【豪門世家】婚不由己,總裁情深不負 作者:肖若水 (已完成)

 
li60830 2019-5-4 16:08: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2 44876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3
第240章 我們把它忘記,然後,重新來過
    “阿惟最近也挺好的,我們相處的不錯。關於他的撫養權,你打算什麼時候簽字辦理?”

    她過於直接的話,讓聶東晟微微蹙眉。他的雙手隨意的交疊在身前,目色依舊很沉。短暫的沉默後,才淡淡的說道,“這麼急嗎?阿惟不是已經跟在你身邊了。”

    “可他的撫養權還在你手裡,你隨時都可以把他要回去。你應該明白,我已經不再相信你了。”顧一念不急不緩的,一字一句的說道。

    聶東晟劍眉深鎖,臉色微變。還有什麼比不被心愛的人信任更可悲的事情呢。

    可他此刻卻無言以駁,他曾經做過的事,和他剛剛做過的事,的確不值得顧一念繼續信任窒。

    又是沉默,聶東晟端起桌面上還算溫熱的咖啡,小口的抿了一口。每一個動作都是極盡優雅的。他放下咖啡杯後,似乎整個人看起來都平靜下來了,語調都恢復了一貫的淡然與漫不經心。

    “如果,我不給呢?”他淡淡的吐出了幾個字戛。

    “你!”對於聶東晟的突然賴賬,顧一念先是錯愕,漂亮的美眸瞪得圓圓的,轉而變成了憤怒。

    “聶東晟,你明明答應過我的。”

    “我答應你的事那麼多,你怎麼偏偏只記得這個。”聶東晟一雙幽深的眸子,平靜,深諳,依舊讓顧一念猜不透情緒。

    他曾經答應過會好好愛她,會一輩子呵她在一起。也許,他做的並不夠好,但他一直都在努力的去做。但一念似乎並不記得這些,她現在只想要阿惟的撫養權,然後徹底和她撇清關係。

    但這恰恰是聶東晟最不想的。

    “你不是剛剛才說,已經不相信我了嗎。既然如此,我又為什麼不能改變主意呢?一念,你在商場上的時間不短,難道顧一宸和陸英琦都沒有教過你一個道理,在白字黑字簽下之前,任何的口頭承諾,都算不得數。”

    顧一念的指尖緊緊的抓著掌心間已經涼掉的咖啡,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承認,論心機論謀劃,她都不是聶東晟的對手,否則,當初也不會被他玩弄的團團轉。而現在,她更不是聶總裁的對手了。

    “那就只能法庭上見了。”顧一念憋了半響,才憋出這樣一句。然後,拎起包,起身向咖啡廳外走去。

    聶東晟從錢夾中抽出兩張紅色鈔票丟在桌面上,拎起外套,快步跟隨上顧一念的腳步。他在咖啡廳的旋轉門外拉住了她的手臂。

    “放開!”顧一念惱火的甩開他。漂亮的眸子瞪得又圓又大,怒沖沖的看著他。

    聶東晟收回手臂,高大的身體卻擋在顧一念的面前,遮住了她頭頂大部分的光線。

    顧一念站在被他籠罩著的陰影中,多少有些喘不過氣。“聶東晟,既然你不肯把阿惟的撫養權給我,那我們也無話可說了。”

    頭頂傳來他若有似無的嘆息,聶東晟斂眸,深深的凝視著她微白的臉頰,“一念,你以為我把撫養權給你,我們之間就能夠徹底撇清關係嗎?除去我們共同孕育的孩子不提,你真的能夠忘記我們的曾經,忘記我嗎?”

    ……

    顧一念一個人,茫然的走在街道上。這條街,出奇的繁華。路中央,車水馬龍,道路兩旁,一座座商廈林立,一間接著一間的高檔商舖,更是琳瑯滿目。

    而顧一念卻木然的邁著雙腿,一步接著一步向前走著,沒有目的,也沒有方向。四周嘈雜的車聲與人聲,似乎完全與她無關。

    聶東晟的一句話,輕而易舉便戳中了她的痛點。

    是的,她忘不了,她根本就忘不了。忘不掉他們曾經相愛過的點點滴滴,甚至每一個相處過的畫面,好像都深深的刻在她的腦海裡一樣。

    她曾經用盡了全力去愛的男人,她為之付出一切,甚至為他生了孩子的男人,怎麼可能說忘記就忘記。

    可惜,就是這個她深愛過的人,傷她最深,也最痛。

    顧一念寧願一輩子都沒有恢復記憶。哪怕永遠活在謊言裡也好。原來,忘記,又何嘗不是一件幸事呢。

    不知不覺間,顧一念在一家婚紗店前停住了腳步。是一間傳統的手工定製婚紗店,規模不大,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今天並沒有營業。

    店門緊鎖著,但展示櫃仍然亮著燈,漂亮的櫥窗中,塑料模特的身上穿著一件米白色的復古婚紗。

    純手工製作的婚紗,看起來十分的精緻,低胸的款式,胸口用一顆顆珍珠點綴著,長長的裙襬拖地,裙襬上縫製著許多閃光的水晶石,在暖黃的燈光下,散發出溫暖的,耀眼的光。

    顧一念呆呆的站在櫥窗前,隔著冰涼的玻璃窗,用手掌輕輕的撫摸著它。

    記憶中,她是見過這條婚紗的。哦,不,不是這條,只是相似的款式而已。

    時過境遷,哪裡還有什麼是一層不變的呢,更別提一條婚紗了。

    曾經,她和聶東晟手牽著手逛街的時候,也曾在一家手工定製的婚紗店裡看到過一

    tang條幾乎一模一樣的婚紗,米白色的婚紗上,鑲嵌著美麗的珍珠與寶石。

    記得有人曾經說過,珍珠是美人魚的眼淚,而寶石是天空上星星的眼睛。一個在高高的天空,而另一個在漆深的海底,他們依舊可以相遇。這讓顧一念覺得十分的浪漫。

    聶東晟見她喜歡,本來想買給她,卻被顧一念拒絕了。那時候年輕,多矯情啊,她讓聶東晟買婚紗,好像她有多恨嫁一樣。

    現在,顧一念突然就後悔了,如果當初買下那條婚紗該有多好。很多東西,錯過了,也許就永遠都回不來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根筋不對,衝動的脫掉了腳上的高跟鞋,狠狠的砸在了櫥窗的玻璃上,一下接著一下,不停的砸,高跟鞋尖利的鞋尖,終於把櫥窗的玻璃砸開了一條縫隙。一旦有了裂痕,玻璃很快隨之而碎裂。

    顧一念把手伸進櫥窗,從塑料模特的身上扯下了婚紗,然後緊緊的摟在懷裡。

    她的手臂被尖利的玻璃碎片劃開了一條口子,鮮血順著鉛白的指尖落下來,把白色的婚紗都染成了鮮紅色。

    而顧一念就抱著這條染血的婚紗,身體沿著牆壁緩緩的下滑,最終跌坐在地面上,放聲哭泣。

    眼淚一顆接著一顆,滴落在懷中的婚紗裡,暈開了一片。

    淚眼模糊中,她看到眼前突然多了一雙黑色的皮鞋。顧一念抬頭看去,之間聶東晟站在她的面前,深斂著墨眸,深深的凝望著她,眸中是弄得化不開的傷愁。

    顧一念流著淚,卻突然笑了。這是她第一次,看懂他眼中的情緒。

    原來,他也會傷,他也會痛嗎?

    那她還真是心理平衡了,至少,難過的並不是她一個人。

    實際上,從咖啡店出來,他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後,不願離得太遠,又不敢靠的太近。只能一路默默的跟隨在她的身後。

    他看到她砸碎玻璃,失控的扯出那條他們曾經一起看過的婚紗。他看著她傷心流淚,卻又那麼的無能為力。

    聶東晟緩緩的蹲在她面前,伸出手掌,心疼的撫摸她蒼白而哭泣的臉頰,修長的指尖,輕輕的擦拭掉她腮邊的淚痕。

    他痛苦,一念也痛苦,如今,他們何嘗不是在相互折磨呢。

    “唸唸,忘掉好不好?你就當那些曾經是我們的前生前世,我們把它忘記,然後,重新來過。”

    他低沉而帶著微啞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卑微,甚至帶著幾分懇求。

    顧一念遲緩的抬起下巴,看著他,被淚水洗滌過的眸子,清涼,卻透著一股讓他心顫的寒意。

    “怎麼重新來過?聶東晟,為了和你在一起,我把我媽害死了。”

    提起母親,顧一念的眼淚再次洶湧而出。媽媽溫柔含笑的臉龐,似乎一直在她的眼前縈繞著,揮之不去。

    記憶中,她的媽媽一直都是溫柔的,體貼的,即便是她和聶勁松離婚之後,在情感上遭到重創,過的那麼艱難,她也沒有對一念發過一次脾氣,反而把她照顧的更好了。

    母親的死,曾一度讓一念充滿了深深的負罪感。

    她的雙手緊緊的抓住聶東晟胸前的衣襟,身體不停的顫抖著,哭泣著,甚至變得有些歇斯底里。

    “聶東晟,你說你愛我,可是,你把我害得幾乎家破人亡。”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3
第241章 聶東晟,孩子已經沒有了
    “聶東晟,你說你愛我,可是,你把我害得幾乎家破人亡。”

    發生過的事,顧一念沒辦法當做從來沒有發生過,曾經發生過的一幕幕,就好像刀子一樣,一刀一刀,切割著她的心。她做不到好了傷疤忘了痛。

    眼前的這條路,分明還很長很長,可顧一念卻覺得,她和聶東晟,已經走到盡頭了。

    從母親死在監獄裡的那一刻開始,從她抱著未足月的阿惟不顧一切的衝向急駛的汽車的那一刻開始,她和聶東晟,就已經無法回頭了是。

    今天的天氣真的很冷,乾冷乾冷的,一陣寒風吹過來,臉上的眼淚很快就凝結成了冰晶。

    顧一念哭了很久,哭得臉上一片冰涼。而聶東晟一直陪在她身邊,看著她哭,看著她鬧,用結實的胸膛替她遮擋著呼嘯的風。

    直到她哭累了,用手背擦乾臉頰上的淚痕。

    “我想回家。”顧一念推開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一雙眼睛哭得紅紅的,像小兔子一樣墮。

    她踉蹌著向馬路邊走去,腳步都是搖搖晃晃的。手臂上的傷口早已經凝固了,乾枯的血痕殘留在白嫩的肌膚上,看起來十分的猙獰可怖。

    聶東晟從身後攬住她的腰肢,“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顧一念掙紮著推開他,伸手攔了一輛經過的出租車,拉開後面的車門,矮身鑽進去。

    “司機,麻煩開車。”她對司機說道,看也沒看車外的聶東晟一眼。

    “小兩口吵架了吧。”司機多嘴了一句,但見顧一念的臉色十分不好,並沒有多管閒事,一腳油門,車子很快駛入車道內。

    聶東晟依舊站在原地,看著遠去的車尾,內心是一種空落落的感覺,沒有著落。原來,被丟棄,就是這樣的一種感覺。

    痛,卻沒有哭泣的資格。

    聶東晟拿出手機,撥通了林向南的電話,“我在園林路218號,出了些狀況,你過來處理一下。”

    顧一念砸了東西,自然是要負責賠償的。聶東晟當然要幫她收拾這個爛攤子。

    他俯下身,從地上撿起那件弄髒了的婚紗,輕輕的疊起來,緊緊的、緊緊的攥在掌心裡。

    ……

    顧一念回到公寓,樣子有些狼狽。月嫂見她手上還有血,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這是怎麼弄得?怎麼受傷了。”

    “不小心劃破的,沒什麼大礙。”顧一念在玄關處踢掉了腳上的鞋子,換上拖鞋後,一邊向屋子裡走,一邊脫掉了身上的大衣。

    月嫂是個很有眼力見的人,等顧一念脫了衣服在沙發上坐下來,她已經從櫃子裡翻出了醫藥箱。

    “我自己處理一下就可以了,你去接阿惟吧。”顧一念接過醫藥箱,看了眼牆壁上掛著的時鐘,阿惟馬上就該放學了。

    月嫂點了點頭,套了衣服就出了門。

    顧一念一個人拿著棉簽和消毒酒精胡亂的擦了擦傷口。好在只是劃破了一層薄皮,傷口不深,出了點血而已。

    她覺得有些疲累,身體癱軟的靠在沙發背上。小產後顧一念一直覺得格外的疲憊,動一動就會冒冷汗,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沒有恢復好的緣故。

    四點半鐘的時候,月嫂把阿惟從幼兒園接回來,孩子一進門,清清冷冷的屋子,似乎頓時變得熱鬧了起來。

    月嫂在廚房裡做晚飯,阿惟趴在顧一念的腿邊,給她講幼兒園裡面的趣事。

    今天班裡來了一位漂亮的英語代課老師;午覺的時候,隔壁床的大胖尿濕了褲子;還有同桌的朵朵下課時不小心摔了一跤,摔髒了新穿的花裙子,哭個不停等等。

    小傢伙還一本正經的總結了句:女生就是愛哭鼻子。

    顧一念認真的聽,笑著伸手揉了揉他的頭。

    月嫂燒菜煮飯手腳十分的麻利,沒過多久,四菜一湯就端上了桌。

    顧一念沒什麼胃口,但還是陪著阿惟一起吃飯。小傢伙雖然不在聶東晟的身邊,但還是保持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良好習慣。於是,顧一念在餐桌上也很少說話,只是偶爾給阿惟夾菜、盛湯。

    阿惟的作息非常的規律,飯後,看大約半個小時的動畫片,然後回自己的房間裡寫作業,雖然是小小的孩子,但英語口語卻說得很溜,還在市裡的幼兒英語演講比賽中取得過名次。

    無論從哪方面,阿惟都是一個非常優秀,並值得父母驕傲的孩子。

    顧一念最慶幸的是,就是當初沒有狠心的拿掉他。而最遺憾的,就是至今為止,阿惟還沒喊過她一聲媽媽。他也不知道,她就是他的媽媽。

    晚上的時候,顧一念會守在阿惟的小床邊給他講故事,阿惟剛開始會聽得很認真,還會提出問題,但聽著聽著,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顧一念把床頭的燈調到最暗,黯淡的暖黃色光澤落在孩子安靜而熟睡的小臉上,他恬靜的睡顏,讓人看著就很安心。

    顧一念習慣

    tang性的低頭在他一側的臉頰上輕輕的落下一吻,然後把故事書放在一旁,輕手輕腳的離開了房間。

    她回到自己的臥室,卻沒什麼睡意。失眠一直都是一個很讓她頭疼的問題。

    很長一段時間,這個問題都是聶東晟來幫她解決的,和他做曖之後,她都睡得很好。現在沒有了聶東晟,顧一念開始依賴於藥物,只是,藥越吃越多,但效果似乎越來越不好了。

    她從床頭櫃裡翻出了藥盒,又吃了兩片,然後脫掉衣服躺在床上,如同每一個夜晚一樣,強迫自己入睡。

    日子,似乎又恢復了平靜。

    阿惟一直都很乖很聽話,唯一讓顧一念頭疼的是,他總是想爸爸。她敷衍過幾次,但次數多了,即便是孩子,也沒那麼好糊弄。

    顧一念無奈,只能給聶東晟打電話。

    週末的時候,聶東晟到公寓來看阿惟,兩個人很默契的誰也沒有提撫養權的事。

    顧一念已經諮詢過律師,如果這個案子鬧到法庭上,她的勝算很小。無論從哪方面來講,經濟實力,或者是和孩子的感情,她都無法和聶東晟相比。即便是讓阿惟在她和聶東晟之間做一個選擇,阿惟只怕也不會選她。

    聶東晟陪了阿惟整整一個上午,與其說是陪伴,倒不如說是各做各的事。阿惟趴在小桌子旁寫字畫畫,而聶東晟坐在他身邊的沙發上,低頭翻看文件。

    即便是這樣,孩子偶爾抬起頭,看到陪在身邊的父親,嘴角邊還是充滿了笑意。一副很知足的樣子。

    聶東晟時而也會看阿惟一眼,但不是讓他坐直身體,就是挺直脊背,都是嚴厲的語氣。

    顧一念在廚房裡切了些水果,端著果盤來到父子身邊。

    “阿惟,吃水果了。”

    “哦。”阿惟揚起小腦袋,笑嘻嘻的看向顧一念。

    “先去洗手。”聶東晟低沉的聲音卻插了進來。阿惟調皮的吐了吐舌頭,乖乖的跑進洗手間去洗手,然後才回來吃水果。

    吃完了水果,就回到自己的小房間裡玩兒玩具。還很識相的關上了房門,似乎刻意的給聶東晟和顧一念製造獨處的時間。還真是個小靈精。

    客廳內,一時間只剩下顧一念和聶東晟兩個人。

    與他獨處,一念莫名的有些不自在。她的手中握著一隻蘋果,一直低頭削著果皮。

    聶東晟放下手中的文件,目光溫潤的凝視著她,“我來的時候路過寶寶店,順便買了些嬰兒用品,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顧一念聽完,握著水果刀的手突然顫了一下,鋒利的刀刃險些沒割在手指上。

    她下意識的抬頭,果然見到門口的角落裡,放著兩袋子東西,有嬰兒用的奶瓶,奶粉,新生兒紙尿褲,還有一些小衣服。

    顧一念看著那些東西,眼圈兒突然發熱,淚水幾乎奪眶而出。她的手掌下意識的壓在小腹上,孩子流出身體時撕心裂肺的痛,似乎還殘存著。

    這段時間以來的麻木,讓顧一念以為她已經忘記,但事實上,它好像就發生在昨天一樣,疼痛記憶猶新。讓她不敢去觸碰,也不能觸碰。

    “用不上了。”沉默半響後,顧一念說道。她儘量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但話已出口,還是忍不住的發顫。連整個身體都顫抖的很厲害。

    聶東晟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的拒絕,並沒有多想,只是說道,“這些東西的品牌很多,你不喜歡的話,我下次再買……”

    “不用了。”顧一念不等他把話說完,再次打斷他,聲音不自覺的拔高,甚至有些尖利。“聶東晟,別白費力氣了,孩子已經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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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你為什麼把我一個人丟在醫院裡?
    “聶東晟,別白費力氣了,孩子已經沒有了。”

    顧一念的話,聶東晟竟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一向高智商的聶總裁,大腦居然也有當機的時候。

    他看著顧一念,目光越來越深,也越來越沉,最後沉入深不見底的深淵裡。“一念,別開這種玩笑。”

    顧一念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著,臉上的表情平靜,而淡漠。她回視著他的目光,已經不再有波瀾的情緒。“我沒有心情和你開這種玩笑。難道還要我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以示證明嗎?聶東晟,信不信隨便你。”

    她說完之後,轉身想要回房間,明明是幾句話而已,卻讓顧一念有種筋疲力盡之感。好像說完這幾句話,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佐。

    然而,聶東晟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那麼用力,幾乎要把她的骨頭捏碎一樣。他一雙劍眉緊鎖著,斂眸看著她,深深的,眸色漆黑的有些駭人。

    “為什麼?”他的聲音沙啞至極,透著一股侵入骨髓的哀痛渤。

    顧一念知道他誤會了什麼,他以為是她故意把孩子拿掉的。

    可是,她並不想解釋,也無力去解釋。孩子沒有了,這就是結果。既然結果無法改變,過程也就變得沒那麼重要了。

    何況,是他把她一個人丟在了醫院裡。每一次,在她最痛苦無助,最需要他的時候,聶東晟都沒有陪在她身邊,現在,他同樣也沒有資格質問。而顧一念覺得,自己也沒有替他解答疑問的必要。

    “需要那麼多理由嗎?聶東晟,那你又為什麼把我一個人丟在醫院裡?如果你不離開,說不定還能見到你孩子最後一面。”

    顧一念仰著下巴,目光冰冷的瞪著他。

    “林伊她……”聶東晟話說一半,便沒了聲音。還好,他尚有理智。這個時候搬出林伊,只會讓事情更糟糕而已。

    於是,就是沉默。同樣,聶東晟對於那天的離開,也無從解釋。

    顧一念唇角忽而勾起一抹冷嘲的笑。林伊,又是林伊,林伊在他的心目中,還真是重要。

    “你說當初你和她只是演了一場戲,但戲演得多了,很容易假戲真做。聶東晟,也許,你和林伊更合適。”

    顧一念說完,掙紮著想要甩開他的手,而聶東晟紅著眼睛,死死的握著她的手腕,說什麼都不肯放。

    “爸爸,姐姐,你們別吵架。”正是此時,兒童房的房門嵌開了一條縫隙,伸出一顆烏黑的小腦袋,阿惟仰著一張小臉,一雙烏黑晶亮的眸子,怯怯的,忐忑的看著聶東晟和顧一念。

    顧一念緊抿著唇,不說話。慘白的臉色非常的不好看。

    聶東晟劍眉深蹙著,卻慢慢的鬆開了手。

    同樣的沉默,他拎起搭在沙發上的外套,轉身向門口的方向走去。

    “爸爸!”阿惟從房間裡跑出來,一路追到門口。

    聶東晟蹲下身,幽深的目光看著他,深眸中翻滾著極為複雜的情緒。“爸爸有空的時候再來看你,你要聽姐姐的話,知道嗎?”

    他伸手揉了揉孩子毛茸茸的小腦袋。

    阿惟微嘟著小嘴巴,乖順的點了點頭。眼巴巴的看著聶東晟開門,離去。

    ……

    雖然是週末,但聶氏集團市場部和財務部燈火通明,全員都在加班。週一的下午,市政府的築路工程將面臨全市招標,這個工程的工程量不小,利潤率可觀,對聶氏集團來說,也算是個不小的CASE。

    然後,直到週一,也不見聶總裁的影子。手機不通,別墅的電話無人接聽,整個總裁辦急的人仰馬翻。

    “這是什麼情況,多大的人了還玩兒起失蹤。”於浩忍不住向林向南抱怨,早上的例會就是他主持的,本以為聶東晟最遲午後也會出現,結果還是不見人影。聶東晟對待工作一向很有分寸,還是第一次這麼的不靠譜。

    眼看著,招標會的時間已經迫在眉睫了。於浩只能開車去他的別墅碰碰運氣。

    他的車子開到半路,接到了林伊的電話。她一直聯繫不上聶東晟,擔心之餘,只能詢問於浩。

    “我正要到別墅去找他,要不要一起?”

    於浩繞了個彎子,接上林伊以後,一起去了聶東晟所在的別墅。

    敲門無人應答,於浩直接找了開鎖工,敲開了別墅的大門。

    兩個人一進門,只見客廳的地面上一片狼藉,能摔的東西,幾乎無一倖免。

    價值連城的古董青瓷花瓶,昂貴的琉璃復古燈,純天然的水晶菸灰缸等等,殘骸與碎片散落滿地。

    而聶東晟跌坐在一片狼藉之中,被靠著沙發腳,身上的襯衫褶皺不堪,身邊東倒西歪的都是空了的酒瓶。屋內的空氣中瀰漫著嗆人的,濃重的酒氣。

    “東晟!”林伊踏過滿地的碎片,擔憂的來到他身邊。

    此刻的聶三少,是從未有過的不堪與狼狽,深邃的眼眸變得無神而空洞,就好像被人抽走了靈魂一

    tang樣。他有些遲緩的抬頭看向林伊,佈滿了猩紅血絲的眸子裡,完全沒有她的影子。

    “東晟,發生了什麼事?”林伊抓起他的一隻手臂,他的手臂被碎裂的瓷片劃開了一條深深的傷口,血已經凝固了,疤痕卻無比的猙獰。

    聶東晟似乎真的醉的不輕,他並不回答,而是握緊了手中的酒瓶,仰頭猛灌了一口酒。

    “還能因為什麼,他每次發瘋,都和顧一念那個女人脫不了關係。”於浩走過來,深擰著眉頭,語氣中夾雜著一股說不出的嘲諷。

    聶東晟一向是冷靜理智的,但這個世界上,總是一物降一物,顧一念,就是那個讓他不冷靜、不理智的理由。

    林伊緊抿著唇角,臉色晦暗。短暫的沉默後,對於浩說道,“你不是說下午有個很重要的招標嗎?看樣子東晟肯定是無法出席。我留下照顧他,你先回公司吧,別耽誤了公事。”

    於浩點了點頭,即便是現在命人把聶東晟抬到招標現場也無濟於事,也只有他硬著頭皮去收拾餘下的爛攤子了。

    於浩離開後,林伊費了些力氣才把聶東晟攙扶到沙發上。

    她從雜物間找出了工具,簡單的清理掉地面上的碎屑,然後繫上了圍裙,到廚房裡煮了醒酒湯和白粥。

    “東晟,喝完湯再睡。”她一手端著碗,另一隻手扯了扯聶東晟的手臂。

    聶東晟卻突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發紅的眼睛漸漸的浮起了一層濕潤,沙啞的聲音中,透著幾分哽咽,一直低聲的呢喃著。

    “東晟,你說什麼?”林伊俯下身細聽,終於聽清了他話中的內容。

    他說,“一念,我知道你恨我,你為什麼不衝著我來,為什麼要傷害我們的孩子,他也是一條命……”

    他的聲音,充滿了無助的絕望與哀傷。

    林伊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一時間,竟無從反應。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聶東晟,脆弱的像個孩子。卑微無助的讓人心疼。

    林伊一直都很嫉妒顧一念,她曾放棄了前途,放棄了所有的自尊與驕傲,無怨無悔的跟著聶東晟吃苦受罪,卻換不來他一個溫柔的回眸。而顧一念似乎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讓聶東晟死心塌地。

    現在,她甚至是有些恨顧一念的,她渴望卻不可及的男人和愛情,顧一念卻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而得到之後,卻又毫不珍惜。

    “東晟,她真的不值得。”她突然有些失控的甩開了他的手,手背上,已經被他抓出了一片紅色的痕跡。可想而知,聶東晟是多不想放手。只可惜,他不願放手的對象,卻不是自己。

    午後的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散落進來,明明是暖的。可林伊卻不受控制的渾身發冷。她聽著聶東晟一聲聲的喊著顧一念的名字,好像每一聲都砸在她心上,她比他更痛。

    聶東晟扯著她的手,卑微的詢問,“唸唸,告訴我,你要我怎麼做,才能夠原諒?”

    那一刻,林伊甚至突然冒出了一股惡毒的想法,她祈禱顧一念一輩子都不要原諒聶東晟才好。

    她一點也不想見到他們繼續在一起,不想看到他們恩愛纏綿。

    “聶東晟,你為什麼永遠看不到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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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他還真能做到視而不見,坐懷不亂
    第二天清晨,聶東晟才從宿醉中清醒過來。

    他從沙發上坐起,第一感覺就是頭痛欲裂。身上蓋著的羊絨毯隨著他的動作滑到了地面上,正壓在趴在沙發下面睡懶覺的白雪身上,雪白的肥貓發出喵的一聲驚叫後,從毯子下面鑽出,躍到了窗根底下,繼續發懶。

    屋內的空調開到最大,但通風窗卻開著,清晨的微風掀動窗簾,一縷暖陽透過晃動的窗簾落進屋內,在棕紅色的地板上投下一片忽明忽暗的光影。

    諾大的別墅內,安靜極了,好像只有風和光的交匯。

    散落在地面上的碎屑與殘片早已經被清理乾淨,空氣中沒有一絲難聞的酒氣熏天,而是散發著淡淡的冷香。

    這一切,讓聶東晟恍惚間覺得,好像還是顧一念在的時候,只有她在的時候,這裡才像是一個家,而不是一棟冷冰冰的房子渤。

    但他知道,這一切都可能是他的錯覺,他的唸唸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你終於醒了。”一道細柔的聲音,打破了屋內的沉寂,林伊穿著一件淡紫色的家居服,衣服外面紮著碎花圍裙。唇角彎著淺淡的弧度,眼眸中隱約透著幾分擔憂之色,像極了心疼丈夫的小妻子。

    聶東晟側頭看著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直沒有移開。

    林伊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她非常的清楚,聶東晟看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她身上穿著的衣服,這件衣服是她隨手從樓上的衣帽間裡拿的,它曾經的主人應該是顧一念。

    “昨天收拾屋子的時候弄髒了衣服,所以借一念的穿一下,你不介意吧?”林伊出聲解釋。

    聶東晟有些遲緩的收回視線,淡淡的回了句,“辛苦你了。”

    他並沒有詢問林伊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家裡,因為即便不問,他也大致猜得到是於浩的傑作。一直以來,於浩都想把他和林伊湊對。

    人生的確沒有十全十美,很多事能夠湊合將就,卻只有感情不行。

    “先解解酒吧,以免頭疼。”林伊端了一杯溫熱的醒酒湯遞給他,聶東晟淡淡的說了聲謝,然後把湯喝下去。

    趁著他喝湯的時候,林伊拿著狗糧袋子喂朵米,而那條大狗似乎並不領情,沒精打采的趴在地上,半眯縫著眼睛,對倒在食盆裡的進口狗糧視而不見。

    林伊就這樣被華麗麗的無視了,但她自然不會跟一隻畜生計較。廚房的鍋裡還煮著粥,她洗乾淨手,把煮好的粥和幾樣精緻的小菜端上了餐桌。

    與顧一念不同,林伊出生在普通的工薪階層家庭,父母忙的時候,她不僅要喂飽自己,還有負責給父母煮飯做菜,所以,燒的一手好菜。她和聶東晟一起在美國的時候,都是她燒菜給他們父子吃。

    聶東晟洗了澡,換了套乾淨的衣服從樓上走下來時,餐桌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早餐。

    林伊把碗筷遞到他面前,他接過來,又是謝謝兩個字。

    在林伊的記憶中,聶東晟對她說過最多的話,大概就是‘謝謝’和‘辛苦了’。

    兩個人面對面的吃飯,聶東晟一直深斂著眸子,沉默不語。林伊根本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飯吃到一半,突兀的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我去開門。”林伊放下碗筷,出去開門。隨後,於浩跟著她一起走了進來。

    於浩過於愛昧的目光在林伊和聶東晟的身上來回打轉,其實,這也怪不得他多想,畢竟,林伊一身的家居服難免會讓人浮想聯翩。

    聶東晟懶得解釋,也懶得理會他,仍然端著碗,繼續吃飯。

    “看樣子是活過來了,還以為你又會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呢。”於浩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調侃的說道。

    聶東晟只是抬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仍沒開口。

    五年前,他以為一念把阿惟拿掉了的時候,消沉頹廢過很長一段時間,很長的時間,都無法恢復。

    現在,也的確是痛,但畢竟不似當初,三十出頭的男人,少了當年的衝動,多了一份理智與成熟。所以,更容易接受現實。

    “你吃過了沒有?”林伊向於浩問道。

    “沒呢,就是來蹭飯的,很久都沒嘗過你的手藝了。”於浩笑嘻嘻的回道。

    林伊多添了一雙碗筷給於浩,然後識趣的進了廚房。

    “昨天的招標情況怎麼樣?”聶東晟放下碗筷,用紙巾輕擦了下嘴角,然後出聲詢問道。

    “你還記得招標的事,我還以為你早已經拋到腦後了呢。”於浩一邊夾菜,一邊回答,“第一輪招標後入圍的一共三家公司,實力都與我們不相上下,目前情況還不明朗。”

    聶東晟點了點頭,這種情況似乎早已經是預料之中。前期招標拼的是公司實力,入圍後,各家實力相當的情況下,拼的就是人脈與資源了。

    “查一下這次招標幕後的負責人,盡快打通關係。”聶東晟吩咐道。

    “嗯,放心,林向南已經在查

    tang了。”於浩並不太擔心招標的事,只要聶東晟回去坐鎮,案子肯定是跑不掉的。他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江離然說,聶氏的股票最近波動很大,看來某些人又忍不住蠢蠢欲動了。”於浩口中的‘某些人’指的自然是陸英琦。

    陸英琦最近在歐洲市場又幹了兩票工程,賺的盆滿鍋滿,兜裡一有錢,就迫不及待的往聶氏集團裡面砸,聶東晟倒是有幾分佩服他的執著精神了。

    “不用理會他。”聶東晟不溫不火的回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也管不了。於浩懶得理會陸英琦,他擔心的另有其事。“你家老爺子最近一直在公司查賬,公司的剩餘資產,我們目前沒辦法轉移,繼續拖下去,我是怕被別人撿了便宜。”

    “便宜不是那麼好撿的,我心裡有數。”聶東晟說完,低頭看了眼腕錶,上午九點整。

    他失蹤的這三天,公司堆積的公務只怕不少,未來的幾天裡,行程又要被排的滿滿的。

    聶東晟和於浩的車子一前一後的離開別墅,林伊坐在於浩的車內,一直沉默。

    聶東晟的車子先行,並沒有等她,林伊等於是被丟下的,只能上了於浩的車。

    “看來你們昨晚沒什麼進展啊,我是白白為你們創造機會了。”於浩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林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仍是沉默,臉色微微發白。

    一個晚上又能改變得了什麼,她在國外陪伴了他那麼多年,多少個日日夜夜,聶東晟還不是不為所動。

    “林伊,不是我說你,這女人該矜持的時候矜持,不該矜持的時候,就得放得開。聶東晟是什麼人啊,你要是把他撲了,我就不信他不負責。”於浩繼續碎碎念,大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林伊聽完,卻只得苦笑。不知究竟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複雜,還是於浩的思維太過簡單。

    聶東晟不願意的事,難道她還能硬來不成。在國外的時候,她也不是沒有試過引誘他,洗完澡的時候,故意穿著若隱若現的睡裙在他面前晃來晃去,喝醉酒後,藉機對他投懷送抱。

    她不知道聶東晟是真的不懂,還是裝不懂。他還真能做到視而不見,坐懷不亂。林伊常常想,如果換做顧一念,他是不是還能那麼鎮定。

    “方便的話,送我去醫院,我下午還有坐診。”車子經過十字路口的時候,林伊開口說道。

    於浩點了點頭,打動方向盤左轉,並沒有繼續跟著聶東晟的車。

    ……

    黑色路虎一路駛入了聶氏集團辦公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內,停在了專用的停車位上。

    聶東晟推門下車,乘坐專用電梯直達頂層的總裁辦公室。大班桌上堆滿了文件,而他坐到桌後的老闆椅內,第一件事卻是拿起內線電話,把公司法務部部長叫到了辦公室。

    抽屜裡一直放著一疊沒有簽字的文件,是關於阿惟撫養權的轉讓協議書。

    聶東晟把它從抽屜裡拿出來,翻到了最後一頁,握著金筆,在甲方的位置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平日裡,簽一份上億的合同,他的筆法依舊行雲流水。此時,卻是一字一頓,每一筆都寫的十分艱難。

    這份文件簽下去,一念就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他們之間,也不再有任何的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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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很多時候,距離能夠阻隔傷痛
    顧一念收到律師寄來的撫養權轉讓協議書時,沉默了許久。

    這一次,他們是真的結束了。

    她看著面前的轉讓協議,發了許久的呆,之後才在乙方的空白處填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交給秘書,讓她找個律師辦理相關的手續。

    雙方已經達成協議,餘下的手續應該並不複雜。

    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顧一念開始習慣於用工作麻痺自己。

    下班之前,顧一宸用內線電話把她叫到了總裁辦公室渤。

    “聽說聶東晟把阿惟的撫養權交給你了?”顧一宸直截了當的詢問道。

    顧一念覺得她的秘書十分的不牢靠,間接等於是顧一宸安在自己身邊的眼線,她似乎應該考慮換一個人了。

    “嗯。”顧一念如實承認,又問,“你找我來不會就是為了詢問這件事吧?”

    “我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你有沒有考慮過出國一段時間。”顧一宸找她來自然不是詢問撫養權那麼簡單。撫養權的問題,只是顧一念出國的前提條件而已。

    他把一份資料遞到顧一念的面前,“公司在法國剛剛成立了辦事處,正缺一個信得過的負責人,我覺得你很合適,看看有沒有興趣。”

    顧一念接過文件,在沙發上坐下來,一頁接著一頁,認真的翻看著。類似於這種辦事處,寰球國際在各國數不勝數,人選一般都由人事部直接任命,從來輪不到顧一宸這個總裁去操心。

    很顯然,顧一宸的目的,就是想把她送出國,讓她能遠離這個傷心地,或者說是,遠離聶東晟。

    合起文件,顧一念抬頭看向顧一宸,聲音平淡的詢問道,“這個,是身為哥哥徵求我的意見,還是顧總裁的命令?”

    顧一宸無奈的白了她一眼,“我沒那麼**。去或者不去,當然要你自己拿主意。但我的意見,你離開一段時間,或許對大家都好。”

    很多時候,距離能夠阻隔傷痛。當初,白薇離開他獨自回國的時候,大概就是這樣想的吧。

    “我會認真考慮一下的。”顧一念回答。

    “嗯。”顧一宸點頭,隨手關掉了辦公桌上的電腦。“該下班了,一起走吧。”

    他攬著顧一念的肩膀,兄妹兩人一起離開辦公室。

    顧一念答應顧一宸會好好考慮出國的事,她也的確是這麼做的。

    經過再三的考慮,她最終決定接受法國辦事處負責人的職位。畢竟,和聶東晟呆在同一座城市裡,上流社會的圈子又那麼小,總是會抬頭不見低頭見。繼續的糾纏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既然決定分開,倒不如分的徹徹底底。

    顧一念訂了一週後飛往法國巴黎的機票。任期三年,三年之內,她都要待在那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一週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顧一念開始準備各種出國的手續,並打包衣物等。

    晚上的時候,顧一念在客廳裡收拾東西,阿惟穿著卡通睡衣,抱著布偶熊從房間裡走出來。眨著一雙懵懵懂懂的大眼睛,看著一念收拾東西。

    “姐姐,你要出門嗎?”他奶聲奶氣的問道。

    “嗯。”顧一唸點了點頭,伸手把他攬進懷抱裡,溫柔的環抱著。她的下巴輕輕的磨蹭著阿惟的頭,眼眸中瀰漫出一股濃重的哀傷。

    “阿惟……”她想和他解釋出國的事情,但不知為何,卻半響都說不出口。

    “姐姐,我困了,你講故事給我,好不好?”阿惟揚起下巴看著她。

    顧一唸點了點頭,把阿惟抱回了他的小房間。五歲的男孩子,已經很重了,顧一念抱著他甚至有些吃力。

    她哄睡了阿惟後,回到客廳裡,繼續收拾東西。其實,顧一念的東西一向都不是特別多,特別是出門的時候,一隻簡單的行李箱和一張銀行卡,足夠了。

    出國的手續辦的非常順利,東西也準備妥當。但最終,顧一念還是沒有離開。

    登機的前兩天,白薇早產被送進了醫院裡。

    顧一念是接到顧一宸的電話後匆匆趕到醫院的,彼時,白薇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裡,而顧一宸站在手術室外,大衣上沾滿了血。

    “怎麼回事?”顧一念拉住他問道,聲音都在發顫。流了這麼多血,白薇的情況不用想也知道肯定非常不好,孩子都已經八個多月了,如果這個時候出意外,很可能會危急到白薇的生命。

    顧一宸的臉色異常的難看,對她的話幾乎置若罔聞。

    顧一念識趣的沒有繼續追問。她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否則,白薇的狀況一直都很好,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早產。

    手術持續的進行著,中途,有醫生出來過一次,說白薇的情況不太好,詢問顧一宸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雖然這是個很艱難的選擇,顧一念看到顧一宸握著簽字筆的手都在不停的發抖。但答案卻是毋庸置疑的,自然是保大人了。如果孩子沒有母親,

    tang生下來也是可憐的。

    好在,手術進行的十分順利,最終的結果算是母女平安。只是,孩子早產了一個多月,還要放在保溫箱裡面觀察一段時間。

    顧一宸突然升級當了爸爸,連顧一念都能看出他的激動與喜悅,雖然他極力的掩飾著,但有時候,人真實的情緒又如何掩飾的住。

    孩子一直在保溫箱裡,隔著厚厚的玻璃窗,顧一宸幾乎每半個小時就去看孩子一眼,因為早產,小傢伙還不足五斤重,小小軟軟的一團,閉著眼睛,皮膚還是皺皺巴巴的樣子,只需要一隻手掌就能托起來。

    “醫生說小傢伙雖然早產,心肺功能發育還算健全,她還是很健康的。”顧一念站在顧一宸的身後說道。

    “她看起來還那麼小,很脆弱。”顧一宸隔著玻璃,伸出指尖,輕輕的摸著孩子皺巴巴的小臉,真想親手抱一抱她。抱一抱他的女兒。

    “她很快就會長大的。”顧一念有些感慨的說道,她的阿惟出生的時候,也是小小的一團,好像只是一轉眼的功夫,就長大了。

    “別看了,她又不會跑掉,你有時間是不是應該去看看她媽媽。”顧一念又說。

    顧一宸的目光微微晃動,口中溢出一聲沉重的嘆息,語氣略帶著自嘲的說道,“她現在應該不會想見我的。”

    “究竟怎麼回事?白薇是怎麼早產的?”顧一念再次追問。

    顧一宸搖了搖頭,依舊不肯說。更多的,是說不出口。

    白薇醒來之後,情緒也一直都不算太高。除了詢問孩子,她幾乎都不怎麼開口說話。平日裡性格那麼開朗的一個人,突然變得沉默,反而更讓人害怕。

    顧一念只能用手機拍下孩子的照片,然後拿給林伊看。林伊看過之後,才能安心。

    對於早產的事情,白薇同樣絕口不提。但顧一念還是從月嫂的口中瞭解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原來,白薇小產的當天,蕭菲兒去公寓找過她,月嫂被支了出去,並不知道蕭菲兒都對白薇說了些什麼,只是蕭菲兒離開後不久,白薇就昏倒在浴室裡,羊水兒早破,月嫂嚇得不輕,立即給顧一宸打電話,把人送到了醫院。

    醫生說,再晚來一會兒,大人和孩子只怕都危險了。

    顧一念雖然猜不出其中的細節,但兩個人的愛情,偏偏多出一個第三者,往往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雖然顧一宸是她親哥,但顧一念無法理解並接受他惹出的風流債。

    孩子在保溫箱裡觀察了一週後,才被送回到病房,與剛剛出生的時候相比,已經長開了許多,皮膚不再那麼褶皺,眼睛也睜開了,一雙大大的眼睛,又黑又亮,倒是像極了白薇。

    “一看就是個美人坯子,長大了肯定和媽媽一樣漂亮。”顧一念小心翼翼的抱著小傢伙,笑著對白薇說道。

    白薇見到孩子之後,情況好了許多。至少,願意與人溝通,臉上也多了笑容。

    “姑姑只會哄我們,才這麼小,哪兒就看出好看了。長得皺巴巴的,醜的要命。”白薇嘴上雖然這樣說著,但臉上都是初為人母的柔和。她伸手接過孩子,摟在懷裡,掀開衣襟給孩子喂奶。

    因為白薇堅持要母乳喂養,特意請了催乳師催乳,現在的奶水,已經足夠喂飽小丫頭了。

    孩子又小又軟的,身上帶著淡淡的奶香味兒。窩在母親的懷裡,吸允著乳汁,白薇低頭看著她的時候,目光溫柔的都要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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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無論是我還是他,都沒有資格得到幸福
    這場景,同樣讓顧一念感慨萬千。

    阿惟長大這麼大,她卻沒有喂過他一口奶喝。

    當初,她生完阿惟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陷在無邊的痛苦與絕望的深淵裡。阿惟出生後不久,隨後,母親就死在了監獄裡,她幾乎完全的崩潰了,連活下去的力氣都沒有了,更別說是給孩子喂奶。

    比起阿惟,這個小丫頭明顯幸運的多,也幸福的多。

    “對了,你和我哥有沒有給孩子取名字?出院之後,她就該上戶口了吧。”顧一念問道。

    白薇決口不提顧一宸,只輕描淡寫的回道,“暖暖,我給她取的名字。渤”

    “嗯,很好聽。”顧一念也識趣的沒有提顧一宸。

    白薇給孩子喂奶,病房內,有短暫的沉默。直到她把暖暖喂飽了,哄睡了,顧一念才再次開口。

    “等你出院之後,我可能就要出國了。”

    “出國?去哪兒?”這個消息,對於白薇來說,很是意外。

    “法國巴黎,如果不是你出事,我現在已經帶著阿惟在巴黎看鐵塔了。”顧一念故作輕鬆的笑著說道。

    而白薇卻直截了當的點破了她,“你出國,就是為了躲開聶東晟吧。”

    “並不是躲,只是覺得不見面,對彼此更好。”顧一念回答,唇角掛著的笑容,卻有些僵硬。

    “捨得嗎?”白薇問。

    顧一念笑了笑,不答反問道,“你當初離開我哥的時候,有沒有捨不得?”

    白薇明顯的愣了一下,她完全沒想到顧一念會這麼問。原本就泛白的臉頰,變得更沒了血色。她動了動發白的雙唇,半響後,才吐出一句,“我和顧一宸的情況,不一樣。”

    顧一念聽完,聳了聳肩。也許吧,這個世界上,幸福的人大致相同。而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

    “無論捨得還是捨不得,五年前就已經全部捨棄了。現在還糾結這些有什麼意義呢。”

    白薇無奈的輕嘆了一聲,搖了搖頭。“其實,聶東晟做的那些事,是混蛋了點,但我看得出來,他還是很愛你的。我知道,你也愛他。為什麼一定要分開呢?也許,他能給你幸福,一念,不試一試,你又怎麼知道?”

    顧一念緊抿著唇角,精緻的臉上露出了極為痛苦的表情,卻又在努力的強顏歡笑。“你不懂。我媽是因為我死的。所以,無論是我還是他,都沒有資格得到幸福。”

    ……

    白薇出院的那一天,顧一宸依舊沒有出現,而是讓人拿了份資料給白薇。是一份離婚協議,顧一宸已經簽好了名字。

    他把暖暖的撫養權和名下大部分的資產,都給了白薇。

    “我哥,居然同意和你離婚了?”顧一念看到離婚協議的時候,不免錯愕。她哥愛不愛白薇,顧一念還看得出來,顧一宸從小到大的性格,一向是喜歡的東西絕不放手。而如今,他居然真的肯放開白薇,這倒有些不像他了。

    “算他幹了件人事。”白薇收起離婚協議,冷嘲的笑了笑。“她女人差點兒把我害死,再不離婚,誰敢保證不會有下次!”

    下次,說不定她的命就沒這麼大了。

    對於顧一宸和白薇之間的事,顧一念了解的並不多,自然,也沒有置喙的餘地。她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我哥把大部分的資產都給了你,足可見他對你的感情。”

    白薇略帶著嘲弄的笑了笑,“感情並不是用金錢來衡量的,一個男人肯為女人花錢,只能說明他很大方,與愛無關。何況,顧一宸現在擁有的,都是婚後財產,換句話說,他給我的,都是我應得的。”

    此時,白薇的懷裡還抱著暖暖,她正睡著,只露出一張小小的臉蛋。白薇一邊輕輕的哄著孩子,語調溫柔,而又清淡的沒有任何的情緒。就好像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

    “我跟著顧一宸的時候,他窮的什麼都沒有。梁淑紅咄咄逼人,你父親顧勁松也不過把他當成一顆棄子。那時候,我們窮的住在地下室裡,我每天要打幾份工,只睡幾個小時的覺,才能勉強維持我們的生活。後來,他終於等到了一筆風投資金,他是個很優秀的人,只要給他一個機會,他就能緊緊的抓住,再次站在金字塔的頂端。可惜,房子越搬越大,錢越掙越多,他回家的次數卻越來越少。他有了別的女人。蕭菲兒,她比我年輕,比我漂亮,比我不諳世事,如果我是男人,也會選她。”

    白薇說到這裡,抬頭看向顧一念,淡淡的,苦澀的笑著,這一笑,似乎包含了所有。

    顧一念替白薇和孩子辦理了出院手續,然後親自把她們母女兩人送回了公寓。孩子出生之後準備的東西都還在顧一宸的公寓裡,白薇只能回去。

    好在,顧一宸並不在,他的東西也不在。他搬出去了。

    顧一宸是想以這樣的方式,讓白薇和孩子安心的住下來。

    顧一念安頓好白薇後,開車去幼兒園接阿惟,今天是阿惟的生日,是他回到她身

    tang邊之後的第一個生日,顧一念當然要好好的陪著他了。

    並沒有到放學的時間,幼兒園裡面的小朋友都在上課。顧一念站在教室外面,透過窗子,看到她的阿惟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正舉著小手,回答老師的提問。

    此時,老師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顧一念,安頓好屋內的小朋友後,從教室裡走出來,微笑著說,“你是阿惟的媽媽吧,這麼早就來接他放學?”

    最近顧一唸經常接送阿惟,老師以前沒見過阿惟的母親,自然會理所當然的這麼認為。而顧一念自然也不會解釋。

    “今天是阿惟的生日,我想提前帶他離開。”

    “好的,您稍等。”老師重新回到教室,很快,就牽著阿惟的小手一起走出來。

    阿惟笑著撲進了顧一念的懷裡,摟住她的大腿不放。

    老師站在一旁,看著他笑。“阿惟都是小男子漢了,怎麼還這麼粘著媽媽啊。”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揉了揉阿惟的小腦袋,“老師不知道是你的生日,所以沒準備禮物。不過,還是要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李.老師。”阿惟禮貌的回答,牽著顧一念的小手,和她一起向幼兒園外走去。

    顧一念開著車,阿惟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身上繫著安全帶。

    “阿惟想要什麼禮物?我們先去百貨公司好不好?”顧一念放緩了車速,側頭看向他,詢問道。

    “都好。”阿惟老老實實的坐在位置上,奶聲奶氣的回答。

    顧一念倒真是不知道應該送小孩子什麼樣的生日禮物。她在這方面完全沒有經驗,而阿惟又是衣食無缺的。

    “以前生日,爸爸都送你什麼禮物?”她又問。

    “爸爸會讓我選擇自己喜歡的,他說男孩子要有主見,懂得抉擇。”阿惟一本正經的說道。

    顧一唸點了點頭,覺得聶東晟這話很是有道理,最主要的是,十分的省事。於是,她對阿惟說,“那我也送你喜歡的禮物,好不好?”

    阿惟點了點頭,覺得這樣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並且,他已經習慣了。

    顧一念把車子停進了商場的地下停車場裡,然後牽著阿惟的手乘坐電梯上樓。

    她看了眼電梯內的指示牌,兒童和母嬰專區在五樓。顧一念伸出指尖,直接按了5的數字鍵。

    電梯上行中,狹小的空間內,流淌著優美的鋼琴曲。

    電梯中途停了兩次,分別在一樓和三樓,很快塞得滿滿噹噹,顧一念和阿惟被人群擋在了最後面。

    顧一念把孩子護在懷裡,生怕他被擠到。阿惟也乖巧的站在她身前,小手一直緊緊的牽著顧一念的手。

    終於達到了五樓,人群陸續走出電梯。說巧不巧,顧一念牽著阿惟邁出電梯,一抬頭,就看到了正在電梯口等待的陸英琦,在他身邊的,是他的新婚妻子謝瑩。

    謝瑩挺著個肚子,看樣子至少懷孕五六個月了。而顧一念記得,他們結婚似乎也沒有五個月,搞了半天是奉子成婚,她不得不佩服,陸英琦行事,一向都是速戰速決。

    顧一念不由得想起了顧一雪的孩子,她和顧家一直都沒再聯繫過,不太清楚那個孩子最終究竟有沒有出生,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顧家和顧一雪都沒有鬧起來。

    能壓得住梁淑紅與顧一雪母女,足以證明,如今的陸英琦,刑事手段越來越成熟老練,難怪,可以降得住謝家大小姐,並且,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他的人生可謂越發的如魚得水般愜意。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4
第246章 別去碰,否則都沒什麼好下場
    顧一念牽著阿惟從電梯走出去,而陸英琦攙扶著妻子的腰,走進電梯。彼此擦肩而過,又完全的視而不見,好像他們僅僅是在茫茫人海之中,偶然相遇的陌生人一樣。

    顧一念難得的鬆了口氣。既然不能相濡以沫,那麼,就這樣相忘於江湖也是不錯的選擇悔。

    期待有一天,她對聶東晟也能做到如此。

    顧一念帶著阿惟在兒童玩具專區逛了一圈,阿惟選了一隻新款的電動玩具小汽車。男人對車似乎天生都有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追求,無論年齡。

    她付了款,然後帶著阿惟到位於商場一樓的好利來蛋糕店訂蛋糕。

    玻璃櫥窗內擺放著各式各樣、各種口味的蛋糕,阿惟選了最普通的一款巧克力蛋糕,男孩子似乎並不需要太多的花俏。

    顧一念拿著銀行卡付了款,因為蛋糕都是現場烤制的,她只能帶著阿惟到等候區等待。

    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巧,在蛋糕店等候區,她再次遇見了謝瑩,這次只有謝瑩一個人,坐在卡座處吃著蛋糕。雖然不見陸英琦,但可以肯定,他應該就在這附近。

    也不知是這位謝大小姐的記性不好,還是故意裝作不認識她,總之,她們相鄰而坐,謝瑩的目光只是極淡的從她身上一掃而過,若無其事的繼續低頭吃蛋糕。

    顧一念不免有種感覺,其實,這位謝大小姐,才是真的大智若愚幅。

    “姐姐,我想噓噓。”阿惟扯了下顧一念的衣角,小聲的說道。

    “嗯,我帶你去洗手間。”顧一念抬頭看了眼指示牌,沿著走廊走到盡頭,就是洗手間了。

    “男女有別,我自己可以去。”阿惟說完,快步向走廊的盡頭跑過去。

    顧一念搖頭失笑,一直跟在他的身後。她的確不能進男洗手間,但至少也要在門口等著他。畢竟是只有五歲的孩子,顧一念不能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太久。

    阿惟一個人走進洗手間的格子間裡,尿完後自己提好了褲子,跑到盥洗台邊去洗手。

    蛋糕店裡面並沒有設置兒童用的洗手台,阿惟踮起腳尖,卻還是夠不到水龍頭。小傢伙皺著眉,一臉懊惱的模樣。

    此時,面前的鏡子裡突然多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他的兩指間夾著一根菸,正低頭瞅著他,然後淡淡的開口,“需要幫忙嗎?”

    阿惟回頭,揚起小臉,禮貌的回了句,“謝謝。”

    然後,男人俯身,手臂環住他的腰,把阿惟抱了起來。等他洗完了手,又把他放下。

    洗手間外,顧一念靠在走廊的一側等著阿惟,當他看到小傢伙跟著陸英琦一起出來的時候,明顯的愣了一下。

    阿惟快步走過來牽著她的手,笑嘻嘻的對她說,“這個叔叔剛剛幫了我。”

    顧一念抬頭,尷尬的對陸英琦笑了笑,然後,伸手摸了摸阿惟的頭,溫聲說,“那你有沒有謝謝他。”

    “嗯。”阿惟用力點頭。

    顧一念也向陸英琦道了謝,臉上的神情、目光,包括語氣都是平靜溫和的,與對待一個陌生的人完全沒有任何的區別。

    陸英琦只是微眯著鳳眸,一直不曾開口,直到看著他們手牽著手離開。

    他突然用力掐滅了指尖的燃著的煙,光火瞬間在兩指間泯滅。他漆黑的眸子,深的有些可怕。

    以前,他怎麼就沒留意到呢,這個孩子的容貌雖然像極了聶東晟,但他的眼睛,漆黑、乾淨,又帶著一絲狡黠,特別是看人時的神情,與顧一念簡直如出一轍。

    這個念頭一經在腦海中冒出,陸英琦才不由得深想。

    他知道顧一念曾經有過一段過去,她為別的男人懷過一個孩子,但陸英琦卻從沒有把那個男人與聶東晟聯繫在一起。

    現在想想,似乎也沒什麼不可能的。他們都是B市人,而上流社會的圈子也就那麼大而已。

    陸英琦回到休息區的時候,顧一念已經帶著阿惟離開了。謝瑩一直坐在位置上等著他,面前的蛋糕吃剩一半。

    “吸支菸怎麼去了那麼久。”謝瑩大概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出聲責備道。

    陸英琦並沒有理會,而是淡漠的問了句,“吃好了嗎?”

    “嗯。”謝瑩點了點頭,丟下了手中的叉子。

    “讓司機先送你回去,我回公司有些公事處理。”

    “什麼公事比我和孩子還重要?”謝瑩站起身,臉上明顯寫著不滿。

    陸英琦並不解釋,只是皺眉看著她,臉色嚴肅,眼神越來越不耐。

    謝瑩被他看的心慌,很快敗下陣來。垂下頭,嘀咕了句,“知道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嗯,這才乖。”陸英琦伸出手臂,攬過她的腰,兩人一起走出了蛋糕店。

    送走謝瑩後,陸英琦的確是打算開車回公司,中途卻接到了聶景峰打來的電話。他的這位所謂的生身父親,極少會聯繫他,然而,每一次接到聶景峰的電話,陸英琦

    tang就知道肯定沒有好事。

    約定的地點在一間私人會所中,聶景峰很會享受,他在這裡有一棟專屬的小別墅,閒暇的時候,他會來這裡品品茶,或者找幾個老同學、老客戶一起打打麻將,聊聊天。

    陸英琦邁進客廳,果然見到聶景峰正坐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泡茶。屋內四溢著濃濃的茶香氣。

    “您找我,有什麼事嗎?”陸英琦走到聶景峰面前,很恭敬的問道。

    聶景峰的手中端著精緻小巧的紫砂壺,頭也沒抬,只是伸手隨便的指了一下對面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陸英琦端端正正的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顯得有些拘謹。在聶景峰的面前,他總是難以自在。

    聶景峰遞了杯茶給他,“今年的新茶,剛從南方的茶廠空運過來,你常常怎麼樣。”

    陸英琦端起茶盅,將茶盅內的一小口茶飲盡。然後如實的回答道,“有點苦,我不太懂這個,實在品不出什麼好味道來。”

    聶景峰聽完,笑了笑。身體有些懶散的靠近沙發裡。“最懂茶的人,還要屬慕雅,如果和她論茶道,她能滔滔不絕的講上一整天。東晟,也和他母親學了一些皮毛。”

    陸英琦只是垂頭聽著,並不多嘴。只是一雙劍眉微擰著,他一向不喜歡聶景峰拿他和聶東晟相比。

    “茶這個東西,還是要給懂得它的人,才能品出味道。不僅僅是茶,但凡所有的事,都是如此。不屬於你的東西,別去碰,否則,都沒什麼好下場。”

    陸英琦自然聽得懂聶景峰在說什麼,他的眉心越擰越緊,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他非常的不喜歡聶景峰這種話中有話的警告。

    一時間,氣氛陷入了沉默。

    聶景峰漫不經心的斟茶,紫砂壺中的茶水倒進茶盅裡,發出輕微的嘩啦啦的水聲。

    他放下茶壺後,才再次開口,淡淡的詢問道,“英琦,你沒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沒有。”陸英琦沉聲回道,“您有什麼話不如直說。”

    聶景峰點了點頭,卻已經沉下了臉色。在他的眼中,大概是覺得陸英琦不知悔改吧。“我聽說,你最近又在收購聶氏集團的股份?”

    “是的。”陸英琦如實回答,這種事狡辯也沒有用。聶景峰既然問出口,必然是已經掌握了證據的。

    “馬上停止你這種不理智的行為。”聶景峰嚴肅的命令道。

    他已經把名下20%的股份給了陸英琦,站在聶景峰的立場上,身為父親,他已經做到了一碗水端平。但陸英琦目前的行徑,明顯的就是不知饜足。

    在一個家裡面,兄弟兩個搶家產,往往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再大的家業,最後也會敗掉。所以,在事態嚴重之前,聶景峰必須極力的阻止。

    若是換成往日,陸英琦對於他的要求,基本都會照辦。即便是心有不甘,最多也是無聲的反抗。

    而今天,他似乎因為見過顧一念與阿惟而受到了些影響,居然當面與聶景峰頂撞起來。

    “我現在十分的理智。也許,在您心目中,我這個私生子遠比不上聶東晟。但我自認並不比他差。對於公司來說,誰的股份多,誰就有資格做總裁的位置,管理聶氏集團。這就是遊戲規則。”

    “放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聶景峰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他這個人,**強權了一輩子,自然不容人忤逆。

    聶東晟是第一個忤逆過他的人,聶景峰自然不希望再有第二個。
li60830 發表於 2019-5-4 16:44
第247章 別怕,我在
    “放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聶景峰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

    “抱歉,我的確不太清楚。從小到大,我父親和我說話,從來都是商量的語氣,並且,他十分懂得尊重我。絕對不會命令我,或者逼迫我做任何事。”

    “既然你和陸秉仁的關係這麼好,那你完全可以讓他繼續做你父親。”聶景峰冷聲說道,絲毫不留感情與餘地。

    而陸英琦似乎對此也不感到任何的意外。聶景峰已經有一個兒子了,一個很優秀的兒子,對他這個私生子,自然沒什麼可稀罕的。

    但明明告訴自己不必在乎,陸英琦心裡的某個角落,還是忍不住隱隱發痛。

    “你大概也從未把我當做兒子吧。不僅僅是公司,包括我喜歡的女人。我一直都很疑惑,為什麼你不允許我動顧一念。難道就因為你和夏婉曾經的關係?我甚至一度懷疑過,她會不會是我妹妹,所以你才不允許我碰她。現在,我終於懂了,因為她是聶東晟的女人,你是怕我和你的寶貝兒子搶。幅”

    聶景峰的臉色變了變。身為父親,他自然不想看到自己的兩個兒子共有過同一個女人,所以,他才會警告陸英琦,用財產來脅迫他,不允許他與顧一念有任何的關係。

    直到如今,聶景峰也不認為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對。

    “凡事都有先來後到,包括愛情。英琦,人有的時候就是要認命。”

    認命?陸英琦冷嘲的笑。他又何嘗沒有認命過,甚至放棄了自己最愛的女人。可他過的一點都不快活,也並不甘心。

    陸英琦站起身,臨走之前,只丟下一句,“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一成不變的事,也不可能所有的好事都被聶東晟一個人佔盡。無論是公司,還是女人,遲早都會是我的。”

    ……

    陸英琦離開會所,無心再回公司,約了李律師在經常碰面的酒吧喝酒。

    自從李律師的老婆跟著一個小老闆跑了之後,李律師一直是孤家寡人一個,有人請喝酒,他自然是沒有拒絕的道理。

    奢華的包房內,推杯換盞,黑色的大理石桌面上,東倒西歪著無數的空酒瓶。

    李律師的一隻胳膊搭在陸英琦的肩膀上,酒喝得不少,吐字的時候舌頭都有些打結。“老弟,說實話,我最羨慕的人就是你了。先是娶了顧家千金,離了婚,轉身就成了謝家的乘龍快婿。再看看我,自從被老婆踹了之後,就成了孤家寡人一個,到了晚上,連個暖被窩的人都沒有。”

    李律師的老婆跟著一個小老闆跑了以後,他也相過幾次親,但都是高不成低不就,幾年了還一直單著。他自然無法跟陸英琦相比,讀書的時候,陸英琦就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英俊,有一點點孤傲,一點點痞氣,特別受女孩子的喜歡。倒真是應了那句話,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身邊的女人再多,不是想要的那個,又有什麼意義。”陸英琦端著高腳杯,目光有些茫然的看著杯中晃動著的鮮紅色液體。

    李律師側頭看向他,覺得他這話明顯有些欠揍。什麼叫飽漢不知餓漢飢,就是陸英琦這種人。

    但沒辦法,人家就是有嘚瑟的資本。

    “喝酒,不想那些煩心的事。”李律師拍了拍陸英琦的肩膀,拎起酒瓶,象徵性的與他碰了下杯。

    李律師又是半瓶酒入腹,典型的借酒消愁。而陸英琦只是輕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他喝得不多,頭腦異常的清晰。

    “學長,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什麼幫不幫忙的,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直說就行。”

    “我想查一件事……”

    陸英琦向李律師說出了自己想要調查顧一念和阿惟之間的關係。雖然,聶景峰的話等於間接的承認了聶東晟就是顧一念曾經的那個男人,但沒有看到親子鑑定,陸英琦總是心存僥倖,或許,只是他多疑而已。

    “你說你這是何苦呢,婚都離了,還浪費心思調查前妻。萬一被你老婆,或者是她娘家的人知道,搞不好又是一陣風波。”李律師實在是猜不透陸英琦的心思,離都離了,就算她曾經給你帶過綠帽子,給別的男人生過一打的孩子,你現在又能拿她怎麼樣呢。

    陸英琦笑了笑,直接避開了他話中的內容,說道,“你們律師的圈子,查些什麼會方便一些。這件事就拜託你了,放心,我不會讓你白幫忙。”

    其實,陸英琦是可以自己找私家偵探調查。但他現在畢竟是謝家的女婿,很多事不得不避諱些。謝瑩好糊弄,但謝家的人卻不是輕易就能敷衍的。

    他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李律師自然沒有不幫忙的道理。律師圈子的消息的確十分靈通,雖然他沒有拿到顧一念和阿惟的DNA樣本做親子鑑定,卻打聽到聶東晟把孩子的撫養權給了顧一念,手續都已經辦理妥當。如果顧一念不是阿惟的親媽,聶三少怎麼可能把他兒子隨便給人呢。

    陸英琦知道後,氣的摔了東西。他覺得自己一直以來

    tang就像個傻子一樣的在被人耍。

    當然,這是後話,當天,兩個人喝完酒,就各自回了家。

    ……

    另一面,顧一念帶著阿惟離開蛋糕店後,又去了附近的遊樂場。在遊樂場玩兒了一天,直到晚上才回到金地名居。

    車子停在了小區內的規劃車位上,顧一念鎖了車,牽著阿惟的小手,一大一小,一起向家的方向走去。

    尚未走近,就見到園區內昏黃的路燈下,立著一道高大的身影,他右手插兜,左手拎著一隻包裝精緻的禮盒。深冬的夜晚,氣溫極低,他只穿了一件深灰色的羊絨大衣,吞吐的呼吸都帶著白霧。

    “爸爸!”阿惟看清那人後,立即掙脫開顧一念的手,直接小跑了過去。

    “阿惟,慢點。”顧一念緊張的說道。前兩天剛剛下過雪,尚未融化,地面免不了的濕滑。她生怕阿惟跑的太急會摔倒。

    而顯然,她的擔心是多餘的。聶東晟大步上前,很快把孩子半摟在懷裡。

    “怎麼莽莽撞撞的。”聶東晟微皺著劍眉,語氣略帶責備,卻並不嚴厲。

    阿惟伸出一雙小手抱住聶東晟手中的盒子,揚起小腦袋,笑嘻嘻的看著他,“是給阿惟的嗎?”

    “嗯。”聶東晟點了點頭,鬆開手,任由他自己抱著大大的禮盒。

    此時,顧一念已經來到父子面前,與他們保持著一步之遙的距離,不遠不近的距離,剛剛好。

    她微低著頭,目光淡淡的,隨意的散落在腳下的積雪上,一直沉默,更像是刻意的疏遠。

    而聶東晟卻看著她,一雙深眸,墨一般的顏色,專注而執著。

    氣氛一時間陷入了僵持,他過於深沉、又深邃的目光讓顧一念越發的不自在,有一種即將被洞穿的感覺。

    “等了很久嗎?”她終於開口打破了僵持的氣氛。

    “還好。”聶東晟淡聲回答,很平靜自然的語氣。

    “哦。”顧一唸點了下頭,然後,無話可說,再次陷入沉默。

    阿惟仰著小腦袋,目光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的打轉。一隻手拉著顧一念,用另一隻手扯了扯父親的衣角,“爸爸是來給阿惟過生日的嗎?姐姐買了蛋糕,我們一起吃。”

    小傢伙奶聲奶氣的說完,扯著聶東晟的手就要向樓上走。

    而聶東晟卻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顧一念的身上,很紳士的詢問她的意見,“可以上去坐坐嗎?”

    顧一念對聶東晟恨不得敬而遠之,但當著阿惟的面,面對著孩子一雙充滿期盼的,亮閃閃的眼睛,她說不出拒絕的話。

    “聶總裁不嫌棄的話,就請吧。”她丟下一句後,直接向台階上走去。

    聶東晟牽著阿惟的小手,跟隨在顧一念的身後。

    她拿著門卡,剛打開樓宇門,一個高大的黑影突然從門內竄了出來,顧一念毫不設防,下意識的驚叫一聲,下意識的踉蹌後退兩步,險些摔下台階。

    而正在此時,一隻結實的手臂環上了她纖細的腰肢,下一刻,她整個身體被按進了一個安穩溫熱的胸膛裡。

    “別怕,我在。”聶東晟一隻手牽著阿惟,另一隻手摟著一念,他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淡淡的縈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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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我很想你,無論當初,還是現在
    顧一念穩了穩心神,發現原來是隔壁的鄰居,不過是喝醉了而已。天黑的時候,人很容易自己嚇自己。

    此時,她的身體還靠在聶東晟解釋的胸膛裡,吞吐的空氣中都夾帶著屬於他的呼吸與味道。顧一念微微的惱火,惱火自己,明明已經下定決心,要徹底的離開他,卻還是貪戀著屬於他的溫暖。

    乘坐電梯上樓,顧一念拿著鑰匙開門,然後從鞋櫃裡翻出了拖鞋,遞到聶東晟和阿惟的腳下。

    聶東晟換了鞋子進屋,這間公寓裡面的東西曾經被他搬空過一次,後來是重新裝修,並購買的家具,眼前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陌生的添。

    並且,這種陌生感讓聶東晟很不喜歡。

    他在沙發上坐下來,顧一念倒了杯溫水放在他面前。“沒有咖啡和茶,聶總裁將就一下吧。”

    聶東晟淡淡的笑,說了聲謝謝,然後端起溫熱的水杯,喝了一口。他本身對於衣食用度就沒那麼多的窮講究。

    阿惟捧著聶東晟買給他的禮盒,迫不及待的跑回自己的小房間裡面拆禮物。沒多久,就換了一身運動裝出來屋。

    國外的牌子,應該是定製款,衣扣上印著阿惟名字的縮寫字母。衣服稍稍的大了一點,五六歲的孩子長得快,如果買的正好,明年只怕就不能穿了。

    “姐姐,爸爸買給我的衣服好看嗎?”他獻寶似的跑到顧一念的面前,還臭顯擺的轉了一圈。

    “嗯,好看。”顧一念溫笑著回道。

    “裡面還有一件是你的。”阿惟扯住顧一念的手臂,向自己的房間裡走去。

    “我的?”顧一念一頭霧水,直到看到禮盒中放的另一套一模一樣的女款運動裝。原來是親子裝,這種款式一般都是三套,一家三口,不過盒子裡只有她和阿惟的,男裝應該是被聶東晟留下了。

    “姐姐,你快試試啊。”阿惟催促道。

    顧一念並不想穿,她和聶東晟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還去假裝親親蜜蜜的一家人,實在是沒有這個必要。但她實在是拗不過阿惟,何況,今天還是他的生日。

    顧一念換上了那件運動服,尺碼剛剛好,布料柔軟,貼著身體非常舒服。

    她剛換好衣服,身後突然傳來男人平靜低沉的聲音,“不錯,挺適合你的。”

    顧一念回頭,只見聶東晟高大的脊背輕靠在兒童房的門口,雙臂環胸,漆深的目光溫潤的落在她身上。

    顧一念這才後知後覺,自己換衣服的時候居然沒有關門。也不知道他究竟在這裡站了多久,都看到了什麼。

    她微微的懊惱著,但也不過是片刻而已。因為,實在是沒有矯情的必要。她連孩子都給他生了,全身上下,還有哪裡是他沒看過的。

    “晨運的時候穿,應該很合適。”他又說。

    “我已經好久都沒早起跑步了。”阿惟接話道。

    聶東晟聽完,溫笑著揉了揉孩子的頭,並沒有說什麼。顧一念反倒很是尷尬。

    她一向有早晨賴床的習慣,上班不遲到就不錯了,晨跑就是想都不要想了。

    以前和聶東晟住在一起的時候,早晨也是他自己出去晨運,回來後做好了早餐,再叫她起床的。

    “去切蛋糕吧,吃完就該睡覺了。”顧一念出聲說道,岔開了晨運的話題。

    她並沒有多此一舉的把身上的運動裝換掉,而是穿著和阿惟一樣的親子裝,到客廳裡去切蛋糕。

    切蛋糕之前,自然是點蠟燭許願,阿惟並沒有把願望說出來,這倒是讓顧一念鬆了口氣。萬一孩子說‘想要三個人永遠在一起’之類的話,顧一念只會更為難。

    蛋糕切了三分,聶東晟一向吃不慣甜的東西,他盤中的蛋糕也只是應個景而已。顧一念晚上也不太吃,怕胖。只有小傢伙一個人吃的不亦樂乎,一張小臉都被奶油沾花了。

    吃過蛋糕後,顧一念帶阿惟去洗漱,然後把他抱回兒童房,講故事,哄他睡覺。這樣一折騰,等她忙完後,已經過了晚上十點鐘。

    聶東晟一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雙腿交疊著,沉默的吸著煙,一雙墨眸深斂,讓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阿惟睡了,你也早點回去吧。”顧一念從兒童房走出來,對他說道。

    聶東晟抬眸看向她,漆深的眼睛,好像能吸人的魂魄。顧一念一直都很怕與他對視。

    “一念,你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顧一念輕抿了下唇角,她收拾好的旅行箱還擺在客廳的角落裡,聶東晟不可能看不到,她也沒必要隱瞞。

    “我打算帶阿惟出國生活一段時間,機票已經訂好了,下周飛法國。”

    “躲我?”聶東晟輕彈了一下指尖的菸灰,煙光在他修長乾淨的兩指間忽明忽滅著。

    顧一念冷嘲的笑了一聲,回道,“你想多了,是公司外派。巴黎的辦事處缺一個負責人,我是最合適的人選。”

    聶東晟安

    tang靜的聽著,而這樣的理由,自然無法糊弄他。“外派多久?”

    “任期三年。”顧一念如實的回答。當然,三年只是底線,如果她願意,可以永遠不再回來。

    “三年?還好,你沒告訴我是一輩子。”聶東晟淡淡的苦笑,繼續說道,“一念,我希望這不是你一時衝動的決定。如果你只是不想與我碰面,短時間內,我可以不再打擾你。但國外的生活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你一個人帶著孩子,異國他鄉,日子會很艱難。”

    “還有什麼是比當初懷著孩子,卻無人問津更艱難的!何況,當初你帶著阿惟在國外,日子也照樣過……哦,我差點忘了,你並不是孤單一個人,林伊一直都扮演著賢妻良母的角色,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你們父子兩個。”

    顧一念有些倔強的說道,但話剛出口,就已經後悔了。這話,連她自己都覺得夠酸的。

    “一念,我們一定要這樣說話嗎。”聶東晟微微皺眉,他不願他們之間談論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捎帶上一個林伊。

    顧一念緊抿著唇角,不再說話。彼此間陷入短暫的沉默中。

    聶東晟深吸了一口煙,吐出淡淡的薄霧,隨後,唇角淺淺的揚起,溢出一抹清淺的,略帶邪魅的笑意。

    “唸唸,你沒必要吃任何女人的醋。從始至終,只有你一個人在這裡。”他伸出指尖,按在左側胸口的位置。

    這樣用情的表白,卻並沒有讓顧一念開心,反而讓她心裡湧出更多的苦楚。她從未否認過,他們相愛過,但很多時候,愛情是抵不過現實的。反而是愛的越深,傷的越痛而已。

    “聶東晟,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

    “難道我們之間的一切,對於你來說,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嗎?”聶東晟掐滅了指尖的煙,目光深深的看著她。

    顧一念被他看的有些難受,或許,是心裡難受吧。

    她無法回答他的問題,曾經,這個男人是她生命的全部。然而,她卻只是他人生的一部分而已,還是可以捨棄的那一部分。也許,他也會痛,會難過。但這並不影響他割捨掉她。

    “一念,一定要走嗎?”聶東晟又問。

    顧一念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頭,這已經不是他們需要討論的話題。而是,她的決定。

    聶東晟瞭解她,所以,他更明白,他根本無法阻止。

    “巴黎,還好,現在交通很發達,飛過去不過十幾個小時而已,我可以經常去看你們。”

    既然無法阻止,那麼,聶東晟只能妥協。他們之間走到這一步,他對於顧一念,能做的只有妥協與讓步了。

    然而,即便是這樣的妥協,也並不能讓顧一念滿意。

    “不需要。”她非常無情的拒絕。

    “一念,我會想你的。”聶東晟輕微的嘆息著,語氣中滿滿的都是無奈。

    而顧一念卻像是渾身長滿了刺的刺蝟,稍稍的激怒,就豎起渾身的利刺來。“想我?聶東晟,你虛不虛偽,當初你拋棄我之後,有沒有想過我?有沒有想過我的死活!”

    “我想過。”聶東晟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低斂的深眸,一瞬不瞬的深凝著她。“我很想你,無論當初,還是現在,你在我心裡,從不曾放下過。可是,一念,我也有我的為難。”

    顧一念當然明白,讓他為難的,是白慕雅的反對。

    “那現在呢,不必為難了嗎?你媽難道不反對我們在一起了?”她譏笑著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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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我不想放開你,也不能
    “那現在呢,不必為難了嗎?你媽難道不反對我們在一起了?”她譏笑著反問道。

    聶東晟伸出雙手,按住她肩膀,他深深的凝視著她的眼睛,唇角輕揚著,溢出一股說不盡的苦澀。

    “現在,我顧不了那麼多。一念,我只想好好的守著你,一輩子。”

    “那我是不是應該感謝聶總裁對我的一往情深?”顧一念極為諷刺的回道,同時,伸手推開了他,跌坐在身後的沙發上。

    兩人之間陷入短暫的僵持,氣氛並不好,顧一念的情緒也不好,卻並沒有吵鬧,抑或歇斯底里。畢竟,孩子就睡在隔壁,總是有所顧忌的。

    短暫的沉默後,顧一念漸漸的平靜下來,但聲音依舊是清清冷冷的,又透著苦澀。“聶東晟,你真的敢娶我進聶家大門嗎?不怕你媽再受刺激,以死相逼?其實,我們之間,早就已經無法回頭了。配”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一念,給我點時間,我可以解決好。我不想放開你,也不能。”他的話是強勢的,但聶東晟說的時候,語氣中卻帶著低微的懇求。

    那份低微,甚至讓顧一念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產生了錯覺。

    然而,無論聶東晟說什麼,她都不想對他繼續抱有任何的幻想。“我不相信你了。聶東晟,你需要時間,可我不想在等。”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把彼此逼進了死角。

    聶東晟緊握著拳頭,悶聲不語。

    又是一陣窒息般的沉默後,顧一念站起身,走到門口,伸手拉開了房門。“時間不早了,我也該休息,不方便繼續招待你,聶總裁請吧。”

    她已經下了逐客令趕人,聶東晟不可能繼續賴著不走。他站起身走到門口,深深的看著她,這一眼似乎包含著千言萬語,但他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就這樣默默的離開了。

    一週的時間,似乎轉瞬即逝。

    很快,就是離開的日子。拖著行李去機場的途中,顧一念才突然意識到,她似乎還沒有告訴阿惟,他們即將到國外生活的事情。

    車子沿著通往機場的公路急速的行駛著,阿惟坐在她的身邊,一直都是安靜乖巧的,不多說,也不多問一句,這反而讓顧一念更難以啟齒。

    車型的途中,她接到了聶東晟打來的電話。

    憑聶東晟的本事,只要有心去查,就一定會查到她乘坐今天的航班離開。只是,她猜不透,他在這個時候打這樣一個電話過來,是想阻止她離開,還是要做最後的告別。

    顧一念猶豫了片刻,才接聽電話。

    “到機場了嗎?”他的聲音沉穩而平靜,聽起來與往日沒有任何的不同。

    顧一念下意識的側頭,目光淡看著窗外不斷倒退著的景物,學著他的語調,平淡的回答道,“還在路上。”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想去巴黎看埃菲爾鐵塔和塞納河,去巴黎的歌劇院聽一場最純粹的歌劇……現在算是如願以償了吧。”他又說,聲音中夾雜著一絲淡淡的、苦澀的笑意。

    顧一念緊抿著唇不語,她當然記得自己曾經說過的話。那時候,她還窩在他的懷裡,撒嬌的說要去巴黎度蜜月,他笑著捏她的鼻子,笑她不害臊。

    他們曾經過往的點滴,都深深的刻在她的腦海中,從不曾忘記。而如今,她踏上了旅途,卻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這真的算是如願以償嗎?顧一念只能苦笑。

    顧一念一直沉默,這通電話,似乎只是聶東晟一個人的獨角戲,只有他獨自的對白。

    他問,“一念,離開我,你就可以擁有更好的生活嗎?”

    “我,不知道。”顧一念考慮許久,卻沒有答案。

    聶東晟低啞的一笑,回道,“還好,你沒有說‘是的’。”

    此時,車子已經緩緩的駛入了機場的範圍內,遠方的跑道上,一輛飛機騰空而起,駛入雲端。

    顧一念靜默的看著,心裡突然有種空落落的感覺,好像心被什麼掏空了一樣。

    她強忍著心裡的那份空落感,與微微的痛,對著手機說道,“聶東晟,出國後我會把手機換掉,以後,我們不要再聯繫了。”

    顧一念說完之後,等著他的反應。她想過很多種可能,卻完全沒有想到,他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嗯,好。”

    明明昨晚還口口聲聲說不會放手的男人,今天卻輕易的同意了不再與她有任何聯繫。

    顧一念不知道是他變得太快,還是自己無法跟隨上他的腳步。

    不過,這樣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彼此都不必繼續苦苦掙扎。

    之後,聶東晟又與她交代了一些阿惟的事,阿惟喜歡的,不喜歡的,特別是孩子對花生過敏。

    顧一念沉默的聽著,也不反駁。其實,她和阿惟相處的這段時間,對阿惟的生活習慣已經瞭若指掌,至於他對花生過敏的事,更不必聶東晟提醒,聶家的男人都碰不得花生,這是顧一念早就知道的事。

    而她卻並沒有掛斷電話的意思,也許,是她私心的、貪心的想要多聽聽他的聲音。畢竟,這一別,天涯海角,再見便是遙遙無期。

    她的離開是決絕的,但不捨也是真的。

    車子已經穩穩的停在了機場的門口。司機已經推門下車,從後備箱中拎出了顧一念的行李箱。她總不能一直賴在車上,於是,對電話那邊的聶東晟說,“我已經到機場了,你如果沒有別的話要說,我要掛斷了。”

    電話那端短暫的沉默,最終,對她說,“一念,好好照顧自己。”

    “我會的。”她回答。

    然後,他又說,“珍重,再見。”

    之後,掛斷,電話兩端,都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司機把行李拖下車後,走到一旁替顧一念拉開了車門。

    顧一念把阿惟抱下了車,一隻手牽著阿惟的小手,另一隻手托著有些沉重的行李箱,向機場內走去。

    白薇早已經在機場等著他們了,當然,只有白薇一人。她和顧一宸似乎默契至極,從來不會在同一場合出現。顧一念聽家裡的月嫂說,他去探望暖暖,都選在白薇睡著的時候。

    “我買了些吃的給你和阿惟。”白薇把手中拎著的食盒遞給她。

    “買這些干嘛,飛機上會提供餐食。”

    “誰讓你飛機上吃了,都是本地的特產,到了法國那邊可就吃不到了。”白薇回答,努力的笑著。儘量的用笑容,化解離別的愁苦。

    白薇是真的捨不得讓顧一念離開,她在B市幾乎沒什麼朋友,顧一念這一走,又剩下她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

    “我想吃什麼,你空運給我不就行了。何況,巴黎那邊又不是沒有中國餐館,你還怕我會虐待自己不成。”

    顧一念說完,低頭看了眼腕間的手錶,把行李和阿惟交給了白薇,“幫我照顧下阿惟,我去換登機牌。”

    顧一念拎著手提包,到窗口去排隊,等換完了登機牌,時間也差不多了,他們還要通過安檢。

    “我該走了。”顧一念從白薇的手中接過行李,阿惟一直站在她的身邊,不說話,幾乎沒什麼存在感。

    白薇點了點頭,一直把他們送到安檢口,並沒有說什麼傷感的話。她也不想把氣氛弄得太過感傷,好像一輩子都見不到了似的。

    顧一念牽著阿惟站在隊尾,看著白薇,有些欲言又止的說道,“白薇,你和我哥……”

    “你少操心我的事了,照顧好自己和阿惟,背井離鄉的生活,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不等顧一念把話說完,白薇已經提前打斷了她。

    很顯然,她不願提顧一宸,而顧一念對於他們之間的事知之不多,也不便過多的插嘴。

    “好吧,你不想聽,我也不多說了,白薇,我只是希望,你能多為暖暖考慮,孩子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完整的家。”

    顧一念教訓起人來,一套一套的,白薇有些哭笑不得,低頭看了眼阿惟。難道阿惟就不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嗎?

    很多時候,有的事能夠妥協,而有些卻不能。

    “一念,真的不會後悔嗎?”白薇在她通過安檢口的時候,再次詢問道。

    顧一念笑了笑,並沒有回答,而是向她揮了揮手,然後,牽著阿惟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

    通過了安檢,顧一念帶著阿惟走進候機室,她把阿惟抱到椅子上坐下,然後,半蹲在孩子的面前,遲疑著該如何對他解釋,他們要到國外生活的事。

    “阿惟,我們一會兒就要坐大飛機,去地球的那一邊。那裡有高高的鐵塔,有凱旋門,塞納河……阿惟一定會很喜歡的。”

    “那爸爸呢?爸爸和我們一起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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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