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問道紅塵/仙子請自重 作者:姬叉(連載中)

 
Babcorn 2019-5-23 12:35: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6 353211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5 15:33
第四百七十章 當明河有法力

  秦弈有幸見證了一場超級浮誇的演技。

  血幽之界本來就是很邪門的一界,裡面的原生物能有什麼好東西?

  冥水幽蛟就是一種典型的邪惡生物,若是凡人接近肯定被吞得渣都不剩,若是修士,也大概率是吞噬靈魂吸取血肉,化成冥水的養分。

  它也夠強,萬象也就是暉陽,別看現在秦弈動不動接觸的都是乾元,連無相都見過了,可實際上暉陽還是世上大部分修士達不到的高度,各宗門高層強者甚至宗主的標誌,一條萬象幽蛟,足夠作為一個常規概念的BOSS存在了。

  因此它的屍體血肉,帶著極為邪惡凶戾且強大的氣息留存。

  它還很大,身軀之前差點堵得一條極寬廣的冥水為之不流,好幾個修士要分開才能把它裝下帶走,在外觀上更能形成一種視覺衝擊力。

  魔道人士或多或少都會玩點控屍之術,何況血煉宗這種煉血的宗門……

  於是秦弈看見了一條恐怖的邪龍盤旋於天,血戾凶悍的氣息肆無忌憚地千里擴散,四周冥花凋零,黑土翻湧,一個勉強能生存的地帶變成了一片荒蕪的死地。

  有數道活人的影像,帶著與活人完全沒有區別的血肉氣息和道家修行,慘叫著被邪龍吸取上來,黑漆漆的龍口怒張,「喀啦」一聲就把一個人生生咬掉半個身子,咯吱咯吱地咀嚼。

  那些「活人」,連臉都沒有的,都是血煉宗的人不知道掏了些什麼血塊變的,可模樣不要緊,氣息上和活人一模一樣,就像當初秦弈坑玄皓真人的時候差不多,演技還沒秦弈好呢。

  但這個不需要演技,若是隔著界膜感知,這裡就是一出典型的邪龍吃人模板。

  不僅是吃人,四周還起了血池,血浪翻湧,周圍陣法之意幽幽閃爍,幽蛟懸於正中,鮮血漫天滴落,這氣氛場面根本就是一場邪惡的獻祭,分明是有人在這裡召喚邪惡生物、並用活人獻祭喂養!

  可實際上那陣法有點問題,不但不是召喚與獻祭之用,反而是吸納與困人之用,認真一看就看出來了。

  李青君忍不住跟秦弈吐槽:「太浮誇了吧……幾年前的我都騙不過去啊。」

  秦弈很想說麻煩有點自知之明,幾年前的你看見啥都有可能撲過去,本寶寶被你坑得還少嗎?你現在說這話只不過是因為眼睜睜看著他們在作假而已……

  實際這個氣息還是很真實的了,主要是魔道宗門玩這個根本不需要辛苦模擬,他們的常規功法就是這種氣息,若隔著界膜去感知,很可能自己也會被騙。

  但忍了一下這話沒說出來,李青君伏在耳邊呵氣如蘭,悄悄旁觀別人做壞事的場面,讓他很有幾分回憶。

  李青君顯然也起了幾分回憶。

  秦弈便偷偷轉頭,兩人的嘴唇悄無聲息地擦了一下,兩張臉蛋偷偷泛紅,又一起去看旁邊的居雲岫,感覺在偷情一樣。

  刺激。

  居雲岫沒發現那邊的小動作,還在安靜地觀察場面呢……

  秦弈有了點不好意思,又悄悄伸手去握居雲岫的纖手。居雲岫愣了一下,微微泛起一絲笑意,暗道這小賊還有點情調嘛,感覺跟偷情似的。

  她也偷偷看了李青君一眼,李青君目不斜視地看蛟龍。

  居雲岫便偷偷在秦弈手心裡撓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刺激。

  三人一動不動地趴在山頭,小心肝都在打鼓。

  流蘇半睡半醒地在棒子裡翻了個身,說夢話般含糊不清地嘀咕:「人渣。」

  這話別人聽不見,秦弈聽見了,面紅耳赤地想要伸指去彈棒子。

  還沒付諸實施,前方終於起了變故。

  一道纖影跨界而來,璀璨的劍光照亮了幽垠:「孽畜休得傷人!」

  秦弈一指頭彈在自己手指上,痛得面容抽搐,眼神呆若木雞。

  劍光之中,身影翩若驚鴻,面容清麗無匹,穿著制服道袍都能給人一種絕色仙姿的陶醉感。哪怕是怒斥「孽畜」之時,依然是神色清冷,目光平靜,猶如高懸於天的銀河,安靜地看著人間。

  明河。

  這天樞神闕的道姑還真是你啊……

  你要被坑了啊!

  秦弈之前想搞清楚對面那些人到底想幹些什麼的想法都拋到了九霄雲外,第一時間就想沖上去救人。

  流蘇又打了個滾,繼續夢話:「人渣……」

  秦弈:「……」

  「轟!」

  就這麼緩得一剎,那邊形勢立刻起了變化。

  明河劍光揮灑,純粹浩大的能量猶如一束陽光照耀,劃破幽垠,照在天上「肆虐」的幽蛟身上。

  幽蛟連個抵抗力都沒有,「嘩啦」變成了五六塊。

  明河立刻意識到不對,想要迅速退回界膜,腳下的橋忽然消失不見。

  隨著橋體消失,那個界膜也不再是界膜,變成了一種扭曲的光暈,此時是扭曲空間裂隙,不再是捋順了的位面通道了。

  過橋被抽了板!明河陷入了虛空之中。

  秦弈身軀微動,左右兩隻纖手拉住了他的手,目光齊齊盯了過來:「就算是明河,你也別莽!反正他們也只打算生擒,又不會出事,看清楚對面的佈置再說!」

  「呃……」

  想想也對……明河又不是魚腩,區區虛空肯定困不住她,更不是血煉宗這些人能對付的。別以為人家真只是個風評被害小道姑,人家是天樞神闕本代最強天才,在琴心時期出門行走就帶了一身騰雲寶物的變態,可不是孟輕影那樣在奪嫡之前全靠自己窮得叮噹響的可憐娃。

  別看血煉宗還有暉陽,真要惹惱了明河,把他們團滅都不難。

  現在直接沖上去,不但沒必要,反而可能因為沒看清對面的佈置,把自己都栽進去了。看清對面的佈置、最好等對面BOSS都露了面,才是最優的解決途徑。

  可平時人哪來這麼絕對的理智,身邊這兩位與其說是理智,還不如說是在暗中咬牙切齒呢……

  秦弈冷汗淋漓。

  果然那邊明河身陷虛空,一點都不慌。

  那種扭曲虛空的麻煩之處在於,首先沒有空氣,只有讓人神魂抹殺的冥氣,這點始終圍繞著你,讓你的壓力比在深海底下還麻煩。此外最嚴重的是,你身邊任何位置都可能是空間裂隙,走一步都可能被撕裂,但術法無礙,就看你能不能破。

  當明河有法力的時候……

  那就真是什麼都不怕。

  無聲無息之間,刺目的光芒從她手心溢出,如半輪烈日,半彎殘月。繼而日月交纏,橫空而出。

  日月開合之間,若掃陰霾,所有的空間裂隙彷彿像是被刷過一樣,齊齊挪開了一邊,形成一條筆直的大道。剩餘點點星星的光芒,是靈氣與冥氣交織的亮光。

  天樞神闕秘法,日月儀軌,調配天時。

  明河飛身跟上,如追日月,如沐星河。

  分明在施法,分明在險地,卻如九天神女,美輪美奐。

  實地之上,原先偽裝成召喚獻祭類的陣法驟起亮光,恐怖的吸力衝著明河瘋狂地吸收攝取,無數看不見的血網兜頭罩了下來。

  明河平靜地看了一眼。

  神劍飛天,在身周悠悠盤旋,血網盡碎,連她身週一丈都靠近不了。與此同時,飛出了一個小小的佛塔。

  佛光普照,隔絕冥氣,鎮壓的巨力將血陣的吸力抵得無影無蹤。

  秦弈一家子進入吃瓜模式,看得入神。

  只不過那個佛塔有點面熟……

  居雲岫忽然道:「道巾呢?什麼用途?」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5 15:34
第四百七十一章 把這男人綁了(為Cr0zzzy盟主加更)

  秦弈哪知道道巾什麼用途……當初古墓裡見到的是兼具切割與防護為一體的法寶,既然是束髮用的道巾,輕易不會解下來用的那種,那級別肯定比佛塔高,而且經過這麼久的祭煉重鍛,檔次肯定還變得更高了,八成已經是暉陽之寶了……

  只不過那時候明河失去了法力驅使,只靠騰雲一層的可憐巴巴的神識勉強驅動,幾件法寶都發揮不出真實的效果,導致被古屍摁著揍。

  眼前這位可是有法力的明河……

  琴心時期就能佈置全城範圍的超級大陣,把不知道多少妖怪一股腦兒灰飛煙滅的恐怖道姑,夜翎看了她就發抖的大敵,她此時的戰力根本無法估算。

  秦弈也根本不知道明河此時該有怎樣的實力。

  她也是騰雲七層,和秦弈同級。秦弈是從血幽之界出來之後剛剛突破的七層,明河很可能也差不多,按她們的套路很可能是到了騰雲後期就需要出山行走感悟暉陽契機了,然後遇上這件事的。

  這種效率也是高得離譜,無怪乎是屬於人類修行史上都排得上號的天才。

  從這個效率可知,百年暉陽對她來說,只要暉陽大關不卡就可以辦到,說明她師父對秦弈的要求完全是參照她來的,可見也不算是刁難。

  不過暉陽大關隨便一卡都不知道要多久,這個沒人可以打包票就是了。所謂有記載以來就不存在百年暉陽的人,這雖然遺漏肯定很多,倒也應該有所依據,不是亂編的……看陸龍亭太朴子就算不是天才也算是一代人傑,百來歲了連騰雲後期大關都沒破……

  反正明河師父也不敢認為明河就一定能達到這個速度,那麼用來要求秦弈也就可以算刁難,總之是個很微妙的要求。

  從明河的修行上看,秦弈還是很有幾分成就感的。他是後來居上,在明河琴心後期的時候他都沒開始修行,明河騰雲之時他還沒琴心。而五年過去,大家終於站在了同樣的層級。

  而且自己還是仙武雙修,難度更大,耗費的時間更多……只不過自己造化太多,把這時間無限地縮短了。

  不管是天才也好造化也罷,能真正站在和明河相同層級,這就是一個很重要的標誌。標誌著自己要超過她,並非難事。

  百年暉陽?聽著嚇人,不過如此。

  秦弈出神之中,那邊戰局早就變了。

  明河破除血陣吸力,一路踏虛空而行,劍指血煉宗眾人。她知道回去的路已經沒了,只有捉住這些人才能知道怎麼走。

  血煉宗人士也不慌,悠悠然繼續驅動血陣。

  血陣的力量並不靠近明河,只是繞著她周圍旋轉,好像是在外圍掠陣,隨時準備攻擊。而與此同時,虛空之中本來漂浮不定的冥氣,卻開始「活」了過來。

  冥氣各自聚集,形成一股又一股的幽垠暗影,一股暗影負責一道空間裂隙,把之前被掃開的空間裂隙如同推球一樣全部又推了過去。

  就等於之前裂隙被散開只不過是詐敗,吸引明河進入重圍之後,又團團圍困了過來。

  明河眼裡終於現出一抹驚奇。

  空間裂隙可不是一個單純的能量體,讓你推過來挪過去的。那是空間,你接觸就是到了另一個地方去了,這裡不同的空間扭曲在一起,能量接觸到那個,就是等於把能量分散到了不同的空間裡,無影無蹤。

  她天樞儀軌是有這種空間梳理之能,才能將它們挪開一個位置,想要消滅這種裂隙是萬萬辦不到的。可對方是誰?

  居然也有這種梳理空間的能力?

  明河隱隱有了判斷,再起日月,試圖破開一條通道。

  虛空之中,數不盡的暗影纏繞而來,把日月之形捆得死死。明河祭起神劍,刺目的光芒隔碎暗影,日月再現,直破而出。

  明河飛速衝著這個缺口衝了出去。

  而另有一道暗影,偷摸摸地扯了寶塔一下。

  佛光與冥氣狂暴地炸起,出乎明河的意料,那道暗影本應被炸開,卻分毫不動,反倒是佛光沒了。

  不但佛光沒了,反而佛光還變成了暗影。

  明河愕然,眼睜睜看著佛塔臨陣倒戈,不但不鎮冥氣也不壓血光了,反而把她往血陣方向推了一把。

  之前血陣埋下的「掠陣」血網,驟然收緊。

  血陣的強大吸力再度浮現。

  明河祭著神劍破開偷襲的暗影,身軀都禁不住被血陣吸了好遠,差點就要入陣!

  一根拂塵驟然飄出,塵尾張開,同樣形成一張網,將血網擋住。與此同時,另一根碧玉如意飄了出來,順著血陣吸力衝了過去,直擊血陣中心!

  薛長老等人法寶齊出,居然完全擋不住這碧玉如意,被生生破了進去,準確地砸在血陣陣眼上。

  燦爛的寶光泛起,那種邪惡的血氣被消融得無影無蹤,血陣威力盡失。

  「真是多寶小道姑,她還有道巾沒用呢……」居雲岫忍不住吐槽。

  秦弈實在哭笑不得:「你們是多想看她動道巾啊?她絕對還有壓箱底的東西沒動呢。」

  「這番戰局很明顯的圍困,還有後著,她此時動用壓箱底的東西,真正的後著來臨就沒法用了……」

  秦弈摸著下巴道:「說起來這場戰還真是很和諧啊,招招都是想捉人,沒有一招是衝著傷人的。」

  「是啊。」李青君也很驚奇:「對方這是在過家家?」

  那邊明河以為血陣已經被碧玉如意破除之時,在她身邊的一個空間裂隙忽然從不規則形體變圓了。

  繼而如同黑洞一般,再度把她吸了過去。

  這是個假裂隙!實際是埋伏在這裡很久的捉人陷阱!

  明河寶塔叛變,碧玉如意還剛剛和血陣交擊威力未復,這近在咫尺的裂隙竟然一時擋不住,真被吸了過去。

  就在即將臨身之時,道巾終於動了,自動脫離髮束,迎風而漲,變成丈許方圓。

  「啪」地一聲,道巾拍在裂隙上,擋住了吸力。

  明河散開了長發。

  另一道裂隙無聲無息地張開,裡面抖出了一道黑漆漆的繩索。

  捆仙繩!

  秦弈終於忍不住,這大概率是對方BOSS的潛伏了。對方在這裡佈置了很久了,這樣下去明河還真可能被生擒的。不管對方怎麼想,這真沒法坐視不理了。

  這次兩女也沒攔他,秦弈驟然衝了過去。

  那邊明河神劍早已回轉,盛放的炫光將那捆仙繩擋在外面,不得寸進。繼而輕聲道:「等你很久了。」

  壓箱底的法寶真正出動。

  她掏出了一個羅盤。

  裂隙之中傳來一聲「哎呀」的聲音,顯然也很是意外明河壓箱底寶物的性質,繼而整個裂隙跟球一樣打滾,裡面藏的人很明顯摔了個四仰八叉,還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與此同時,整個虛空裂隙全部錯亂,顯然預先佈置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天樞神闕頂級法寶,斗轉星移!

  明河用出這種足以影響天象的寶物,自己也負荷太大,臉色有了一抹不自然的蒼白,卻總算踏足實地,飛速遁走。

  血煉宗等人根本就不敢攔她,這段動不動把空間推過來撥過去,沒事就移星易宿的交鋒讓他們清楚地意識到,別看明河已經虛弱下去,要對付他們還是不難的。

  虛空之中終於鑽出了一道窈窕身影,氣勢洶洶地就要朝明河遁逃的方向追過去:「你們這些廢物,一點用都沒有!」

  秦弈施展隱身術,藉著虛空潛到附近,剛舉起棒子準備偷襲,聽到這聲音直接愣了,連氣息都隱藏不住了。

  身影忽有所覺,猛回頭。

  秦弈迅速收起棒子,抱頭蹲防:「輕……我不知道是你!」

  也偷偷潛到附近的居雲岫和李青君停下身形,抱肩冷眼。

  跑到老遠的明河急剎車,轉頭而望。

  孟輕影安靜地看著秦弈抱頭蹲防的樣子,看了很久很久,忽地燦然一笑:「既然跑了道姑……小的們,把這鬼鬼祟祟的男人綁了代替!」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5 15:34
第四百七十二章 冥火鳳凰

  隨著話音,不少「裂隙」裡都鑽出了黑衣人,居然有好幾個暉陽。

  虛空之中茫茫裂隙無數,其中有十幾個是假的,明河秦弈都沒能看穿。這是孟輕影她們慣混幽冥界,對這裡的性質太熟悉了,各種融於黑暗、利用幽冥,埋伏輕而易舉。

  所以之前各種暗影偷襲,都是四周不同的人在操作的,真算一出天羅地網。他們這是沒有傷人之心,只想活捉,如果真的都出手傷人,明河這次絕對沒這麼好過,能重傷逃逸都算是運氣不錯了。

  明河也看得出來,所以她的操作也是對著陣法之類而去,沒有傷人。連最後動用大招也只是挪動星宿,沒有動用殺傷效果,否則她的羅盤可不僅僅是這點作用。

  這是一場默契的擒拿與逃跑遊戲……

  但被明河斗轉星移,這些隱藏空間全亂了,一個個黑衣人都很狼狽地在四面八方大老遠的位置零零散散地跑出來。此時如果秦弈要跑,直接轉頭就跑掉了……

  可他沒跑……

  因為原本明河還真可能跑不掉,她畢竟負荷大了,又是以寡敵眾,對面還好幾個暉陽。別看現在好像脫身了,要真被不依不饒追上去,在這幽冥界,她怎麼跑得過萬象森羅的人?萬一打出火氣出了重手的話,那場面就糟透了……

  結果自己冒個泡,孟輕影不追了,捉他代替。

  那就代替吧……秦弈抽著鼻子,別打架,打我好了。

  一群黑衣人「呼啦」圍了上來,圍觀蹲在孟輕影面前的秦弈:「少主,這是……」

  孟輕影霸氣揮手:「綁了!」

  遠處明河電射回來:「妖女!放了他!」

  秦弈:「……」

  居雲岫李青君:「……」

  孟輕影微微偏頭,看著自投羅網的明河,眼裡帶著有趣的笑意:「喲,天樞神闕明河仙子,高高在上玉潔冰清,居然真和不知哪冒出來的野男人有苟且之事?」

  「你明知故……」明河頓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氣:「便是素昧平生,他是為助明河而入重圍,貧道不能獨走。」

  「真是滿腔正氣的仙子呢。」孟輕影嘖嘖有聲:「不過……」

  她也頓了一下,忽然板起了臉:「想並肩攜手做對同命鴛鴦?偏不遂你意。來人,把這道姑轟走!」

  明河:「?」

  黑衣人:「???」

  是不是哪裡不對……

  不管哪裡不對,黑衣人還是分了一半,堵住了明河。

  從捉人到趕人,這畫風變得雙方都一腦子漿糊,面面相覷著,連敵意都凝不起來了。

  「快滾吧臭道姑,別等我們少主改主意!」一個大漢強行道:「要是往年,老子見到天樞神闕的,見一個殺一個!」

  這話與其說是對明河放狠話,還不如說在問少主您怎麼啦……

  結果孟輕影裝著聽不懂,明河也懶得理他,都當他沒說話。大漢放完狠話,無人應答,場面萬分尷尬。

  看了看被圍在中間的秦弈,明河實在不明白他怎麼不反抗……他之前不是對這妖女也很凶的嗎?以他的實力,配合自己突破,拼著重傷闖出去還是有機會的啊……搞個不好還能反殺呢。

  可他不動,她明河一個人獨木難支,怎麼可能殺進重圍把他抱出來啊?

  不對,為什麼要抱出來?他有手有腳又沒斷!

  明河跺腳:「孟輕影!他要是少了一根頭髮……」

  孟輕影拔了秦弈一根頭髮,吹了一下。頭髮飄啊飄地扭動起來,好像一個人很賤地在扭胯跳舞。

  明河:「……你等著!」

  明河百思不得其解地轉身遁走,尋思去哪搬救兵去了。

  孟輕影看著她的背影,渾身舒泰。

  繼而有點飄了,轉向那邊居雲岫李青君藏身的陰影:「那邊還有兩個,也趕……」

  兩人現出身形,怒目而視。

  秦弈覺得自己要暴斃了,忙道:「別!」

  孟輕影很快轉口:「那兩位是本座朋友,好生請回去好酒好肉招待著。」

  黑衣人恭敬轉身,對兩人行禮:「二位,我們少主有請。」

  居雲岫李青君對視一眼,都沒說話,兩人心意相通,跟到這妖女大本營去,看看她賣的什麼藥!

  那邊孟輕影腳尖輕輕踢了秦弈一下,語調高冷:「至於這個臭男人,綁了,關密室去,本座有話要問。」

  一群黑衣人開始搭設界橋,重新撫平界膜。多不多時,位界再度貫通,可見他們玩這套已經很是熟練。

  那大漢提醒:「此人修行縹緲,不好揣測,綁了怕是不太夠……」

  「林舵主仔細。」孟輕影摸啊摸,摸出一粒丹藥,塞進秦弈嘴裡:「此乃本座親制鎖神丹。」

  大漢用捆仙繩綁了秦弈,獰笑道:「小賊,壞我們捉拿道姑的好事。撞在我們少主手裡,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人我親自問審,給我。」孟輕影一把搶過秦弈,轉身踏上界橋:「對了,待會兒林舵主自領三下掌嘴。」

  林舵主愕然:「少主,我犯了何事?」

  「你剛才先邁左腳……」

  「?」

  「哦不是,你剛才捉拿道姑不利,被她從你方向突圍……」

  林舵主覺得道姑未必是從自己方向突圍的,斗轉星移之後大家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話說回來,他們一群人埋伏,其中還有不少修行超過道姑的,然而真正起到效果的還是少主自己的「策反佛塔」,那一下逼得道姑幾乎法寶盡出,也身陷他們埋伏的最近點。別人幾乎沒起到啥作用,換了個暴戾點的領導,一個個全挨鞭子都得認了,掌嘴也沒話好說。

  但這事看起來好怪異啊,好像陷入了一齣戲劇似的,在場所有人都看得莫名其妙。

  不過少主之心,大家也沒法臆測,聽她的就對了。

  這可是個極為恐怖的妖女。

  她的成長軌跡,在場的都很瞭解。

  從小是孤兒,兩三歲時被萬象森羅宗物色好苗子的長老看出頗具靈根,便帶回宗門培養。魔宗的傳人培養都是很殘酷的,在外門略微接受過一些基本功法修行之後,就丟進幽冥界自己生存三年,出來再視表現分派堂口繼續修煉。

  那時候孟輕影好像才五歲還是六歲,鳳初剛剛入門才三層左右。

  別人準時三年出幽冥,孟輕影沒出來,大家以為死了。結果出來已過五年,不但沒死,還達成琴心中期,並且自己煉化了幽冥鬼火,存於眉心。

  那種歲數,那種修行,煉化幽冥鬼火……其中的九死一生根本不需要多提,可以想像那種鬼門關走過來的感覺。於是宗主看重,親自助她把幽冥鬼火徹底相融,並欽點為弟子。

  宗主的弟子不多,隨心意收的,其實都只是記名弟子,略加點撥,也沒給什麼東西。其中最早收的都壽元到頭死掉了,現在活著最大的也可以做孟輕影的師祖了。但千百年來都沒有定下真正「嫡傳」概念,因為那就是等於是立為繼承人。宗主自己無相,千秋萬載,並沒有考慮這種事情。

  十年前宗主不知道是感受到了大限呢,還是算到了某日有劫,總之終於開始立嫡,親自劃了一批兩百歲以下的弟子,說這歲數可塑性還很高,將來的繼承人就從這裡面誕生。

  孟輕影有幸成為其中吊車尾的一個。

  魔宗奪嫡,殘酷無比,幾乎人人都知道,所謂的奪嫡,基本就等於要把別人全殺了,不存在你好我好的競爭。那是一個無相級別的龐大宗門,資源、權力、在宗主餘下的歲月裡傾盡全力的培養和班底交接、龐大資源與核心功法繼承,能使世上任何一個清心寡慾的修士變得瘋狂。

  而這時候的孟輕影才剛剛琴心中期,其中最強的競爭者都騰雲中期了。

  拿什麼爭?那時候甚至有人對她說,收她為奴,可保她之命。

  可誰也沒想到,這女娃娃不到五年就達成騰雲,以奇怪的星龍為本命之傀,戰力非凡,一躍成為最有競爭力的一個。又三年,斬最強的師兄齊文於混亂之地,歸來騰雲中期,本命傀儡大成。

  自此一飛衝天,這一兩年掀起腥風血雨,也不知道哪來的氣運,什麼明謀暗算都被她猶如天祐一樣躲得乾乾淨淨還能反殺,最後十幾個奪嫡者被逼得抱團都被她殺得乾乾淨淨。

  曾經號稱要收她為奴的,骨灰都被挫入了幽冥。

  十年奪嫡之路,終於成為唯一的嫡傳,再無爭議,宗主滿意得很,乾元級的長老們都沒人有任何意見,都非常看好她的未來。

  這是個……從地獄裡走出來的女人,就像是浴冥火而生的黑暗鳳凰。

  這一年被正式確定為「少主」之後,接受宗主傳承,修行長進得飛一樣快,一個月前步入騰雲七層,開始帶隊執行一些宗門事宜,兵鋒所指,想做什麼成什麼,就沒失敗過。

  近期他們做的事情挺異想天開的,但在她統籌之下,好像還真有點戲的樣子……

  反正她的命令,暉陽級的舵主執事們都服氣,命令再怪異,那是大家沒理解人家的深謀遠慮。

  人們同情地看著被她拎著的秦弈……落入她手裡,這男的要怎麼死?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5 15:34
第四百七十三章 魔女的嘴硬

  界膜對面,是另一個幽冥位面,萬象森羅宗在這裡已經經營了一個月,還建立了一個簡要的駐地,看似還有意繼續搭建完善,作為一個主要基地的樣子。

  看這架勢,是一項長期奮戰的項目,很可能在這裡一扎就要幾年。

  孟輕影手提秦弈,一溜煙進了駐地內部不見了。

  居雲岫李青君冷眼旁觀,也不說話也不阻止。

  自有人將他們引到客廳,很是小心翼翼:「二位貴客喝點什麼?」

  居雲岫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不說話,李青君道:「這幽冥界還能有什麼可喝的?」

  「我們在外界帶了很多東西的,另外幽冥界並不是沒食物產出,其實是有很多特色物品的。」

  李青君倒來了點興致:「你們對幽冥界是真的很熟悉啊,感覺都跟你們自家一樣。」

  「是,我們小時候都要在幽冥界獨自生活,自己打幽冥之獸,採集幽冥之果,既是求生,也是修行。成年後也要來這裡繼續試煉修行,只是去的更危險區域罷了。你說我們熟不熟悉……雖然幽冥界分裂成很多塊,反正每一塊也是大同小異。」

  「小時候?」

  「是,一般五六歲進來,稍微修行一些基本功、改造一些血脈,可以在幽冥視物、不會被冥氣直接洗成傻子就可以來了……常規是生存三年,也有更久的。」

  「五六歲……生存不了的呢?」

  「死了唄。」那人理所當然地道:「幽冥界都無法適應生存,又怎麼修習我們萬象森羅之功?」

  李青君道:「那為何獨自生活,何不結夥共同應對生存,會好很多吧?」

  那人奇怪地看了李青君半晌,才慢慢道:「一般道理是這樣……姑娘會第一時間這麼想,可能是做過領袖的人。但那種地方不太一樣……總之大的欺負小的,聰明的欺負笨的,搶食物的,爭機緣的,拉墊背的,找炮灰的……這種試煉,煉的不僅是環境,也是對人呢,姑娘。」

  居雲岫李青君對視一眼,都默然不言。

  其實大家該對這樣出身的「情敵」極度排斥和警惕,可配上今天孟輕影對明河「和諧」的擒拿,好像又與這樣的出身背景有點違和感。

  反倒有點萌。

  這似乎只能證明一件事。

  秦弈在她的心裡,有多重要。

  「你們少主平時愛吃什麼,就給我們點什麼吧。」居雲岫忽然開口。

  那人有點為難。

  「怎麼了?」

  「我們少主……平時沒有任何享樂休憩,有時間都在修行。」

  「做了少主還這麼拼?」

  「可能是……習慣了。」

  兩人再度對視,都從對方神情裡感覺到了一種意味:和這種女人修羅場,有自信嗎?

  有。

  這個一定要有。

  魔宗少主了不起啊,誰還不是個宗主女王呢!

  …………

  「說吧,你想怎麼死?」

  孟輕影將秦弈丟在密室裡,笑眯眯地伸指挑起他的下巴:「你破壞了本宗一項重大行動,夠得上剝皮之刑了知道麼?」

  秦弈躺平:「剝吧。」

  「喂,我真會殺你哦。」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死在路上很正常……」

  「噗……」孟輕影笑了起來,又俯下身去,手肘撐著他的胸膛,托腮看他的臉。

  秦弈道:「是不是很帥?」

  「難看死了。」孟輕影盈盈看著他,輕聲道:「那次之後,我曾問你,當我與明河再起衝突,你幫誰?」

  秦弈怔了一下,沒說話。

  「我知道真讓你回答,你未必能答出幫誰,多半就是死皮賴臉的說都別打了,要打就打你吧……」孟輕影慢慢道:「然而適逢其會,你還真的在我與明河衝突時出現了……」

  秦弈有點艱難地道:「我還是兩不相幫啊。」

  「不,你偏向的是我。」孟輕影道:「表面看著兩不相幫,但在你的角度應該勸架……此時我形勢強,那所謂的勸架說白了就是阻止我。可你沒有,你抱著腦袋,完全說不出阻止我的話來,因為你怕一旦那麼開口,就要傷我。」

  秦弈抿嘴,他自己在一時間都沒想透的心思,被孟輕影剖得清清楚楚。

  「你既不傷我,我也不會傷了你……我本可以強行捉了明河,但因為有你……」孟輕影的手肘慢慢挪開,慢慢地變成了俯身吻了下去:「你再也說不出幫她殺我的話,甚至連阻止我都說不出……我已經把你從她那裡搶過來了……比捉了她本人還重要。」

  秦弈聽得心中悸動,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弈,你知道嗎?你在我眼中的意義,本來就僅止於此。」

  秦弈一愣:「什、什麼?」

  「你只是我不服氣的一個坎,去征服和反擊的一個坎。原本更深入些,我應該勾著你,讓你拋棄對明河的念想,甚至反過來幫我對付她。那時候我就贏了,我可以把明河賜你為奴,你……也就可以去死了。」孟輕影輕輕吻著他,低聲道:「所以秦弈,原本你只算是我對付明河的……道具。」

  秦弈瞪大了眼睛:「喂……」

  「早在大乾地宮,我向你要纏綿鐘的時候,當時就已經想偷襲你做那事了。我知道有了肌膚之親你就會舉棋不定,然後一步步的變成我想要的模樣。」孟輕影有些懊惱地道:「只不過,哎呀,人家畢竟是第一次,也下不定這種決心。後來你當著我和明河的面,說還是會幫她殺我的時候,那時候我才下了狠心。」

  秦弈很是無語:「你的狠心是把自己和我睡?要是我是個拔那啥無情的,你豈不是陪了自己又折兵。」

  「但我知道你不是。」孟輕影道:「混亂之地與你攜手,我本意是不安好心勾搭你的。秦弈,你心太軟,容易陷入這種陷阱。」

  秦弈回憶了一下,忽然發現有幾分道理。

  孟輕影並沒有愛上自己的前提。難道就因為大乾地宮的那此合作與那份旖旎?

  不可能的,她接觸自己的本意,還真的是因為不服氣,把他秦弈當成與明河較勁的棋。

  他終於嘆了口氣:「輕影,就算我被你迷得暈頭轉向,也不會去害人的,不管那是不是明河。」

  「不需要你害人,扭轉了傾向就已經夠了。」孟輕影笑笑:「何況你會不會那樣,不好說。你的心中有魔,並不是平時認知的那麼正派。」

  秦弈搖頭。

  孟輕影並未跟他爭議,只是笑道:「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經不想那麼做了。」

  秦弈道:「為什麼?」

  「因為這是一個不涉任何利益的前提下,也願意用血肉之軀擋在我面前的男人。」孟輕影道:「那時候我就想啊……這樣的男人,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了……一輩子也見不到了,就像師父再也見不到師娘一樣。」

  等等,這話……

  沒等秦弈反應過來,孟輕影終於吻上了他的唇:「你是我的爐鼎,只能是我的爐鼎。本少主要定你了,什麼明河,什麼居雲岫,統統一邊去!」

  真要說一邊去,為什麼不傷明河?

  不傷明河,只是不想秦弈與她起隔閡。

  說的是爐鼎,實際柔腸百結。

  說只是利用,其實早有動心。

  無非只是,魔女為了維持自己凶狠人設的嘴硬。

  秦弈徹底看了個一清二楚,根本不去辯駁,只是用力抱著她,熱烈回吻:「那就讓本爐鼎,好好伺候少主一回。」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5 15:34
第四百七十四章 萬象森羅大項目

  那位林舵主肯定不知道,當時少主喂這男人吃的丹藥不是什麼鎖神丹,而是助興的。

  從一開始秦弈就知道今晚自己要做啥了,她口頭說得再凶再壞,又有什麼意義呢……

  哪怕可能她說的初始原意是真的……當時流蘇也說過,你不應該對這位興起什麼憐意,那隻可能坑死你自己。

  這話是對的,流蘇對人心險惡還是很敏感的,也從沒有無謂的同情。孟輕影這樣的出身,這樣的性情,對她保持最大的警惕是絕對沒錯的,無論發生過什麼關係。

  可秦弈真的從來沒有體會到孟輕影的惡意,也許真是自己心太軟,容易被騙?

  就算如此也罷,那也已經在雙方交集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地變了。

  其實當她會去想「明河看上這男人哪一點,我要勾搭他」的時候,本來就是一種很危險的引火燒身,可惜孟輕影從小到大經歷再多,也沒上過這一課,帶來的結果慘痛無比。

  慘痛到想收爐鼎,卻掉爐裡去了。

  應該說不僅僅是那一刻衝向玄皓真人的捨身,其實從大乾地宮開始到玄陰宗,秦弈傾力合作讓人安心信任根本不怕出賣背叛的感覺,都是孟輕影從小到大身處幽冥血海的經歷之中難得一見的觸動。

  她早已觸動,卻不自知。那一刻的捨身,只不過是撥動了最後一根弦。

  無論如何,如今的孟輕影,只是一個在他面前維持嘴硬的魔女、以及在屬下面前不願意暴露自己看上了一個男人的倔強少主而已。

  秦弈願意陪她演下去。

  他覺得這樣的孟輕影很真實。

  只不過私下裡,那是一定要爭在上面的!

  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當可以描述的時候,已經伺候完畢,穿好了衣服。

  這個原因肯定不是爐鼎功能不行,導致出爐太快。

  此時慵懶地躺在榻上,一臉滿足神情的少主證明了爐鼎能力還是很不錯的。

  「你說……」孟輕影懶洋洋道:「我該怎麼炮製你那兩個女人?」

  「喂,剛才沒吃夠教訓嗎?」

  「沒有。有本事再來啊……區區一個爐鼎還這麼囂張。」

  「剛才誰在求饒喊好哥哥?」

  「只是看你賣力,哄哄你。」

  「……」

  孟輕影終於懶懶地靠在他身上,帶著點小小的不服氣:「你們武修,這方面很賴皮啊。」

  「過獎過獎。」

  「我看你身邊那個馬尾姑娘修行最低,可說不定這事兒她才最厲害,那腰腿嘖嘖,看得我都妒忌。」

  秦弈愣了一下。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妒忌李青君身材的……emmmm,輕影也不大,明白了。

  此外他也是第一次見到相處的妹子不知道李青君的。在別人眼裡,李青君都是第一大敵。

  只有孟輕影,好像……她真的不認識李青君,對她的特殊也沒多少概念,最多聽說過這個人罷了。話說回來,就算她瞭解過秦弈南離事,多半也不會對那種人間姻緣有什麼破感覺,同樣統統是屬於「都一邊去」這種範疇裡……

  她心裡明顯還是對明河最重視。

  其實現在秦弈是真的開始頭疼孟輕影和明河的關係了,這個到底怎麼辦嘛……

  「我說……」他終於忍不住道:「明河找得到出幽冥的路麼?」

  「當然找不到。」孟輕影很無所謂地道:「她對幽冥界又不熟悉,沒頭蒼蠅一樣,怎麼可能知道怎麼出去?說不定撞進真正的幽冥死地,那可就不是我殺她了啊。」

  秦弈繃緊了身軀。

  孟輕影察覺他的變化,呵呵一笑:「你抱我在懷,還關心明河,我要不高興了。」

  這話裡真的有了幾分冷意,秦弈搖頭道:「不是那個意思。就算不是明河,只是個普通熟人,此時也是為了去搬救兵救我。而我明明沒任何事,反而身在溫柔鄉里坐視她陷入險地,感覺有些過分了,此心難安。」

  「呵呵。」孟輕影抬頭想了想,倒也接受了他這個解釋:「這倒是你的性子,信你。」

  頓了頓,又道:「明河倒是沒那麼容易出事,你真以為她是白痴?」

  秦弈道:「你們在幽冥界明顯有大事,她就這麼一個人追下來,還不是白痴?明河的處事經驗一直有些嫩的……」

  「她只是跟蹤調查我們在幹什麼,這很正常。她手段也多,避過了我們在外的通道守衛,無聲無息地下來了。」孟輕影隨意道:「只可惜她真低估了我們對幽冥的熟悉程度,幾乎是她一下來就被我們發現了,林舵主起初以為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正道人士,出手捉拿,被打得負傷而歸,我才知道是明河。此後就是我們在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了,這是誰跟蹤誰呢……」

  秦弈無語。若在主位面,明河無論是勢力上還是環境上可能都有些優勢,跟蹤調查也輕車熟路,見勢不妙想要跑路也沒幾個人攔得住她,確實正常。可在幽冥界那就是孟輕影的主場,明河確實是低估此地的特殊性了,這裡對於孟輕影等人而言就跟自己家一樣,在對方家裡跟蹤調查對方,能討得了好麼?

  「所以你們到底是在這裡幹什麼?」

  「對各家魔道盟友宣稱的是,尋找所有血幽之界的板塊,全部搭設界橋勾連在一起,這就在一定程度上恢復整個血幽之界了。」

  「宣稱?也就是說實際不是?」

  「實際是……我們真的想把血幽之界徹底黏合在一起,整合重塑此界。」

  秦弈心中一跳:「這也太……」

  「看,你也覺得異想天開吧。」孟輕影微微一笑:「事實上,光是想要搭設界橋勾連所有板塊,都已經被人認為異想天開了。」

  「收集幽界生物的血是什麼用途?」

  「憑藉相同的血,去感知哪裡還存在類似的生物,這是我們尋找其他板塊在哪裡的其中一種方法。」

  「原來如此……」秦弈弄明白了,這事手筆挺大的,也許含有萬象森羅之主的某種野心,無論是一種證道途徑還是想統治幽冥,至少眼下還真與別人沒相干,也不害誰。而且成事的幾率其實很低,所需時間也很漫長,這就急吼吼的只因為人家是邪魔外道就開干的話,是有些反應過激的。

  也許天樞神闕會認為要未雨綢繆阻止魔道行事,可在路人行俠角度去看還真懶得管,甚至還有一定的興趣,想看看怎麼整合位面的……

  巫神宗不合作的原因他都能猜出來——只是搭橋,騙騙別人可以,騙不過巫神宗的,一眼就該猜出他們想整合重塑此界。而巫神宗想搞血凜幽髓,召喚凶魂憑體,那最好是小位面方便,一旦恢復大位面,反而不好搞了,太強了控不住。

  但巫神宗大概不相信萬象森羅能搞得成這件事,至少很長一段時間內不可能成的,不同意也沒必要反對,笑看他們折騰就是了。此外巫神宗應該也有撿桃子的想法,因為他們也要尋找有關四凶祭壇部分的特定板塊,這可不好找,正好萬象森羅宗在找所有板塊,那就讓他們找唄……找到了到時候再說合作也不遲。

  大致就是如此,不是多複雜的事,前因後果很容易串起來。

  但秦弈真的承認,自己對這件事情還真的很有興趣。這麼大的手筆,這位萬象森羅之主,感覺比巫神宗有出息多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5 15:35
第四百七十五章 無愧於心

  「這事這麼大的手筆,你現在的修行來負責,是不是吃力了點?」秦弈想明白始末,忍不住問。

  「你這是……關心我?」孟輕影很是高興。

  「當然是關心你。」秦弈認真道:「正因手筆大,導致很難遮掩,你們才開始一個月,到處都被人察覺,你很難應付來自各方的壓力。」

  「倒也沒那麼誇張,我帶著很多人,不少宗門合作,暉陽都一大把,想壞我事也沒那麼容易。何況我們並沒鬧出什麼事來,不至於惹出什麼乾元以上的大能,否則什麼風吹草動都乾元大能出馬,要下面的人何用?」孟輕影笑道:「聽說你惹了巫神宗乾元追殺啊,這才是了不起。」

  秦弈尷尬道:「其實我現在是在逃命。」

  孟輕影笑笑:「我雖和你這種關係,但沒法替你和巫神宗開戰,你會怪我嗎?」

  「怎麼可能怪你?」秦弈啞然失笑:「兩個無相級的魔道宗門,牽涉多廣,又不是過家家。何況也不是你能輕易決定的事情。」

  「嗯……」孟輕影微微垂首:「但有機會的話,我會坑他們一把的。」

  聲音慢慢低下去,幾乎聽不清:「他們竟敢殺你……」

  秦弈心中有些感動,用力擁著她不說話。

  孟輕影安靜地在他肩窩靠了一陣子,又道:「這件事暫時沒到師父全力負責的時候,我來負責是最合適的。」

  秦弈奇道:「為何?這麼重要的事。」

  「因為我們不敢貿然從本宗自己控制的那一塊幽冥開始,那反而會讓別人從我們搭設好的其他板塊悄悄入侵我們宗門了,到處漏風。所以我們此時佔據的是一個新找到的板塊,以此為基地,先做幾年試驗再說。既是培養我的班底,探索幽冥也是我的歷練,就這麼回事。」

  「原來是試點。」秦弈笑道:「被你說得我有了幾分興趣,甚至想看看你們怎麼操作的,感覺很有意思。」

  孟輕影微微一笑:「那明河呢?」

  「你打算生擒她,也有一部分意思是不想惹得天樞神闕大肆干涉吧?」

  孟輕影冷哼道:「當然,殺明河簡單,要是惹得天樞神闕大肆干涉,我剛做少主帶隊做事就直接崩了。明河這小蹄子從來只會給我添亂!」

  秦弈試探著問:「那……我去勸她離開?」

  孟輕影奇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出現,讓明河誤會你是因為救她而被擒,她會感動得稀里嘩啦,你想得到她就更進一步了。可你一旦出現在她面前,她立刻就會知道你和我有關係,你很可能徹底失去她。」

  秦弈沉默片刻,慢慢道:「知道。」

  「那你還非要去見她?」

  「我剛才說了,若是我在溫柔鄉里,卻讓她在外面心急火燎地想要救我,這種事情我做不出來。」秦弈認真道:「我想得到她,卻不會去用這種欺詐手段……無論是對她,還是對你,此無愧於心。」

  孟輕影看了他好一陣子,笑意慢慢擴散:「好……我可以幫你找她此刻在哪裡。」

  秦弈奇道:「這麼好?」

  「當然……」孟輕影笑吟吟道:「我很期待……那時候她是什麼表情。」

  不知道明河會是什麼表情,總之此刻秦弈的表情異常精彩。

  你這跟電視劇裡小三到原配面前耀武揚威的心態有什麼區別?

  果然不管仙魔都是人,尤其是女人。

  …………

  明河此時很頭疼,她對幽冥界雖然不是沒來過,但確實不熟。能達成在這裡視物都已經是天樞神闕別有妙法的緣故了,想要和孟輕影她們那樣到處利用幽垠暗影那是不可能的事。

  孟輕影甚至還能借幽界生物和那些暗雲暗影為傀,可以說滿世界都是她的眼睛,她明河只能老老實實視物探索,連自己身處什麼位置都未必搞得明白。

  眼下所處的是界橋另一邊,不是她原先來的位置,而是秦弈他們過來的位置。這又是一個新地圖,想要出去搬救兵,從哪出去?

  「嗖!」

  暗影之中,彈出了一條冥蛇,無聲無息地接近明河後頸。

  明河頭也不回,身上寶光湧現,冥蛇慘嘶一聲,遁入暗影不見了。

  明河嘆了口氣,找了塊石頭暫坐歇息。幽冥界並不安全,此時狀態一般,還是恢復一下再說。

  大量魔道在隱秘行事,在她的角度上當然是會來探查情況的,理所當然。只是跟蹤下來有段時間了,只在最初和對方一名暉陽交了次手,從此對方隱蔽得讓人無語,好幾天了連個人影都看不到,別提探查什麼了。

  今天感到某處有聲響,追蹤過來,看見了界橋,又通過界膜感知到對面「邪惡的獻祭」。當初巫神宗在窮奇祭壇做的事情隨著太朴子等人的擴散已經人盡皆知了,明河第一反應就是這麼回事,當然會出手破壞。

  結果是個坑,明河察覺「和諧捉拿」的時候,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對魔道的偏見太根深蒂固,導致什麼都把她們往最邪惡的方向去想,就連被坑都是對方算準了她對魔道的偏見影響,隱隱然也有點諷刺之意。

  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見到了秦弈。

  其實……這場情劫,本也真的已經淡了。

  她和秦弈,既沒有多長時間的相處,也沒有太過刻骨銘心的愛戀。秦弈因她的仙落凡塵而起了念想,無非是貪她美貌、也貪那種征服高冷仙子的感覺,繼而生執;她也不過是因為自幼清修、情感懵懂的背景下,和一個男人並肩作戰出生入死,在最虛弱的時候被他保護著,難免有些生情,接著又摟又抱又親的,真就動了凡念,一直揮之不去。

  感情是有,說要多深就不見得了。

  雙方都是。

  所以她以求道為重,毅然離去。

  道家修行,清心去念,閉關幾年,什麼也淡了。

  只剩一點隱隱的縈懷,見到他的感覺和看見其他男人不一樣……大概也就如此吧……在凡人來說,這叫「見到了曾經懵懂的初戀」?

  可他偏偏又是以救她的姿態出來的……那一刻心中的觸動無法言喻。

  明河不傻,見後來孟輕影的態度和秦弈不反抗的模樣,也隱隱覺得會不會是秦弈和孟輕影有了什麼貓膩,但這個怎麼說呢,就算他真的與孟輕影有關係,潛行打算敲悶棍的那一刻就是為了救她明河不惜身陷重圍,這心意毋庸置疑。

  他和孟輕影有關係,孟輕影覺得此事對明河打擊無比,明河自己未必覺得重要。

  是自己拒絕了他的追求,是自己要去求道,哪來的底氣怪他找什麼女人?就算找她的仇敵故意氣她,似乎也沒什麼奇怪的。

  重要的是那一刻的潛行出擊、身陷重圍的時候,他沒有想過別的,只是為了幫她明河脫困。

  該說幸好對面是孟輕影,幸好和他有關係才對,否則他可能要陷入非常麻煩的血戰裡。

  一以貫之,他的心意從來如此。

  現在唯一的問題在於,假如他現在明明一點事都沒有,是會坦誠,還是會騙她,坐視她在外面心急。

  如果是後者,其實是好事。她明河終於可以徹底放下這縷糾葛,從此再也與這個男人沒有任何關係。

  正這麼想著,前方隱約出現了一道人影。

  明河抬起頭,安靜地看著他接近的步伐,眼神平靜,心中卻暗自嘆了口氣。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5 15:35
第四百七十六章 你我之幸(月票4000加更)

  「為什麼不繼續裝著被俘?」

  「不想讓你在外受累。」

  簡單對話之後,兩人就沉默下去。

  仙俠的世界,總會給人一種時間停滯的感覺。

  距離初遇明河,已經五年,距離明河來做裁判那次相見,距今也已經三年多了。

  可此時再見,一如往昔。

  明明已經該是一個接近二十五歲,可歲月在她的臉上身上沒有留下絲毫痕跡,一切都像初見的那一天,依然是個十八九的少女,風姿綽約,隱若星辰。

  她站在人來人往的長生觀台階上,天地之間卻彷彿只有那一人。

  而本應從十七歲到了二十二的年紀,變化該更大的秦弈,除了看上去壯了些,也與當初完全沒有差別。

  五年三年,在仙人而言,時光太短,如同一瞬。

  可時間又很快,外貌沒有差別,氣質卻有了。

  秦弈的氣度明顯沉凝了許多,再也沒有初出茅廬的跳脫;明河的氣度同樣莊嚴了很多,不像初臨紅塵的青澀。

  同樣變化的還有距離。

  初時遠,後來近,而如今……

  秦弈再度覺得明河變得遙遠。

  上一次相見,還能腆著臉伸手去替她綰青絲,而這一次,卻很清晰地感覺到,如果敢伸手,她會後退。

  他不想見她後退的樣子,那小小的一步傷害可能會很大。

  於是手已經微微抬起,卻終究放下。

  這種感覺……似乎與這次的事情關係不大,而是與她修行有關,越是修行得深,紅塵沾染就越少,越發淡泊,終至太上。

  她是最正統的出家人,修的道本來就與大家並不一樣,居雲岫孟輕影的道可以不在乎的事,而她不同。

  從一開始,自己就沒有得到過她,從來都只是一場少年的「妄念」罷了。

  「感謝道友再次仗義相助。」明河終於開口:「也感謝道友的坦誠。」

  「不需要你謝我這個。」秦弈輕聲道:「如果我事先知道對方是輕影,這次我真不知道會怎麼做。」

  「你可以幫她。」明河平靜道:「畢竟……你我的關係……不管什麼關係,也沒有你與她之間親密了。只不過道友是正人,本不該與魔共舞,卻終究為色所迷,讓人遺憾……」

  說完這話,她抿了抿嘴,微微偏開一點視線,不去看秦弈。

  明明心裡就是這麼想的,明明覺得自己很平靜,可話說出來,卻連自己都感覺聽得處處泛酸,尷尬得要死。聽上去反倒像是在背後說壞話,你和那個女人不合適……

  其實就是說壞話吧。

  本來他是追求我的,憑什麼被那個妖女迷走了?本來是幫我殺她的,如今要我說出你可以幫她對付我……

  怎麼說都難受。

  終究未能勘破。和凡人一樣,唾手可得之時,並未珍惜,而當有人競爭之時,才愈發覺得不甘起來。

  明河心如明鏡,看得清,卻終究避不過。

  她還只是個騰雲道姑,連暉陽境都未入,別提道果。

  秦弈就盯著她的側臉不說話。

  明河偏著頭,他就一直看。

  明河終於有了氣惱之意,頓足道:「你看什麼!」

  秦弈咧嘴笑了。

  明河轉回頭,怒目而視。

  「好看。」秦弈眼睛亮晶晶的:「只要你不是那副千里之外的平靜臉,無論是喜是嗔是羞是怒,都很可愛。」

  明河的表情變得非常奇怪,似是想收回怒容變回平靜,卻一時半會收不回來。

  秦弈敢打賭讓奧斯卡影后來演這個表情都演不出來。

  於是笑得更開心了。

  明河索性不裝平靜了,大怒:「秦弈!」

  「在。」

  「你不要臉!」明河怒道:「你現在已有孟輕影,還來挑惹我作甚,難道還想我和她共處?」

  秦弈奇道:「按這個意思,如果我沒有輕影,挑惹你就是理所應當?」

  「我……」明河眼睛直了一下,竟一時沒法反駁這話,索性破罐子破摔:「你又不可能放棄她,說這個有什麼用?」

  秦弈反而道:「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我會不會放棄她?」

  明河目瞪口呆。她發現和這死流氓說這個,不用開口就已經輸了。

  更可怕的是,她心裡居然還真隱隱有點這麼想過。

  他本來是追求我的!

  如果我肯……甚至都不需要肯,只是像以前一樣親密,是不是能讓他放棄那妖女?

  他本是個正人君子,和妖女一起會變壞的,應該讓他回到正軌……

  這可怕的念頭在心裡一閃而過,明河迅速甩開,她知道這不切實際,自己一個出家人怎麼可能去做這種事!這不叫割肉喂鷹捨身飼虎,這叫搶男人好不好!

  雖是已經把這可怕的念頭及時甩開,可會出現這念頭就很見鬼了,讓明河都有些心驚肉跳。

  最終千言萬語哽了一肚子不知道怎麼說,變成了:「秦弈,家師讓你百年暉陽,才允許你我見面,這次是意外相遇還好說,若你我不守此約,她廢了你毫無難度。所以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還是收收,安心修行才是正理。」

  這話裡就真含有一點如果你達成條件之後我們真可以試試再啟前緣的意思,只是非常的隱晦,聽起來反而像個警告。

  秦弈也不知道聽出來沒有,只是道:「既然意外相遇不算違約,那意外遇上了,故友喝杯酒算不算?」

  明河猶豫片刻,心道師父本不是什麼老頑固,當然不會這麼較真,而且師父又沒吃撐了盯她的梢,怎麼可能知道現在她在幹啥。

  倒是她自己覺得不該這麼下去了,和這傢伙說這麼幾句,都差點說出等你暉陽來找我了……要是再多說幾句,那就一切恢復原點,再也沒有變化。

  這些年的修行,付諸東流。

  可是她說不出拒絕的重話,覺得會傷了他的心。

  歸根結底,兩人之間藕斷絲連,並不是秦弈單方面在「害人」。而是自己一邊說要求道,卻沒能忘了他,倘若自己堅決一點,秦弈也不是一個黏黏糊糊的人,你既無心我便休,於他並不難。

  是因她有情,秦弈同此心,因而求之,而不是秦弈見色起意,壞她修行。明河心中很清楚這根源在哪裡。

  是該做個了斷的時候了吧,不然只能這樣沒完沒了的下去,牽扯不清。

  明河深深吸了口氣,正要開口拒絕,秦弈卻反而先笑了起來:「算了,害得你被你師父打屁股就不好了。其實……明河,我知道現在不是時候,甚至你我本不該相見。」

  明河:「?」

  「我剛才口花花說那麼多,只是想知道你是否有情,畢竟這次相見,看你似乎越遠。最後……我很高興。」

  明河:「……」

  秦弈微微笑著:「求道是你的理想,我不該總因一己之念影響你的修行,讓你為難。可忍不住,是我不對。你師父的條件,我從來不覺得刁難,確實應該等你我暉陽之後,觸摸了證道之坎,屆時你我相見,再論此心。是否終須斷紅塵,終能看個分明,此時黏黏糊糊,於事無益。」

  明河抿嘴看著他,眼波微動,沒有回答。

  他……真的是越來越成熟了。

  「萬象森羅在此地做的事,暫無害人之意,你可以觀察以觀後效,無需急著衝突。」秦弈指著自己原先的來路,又道:「如果你要走的話,那個位置有通道,通向東海海底。此時巫神宗可能在那附近搜尋,但他們不會為難你,你可以直接從那裡離開。」

  明河看了他半晌,終於微微一禮:「謝過道友。」

  秦弈還了一禮:「與道友結緣,是秦某的運氣。」

  明河輕聲道:「不……這是明河之幸。」
V123210 發表於 2019-9-25 21:35
仙子請自重 第四百七十七章 凱旋的少主

    明河走了,並未停留。

    秦弈說萬象森羅此番暫無害人之意,明河相信。

    既然如此,連回去找長輩來處理的意願都收了,最多關注著此事進展,發現有變再說。她來此本來也就只是探查緣由,又不是什麼極端之輩,總不至於人家魔道吃個飯走個路都要引申到必有後患,那大家還過不過日子了?

    何況……孟輕影這次給了面子,先是和諧捉拿,又沒有再繼續追殺,不管是因為秦弈的因素也好,還是不想觸怒天樞神闕也好,她明河也該受此默契,不依不饒來搞事就理虧了。

    不如歸去。

    這次行事是冒失了,貿然進入對方主場,處處被壓制。

    但值得。

    與秦弈的關係變得讓人舒服起來,若是再相遇能相視一笑,互道一聲「道友安好」,這場面想想都讓人愉悅。明河知道,她們的修行也是與眾不同,特別重心、重悟、重勘,尋覓那一剎的天人交感。光是今天這麼心思開朗,她都說不定要突破。

    真是讓人神清氣爽。至於以後……

    百年暉陽……

    且不論能否達成,即使達成也是大幾十年後的事,那時候自己未必還記得秦弈,秦弈流連花叢也未必還記得世上有個明河了吧。

    那就可以忘矣。

    若是沒忘……管它呢,到時候再說。明河說實在也是隱隱有些小期待的。

    倒是孟輕影這次居然沒有過來耀武揚威地氣她,這讓明河有些意外。孟輕影打架不出重手就罷了,可以理解她剛做領導不想惹出大事的心態,可這種刺激她明河的機會都不露面,那還是孟輕影嗎?

    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明河帶著一肚子困惑,飛進了海底墓穴。

    秦弈站在原地一路目送明河遠離,直到明河消失不見,旁邊的黑暗之中影子慢慢立體,慢慢出現了孟輕影。

    「看不出來……你這手到底是欲擒故縱,還是真心?」

    「當然是真的。我此時和她牽扯不斷,是誤了她的修行,非我所願。但她們的道途,我保留意見,只是此時我自己格局尚淺,還沒資格扯這些。有朝一日,我自會去問的。」

    「叩神闕,攬星河?」孟輕影轉著眼珠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秦弈不和她繼續扯這個,反問:「倒是你居然沒有出來刺激她,挺奇怪的,你不是一直打算這麼做的嗎?」

    「看她進退維谷的那一剎,我就並不想出來了。」孟輕影嘆了口氣:「那不是刺激她,而是在坑你。」

    「哦?」

    「我若氣她,她也就是怒而遠走,你就真的徹底失去她了。」

    「難道這不是你所願?」

    「是也不是。」孟輕影微微一笑:「我確實想要讓她看著,曾經說為了她殺我的秦弈,如今投入了我的懷抱。但這已經成為事實,不需要我說,她心中已然有數,我的目標早已達成。放話作態、惡意刺激,那就成了市井潑婦,等而下之,反而為她所笑。」

    秦弈很想說你之前明明想做這種等而下之的事,現在忽然來裝什麼高端?

    孟輕影悠悠道:「我聽你說,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我會不會放棄她?這時候我覺得很有趣。讓她一怒斬斷此緣,好像意思不大,說不定反而是幫了她……遠遠不如她割不斷、捨不得,讓她後悔沒有早下手,跑回來和我爭男人的場面有趣。」

    秦弈哭笑不得:「你想多了,那不是明河。」

    「是麼?」孟輕影淡淡道:「我卻覺得未必……正如那年我還想殺了你,可如今誰知道,這還是不是孟輕影。」

    秦弈轉身擁著她,輕撫她的腰肢,低聲道:「我知道這是孟輕影。」

    「沒大沒小,叫少主!做好一個爐鼎的本份!」

    爐鼎的手伸進了少主衣服裡。

    少主瞪大了眼睛。

    「這、這是光天化日!」

    「啊?」秦弈轉頭看看漆黑的世界:「哪來的天,哪來的日?」

    「你……」

    「哦,我知道了,你指的這種日?」

    「不要……」孟輕影按住他作怪的手,咬著下唇道:「你覺得這是黑漆漆,我看到處都是生物,眼睜睜地在看我呢。」

    秦弈被說得脖子涼颼颼的,很快收了手。

    其實他本也沒打算在這裡幹啥,只是教訓教訓囂張的「少主」罷了。

    畢竟居雲岫和李青君還在駐地裡做客呢,不把她氣焰壓一壓,回去還有命嗎?

    …………

    居雲岫李青君其實知道秦弈孟輕影在幹什麼,並沒有干涉。

    孟輕影和明河之間不僅僅是兒女情事之爭,涉及其實很複雜,是宗門之爭乃至於正魔之爭,她們無心摻和,尤其還牽涉自己的醋意那就更亂了,瞎摻和會亂事的。

    這可不是大擺修羅場的時候,這點分寸要有數。

    何況孟輕影明河都有事,接下來又不可能跟在身邊,兩人門兒清,淡定著呢。

    她們正在客房裡喝著小酒看資料。

    作為「少主貴客」,那是除了宗門機密之外,要什麼給什麼。她們對幽冥界比較好奇,就讓萬象森羅宗的人提供了一份幽冥界的基礎資料,環境、物產、生物圖譜及特性標註、特殊的險地,等等。

    對於萬象森羅宗,這是基本認知,不少隱秘還沒提供呢。可對於外界,這已經是極其珍貴的幽冥界探索資料了。

    居雲岫看得不亦樂乎。

    她是有意使畫界成為真實界的畫道修士,對這些極感興趣,很快沉在裡面,對外事充耳不聞。

    而李青君興趣點不一樣,對這些只是略略瞭解了一下,她對孟輕影本人更感興趣,因為她和明河有舊。

    明河是她認識的第一個修士,早年的感覺那真叫一個神秘莫測高高在上,不過現在這形象崩得差不多了……

    曾經她看得出秦弈對明河隱藏的慾望,當時還想過,明河可能會是自己的第一個「姐妹」,那時候她不怎麼喜歡明河,都已經在考慮怎麼與明河宮斗的事情了……嗯……

    時移世易,現在的格局早就不是那樣了,他身邊這些狐狸……如果要拉扯派系,自己和明河反倒應該是屬於一派的,畢竟有舊,嗯……

    結果讓人意外的是,明河居然是離他最遠的那一個。

    她的對手、宿敵,人人驚懼的魔女,反而和他……嗯……

    李青君一肚子嗯嗯嗯的想法之中,客房門開,孟輕影跳了進來。

    這個跳的動作好啊,一看就知道多飄。

    窗邊的李青君慢慢回首,正在看書的居雲岫抬起了頭。

    「咦,你們還在啊。」孟輕影奇道:「這麼沒事幹嗎?」

    這語氣……一聽就是與明河之戰大獲全勝回來了,想要攜勝勢橫掃天下呢?

    居雲岫悠悠道:「山人幽處,一書足矣,多些款待。倒是想請教,孟姑娘之前捉了我那不成器的師弟,要用到何時啊?」

    這個對比十分惡劣,突出了自己的高潔和對方捉了男人就用個沒完,諷刺之意濃上了天際。可這招對孟輕影卻如風拂面,毫無影響:「我的俘虜我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啊。他挺賣力的……可能是特別喜歡我吧。」

    李青君第一時間想起了程程。

    果然,當初就覺得,要來個魔道妖女才能跟程程比節操,自己的感覺還是非常準確的……要是程程在就好了,這才叫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V123210 發表於 2019-9-25 21:35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三足鼎立

    李青君和居雲岫是實在沒法說出程程和孟輕影那種沒羞沒臊不要臉的話來,也沒法學她們故意膩在男人身上把手臂嵌進哪裡哪裡來示威,一個素質閨秀,一個正道劍俠,怎麼做得出來……

    在此之前她們都沒打算和孟輕影鬥嘴,沒什麼意思,因為感覺大家不是一路的,秦弈想玩就讓他玩玩唄,然後客客氣氣你好我好大家各走一邊就是了。

    他們被巫神宗追殺之中,也沒打算托庇於孟輕影,孟輕影也沒那能耐為他們硬扛巫神宗。來此幽冥界只是借個路,能出去就遠走高飛了,大家心思都不在這兒,誰耐煩在這裡吵架。

    其實孟輕影也沒打算跟她們吵,她又不傻,很清楚不能把秦弈身邊人都得罪完的。尤其居雲岫身份特殊,就算不是他女人那也是他師姐,按道上規矩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師長來著,哪能亂得罪。搞個不好讓她奉茶都得委屈巴巴地照辦的……

    只不過剛剛大殺四方上位成少主的小魔女,氣勢正盛之時,這還是處於她的主場之下,魔焰滔天,也沒打算放低姿態應付她們,沒得被人看輕。

    倒也算不上是飄,形勢使然,就連對秦弈她此時都要撐著一副「你是我爐鼎」的嘴硬呢。

    這種角度看,秦弈算不算收服了孟輕影,其實還不算的。就像當初和程程的關係一樣,她願意和你雙修,與願意為你戴上項圈,這中間還隔著天與地的距離。

    當然也不能全和程程做對比就是了,畢竟妖的廉恥感與人不一樣,玩些花樣沒什麼心理障礙,但基本可以做個參照,心理高低上是有差異的。

    但無論如何,她的態度還是激起了青雲組合的反抗。

    「他是不是最喜歡你,不好說。」李青君靠在桌上,自斟自飲了一杯,悠悠道:「換了我是男人啊,有個魔宗少主主動送上門嬌滴滴地抱著去密室,我也會一晚上很興奮的。反正又不要負責,這個少主自己還不想讓人知道被人那個過,如同撿來的好事一樣,多謝孟姑娘盛情款待我夫君了。」

    孟輕影眨巴眨巴眼睛。

    居雲岫繼續低頭看書:「嗯……良宵苦短,多做幾次也是對的。」

    孟輕影換了只托腮的手。

    怎麼忽然感覺,明河比她們弱多了,只會跺腳。

    「對了,我那師弟現在哪去了?」居雲岫淡淡道:「玩也差不多玩夠了,問他什麼時候走。」

    孟輕影哭笑不得。

    其實本來還想答和我玩得太累了傷了腰這類的,可被她們說得真是……越是這麼說,越顯得自己低級。

    「算了。」孟輕影給兩人都倒了一壺酒:「一個爐鼎,瞧你們緊張的那樣。」

    兩人都斜斜看她,撩了就想跑,你倒是接招啊?

    孟輕影笑笑道:「在我這兒做客,客人和主人吵架也不好看,何況你們用著我的,讓我嘚瑟幾句怎麼啦,真就這麼針鋒相對麼?」

    「誒等等。」居雲岫放下書:「我記得幽界資料在外也是能購買的,如果這個算人情,那我不看了。」

    「嗯,這些只是幽界基礎,不含機密。你們要去外面有意蒐集的話,確實也能購買得到,無非一些靈石價值,算不得人情。」孟輕影還是在笑:「莫非你們真不知道你們用了我什麼?」

    兩人還真想不到,李青君忍不住道:「不會就喝你些酒吧?」

    孟輕影指了指她們的眼睛:「你們直到現在,就連能看見我,都是在用我的血液蘊含的幽氣蘊目。」

    「!」

    暴擊!

    兩女面面相覷,目瞪口呆。

    這……這還是個人情,無話可說。

    孟輕影以一敵二,不爭而勝,渾身舒泰地靠在椅背上,悠悠道:「一個爐鼎,往往也有三足,便此鼎立也沒什麼。不過你們既然要走,這兩天他多陪陪我,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兩人嘴角抽動了好半天,李青君才嘆了口氣:「問題是沒什麼問題,但他不至於不出來見我們,跑哪去了?」

    說到這個,孟輕影的神色也有了幾分古怪:「原本回來的路上,他在問我整合幽冥界有什麼意義,我說起碼擺在面上的意義就有可能找到很多遠古寶物,比如冥華玉晶啊什麼的。結果他一聽這名字就瘋了,直奔我屋裡看機密資料去了。」

    李青君沉吟道:「他好像是在尋找一些什麼東西,血凜幽髓什麼的……可能其中就有這個冥華玉晶。」

    「或許吧……此物在遠古幽冥界肯定是存在的,但不知道存在於何處,如今幽冥界分裂成這麼多板塊,就更難尋了,比大海撈針還誇張。他真要找的話,恐怕還真得陪我整合幽冥,看點資料是沒有用的……」

    話剛說完,秦弈揉著腦袋出現在門口。

    孟輕影起身到門口,做賊似的左右看了一眼,「砰」地關上了門。

    她維持少主逼格也不容易,為了讓秦弈從她屋子和客房暢通無阻,嚴令別人不許接近這一帶。這要是有敵人偷偷來,就有明顯的防禦漏洞了……

    「看了你的資料記載,曾經幽冥界有不少宗門立足,冥華玉晶曾經在一個叫幽皇宗的宗門作為寶物供奉,後來幽冥分崩離析,也不知道此物是隨幽皇宗的遺址埋葬,還是被人帶走了。」秦弈坐下喝了杯酒,神色凝重道:「不管哪一種都很難找,但怎麼說也是個線索。」

    李青君奇道:「這東西對你很重要?和血凜幽髓那樣?」

    「嗯……很重要,志在必得之物。」

    「反正我們探索幽冥,這些東西都在我們探索範疇,若發現線索會替你留意。」孟輕影笑道:「說來這件事你要不要參與一下?」

    「我們正在被巫神宗追殺,摻和這件事頗為不便,也對你不太好。」秦弈歉然道:「事實上我們有明確的去處,到幽冥界只是借道離開。」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巫神宗對血幽熟,對幽冥不熟。在這主場,就算乾元追過來我也讓他討不了好。」

    「那會引起你們和巫神宗的對立,非你所願。」秦弈笑笑:「我也不能讓你為難。」

    孟輕影沉默下去,輕輕嘆了口氣。

    秦弈還是如此為她考慮,而她卻隱隱有些慚愧。

    此時她必須對宗門負責,對師門重大項目負責,確實無法為了一個「外人」掀起魔宗對立。倘若此時巫神宗找上門來,她最多拖著巫神宗,偷偷安排秦弈跑路,不可能死硬地護著他和巫神宗開戰。

    要替秦弈找場子,她能做到的只有暗中坑巫神宗幾把,還不好被人發現。

    「秦弈……」孟輕影低聲道:「巫神宗很強,他們不僅強在自己的勢力,還因為主持血腥之城庇護各路魔道散修和犯事的各宗子弟,導致潛勢力也很大,不少人離開血腥之城還會繼續賣巫神宗面子。他們對你下了通緝,你們怕是走到哪裡都很危險。」

    秦弈灑然笑笑:「人在江湖,哪能一路順風順水,總是要有冬天的。」

    「我不能陪你走……」知道秦弈只是借道,很快要走,孟輕影心裡忽然有了些難過不捨,抽了抽鼻子,低聲道:「再、再留一天好不好?我幫你再問問幽皇宗的消息有沒有人知道。」

    秦弈只得道:「好。」

    孟輕影有些小開心地笑了。

    居雲岫和李青君看著她的表情,心中又更軟了下來。

    都不容易。
V123210 發表於 2019-9-28 20:46
仙子請自重 第四百七十九章 道阻且長


    這一夜折騰夠久了,沒多久就天亮幽冥沒有天亮的概念,只是他們自有算時間的方法。

    孟輕影「一早」就召集了手下開小會。

    「幽皇宗?」那林舵主奇道:「少主怎麼忽然對這個感興趣?」

    孟輕影板著臉:「此事關乎我們此行要點。」

    天知道一個早已湮滅的宗門怎麼會關乎了此行要點,人們面面相覷了好一陣子,才有人道:「幽皇宗的事,我們不太清楚,不過這些上古幽冥傳承,和我們宗都有千絲萬縷的關聯,宗門裡必有前輩知道,少主若要瞭解,不妨傳信諮詢他們。」

    「我會的。」孟輕影道:「那你們也是個個活了幾百上千年的,就沒話要說?」

    林舵主道:「屬下聽說過這個幽皇宗,據說是供奉鳳凰的。」

    「鳳凰?」孟輕影奇道:「那和幽冥有什麼關係?」

    「有的,浴火重生之意,與幽冥轉世之意,有相通處,故而供奉。此外……鳳化為五,其中有鸑鷟,黑色或紫色,近於幽冥,後來被附會為冥火鳳凰。」

    孟輕影眯起了眼睛。

    「其實鸑鷟本也是瑞獸之征,象徵不屈之質,本與幽冥無關。幽皇宗供奉的更是天下第一隻鳳皇,那可近於神祇,不是鸑鷟。但他們身處幽冥,研究的是轉世之法,反正不知道後來是怎麼演變的,用近於幽冥之意的黑紫鸑鷟作為象徵了。」林舵主道:「屬下也就是聽自家師父說過這個傳聞,具體他們是干啥的、在哪裡、如何消亡,那也是一概不知。」

    孟輕影若有所思。

    不知道為何,聽到這個傳聞時,她總有點熟悉感,不知道哪來的……她確定自己沒聽說過這些東西。

    「話說,少主,昨天那個俘虜呢?」

    「哦,他啊,已經被我抽骨取髓,沒了。」

    眾人齊齊拍馬屁:「犯在少主手裡,他真是不長眼睛!」

    孟輕影心中有事,眯著眼睛笑了笑:「嗯,真是不長眼睛。散會。」

    拍馬屁的眾人哪知道一散會少主就鑽到那個被抽骨取髓的男人懷裡去了……

    「鳳凰?」秦弈一怔而起:「我見過。」

    「嗯?」孟輕影忙道:「在哪裡?」

    「我帶你去看看。」

    兩人不知道的是,在幾個時辰之前,明河站在海底古墓的鳳凰壁刻邊,也極為驚奇:「幽皇宗遺刻,鳳凰一族?這個宗門以轉世為永恆法,不該沒有人轉世繼承,本以為潛於幽冥不為人知,可如今看來根本就無人繼承?這是何故?」

    「而我……為什麼我會對這壁刻……有些熟悉感?」

    明河離去沒有多久,秦弈就帶著孟輕影來了。

    站在壁刻面前,孟輕影和明河一模一樣,產生了越發熟悉的一種感覺。

    不知來由。

    孟輕影和明河不同在於,她的修行,很容易第一時間往轉世方向去考慮,這讓她心裡瞬間多出了事來。

    但她沒說,這種事情還是自己搞清楚的好。秦弈此時已經焦頭爛額了,也沒必要讓他為這種事煩心。

    「看來這個遺刻就是屬於幽皇宗的。」秦弈沉吟道:「那位玉真人便是此事關鍵,他應該清楚一切。」

    「玉真人?」孟輕影表示沒聽過:「誰啊?」

    「一位很可能是無相的大能,衣色尚黑,唇上有胡,頗有氣度。」秦弈道:「會不會是你師父?」

    孟輕影的神色有了些古怪,半晌才道:「這種長相的人到處都是,無相……嗯,我會問問師父。但是秦弈,這個人最好別是師父。」

    「為什麼?」

    「因為師父不想說的事,世上沒人能讓他說。」孟輕影苦惱道:「那才是最麻煩的事情。」

    秦弈失笑:「不說就不說,若真是他,我和未來岳父曾經把酒言歡,這豈不就是一件最好的事?至於幽皇宗的線索,我們自己也能找。」

    孟輕影轉頭,眼神裡有些喜意,輕輕「嗯」了一聲。

    繼而若有所思地道:「我對這個宗門的故事也有點興趣了……這件事會是我這次探索幽冥的重要目標之一。秦弈,我們終於又有了一個共同目標,真好呢。」

    秦弈道:「可短期內我摻和不了。」

    「沒關係,我們這事輕易也要好幾年,可能幾十年都不一定有什麼進展的,真當探索各個未知板塊這麼容易?這是一場長期的事宜,我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歷練都在其中。你且先去,將來有合作之時。」

    「嗯。」

    孟輕影轉身擁著他,低聲道:「在此之前,我要采一天的爐鼎。」

    秦弈尷尬道:「就不用了吧……」

    孟輕影理直氣壯:「你我都是騰雲七層,對你雙修極為有利,你此去處處險地,提升一分是一分。」

    「誒誒誒……我真的一滴也沒有了……」

    「沒有也要有!」

    秦弈一路跌跌撞撞地被孟輕影拉回了駐地,連聲招呼都不打就關起了房門。

    居雲岫收回書靈,面無表情道:「回來了,但被關起來了。」

    李青君:「……」

    兩人實在後悔昨晚那一時的心軟,更後悔那一時覺得用了她的血感覺手短的挫敗。

    手短個屁,挫敗個屁。

    早知道你要藉口找什麼幽皇宗,把秦弈忽悠過去霸佔著一整天面都不露,我們還你血啊,不就是那事兒的血嘛,誰沒有啊?李青君還有兩次呢!

    真是氣死了,兩人在客房對視,總覺得這不是冬天嗎,為什麼都看見了對方腦袋上一片草原。

    有詩贊曰:登山每與青雲合,弄影應知碧草同。

    算了,也就一天。

    那妖女也是知道只剩這麼一天,秦弈真不會久留,讓她一天就是了。

    …………

    秦弈確實不會久留,就算為了李青君居雲岫的心情他都不會在這兒沒完沒了,否則以後不要過日子了。

    哪怕雙修真的很有利。

    這是真正的同級雙修……秦弈每一次最佳的雙修體驗,其實都是和孟輕影。彷彿她的修行就是為了配合他而漲的,合契得要老命。

    但無論如何,也沒法在這裡雙修到突破八層再走,巫神宗壓力如山一樣重,大家真的不是來旅遊的,也沒有這樣的心情。

    孟輕影終於沒再挽留,她自己也一堆事要做,哪能天天沉迷男色?

    次日一早,她親自帶著秦弈一行,離開了駐地。

    一路誰都沒有說話,秦弈尷尬,兩女板臉,孟輕影負手而行,神情平靜。

    到了此界的一角,天上幽幽有個肉眼難見的漩渦,直出幽冥。

    「這個位面,我們經營已有一個月,四處都很熟悉。通道不止是明河追蹤我們下來的那一條,還有這一條是通向混亂之地的,你們從這裡出去,至少不會身陷神州魔道的通緝裡,能夠有餘裕規劃行事路徑。」

    這考慮真的是細緻周全,兩個在生悶氣的女人都沒話可說。

    該說這次幸好是遇上孟輕影在這裡幹活,否則大家自己要探索幽冥,沒頭蒼蠅一樣都不知道要幾年才能找到路出去,那才是悲劇。

    居雲岫嘆了口氣,還是行了一禮:「多謝孟姑娘。」

    「不用。」孟輕影看都沒去看她,依然幽幽看著秦弈:「前方道阻且長,你要小心。」

    「探索幽冥,並不容易,你也小心。」秦弈輕聲道:「我會回來的,用不了幾年。」

    【第五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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