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旅生涯] 戰場合同工 作者：勿亦行 (連載中)

第2470章 傭兵要瘋

　　林銳手中的56-1式衝鋒槍與AK-47突擊步槍的性能基本一致，外形上稍有不同，例如AK-47的準星爲半包式兩側護翼，而56式衝鋒槍則爲全包式的護環，護環頂端有開孔，56-1式衝鋒槍上的主要改進是採用摺疊式槍托，使槍更加緊湊，便於攜帶，在各種環境條件下的機構動作可靠性很高。除了不能上刺刀，其他結構性能與56式衝鋒槍相同。

　　本質上都是突擊步槍，只是由於56式在設計時，當時的武器思想還很傳統，此槍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被稱作「衝鋒槍」，且其戰術定位也被設定爲班組火力支援用武器，用於提供近距離壓制火力。但其實就是AK-47突擊步槍的便攜式，短小精幹，但是火力兇猛。一排子彈打得追近的敵軍紛紛中彈。

　　林銳很快射空了彈匣一邊撤向戰壕深處，一邊高喊，「敵軍的火力點已經被摧毀，撤退，撤退！」

　　彭樂風和那些傭兵依然被困在壕溝裏，猛然聽到有人在用中文高喊，他和阿虎都愣了一下。剛才敵軍火力點突然起火爆炸，他們還感到了一陣意外。他們都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己方的援軍。

　　在這個時候驟然聽到了有人用中文喊話，其他的僱傭兵當然是一陣茫然，還是彭樂風最先反應過來，狂喜道，「是林銳！」

　　「對，是他，肯定是他。」阿虎也一陣狂喜，咆哮道，「弟兄們，所有人都給我開火，掩護老大撤下來！」這些被敵軍火力壓制在戰壕裏的僱傭兵們，聽到了這個消息都衝了出來，幾百人一起瘋狂掃射，愣是把追擊的祕社武裝給打懵了。失去了火力支援的祕社武裝，瞬間傷亡了幾十人，只能暫時匍匐在對面暫避鋒芒。

　　林銳連續在陣地上做著規避射擊的戰術動作，把蛇形滾進的的戰術動作演繹到了極致。子彈在他身邊不停的呼嘯，終於還是被一槍擊中了後背，他晃了一下，一頭栽進了一側的散兵坑裏。

　　「林銳！」探出頭觀察的彭樂風眼睛都紅了。他不顧身邊傭兵的勸阻，一躍衝了上去連續翻滾，匍匐了一段距離之後，滾進了林銳中彈的地方。林銳正在艱難地掙扎著企圖站起來，但是殷紅的鮮血已經在地上洇溼了一片。

　　「老大！」彭樂風扶起了他，大聲道，「你怎麼樣？」

　　林銳搖搖頭，「子彈穿透了防彈衣，不過應該沒有傷到脊柱，因爲我還能感覺到自己的腿。」他勉強笑了笑，「小彭，我這個老大，從來沒有放棄過你們。」

　　「老大。我知道，我知道！」彭樂風熱淚狂涌，咬著牙保住了林銳。他們是在西伯利亞集訓地認識的，在集訓完成之前的考覈任務之中，林銳擔任隊長。從那個時候起，彭樂風和阿虎等人就叫他老大，只是現在這麼長時間過去了，當時很多參加集訓的傭兵也都已經不在了。

　　彭樂風奮力把林銳抱了起來，咬著牙道，「老大，我們走，我們走！」

　　阿虎和將岸等人也已經衝上來，用火力壓制住了敵軍，給他們創造撤離的機會。「這邊！」謝爾蓋和香腸帶著另一批隊員也跟了上來，幾個人一起掩護著林銳從陣地上撤下去。

　　「走走走！」林銳喘息著道，「趁著敵軍還沒有恢復過來，都去下一個陣地上。黑豹古雷會在那裏接應我們的。」

　　「走！」阿虎一揮手中的武器，嘶聽狂吼道：「兄弟們，O2來支援我們了！拿起你們手中的武器，跟我殺出它媽的一條血路！」傭兵教導隊的人齊聲應喝，他們跟在阿虎和彭樂風的身後，衝出自己的掩體。

　　在這些已經見過了無數鮮血，已經流了血淚，已經發了狂的戰場上，這些傭兵在硝煙迷漫中，悍不畏死起身射擊壓制敵軍。

　　祕社武裝分子的指揮官甚至在驚呼：「該死的，這些人瘋了麼！」

　　是的，這些僱傭兵已經徹底的瘋了！他們是一幫將自己生命用來套現的職業軍人，但不意味著他們就沒有了自己的信仰。O2小隊，對於整個黑島公司來說就是招牌。O2小隊的人就是非洲的傭兵戰爭之中，被銀狼一手打造出來的明星戰隊，所有黑島傭兵心中的偶像級人物。

　　他們是一臺殺人無數縱橫的戰鬥機器，是活躍在非洲的猛獸，是獅羣的頭領。O2小隊親赴戰場支援，已經將這些傭兵心中的激情完全點燃，他們的生命，如同徹底燃燒起來的火焰！狂野而不可熄滅！

　　有的人生如燭火，暗淡而長久；有的人生如流星，絢爛而短暫。但流星的剎那光華，豈是千萬根燭火可以比擬？！！身爲傭兵，他們但求在戰場上綻放自己最大的光和熱，他們用自己的生命去追求金錢。他們被世人鄙視爲戰爭野獸，但他們依然是戰士，有著戰士的熱血的勇氣。

　　子彈在空中亂飛，在已近夜色的背景之中化爲一條條赤紅的線條。即便是心如鋼鐵的祕社精英士兵，眼睛裏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恐懼的神色。因爲那些僱傭兵瘋起來，根本就不是人！他們是野獸，嗜血成狂的野獸。

　　在這片子彈亂飛的戰場上，對面的僱傭兵就象是一夥徹底徹尾的瘋子，他們一邊向後撤跑，一邊還在瘋狂的掃射。在一片又一片向他密集掃射的彈雨中，不斷有人中彈撲倒，也不斷有人站出來，頂著彈雨掩護其他隊友後撤！

　　在O2小隊的帶領下，這些瘋子一樣的僱傭兵，用最簡單最狂野的姿態完成了一次撤離。他們撤得有條不紊，那些掩護部隊，簡直是撤退當成了一次衝鋒來打。在這片如此密集，如此歇斯底里，如此激烈的戰場上，這些優秀僱傭兵身上那股再也無法壓抑的熱血，終於徹底爆發！

　　平時這些僱傭兵就像是一捆C4炸藥一樣的沉默冰冷，哪怕是用火燒灼也不會爆炸，但是只要被引爆，他們就能爆發出最大的威力。而O2小隊，成了最終引爆這些傭兵激情的X元素。因爲O2的表現使得這些傭兵們相信，戰場之神，將在今夜站在他們的這一邊。

第2471章 撤回防線

　　子彈一顆顆在傭兵們的身後呼嘯，一團團硝煙夾雜著手雷和榴彈的金屬碎片、鋼珠、和大量被炸裂的碎子石在四處飛濺。一種燒紅甚至被烤焦焦了的金屬氣味，那種濃重的硝煙味，那種震耳欲聾的衝擊波，那些鋪天蓋地向林銳臉上撲過來，還發燙的泥土，一層層的撲打在他的頭上和身上。

　　他的防彈衣後背已經被穿透，一顆子彈還留在體內。身體其他沒有防彈設備保護，又暴露在身體外側的四肢，被碎石濺射，就象是被人用幾千根燒紅的鋼針不斷用力狠刺，那種雖然輕微卻因爲數量絕對龐大，而分外醒目的感覺，讓他的心裏突然涌起一種近乎痛苦的快感。

　　在一波又一波的交火之中，他們終於退了下來。在快速躍進的過程之中，林銳身體被戰壕之中突起的石塊狠狠撞中，痛得他幾乎咳血。再倒吸了幾口涼氣之後，他突然笑了，放肆地大笑。林銳身邊的那些傭兵也笑了，他們狼狽不堪，他們連滾帶爬，但他們脫困了。儘管損失很大，但他們仍然安全地從最前線撤了下來。

　　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笑，在和死亡擦肩而過之後，這些骯髒的渾身汗臭和火藥味的僱傭兵們，有資格在臉上露出這種孩子般沒心沒肺的大笑。

　　彭樂風吃力地爬起來，指著林銳道，故意道，「你別指望我領你的情，咱倆之間，還說不上是誰救了誰。」

　　林銳苦笑道，「我也沒讓你領我的情，我就是想讓自己好過點。在我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儘量讓咱們這幫老兄弟，都還能活著回去。」

　　「老大！」阿虎一把抱著林銳，「你可以走的，這不是你們的任務，你們只是負責聯絡而已。」

　　「這是我的任務。」林銳搖頭糾正他道，「我的任務是保證你們和安莫爾軍之間的聯繫，如果你們掛了，我怎麼完成任務？」

　　「老大！」阿虎紅著眼道，「你怎麼樣了！」

　　「死不了！」林銳掙扎著道，「我身上的防彈衣沒能擋住子彈，但是減弱了子彈的力量，應該沒有傷到內臟，否則我說這麼多話，早就該咳血了。走！這裏還不夠安全，黑豹古雷他們在後面重新構築了一道防線，我們去那裏，應該可以堅持到安莫爾人撤退。我自己能走，去扶著那些傷員。」

　　「該死，你就是傷員！」葉蓮娜扶著林銳低聲道，「你還在流血，而且你還得儘快把子彈拿出來。」

　　「撤過去再說。」林銳喘息著道，「俄國佬，你身上還有酒麼？」

　　謝爾蓋點點頭，把自己懷裏的扁酒壺遞給他。林銳接過來之後喝了一口，伏特加入喉，在他的胃裏燃起了一股暖流。這讓林銳感覺好多了，儘管背上有傷，洇溼的衣服讓他的背上感覺一片冰涼。但至少這一口酒喝下去是熱的。

　　「走吧，黑豹古雷的人過來接應我們了。」將岸沉聲道，「小彭，阿虎，你們也必須帶著你們的人回去休息一下。大家都疲憊不堪，很多人身上還有傷。何況我們還不知道祕社會不會在夜裏再次發起攻勢。」

　　彭樂風和阿虎等人點點頭，帶著他們手下的傭兵和林銳等人快速撤到了陣地後方。黑豹古雷和幾個傭兵小頭目匆匆趕來，看到林銳受傷，他的臉色變得極爲緊張。「瑞克的傷怎麼樣？」

　　「應該只是流彈，雖然穿透的防彈衣，但沒傷到內臟。」葉蓮娜用匕首割開了林銳背後的衣服，查看了傷口之後。低聲道，「還好，我能摸到子彈的位置。說明子彈只是留在了肌肉內，只要取出子彈的時候小心避開血管，這不是什麼大傷。」

　　「趕快去找急救包，再找個懂急救的來！」黑豹古雷轉身對自己身後的傭兵喝道，「趕快，要快！」

　　「不必了，我就可以。」謝爾蓋搖頭道，「我需要消毒藥水，消炎藥，繃帶，最好有點強效的鎮痛藥。以前弟兄們有點傷都是我給縫合的。」

　　黑豹古雷點點頭轉身吩咐道，「快去找！」

　　林銳對黑豹古雷揮揮手，「黑豹，你沒有必要在我身上花時間。你還有更多事情要做，這麼多弟兄們都靠著你呢。我沒有什麼大問題。」

　　黑豹古雷點點頭，「也好，你們好好照顧瑞克。部隊新撤下來，我得去看看情況，我等會兒再過來。」說完帶著幾個傭兵快步走開了。他目前確實很忙，一邊要部署接下來的防禦，一邊還得去看看撤下來的教導隊損失情況。

　　謝爾蓋檢查了一下傷口，皺眉道低聲道，「這傷恐怕還有些棘手。」

　　「怎麼了？傷到脊椎了？」林銳皺眉道。

　　「這倒沒有，只是差點就擊穿了你的背部肌肉。」謝爾蓋低聲道，「你可能會失很多血。」

　　「沒時間了，來吧。」林銳搖頭道，「應該還死不了。」

　　謝爾蓋搖頭道，「我是說真的，也許我們該帶著你立刻離開這裏，去安莫爾，那裏有正規的醫院，像樣的醫療條件。」

　　林銳沉默道，「你要是不行，就換個人來。」

　　「好吧，我就知道你不肯走。我也只是說說。」謝爾蓋搖頭道，「這會很痛，而且我們可沒有麻藥，只有依靠這些有限的藥品。所以你們給我把他按住了，別讓他亂動，尤其是在我取子彈的時候，儘量保證他別亂動。你們不想看到他因爲亂動而傷到血管，然後流血而死的。」

　　「好吧，我來。」瘋馬走過來道，「香腸，刀疤臉，都過了幫忙。」

　　幾個人按著林銳，謝爾蓋用他開鎖的小工具鑷子，慢慢從林銳的傷口之中探索著。每一次他的動作，都讓林銳額頭的汗水淋漓。

　　「該死的俄國佬，感覺你就像是用一把小刀不斷在割我的傷口。而且那把該死的刀，簡直像是鏽了幾十年一樣鈍。」林銳滿頭大汗地道。

　　「很快就好，很快。」謝爾蓋一邊嘟囔，一邊低聲道，「我找到那顆子彈了，現在正在把它從肌肉裏取出來，這種事對我來說毫無難度。不管你信不信，瑞克，我可能是這裏最好的手術醫生。因爲開鎖和手術一樣都必須細緻入微，而且膽大心細。喂，你還在聽我說麼？喂？噢！該死，葉蓮娜快來幫忙，他暈過去了。」

第2472章 以槍送行

　　林銳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謝爾蓋在他身邊，其他的隊員們也在。

　　「老大！你終於醒了，我早就說過，我能行的。我小時候就很想當個醫生。」謝爾蓋鬆了一口氣。

　　「讓老子疼得直接昏過去的人，你算是第一個。」林銳無奈道，「不過也只有我這樣的瘋子才會找你動手術。另外你就別做醫生夢了，還是老實當個賊吧。你當賊的危害，至少沒有當醫生那麼大。遇上賊，最多損失點錢。遇上你這樣的醫生，病人會送命的。」

　　衆人一陣大笑。謝爾蓋直叫屈，「你不是還好好的麼？」但是他心裏也知道，林銳只是爲了讓衆人別擔心，才故意拿他開玩笑的。

　　但很快，這種短暫的輕鬆氣氛又被打破了。阿虎走了過來，臉色有些陰沉。

　　「怎麼了，老虎。」林銳皺眉道。

　　「沒什麼……」阿虎從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但他那張滿是絡腮鬍的臉卻顯得更難看了。

　　「到底怎麼了？」林銳抓住他的手臂道。

　　阿虎低聲道，「老大，你還記得韓志傑麼？」

　　「韓志傑？」林銳微微皺眉，隨即笑著道，「集訓營四中隊的那個韓志傑？我當然記得他，他也在這兒？」

　　阿虎點點頭，低聲道，「西伯利亞集訓營結束之後，我們就被分在一起，進了老趙的突擊隊。我、阿虎，還有其他人，一起經歷了很多事。你知道，很多人都沒有能夠撐下來。兩年前，我們被困萊塔城的時候，他也在。是你把我們從絕地之中拽了出來。然後我們去過剛果、去過塞拉利昂，還有北非的其他地方。但是這一次，他恐怕撐不下去了。」

　　林銳微笑的表情瞬間凝固，他放下了原本搭在阿虎肩膀上的手，低聲道，「他怎麼了？」

　　「敵軍的迫擊炮彈，炸掉了他的一條腿，半邊的內臟也有損傷，韓志傑撐不到天亮了。他想見見你。」阿虎低聲道。

　　林銳扶著阿虎的肩膀，沉聲道，「他在哪兒，帶我過去。」

　　「他在拐角的那邊。彭樂風正在陪著他，還有其他幾個兄弟。」阿虎扶著林銳低聲道，「你沒事吧？」

　　「沒事，我還能走。」林銳咬著牙和阿虎一起走了過去，將岸等人陪著他們。

　　坑道拐角處是一個簡易的戰場急救站，幾個有醫療急救經驗的傭兵在負責包紮傷員，所有人都匆匆忙忙，沒有什麼消毒設施。傷員們橫七豎八，大部分傷員包紮完成就走，而剩下的是一些沒有行動能力的重傷員。他們躺在最遠處的角落，身上散發著濃重的汗味和血腥味。

　　彭樂風蹲在角落裏垂著頭，一言不發。而那個韓志傑，那個曾經和林銳等人一起乘坐同一輛車，去西伯利亞參加傭兵集訓的北方漢子，現在幾乎成了半個人。一側的身軀被炸得很嚴重，一條腿沒了，身上的防彈衣已經破損，凱夫拉縴維暴露在外面，纏著的繃帶在不斷地滲出血水。

　　「他怎麼樣？」林銳低聲問道。

　　彭樂風搖搖頭，沒有說話。林銳沉默了一會兒道，「派車送他去安莫爾城，那裏或許他還能……」

　　「沒用了。」韓志傑看著林銳搖搖頭，「老大，我堅持不到那的。我很痛苦，渾身都在痛。我甚至活不過今晚，我找你來，是希望你能夠結束我的痛苦。」

　　「說什麼蠢話？！」林銳喝道，「你它媽必須給我活著。」

　　「但我確實活不下去了。老大，我們都在受訓中心學過怎麼處理這樣的情況。到了一切無可挽回的地步，是時候給我一個痛快的結局了。這才是最大的仁慈。」韓志傑低聲道。「來吧，我準備好了。」

　　「爲什麼是我？」林銳深吸了一口氣道。

　　「因爲你是我們的老大，你救過我們不止一次。你是領袖，而這是屬於傭兵的榮譽，對你和對他來說都是。」彭樂風起身，將一把手槍遞給林銳。

　　「我不會對著自己的兄弟開槍。」林銳搖搖頭。

　　「那你就得看著他活活疼死。動手吧，讓他少受點罪。」將岸低頭看著韓志傑不住顫抖的身體，緩緩地道，「你是在幫助他，解除他的痛苦。而他選擇讓你來執行，是對你的絕對信任。別辜負了這份信任，兄弟。」

　　林銳沉默了，他看著躺在地上呻吟的韓志傑，扭頭接過了彭樂風手裏的槍。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老韓，你還有什麼要交待的，我們兄弟一定給你辦到。你死了，我們也會把你的骨灰帶回去。」

　　韓志傑搖搖頭，「我不想回去了。因爲在家人心裏，我們已經死了……我不想再讓他們承受第二次痛苦，再說人死如燈滅，沒有必要講究太多……把我跟其他弟兄們放在一起，燒了吧……」他慘白的臉色，因爲極度痛苦而扭曲。斷斷續續地說完了這幾句話，已經是渾身大汗。

　　「老大，動手吧！我求你了，這是他的最後願望！」彭樂風猛然回頭道，他滾燙的淚水將臉上的蒙著的灰塵衝出了兩道痕跡，扭曲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恐怖。

　　林銳俯下身體，抱住了韓志傑抽搐的身體，將手槍抵在了韓志傑的頭上，低聲道，「好兄弟，我送你回去。一路走好！」

　　槍響了，韓志傑的身體一陣痙攣，然後停止了。林銳抱住溫熱的屍體嚎啕大哭，他從未這樣的感到痛惜。加入傭兵這麼久，他經歷了很多生死，但從未有一次像今天這麼難受。他無法拯救同伴，最後只能選擇結束他的痛苦。

　　彭樂風、阿虎和其他十幾個訓練營出來的戰友，陪著林銳一起抱頭痛哭。這些被嚴格訓練，打造成殺戮機器的僱傭兵，在這一刻哭得像一羣孩子。但是所有在場的，沒有一個人會去笑話他們。這種真實情感的流露和宣泄，只能獲得尊重，也應該得到尊重。

　　傭兵之死，從沒有鮮花和軍旗覆蓋，甚至沒有家人會因此流淚。只有同爲傭兵的夥伴，以熱血和槍彈送行。韓志傑執意讓林銳擊斃自己，是絕對的信任。而林銳解決他的痛苦，卻是仁慈。周圍的傭兵們紛紛站起來，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對空鳴槍。這無情的槍彈，承載的卻是太多的情感。讓這些已經習慣殺戮，早該心如鐵石的傭兵們淚如泉涌。

第2473章 敵軍異動

　　林銳有些麻木地抱著韓志傑的屍體，坐了很久，邊上沒有人敢去打擾他。他只是流著淚，低聲哼唱在西伯利亞跟傭兵白熊學過的一首俄羅斯民歌。懷念著當年一起受訓的弟兄們，如今他們已經所剩無幾。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傷勢、疲倦和心理上的重壓，讓他悲傷而睏倦。

　　祕社的攻勢受挫，讓紅男爵很不滿意。他帶著柯南，親自趕赴了交火前線，斥責祕社的前線指揮官。

　　「整整兩天時間，在火炮掩護之下，你們居然還是沒能攻下三號公路。」紅男爵冷笑道，「我希望你們能給我解釋。」

　　「敵軍非常頑強。駐守三號公路的不是那些安莫爾士兵，而是黑島公司的僱傭兵，他們佔據了有利地形，充分利用了峽谷地帶的狹窄空間，使得我軍沒有辦法全面展開攻勢，從而限制了我軍的整體攻擊力。而且現在敵軍已經撤到了峽谷中段，我們的炮火優勢也無法起到更好的作用了。」一個祕社武裝人員低聲道。

　　紅男爵看了他一眼，揮手道，「柯南！」

　　一臉冷峻的柯南毫不猶豫地拔出手槍，立刻開槍擊斃了這個武裝分子。其餘的幾個武裝分子小頭目全都噤若寒蟬。

　　「這一槍就代表了我的態度。」紅男爵冷冷地道，「我的態度就是，失敗就是失敗，沒有任何解釋的必要。所有解釋都是巧言令色，企圖敷衍塞責。我可以原諒你們的失誤，但不能原諒推卸失誤的責任。」

　　那幾個祕社的指揮官只能沉默地聽著，有些人的背後已經全是冷汗，這個紅男爵的殺伐果斷，讓他們感到恐懼。

　　「我接到最新的情報，安莫爾軍目前正在大舉南下，昨天和今天他們已經在南線推進了上百公里。」紅男爵冷笑道，「他們之所以敢放任西線不管，就是相信他們能夠在更短時間內直逼奧魯米軍總部。他想跟我們賭一把，如果我們不能儘快衝破他們的防線，就會反受其亂。因爲一旦奧魯米聯邦首都總部受到威脅，我們就得撤軍回防。他們就會得逞。」

　　「男爵請放心，我們一定儘快拿下三號公路。」一個祕社武裝分子沉聲道。

　　「不，三號公路的攻勢雖然不能放鬆。但我們要改變一下思路。據我所知，油松鎮目前只有少量安莫爾士兵駐守，其大部隊已經在今天的上午開始組織撤離。他們目前只是小股部隊，依靠著原有防線在跟我們玩心理戰。安莫爾人認爲我們一定會強攻三號公路，所以用他們的傭兵精銳吸引我們，並且把我們堵在三號公路。意圖就是把我們拖住。「紅男爵冷笑道。

　　「但是他們算錯了一點，我們可不是那些非洲的軍閥土民兵。他們的部隊調動等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們的衛星監控。」柯南冷笑道，「所以男爵決定，改變進攻重心，別在強攻三號公路，而是改爲正面突破，一舉擊潰油松鎮的安莫爾守軍。」

　　紅男爵看著在場的這些祕社武裝分子指揮官，冷冷地道，「我要你們在今天晚上完成所有的調動部署，明天拂曉，準時對油松鎮發起猛攻。另外對三號公路的僱傭兵繼續採取壓制性的攻勢，讓他們無法馳援油松鎮。我將親率直升機中隊完成機降，對油松鎮的側翼發動襲擊。等到我們拿下油松鎮，那麼他們也迴天無力了。明天一戰，你們將奠定這場戰爭的勝局。都明白了麼？」

　　「是的，男爵。」這些安莫爾武裝分子紛紛響應。

　　在三號公路的峽谷段，那些從前線撤下來，疲累不堪的傭兵們昏昏欲睡。負責守夜的傭兵們則高度戒備，防止敵軍發動夜襲。

　　劇烈的傷痛，讓林銳從睡夢之中醒過來。葉蓮娜在他身邊，遞給他一個水壺。

　　「謝謝。」林銳喝了一口水，低聲問道，「現在幾點了？」

　　「一點多鐘了。放心吧，對面還沒有什麼大動靜。」葉蓮娜低聲道。

　　「也許，沒有動靜才是最大的動靜。」將岸低聲道。

　　「怎麼了？」林銳問道。

　　「這太反常了，目前我們雖然還能堅守三號公路。但是對於整個戰局來說，大部分先機已經失去。祕社在這個時候明明可以發動進一步的攻勢，但是他們在今晚卻保持了沉默。」將岸憂心忡忡地道，「這太過反常了。」

　　「也許是他們經過了一天的苦戰，也需要休整，他們也是人，是血肉之軀，總是會疲勞的。」瘋馬小聲道。

　　林銳沉默了片刻道，「精算師說得有道理。安莫爾軍在南部發起的攻勢，紅男爵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他應該明白，現在的階段就是在對賭，而且必須要分秒必爭，看誰的推進速度更快。誰更快，誰就掌握了整場戰爭的主動權。在這個時候，他沒有理由停止攻勢。」

　　將岸點頭道，「而且，在卡多姆率安莫爾的第二軍團撤走之後。祕社現在的人手遠比我們要充足，根本不存在需要休整的情況。他們完全可以派人在今晚進行突襲。」

　　林銳立刻一躍而起，「快，做好準備。」

　　「黑豹古雷已經安排好了，但目前敵軍遲遲未動。」將岸低聲道，「我已經讓小馮和謝爾蓋趁夜摸到對面去看看形勢。一旦有消息，他們會立刻彙報給我們的。」

　　「小馮和謝爾蓋走了多久了？」林銳皺眉道。

　　「快兩個小時了。」將岸沉聲道，「十五分鐘之前有過一次通訊，目前他們很安全，應該快回來了。」

　　正在說話的時候，謝爾蓋和小馮兩個人從遠處氣喘吁吁地走了回來。「糟了，出大事了。」小馮沉聲道。

　　「怎麼了？」林銳問道。

　　「敵軍在調動，而且是大規模調動，他們的後方部隊調動頻繁。我們沒有太過接近，他們也沒有打開車燈，但是我們聽到了大量的車輛引擎聲。很明顯，他們是在進行大量的人員調動，所以才沒有對我們發起進一步的襲擊。」謝爾蓋低聲道。

第2474章 領先三小時

　　「夜間大量人員調動？」林銳和將岸的臉色都是一變。林銳低聲道，「看清楚他們的具體動向沒有？」

　　「我們不敢太過靠近。但是很明顯，動靜來自敵軍陣地的後方。」小馮回答道。

　　將岸沉聲道，「情況不妙。立刻通知黑豹古雷！」

　　「我們過來的時候已經讓人去通知他了。他馬上就到。」謝爾蓋低聲道。

　　黑豹古雷和另外幾個傭兵頭目在幾分鐘之後匆匆趕到。「怎麼回事？」黑豹古雷沉聲問道。連續幾天指揮作戰，他看起來也極度疲憊，看樣子應該是在睡下不久又被叫醒的。

　　林銳回答道，「敵軍有異動。」

　　「異動？」黑豹古雷皺眉道，「他們似乎沒有發起攻擊，前線陣地也一直很平靜。」

　　「問題就在這裏。」將岸低聲道，「他們連夜調動部隊，卻沒有在這裏發起任何攻擊行動。」

　　黑豹古雷皺眉道，「消息確實麼？」

　　「小馮和謝爾蓋親自去偵察的。」將岸回答道。

　　小馮點點頭，「可以確認敵軍正在大規模調動，而且是暗中調動，實行了燈火管制。所有車輛全都沒有打開車燈，無線電保持靜默，很明顯是不想讓人發覺。」

　　「他們還能調動去哪裏？難道是想撤軍？」黑豹古雷皺眉道。

　　「他們絕不會撤軍，這就是關鍵。」林銳慢慢地道，「安莫爾北方聯軍在羅根將軍的帶領之下，已經大舉南下。據說他們集中了所有優勢兵力，目前勢如破竹。這種情況之下，紅男爵應該加緊攻勢才對。」

　　「會不會是因爲安莫爾的第五軍團？他們之前定下的策略就是以第二軍團固守，而第五軍團繞後襲擊祕社武裝的補給線，斷其後路。」瘋馬小聲道。「難道是第五軍團已經擺脫祕社糾纏，成功襲擊了他們的補給線，這才導致紅男爵撤軍？」

　　「不可能。第五軍團被困在河谷地區。他們雖然人數佔優，但是戰力比不上祕社武裝，所以不可能這麼快就脫困。」將岸搖頭道，「紅男爵也不可能讓這支足以威脅到他們後方的部隊，輕易從河谷地區出來。」

　　「那麼，解釋只有一個。」黑豹古雷臉色凝重。

　　他和林銳幾乎是同時說出了一句話，「油松鎮！」

　　「油松鎮的第二軍團是從上午開始撤離的，現在基本已經完成了所有主力的撤離。留在油松鎮的應該只是小股部隊，用來拖住祕社武裝，避免追擊的少量留守部隊。」將岸沉聲道，「如果我是紅男爵，一旦意識到了這一點，我也會立刻調整作戰重心，將主要戰場放在油松鎮一線。目前的情況之下，相比衝擊油松鎮守軍，從正面強行突破，比死戰三號公路峽谷段要更容易。」

　　「該死！」黑豹古雷低聲道，「看來他們是想正面攻擊油松鎮了。」

　　「不但如此。他們完全沒有撤走，說明他們還會在三號公路這段加強攻勢，力求將我們拖住。避免我們馳援油松鎮。」林銳低聲道。

　　黑豹古雷看著電子地圖，苦笑著道，「他們這一手還真夠狠的，油松鎮目前的情況如何？」

　　「目前那裏仍然有安莫爾北方聯軍的武裝部隊，但人數應該並不多，如果祕社全力攻擊。油松鎮很快就會陷落，畢竟沒有了第二軍團的油松鎮，目前只是一個空架子。」林銳回答道。

　　「可是我還是有些不明白，既然已經知道油松鎮防禦空虛，他們爲什麼不立刻動手，而只是暗中調集部隊？」謝爾蓋皺眉道。

　　「因爲他們之前的大量部隊沒有部署在那裏，而是用來在三號公路段攻堅。現在他們必須把部隊調過去，各部之間的統籌協作要需要進一步完善。這至少需要好幾個小時的時間。他們要的也不只是油松鎮，他們是要在擊破油松鎮之後，立刻順勢東進，直逼安莫爾城。」黑豹古雷低聲道。

　　「也就是說，這幾個小時將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林銳看著黑豹古雷道，「目前我們該怎麼做？」

　　黑豹古雷踱步道，「以油松鎮目前的情況，我們趕去的話，是否能守住？」

　　「目前的話，根本不可能守住。」將岸搖頭道，「無論我們是否趕過去都一樣。不去的話，留在那裏的安莫爾守軍必敗無疑。油松鎮將會很快陷落。但我們趕過去也幫不上忙，甚至會更糟。因爲三號公路將被突破，我們和那些安莫爾軍隊，將會全部被敵人殲滅在油松鎮。」

　　「我們現在只有一個選擇。」林銳點頭道，「立刻後撤，別去油松鎮，而是經過三號公路，去凱拉爾河。那裏的橋樑已經被安莫爾軍炸燬，我們必須連夜泅渡。然後順著道路沿東南而下，去安莫爾城。那裏有撤下去的第二軍團和安莫爾衛戍部隊。他們應該在安莫爾城外圍設防，希望我們能夠搶在祕社攻佔油松鎮之前撤下去，跟他們匯合。否則我們即便是想走，也走不脫了。」

　　黑豹古雷沉默了一會兒，問身邊的將岸道，「精算師，你的意見呢？」

　　「林銳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要想保住我們這支隊伍，就只能這樣做。否則就是把跟著我們的這些弟兄，全部推進了絕地。」將岸低聲道，「我建議我們立刻就撤。敵軍現在沒有發動襲擊，並不等於他們之後也不會。根據謝爾蓋他們得到的偵察結果來看，祕社武裝最多能在幾個小時之後完成重新部署。他們最有可能在拂曉發起攻勢。」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還比敵人領先了幾個小時，但也只有幾個小時而已。」林銳沉聲道。「我們得在他們發起攻擊之前撤出峽谷，並且通過三號公路趕到凱拉爾河，並且還得完成泅渡。時間雖然還有，但卻絕不充裕了。現在你得下決斷了，古雷。」

　　「但我們得到的命令是堅守三號公路，目前銀狼還沒有進一步的指令。」黑豹古雷沉聲道。

　　「堅守三號公路，只是爲了掩護安莫爾軍的人撤離。我們已經爲此堅持了一天一夜，完成了任務。而且我們現在的情況非常糟糕，必須根據戰場狀況靈活機動。」林銳起身道，「我們必須撤離，機會只有一次。我們領先了敵人三個小時。」

第2475章 黎明戰役

　　黑豹古雷沉默了幾秒鐘，立刻下令，全部撤退。

　　林銳這才鬆了一口氣，他知道黑豹古雷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這個時候，繼續堅守三號公路，或者是回援油松鎮，都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唯有利用敵軍調動之際的間歇空當，率部撤退，才是唯一的活路。

　　黑豹古雷的傭兵部隊要連夜撤出也並非易事，畢竟敵人近在咫尺，想要毫無聲息地撤出陣地而不被敵軍發現，也頗有難度。不過他們這些傭兵畢竟和正規部隊不一樣，並沒有大量的車輛輜重，有的只是一些輕型的車輛和一些人貨混裝的卡車。在黑豹古雷等人刻意要求之下，也沒有發出多大的動靜。

　　將岸低聲道，「這可夠冒險的，要是敵人現在發起攻擊的話，等於是我們把陣地讓給了他們。而且他們和有可能展開追擊，那我們就真的一敗塗地了。」

　　「他們不會這麼快，我們在陣地前面佈下了一個雷區。多少能拖延遲滯他們一下。」黑豹古雷回答道，「我建議你們也立刻上車，跟傷員和指揮部先撤。」

　　林銳點點頭，帶領隊員們跟著黑豹古雷一起登車。這羣傭兵就這樣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在走之前，那些傭兵準備了一些照明具，在陣地的一些關鍵位置懸在繩子上，照明具隨風晃動，遠處看著就像是巡邏崗哨在不安地踱步。當然他們並不指望這能完全騙過祕社的武裝人員，但至少這樣祕社的武裝多少會有些忌憚。

　　而傭兵們則是連夜撤出了三號公路的峽谷段，並且順著公路快速東進。三號公路在叢林裏穿行，兩邊是參天大樹，令整個道路像林間小道一樣幽靜。只是山路高低起伏，彎道衆多而且出其不意。讓人不得不隨時警惕，前面將要發生的事情。

　　在天色接近黎明的時候，他們到了凱拉爾河邊。這條河並不非常出名，是因爲這一帶這樣的河流太多了，因爲雨量充沛，水流量也是驚人。河水不斷地衝擊翻起白沫。原本河面上有一座公路橋的，但是在安莫爾軍撤離的時候，已經炸燬了橋樑。他們要想過河，就只能泅渡了。

　　天色初亮，兩旁叢林升騰起的霧氣向公路飄過來。鳥鳴尚未開始，四周的叢林裏還是靜悄悄的，彷彿一切都睡著了，一切都恢復了叢林的寧靜。東方慢慢地變白，天光也由漆黑轉爲幾近透明的青色。

　　一陣轟鳴從南方的天空傳來，南面的天空下，突然出現一羣黑色的，如同蜻蜓一樣盤旋飛翔的直升機。幾乎同時，彷彿湊熱鬧似的，另外幾個方向也出現了直升機。一時間，明淨的天空到處是點點黑影和囂張的喧鬧。

　　「隱蔽！」林銳喝道，帶著傭兵們快速臥倒在公路兩旁。因爲叢林茂密，直升機似乎並未發現他們，而是徑直飛過。

　　「是敵軍直升機嗎？」謝爾蓋小聲問道。

　　「應該是。」林銳低聲道，「看這方向，應該是朝油松鎮側翼去的。一定是祕社的精銳部隊，他們爲了配合正面強攻派出的攻擊小隊。這支小隊能夠繞開防禦，直接機降到某些關鍵位置。最多兩小時，安莫爾軍就會徹底崩盤。」

　　「管不了這麼多了，我們走！」黑豹古雷在對身邊的傭兵低聲下令道，「所有部隊全都跟上。戰鬥馬上就快打響了，一旦戰鬥打響，祕社就會發現他們對面是一座空陣地。而我們就有面對敵軍追擊的危險。你們留兩個中隊斷後，其他人組織泅渡。」

　　一陣炮擊聲，讓林銳等人回過了頭，炮擊聲分散在三號公路和油松鎮外圍地區。這意味著紅男爵手下的人全部出動了，這也意味著對油松鎮的最終攻勢開始了。

　　將岸臉色一變，低聲道，「不好，他們已經開始進攻了。我們得立刻走！」

　　祕社的火箭炮這次直接瞄準了油松鎮「轟轟轟轟轟」，從左到右一排齊射，打得一個油松鎮外的大樓攔腰塌下。

　　紅男爵依然在通訊頻道內冰冷地下著命令：「一隊目標公路，從外向內攻擊！二排目標油松鎮中心大樓，從外向內攻擊！火力小組從左、機降小組從右，攻堅小組從中間直接插上，目標油松鎮。裏應外合，全面攻擊！」

　　祕社的武裝分子也發聲喊，撲了上去。兩個大隊，抽了一些人之後，他們的一個大隊目前跟一箇中隊相當，大概在二百多人左右。這一撲上去，立刻散開，發聲喊，一陣手榴彈扔出去，便乘著硝煙一個個端著槍掃射著，直向裏面一步步地殺進去。

　　油松鎮外圍和中心大樓的爆炸，把安莫爾的警衛士兵驚醒了，探照燈亂照，機槍向外亂掃。大樓門口的門崗剛開始掃射，祕社的人就席捲了上來。容不得他繼續發揮，給了他幾顆手雷，把他炸飛了。

　　那些打算逃命的安莫爾軍人和工作人員正往外逃命。與祕社武裝劈面相撞，這些祕社武裝一行正是奔他們來的，那手雷和子彈早準備好了，像冰雹一樣衝他們砸去！

　　祕社的另外兩個小組從中間攻入，像一把手術刀一樣，一下子把留守的少量安莫爾軍徹底撕裂開了。槍聲、喊殺聲響成一片。

　　這是一場暴風驟雨的猛攻，安莫爾方面的軍方人員根本不是什麼戰鬥高手，加之上級部隊都已經撤離，他們本就信心不足。很快就已經被打的七零八落，潰不成軍。祕社武裝的這次襲擊，並沒有真正遇到能擋住他們的對手。

　　一覺察油松鎮正面開始了襲擊，三號公路附近的祕社武裝也開始出動。他們的中隊已經抽調了一部分用於油松鎮戰役，剩下的三個中隊的人數，又留了一個機動小隊。但還是比黑豹古雷帶的人多了一些。但他們發動攻擊之後才發現，三號公路已經空了。出來一些詭雷和地雷，陣地上空無一人。

　　拐角陣地的後方，是一條直路，但道路上同樣空空蕩蕩。那些僱傭兵竟然在一夜之間，跑得乾乾淨淨。

第2476章 油松鎮陷落

　　看著油松鎮方向的濃煙和槍聲，林銳低聲道，「油松鎮就要完了。自此之後，安莫爾西北的門戶大開。祕社和奧魯米聯邦軍取得了他們進入安莫爾之後最關鍵的一役。」

　　「也許沒有那麼誇張。」瘋馬低聲道，「他們只是拿下了一個油松鎮而已。」

　　「但油松鎮是安莫爾交通重鎮，祕社武裝佔領了這裏就等於手握了絕對主動，如果南下就可以直逼安莫爾城，如果北上，將可以進一步威脅加斯通等國。」將岸低聲道，「林銳說得沒錯，至少在這一階段，是祕社贏了。」

　　「算了，準備渡河！」林銳沉聲道。

　　泅渡也是他們迫不得已的選擇，因爲這樣的話，他們將被迫拋下很多車輛和裝備，只能輕裝前進。目前他們要的是速度，必須以最快速度脫離油松鎮戰場，並且在祕社武裝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趕往安莫爾近郊，和卡多姆將軍的第二軍團匯合。

　　這就要求他們在沒有車輛的情況之下，進行上百公里的徒步行軍。而且必須加快速度，因爲他們的身後是大量如狼似虎的祕社武裝。損失了大量裝備和載具，讓黑豹古雷有些心疼。林銳拍了拍他的肩膀，「記著這筆賬，到時候讓羅根將軍還。他還不起，還有阿拉丁那個老鬼。」

　　黑豹古雷點點頭，轉身繼續吆喝，讓連夜趕路的傭兵們繼續用自己的雙腿趕路。黑豹古雷原本的三千多人，現在只剩下一千多人，至少有數百多傭兵的命留在了三號公路，那段臭名昭著堪稱絞肉機的戰場上。而剩下的傷兵，有些已經無法和他們繼續行軍。這些人疏散隱蔽在了附近的叢林之中，聽天由命。

　　油松鎮在隨後的三個多小時內徹底陷落，剩餘的安莫爾軍只是稍作抵抗就徹底崩潰了。

　　安莫爾軍的指揮部飄起了白旗。紅男爵帶著一衆祕社武裝分子大步走了過來。

　　原本這個指揮部設有三道屏障與外界隔離，最外層是鐵絲網，有兩名安莫爾士兵守衛；中間又是帶刺的鐵絲網，埋有鐵釘和自動地雷的地帶，並在圍障之前十米左右設有寬二米、深一米五的壕塹，溝底也埋有鐵釘；最後一層防線是高一米五左右的堅固圍牆，設有相隔很密的地堡和瞭望塔。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指揮部也沒能抵抗祕社太久。畢竟再堅固的工事，只要人心一散，什麼都完了。紅男爵走過來，仔細聽著手下的彙報。

　　「目前我們已經佔領了油松鎮，但是靠在油松鎮之外有多個村落，這些自然村落裏應該都有安莫爾的游擊隊。他們會破壞運輸線，埋地雷伏擊車輛。雖然危害不是很大，，但是會嚴重遲滯我們的進軍。」柯南指著地圖給剛從直升機上下來的紅男爵講解著。

　　紅男爵冷笑了一聲，他挺了挺健碩得像頭牛一樣的身軀，叉開雙手，在地圖上一抹：「我們沒有時間來安撫他們，讓這八個村莊消失！」他挺起身，充滿激情地下達著戰鬥命令：「這次行動的代號野火。由第三中隊執行，直升機攻擊中隊配合！」他指著柯南：「把你認爲是游擊隊的全部消滅，我將派直升機升空，與你配合。我只要油松鎮周圍不再有威脅，從而確保我軍的後勤支持、糧食供應和傷員庇護。」

　　柯南皺了皺眉，接著搖了搖頭：「我能夠完成，但是，攻擊平民，這是不是會給敵人以口實。」

　　「他們不是平民，任何人只要拿起武器，他們就不再是平民了。」紅男爵揮手道，「至於這些拿著武器對準你的人是什麼，這就不用我來告訴你了吧？」

　　柯南一個立正，「明白了，男爵。我這就讓人去辦。不過，還有一件事。」

　　紅男爵皺眉道，「什麼？」

　　「是三號公路那裏出了狀況。」柯南低聲道。

　　「什麼？三號公路還沒有拿下來麼？」紅男爵意外道，「那些僱傭兵還在負隅頑抗？」

　　「不是，不是沒拿下來，而是……」柯南低聲道，「而是那些僱傭兵全都撤了，我們的人衝上去之後，發現陣地被遺棄了，那些僱傭兵全都不知所蹤。」

　　「不知所蹤？」紅男爵冷笑了一聲，「這個指揮員真該被好好敲打一下。他不但讓對方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跑了，居然還沒能判斷出對方逃跑的路線。真有這麼難麼？這些傭兵比狐狸還狡猾，他們一定是發覺我們要進攻油松鎮，生怕油松鎮被攻下之後，他們自己會深陷重圍，所以繞道跑了。他們逃跑的選擇也不多，要麼是北上，要麼是向東南方向去。」

　　「北上是去加斯通的路。而南下，是去安莫爾城。」柯南點頭道。

　　「加斯通他們是去不成了，最大的可能是南下去安莫爾城。原本油松鎮撤下去的安莫爾聯軍第二軍團，加上安莫爾城的守軍，兩翼還有聯軍的其他兩個軍團。目前這些傭兵走投無路，肯定是去安莫爾了。可惜了，我們在佔領油松鎮之後，原本是能夠全殲他們的。」紅男爵皺眉道，「這個黑豹古雷，倒是當機立斷，發現不好立刻抽身，也還是有點本事的。」

　　「我就怕放走了這些僱傭兵，他們會南下和安莫爾的守軍一起對付我們。這對我們快速攻陷安莫爾城的計劃，可不是什麼有利的消息。」柯南也嘆息道。

　　「不管怎麼樣。至少我們目前掌握了絕對主動，只要油松鎮在我們手中。我們現在是進退有據，不用怕任何人了。」紅男爵哼了一聲道，「致電給奧魯米聯邦總部，告訴瓦西里，我部已經控制了安莫爾北方交通的咽喉要道油松鎮。不日將攻克安莫爾叛軍總部所在的安莫爾城。」

　　「恐怕他現在沒有工夫考慮這些。」柯南輕笑道，「羅根將軍的推進速度也不慢，他們現在也已經逼近瓦西里的司令部了。瓦西里現在說不定正在焦頭爛額。」

　　「所以你才要向總部彙報。」紅男爵冷冷一笑。「讓他自己看看結果。」

　　「瓦西里那些人都是奧魯米聯邦部隊，素質極差，他們怎麼能和男爵手下的絕對精銳相提並論？」柯南立刻笑著道。

第2477章 渡河

　　凱拉爾河畔，水流滾滾。林銳和黑豹古雷等人的部隊一起泅渡過河。僱傭兵們大量沉重的裝備，被遺棄在了附近的叢林之中。置身於冰冷渾濁的河水，傭兵們奮力向前。身上的傷口泡在這樣的河水之中，林銳覺得自己的背部像是要裂開了一樣難受。

　　在傭兵們到達對岸之後，很多人都已經軟倒在了河灘上。黑豹古雷讓各隊的隊長催促他們起身。

　　「黑豹，弟兄們兩天沒休息了。這樣下去，他們會垮掉的。」阿虎忍不住道。

　　「垮掉也比死掉好，如果留在河灘上，就肯定會死。」黑豹古雷陰著臉，咬牙喝道，「讓他們都給老子起來！繼續走！我們這一千多人，只有跟安莫爾軍匯合了，才有活路。否則，就得全部留在這裏。」

　　將岸渾身是水，從河裏走上來，狼狽不堪地攙扶著林銳。

　　林銳喘息著道，「黑豹說得對。我們絕不能在這裏浪費時間，就算是要休息也得等到跟安莫爾第二軍團匯合之後。不過……」他轉頭看看後面正在渡河的部隊，沉聲道，「弟兄們確實太疲倦了，已經到了極限，這樣下去也不行。我的意見是別在河灘上，往前三公里左右有一片叢林，我們可以在那裏稍作休整。四五個小時，就四五個小時，用來重整隊伍。」

　　「可是油松鎮已經失守，祕社武裝隨時有可能順勢追擊。我們多留一分鐘，就多一分鐘危險。」黑豹古雷焦躁地道。

　　「實際上不會那麼快。」林銳低聲道，「我在油松鎮待過，我非常清楚那裏的情況。出來安莫爾守軍，油松鎮周邊還有多個忠於羅根將軍的安莫爾武裝村落。祕社想要後顧無憂，就必須分出一部分兵力，清除這些民兵武裝。另外他們還得剿滅城裏剩餘的安莫爾軍，避免局勢再出現反覆。所以他們要穩一穩局勢再說，不會那麼快地追擊我們。」

　　「我們雖然損失很大，但是我們在三號公路的峽谷地帶也讓他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紅男爵的性格，一定不會放過我們。我也覺得黑豹古雷說得對，我們是該抓緊時間趕路。」瘋馬低聲道。

　　「別小看紅男爵，他並不是那種爲了一時意氣之爭而放棄整個大局的人。在他的眼裏我們這些人不值一提，他不會在油松鎮局勢還沒穩定之前就追擊我們。他要的是安莫爾城，而油松鎮只是一塊他通向安莫爾城的跳板。他要想順利進攻安莫爾城，就得先把腳下這塊跳板給踩實了。」林銳低聲道。

　　「再說，你看看這些弟兄們，他們至少需要休息一下補充些食物，才能繼續行軍。否則，真的走不動了。一旦遇到突發情況，我們還能指望這些累癱了的弟兄們繼續作戰麼？人都有極限，如果繼續給他們施壓，他們會垮掉的。」

　　黑豹古雷仔細考慮了，一下點點頭，「好吧。宣佈我的命令，所有人去前面的樹林集合。我們休息一段時間，但最多只能幾小時。誰先到的就能先休息。」

　　「我這就下命令。」彭樂風點點頭，和阿虎等人通過無線電大聲下令。那些精疲力竭倒在河灘上的傭兵們，再度拖著沉重的身體，繼續前進。

　　天色完全放亮的時候，傭兵們終於完成渡河，趕到了前面的山腳下。林銳發現這裏的山勢非常特殊，山腳是一個很大的斜坡，斜坡上去後就是斷崖，看情形斜坡是斷崖垮塌下來後形成的，斜坡上已經被茂密的樹木覆蓋。

　　穿過斜坡上的樹林，等靠近斷崖後，才發現這裏險要的地勢超過他們的想象，特別是半山腰上的那片樹林，擡頭向上望去，彷彿是在半空中，距離下面最近處也有幾十米高。原本希望能夠有點樹蔭遮蔽的傭兵們，這才發現理想和現實相差太遠，只能在就近的灌木叢附近找地方休息。

　　仗要會打，覺也得會睡，不管身處多麼惡劣的環境，都要能快速入睡，這是每個軍人都該具備的基本技能之一。

　　林銳趴在了一棵樹下，吃了幾片藥片後睡去。他實在不願意躺著觸碰到背部的傷口。其他的O2隊員都圍在他的周圍。

　　黑豹古雷走到他們中間，低聲問道，「他怎麼樣？」

　　「沒什麼問題，我剛給他用過藥。」瘋馬低聲道。

　　「那就好。」黑豹古雷點點頭，「你們這支小隊，可是銀狼最在意的手下。我的部隊損失過半，你們要是也折在我這裏，我都不知道該怎麼交待了。」

　　「你手下部隊的情況怎麼樣？」將岸低聲問道。

　　「損失很大，我說是損失過半，其實是損失了將近三分之二。當然也包括沒有戰死，但是負傷的。我沒讓這些傷員渡河，而是讓他們就地解散，混進當地人之中。因爲我知道他們撐不過來。」黑豹古雷低聲道。

　　「教導隊怎麼樣？」將岸問道。

　　「彭樂風和阿虎他們的教導隊，在這次可是幫了大忙。他們打了最艱苦的仗，但損失卻是最小的。」黑豹古雷低聲道，「他們都是我見過最好的傭兵骨幹。其實，他們原本是在加斯通擔任加斯通軍培訓任務的。這次和我一樣是奉命過來當救火隊的，而且不得不承認，他們幹得不錯。」

　　在他們這些傭兵的眼裏，打順風仗贏了那不叫本事，那是天經地義。處於絕對劣勢卻能力挽狂瀾，扭轉戰局的人，才能被稱爲「救火隊」。黑豹古雷手下的這兩支教導隊，就是這樣的兩支救火隊，每一次都在最危急關頭臨危受命打最艱苦卓絕的戰鬥，但每一次都沒有讓人失望過。

　　包括這次在三號公路的表現，傭兵們雖然敗退，但彭樂風和阿虎的教導隊卻表現出了優異的戰鬥素質。也正是他們，才沒能讓祕社在短時間內攻破三號公路。

　　黑豹古雷頓了一頓道，「我們的通訊設備有些問題，應該是上次被敵軍的炮火震壞了。你們現在還可以跟總部聯繫麼？」

　　「我們的設備沒有問題，不過總部的衛星通訊頻道長期處於關閉狀態，我們聯繫不上。」將岸搖頭道。

第2478章 聯絡中斷

　　「你們的通訊也斷了？」黑豹古雷有些失望道。

　　「是的。」將岸點點頭低聲道，「還有一件怪事，連續幾次通訊失敗之後，我徹底檢查過了一次設備，發現了一個東西。」他將一個東西拿在手裏，這是一個看起來像是金屬片的物件。

　　「這是什麼？」黑豹古雷皺眉道。

　　「我試過了，這是強磁片。別看只是很小的一片，有非常大的磁性。」將岸低聲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釹磁鐵也稱爲釹鐵硼磁鐵，是一種人造的永久磁鐵，是爲至目前爲止具有最強磁力的永久磁鐵。有人用這東西貼在了我的戰術電腦上，所產生的磁場干擾足以影響設備的接收天線。」

　　「什麼？」黑豹古雷悚然一驚，「怎麼回事？你的意思是，有人在破壞我們和總部的通訊聯絡？」

　　「是的。不知道是誰，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但他這麼做很明顯就是要破壞我們和總部的通訊聯絡。」將岸低聲道，「而總部那裏似乎也有什麼問題，使得他們主動關閉了通訊信號。」

　　「這是怎麼回事？」黑豹古雷皺眉道，「而且，你的行動電腦沒有幾個人能夠接觸到。」

　　「是我。」伏在地上的林銳緩緩地道。

　　「什麼？」黑豹古雷和將岸同時轉過頭，看著林銳。

　　林銳慢慢地擡起頭道，「是我弄的。」

　　「可是，這是爲什麼？」黑豹古雷有些糊塗了。

　　「因爲阿拉丁跟我說過，我們黑島公司內部可能有祕社的奸細。所以我不想我們和總部的聯絡被竊取，從而被祕社瞭解我們的實時動態。所以在我們撤離的時候，我在將岸的戰術電腦上放了這個。」林銳低聲道。「事實證明我賭對了。自始至終，我們撤出三號公路陣地的消息，都沒有被祕社獲知。否則祕社一定會知道我們在提前撤離，他們會立刻追著我們屁股打，而我們根本也不可能到這裏。我們會被消滅在撤離途中。」

　　「可是，你有這樣的懷疑，爲什麼事先不跟我們說呢？」將岸皺眉道。

　　「因爲我不確定，也沒有證據來證明這一點。另外我也知道，你們絕不會同意這麼做。」林銳低聲道。

　　「確實，我不同意這樣做，除了這樣做會讓我們和總部失去聯繫，也會讓我們無法得到柯本的信息支援。」將岸搖頭道。

　　「那麼想象一下，爲什麼總部也主動斷開衛星連線？只在之前是從來沒有過的。」林銳低聲道，「唯一的可能是，他們可能也意識到了，我們的通訊有可能正在被監聽。所以才這麼做。」

　　「你是說，祕社有臥底在總部？」黑豹古雷悚然一驚，「有證據麼？」

　　「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從以往的很多事情分析，這不是沒有可能的。」林銳緩緩地道，「我也一直都不信，但有一個人的判斷不會有錯。」

　　「誰？」黑豹古雷皺眉道。

　　「阿拉丁！」林銳低聲道，「這個人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但他那腦子的精明程度，是我所見過的人之中最厲害的。而且他是祕社的元老，他對祕社的行事風格，比我們任何人都更瞭解。他確定我們總部有祕社的人存在，那麼他的這種懷疑就一定有道理。」

　　將岸看了看黑豹古雷，又看看林銳，忍不住道，「那你之前完全可以跟我們明說的，爲什麼要這樣？」

　　「這是迫不得已。部隊傷亡慘重，從三號公路撤下來的時候士氣已經低落，如果在這個時候爆出總部的情報系統有問題，那麼勢必導致軍心渙散。」林銳沉聲道，「我們之所以能在三號公路苦苦支撐，只是憑藉著公司的凝聚力，和弟兄們心裏的一口氣而已，若是這股氣勢一散，我們什麼都不是。」

　　「好吧，這件事暫時不要再提。」黑豹古雷擺手道，「如果真的傳出去，我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不過這也一來，其他的問題也很多。我們在無法得到總部明確指示的情況下，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這倒不是問題，目前的形勢很明朗。就是祕社和安莫爾軍對賭，相互在爭速度。祕社將精銳兵力集中於安莫爾西線，而南線的安莫爾軍在極力南下。他們在比誰能夠率先攻下對方的指揮部。」將岸皺眉道。「這是目前的大框架，我們要做的就是極力拖延目前在西線的敵軍。在這個問題上，我們有沒有得到明確指示，要做的都查不多。」

　　「我同意。」林銳點頭道。「事實上，目前我們也沒有更多選擇。唯一的方式就是南下和安莫爾軍的第二軍團匯合。共同阻止祕社部隊向東南進發。」

　　「好吧，我們還有幾個小時的休整時間。之後，我們一起南下，去尋找安莫爾人的部隊。」黑豹古雷同意道。

　　林銳閉上了眼睛，低聲道，「你們最好也休息一下，畢竟誰也不知道，我們還將會遇到什麼樣的大麻煩。但無論怎麼樣，我們都需要冷靜清晰的頭腦，和充沛的體力，」

　　這片樹林依然安靜，周圍只有傭兵們疲勞的鼾聲和輕微的呻吟聲。這支沒有國籍和身份的僱傭兵部隊，究竟未來的命運會如何，沒有人知道。但是現在，無論如何，他們都和安莫爾軍的利益捆綁在了一起。

　　隨著最後一部分安莫爾士兵的投降，油松鎮的戰鬥已經基本結束，但周邊的零星交火一直都沒有斷過。那是祕社武裝在攻擊油松鎮周邊依然在抵抗的民兵武裝。林銳知道祕社是打算徹底清理油松鎮，把這個地方變成他們的一個運輸中轉站。

　　一旦攻擊安莫爾城的戰鬥打響，這裏將變成一箇中轉運輸的關鍵地點。奧魯米聯邦源源不斷的兵員和武器裝備，將穿越整個西線，抵達安莫爾城下。這才是祕社和紅男爵的真正企圖，他們要的從來就不是一個油松鎮。而是清掃整個安莫爾的軍閥勢力，真正將安莫爾納入奧魯米聯邦的版圖。所有的一切，似乎正在按照紅男爵的設想展開。

第2479章 最後堡壘

　　在安莫爾城的最外圍，是阿爾卡恩市。這裏的數不清的政府各部、國家機關、商店、醫院、銀行、煤氣站、加油站、超級市場、重要路口、立交橋、集市、廣場、車站、機場一律駐紮了安莫爾的部隊，樓頂上的高射炮全部被架了起來。荷槍實彈端ak—47步槍的安莫爾士兵滿地都是，數不清的眼睛緊盯著各種往來的陌生人，不時有槍聲劃破長空。

　　這裏是通往安莫爾城最後的堡壘，也是安莫爾第二軍團駐防的地方。阿爾卡恩市已經完全戒嚴，除了軍方車輛，禁止一切人員出入。因爲油松鎮陷落的消息已經早一步傳到了這裏，所以當林銳等人出現在檢查站的時候，安莫爾士兵極爲震驚。他們簡直無法想象，這支上千人的傭兵部隊竟然能從敵人的重圍之中脫身。

　　因爲僱傭兵之中有大量的外籍人員，所以謹慎的安莫爾軍方人員立刻引起警覺，所有的守衛都舉起起武器勒令這些僱傭兵停止前進。脾氣暴躁的傭兵們大爲不滿，差點因此引起火拼。

　　安莫爾軍的一位少校軍官低聲和身邊的其他軍官交談了一下，然後走過來道，「抱歉，阿爾卡恩已經完全封閉，沒有命令我們無法放任你們通行。我們需要時間確認你們的身份。只有得到指揮部明確的命令，我們才能放你們入城。」

　　林銳分開衆人走到了前面，「我是黑島軍事公司的人，我要求和這裏的最高長官卡多姆將軍通話。他可以證明我們的身份。」

　　「卡多姆將軍？」那個黑人少校軍官皺眉道，「你確定他知道你們抵達的消息？」

　　「別它孃的廢話！老子在三號公路浴血奮戰，掩護你們這幫慫貨撤離。現在你們居然敢擋老子的路？！別說卡多姆，就連羅根見了老子都得畢恭畢敬。你們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林銳冷笑道，「趕緊通知卡多姆，我們的弟兄們一路辛苦，他要不妥善安置，我可控制不住這些弟兄們了。真以爲就你們這檢查站的幾百號人，還想擋住我們？」

　　那個黑人軍官被林銳一頓嗆聲，臉上有些掛不住。但是真要讓他和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僱傭兵來場火拼，他還真沒有這個膽子。只能尷尬地打電話，通知指揮部。

　　幾分鐘之後，黑人軍官揚起了手中的電話，沉聲道，「將軍要直接和瑞克先生通電話。」

　　林銳走了上去拿起電話沉聲說了幾句話，然後又把電話遞給那位黑人軍官。黑人軍官聽了電話之後，立刻一個立正，然後讓手下的士兵搬開了路障，允許這些僱傭兵通行。

　　林銳和黑豹古雷等人進入阿爾卡恩市之後，立刻有一位黑人軍官出來迎接。

　　「各位辛苦了，將軍已經下令，讓你們在市區的營房休整，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向我們提。我是將軍的派來迎接各位的。」那個黑人軍官點頭道，「還有，將軍希望，能夠立刻和瑞克先生見面。」

　　「好吧。黑豹，讓人把部隊先帶下去休整。我們一起過去見見這位卡多姆將軍。」林銳對黑豹古雷點頭道。

　　他們幾個人跟著這個黑人軍官，一路進入了阿爾卡恩市區的安莫爾聯軍指揮部。圍牆上新加了蛇腹式鐵絲網，門口堆滿了沙袋，大量的安莫爾軍來往進出非常頻繁。

　　林銳和黑豹古雷跟一個身著筆挺軍裝的男子走，穿過一層的一個工作室，幾名士兵正在用兩臺文件粉碎機銷燬文件。兩名安莫爾軍人正在將粉碎的紙屑裝入垃圾袋。林銳粗粗一數，已堆起了九個，還有兩個正在裝。看來卡多姆也知道祕社武裝已經直逼這裏了，他在做著最後的迎戰準備。

　　二樓辦公室門上掛了一個半米大的安莫爾國徽，一個黑人祕書正坐在門口的皮轉椅上緊張地打字。這裏原本是安莫爾的一家大型銀行。因爲建築位置理想，而且結構堅固，現在已經被安莫爾軍方徵用，成爲了安莫爾第二軍團指揮部。在辦公室接見林銳的是第二軍團指揮官卡多姆將軍。

　　他正坐在一張大沙發上，手託一大杯水。代辦身後有一隻巨大的古董櫃，鑲著鏤花的金屬片。櫃上擺著枚迫擊炮彈，彈體上塗滿了各色油彩。靠牆的高桌上擺滿了招貼畫，畫面雜亂，大片的紅、綠、藍色充滿了畫面。幾名軍官正在外面的指揮室大聲通話，場面有些混亂。

　　「老天啊，看到你還活著真好，朋友。」卡多姆將軍走上一步給了林銳一個擁抱，然後頗有禮節地對黑豹古雷行禮，「當然還有您，殿下。」

　　「恐怕將軍也沒有想到我們還會活著吧？」林銳嘲諷道。

　　「確實有些意外，但我一向相信你們的實力。」卡多姆將軍略有些尷尬地點頭道，「呃，我們目前局勢比較被動。所以剛才在檢查站，士兵的反應可能有些過激，我爲此感到抱歉，還請各位不要介意。」

　　「我們要是介意的話，他們就不會活著了。另外，我們爲了掩護你們撤離，可是損失慘重。說說吧將軍，你打算怎麼做？」林銳大大咧咧坐在了卡多姆面前的椅子上。

　　「我們可以提供你們需要的一切裝備物資和補給。說實話，我們現在人手吃緊，雖然第六軍團已經答應過來增援，但他們目前還沒有到。我們非常你們所做的一切，而且也非常需要貴公司這些有經驗而且非常出色的軍事人員。羅根將軍已經承諾，如果你們能幫助我們守住安莫爾，報酬方面不是問題。其他有任何要求也都可以考慮。」卡多姆將軍立刻道。「這是他的原話。」

　　黑豹古雷看著卡多姆道，「最好是這樣。畢竟我們現在是綁在同一輛馬車上的，車如果翻了，誰都沒有好處。所以我更想知道你們準備如何對抗祕社接下來的攻勢。」

　　卡多姆將軍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諸位也都看到了，我們現在已經做好了死守阿爾卡恩的準備。這裏是通向安莫爾城最後的堡壘，我們將在這裏於阿爾卡恩共存亡。以生命來捍衛首都的安全。」

　　「我對決心不感興趣，相比之下我對你們的具體措施更感興趣。」林銳搖搖頭，「我需要知道你們的決策，然後根據你們的決策來制定我們下一步的行動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