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萬古邪帝 作者:萌元子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51
第二千五百六十 美好 說邪 看邪

  那片吸引域外勢力太多目光的混沌,終於破碎。

  破碎之時,絢爛之色沖天而起,化爲天幕,倏然替換了籠罩域外戰場亙古之久的殺之天幕。

  雖只換了天……

  但域外戰場的大地,卻也莫名其妙地受到了影響,鮮花滿地,似乎無盡歲月以來,葬身於這片戰場的所有骸骨,此刻都變成了肥料,催生著美好。

  可惜活在這片大地上的,都是各方最精銳的戰士。

  他們心中有著對美好的嚮往,但美好降生,帶給他們的卻不是幸福,而是毛骨悚然。

  直到此刻,除卻魔族的各方領頭精英,方才壓下心中震撼,用不同的語言方式,道出種魔真正出世的事實。

  由是而來的,自然是針對種魔的各種想象。

  而被不同種族的生靈提及最多的問題,卻是——

  「種魔,何等模樣?」

  邪天大戰之所。

  暠埋骨之地。

  種魔立足之處。

  混沌消失。

  唯獨一團不斷縈繞的魔焰,懸浮在離地三尺的半空中。

  這團不斷縈繞的魔焰內部,有著兩顆散發紅芒的點,似乎是兩顆眸子。

  而這兩顆疑似眼眸的東西中,正電光火石般閃爍著一個個模糊不清的面龐。

  最終,閃爍停止。

  兩顆東西之中的面龐,也漸漸清晰。

  當其徹底清晰後,不斷縈繞的魔焰,也開始了莫名的變化。

  於變化之中,一具人類的身體迅速成型。

  嘭……

  一聲輕鳴,赤足落地。

  代替種魔出現在這矚目之地的,是一個全身赤luo的人,或者魔。

  看其相貌,不是讓他刻骨銘心的邪天,也不是讓他首嘗敗績的羅錚,更不是吞噬成長之路上,被他所吞噬的最強者——古天子暠。

  這就是一個相貌平平的人或者魔。

  他可以變成任何被他接觸過,哪怕接觸的只是氣息的生靈,最終卻變成了一個相貌平平,最不容易因相貌而被生靈銘記的存在。

  似乎,這便是他的選擇。

  深吸了一口氣,種魔柔嫩的肌膚漸漸泛紅。

  初生的他是強大的,卻也是脆弱的。

  他還需要一段時間適應離開混沌後的環境。

  「真是惡劣啊……」

  話音落,一層如天幕般絢爛的流光從他體內逸散而出,化爲了一件最爲尋常的衣衫,遮擋住了讓他肌膚泛紅的惡劣。

  但似乎遮擋惡劣,並不是他的目的。

  因爲下一刻,他散發紅芒的眸子微微一轉,看向了某處。

  「卑鄙的生靈,你知道這一刻,我等待了多久麼……」

  暗喃落,種魔原地消失,出現在了千萬裏之外,並保持這樣的極速,朝他感應盡頭的邪天所在狂遁而去。

  「種魔動了!」

  「即刻下令,普通軍士不惜一切代價阻止葬海血子和魔族!」

  「酆崖精英,全體出動,不惜一切捕獲種魔!」

  「事成之後,人人有功!甚至可獲爭奪種魔的資格,有朝一日,可指齊天!」

  ……

  雖說種魔真正出世的時間,和預計的相差九日左右,但此刻事實既成,一路步步爲營的斬魔總殿,此刻卻只能硬著頭皮上。

  葬海血子一方,並未對改換的天地抱有多大的興趣。

  他們更大的興趣,在猜測羅錚大人爲何會茫然——即使此刻,羅錚已不再茫然。

  「說穿了,你就是我的手下敗將!更何況……」

  似乎想到了什麼,羅錚嘴角微微一扯。

  「這次可不是我和那無恥之徒對付你,而是域外戰場所有生靈,都要對付你!」

  心中一定,羅錚紅眸頓時精光四射!

  「朝此方向全速突進,截擊種魔!」

  三方勢力中,唯一沒動的,反倒是魔族。

  因爲指揮魔族前線的魔尉摩拓,此刻沒有在前線運籌帷幄,反倒跪在了地上……

  而他的面前,是兩截白皙如玉的小腿。

  「我想知道,你在域外戰場混跡良久,有沒有遇到……」

  說到這兒,魔妾頓了頓,似乎在組織措辭,少頃後道:「有沒有遇到讓你在意,或讓你感興趣的人類?」

  摩拓是惴惴不安的。

  因爲在他鬥志無限高漲的瞬間,他面臨的不是如何捕獲種魔,而是來自上界的魔族高層。

  有多高?

  他並不清楚。

  但族內長老齊齊下跪不敢擡頭的姿態,多少讓他意識到了什麼。

  這種存在,竟點名要見他……

  說不惶恐,那是騙自己。

  然而,就在他惶惶揣測自己犯了什麼罪的時候……

  在意?

  感興趣?

  還,人類?

  這一瞬,摩拓腦海一片茫然。

  但下一瞬,他就變成沉穩睿智,且垂首恭順地回道:「回稟大人,有。」

  「哦?」魔妾紋著三道瑰魅血紋的眼角微微上揚,上半身也微微前傾,「說來聽聽。」

  「回稟大人,第一人,名爲黍,乃酆崖精英,此人行事看似偏激,實則有勇有謀,從一介普通軍士成長爲絕頂精英,只用了不過數百年……」

  縱然覺得摩拓說的都是廢話,魔妾聽得依舊認真,並將她所聽到的東西組成一個模糊的輪廓。

  這個輪廓的唯一作用,便是用來吻合她此行的目的所在。

  然而等到摩拓說完,她也未能將二者融合,想了想,她又問道:「那第二人呢?」

  「第二人……」

  摩拓頓了頓,低垂的面龐也微微擡起,似乎想讓魔妾看到他臉上的複雜和凝重。

  「此人,名爲邪天,身爲人類的他,竟懷有血宙古經的氣息……」

  話未說完。

  星空之下的諸位魔族長老驚愕擡頭。

  魔妾雙眸微微一縮,前傾的上半身直接靠在了魔椅椅背之上,半眯雙眸道:「繼續。」

  摩拓繼續用莫測的語氣敘述著他知道的邪天。

  之所以莫測,是因他既想表達自己對邪天的重視,同時也擔心自己的主觀意識,會讓大人產生誤判。

  誤判什麼的不重要。

  但讓大人產生誤判的罪過,不是他能夠承受的。

  不過讓他慶幸的是,隨著邪天故事的進行,魔妾大人的興趣顯然被勾了起來。

  最終……

  「這個邪天,什麼來頭?」

  一邊問著,魔妾一邊將模糊的輪廓,朝上古時帶來魔族巨大災難的鴻蒙萬象體上套去……

  「回稟大人,此人應該是人類萬古第一大帝——邪帝的傳人。」

  話音落,魔妾立馬終止了輪廓與鴻蒙萬象體的接近。

  「他怎麼可能成爲邪帝的傳人……」

  暗暗質疑之餘,她眼角餘光又看到了正在狂奔的種魔。

  這是她第二次看到種魔。

  縱然身具無的氣息,對她而言,卻依舊是吸引火力的道具。

  甚至相比種魔本身,種魔此刻奔行的方向,更有意思一些。

  於沉思中,她視線偏轉,朝種魔前進的方向看去。

  屍體。

  山谷。

  溝壑。

  大山。

  小山。

  小山中臨時開闢的洞府。

  洞府中,一個正在修行的,人類。

  也不知是感應到了種魔的接近,還是感應到了一雙不屬於這片天地的眸子的注視……

  邪天睜開了雙眸。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51
第二千五百六十一 險死!浪尖!瘋狂!

  讓魔妾注意到邪天的,是種魔飛遁的那條直線。

  直線上有許多值得關注的事物,最終卻只有一人,讓魔妾的視線停了下來。

  但這並不說明,邪天有資格被魔妾的分身凝視。

  更何況,凝視之初,魔妾也未從邪天身上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

  「就是個比較安靜的人類修士吧……」

  魔妾如是想。

  在她看來,這個人類確實很安靜。

  在種魔出世的時候,還在修行。

  睜開眸子後,平靜看著眼前的虛空,彷彿還在意猶未盡地思考著與修行有關的事。

  總的來說,她因刻意停留而觀察到的邪天,與域外戰場這片殺地格格不入。

  如是想的魔妾,視線自然而然地就要挪開,繼續朝種魔飛遁的直線前方看去。

  就在這時……

  邪天嘴角勾動,露出了一絲笑意。

  「你爲何而笑……」

  似乎產生了這樣的疑惑,雖說很淡,卻也讓魔妾的視線,多停留了一瞬。

  這一瞬,邪天說了一句話。

  「他贈給我的,果然是五層功法。」

  這是句廢話。

  因爲修行結束後的邪天,不會說這種話。

  而對魔妾來說,這也是句只不過印證了她猜測的廢話。

  什麼猜測?

  凝視虛空的這個人類,還在意猶未盡地思考與修行有關的事。

  「五層……」

  暗喃可笑的五層二字後,魔妾暗暗搖頭,不再浪費時間,視線離開了邪天,繼續前行。

  就這一瞬間,剛剛說了一句話「廢話」的邪天,其神魂便脫離了從未墜落過的絕死深淵,趴在生地,貪婪地大口喘息著。

  但看上去,他依舊在平靜地微笑,含蓄地表達著自己對吞蒼的感激。

  不過,含蓄也是假的。

  因爲此刻他識海里,多了一雙他根本沒資格看到的眸子。

  而之所以多出這樣一雙眸子,只因他修行了吞蒼所贈的藏天五層功法。

  「五層……」

  邪天也在輕喃五層二字。

  這二字,在修行效果上的體現,除了更進一步地藏匿自身所有氣息之外,卻也不單單只是吞蒼所說的,能感應到魔族氣息那般簡單。

  吞蒼在修行藏天五層之後,之所以能夠感應到魔族的氣息,只因他提前接觸過魔,並在自己渾然不瞭解的情況下,記錄了魔的氣息。

  所以,藏天五層的最大作用,是記錄氣息,讓自己在下次遭遇相同的氣息時能夠提前察覺。

  而魔妾,也是魔。

  即使她再強大。

  這位來自上界,無視身懷無之氣息的種魔,將下界目標定在了這片寰宇上古最強三天驕之一——鴻蒙萬象體上,且逼得邪月陸小小出馬的強大女魔,可能怎麼也想不到——

  自己會通過這樣的方式,暴露在她視之如螻蟻的人類眼中。

  所以,邪天才會睜開眸子。

  所以,邪天才會近乎發呆地凝視虛空。

  所以,邪天才會微微一笑。

  所以,邪天才會說出一句能讓魔妾聽到的,並因此打消觀察之念的「廢話」。

  總而言之,在邪天看來,吞蒼所贈的藏天五層功法,幾乎等於救了自己一命。

  邪天不敢將濃郁的感激之情表露。

  同時也不敢想象,若自己對藏天五層的領悟慢了那麼一瞬……

  哪怕僅僅是一瞬,自己迎來的,會是怎樣的危局。

  就好像他無法想象識海中那雙無比恐怖的眸子,究竟屬於什麼樣的存在一般。

  他能夠想的,只是引發這一切的源頭。

  半轉頭顱。

  看向種魔飛遁而來的方向。

  邪天緩緩起身。

  起身的過程並不快,但他胸中,心急如焚。

  他隱約猜測……

  自己之所以被一雙恐怖的眸子打量了幾瞬,就是因爲種魔正迅速接近自己所在的方向。

  而在他的諸般設想之中,並沒有此刻正在發生的這一幕。

  種魔出世,不管不顧,直接朝自己奔襲而來?

  自己如何能成爲種魔最優先考慮的對象?

  酆崖,葬海,甚至魔族,對種魔產生的壓力還不如我大?

  即使種魔心中有很,但吞噬了數千血子後依舊逃竄的種魔,怎麼可能意氣用事到不管其他更爲嚴重的威脅,只想弄死自己?

  難道我身上的希望氣息,對種魔如此重要?

  又或是,真正出世的種魔,自認強大到能在極短的時間殺死自己?

  ……

  無論哪種猜測,邪天都沒辦法確定。

  他唯一能確定的,便是種魔有陰謀。

  然而,此刻的他連揣度對方陰謀的機會都沒有。

  因爲他非常確定,種魔朝自己飛速接近的一幕,既然能夠引來那雙恐怖的眸子,必然也會引起其他勢力的注意。

  更不妙的是,被那雙眸子看過之後,即使邪天能夠更好地隱藏自己——

  但他除了繼續藏匿希望氣息,根本不敢徹底藏匿。

  因爲沒有什麼,比引來那雙眸子的再次注視更恐怖。

  「所以,我一定會暴露……」

  邪天站直的瞬間,心中便響起了這句凝重的自語。

  這同樣是他未曾想過的局面。

  酆崖。

  葬海。

  魔族。

  甚至其它他不清楚的勢力,才是這場種魔之站的絕對主角。

  孑然一身的他,並不具備下這盤棋的能力,甚至連充當棋子的資格都沒有。

  但如今,種魔這一跑,頓時將他擺在了風口浪尖。

  尚未真正成型的巨大危機,讓邪天身體內外都產生了劇烈的刺痛感。

  似乎身處不起眼的小山洞府中的他,已經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且被無數太陽星肆無忌憚地照射著。

  而他是誰?

  是邪帝傳人。

  是羅錚的仇人。

  是魔族很感興趣,甚至出動魔尉追殺他的人。

  更是種魔口中最美味的,身懷希望氣息的食物。

  他之所以能在域外戰場活到現在,自身的強大只是很小的因素,最關鍵在於——所有生靈都將種魔視爲頭等大事。

  但若他暴露,且所有勢力發現種魔也對他產生了興趣後,就算用腳趾頭去想,邪天也完全能猜到,這些勢力根本不介意在解決種魔之前,先解決掉自己。

  電光火石間。

  邪天想了很多。

  這樣的行爲,讓他無法再保持刻意僞裝的平靜,嗤笑出聲。

  嗤笑,因爲無奈。

  無奈之後,卻是瘋狂。

  嘭!

  邪天直接撞破洞府,朝某個方向極速飛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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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五百六十二 無敵羅錚!陰謀?

  邪天飛得很快。

  快之一字,便溢露出了一種決絕的義無反顧。

  似乎正因如此,在種魔飛遁前路上看了一遍,且沒有任何收穫的魔妾,其視線又在回程途中,掃了眼邪天。

  發現邪天飛遁的路線,正好會和種魔碰頭後,她便看向跪在面前的摩拓,淡淡問道:「還有麼?」

  「回稟大人,除此二人,域外戰場並無其他出色的人類修士。」

  摩拓心中有些遺憾。

  在不涉嫌主觀誤導大人觀點的前提之下,縱然他施展了一些小花招,卻未能讓大人對邪天產生足夠的重視。

  「奇怪,據說族內最在意的,不就是羅剎獄的血宙古經麼,雖說真正的血宙古經在上界,但……但這下界又有什麼事能超越此經,讓大人如此在意的?」

  在他看來,即使上界大人不在意什麼邪帝傳人,但至少血宙古經四個字,絕對能吸引大人的注意力。

  然而,事與願違。

  他面前的大人寧肯打聽另外的人類修士,也不願針哪怕對詭異的邪帝傳人,做出任何安排和決策。

  「那就隨便說說吧。」魔妾顯得有些意興闌珊,微眯著眸子說道,「比如如今的域外戰場,你們這一輩中,誰最搶?」

  「這……」摩拓想了想,吐出一個名字,「是羅錚。」

  「哦?姓羅?一個羅剎還最強,」魔妾似乎笑了一下,「怎麼個強法?」

  「回稟大人,羅錚乃上古時期的羅剎,據說與種魔一戰重傷,沉睡至今方才甦醒……」

  在摩拓述說著前盟友如何強大的同時……

  酆崖戰地,氣氛愈發緊張。

  對種魔來說,身具牽一髮而動全身的能力和資格,是無可置疑的。

  他這一動,近乎牽動了域外戰場所有的力量。

  酆崖全軍壓上。

  羅錚更是徹底彰顯著自己的無敵氣勢,準備在種魔的前進方向截擊對方。

  在這個過程中,魔族按兵不動的消息,也已傳至雙方陣營。

  酆崖斬魔總殿的大人物爲此眉頭緊皺。

  即使在之前三次種魔之戰中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大勝,但不可否認的是,魔族依舊是種魔之戰中最爲強大的力量。

  這種強大不僅體現在戰力上,更體現在對方對種魔的瞭解之上。

  「無需如此。」見一羣小道祖如臨大敵,遠眺種魔的冰衍卻輕輕道,「真正決定種魔鹿死誰手的,不是他們。」

  不是他們?

  一干大人物面面相覷,旋即恍然大悟。

  「難道,大人會,會直接出手?」

  猜測剛生,便被他們確定。

  除非上界來客這種能夠無視酆崖魔族二者之間巨大實力差距的存在,沒人敢說這種話。

  如此一想,諸位大人喜形於色,正要開口拍幾句馬屁……

  「冰衍閣下說的沒錯,」玉贇點點頭,凝聲道,「或許這就是魔妾的意思,也符合她一貫的霸道風格,看樣子,她是打算直接出手……」

  一席話,聽得衆人一頭霧水。

  「魔,魔妾?」

  「這,這是魔族的哪位魔尉?」

  「不,不太像魔尉啊……」

  「哪個魔尉有資格被堂堂冰衍大人提及?」

  「若不是魔尉,那……嘶!」

  ……

  並未用去多少時間,包括種老在內的所有大人物,都意識到了什麼,且面色大變!

  「是,是魔族下界而來的大,大人物!」

  「能被冰衍大人提及的,至少是和冰衍大人一級的!」

  「是,是傳說中的種魔將?」

  ……

  種老身軀晃了晃,立馬面朝冰衍抱拳,正忙著開口詢問確定,卻見冰衍的視線一轉,看向了遠處的另外一個方向。

  「是他?」

  冰衍是第一個發現種魔真正出世的人。

  但一直以來,他腦海裏思考的,都是魔妾以及羅夙。

  直到此刻他才順著種魔前行的方向,發現了一個人類。

  這個人類叫邪帝傳人,他見過許多次,甚至還親眼看到對方經過重重謀劃,堪稱越境戰勝了酆崖最頂尖精英的一場戰鬥。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剛剛出世的種魔,爲何會不顧正朝自己包圍而來的四面圍殺,反倒擺出不顧一切的架勢,衝向邪帝傳人。

  「咦,不對……」

  就在冰衍輕咦一聲,且視線再次偏轉之際……

  「羅錚目前最爲恐怖的一場戰鬥,並未經過查驗,」摩拓對羅錚的敘述還在繼續,「但貌似是他和種魔進行了一場戰鬥,且讓種魔大敗遠遁。」

  說到這裏,摩拓就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他面前也響起了手指敲打魔椅扶手的清脆之音。

  「即便種魔提前出世,先天不足,但有魔沌護體……」魔妾輕輕道,「羅錚不是種魔的對手。」

  話音落,摩拓嘴角勾出了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恭敬道:「大人明鑑,據說羅錚是和某人聯手才打敗種魔……但,羅剎獄和酆崖互相敵對,此消息經不起驗證,是以……」

  「聯手?」魔妾似乎來了些興致,收回了注視某處的視線,「和誰聯手?」

  「回稟大人,是邪帝傳人。」

  「咯咯,果然。」

  笑了笑,魔妾視線重歸某處。

  某處,正是邪天極速飛遁的方向。

  這個方向的盡頭,正是囂張的葬海血子大軍。

  而讓冰衍輕咦的是,一直直線前行的種魔,也順著邪天前行的方向,慢慢拐向了羅錚所在。

  這一點,聽聞摩拓介紹的魔妾,已然明悟。

  冰衍,卻有些弄不明白。

  想了想後,他才想起之前聆聽的彙報中,似乎夾雜著一條未經證實的消息。

  「剛剛你們說,種魔未真正出世之前,被打敗過?」

  「回稟大人,據說是如此,但未經查驗……」

  「誰打敗他的?」

  「回稟大人,極有可能是羅剎獄的羅錚!」

  ……

  摩拓並不知道,自己又一次的隱晦引導,並未將魔妾的注意力,再次落到邪天身上。

  此刻下界的兩位大人物,目光都在羅錚身上。

  但讓羅錚停下無敵步伐的,並不是這兩道目光。

  而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七個字,字字如刀,從先是疑惑,隨後恍然,最後面色鐵青的羅錚口中一個個蹦出。

  他是準備在三方圍殺種魔的大勢中,截擊種魔的。

  但剛剛,他發現種魔朝自己衝了過來。

  緊接著,他發現身具自己無比厭惡之氣息的邪天,也朝自己衝了過來。

  最後他才確定,種魔之所以朝自己衝過來,是被邪天給帶過來的!

  「種魔要找的是你,你卻把種魔引過來!」

  縱然目前的形勢,依舊屬於他截擊種魔的範疇,不該讓他面色鐵青……

  但他的心卻在告訴他——

  「邪天,你又有什麼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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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五百六十三 天下識君!瘋狂

  魔妾的一笑,一句果然,頓時讓摩拓愕然,並在愕然中,回頭看去。

  回頭依舊是一片星空。

  但和一般的星空不一樣,這片星空中,有著一副透明的地圖。

  地圖呈現的,剛好是整個域外戰場。

  即使是能出入星空巨臉的存在……

  即便曾經歷過兩次種魔之戰……

  摩拓也從未見過如此手段。

  所以第一時間他想的是——這就是上界大人翻雲覆雨的手段。

  下一瞬,他便順著記憶中魔妾大人的視線,看向了某處。

  「邪,邪天?」

  「他就是邪天?」

  ……

  斬魔總殿。

  上至種老。

  下至一般的執事。

  在方才的那段時間裏,先是被種魔義無反顧的狂奔弄得一頭霧水,隨後又被他們揣測出來的,來自上界魔族的大人物嚇了一跳……

  然而就在種老想要開口詢問,以安衆人之心時,他卻發現上界魔族能與冰帝傳人冰衍閣下比美的大人物的出現,似乎並不是主旋律。

  因爲冰衍閣下輕咦了一聲。

  因爲冰衍閣下又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因爲冰衍閣下問了之後,又看向了某處。

  似乎這才是我們所不懂的主旋律?

  一干大人物心中很癢。

  這一癢,他們便不再顧忌,施展道祖之力,看向了冰衍閣下注視的方向。

  那個方向,是種魔狂奔的方向。

  下一刻他們又發現,那個方向,同樣是另外一個生靈狂奔的相反方向。

  一瞬間,他們腦海中就出現了種魔正在和這個生靈極速接近的畫面。

  「但這,和冰衍大人詢問的羅錚,又有什麼關聯呢……」

  最後,他們終於發現了,種魔和這個生靈的中間,便是曾無敵於域外戰場的羅錚。

  哦。

  原來如此。

  或許這就是冰衍大人詢問羅錚的原因吧。

  然而明白了這點,他們心頭疙瘩依舊存在。

  細細一思索,所有大人物的視線,又落在了和種魔相對狂奔的那個生靈身上。

  這個生靈是人。

  身著酆崖軍士服。

  卻又毫無印象。

  「是誰呢……」

  就在酆崖總殿的大人物、小人物都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

  敖偈不知廢了多大的力氣,才讓激動萬分的自己,屁股始終沒有離開長安前的椅子。

  同時,他也不知廢了多大的力氣,才用眼神制止了自己帶來的那幫古今大能即將爆表的興奮。

  做完這兩件事後……

  他想淚流滿面。

  因爲他,乃至他們最在乎的人,終於出現。

  但他又不敢淚流滿面。

  只能熱淚盈眶。

  「少主,您老人家,可還安好……」

  「有,有我們在,您就可勁兒胡作非爲吧!」

  「爲了您,哪怕把天捅破,我們都不懼!」

  ……

  玉贇並沒有察覺到斬魔總殿內兩股截然不同的氛圍。

  他只知道,自己之前見過,但沒尋找到的禮物,此刻自己蹦了出來。

  由是,他輕輕嗤笑了一聲,走近冰衍身旁,淡淡笑道:「沒想到邪帝傳人此刻會出現,冰衍閣下,玉贇準備待閣下將其擒住,還請萬萬不要拒……」

  「什麼!」

  「邪帝傳人!」

  「他他他,他是邪帝傳人?」

  「邪帝傳人智多近妖,他怎麼可能現在出現!」

  「不可能,不可能……」

  ……

  邙山之中。

  傷勢痊癒的黍天子接到了出擊的軍令,整裝待發。

  身旁是十數位事先抵達的酆崖絕頂精英。

  在即將到來的最終一戰中,這些人,便是他的同袍。

  他面前,則是酆崖的普通軍士。

  時不時地,他都能接受到這些軍士羨慕的眼神。

  但這一切,似乎都和他隔著一層看不見的隔膜,無法真正接近他。

  甚至連酆崖斬魔總殿的出擊軍令,他都覺得並不是自己應該出擊的時刻。

  這是一種很不對勁的狀態。

  所以他搖了搖頭,想驅散這種與現實脫鉤的狀態。

  因爲他知道,即將爆發的戰鬥,是數百年來他前所未遇的苦戰。

  「若說種魔出世前,普通軍士是炮灰,那此戰,我們可能也是炮灰……」

  這樣的戰鬥,只能保證自己在最好的狀態,才會多一點生機。

  然而,無論他怎麼搖頭,與現實的隔離感,他依舊能清晰感受到,似乎他自己,就活在夢幻中一般。

  「我究竟是怎麼了……」

  「即使我漸漸變成了獨行之人,但生死存亡之際,我不可能選擇單打獨鬥……」

  「至少是在一開始,至少是還有人能替我死的時候,我不會如此啊……」

  ……

  越想越不對勁的黍天子,突然轉身,朝洞府走去。

  「黍,你幹什麼?」

  「我狀態不對,要回去調整一下。」

  「狀態不對?」

  「哈哈哈哈,大戰在即,軍令如山,你早不調整,爲何非要在出發時調整!」

  「還用問麼,肯定是怕了唄?」

  「這也正常,畢竟他一路行險拼命,但種魔,能是拼命就可以的?」

  「回去吧慫貨,早就覺得你沒資格和我們站在一起!」

  ……

  衆絕頂精英,一直想找黍天子的麻煩,始終沒有機會。

  如今,機會有了。

  如此難得的機會,瞬間就引爆了他們針對黍天子的衝動。

  一番話下來,聽得普通軍士目瞪口呆,也聽得負責邙山的諸位之事眉頭緊皺。

  然而,黍天子對此的反應,只是笑了笑。

  沒什麼比活下來更重要。

  「即便是邪帝傳……」

  一個人字還在心頭,他義無反顧的退縮步伐,卻停在了半空,落不下去。

  「邪帝傳人。」

  半轉頭顱。

  凝視某處。

  輕聲細語。

  表情平靜。

  感受到體內神宮的顫動,黍天子覺得自己從未有此刻這般平靜過,也未有如此刻一般激動過。

  隨後,他懸在空中的腳落了下去。

  但落下去之後,腳尖一轉,他便朝外走了出來。

  並一直走著。

  躍過絕頂精英。

  躍過普通軍士。

  推飛阻止他的一干執事。

  走出邙山。

  步入戰地。

  ……

  滋滋滋!

  劇烈的摩擦之聲,在陸小小的腳板和虛空間產生,帶出一條長逾千丈的火線。

  停下來的陸小小,暴突著眼珠,看向某處。

  某處,正是他之前還想誇上一句躲得真好的少主。

  但此刻,他的少主竭力釋放著氣息,在這連他都不得不主動參與進來的大勢中,一路狂奔。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51
第二千五百六十四 天下識君!邪死?

  「是邪天!」

  「哈哈,這牲口果然出現了!」

  「我去,太囂張了吧,隔老遠都能感覺到!」

  「快走快走,他又要裝逼了!」

  「又想一個人裝逼麼,可惡啊,真不把我們九州同仁放在眼裏!走!」

  ……

  「是他!」

  「封鬱長老,是,是誰?」

  「就是,可別嚇唬我們……」

  ……

  「宮主大人,您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突然感覺到……」

  「感覺到什麼?」

  「呵呵,可能是錯覺吧,畢竟太遠了,也畢竟……他不是那般囂張的人……」

  ……

  「是他,是他……」

  「隊長,您怎麼了?」

  「哇,隊長這,這是哭,哭了?」

  「我們鳳舞戰隊的隊長怎麼可能哭!她一直很堅強!」

  ……

  「吞蒼,愣著作甚,趕緊走!別到時候又誣陷小爺沒照顧好你!」

  「是他的氣息,他……他究竟想做什麼……」

  「誰?」

  「邪天……」

  「邪天?邪帝傳人?你認識他?」

  「我去!他他他,他是邪……我……笑話,怎麼可能認識這種人!打死都不可能!」

  ……

  認識的。

  不認識的。

  知道的。

  不知道的。

  此時此刻,一直竭力隱藏自己身份,避免被諸界斬掉的邪天,因爲魔妾的一次注視,因爲種魔的刻意針對,選擇了暴露。

  在所有人看來,邪天的這次暴露,都是徹徹底底的。

  是以,頭頂邪帝傳人的邪天之名,在這一刻,被天下所知。

  而作爲距離邪天最近的兩位強者……

  羅錚是毫無懸念的憤怒。

  種魔,雖依舊在誇張飛遁著接近邪天……

  卻因邪天的自我暴露,而陷入沉思。

  這和他設想的不太一樣。

  無論是邪天和羅錚聯手擺了他一道,還是他吞噬數千血子後邪天毫不猶豫地跑掉,抑或是他和邪天之間兩次無形的爭鬥都說明了一件事——

  「你應該是個算而後動的人,除非十拿九穩,否則不會動……」

  而這,也是近乎所有人對邪天的認知。

  除了……

  「他瘋了。」

  陸小小雙眸暴突之時……

  邪月冷冷開口。

  「他卻是瘋了!少主他……」

  邪月卻沒有理會陸小小的跳腳大罵。

  他的思緒,沉入了邪天這數百年的人生之中。

  他聽說過邪天在無塵寺的求生。

  他聽說過邪天在天拓海的浴火重生。

  他聽說過邪天在三千鬥榜的最後一戰。

  他見到過邪天在軍神谷中釋放九天氣息。

  他見到過邪天在無盡羅剎包圍中,力斬仙界玄家天驕。

  他見到過邪天在仙界擊殺神無雙。

  他見到過邪天以至尊之身,翻了無定界。

  他見到過邪天兩百年入魔,只爲和同伴並肩而戰。

  ……

  無數聽聞、見聞中的邪天,都是冷靜到極致的。

  但無數聽聞、見聞中的邪天,卻也是瘋狂的。

  因爲不瘋狂,他活不了。

  而如今,邪天又瘋了。

  「你所感應到的必死危機,是什麼呢……」

  「是種魔……」

  「是魔妾……」

  「還是,連我都未曾感應到的,來自上古、至今不休的,針對你陸家少主的算計……」

  ……

  邪月很相信邪天。

  所以他確定,能讓邪天瘋狂的,絕對不會是來自除這三者以外的危機。

  思及此處,他反倒冷靜了下來。

  或者說,他不得不冷靜。

  很多時候,他懷著看好戲的心態,旁觀邪天做出一件件逆天之事。

  此刻的他,卻沒有絲毫的旁觀之念,有的……

  「無論如何,我都會幫你的……」

  「對,無論如何!」

  此時此刻,在這片本該被種魔所主導的域外戰場,邪天卻成了最閃耀的焦點。

  身爲焦點的他,風馳電掣。

  身爲焦點的他,勇往直前。

  俯瞰酆崖戰地,他劃出了一條前所未有的璀璨軌跡……

  軌跡的終點,便是羅錚。

  沒用多久,羅錚就看到了代表邪天的那點血光。

  下意識地,他心頭就在血光後面,補上了之災二字。

  即使他不停地告訴自己,邪帝傳人邪天垃圾得要死,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

  但之前連續幾次戰鬥帶給他的,他完全不想承認的陰影,在此刻掀翻了他所有的壓制,籠罩了他。

  他很想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去思考伴隨著邪天而來的血光之災,究竟是什麼。

  然而他冷靜下來了。

  卻一頭霧水。

  所以他很快失去了冷靜,甚至臉色更爲鐵青,怒火愈發熊熊。

  就在此時,邪天的另一方,又是一點血光駕臨。

  相比邪天的來勢洶洶,種魔的來臨,就顯得雲淡風輕。

  但無論是來勢洶洶還是雲淡風輕,羅錚面臨的,依舊是邪帝傳人和種魔雙雙朝自己衝擊而來的局面。

  焦灼。

  彷徨。

  憤怒。

  猶豫。

  忐忑。

  ……

  雖只一人一種魔。

  但呈現在羅錚面前的,卻是亂花漸欲迷人眼的紛雜亂景。

  這亂景,導致他根本無法進行有效的思考,邪天便出現在他眼中。

  「邪天,你……」

  思考無用,操控羅錚的,自然成了他的情緒。

  然而未等他憤怒地咆哮完一句話……

  「繼續!」

  在所有有能力看到邪天之人的注視下,邪天吼出二字,最後的軌跡稍稍一變,從羅錚眼前掠過,衝向迎面而來的種魔!

  繼續?

  繼續什麼?

  就在所有人都在思考這兩個字的時候……

  盯著邪天后背的羅錚,也在思考。

  「繼續?」

  下一瞬……

  「我繼續你niang啊!」

  罵聲咆哮出口。

  羅錚瞬間明白了。

  邪天來找自己,是想和自己再一次合作,打敗種魔,甚至捕獲種魔。

  若說正常狀態下的他,或許會沉吟一瞬,然後選擇合作。

  但如今,他心中只有被戲弄的憤怒。

  是以……

  隨著咆哮而出的,是他以憤怒爲燃料催發的全力一擊!

  這一擊,擊向了毫無防備的邪天后背。

  此時,邪天收在腰側的蓄力一拳,剛好朝種魔擊出!

  此時,眼見邪天羅錚雙雙出手,即便疑惑於羅錚那一句十分不友好的罵娘之語,種魔還是下意識地選擇了全力出手——

  即使出手違背了他一直以來的計劃。

  而就在他出手的一瞬間……

  於這片鮮花之地。

  出擊的邪天愕然回頭,看向羅錚。

  眸中那種不相信羅錚會朝自己出手的錯愕尚未完成成型……

  轟轟轟……

  邪天,便消失在了羅錚和種魔近乎全力一擊的,滅世之景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51
第二千五百六十五 生死成謎 霧濃

  天地,宛如炸了一回,隨後又恢復如初。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徹底釋放自身氣息的邪帝傳人邪天,就這般消失在了所有生靈的感知裏。

  無論是友好的,敵對的,熟稔的,陌生的……

  在此刻都有一種似乎是意猶未盡的失落心態滋生。

  彷彿他們覺得,如此鋒芒畢露的邪帝傳人,定然會綻放出莫名的璀璨。

  即便璀璨有可能很長,有可能很短,有可能很大,有可能很小,但終歸會綻放。

  然而,並沒有。

  一路吸引所有強大生靈注意的邪帝傳人,就這般在電光火石中,消失在了一場滅世之景中。

  至於如何定義這消失……

  「呵,可惜……」玉贇嗤笑一聲,搖頭道,「就這般死了。」

  這句定義邪天死亡的話,在具有兩種詭異氣氛的斬魔總殿內響起,讓殿內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

  種老等人,是一種——哦哦,原來邪帝傳人是死了的心態。

  縱然他們還有些懵,卻不影響他們對上界大人的毫無理由的信任和贊同。

  敖偈終於還是站了起來,並因爲用力太猛,掀翻了屁股下的椅子。

  陸家少主,死了?

  這是一種——你不要和我開玩笑的荒謬絕倫的心態。

  但與此同時,陸家少主的身體,還有所有氣息的徹底消失,又從這荒謬軍輪無比牢固的根基上,抽走了一塊磚石。

  這一塊磚石的失去,並不會讓他們改變對玉贇這話荒謬絕倫的認知……

  但至少,也變得不再如他們想象的那般牢固。

  冰衍沒有開口,只是因驚咦而微微蹙起的眉頭,又皺了一分。

  他並不在乎邪帝傳人是生是死。

  但直到離開邪天之醒目,深入到邪天之囂張後,他曾對邪天生出的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加深了一分。

  若說之前他能因這是幻覺而無所謂,那此時,他便有了回憶往昔的興致。

  但究竟是誰呢?

  一張張值得冰衍銘記的面孔,在他腦海中不斷閃爍浮現……

  魔妾,也收回了凝視邪帝傳人的視線。

  不過在這之前,她已經確認過,邪天是真的消失了。

  之所以要對一個螻蟻的生死進行確認,並非她察覺到了什麼,而是一種謹慎的習慣。

  收回視線之後,她又顯得有些百無聊奈。

  邪天的死亡,她也不在乎。

  但一個值得下界最強魔尉不斷用暗示的方式,告訴自己很強的人類,魔妾多少會在意,且因在意而關注。

  更何況,在種魔一路狂奔出的那條直線的盡頭,她並沒有看到除了邪帝傳人以外,更值得種魔追擊的事物或生靈。

  不過當確認邪天身死之後,這個疑似她下界目標的可能性,便蕩然無存。

  接下來她要做的,自然是繼續在域外戰場這盤大棋中,繼續尋找有可能是魔族勁敵之一——鴻蒙萬象體的那個人。

  「小霸王,陸飛揚……」

  驚悸地暗喃一聲,魔妾眸光一轉,看向摩拓。

  摩拓居然背對自己?

  算了,不和他一般見識。

  似乎連收拾下界手下的心情都沒了,魔妾就要開口繼續詢問域外戰場上的人和事。

  就在此時……

  「不,不可能……他,他怎麼可能就,就這般死了……」

  摩拓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那個和自己暗中較量多年,最後甚至害死摩霄的邪帝傳人,會這般猝不及防地死去。

  所以他駭然起身,目瞪口呆,且震驚失語。

  這句話,本是他的自言自語,並不期望旁人的答覆,但……

  「他死了。」

  魔妾淡淡道。

  「不,他絕對不可能就這般死去,一定有古……」

  怪字未出口,摩拓毛骨悚然地閉上了嘴巴,並用最下賤的方式重新跪在地上,額頭僅僅貼在地面,用全身的瑟瑟發抖表達著自己的卑賤和惶恐。

  魔妾並未怪罪。

  她並不知道摩拓有多強。

  但能負責種魔之戰前線的魔尉,多少還是有些能耐的。

  最重要的是,身處局中的摩拓,對域外戰場的瞭解肯定比自己全面。

  再聯想到邪帝傳人是個人類……

  凡是人類,都有那種嫌疑……

  她不僅沒有懲罰摩拓對自己的質疑,反而又朝那片正漸漸恢復的戰地看去……

  她又確認了一遍。

  然後就靠在了魔椅之上。

  「此事到此爲止,我要你辦一件事,在這片天地中,所有強大的人類,給我找出來。」

  邙山。

  所有人本以爲強勢到連執事都敢推飛的黍天子,會一往無前地進入最終的戰地……

  他們卻沒想到,剛推飛幾個執事沒走多遠,黍天子就停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

  「黍大人這是……」

  「不知道。」

  「好詭異啊……」

  「我以爲他是怒髮衝冠,想獨自參戰證明自己的……」

  「高人的世界,果然不是我們能看穿的……」

  ……

  「又停了?」

  「呵,衝動,易怒,就這般輕易地被刺激!」

  「我就說嘛,他能成長到這一步,靠的全是狗shi運!」

  「還以爲他真有膽獨自參戰呢……」

  「這下好了,就他這心性,即使又想加入我們,我們也絕對不答應,否則遲早會被他害死!」

  ……

  那種與整個天地都產生了隔閡的感覺,再一次向黍天子襲來。

  因爲,邪天的氣息,徹底消失了。

  能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只有可能是邪帝傳人,身死道消。

  似乎正因如此,他停下了腳步,並茫然發呆。

  但他並沒有呆滯多久。

  因爲他忽然想起了,邪帝傳人是個怎麼樣的人。

  是個很複雜的人。

  卻也是個極度單純的人。

  複雜,說的是他根本看不懂邪天。

  而單純……

  「你就不是一個容易死掉的人啊……」

  即便是號稱無敵的羅錚,以及這片戰地的主宰種魔聯手夾擊你。

  如是想的黍天子,渾然沒有發現隨著他這般的思考,與世隔絕的隔閡感倏然消失。

  消失的瞬間,他繼續向前,賜予了邙山內的同袍,更多的愕然。

  但要論愕然,誰都比不上陸小小。

  他感應陸家少主的辦法,並不是什麼氣息。

  所以當邪天氣息徹底消失後,他心中只是嚇了一跳。

  「不怕不怕,誰讓我們是一家人呢,能夠通過血脈來感,感,感……」

  感了半天,陸小小那顆因邪天囂張暴露而跳腳的心,跌落谷底。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51
第二千五百六十六 該死的 是我啊

  少主死了。

  當感應血脈未遂的結果,直接指向這一點時,陸小小的精氣神,霎時崩潰。

  就在他的搖搖欲墜,即將變成跌倒在地的瞬間,他慘白的面色倏然通紅,茫然無助的雙眸陡然佈滿血絲!

  「不可能!」

  「啊啊啊啊啊!」

  ……

  邪月沒有理會陸小小崩潰、瘋狂的無意識咆哮。

  在心跳狠狠漏了幾拍後,他扭過頭去,看向了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所在之處。

  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停了下來。

  小樹等人面面相覷。

  「幹嘛呢那牲口?」

  「他得到的可是老爹的真傳啊,怕是在陰誰……」

  「爲那人默哀先!」

  「那我們還去不?」

  「當然,默哀歸默哀,但並不影響我們看好戲啊,哇哈哈……」

  「會不會是邪天遇到了危……」

  「危個屁!」

  「說實話,不擔心是假的,但……擔心必定也是多餘的吧?」

  「說什麼大實話,趕緊走走走!」

  ……

  看到了。

  聽到了。

  見這羣身懷邪軍軍魂的年輕人,並沒有悲傷,邪月又迴轉頭顱,看向正在恢復的戰場。

  戰場在恢復。

  邪天卻消失了。

  場景和之前一樣。

  但此刻邪月心中,卻多了一絲把握。

  把握,因小樹等人的反應而生。

  這種反應所帶來的確定性,甚至比陸小小感應不到邪天所有的陸家血脈帶來的破壞性,更爲重要。

  畢竟他知道,在引來窺源劫時,曾發現了什麼的邪天,厭惡自身的血脈。

  更因爲他比陸小小更能感應到——

  「從羅剎獄三十六血界歸來的邪天,身上的陸家血脈氣息,淡了不少……」

  所以,陸小小所感知的,且讓他崩潰瘋狂的,並不存在。

  「所以,邪天是真的消失了……對,一定是這樣……這,這肯定和他瘋狂暴露自己有關……」

  強迫自己冷靜思考的邪月,聯繫到了邪天之前的瘋狂舉動。

  這一聯繫,他自己都沒發現的黯淡帝眸,瞬間亮了幾分,似乎他再次找到了,邪天真的只是消失,而不是身死道消的佐證。

  然而……

  曾爲帝器的他,不僅沒有看到,甚至也想不到,消失的邪天,去了哪裏。

  這才是擾亂他帝心的根本,也是他無法真正確定邪天究竟如何了的,根本原因。

  似乎正因如此,此刻他能做的,並不是以曾爲帝器的身份,篤定地告訴陸小小——你家少主沒有死,而是以前所未有的認真,關注著戰場的任何一絲變化。

  戰場,變化太多。

  那片被羅錚和種魔聯手弄出的滅世之景,正在恢復。

  碎掉的蒼穹,正在虛風呼嘯中漸漸彌合。

  突起而成的山脈,突陷而生的溝壑,都在努力地回到自己原本所在的位置。

  被毀掉了家園的殺氣、死氣、仙氣等各種域外戰場具有的氣息,藉助著呼嘯的狂風,到處找尋家的痕跡。

  只不過,他們回不了家。

  因爲,這裏有一個飢不擇食的種魔。

  種魔存在帶來的影響,並不受這場突如其來的聯手之戰影響。

  即使不發生這場大戰,此地的所有氣息,都將變成讓種魔茁壯成長的力量。

  但大戰發生了,影響總歸是有的。

  這一場大戰,讓種魔吃了個飽。

  這種飽餐一頓的程度……

  是他尚未真正出現在域外戰場前,想都不敢想的。

  是他在感應到邪天的存在後,極欲去實現的。

  也是他在真正接觸到邪天后,深知很難辦到的。

  但如今,就這般錯愕地實現了。

  似乎對此依舊不可置信,茫然注視戰場的種魔,下意識地再次感應著體內突然多出來的,那豐厚到他不敢想象的,名爲無的氣息。

  氣息是真實存在的。

  所以,那個讓他逃過,讓他憋屈過,讓他被坑過,讓他有別於其他種魔苦心計劃要針對的人類,是真的死了。

  他本該因此慶幸……

  然而第九次確定了這點的他,心頭猛然滋生的,卻又是……

  憋屈。

  似乎這憋屈和羅錚還有不可分割的聯繫……

  下一刻,他看向了羅錚。

  羅錚比種魔還懵逼。

  邪天……

  你我之間,戰鬥了多少次?

  我對你生出了多少次擲地有聲的殺意?

  你讓我避你多少次?

  你讓我憋屈了多少次?

  你讓我對元老議會的之勢撒謊了多少次?

  你讓我殺了多少傳訊的執事?

  ……

  結果你就死在了我根本沒想殺你,只是想發泄自己憋屈怒火的一擊上?

  羅錚覺得,上蒼一定是給自己開了個莫大的玩笑。

  所以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擡頭,看向蒼穹。

  蒼穹之上,並沒有一張大大的笑臉。

  但他心裏有。

  有的時候,讓自己刻骨銘心的敵人,死在了最不該死的地點,最不該死的時間,最不該死的一擊上,往往會帶給自己這般不舒服的感覺。

  但更多的,卻是懷疑。

  這種懷疑,是所有和邪天互爲敵人的生靈,都具有的。

  譬如黍天子。

  譬如摩拓。

  但唯有和邪天正面接觸最多的羅錚,最盛。

  「開什麼玩笑!」

  「你怎麼可能就這般死?」

  「這一定是你的陰謀!」

  ……

  但是何陰謀?

  什麼樣的用意,會讓邪天以身死爲代價去實施陰謀?

  羅錚一思考,便頭痛欲裂。

  因爲他發現,當自己進一步看到了邪天的陰謀後,想要去思考這陰謀,反而變得更困難了些。

  「不管了,無論你的陰謀是什麼,我羅錚……」

  「你殺了他。」

  被打斷的羅錚,錯愕地看向開口的生靈。

  是種魔。

  種魔正用一種他看不懂的眼神凝視著他,並對他說了句——你殺了他。

  好半晌,羅錚才明白過來種魔說的是自己殺了邪天。

  更久的時間,他才看明白種魔那眼神——貌似是幽怨?

  瞬間,羅錚怒極反笑。

  好像我殺他,你還不開心似的。

  拜託!

  讓你逃亡的那一戰,邪天才是罪魁禍首好吧!

  若不是他故意引你到我面前,鬼才想和你打交道!

  羅錚發現自己更憤怒了,指著種魔就要開罵。

  就在此時……

  「那你也得死!」

  因爲這句毛骨悚然的話,羅錚紅眸瞬間暴突。

  但他來不及就這句詭異且讓他浮想聯翩的話質問種魔……

  一場屬於他和種魔之戰的戰鬥,卻也是他極度不願意產生的戰鬥,瞬間爆發。

  又一場讓所有大人物猝不及防的戰鬥,再次吸引了包括魔妾在內所有大人物的注視。

  可惜他們卻聽不到……

  「該死的,是我啊!是我啊!是我啊……」

  似乎感應到了那幾道不屬於這片天地的視線的注視……

  種魔內心,憋屈咆哮。

  彷彿在自己真正出世後衝向邪天,並且「死去」,就是他苦思冥想的,大計劃。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51
第二千五百六十七 羅剎 種魔 2戰

  這一次,依舊是滅世之景。

  失望於囂張暴露的邪帝傳人以最快的速度身死道消後,這猝不及防爆發的一戰,稍稍填補了衆人略顯空虛的心。

  羅錚之名,即便是上界來客,也略有耳聞。

  即便不聞,此刻那條橫貫蒼穹的血色長河,也足以說明這種人值得他們看上一眼。

  整個戰場,似乎都變成了羅錚肆意揮灑精血氣息的地點。

  沖天的精血氣息,引動虛幻的血色長河,一道道不屬於這片天地的殺伐宛如一個個催命的音符,從天而降之餘,爲對手譜寫著亡命曲。

  這一幕在上界來客看來,就是彷如一個縮小版的上界羅剎皇子在戰鬥。

  若再撇去上下二界的不同以及承受力……

  「這個羅剎若飛昇上界,即便不是皇子,也差不多了!」

  「哼,難怪敢在域外戰場號稱無敵……」

  「好在下界限制了他的實力,而且血祖河略顯晦暗……他身上似乎還有暗疾未愈?」

  「呵,莫非他還真對種魔有必得之志?」

  「若真他成功了,怕是上界都會驚動,畢竟羅剎獄被魔族欺壓得……」

  ……

  不過還有一小部分上界來客,縱然也在觀戰,但他們心頭所想的,卻不是戰鬥。

  而是戰鬥之前。

  「你殺了他?」

  魔妾看著面前的摩拓,輕喃出了種魔的那句幽怨之語。

  隨後,她見摩拓也是目瞪口呆的表情,企圖從摩拓口中得知種魔說出此話之因的念頭,便倏然消失。

  論對種魔的瞭解,魔妾遠超下界任何一個魔。

  甚至她本身,就是更爲高級的種魔。

  所以她非常確定,從種魔這個魔族中特異小羣體的本質來看,下界這個種魔,絕對沒理由說出這種話。

  但說出了,則必有原因。

  而從摩拓的發現來看,這位下界魔族在種魔之戰中負責指揮前線的魔尉,同樣不知道原因。

  「說說這種魔。」

  終於,魔妾的興趣第一次落在了種魔身上。

  斬魔總殿。

  「所以……」冰衍指了指遠處的大戰戰場,看向種老問道,「邪帝傳人和種魔,是怎麼回事?」

  讓他生出此問的,自然也是種魔那句讓人目瞪口呆的幽怨之語。

  當然,他不可能膚淺到認爲種魔和邪帝傳人是那種相愛想殺的狗血關係,能讓種魔說出這種話的原因,自然是種魔不想邪帝傳人死。

  但爲何不想?

  種老覺得自己有些暈。

  不過他畢竟是執掌酆崖的頭號人物,腦海中瞬間出現了一個人。

  「回稟大人,此事屬下並不清楚,但酆崖有一人,或許知道……」

  「誰?」

  「當代二部天庭天子,黍。」

  「人在何處?」

  「人在……」

  ……

  很快,黍天子懷裏略帶金色的軍符,就在漸亮中滾燙,燙出了滋滋的皮肉烤焦之音。

  但就好像被燒灼的並不是自己的肉。

  嘴角帶著一絲詭異笑容的黍天子,步伐沒有發生絲毫變化。

  似乎沒有什麼事,能比此刻他所走的路重要。

  即便是曾給他逆天改命之機緣的,來自種老的命令。

  冰衍擺擺手,制止了因手下不聽命而憤怒的種老,視線在朝戰場獨行的黍天子身上頓了一頓,隨後一躍,又回到了戰場。

  他之所以追問了一句,原因就在於他對邪天似曾相識,但仔細搜尋後,卻毫無線索的詭異。

  是以,得見種魔說出這種幽怨之語,他以爲種魔多了一分自己所不知的,對邪帝傳人的瞭解。

  他想獲取這種瞭解,從而爲自己的搜尋,增加一個或者兩個關鍵詞。

  「不急,抓到種魔後,我也能弄清楚此事……」

  似乎感受到了身旁玉贇的微妙變化,冰衍對種魔的覬覦未變,但行事,總算不再急於求成。

  而此時,種魔也第一次在衆多生靈的關注下,展現著自己的戰力。

  種魔的戰鬥,雲淡風輕,異象不能說沒,卻近乎於無。

  在這羅錚喚來血祖河,以血宙古經爲筆,以自身精血爲硯譜寫亡命曲的天地奇景中,種魔的戰鬥就和他的相貌一般,平平無奇。

  甚至可以說是宛如凡人。

  這和之前擊殺邪天的一幕完全不一樣。

  但看到這場戰鬥的生靈,除卻遠處的葬海血子,卻也覺得正常。

  在域外戰場,從來沒有一位種魔,是被一個人,一個魔或者一個羅剎打敗,進而捕獲的。

  拋開三大勢力對種魔的爭奪不談,沒有任何一個生靈,能在戰鬥上與種魔平分秋色。

  說平分秋色或許都很誇張……

  準確地說,是無法抗衡。

  而如今,即便羅錚用自己的全部實力,甚至忘記了上古時種魔賜予的恐懼得以迸發無匹鬥志,從而構建出了一副波瀾壯闊的殺景,譜寫出了一首亡魂奪命的殺曲……

  種魔卻如凡人般,在殺景殺音中,愜意地邁步走動著。

  只不過凡人一步,頂多兩尺。

  他一步,則無視了空間,卻又沒有人類修士瞬移的迤邐和奇幻,樸樸素素地就出現在了他想要出現的地方……

  隨後出拳,出腳,擊打虛空。

  看似莫名其妙地亂打一氣,但他的每一次出擊,都是對針對自身殺伐的有力反擊。

  似乎他的攻伐,落在了生靈所看不到的層面之上,就彷彿擊打在了提偶人控制木偶的絲線上——觀衆看不到他的攻伐,卻能看到受他攻伐影響的,來自羅錚的攻伐。

  這,便是種魔戰鬥所呈現的,不是異象的異象。

  大部分生靈,都看不懂種魔的戰鬥。

  但上界來客,都懂。

  他們不僅懂,更明白這樣的戰鬥,其結果早已註定。

  似乎因爲這樣的念頭,之前還多多少少讓他們生出興致的戰鬥,此刻卻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他們不由開始思考,這場戰鬥結束後的事。

  結束後,自然是爭奪種魔了。

  即便是之前對種魔不感興趣的魔妾,此刻也生出了些許雖說不太強烈,卻也想把這下界種魔抓過來研究一番的興致。

  玉贇冰衍等人,則想得更多。

  然而就在此時……

  嘭!

  思考大事的衆生靈,不經意地朝沒有絲毫亮點的戰場看去……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51
第二千五百六十八 疑雲 珠現 悚然

  戰場之上,殺景依舊。

  但羅錚譜寫的亡命曲,卻落下了最後一個重音。

  這一落下。

  種魔倒飛。

  於倒飛的過程中,他更逸散出了幾乎所有生靈都從未見過、也不知是什麼的,卻讓魔妾赫然起身、讓玉贇情不自禁上前數步、讓冰衍瞳孔驟縮的氣息。

  他們不經意看到的這一幕,是完全顛覆他們認知的一幕。

  剛在心頭過了一遍沒人能和種魔單打獨鬥的他們,就被現實扇了一耳光。

  而且是重重的一耳光。

  因爲這一幕中,不僅出現了單打獨鬥把種魔打敗的大人物……

  種魔甚至被打出了無的氣息。

  這是魔妾、冰衍等所有上界來客,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且看到種魔身上逸散出的無之氣息。

  而且無之氣息的濃郁程度,超乎他們之前的想象。

  彷彿正因如此,迅速擠壓不可置信,且在他們心中佔據重要位置的情緒,倏然就變成了驚喜,大喜,以及欣喜若狂。

  對魔妾來說,本體就具有無之氣息。

  但具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絲毫不介意自己具有的無之氣息,哪怕增加一絲。

  可以說見到這一幕後,捕獲種魔的念頭就在她心頭迅猛躥升……

  雖說無法超過她下界的那個目的,卻也成了她無法忽視、輕視的念頭。

  對冰衍來說,種魔逸散出的無之氣息,則讓他大爲欣喜。

  「之前只感應到你具有無之氣息,這已然是曠世之罕見,未曾想,會如此濃郁!」

  「若將你捕獲煉化,可能我那縹緲的成帝之路,便會多一絲希望!」

  對玉贇而言,無之氣息如此濃郁的暴露,險些讓他瘋狂。

  面對冰衍的身份地位,以及修爲戰力的強勢,他雖咬牙切齒,卻在咬牙切齒之餘,也因理智產生了要不要放棄爭奪的糾結。

  但如今,糾結早就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這種魔,我玉贇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得到!」

  「哪怕因此得罪冰衍!」

  「沒有什麼,能讓我玉清一門多一位真正能追尋三清道體的人更重要!」

  「而這個人,註定是我玉贇!」

  ……

  無之氣息,讓人瘋狂。

  有的,是因欣喜而瘋。

  但有的,卻因不堪回首的往事而狂。

  被邪天盯上、引種魔而來、殺死邪天、被種魔怨懟而勾出無窮怒火的羅錚,在和種魔大戰的時候,就因爲怒火忘卻了恐懼,打得瘋狂忘我。

  得見種魔被自己最大的底牌命中且受傷,羅錚的意識卻產生了一陣恍惚——

  「我打敗了,種魔?」

  在這樣的恍惚中,他下意識就要去回憶中尋找反駁這現實的東西。

  但剛生出這個朦朧的念頭……

  讓他驚悸、厭惡到骨子裏的,甚至被他歸入永遠不想再翻閱的回憶中的氣息,不要錢似的撲面而來。

  瞬間!

  羅錚朦朧的,想要發現事實真相的念頭就被這氣息吹散……

  緊接而來的,則是耍我一次不夠,還要來第二次麼的羞憤。

  羞憤如油,潑在了他一直未曾熄滅的怒火之上……

  轟!

  當一個羅剎身上冒出類似魔族的魔焰時……

  這個羅剎,似乎就真的成了無懼無畏的無敵。

  「死死死!」

  咆哮連連的羅錚,絲毫沒有發現自己一身白衣已被怒火焚盡,就這般赤身luo體地來到了尚未落地的種魔面前……

  「啊啊啊啊啊!」

  嘭嘭嘭嘭嘭……

  縱然種魔只是受傷……

  縱然種魔還在用旁人看不懂的戰鬥方式反抗著……

  但此時呈現在所有觀戰者面前的,是種魔被一個羅剎暴打的場景。

  若說之前種魔受傷,還能用億萬萬分之一的小概率事件來形容……

  那此刻這一幕,則是魔妾等上界來客無論怎麼想都想不通的詭譎。

  「即便提前顯世,先天不足……」

  「但你能打破混沌出世,則代表你已經成長圓滿……」

  「即便你顯世前被打敗過,甚至受過傷……」

  「但你吞噬一路,便是療傷一路,無法對你造成根本性的影響……」

  ……

  除非……

  幾乎是同時。

  魔妾和冰衍,雙眸齊齊一凝。

  「邪帝傳人……」

  暗喃四字的同時,他們腦海中就出現了之前更爲詭異的戰鬥。

  那場戰鬥中,邪天說了繼續二字,率先對種魔發起攻擊。

  隨後羅錚暴起出手,種魔適時反抗……

  一場人類羅剎聯手戰種魔的戰鬥,瞬間變成了羅剎種魔聯手坑死人類的戰鬥。

  身爲人類的邪天,在這場變節之戰中死得猝不及防。

  但真的是猝不及防麼?

  魔妾看了眼面前的摩拓,陷入思考。

  此時她想起了,摩拓針對邪天身死道消的絕對不可能的評論。

  世上沒有絕對不可能的事。

  「但摩拓的反應,至少說明那個邪帝傳人,不會就那般輕易死掉……」

  「而邪帝傳人死後,種魔竟又對羅錚說出幽怨之語……」

  「邪帝傳人的死,究竟對種魔產生了什麼影響,以致於讓他……」

  ……

  冰衍也在沉思,甚至連敖偈帶著一幫道祖離開大殿都未曾注意到。

  然而未等他找到一條線,將所有的詭異串聯到一起……

  嘭!

  一聲巨響。

  響徹域外戰場。

  冰衍悚然一驚,朝戰場看去。

  卻看到了被瘋狂羅錚一連串瘋狂的殺伐擊飛高空的種魔,嘭的一聲,變成了一個尺許見方的,流光溢彩的圓球。

  圓球不大。

  僅三寸見方。

  一手盈盈可握。

  但看到這個流光溢彩的圓球之後,不僅是魔妾冰衍玉贇……

  連斬魔總殿內的種老以及其他大人物,眸中都迸發出了不可置信,卻又瘋狂的璀璨!

  「種魔珠!」

  「種魔敗了!」

  「種魔被打回了原形!」

  「立刻行動,速速搶奪!」

  「快啊!快啊!」

  ……

  斬魔總殿,瞬間被瘋狂充斥。

  而隨著瘋狂逸散出總殿的,則是一道道代表酆崖最爲緊急的軍令。

  幾乎在酆崖絕頂精英接收到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且全速殺向種魔珠所在時……

  始終不動的魔族大軍,也如狂潮一般涌向那方。

  那方,是葬海血子大軍所在。

  但看著種魔珠,不僅一干參與過種魔爭奪大戰的老牌血子一臉懵逼,羅錚同樣如是。

  他覺得自己徹底看不懂這個世界了。

  因爲曾令他驚懼到骨子裏的種魔,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在了他手裏……

  死得讓他產生了一種被重重陰謀包裹的,毛骨悚然。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51
第二千五百六十九 因爲 夢寐以求

  若說種魔之戰的正式開啓,能以那顆包裹種魔的混沌顯世爲標準……

  那當脫混沌而出的種魔變成了名爲種魔珠的圓球時,便意味著種魔之戰進入了高潮。

  歷數域外戰場出世的種魔,除卻那些走向希望的,沒人知道剩下的種魔究竟是被誰幹死的。

  因爲在那種三方爭奪的混亂之中,種魔時刻都承受著來自三方的各種殺伐。

  是以誰殺死了種魔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誰能最終獲得那顆能讓任何生靈都一飛沖天的種魔珠。

  但如今,情況不太一樣。

  堂堂種魔,在一對一的戰鬥中,莫名其妙地被一個生靈殺死,而且這個生靈還是羅剎一族。

  考慮到整件事中透露出的種種詭異……

  「你去吧。」

  魔妾輕輕說了一句。

  摩拓聞言,身軀顫了顫,叩首起身,離開了星空巨臉。

  縱然他不知道上界大人爲何轉變了態度,但對他來說,身處一線才有逆天改命、晉升種魔將的希望。

  只不過這一次前往,他心頭也多了濃濃一抹驚悚之感。

  似乎連他這個掌控魔族前線大局的魔尉,都有些鬧不明白,如今的種魔之戰究竟是怎麼了。

  別說他不知道,就連指使他的魔妾都不太明白。

  所以魔妾沒有親身前往。

  冰衍的選擇,和魔妾一樣。

  他瞥了眼下意識隨著斬魔總殿總攻命令前衝數步、最後猛地驚醒、略帶尷尬退到自己身後半步的玉贇,便繼續凝望懸浮在那個一臉複雜的羅剎面前的種魔珠。

  有時候不動,不代表不覬覦。

  相反在高潮之時選擇按兵不動的,往往身具一種沉穩的大氣。

  這樣人相信,哪怕萬萬人先行一步,一旦自己動身,最後成功的,只會是自己。

  而在沉穩的同時,他們也能趁機旁觀這一場他們看不懂的種魔之戰。

  似乎追尋詭異背後隱藏的答案,對他們而言也十分重要。

  至於退回來的玉贇,有些羞惱。

  這一退,不僅說明他面對曠世機緣心性不穩,完全沒有謀定後動的大氣……

  更說明了他對冰衍的畏懼。

  拉關係是拉關係。

  三清中的玉清門下,即使榮光不復三清道體在世之時,但他們的心,依舊是那顆驕傲的心。

  他們能因現實而與大帝弟子拉關係,卻決不允許自己在大帝弟子面前表現出畏懼和諂媚的姿態。

  但他剛剛用退後,表達了自己的敬畏。

  或許在其他齊天眼裏,他這一退很是正常,他自己卻覺得異常羞愧,且無法原諒自己。

  而更重要的是……

  「這一退,會不會讓冰衍認爲,面對如此種魔,我選擇了放棄,不和他搶?」

  越是沉吟,玉贇的面色越是難看。

  這種退縮,很容易被冰衍理解爲——行,您是老大,我玉贇不和你搶了。

  但身具如此濃郁的無之氣息的種魔,他無論如何是不會放棄的。

  若他方才不退,硬著頭皮出去爭奪,大不了就是面對和他公平競爭的冰衍。

  「在有魔妾和羅夙存在的情況下,我不一定搶不到……」

  如今的情況,卻變成了之後他還會搶奪種魔珠。

  玉贇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那時冰衍一定會皺著眉頭深深看自己一眼,並用眼神告訴自己——你之前,是在耍我麼?

  「可惡!」

  當玉贇心頭暗罵之時……

  因種魔狂飆而暫時陷入凝滯狀態的域外戰場,又活了過來,而且活得如火如荼。

  以尚未下界的羅夙之視角來看,域外戰場這個平面上所承載的所有生靈,組成了一重一重的巨浪朝種魔珠所在涌去,前仆後繼,無有窮矣。

  與此同時,他也明白之前魔妾所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嘿,一隻身具無之氣息的下界種魔,有點兒意思!」

  要說不心動,這是假的。

  雖說他來自上界羅剎獄,但上界二字在彰顯他之不凡之餘,也在敘述著他所處的天地,魔有多可怕。

  哪怕身爲十三氏族直系天驕,想要獵殺和他媲美的種魔將,進而獲得無之氣息,將其煉化精進修爲,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但可惜的是……

  雖說如今下界也出現了無之氣息,而且其濃郁程度,幾乎差不了種魔將多少……

  「有魔妾那個變態,本皇子還搶個屁!」

  羅夙是有自知之明的。

  被瀚宇眷顧的魔族,其對羅剎一族施展的恐怖,連羅剎獄皇子都無法避免,更別說魔妾的戰力本就比他高。

  但即使因爲魔妾放棄了搶奪種魔珠的念頭,他依舊沒有去三十六血界尋仇……

  而是皺眉打量種魔珠面前的那個同類,良久後伸手一指——

  「誰認識那個能幹翻種魔的雜種,他這是想造反麼!」

  直面種魔珠的羅錚,渾然不知道自己還因斬殺種魔而懵逼著的時候,就已經被同類不懷好意地惦記上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毛骨悚然之感還在加深。

  因爲他越是複雜打量種魔珠,就越是有一種感覺,彷彿在半空中的種魔珠,正在用不斷的沉浮告訴自己——

  「快抓住我啊……」

  「你的夢想,不就是成爲羅剎一族的皇子麼……」

  「得到我,煉化我,你就能一飛沖天……」

  「說不定還能有機會進入真正的血祖河,得到血祖唯一的傳承……」

  ……

  從來沒有什麼觸手可得的曠世機緣,會讓羅錚非但不欣喜若狂,反倒毛骨悚然。

  因爲這種感覺,面前這顆光彩琉璃的種魔珠,就彷彿有著無數無形的尖刺,根根猙獰,對著他桀桀而笑。

  終於,呼吸越發粗重、紅眸越來越紅的羅錚,狠狠閉上了眼睛。

  「一定有陰謀!」

  「一定是陰謀!」

  「這顆我夢寐以求的種魔珠,不是機緣,而是誰碰誰死的毒!」

  「我除非瘋了,才會受你們擺弄!」

  「哈哈哈哈!」

  「一個邪天,一個種魔,當我羅錚是白癡麼!」

  ……

  一陣狂笑。

  羅錚猛地轉身、睜眼,朝一干不明所以的血子咆哮。

  「走!」

  大人發號。

  血子聽令。

  但就在他們轉身離開這片充滿詭異的戰場之際……

  就在羅錚向前擡起的右腳,堅定不移地落在地面上時……

  他的右手,宛若有了自我意識一般,朝後一探,握住了光彩琉璃的種魔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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