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萬古邪帝 作者:萌元子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43
第二千七百四十 風隕 輸得茫然

  邪天不開口還好……

  他這一開口,正準備倒吸一口涼氣掙脫震驚絕淵而出的衆生,就被一榔頭敲在了頭上,繼續沉淪。

  「他,他是有,有預謀的?」

  不知是哪位大帝,倒吸著涼氣說出了這句話。

  不是他胡說八道。

  而是邪天說的這話,給了他這種感受。

  準確來說,是所有聽到他這話的人,都誕生了這種感受。

  突兀出現的邪天,在妙帝被鬥戰聖仙刀捅穿之後……

  沒有問這貨是誰。

  沒有問這是哪裏。

  沒有問這是怎麼了。

  沒有罵撞向自己的妙帝神經病。

  沒有滿臉疑惑。

  沒有一臉狐疑。

  ……

  他只是平靜地自語了一聲,這貨怎麼還不死。

  所以,說這話的他,確定妙帝會死。

  所以,說這話的他,就是爲弄死妙帝而來的。

  倒推出了這些東西后,弒帝之戰本身,就在剎那間被衆生拋到了九霄雲外。

  在邪天所不知的諸多未知之地中,那些偉大的視線,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邪天感受不到這些視線。

  更感受不到蘊含在這些視線中的——弄死妙帝,你憑什麼的猜疑和審視。

  但他體內的存在,能感受到。

  這些視線,足以讓五位曾經的大帝炸毛。

  「這小子……」

  「攙和此事,吾等鑄成大錯,他還問別人怎麼還不死?」

  「豈有此理,這不是害人麼,吾等哪裏知曉……」

  「廢話少說,趕緊跑吧,好在吾等被那裏同化了,否則……我可不想再進一次歲月坡!」

  ……

  花帝的聲音最爲惶恐,卻也最爲決絕。

  但如今能決定他們是跑還是繼續留在此地裝必死之逼的不是他們,而是掌控了他們命運的邪天。

  所以他知道,想要邪天離去,必須先解開邪天的疑惑。

  「他可不是一般的存在,即便要死,也得死一會兒!」

  「死一會兒?」

  邪天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不過他明白,這四個奇葩的字倒也能解釋爲何對方會慘叫個不停。

  所以……

  「他一定會死吧?」

  花帝急得吐血,抓狂道:「陸家要殺的人,誰能活!」

  話音落。

  邪天微微蹙起的眉頭就舒展開來。

  但這舒展,不是疑惑得解後的輕鬆,而是漠然的平靜。

  「哦。」

  哦了一聲,無需花帝再勸,邪天轉身準備離去。

  但剛剛轉身……

  他就看到了四個相互攙扶著的人。

  這四個人,和他所見的人類並沒有什麼兩樣。

  但那四雙複雜至極的眸子,卻無法讓已然因爲陸家二字而漠然的他,做出無視的決定。

  悲傷。

  欣慰。

  後怕。

  慶幸。

  長輩對後輩的嚴厲。

  長輩對後輩的慈愛。

  ……

  不過就在花帝心涼涼地暗罵陸家人果然陰險卑鄙專抄人後路的時候……

  邪天還是邁開了步子。

  他朝四人走了過去。

  但如果他行進的這條直線不發生變化的話,最終,他會和陸鬆擦身而過。

  見此一幕,他體內五位存在傻眼了。

  他們見過邪帝。

  「可即便是邪帝,都未曾如此囂,囂張過吧?」

  攙和了陸家的弒帝之戰!

  你不僅不逃!

  在陸家人抄了你後路的時候……

  你還朝對方走去!

  你還一臉平靜!

  你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你還……

  「去見你六叔最後一面吧。」

  當邪天外人一般地擦身而過時,陸鬆平靜的聲音,響起。

  邪天腳步一頓。

  順著陸鬆示意的方向看去,他只看到了一個被點點晶瑩組成的淡淡輪廓。

  輪廓還在消散,但隱約能看出,這是一個人影。

  看著看著,這些消散的晶瑩,彷彿就跑到了邪天的血眸裏,讓他的眸子看上去,也晶瑩欲滴。

  沒耽擱多久,邪天朝消散的晶瑩走去。

  他不是傻子。

  自己要殺的妙帝,被陸家人殺了。

  陸家人,也因此死了一位。

  想通這點,並不需要多少時間。

  更何況,他本以爲被無盡之怨、無盡之恨所錘鍊的堅如磐石的心,也在此刻開始了摧枯拉朽地軟化……

  當然最重要的是——

  最想朝那點點精英走去的,是從金色元陽王座上站了起來,一臉失魂落魄的鴻蒙小霸王。

  感應到了這一點,邪天的步伐越來越快。

  但再快……

  也快不過晶瑩的消散。

  所以他飛快地伸出手,抓向了即將被虛空吞沒的最後一點,屬於六叔的晶瑩。

  「六,六叔……」

  聽到這一聲空洞的呼喚,邪天的心也似乎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紮了一下。

  「他怎麼了?」

  「燃,燃燒血,血脈……」

  「有救麼?你知道的,我……」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

  鴻蒙小霸王不知道消散一空的陸風,還能不能救。

  他更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早已在無聲的哭泣中潸然淚下。

  看到這一幕,邪天暗嘆一聲。

  少頃,他回頭看向陸鬆。

  「走吧。」

  看到邪天跟隨陸鬆離去,邪刃和邪月也同時喟嘆了一聲。

  或許這,便是能讓邪天返回先鴻山的唯一原因了。

  當然,對他們甚至再加上浩女來說,邪天回不回陸家,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真正佔據這三位心靈的是……

  「邪天他,怎麼逃出來的?」

  「邪天他,怎麼擋住妙帝的?」

  其中前一個疑惑,困擾的存在並不多。

  而後一個疑惑,則成了陸家弒帝之戰勝利後,困擾諸般存在的疑惑。

  當然,無論這個疑惑最後會得到怎樣的解答……

  有一個事實,毋庸置疑——

  「陸飛揚,邪天……邪天,陸飛揚……」

  呢喃了幾次,冰帝用不掩震驚的語氣,說出了一句話。

  「他這次出場,可夠嚇人的。」

  先鴻山腳。

  老妖怪帶著三清門人,再次邁開了步伐。

  雖說和第一次離開的原因一樣……

  但這一次,他步伐輕快了許多,以致於看上去他真的是來幫陸家——雖說沒幫到,卻依舊爲陸家最後的勝利而欣喜一般。

  「我就說,年輕人,時間還長啊,何必著急呢……」

  輕笑間,他暗喃了一聲,同時瞥了眼天上。

  天上除了陸家四位老祖以及邪天返回先鴻山的場景,並無他物。

  可他似乎已然看到了佈置這一切的年輕人,那張很值得品味的臉龐。

  年輕人此刻的表情,確實值得玩味。

  但他整個人,卻又詭異地化作了一塊石頭——

  即便風吹過……

  也吹不動他的髮絲,吹不動他的衣袂。

  畢竟有些時候,輸並不是最慘的。

  最慘的是,連怎麼輸都不知道。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43
第二千七百四十一 噴泉 白山 節哀

  弒帝之戰,結束。

  先鴻山上的蒼穹,屬於三清道門老妖怪揮手創造的弒帝之戰的戰鬥影像,也隨著他們的離去而消散。

  那本新添了一個名字和一支長箭的弒帝譜,在最後一刻以旋轉的方式迸發出共計九道宛如金粉般的金圈灑向九天寰宇後,便厚重地朝先鴻山深處落下。

  到了這個時候,唯一還能讓衆生目睹到陸家自上古後第一次弒帝之戰景象的,便是在浩瀚虛空中靜止不動的鬥戰聖仙刀。

  這把刀上,插著一位大帝。

  這個大帝,還在慘叫。

  用花帝的說法,便是這位名爲妙帝的大帝,因爲太過強大,是需要死上一會兒的。

  弒帝什麼的,在後九天時代,已然成爲一件無比虛妄的事。

  即使在那片與魔共舞的戰場,九天蒼生也有許久未曾聽過這種事了。

  但這把刀,插在這把刀上的人,以及這個人漸漸式微的慘叫,都高高懸在九天衆生的頭上,並通過一種宛如天道之泉在無盡噴涌的璀璨形式告訴他們——

  這不是虛妄。

  而是現實。

  妙帝死得很好看。

  臨死前變成了一座比照耀九天的太陽星還璀璨的噴泉。

  這座噴泉所覆蓋的區域,超過萬億裏。

  萬億裏的璀璨,形成了九天寰宇中極爲亮眼的一幅美景。

  而這幅美景的落款處,刻有二字——陸家。

  這是個很久沒有作畫的九天超級勢力。

  若說自上古後,陸家是活在一種被衆生所營造的美輪美奐的傳說之中的話……

  那如今,這傳說便多了一抹濃墨重彩——既血腥暴力,又令人敬仰敬畏。

  三清道門的人走了。

  但更多的人,又來了。

  上古陸飛揚第一次出世,不經風雨,甚至讓外人生出了諸般狐疑,各種流言蜚語漫天。

  但這一次,他又出來了,併成爲了這幅美景最終畫龍點睛的主人。

  以大帝隕落爲背景出現的陸飛揚,毫無疑問地擊碎了所有質疑,所有流言。

  是以……

  即使第二次出現後,他只是在迴歸陸家的途中短暫出現在衆生面前,旋即不出,他所綻放的光輝,比之上古非但沒有遜色,反倒更多了些許詭異的驚豔。

  而之所以稱驚豔爲詭異,其原因便是——

  「門主,陸飛揚如,如何能擋住妙,妙帝的?」

  於門主在兩位道童的陪伴下,進入雲霧中那處百丈方圓之地的最後一瞬,有長老忍不住開口。

  但他得到的迴應,只是縈繞間遮掩了百丈大地的涌動雲霧。

  剎那間,縈繞在他茫然雙眸深處的,那絲名爲可以反擊的僥倖,蕩然無存。

  因爲他明白了……

  這個時候的陸飛揚,其身再也容不下任何質疑——哪怕是陸家故意將最後翻盤的手段交給陸飛揚,以致於讓陸飛揚能夠擋住妙帝這種很容易讓旁人相信的流言。

  所以,這場弒帝之戰,陸家是完勝的。

  而鑑於此戰從頭到尾竟然牽扯出了不敢想象的六位大帝……

  此戰甚至在那本弒帝譜中,也具有了排名前三的榮耀之光。

  但陸家,死了一位老祖。

  老祖陸風,陸家排名第六,是陸壓的六弟,也是除了陸壓最爲九天生靈所知的一位強者。

  這位強者在衆生眼裏,既活在上古的神話之中,又活在當世的巔峯之上。

  他不僅在上古混亂的洪荒裏跟隨在陸壓身後,奉獻出一場場驚豔無雙的殺伐,也在今世的抗衡魔族的鏖鬥了無數紀元的大戰裏,活成了一面旗幟。

  他性格淡漠。

  可他的淡漠不是本性。

  他的本性是火熱的。

  這種冷酷夾著火熱所碰撞出的人格魅力,甚至成了陸家一種對外彰顯的精神和標杆。

  而名爲陸風的標杆,究竟爲九天寰宇抗擊魔族帶來了多大的貢獻——

  只要去看看屹立在那片戰場中的誅魔骨碑便知。

  如今,這根標杆到了,倒在了弒帝之戰中。

  於各地生靈默默開始爲活在當世的傳奇進行祭奠時……

  先鴻山,也被一片白覆蓋。

  仰頭看向比太陽星還璀璨的噴泉,邪天血眸不由微微眯起。

  白,不是陸家人的披麻戴孝。

  而是噴泉綻放之光的照耀,如白布般披在了先鴻山。

  但先鴻山一點兒也不溫暖,連帶著先鴻山外化爲小小星辰的九州界,似乎也變成了死魚的眼睛,沒有一點溫度。

  站在自己曾生活過的地方,產生的居然是這種感覺,邪天覺得自己因此而滋生的情緒若不是冷靜,那一定會是瘋狂。

  因爲……

  此刻的鴻蒙小霸王,就有些癲狂。

  這裏是他最爲熟悉的地方,卻也是他最爲厭惡的地方。

  當因陸風之死而迷茫的小霸王稍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重新站在這座山上後,就煩躁地在王座周圍走來走去。

  邪天能夠看到,那種他熟悉的怨和恨,又出現在了小霸王臉上。

  每當這些流轉的怨和恨積累到一定程度,小霸王的表情就會冰冷且決絕。

  這種決絕,只有一個意思,那就是趕緊離開先鴻山,越快越好。

  可每當這個時候,他決絕的眸中又會不受控地涌出一股悲意。

  這股悲意很強大,不僅立刻讓小霸王陷入迷茫,更打碎了他決絕的離意。

  看到這樣的小霸王,邪天就知道自己這次的選擇,是對的。

  所以他不僅沒有離去,甚至在旁人稱呼自己時,他也沒有去反駁。

  「少主,二祖讓您過去一趟。」

  無需一夜的時光,陸小小都長大了許多。

  回首打量這張年輕的面孔,邪天找不出一絲青澀。

  濃濃的悲慼,給這張臉龐注入了太多的沉重,飛揚不起來,跳脫不起來,有的,只有被沉重壓彎的眉角。

  「節哀。」

  沒有拒絕對方的稱呼。

  沒有拒絕對方的帶路。

  在分別時,邪天輕輕脫口而出的兩個字,讓陸小小本以爲不會再滋生眼淚的雙眸,立馬溼潤起來。

  好在這次他只是輕輕地抽泣了兩下,隨後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

  不過走了兩步後,陸小小又停了下來。

  「最應該節哀的,本該是您啊,少主……」

  看著掛著一座噴泉的蒼穹呢喃了一聲,陸小小繼續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43
第二千七百四十二 木架 玩偶 姐姐

  陸小小帶邪天來的,是一處居所。

  居所不大,圍牆高不過半丈,夯土而成,偶爾可見幾根調皮的草杆從牆中伸出,隨風搖晃幾下,彷彿在對客人點頭。

  邪天回憶了下,發現這種用草帶泥夯成的土牆,在陽朔城中都很難看到。

  「倒是河西盜的寨子裏有許多……」

  所以單從圍牆來看,這是一處平凡至極的地方。

  但推開門後的一陣撲面清風,便讓鴻蒙小霸王顫了一下。

  或許不僅是清風……

  包括木門被推開後的吱呀聲,都如鉤子一般把他的過往記憶全部勾了出來,且讓他雙眸漸溼。

  邪天跨步而入,院落內的景象便呈現開來。

  依舊是平凡樸素。

  沒有雞犬。

  沒有農具。

  略顯平整的院落裏,只有一座陳放各種兵器的木架子。

  木架子看上去有些老舊,卻又不似老舊,彷彿屋子的主人時常都在擦拭著,讓本該老舊的物件,一直在努力地煥發新意,等待什麼歸來一般。

  走到木架旁的邪天,下意識地就伸出了右手。

  手掌和木架的輕輕摩擦,不知迸發出了怎樣的力量,攜著淚水,衝出了小霸王的眼眶。

  淚水金燦燦的,卻又是純純的,不知蘊含了多少小霸王的兒時歡喜記憶。

  而當邪天的目光,從小院角落堆放的一個木頭玩偶上掠過時,無聲泣淚的小霸王,終於傷心地哭出了聲。

  邪天走向木偶的過程,也是他打量木偶的過程。

  這是一個高不到兩尺的木偶。

  饒是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甚至如今被當做棄物堆放在角落……

  以石雕技藝大成的邪天來看,這都是一個經過精心雕琢的木偶。

  「這,這是我小時候唯,唯一的玩,玩物……哇……是,是六叔他,他給我藏,藏著的……哇……」

  小霸王哭得鼻涕肆流。

  邪天也默默地瀏覽著那一段被小霸王深深藏起來的記憶片段。

  片段中,他身後老是有不止一個舉著鞭子的陰影。

  哪怕那時小霸王的身軀異常矮小,一旦他修煉不對,鞭子就會毫不留情地落下,打得他呲牙咧嘴。

  整個片段,幾乎都被永無休止的修行所充斥……

  唯一的例外,便是輪到小霸王去陸風的院落接受教導的那一個時辰。

  那一個時辰,是小霸王最爲快樂的時辰。

  因爲這一個時辰,他無需接受浩如煙海的修行教授,無需接受變態至極的文戰教導,更不會去衝擊一個個極限……

  只有被陸風施法遮掩起來的歡樂。

  只有被陸風施法禁制起來的笑聲。

  只有被陸風悉心打造出來的玩偶。

  只有被陸風慈愛注視的關愛寵溺。

  雖說長大後他才知道,這一切讓他感覺心暖暖的六叔,只不過是長輩們張弛有道所體現出的狡猾,但他畢竟在這裏快樂過,歡笑過……

  這些,不是假的。

  所以如今睹著舊物的小霸王,終於在陸風的院落中,崩潰大哭起來。

  就在這時……

  「進來吧。」

  聲音,從院落偏厚的屋裏傳出,顯得有些沉悶。

  說話的人,就是陸家的二祖,陸鬆。

  這位和陸風同一輩分的男人,看上去卻像陸風的父輩。

  這種遠超歲月積累而呈現的蒼老,邪天在和陸鬆錯身而過時就已然明白,陸家勞心最多的,就是這位二祖,同時也是小霸王的二叔了。

  而勞心在此時的體現,便是從陸小小暗喃出那句話到現在,他一直在觀察著陸家的少主。

  在旁人看來,陸家在一場弒帝之戰中和六位大帝膠著戰鬥了數年,最終雖然隕落了一位六祖,卻成功斬殺了要斬殺的大帝,這是重大的成功。

  但對陸家四位老祖來說,這個成功非但不能讓他們鬆口氣,甚至都無法讓他們放下手頭事,沉浸在兄弟隕落的悲傷之中。

  因爲弒帝之戰的成功,太詭異了。

  他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

  被浩女擄走的邪天……

  爲何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在那裏。

  爲何會擋住妙帝的一擊。

  而這兩個,只是最爲表面的東西。

  更深層次的,則是他們如何留下這位陸家少主,從而不至於讓風雨飄搖的陸家,真正地分崩離析。

  是的,風雨飄搖,是陸鬆如今真實的感受,而陸家是否會在風雨飄搖中分崩離析,也全落在了陸飛揚身上。

  可惜……

  他看到了陸飛揚推門而入……

  看到了陸飛揚摩挲著木頭架子……

  看到了陸飛揚俯身打量那具六個只擅長戰鬥的人,揪著頭髮苦惱打磨出的玩偶……

  卻看不到陸飛揚神情的一絲波動。

  他甚至產生了錯覺——

  「飛揚之所以回陸家,是因爲什麼呢……」

  當邪天走進裏屋時……

  那個在背後通過各種手段和方式驅動六位大帝,和陸家硬碰硬地來了一場弒帝之戰的年輕人,也終於推開了厚重的殿門。

  殿門嗚嗚,如厲鬼低泣。

  雙眸沒有焦距的他,僅在外面吹了半夜的風,帶入殿內的,卻是因爲冷到了極致,而變得無聲的陰風。

  陰風入殿,虛空,仙靈之氣,美輪美奐的殿柱,如鏡的地板……一切都在吹拂下變成齏粉。

  年輕人走在這條宛如末世的路上,也覺得自己活在了無盡黑暗的末世裏一般。

  「怎麼會,這樣呢……」

  走到自己常坐的寶椅前,他並未坐下。

  還能讓他在此刻繼續保持表情的平靜不被內心的洶涌狂瀾所打破,全賴他的高傲。

  但他的高傲,卻在一場他佔盡優勢的局面下,被擊潰得一塌糊塗。

  更讓他無法相信和接受的是,擊潰他的,不是讓他惱羞成怒不顧大局,毅然請動後兩位大帝的陸壓……

  而是妙帝口中那個被浩女丟入歲月坡,且因此註定滅亡的飛揚兄。

  準確來說,這個飛揚兄還不是上古那個讓他嚐到唯一一次敗績的陸飛揚,而是——什麼都不是的邪天。

  不知在寶椅前凝立了多久,年輕人忽然笑了出來。

  「想不通啊……」

  「但至少我能相同,你並沒有進入歲月坡……」

  「妙帝……妙帝?不……」

  「是她……」

  ……

  於輕喃中,年輕人緩緩轉身,緩緩坐下。

  他面對的,是被毀滅的大殿,可眼神卻跳過了這末世之景,看向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所以真正擊敗我的,是看似瘋瘋癲癲,實則佈局比我更深邃浩遠的,浩女姐姐您麼……」

  聰明人,總是在跳著思索。

  跳著跳著,他們就會邁過事實,去往虛妄。

  就比如將罪魁禍首四個字放在浩女頭上的年輕人……

  也比如將邪天能夠離開歲月坡,歸結在邪帝身上的浩女。

  「一定是他!除了他,還有誰!」

  浩女傲然地挑了挑眉梢,得意地對邪刃道:「說出來,我嫁給他!」

  邪刃完全不想理會這種愚蠢的答案,繼續苦思著邪天爲何能離開歲月坡。

  邪月卻暗暗嘀咕著……

  「萬一是邪天自己……嘶!」

  「修爲功法能傳承,莫非女人也能傳……」

  「唔,應該不可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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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七百四十三 浩女瘋 陸家憂

  在浩女看來,邪天離開歲月坡的唯一理由,就是邪帝。

  只有這位曾經進入歲月坡繼而又走出歲月坡的絕世強者,才有可能掌握一種方法,且將這種方法通過自己的傳承交給下一個邪帝傳人。

  無論從哪方面來說,浩女找到的理由都是完美的,

  正因如此,她才會傲然地忘記上一段姻緣帶給自己的痛苦,說出誰能幫邪天逃離歲月坡便嫁給誰的豪言壯語。

  對此,邪刃和邪月都是嗤之以鼻的。

  所以邪月從另外一個角度對浩女的愚蠢念頭進行猥瑣的打擊。

  而邪刃,則繼續苦思這件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的事。

  畢竟即使按照浩女的說法,邪天有可能通過邪帝的方法離開歲月坡——

  但邪天轉世了麼?

  並沒有。

  「那你,是如何離開的呢……」

  想著想著,他就想起了另外一個被他暫時忽略的事。

  「莫非,和他能擋住妙帝有關?」

  以邪天出現後的聖人修爲來看……

  別說擋住妙帝的大帝之軀的撞擊,他甚至連抗衡因妙帝衝擊之勢而產生的風都做不到。

  然而不僅是他這個曾經的先天第一大帝……

  在撞擊發生的那一刻,看到那一幕的諸般大帝,都想不明白邪天如何做到的。

  連大帝都無法窺測的力量,莫非就是將邪天帶離歲月坡的關鍵?

  這力量,又是什麼?

  「邪天,你又爲何擁有此等力……嗯?」

  苦苦思索的邪刃,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刃身一顫。

  然而,未等他略有發現的思緒繼續朝新的發現延伸而去……

  他就看到禁錮自己的古星空,產生了一陣流星雨。

  浪漫的流星雨,帶著長長的絢爛星尾,飛向九天寰宇各處。

  本是一副美妙的景象,卻看得邪刃和邪月頭皮一陣發麻。

  因爲這並非自然景象,而是女瘋子搞出來的。

  「這浩女,就不能消停會兒麼?」

  「臭婆娘,你又想做什麼!」

  面對邪刃略帶抓狂的冷喝,浩女咯咯直笑。

  「沒什麼啊,就是想告訴那些疑惑的人,邪天是怎麼擋住妙帝的,咯咯……」

  這句話出口的同時,邪刃就感覺心頭一緊,隨後一連串的怒罵在雙刃撞擊的火花中迸射而出。

  然而邪刃越是怒罵,浩女越是開心。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計。

  她眼裏的邪天太渺小,太黯淡了。

  這種發光的程度,遠遠配不上邪帝傳人四個字,更別說和邪帝本身相比。

  而這種觀感,在邪天第一次黯淡顯世時,便彰顯得無比純粹。

  這是她不能容忍的。

  所以她將邪天丟進了歲月坡。

  那是歲月最爲混亂的地方,也是邪天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最大提升的機緣之地。

  她並不去思考自己的手段有多瘋狂……

  甚至她即使因爲邪刃的話,心頭產生過一絲悔意,但當邪天再次出現後,就通過一位大帝的隕落,印證了她計劃的成功。

  第一個目的達到,這就足夠了。

  接下來,便是第二個——

  「身爲他的傳人,怎能默默無名呢……」

  嬌笑間,浩女瘋癲且迷茫地想著。

  「想要淡化你邪帝傳人的身份?咯咯,我可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呢……」

  於浩女揮手灑出一片流星雨的時候,邪天也在陸鬆面前的蒲團上跪坐下來。

  出於對年長之人的敬意,邪天的視線並沒有在陸鬆面龐上停留多久。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崩潰大哭的小霸王需要他的視線,來打量陸風這個小屋裏的場景。

  場景和上古時,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

  所以小霸王哭得更傷心了。

  邪天一邊準備著聆聽陸鬆的話,一邊在小霸王零零碎碎的記憶片段中瀏覽著,能和這間小屋重複的記憶。

  「小時候,你最喜歡的就是你六叔,還有這裏。」

  陸鬆朝小屋四周指了指,笑道:「當然,長大後你就明白了,這裏的好,並不那麼純粹。」

  「嗯。」

  不知道說什麼的邪天,嗯了一聲。

  「此前,聽你六叔說過,這一世的你,有些不同……」陸鬆說到這兒,有些沉默,少頃繼續道,「有進步,他很欣慰,二叔也是。」

  邪天視線微擡,卻不開口,只是靜靜看著陸鬆。

  陸鬆緩緩吸了一口氣,道:「所以既然回來了,有些事就需要你來做……別急著拒絕,聽二叔說完。」

  「你六叔走了,身後事雖不需要你主持,但你要出現。」

  「你六叔底下還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此時他們已經接到消息,正在趕回,你這四個兄妹,也需要安撫。」

  「你回來了,事情也就多了,那些跟過你的人,無論記得不記得,想不想再和他們打交道,你都要給他們一個明確的答覆。」

  「你六叔事畢後,就該解決你的事了……」陸鬆頓了頓,微微嘆道,「邪帝傳人,此事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關鍵是……想必你也明白關鍵是什麼,所以……」

  陸鬆眸光漸漸嚴厲起來,一字一句道:「自此,你不能離開先鴻山附近。」

  「還有麼?」

  「暫時就這些,你……」

  未等陸鬆說完,邪天站了起來,朝陸鬆躬身一禮,轉身朝屋門走去。

  「等等。」

  陸鬆開口。

  邪天停步。

  「最後那一刻,你怎麼做到的?」

  終於,陸鬆還是沒忍住,問出了第二想問的話。

  「我不是邪帝傳人麼?」

  說完,邪天推開屋門,邁步離去。

  他剛走,另外三道人影就出現在了小屋裏,眉頭都緊緊蹙起。

  「邪帝傳人?」

  「聽大哥說,邪帝曾從歲月坡中走出……」

  「但他那時已是大帝,而且是通過轉世之法走出的。」

  「莫非邪帝轉世之後,找到了更好的辦法?」

  「無論是不是,這都是個麻煩,想進歲月坡的人,並不少。」

  「那又如何?大不了再來此弒帝……」

  「問題不是這個,而是飛揚他願不願意放棄邪帝傳承,要抹去他邪帝傳人的身份,這一點是前提,否則九天那裏不好開口……」

  「我陸家傳承不比邪帝傳承差!」

  「可飛揚他的資質……哎,以他如今的資質能走到這一步,我們陸家的傳承能做到麼……」

  「不是做不做得到的問題,而是……你們也一直在看,沒發現麼?」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43
第二千七百四十四 我去 這是大帝?

  隨著陸鬆一句話,小屋變得安靜起來。

  即便是陸壓在的時候,陸飛揚也是陸家的一根柱子,天生就帶有衆目所矚的光環。

  陸風的隕落,爲陸家披上了一層濃濃的淒涼和悲哀,但這根柱子的迴歸,甚至能讓四位老祖暫時按下內心的苦痛,去暗暗觀察回家的少主。

  但一番觀察後,他們是失望的。

  從陸風之前的探知來看,今世的飛揚並不是一個冷酷的人。

  但自從邪天來到陸風所在的院落,他們就沒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一幕。

  甚至可以說,他們沒有從邪天臉上看出一絲緬懷,有的,只是波瀾不驚的平靜。

  很自然的,他們就能確定一件事——陸飛揚,回家了,心,卻沒有回來。

  但至少,人回來了。

  暗歎一口氣的陸鬆,如是想。

  他不是不想去細想,但邪天身上的麻煩,遠遠不止他說提及的。

  正如他之前對邪天說的那般,邪天身上還有個最大的麻煩。

  這個麻煩在暴露之初,就讓陸家不得不引出一次弒帝譜,且因此失去了陸風……

  之後呢?

  陸飛揚的敵人,連大帝都能驅動,甚至一口氣就驅動了六位之多!

  六位……

  是極限麼?

  這次失利後,對方還會如何做?

  對方究竟是誰?

  三清道門的老妖怪,知道對方麼?

  ……

  想著想著,陸鬆就突然開口。

  「剛才忘了問飛揚,浩女爲何會放他回來……」

  「哼!」

  提及浩女,陸老三陸傾就冷冷哼了一聲。

  「若非她,六弟也不至於……」

  「六弟之死,浩女脫不了干係,卻並非主因。」陸鬆凝聲道,「待老六後事處理妥當後,我會謁見浩帝要個說……哎,飛揚這是……」

  離開陸風居所的邪天,此刻正走在下山的路上。

  先鴻山對他來說是極爲陌生的。

  即使暫時不打算違背陸鬆的意思,他最爲熟悉的九州界,也在先鴻山附近,他覺得自己當然可以去看看。

  九州界的變化有些大。

  先鴻山是什麼樣的存在,他並不清楚。

  但若說他曾在上古洪荒碎片所見到的那並不完整的龍騰九霄,就是他心目中最爲美妙的修行聖地……

  那先鴻山,就宛如存身於天道之中。

  受先鴻山的影響,區區百年光景,九州界在外形上至少大了千倍。

  不過大了千倍的九州界相比先鴻山,那也只不過是一顆稍微大了一些的星辰而已。

  曾經四平八穩接受邪天躬身之禮的界靈,畏畏縮縮走了過來,見邪天想要抱拳行禮,他吧唧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小,小的參見少,少……啊!」

  邪天一腳把界靈踹倒在地,然後施施然抱拳道:「見過前輩。」

  然而,等他行禮後和界靈錯身而過,界靈又在怯怯的哭泣中跪了下來。

  「邪,邪天……」

  「前輩,您這又是爲了什麼?」

  「因爲你,您殺了一,一位大,大……」

  ……

  即使邪天沒有參與弒帝之戰……

  他的迴歸,也會得到九州衆修的共迎。

  只不過參與之後,迎接他的九州衆修,都是一張見鬼般的表情。

  邪天裝逼的場景,他們看過了太多太多。

  甚至在飛昇九天前,他們就在域外戰場看到了無數次。

  但這一次,不一樣。

  「別擠別擠!」

  「讓我摸摸先……」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是牲口,和之前的手感一樣!」

  「我去,不可能!」

  「蒼天啊,給條活路啊,道爺這次是無比認真的啊!」

  ……

  還能夠自然地在邪天身上亂摸的人,只有小樹幾個「厚顏無恥」的同伴。

  甚至連老爹和葫蘆老頭,都只敢在不遠處用驚恐中帶著畏縮的眼神,怯怯打量邪天。

  畢竟這一次邪天裝的逼,太可怕了。

  邪天樂呵呵地接受著幾個逗比的亂摸。

  他不是變態。

  但這種被人亂摸的感覺,卻能撫慰他因小霸王的情緒而產生的,比時空錯亂還凌亂的荒謬感。

  當然,他也是一個誠實的人。

  「你們想多了。」邪天撥開兩隻不知廉恥摸向自己隱私部位的手,認真道,「不是我。」

  「我就知道!」小樹揉了揉有些疼的手,眨巴著眼睛興奮道,「是誰?是不是那位?」

  邪天知道小樹指的那位就是邪刃。

  「不是。」他一邊笑一邊說道,「險些忘了,是這幾位前……咦,花兄?花兄這是怎麼了?」

  「咳,他暈過去,很久了。」

  終於等到了邪天的聲音,一位扭曲物輕咳了一下,故作鎮定地回答。

  「他不要緊吧?」

  「這個,怎麼說呢……」

  其實四位扭曲物,非常清楚該怎麼形容花兄的處境——

  才脫狼窩,又入虎穴。

  當然,這八個字在完美形容花兄的處境之餘,也相對闡釋了他們四位的處境,且讓他們在享受一波三折帶來的刺激的同時,欲哭無淚。

  終於離開了那片絕望的虛無,卻意外碰到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帝。

  然後他們教訓了對方。

  他們對方死了。

  死在了陸家的弒帝之戰中。

  然後他們慌了。

  因爲攙和弒帝之戰這種事,對大帝來說同樣是一個禁忌。

  而且這種禁忌根本不需要考慮你的攙和究竟是幫陸家,還是懟陸家的。

  這種情形之下,當然是要逃之夭夭。

  而且他們有逃之夭夭,且不被陸家發現的底氣——那便是那片虛無用無盡歲月對他們造成的同化。

  這種同化可以瞞過諸般大帝,當然也能瞞過沒有了陸壓的陸家。

  然而……

  就在他們準備逃之夭夭時,發生了什麼?

  裝有他們本體和他們命運的邪天……

  居然朝陸家人走了過去?

  那個陸家老二陸鬆居然讓邪天去看什麼六叔?

  六叔,居然是陸家老六陸風?

  想明白這一點的時候,也就是花兄吐了一口老血昏過去的時候。

  因爲幫他們離開那片虛無的人,不是別人,就是陸壓的兒子,陸家少主,那個在上古洪荒時活得無法無天的陸飛揚。

  「就是他們?」

  「他們是誰?」

  「看上去,好奇怪,不像是人啊……」

  「究竟什麼東西啊邪天?」

  「哈道爺我知道啦,這一定是某種寶貝……」

  ……

  邪天瞪了眼胡言亂語的幾個同伴,隨後恭敬地看向被他放出來的五位扭曲物。

  「若我沒猜錯,這五位前輩,應該也是大帝。」

  我去!

  是大帝!

  咕咚!

  咕咚!

  咕咚!

  ……

  所有九州衆修,齊刷刷跪了一地。

  然而,正當他們心懷對大帝的無比敬畏暢想著他們根本沒資格看到的大帝之威時……

  「飛,飛揚少爺,在您面前吾……我算什麼大帝啊,出現在您面前這都是我對您的大不敬啊,請允許我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您面前,以免讓少爺您的高貴被玷污……」

  剛被放出來就被先鴻山濃郁的陸家氣息驚醒的花帝……

  連周圍的形勢都沒看清,就不假思索地諂媚開口……

  聽得九州衆修眼珠子掉了一地。

  也聽到另外四位扭曲物於沉默中開始遠離這個丟盡顏面的同類——

  即使他們能夠理解對方。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43
第二千七百四十五 見面 相互感謝

  被陸壓和一把刀追到不得不進入歲月坡是怎樣的絕望……

  那剛剛脫離那片虛無,又一頭栽進先鴻山的花帝,此刻就承受著何等的絕望。

  這種歷經無盡歲月都沒有發生改變的因果圈,足以擊潰這位尚有重登大帝之志的準帝。

  花帝很後悔在邪天被大帝撞擊時,自己心頭產生的那種——哇塞,這麼快就能了結這段因果,實在太好了的竊喜之心。

  因爲他如今面臨的,並不是插手陸家弒帝之戰的後果,而是……

  整個人徹底淪陷在了陸家的勢力範圍。

  掌控他以及他的命運的,還是陸家少主。

  所以他跪了,跪得乾脆利落,也跪出了令九州衆修嗔目結舌的諂媚。

  另外四位大帝見此一幕,也只是拉開了一些距離,表示他們和花帝不一樣。

  但捫心自問……

  若他們有著和花帝相同的遭遇,估計也會如此。

  至少花帝在陸壓手裏逃出來了,更逃離了那片虛無,而此刻的花帝,卻被陸壓的兒子徹底掌控著……

  光是想想這場景,他們都不寒而慄。

  「想想那宿拳……」

  「這飛……少主都不用做什麼,單單是宿拳,就能把花帝打得……嘖,不敢想下去了……」

  「只聽說過父債子償的,沒聽說過還有這種事兒……話說,這算不孝麼?」

  「話說,你們難道忘了陸家少主究竟是個什麼貨色了麼,總覺得他比他爹還可怕……」

  「哎,別想東想西了,咱還是想想自己吧……」

  ……

  陸家對他們的威脅,並不只存於虛幻之中。

  離開那片虛無後的他們,雖說能躲過諸般大帝的窺視,但隨著時間的流逝,虛無同化帶來的模糊,正在快速地消散。

  消散的同時,這五位大帝也正在朝人類轉化。

  而這種轉化所帶來的結果便是——

  先鴻山附近,突然多了五位不是大帝,卻無限接近大帝的存在。

  除非陸家的老祖都變成了瞎子聾子,否則……

  邪天正想著如何接花兄這莫名其妙的說辭,就感覺身旁多了四道身影。

  「飛揚,你先退下。」

  說話的是陸鬆。

  話音很輕,但邪天輕而易舉就聽出了輕音之下所蘊藏的磅礴之怒。

  這種怒意,不知是否包括了陸風之死帶來的負面情緒,但邪天非常清楚,自己退到陸鬆背後的時候,就是這種怒意勃然爆發的時候。

  而花帝陡然煞白的面色,也終於讓他明白對方爲何會說莫名其妙的話了。

  「這花兄,居然和陸家有關……」

  如是想著,邪天卻沒有退下,他轉頭看向陸鬆,問道:「他是誰?」

  陸鬆暗歎口氣,灼灼目光死死盯著花帝,淡淡道:「花帝。」

  「他怎麼了?」

  「你爹……弒帝譜上,曾有他的名字。」

  「所以他必須死?」

  「嗯!」

  「即使救過我?」

  ……

  邪天一句話,便讓四位老祖和五位大帝都僵硬起來。

  見此狀,邪天笑了笑,指向花帝道:「擋住那個誰的不是我,是他們。」

  似乎這話太過荒謬,陸松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疑惑道:「到底……怎麼回事?」

  「咳咳……」一最先恢復人形的扭曲物輕咳了一聲,朝陸鬆行了個道揖,緩緩道,「吾……在下名非……」

  「你……閣下,是非帝?」陸鬆雙眸陡然一眯,「聽聞非帝閣下早已離開洪荒,遨遊瀚宇,爲何……」

  名非的老者聞言,老臉上掠過一絲苦澀,正要開口道出實情……

  「哦,我和他們,是在歲月坡相遇的。」

  「原來是歲月坡……」

  陸鬆若有所思地順著說了半句,然後整個人便如遭雷劈。

  「歲月坡?」

  「歲月坡!」

  「開什麼玩笑!」

  「飛揚,你,你你……」

  ……

  陸家四位老祖,被歲月坡三個字嚇得道髻崩飛,頭髮直立。

  花帝等五位準帝,卻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平靜的邪天。

  「歲月坡?」

  「他爲何不說是那裏……」

  「他可是陸家少主啊……」

  「可能是怕嚇到他們……不過他如此行事,最爲穩妥,多讓一人知曉我們從哪裏出來的,吾等便多一分危險!」

  ……

  下一刻,包括五位準帝在內,所有人悉數來到先鴻山深處。

  似乎感受到了陸壓殘留的氣息,五位準帝新生的汗毛如針一般倒豎而起,整個身軀都緊繃了起來。

  「在下只有一個疑惑!」

  陸鬆似乎還處於極度的震驚之中,身軀止不住地搖晃,連帶著聲音都在顫抖。

  「飛揚他,怎麼可能和你們在歲月坡中相遇!」

  看著陸鬆一副吃人的模樣,五位準帝心驚肉跳之餘,也不免面面相覷。

  「這個……說出來閣下可能不信,其實我們也不太清楚……」

  見氣氛有些火爆的趨勢,邪天才輕輕道:「我是被人丟進去的。」

  「哈哈,被人丟進……」

  怒極反笑的陸鬆剛要吼一聲誰敢把陸家少主丟進歲月坡,面色又猛地一變!

  「浩女!該死,一定是她!這個瘋子!這個瘋子!」

  想到是誰有這個可能後,陸鬆等四位老祖後怕的冷汗終於瘋狂冒出,臉色也變得比花帝還白!

  打死他們都想不到……

  擄走邪天的浩女,居然把邪天丟入了歲月坡!

  歲月坡是什麼地方?

  從上古至今,真正活著出來的只有一人——邪帝!

  而且邪帝之所以能走出歲月坡,靠的還是玄奧莫測的轉世重生之法!

  此等和混宇之門並列的,連大帝都不敢進入的險地,對任何生靈來說都是十死無生之地!

  「該死的浩女!」

  咬牙切齒地罵了聲,陸鬆四位趕緊斬斷了下意識想要深入的思緒。

  他們不敢再去想了!

  好在,如今邪天安全離開了歲月……嗯?

  似乎想到了什麼,陸鬆四位又是齊齊一怔。

  「飛揚如今不過是合道後期……」

  「他怎麼可能……」

  「這五位大帝……」

  ……

  若有所思地掃了眼花帝五位,陸鬆四人的表情倏然間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看到這種變化,五位準帝心頭登時咯噔一聲。

  「他們不會是……」

  「不會吧,我們才是……」

  「不行,這個誤會可千萬不能有,少主何等人樣,那是人盡皆知啊……」

  「趕緊阻止他們……」

  ……

  就在此時……

  陸鬆四位齊齊朝他們五位深深拜下!

  「多謝五位閣下,救飛揚逃離歲月坡,此等大恩,陸家絕不敢忘!」

  「好教四位閣下知曉,少主閣下救吾等逃離歲月坡之恩情,吾等必將永世銘記!」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43
第二千七百四十六 飛星傳恨 找事

  當雙方都以一種目瞪口呆的方式看著對方時……

  邪天覺得自己就可以離開了。

  其實他連自己進入過歲月坡這種事都不想提的。

  但在對這片天地的瞭解十分有限的前提下,他不想因爲自己的自私,影響到陸家在大局上的安排。

  將體內五位存在留在陸家後,他再次踏足九州界時,腳步就變得輕盈起來。

  相比先鴻山帶給他的格格不入……

  這裏才是他想要把自己融化,進而以最爲徹底的方式與之融合的地方。

  但兩個人的當面,讓他變得不自在起來。

  「你就是陸……邪天吧?」天郎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溫和道,「我是天衣的父親,這位,是天衣的孃親。」

  邪天見過殷甜兒的爹,見過神姬的爹。

  但如此刻這般侷促,是他從未有過的。

  按旁人的眼光來看,邪天甚至還有些臉紅。

  「咯咯,都愣著作甚,進來說話吧。」

  見邪天呆頭呆腦的,東方織笑眯了眼,拉起邪天的手就朝裏屋走去,邊走還便說道:「邪天啊,你的事我可聽說了好多,但肯定還有些他們不知道的,來給我說說。」

  見此一幕,被撇下的天郎嘆了口氣。

  同樣有些害羞的天衣問道:「爹,怎麼了?」

  天郎愁眉苦臉道:「之前說要嚴格把關,不能因爲他的身份而放水的,明明是你娘啊……如今看來,她比衣兒你都急……喂喂,怎麼都走了……」

  見天衣一眨眼不知去了哪兒,天郎又是搖頭一陣嘆。

  不過漸漸地,他就安靜了下來。

  「弒帝之戰……」

  「三清道門……」

  「即便是活成了神話的陸家,也會死人的啊……」

  看著先鴻山的那片冷白,天郎總覺得自己應該憂愁一把,最終他卻自嘲搖頭,因爲他更覺得,自己沒有替陸家憂愁一把的資格。

  但至少……

  「至少幫邪天抹去邪帝傳人的名頭,應該沒問題吧……」

  這才是他和東方織最爲擔心的問題。

  他們不是陸家。

  他們只是下界的下界的極爲普通的一對夫婦。

  站在他們的角度,邪帝傳人四個字,就代表著他們最無法抗衡的兇險。

  只要去掉了這個兇險,邪天對他們的女兒天衣來說,就是最爲完美的。

  「應該沒問題的……」

  暗喃一聲,天郎略有些遊離的眼神一定,邁步朝裏屋走去。

  「走開點,我和邪天有話說!」

  剛舉起手準備敲門的天郎,聞言摸摸鼻子,無奈轉身離去。

  「我若有這樣的丈母孃……這小子,命真好……」

  三個時辰後,邪天「逃離」了天郎夫婦的屋子。

  雖說頭一次見紅顏知己的孃親,他不免忐忑,但心頭更多的卻是甜蜜。

  就和被神韶誇獎所得到的欣喜一般,能被這樣一位全身都洋溢著濃濃母愛的長輩如此關心愛惜著,邪天就覺得暖洋洋的,和冷白冷白的先鴻山帶給自己的感受,完全是兩種感受。

  想到先鴻山,他又想到了邪帝傳人四個字。

  按照陸鬆的說法,在處理完陸家六祖陸風的身後事後,他身上的來自邪帝傳人的麻煩,也會被陸家解決掉。

  思及此處,他嘴角扯出了一絲莫名的譏諷。

  「呵,邪帝傳人……」

  正冷冷暗喃著……

  他就看到了一顆星星從天際掠來,臨近先鴻山時,被一隻巨大的手掌拿下。

  嘭!

  陸鬆的臉色很冷。

  因爲不用捏碎這顆星星,他都知道這玩意兒叫飛星傳恨,來自哪裏,來自誰人之手。

  「浩女!」

  冷冷吐出二字,他最終還是捏碎了這個他無比厭惡的東西。

  然後,他整個人都跟被點燃了似的,身上瞬間迸發出的威勢,逼得五位剛剛落座的準帝起身遠離。

  「浩女,你簡直豈有此理!」

  自從聽聞了邪天被浩女丟入歲月坡一事後,他就沒奢望過對方會在面子的層次上,給陸家說一聲道歉。

  當然,陸家也不需要。

  即便再風雨飄搖,他也自信陸家能在這件事上,爲邪天找回一個公道。

  然而他更想不到的是,浩女這手能飛遍九天的飛星傳恨中,不僅沒有一句輕描淡寫的道歉,反倒又是一塊落向邪天頭頂的巨石!

  當非帝五位讀懂了星辰中所蘊含的意思後,面色也是一變。

  「少主能擋住妙帝,全因他是邪帝傳人?」

  「這,這是那個女瘋子……」

  「果然是女瘋子!」

  「飛星傳恨,果然是飛星傳恨啊!」

  ……

  即使闊別九天寰宇許久,但這並不妨礙他們透過這句話,品味到針對邪天的濃濃森寒和兇殘。

  若沒有浩女這一手飛星傳恨……

  那邪天即使擋住了妙帝的一撞,九天衆生即使會對此產生濃濃狐疑,卻沒人敢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因爲邪天所具有的力量,足以壓得寰宇寂靜,萬古永喑。

  但如今不一樣了。

  因爲浩女將邪天所具有的力量,歸結到了邪帝以及邪帝傳人上面。

  邪帝是誰?

  是諸般大帝不計犧牲,聯手要懟死的讓他們無路可走的存在!

  邪帝傳人又是什麼?

  是九天寰宇無數界都必須斬殺的角色!

  當邪天讓寰宇萬古噤聲的力量來自於此時,帶來的只會是絕強的,來自四面八方的反抗!

  而且他們十分確定,所有接到浩女飛星傳恨的,都會毫不猶豫相信這一點!

  因爲浩女對邪帝,心懷無比之恨!

  「陸家,這下夠忙了……」

  思及此處,五位準帝互視一眼,不由暗暗苦笑。

  就在這時……

  「非帝閣下,諸位閣下……」

  同樣想到此事會帶來多少麻煩的陸鬆,已經平靜下來。

  他認真看著面前五位曾經貴爲大帝的存在,拱手道:「陸家正處多事之秋,實在不便待客……」

  然而沒等他說完,花帝就擺擺手,義正辭嚴道:「閣下這是何意?莫非將吾等當成了貪生怕死之輩?」

  「不敢不敢,只是……」

  「其他的不說,單單是貴家少主對吾等的恩情……」

  「哪裏哪裏,飛揚也只不過是誤打誤撞純屬運氣……」

  「陸鬆閣下,廢話吾等就不說了,咳,」非帝咳嗽了一聲,也義正辭嚴道,「只要閣下不趕吾等離去,陸家,我們呆定了!」

  感動莫名的陸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花帝五位之所以不離開,不是因爲他們不想,而是不能。

  畢竟連自家的命運都在邪天的掌控之中,他們離開,又有什麼意義?

  而就在陸家四位老祖和五位準帝詭異地相互感謝之際……

  「擋住妙帝,是因爲邪帝傳人?」

  捏碎了傳恨的飛星,年輕人笑了笑,邁步登天。

  「不管姐姐你又打算做什麼,弟弟我也該給您找點事做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43
第二千七百四十七 武商成神 孽神

  弒帝之戰的落幕……

  帶來的不是九天寰宇的平靜,而是或在明面上的激流,或在私底下的暗流。

  但這一切都和邪天暫時無關。

  身處九州界的他,無論想或不想,都能得到或多或少的,只有家才能帶給他的溫馨和踏實。

  離開了天郎夫婦的小屋,他又分別去四女那裏坐了會兒。

  雖說早已是私定終生,且被所有人認可、祝福的節奏,可除了和殷甜兒有了正式的夫妻之名,其他三女都尚未過邪天的門。

  這件事,遲早要辦的。

  但言談之間,無論是邪天還是三女,都未曾提及。

  他們恨不得彼此融爲一體,但正因爲心頭全是對方,卻對成婚有所顧忌。

  對邪天來說,這種顧忌並非自己身處旋渦,成婚會帶給三女何等危機,而是尚不知自己走哪條路之前的彷徨。

  對三女來說,她們顧忌的也不是其他問題,而是擔心自己和邪天的成婚,會讓邪天陷入不可預知的境地。

  畢竟此刻她們已經知道了邪天的身份。

  這等身份,本來只會被如同衆生一般的她們用來仰望的,但如今,她們卻站在了這等身份的旁邊,且會永遠呆下去。

  當然,這只是諸多不可預知中的一點。

  她們更擔心的是,邪天自己會如何面對這個高貴的身份。

  只有當邪天找準了自己的定位之後,她們才會明白自己到底該如何做。

  和四女告別後,邪天又和小樹等人見了面。

  踏足修途至今數百年,大家雖說熱血依舊,卻也不再是神韶在世時的莽撞少年了,人人都有著自己的心事。

  成熟的人,不會將心事表現在臉上,所以邪天讀不到衆人在目睹先鴻山被人欺上門後,暗暗做出的決定。

  不過這絲毫不妨礙雙方只通過眼神就明白,彼此的心意如舊。

  短暫的寒暄之後,擺在邪天面前的,就是陸家送過來的,有關修途的修煉心得,以及衆人各自所修功法的終極版本。

  邪天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方才翻閱完畢。

  可即便是他,面對這種有資格被陸家所珍藏的修煉心得和功法,一個月時間也只能讓他吃透三成。

  但三成已經足夠他做出判斷了。

  「都是無價之寶。」

  嗖嗖嗖……

  聽到這話,小樹等人伸手如電,將屬於自己的心得功法悉數搶了回來。

  邪天見狀,沒有多說什麼,起身拍拍衆人的肩膀便離去。

  他非常明白,無論功法還是心得,對衆人來說都是一步登天的機緣。

  但這機緣想要真正完美地去獲得,有個前提——

  那便是推翻他們曾經的一切修煉,把自己扔到修途的起點,重新走一遍成聖之路。

  這種大勇氣,旁人給不了他們,只有他們自己能給自己。

  而對於九州曾經的第一戰神來說,做什麼事是完全不需要勇氣的。

  所以當邪天走到武商的修煉之地時,便看到了一道妖冶的通天神光從天而降,將武商劈成了一團夾裹著類似黑洞之物的肉泥。

  「神境……」

  「準確來說,是孽神境煉體士。」

  邪天回頭一瞧,笑道:「原來是黃二前……」

  「打住,打住!」當了數百年門客的黃二趕緊擺手,然後諂媚笑道,「少……邪天啊,如今這輩分可千萬不能亂啊,你看在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多忍忍,行不?」

  邪天不置可否,問道:「何謂孽神境?」

  黃二表情有些複雜,一邊看著武商渡rou身神劫,一邊嘆道:「三聖境之後,煉體士的rou身修行已然圓滿,開始了對體內洞天的昇華……」

  隨著黃二的講述,邪天漸漸明白了三聖境之後的煉體之路。

  三聖境中的空聖境,便相當於煉氣士體系的窺源境。

  在這個層次,煉體士rou身圓滿,開始鑄洞天,引本源。

  有些強大的煉體士,在這個層次便可裂天數尺,直接勾引天道本源。

  而一般的煉體士,則會在空聖境圓滿時嘗試裂天引天道本源,成功,則跨過空聖,rou身築神,是爲孽神境。

  「孽神孽神,所謂孽神,便是洞天有罪,雖神猶孽,而此劫,便是洞湮之劫後的孽神之劫……」

  邪天滿腦子都是黃二所說的洞天有罪,雖神猶孽這八個字。

  這八個字,不僅是空聖境煉體士破入孽神境的關鍵,同時也代表了衆生,甚至是天道意志對煉體士的看法。

  而且他也能想明白其中的含義。

  但如今,他對這含義抱著的態度,卻是嗤之以鼻。

  「煉氣士學之,煉體士掠之,殊途同歸,有何卻別……」

  煉氣士以天道爲師,觀之思之,悟之修之,最後齊天,乃至踏足彼岸。

  煉體士一心煉體,走的路更爲霸道,無論是天地靈氣還是天道本源,最後都靠掠入己身用以壯大自己。

  這就好比一個女人,經歷了被人強|暴和被人誘|奸後,對傷害自己的這兩個人卻產生了完全兩種不同的態度——

  不能說這女的做錯了什麼,但至少,這女人太矯情了。

  而天道意志這種東西會矯情麼?

  邪天不知道。

  但他至少知道一件事——因爲對待自己的手段不同,就產生了對待煉氣士和煉體士完全不同的態度,太虛僞了。

  「不過你不用擔心……」

  見沉思的邪天面色不定,偶爾似乎還能看到一縷冷笑之意,黃二就有些不淡定了,趕忙笑道:「這位……武商兄弟根基渾厚,渡個孽神之劫簡直就是毛毛雨啦……」

  直到武神重新恢復人形,邪天方才離開。

  等待武商的,是漫長的與孽神之劫鬥爭的日子。

  畢竟邪天明白,黃二什麼毛毛雨的話,純屬安慰自己。

  對剛剛拿到陸家有關煉體心得的武商來說,這時候就渡劫成就孽神境,實在是太倉促了。

  「或許也正因爲如此,武商大人洞天內的那個神,才會不完整吧……」

  如是想著,邪天腦海中,便浮現出那個神的外形。

  這外形,酷似他在古巫的祭祖之路上看到的古巫。

  而武商所走的這條路,便是天地間大多數煉體士所走的,抵近古巫的煉體之路。

  「而我的煉體之路呢……」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43
第二千七百四十八 邪之孽神 請歸!

  只要不去看冷白的先鴻山,九州界就處於前所未有的好環境之中。灬

  沒有和欲言又止的老爹說什麼,邪天走了一段陽光明媚的路,回到了自己的小屋裏。

  舒服地吐出一口濁氣,輕鬆愉悅的環境,並沒有讓他滋生一絲懶散。

  自從飛昇到了二部神界,他就沒有徹底梳理過自己的成長。

  尤其是他選擇的煉體之路。

  如今沒了酆崖,沒了葬海,沒了魔族,沒了種魔,也暫時被先鴻山擋住了一切紛爭和危機,他終於有機會開始審視自己。

  「煉體……」

  歷經殺伐和拼搏,他如今的煉體修爲不知不覺便已突破到了空聖境圓滿,距離孽神境,比武商更近。

  可以說,他若想突破大境,早就可以做到。

  但想到於九州界煉體所遭遇的困境……

  想到諸天萬界對煉體士的打壓……

  想到古巫們被萬族排斥,不得不退出寰宇中心……

  想到那位在雲霧深處的大山中修煉八|九玄功的年輕人……

  他就覺得孽神境這個大境,是他必須以最慎重的態度去應對的。

  用最簡單的說辭來形容孽神境,那便是借洞天引天道本源之力,在洞天內形成一尊與自己rou身性命交修的,酷似古巫的神。

  其實按照邪天的觀點來看,有了這尊神的煉體士,其實和古巫並沒有質的區別。

  因爲孽神境的煉體士,完全可以藉此神化身頂天立地的古巫,且能完美髮揮自身戰力。

  但這又如何?

  強如古巫最後的下場,不也是被驅離寰宇中心,只能在一隅之地苟延殘喘?

  「所以抵近古巫的路,並不是我的路……」

  要下這個決心,對任何煉體士來說都是極爲艱難的。

  因爲這不僅意味著你失去了前進的最好最正確的方向,也讓自己變得更加無路可走。

  雖然邪天還有著八|九玄功這個並不比抵近古巫之路遜色分毫的絕強之路……

  然而這條路對他來說,同樣不會產生質變。

  因爲他有元陽功。

  即使他的元陽功只有前兩層,但論效果,比裴巨還強上一線。

  「孽神……」

  「引天道本源之力,鑄rou身之神……」

  「八|九玄功,氣血橫生……」

  「饕餮,吞天下之虛……」

  「鑿齒,啖天下血肉……」

  ……

  就在邪天靜下心來思索自己的煉體之路該如何走時……

  四道金色流光從同一個方向飛抵先鴻山。

  當這四道流光在先鴻山山腳停下時,三男一女四個人影顯現而出。

  這是四個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崢嶸的人,年歲看上去都不大,但滿臉風塵也蓋不住他們臉上的交錯傷痕。

  四人呼吸間所吞吐的,也是森森戰意,似乎還有金鐵交鳴之聲隱隱響起。

  通紅的四雙眸子,都在仰望自己的家……

  但最先流下眼淚的,卻不是唯一的女子,而是年歲最輕的一個少年。

  「爹……」

  一聲沙啞的爹,終於將他們四位不可承受的重勾起,壓在他們心頭,痛得他們幾乎吐血。

  就在此時,陸小小出現在四人面前,帶著悲意的眸子平靜注視這四位年輕人。

  「可戰哥,可敵哥,可崢兄弟,可辛姐……」

  「走,回家!」

  陸風的大兒子陸可戰看都沒看陸小小一眼,邁步撞開對方,大步上山。

  走在最後的陸可崢在陸小小身旁停下,血一般的眸子死死瞪著陸小小。

  「就爲了少主,是麼?」

  陸小小暗歎口氣,認真道:「兄弟,此事說來異常複雜,你……」

  「我爹死了!」

  眼見兩股鮮血從陸可崢眸中流出,陸小小垂首不再言語。

  他知道,這血淚並非全來自喪父之痛,更來自救少主和喪父所帶來的兩難。

  對陸可崢來說,少主是必須救的,但父親,更不能去死。

  而這種心態,幾乎就是陸家所有人的心態。

  「兩難,兩難……」擡頭瞥了眼還在死的那道噴泉,陸小小又回首看向有些事不關己的那顆越來越大的星辰,「少主,你又爲何兩難,以致於不能真正歸家呢……」

  隨著陸風子女的迴歸,陸風的身後事也開始了正式的籌備。

  除了三清道門,九天各方勢力無論親疏無論敵友,只要想來的,都會陸續踏上前往先鴻山的路。

  一切籌備都進行得很順利……

  但當半個月過去,始終在沉默中等待某個人出現的陸可戰四人,終於失去了耐性。

  「少主他……」陸小小想了想,複雜道,「不在這裏。」

  「不在這裏?」陸可戰沉聲道,「你這話什麼意思?少主之危到了不得不開啓弒帝譜的地步,這個時候他還要亂跑?」

  「我不是這個意思……」

  陸可辛面無表情道:「參見少主是應有的事,告訴我們,少主如今身在何處,免得失了禮儀,讓家父死不瞑目。」

  連這種話都說出來,陸小小除了苦笑,還能做的便是擡起頭,看向又大了一分的九州界。

  順著陸小小的視線看去,四人的臉色都變了。

  這種變化,也在陸小小的預料之中。

  「其實少主他……喂,喂,聽我說完……」

  其實我們不怪你!

  其實我們要得並不多!

  哪怕你這個比我們得到父親更多愛的少主,能多少表現出對父親的思念和悲哀,我們都不會如此!

  四人駕臨。

  九州界就如同被四把天地之劍貫穿,搖搖欲墜。

  「陸飛揚!」

  陸可崢一聲厲喝,吹散了縈繞在九州界蒼穹的雲彩,讓那片冷白之色落在了九州界。

  陸可辛按住了不能自己的陸可崢,冷視從各處走出的九州衆修,淡淡道:「這裏可不是少主的家。」

  剛剛追來的陸小小,聽到這話面色大變。

  然而未等他開口阻止……

  陸可戰上前兩步,抱拳拜下,拜出風雷厲音,席捲整個九州界!

  「陸可戰攜弟妹,恭迎飛揚少主歸家!」

  不過他恭迎來的,不是他的少主……

  而是正在以瘋狂的速度披上一層晚霞的,蒼穹。

  看到這一幕變化,陸家五人先是一怔,旋即就明白過來了什麼。

  「這是……」

  「煉體士的孽神劫?」

  「孽神境,不過堪比聖人,爲何此劫讓我感覺……」

  ……

  「因爲,這是少主的孽神之劫。」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43
第二千七百四十九 給他留臉?隱傷?

  血雲遮界。

  孽神之劫第二次降臨九州。

  黃二被嚇住了。

  因爲相比第一次,這一次的孽神之劫,至少在範圍上來看,大了千倍。

  劫之威力,通常都會說明一個問題——劫之範圍越大,劫就越恐怖,劫越恐怖,就代表渡劫之人的修爲上限越高。

  「但少主他,他的煉體修爲比那武商高,高千倍?」

  即便是很瞭解邪天的黃二,也被自己得出的結論嚇得有些茫然。

  邪天的戰力比武商強千倍,他能夠理解。

  但武商是一心煉體的最爲純粹的煉體士。

  邪天呢?

  一體三修。

  即便拋開二者在煉體方面本就不太明顯的資質差距,邪天在相同大境上的修爲,也絕對不會超過武商太多。

  而千倍這個差距,幾乎相當於橫跨至少兩個大境!

  「太變態了……」

  連聖人黃二都發出了如此感慨……

  被孽神之劫驚動而出的九州衆人,更是滿臉的誇張表情。

  「還好……」

  「這牲口越發地牲口了,好什麼?」

  「好在武商大人還在恢復,沒出來……」

  「噗……」

  ……

  雖說無論閱歷還是修爲,陸小小五人都遠超九州界衆修……

  但如此誇張的孽神之劫,即便大境境界低微,至少也是他們所沒見過的。

  然而下一刻,他們就想起了這孽神之劫要對付的,是他們的少主。

  瞬間,因孽神之劫所產生的些許震撼,就蕩然無存了。

  因爲經過一系列並不複雜的換算之後……

  引來這種孽神之劫的少主,距離他們心目中的少主,差距何止千倍。

  將陸可戰四位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裏,陸小小輕輕開口了。

  「少主不僅失去了鴻蒙萬象體,而且失去了陸家血脈,甚至連記憶都……」

  陸可戰四位聞言,眉頭微蹙間,淡淡殺意縈繞而生。

  之前他們聽到過一些模糊的說辭,直到此刻他們才真正清楚闊別了無數紀元重新顯世的陸飛揚,究竟遭遇了何等悽慘的變化。

  「就是妙帝背後的人做的?」

  「八九不離十。」

  「你知道些什麼,說。」

  陸小小搖搖頭道:「別說我不知道,知道又如何?這些事不是我們能攙和的,所以你們也別怪少主,至少……」

  「至少什麼?」

  陸小小笑了笑,正欲開口,遮蓋整個九州界的紅霞,突兀地開始劇烈收縮。

  「這,怎麼沒了?」

  所有人愕然擡頭,就這般眼睜睜看著聲勢浩大的孽神之劫消散於無形。

  不僅如此,陸小小五人還精準地感應到,即便渡劫之後都該在殘留中徐徐消散的劫力氣息,也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似乎方才出現的那遮天之劫,只是衆人的幻覺一般。

  幻覺當然不是。

  所以邪天的這次孽神之劫,出了問題。

  「憑少主的空聖境修爲,引孽神之劫輕而易舉,難的是……」

  陸可戰眉頭微蹙,沒有說完。

  引劫容易渡劫難,這是修行界一個比較常見的現象。

  修爲越是高深的修者,出現這種現象的機率也就越大。

  但什麼事都有個限度。

  至少對陸小小他們來說,無需忌諱此等情況的出現。

  他們只會無限地將自己在每個大境的所有潛力悉數壓榨出來,進而轉化爲自身的實力,從來不會去擔心自己因爲太過強大而無法渡劫。

  「或許真有可能……」

  陸小小很明白。

  資質這東西,並不能完全代表修者有多牛逼……

  但至少資質這兩個字,嚴格限制著一個人的成長上限。

  「所以少主真正厲害的,並不是修爲本身,而是他對修爲的利用……」

  常言所說的四兩撥千斤什麼的,在部分人看來彷彿是一種很尋常的用法,在少部分人看來,卻是你需要先具有千斤之力才能做到四兩撥千斤。

  兩種說辭其實都不準確。

  因爲邪天在面對聖人、道祖時,絕對沒有與對方媲美的千斤之力……

  他之所以能夠抗衡甚至反殺對手,靠的是他竭盡全力地將自己孱弱的修爲,迸發出極限的殺傷力。

  這種迸發,幾乎涉及到了戰鬥所蘊含的一切層面——鬥智、鬥力、佈局、手段、計謀……

  這才是邪天真正的厲害所在。

  而用一句最精準的話語來總結邪天的厲害的話——那就是戰鬥天賦。

  正因如此,他雖本能地想反駁陸可戰的推測,但理智卻告訴他,邪天還真有可能是因爲劫數太過恐怖沒把握渡過,這才以反噬爲代價強行散去孽神之劫。

  「若在先鴻山的話,這劫少主就能渡過了。」

  陸可崢面無表情地開口。

  「兄弟,你……」陸小小嘆了嘆。

  「怎麼,說實話也不行麼?」陸可崢淡淡道,「少主失去了資質,莫非連神智也失了?若在先鴻山,比這劫大萬倍也能安然渡過,如今渡劫不成反而遭受反噬,如此得不償……」

  當邪天出現時,陸可崢的聲音就停了。

  因爲從小屋走出來的邪天,外表看上去沒有半絲遭受反噬的跡象。

  「他們是……」

  邪天看向陸小小。

  陸小小強忍疑惑,嘴裏發苦道:「他們是六祖的子女,老大可戰,老二可辛,老三可敵,老四可崢……」

  邪天點點頭,看向陸可戰四位,表情也肅穆了一些。

  「請節哀。」

  這便是面對陸風的子女時,他最後的態度。

  這態度說不上冷淡,卻也說不上熱絡。

  所以話音剛落,陸可崢那兩條粗蠶般的濃眉就開始跳動。

  然而未等他有所舉動,陸可戰就按住了他的肩膀。

  「少主,這幾日先鴻山的事有些多,您最好還是多回來。」

  朝邪天點點頭,陸可戰便拽著陸可崢轉身離去。

  「哥,那態度我不能接受!」路上,滿臉通紅的陸可崢低聲嘶吼道,「即便他是少……」

  「就因爲我們當他是少主,所以這次要給他臉。」陸可戰輕輕道。

  陸可辛皺眉道:「爲何如此說?」

  「因爲他不會讓我們看到他吐血的。」

  一句話,讓三人恍然大悟。

  「原來少主真受傷了!」

  「他在忍!」

  「難怪……他不想在我們面前丟臉,或許這也是他不回先鴻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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