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奧術起源 作者:永夜騎士(連載中)

 
Babcorn 2019-6-30 20:33: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140879
Babcorn 發表於 2019-7-4 15:17
第三百三十章 炮灰

  他娘的,這也太巧了吧。

  他兢兢業業的值守了這麼長時間,一刻不敢輕離,阿克麥瑟不來攻打。

  自己跟著肖恩來了一趟軍事參謀部,前後不超過半個小時,這邊就打過來了?

  有意跟他過不去是吧?

  “這也太巧了吧?”肖恩也忍不住發出這樣的感嘆,要不是他突發奇想,轉道軍事參謀部,他現在已經目睹了阿克麥瑟的第一波攻城了。

  “走,一起去看看。”肖恩對凱爾曼為首的一眾參謀們道。

  “見見真正的戰爭場面也好,更方便咱們以後製定作戰計畫,畢竟只對著一堆數字和沙盤,感觸沒有那麼深。”凱爾曼忍不住說了一句,不過後面的話,生生又嚥回了肚子中。

  他們老一波跟隨永夜軍領成長起來的軍事參謀,多少還經過戰火洗禮,但是這些新晉的,多數是在軍官學校學習數年考進來。

  導致結果是這波年輕軍事參謀有一個通病,那就是理論知識過硬,實戰經驗寥寥,在凱爾曼這些老參謀眼中,難免會落下一個眼高手低的印象。

  凱爾曼當真想給肖恩提建議,這些年輕的軍事參謀應該下放到軍隊中,擔任幾年的行軍參謀,再調回總部。

  不過這樣一來,未免有點太得罪人,就算是提,也應該私下中提。

  更何況,他多少知道肖恩的難處,不是不懂的這個道理,只是永夜軍領現在人才不夠,只能矬子裡拔將軍。

  隨著戰事越來越多,磨練出更多的行軍參謀後,根本不用凱爾曼提意見,格局自然而然的就會發生變動。

  畢竟永夜軍領內部競爭還是相當激烈的,不進步被人取而代之,是理所當然的。

  再者說了,人總會進步的。

  能夠考進軍事參謀總部的,絕對是一時之選,給他們一定的成長機會,說不定不少會煥發出不一樣的光芒。

  肖恩帶領一眾躍躍欲試的年輕參謀踏出軍事參謀部的辦公樓。

  街道已經開始戒嚴,一隊隊士兵正在穿梭,向城牆方向彙集。

  不過這種戒嚴,明顯是履行公事。

  兄弟港連建都沒建成,除了港口和相關防禦設施,剩下的就是一座座軍營和幾座孤零零的核心建築,其餘都是大片大片空地,根本沒什麼原住民。

  相比起那些行色匆匆,神情緊張的永夜士兵。

  肖恩帶領的這些參謀,雖然不至於有說有笑,但一個個也是頻繁的東張西望,觀察著那些永夜士兵的行動。

  等到他們登上城牆,攻城還沒有正式拉響序幕。

  攻城,尤其是防守方有防備的攻城,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突襲什麼的,根本不好用。

  畢竟二十米寬的護城河和六七米高的城牆,不是擺設,哪怕冠軍騎士想要爬上來,那也得費點功夫,更別說那些普通士兵和農夫,必須借助大型攻城工具才成。

  大型攻城器具想要運到城下,那就費老勁了,防禦方的防禦器械和弓箭可不是吃素的。

  這次攻城,就算是對兵法戰略一無所知的農夫也能看得出來,這就是一次試探。

  因為那些攻城人員連大型攻城器具都沒有帶,舉著簡易不能再簡易盾牌衝了上來。

  不對,舉著簡易盾牌的都是少數,大部分赤手空拳,背著一個麻袋衝了上來。

  這些人連士兵都不是,根本就是被驅趕的鱷族平民。

  即便是隔著數里地,他們也能夠聽到那些金絲利士兵窮凶極惡的威脅和呼喊。

  “往前衝,快點往前衝,退後者死,跑到城下,將你們手中的麻袋扔到護城河中,你們就算完成任務了。”

  “完成任務,活著回來的,每人一塊面包!便宜你們這些雜種了!趕緊給我衝!”

  “聽到沒有?後退者死,你們還敢給我磨蹭,弓箭手準備,一分鐘後,亂箭齊射,跑,快點跑,否則你們都得死!”

  “十、九、八……三、二、一,弓箭手,射!”

  隨著一聲令下,一排箭支落了下來,將後排鱷族人釘死了一片,根本不管他們究竟是真不願意往前衝,還是被前面的人攔住了,沒有機會往前衝。

  自始至終,金絲利士兵就沒把他們當人看,而是當成了一群踩雷的豬玀,死再多也不心疼,反正有友軍正在西岸滿世界蒐羅,還真別說,人這種生物,很多時候比蟑螂還頑強。

  被沼澤大火燒了整整一週的西岸,他們以為已經沒人了,結果派軍隊在這裡來回掃蕩了一圈,一個月下來,林林總總蒐羅到了將近三萬人,這還沒完活,等全部掃蕩完,湊齊五六萬人,應該沒問題。

  也不知道先前發生沼澤大火的時候,他們躲在哪個旮旯裡面躲過了一劫?

  不過沒人關心這個問題。

  因為這些人的好運走到頭了,他們能夠在這場戰爭中活下來的幾率,微乎其微,即便是沒有死在自己人手中,也無法逃脫金斯利家族的魔掌。

  畢維斯便是其中的一員,不過他只是絕望沼澤的原住民,並不是鱷族人長老議會的一員,更準確的說,他們的村落並不在長老議會的名單上,也就是俗稱的野人。

  他們的村落所在位置十分偏僻,偏僻到平時即便是鱷族人也鮮少涉足,他們的族群在這之前,一直過著自給自足、與世隔絕的生活。

  這幾年絕望沼澤的天氣異變,雖然同樣對他們的村落造成了衝擊和影響,因為地廣人稀,狩獵範圍大,沒有人口密集區域的壓力那麼大。

  就算是籠罩整個絕望沼澤西岸的沼澤大火,對他們的生活影響也不大。

  絕望沼澤西岸就算是再小,那也是東西四五十公里,南北二三百公里,說起來好像不大,但是真正跑起來,能夠累死馬。

  就算加上人為因素,沼氣也不可能充斥整個絕望沼澤西岸。

  先前的沼澤大火籠罩了整個絕望沼澤西岸,絕對是一個誇張到極致的形容詞,實際籠罩範圍,別說是百分之一,有千分之一就了不起了,而且主要集中在金斯利家族和鱷族人交戰沿線,其他地區被帶起來的沼澤大火,都是零零散散的,看起來嚇人,對於生活在其中的人,影響沒有那麼大。

  由於與世隔絕,消息閉塞,在金斯利家族的蒐羅隊發現他們之前,別說是金斯利家族、永夜軍領,就連鱷族人長老議會,都僅存在於遙遠的傳說中,從來沒有真正見過。

  所以,當金斯利家族的蒐羅隊凶神惡煞的衝入他們村落,如同強盜屠夫一樣,大開殺戒的時候,畢維斯的族人毫無準備。

  在屠刀利刃的逼迫下,被恐懼所支配的年輕人,不得不與其他族人那樣選擇了屈服。

  然後便是一路的驅趕,將他們當成兩條腿的豬玀一樣驅趕,每天只給他們少的可憐的食物和清水。

  聽那些有經驗的鱷族人說,那些金絲利蒐羅隊這麼做,除了節省物資供給之外,還更方便控制他們,到時候跑都沒力氣,更別說是反抗。

  而且人在飢餓面前,會丟掉很多東西,最先丟掉的往往是尊嚴。

  一開始的時候,年輕的畢維斯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

  人的尊嚴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的,怎麼可能如此輕易丟掉呢?

  對於那些為了嬰兒巴掌大小的黑面包,對金絲利士兵卑躬屈膝的鱷族人,他充滿了憤怒與鄙視。

  雖然他對鱷族人這個概念沒有什麼認同感,但是相同的處境和對金斯利家族士兵的敵視,能夠引起他的共鳴,自然心向著那些同樣被驅使的人。

  尤其是那些金絲利士兵,每日最大的娛樂活動,就是拿自己吃剩下的殘羹剩飯,引誘那些鱷族人,如瘋狗一樣廝打的時候,更讓他怒火衝天,恨不得撕開那些士兵的胸口,看看他們的心究竟是不是黑色的?

  大家都是一個腦袋、兩條胳膊、兩條腿的人,就算是語言存在差別,也不用如同對待畜生一樣的對待吧。

  第一次見到那種場景的時候,對這位從來沒有離開家門二十公里遠的年輕人,造成的衝擊可想而知。

  他再也按耐不住胸中滾燙的熱血,嗷嗷直叫著衝了出去。

  要不是那名年長的鱷族人一把按住了他,畢維斯根本沒有機會站在這裡,早就被金絲利士兵一刀劈死了。

  即便是如此,一頓皮鞭和數日的飢餓少不了的。

  那名年長的鱷族人告訴他,那些金絲利士兵正在熬奴,將他們的尊嚴,一點點的熬沒了,熬麻木了,讓他們對生活充滿了絕望,到了戰場上,才更方便驅使他們。

  更準確的說,一直是那個有些話癆的年長鱷族人絮絮叨叨的說,畢維斯只是被動的聽,那個時候他的心被憤怒所充斥,根本不想與任何人交流,尤其是那些對金絲利士兵卑躬屈膝的人,年長鱷族人便是其中佼佼者。

  他或許是一個智者,知道很多東西,但卻是不折不扣的懦夫,在金絲利士兵面前,完全沒有脊樑可言。

  至少在他死之前,畢維斯一直是這麼認為的,那個時候的他,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個名詞叫做忍辱負重。

  直到在渡朵瑙河之前,那位年長鱷族人偷偷的告訴他,這是他們最後、也是最佳逃跑機會。

  畢維斯的那種驚愕可想而知。

  很遺憾的是,畢維斯並沒能等到年長鱷族人所說的逃跑機會,因為在逃跑計畫發動之前,那位不知名的年長鱷族人就被叛徒出賣了,被他忍辱負重、一心想要解救的族人給出賣了。

  他被金絲利士兵殘忍的釘在了路邊十字架上,據說他不會立刻死去,等待他的將是為其數天,甚至數週的暴曬、飢渴和飢餓,在無盡痛苦和悔恨中死去。

  很顯然,金絲利士兵拿他警告後面被驅趕的戰場炮灰們。

  戰場炮灰這個名詞,當然也是年長鱷族人告訴畢維斯的。

  這是無比殘酷、又無比生動的一堂課,讓畢維斯充分的認識到了人心險惡,當人心黑起來的時候,比任何禽獸都要殘忍、都要沒有節操。

  畢維斯最大遺憾是,在其生前沒有問清他的名字,其他受他恩惠的鱷族人,也不清楚他的名字,頂多稱呼他瘸老頭或者瘸叔,因為他的一條腿是瘸的。

  隨波逐流中,畢維斯慢慢的也變麻木了。

  不過麻木的並不是心,而是身體,只有這樣,才能夠熬過無數日夜的飢餓、寒冷、疼痛和疲憊。

  被驅趕到兄弟港外的金斯利家族大營之後,等待他們的更是地獄般的生活。

  不光是飢餓和寒冷的問題,還有無窮無盡的勞役。

  挖土、埋樁、伐木、運送木材等等,這些雜活累活,大部分都是由他們完成的。

  金斯利家族真的沒有把他們當人看,根本不顧他們的死活,很多同樣被驅使的鱷族人,幹著幹著,就一頭栽倒在地,再也沒有爬起來。

  金斯利家族士兵根本不在乎,直接派人將他們拖入屍坑一扔拉倒。

  一開始的時候,還擔心蔓延出瘟疫來,派人在他們身上埋上一層土,隨著天氣轉寒,連這個功夫都省了,任由一層層的屍體堆積。

  從三天前開始,金絲利士兵的態度出現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不僅不再過渡驅使他們,還給了他們幾頓半飽不飢的飯吃。

  不過不會有人生出感激之心,因為即便是沒有經驗的人也知道,並不是金斯利家族突然變好心了,而是攻城即將開始,那幾頓飯是用來買他們的命的。

  他們要正式履行作為炮灰的命運了。

  畢維斯就像其他鱷族人那樣,雖然千般不願,但是在死亡的威脅下,依舊不得不開始蠕動著向兄弟港所在的方向運動。

  “還等什麼,跑啊!”

  一些人走出一點距離之後,立刻扔掉裝滿沙土的麻袋,拔足狂奔,不過不是衝向兄弟港,而是朝著朵瑙河或者巴涑河,想要借水逃出金斯利家族的魔掌。

  “蠢貨!”

  畢維斯心中咒罵了一聲,並沒有跟著他們亂跑,而是縮了縮身子往人群中鑽,不僅將自己背上的麻袋背的更緊,同時還從地上撿起了一個被遺棄的沙土麻袋,頂到了自己頭上。

  這麼做雖然讓自己身上的負重增加了幾十公斤,但是比起自己的小命來,這點辛苦又算不得什麼。

  畢維斯當然不是已經麻木了,連逃跑的心都沒有了,而是他已經充分的認識了金斯利家族的凶殘和狡詐。

  對於這種情況,怎麼可能一點準備都沒有呢?

  就算是逃跑,也不是現在,這才離開大營多遠,隨便亂跑,那是自尋死路。

  果不其然,那些丟掉麻袋逃跑的人,還沒等跑出多遠,就被無數箭支釘死在地上,依舊來自身後金斯利家族軍隊,那些凶惡聲音依舊在咆哮。

  “後退者死,擅自逃跑者死!”

  “我勸你們不要亂來,到時候不光你自己死,你的族人也會被你們害死,你們的選擇只有一個,往前衝,將麻袋扔入護城河中,你們就算完成任務,不要將自己往死路上逼。”

  弓箭森寒,長槍林立。

  那些被驅趕的鱷族人,根本沒有第二個選擇,只能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兄弟港衝來。

  看他們的樣子,是想跑也跑不起來,不光是他們身上背負沉重麻袋的原因,還因為長期吃不飽飯,身體虛弱造成的,這可不是幾頓半飽不飢的飯,就能夠恢復的。

  金絲利家族的凶殘,已經擊碎了他們逃生的希望,只能寄希望對面城牆上的同族能夠網開一面。

  據說對面那做宏偉城牆就是永夜軍領和鱷族人聯手建造的兄弟港。

  之所以定名兄弟港,寓意就是見證雙方如同兄弟一樣的開始,同時也代表著雙方如同兄弟般的感情。

  他們應該看在同是鱷族人的份上,網開一面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9-7-4 15:17
第三百三十一章 摩擦

  那些心存這種僥倖的鱷族人,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兄弟港衝去,有的為了減輕負擔,連出發前,那些凶殘金絲利士兵再三交代,必須背負到城下扔入護城河,否則就算活著回去也得死的裝土麻袋給扔掉了。

  很顯然,他們已經不想再回去了。

  所以他們一邊向兄弟港狂奔,一邊高聲呼喝。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們是鱷族人,我們是自己人,兄弟,求你們給條活路,讓我們進去吧!”

  “求求你們,開開城門吧,我們是被迫的,我們是自己人,求你們給條活路!”

  “看在咱們擁有同一個祖先,信奉同一個水神的份上,給一條活路,自此之後,做牛做馬,我們都願意。”

  “開城門啊,快點開城門啊!”

  “你們不是說,我們都是同一族人,同一個祖先,永為兄弟嗎?為什麼對於自己的族人和兄弟見死不救?騙子,你們都是騙子!”

  “謊言,原來你們以前的宣傳都是謊言,這裡不應該叫兄弟港,而是應該叫謊言之城!”

  附蟻攻城的場景總是如此相似,尤其是第一波驅趕那些當地領民攻城的時候,場面更是驚人相似。

  此時的情形竟然與當初山地肯塔那野蠻人驅使安迪斯人衝擊冰牆防線的情形,如出一轍。

  這些心存幻想的鱷族人,操著自己的方言,祈求城牆上的人,能夠對他們伸出援助之手。

  一開始只是哀言祈求,見城門巍然不動後。

  便開始出現了謾罵威脅。

  目的無非一個,就是期望兄弟港能夠打開城門,放他們進來。

  而這也是進攻方所要看到的。

  這也是一種攻城戰術。

  名為攻心。

  一旦守城一方,出現了動搖,打開了城門,便是攻城一方,重騎出動,全線出擊的那一刻。

  整個攻城戰將會瞬間進入熾熱化。

  自凡是有點經驗的老兵都知道,在那種情況下,無論城池淪陷與否,這些攻城的平民能活下來的幾率微乎其微。

  那種情況下。

  攻城方根本不在乎他們的生死。

  守城方自顧不暇,也沒有辦法顧及他們。

  這些大道理畢維斯並不懂,包括那位瘸腿的年長鱷族人也沒有告訴他,但是這幾個月的艱難生活經歷,卻教會了他用最惡劣的目光,去看待人心,包括那些所謂的同族人。

  他們的要求、謾罵、威脅,落在畢維斯的眼中,是何其幼稚,又何其愚蠢?

  竟然將自己的生命和希望,寄託在對方的心慈手軟上,這只會讓自己死的更快。

  所以,畢維斯不僅沒有跟著往前衝,反而刻意的放慢了自己的腳步,和後面的炮灰隊伍混到了一起,將自己的身形藏的更嚴實,身上的沙袋不僅沒有丟,反而又多了一個。

  兩肩上各扛了一個,腦袋上頂了一個。

  超過一百公斤的重量,即便是有把子力氣的他,也有點消受不了,開始粗喘如牛,感覺這幾天稀粥供給自己的那點力氣,全部壓榨光了。

  但是畢維斯卻捨不得扔掉身上的沙土麻袋,因為這是他身上唯一能夠稱得上防禦的東西,只有帶著它們,自己才有一點安全感。

  不要問他為什麼這麼做,沒有人教他,一切全部出於本能,出於生存的本能。

  但是下一步究竟該怎麼做,畢維斯自己也不知道,現在只能隨波逐流,跟著炮灰的大隊走,能多存活一秒,就多一秒的希望不是。

  城下面喧鬧一片,城牆上卻遲遲沒有動靜。

  面對這種情況,永夜軍領有經驗,但是那些鱷族人沒有。

  而他們又是守城的長弓手主力,從而導致,兄弟港的箭雨並沒有第一時間覆蓋出去。

  這差點將安迪斯猛虎泰戈爾將軍的鼻子都氣歪了。

  當真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鱷族人這是一上手,就拖他們的後腿。

  好在永夜軍領從一開始就有這方面的顧慮,並沒有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中,他們還有另一支遠程攻擊隊伍——附屬工兵團。

  鱷族人的長弓手,只是錦上添花的存在。

  兄弟港的大部分防守器械和箭樓箭塔,都由附屬工兵們操作控制。

  永夜軍團的附屬工兵,雖然掛著工兵的名頭,實際上,他們比起很多正規軍差不了多少,在永夜軍領也算得上是職業軍人的一種。

  不過他們平時負責的工作,與主力兵團懸殊很大,訓練量也有所不如,大多數時候,都在處理各種雜事,或者給正規軍團提供遠程火力支持,鮮少正面衝鋒。

  隨著泰戈爾的一聲令下,他們開始發威了。

  不過並沒有動用那些大型攻城器械,單純的成片箭支砸了下去。

  安迪斯長弓對付金斯利家族重甲步兵不好用,但是對付這些手無寸鐵的鱷族人,威力不要太強悍。

  就連他們身上負土麻袋都無法完全抗住這種穿刺,他們也沒有防禦的概念,當場如秋天麥地中的麥子,成片成片的倒下。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們是自己人啊,我們是你們的兄弟啊!”

  “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我們只是想活命,只是想活命而已啊!”

  “屠夫,劊子手,冷血怪物,你們怎麼能夠下得去手?你們怎麼能夠見死不救?”

  人就是這樣一種奇怪的生物,這些鱷族平民面對凶殘的金絲利士兵,一個個寂靜無聲,死氣沉沉,就像豬玀一樣被趕著走。

  但是面對兄弟港的同族人的時候,卻一個個中氣十足的破口大罵,尤其是幻想破滅之後,詛咒的也不是罪魁禍首金斯利家族,而是對著兄弟港的防守人員。

  好像他們落得現在這種田地,完全是對方的錯。

  這個道理,就像很多人在外面窩囊,回家耍橫那樣,因為他們知道家裡的人不會傷害他們。

  但是這一條原則,用在戰場上,那就不好用了。

  這樣一來,自然激起了他們認為理所應當的怒火,在恐懼支配下,胡亂發洩。

  “果然是這樣。”

  這是畢維斯看到傾盆箭雨時的第一反應。

  這一刻他的心情,比普通鱷族人更複雜。

  有著幾分慶幸,慶幸自己猜測正確,沒有像那些蠢蛋一樣,丟掉沙袋跑到前面,成為人家的活靶子,剛剛衝在最前面、叫囂的最厲害的,也是死的最快的。

  有著幾分冷漠,對於自己的同伴的死亡,這一刻他並沒有生出以前那樣的感觸,或許因為他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這將會是他們最終要面對的命運有關。

  還有著幾分絕望,在其他鱷族人嘴中十分仁慈的永夜軍領和他們的族人,在這種時候都做出這種決絕選擇,他們能夠生離這片煉獄的可能性更低。

  “唔!”畢維斯悶哼一聲,一頭栽倒在地。

  他感覺一記重拳轟在了自己得左肩膀上。

  轉頭一看,左肩膀沙袋上赫然插著一支成人拇指粗的箭支。

  箭桿打磨的十分光滑,他似乎還聞到了上面桐油的味道。

  “好厲害的箭。”畢維斯一陣駭然。

  自己身上的沙土麻袋,竟然沒能完全擋住這種利箭的穿透,半截箭頭都刺入了他的肩膀中。

  不過他的小心,還是救了他一命。

  要不是因為這個沙土麻袋,就不光是半截箭頭那麼簡單了,而是半支箭都要射入他的胸腹中。

  那個時候,就算是真神親至,也救不了他。

  唯一慶幸的是,防守一方並沒有在箭頭上喂毒。

  不過看看周圍的情況,對方似乎也沒有這個必要。

  這些重箭自身,就能夠要人命,畢竟給箭支喂毒是一件很繁瑣的事情,尤其是那些烈性毒。

  畢維斯不敢怠慢,一縮身子,鑽到了一名同伴身後。

  更確切的說,同伴的屍體背後。

  這位同伴,不僅沒有畢維斯聰明,還沒有他的運氣,同時被兩支長箭命中,其中一支直中面門,死的不能再死了。

  相比起沙土麻袋,人的屍體的遮擋面更大一下。

  至於這麼做,是不是侮辱屍體,畢維斯根本不放在心上,自己的小命都快要沒有了,哪裡還有心情關心這個。

  “是他!”畢維斯的目光無意中掃過了一個身影,已經被苦難折磨的有些麻木的雙目,出現了一點異樣色彩,並且在不停的擴大,最終熊熊燃燒起來。

  他苦苦尋找了數月,而不得身影,竟然在這種時候,以這種方式送到了他的面前。

  這個名為科倫的鱷族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出賣瘸老頭的叛徒。

  這個傢伙以出賣同族人作為代價,獲得了金斯利家族的另眼相看,成為了他們的走狗打手,幫忙協助管理鱷族人炮灰。

  科倫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非常招人恨,自從從金斯利家族手中獲得一點權力後,立刻收攏了一批和他相同的人,以吸自己同族的血為代價,換取金斯利家族更多的優待和信任。

  或許是處於恐懼,也或許是出於內疚,這些投靠金斯利家族的倀鬼,心理完全扭曲,對待曾經的族人,手段比起金絲利士兵更嚴苛、更凶殘。

  鱷族人對他們的敵視和仇恨,甚至在金絲利士兵之上。

  不過就算是他們再怎麼討好金斯利家族,對方也不可能真心實意的接納他們,對於他們只是利用,給予他們十分有限的特權。

  當開始驅趕鱷族人作為炮灰攻城的時候,科倫這些倀鬼的利用價值,基本就到頭了,金斯利家族毫不留情的將他們驅趕上了戰場。

  相比起普通鱷族人炮灰,他們唯一優待,大概就是身上簡陋護具和武器。

  對上永夜軍領的安迪斯長弓,它們能夠提供的防禦力相當有限,一旦命中了,多數也得老老實實的躺下。

  畢維斯想要尋找科倫的原因,自然是想要為瘸老頭報仇。

  兩人雖然非親非故,就連真正交談也屈指可數,但是畢維斯就是想這麼做。

  一咬牙,畢維斯將釘在肩膀上的那支長箭拽了出來,緊緊的握在手中,然後拽著屍體盾牌,一點一點的往科倫所在的方向靠攏。

  雖然胸口中好似有一團火在燃燒,畢維斯卻沒有貿然的撲上去。

  科倫手中的簡陋武器和護具,對上永夜軍領的長箭或力有不逮,但是對上只有一支箭的畢維斯,卻有絕對優勢。

  畢維斯很想為瘸老頭報仇,卻不是在搭上自己性命的前提下。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如何,但是能夠多活一分鐘,就多活一分鐘。

  這幾個月的奴隸生涯,磨去了畢維斯身上的棱角,教會了他隱忍,他就像一隻隱藏在水面下的戰鱷,無聲無息的跟在科倫身後,等待發動致命攻擊的機會。

  城下那些炮灰各有心思,城頭上也出現了一定的混亂。

  “不能放箭,誰讓你們放箭的,外面是我們的族人啊,你們怎麼下的去手的?快點命令他們停止放箭,開城門,放他們進來。”

  “泰戈爾將軍,等一等,不要再放箭了,想辦法救救我們的族人。”

  “停止放箭,停止放箭,停止放箭,不要亂來,你們這是破壞雙方的同盟,外面都是我們的族人,你們怎麼下得去手。”

  幾名鱷族人長老聞訊而來,匆匆的沖上了城頭,對著安迪斯猛虎泰戈爾一陣指手畫腳。

  意思十分明顯,那就是打開城門,放外面的那些鱷族人進來。

  泰戈爾的臉色更黑了,怒聲咆哮道:“你們還有臉來找我,我還沒來得及找你們問責呢,你們的士兵都幹什麼吃去了?為什麼不放箭?你們以為你們現在做什麼?過家家?這是戰爭,你死我活的戰爭,究竟是外面那些不辨真假的鱷族人的性命重要?還是兄弟港的安危重要?你們這些蠢貨,真的想要亡族滅種嗎?”

  泰戈爾中氣十足的咆哮,在整個城頭上迴蕩。

  不執行軍令也就罷了,竟然還敢跑到他面前喋喋不休,他們哪來的這個臉?

  要是換成三年前,依照他的暴脾氣,就不是咆哮那麼簡單了,而是一人一拳,懟在這幾名鱷族人長老的老臉上。

  這幾名鱷族人長老依舊沒有領會泰戈爾的真正含義。

  一名鱷族人長老甚至振振有詞的道:“你們聽他們的口音就知道了,都是正宗的鱷族人,都是我們的族人,你們不可如此濫殺無辜,這可與你們永夜軍領所說的兩族都是一家人嚴重不符,你再如此胡來,我就找你們領主大人說理去。”

  泰戈爾怒極反笑道:“找我們領主說理?你有什麼理可講?一群愚蠢的外行人,你們玷污了智者的名號,給我滾遠點,要是再敢囉嗦,別怪我不客氣。”

  這頭安迪斯猛虎已經被他們搞的脾氣上來,要不是外面的局勢沒有那麼緊張,他早就一腳一個,將他們全踹下城牆了。

  “你這人怎麼能夠這樣?一群冷血屠夫,我不跟你囉嗦一些,領主大人來了,我們找領主大人說去。”這些鱷族人長老眼前一亮。

  不遠處肖恩正帶著永夜軍領的軍事參謀們登上城牆,丟下泰戈爾這個根本不講理的莽夫,朝肖恩跑去。

  在他們看來,這位年輕領主對待他們鱷族人素來溫和,更容易說服,畢竟兩族同為一家人,都是從他嘴中說的。

  “呸!”泰戈爾衝著這些鱷族人長老的背影吐了一口口水,惡狠狠的咒罵道,“難怪先前一潰千里,就這點水準,打的什麼仗?要是城池真的交給他們守,就算是再堅固再宏偉,人家一個衝鋒就能拿下了,都傻愣著幹什麼?該幹什麼幹什麼,難道想要敵人沖上城牆來不成?長弓手,不要停,要是他們中間有一個人靠近護城河,我將你們的腦袋擰下來當戰術橄欖球扔。”

  “將軍,要不要收一收手,看看領主大人那邊是什麼意見再說?”泰戈爾的親衛副官小心翼翼的問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9-7-4 15:18
第三百三十二章 試攻

  “收一收手?你還真把領主大人當蠢貨了不成?領主大人什麼時候插手過這種事情?”泰戈爾斜眼瞄著自己的副官道,“妄為你是個聰明人,怎麼在這種時候犯糊塗?咱們是一線指揮官,只需考慮打好眼前的仗,剩下的不用你操心,就算領主大人有其他方面考慮,也等到領主大人的命令下來再說,不要妄自揣摩。”

  “將軍大人教訓的是,是我考慮不周。”那名親衛副官低頭認錯道。

  不是你考慮不周,是你考慮太多了,考慮了一些你不該考慮的事情。

  這句話在泰戈爾心中轉了一圈,終究沒有吐出口。

  千人千面。

  永夜軍領那麼多人,也不可能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尤其是隨著這個大體系的成型,必然會有人產生自己的小心思,削尖了腦袋往上鑽營。

  這是所有勢力都不可避免的。

  好在永夜軍領從一開始就有軍事檢察院這柄利刃懸在眾人頭頂,這個時候就展現他們的威力了。

  溜鬚拍馬、見風使舵之輩或許並不缺,但是用不正當競爭手段上位的,不敢說一點沒有,卻也少之又少,在用之前,必須再三掂量。

  一旦暴露了,自己以前的努力,就全付諸流水,得不償失。

  泰戈爾雖然不太喜歡這種人,但是在這個體系內,就不得不忍讓一二,畢竟有時候還需要借用對方這種圓滑勁頭,軍團之中,一些推諉扯皮的事情總少不了的,他又最不耐幹這個。

  “領主大人,你可算是來了,你開開口,救救外面那些鱷族人吧!他們都是我們的族人啊,你們怎麼下得去手?”

  一名鱷族人長老拽著肖恩就是一陣哭訴,著實讓肖恩一陣愕然,沒想到城牆上面竟然鬧出這麼一出來,早知道就不來湊這個熱鬧了。

  不過轉念一想,這種事情並不是小事,要是處理不好,將會讓雙方的關係產生隔閡。

  肖恩的神情一肅道:“諸位長老,話萬萬不可這麼說,我們並不是見死不救,而是沒有辦法救,諸位長老請跟我來。”

  肖恩將他們領上了一座箭塔,指著金斯利家族的軍營道:“你們看,金斯利家族的重騎已經集結完畢,就等著咱們開城門,趁機掩殺上來,若是一旦被他們衝入城中,後果就不用我多說了把?不僅外面這些人沒有活命機會,咱們還得搭進去更多士兵,這是攻城戰術中最常用的一招攻心戰術,用來打擊守城者軍心的,諸位長老,萬萬不可中了他們的奸計,亂了方寸。”

  “感情外面不是你們的族人。”一名鱷族人長老忍不住負氣的道。

  “就算外面換成永夜軍領領民,我們也會下達相同的命令。”肖恩神情認真的道,“眼下這種情況,我們只能選擇以大局為重,畢竟我們肩負的是數十萬軍民的生死。”

  “你的意思是,為了大部分人的安全,小部分人就可以放棄?以後若是我們,或者領主大人也陷入這種局面呢?究竟救還是不救?”一名鱷族人用更加尖銳的語調道。

  “卡爾長老,你這就有些強詞奪理了。”

  沒有等到肖恩接話,另一個聲音先一步道。

  “大長老閣下。”

  “老祖宗。”

  眾人紛紛向剛剛開口說話的人行禮。

  出現在箭塔樓口的正是鱷族人的首席大長老妮蒂亞,不光是他,另三位鱷族人的大長老,也一起趕到了。

  妮蒂亞慈眉善目的臉龐上,第一次有著掩飾不住的怒容道:“卡爾長老,你們在搞什麼?為什麼不服從泰戈爾將軍的調度,擅自行動?你將我們雙方的協議當成什麼了?竟然還在這裡瞎搞。”

  為首的那名鱷族人長老卡爾,氣焰明顯回落了很多,喃喃的解釋道:“外面都是咱們的族人,我根本沒有辦法下射擊的命令,他們都是咱們的族人啊,我只想幫幫他們而已,只想幫幫他們而已。”

  “愚蠢。”妮蒂亞臉色更黑,“沒想到你們如此愚蠢,這種時候,怎麼行得婦人之仁?若是破壞了整個兄弟港的防守計畫,你們將變成整個鱷族人的罪人,你們還有臉在這裡質問領主大人,從今天開始,就不用你們再在這裡值守了,由我們幾個老傢伙。輪流守著。”

  “可是……”卡爾長老還想要說什麼。

  “沒有什麼可是,趕緊向領主大人道歉。”妮蒂亞根本不給他質疑的機會,語氣蠻橫的道。

  妮蒂亞平時不發威,一旦發威了,話語權還是相當重的。

  這名鱷族人長老一時根本興不起反抗的念頭,乖乖的向肖恩低頭認錯道:“抱歉,領主大人,剛剛是我言語失當了……”

  “無妨,諸位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肖恩擺擺手,一副理解的模樣道,“畢竟外面都是諸位的族人,但是為了大局,有些犧牲是不可避免的,我們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的人,只能有選擇的守護我們所能守護的。”

  雖然不願意認同肖恩的說詞,但是在眼前這種情形,這名長老只能夠點頭稱是,退到一邊生悶氣,不再搭話。

  “抱歉,這一次又是我們拖後腿了。”妮蒂亞衝著肖恩真誠實意的道歉道,“要不是泰戈爾將軍應對及時,我們又要陷入苦戰了。”

  “第一次面對這種攻心戰術,總會難以接受。”既然沒有造成損失,肖恩當然不會在這個問題緊揪著不放,畢竟這些鱷族長老目前不屬於他們的兵,沒辦法在他們的身上套永夜軍領的軍法,“當初我們第一次面對這種情形,很多士兵同樣也忘記了放箭,是在那些軍官的鞭笞下,含著淚射的。”

  “都怪這該死的戰爭。”妮蒂亞惡狠狠的詛咒了一句,很顯然她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略微躊躇了一下,妮蒂亞道:“開城門自然是不可能開城門的,不過能不能給他們留一條活路?從城牆上放些繩索下去,這樣應該影響不大,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們自己運氣了。”

  這是徒勞無功的,他們就連那條護城河都很難跨過吧!

  肖恩張了張嘴,最終將這句話憋了回去,點點頭道;“好,我這就安排人去做,能救一個上來就救一個吧。”

  “我替他們謝過領主大人了!”聰明如妮蒂亞如何不清楚這一點,只是她沒有辦法忍受他們像劊子手一樣的將自己的族人斬盡殺絕,卻什麼都不做。

  明知道這麼做,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至少能夠給自己的良心一個交代,哪怕掩耳盜鈴。

  肖恩很快找上泰戈爾,將妮蒂亞的請求原封不動的說了一遍,最後補充了一句道:“一切在不妨礙守城的情況下進行,若是不可行,將軍可以直接放棄。”

  “這個倒是無傷大雅。”泰戈爾活動了一下筋骨,咧嘴一笑道,“正好城牆上的兄弟們閒的骨頭髮癢,讓他們活動活動筋骨也不錯。”

  聽說不是開城門那種荒唐的命令,泰戈爾的心就放回肚子裡,他最怕的就是肖恩扛不住鱷族人的壓力出昏招。

  目前看來,自己領主還是一如既往的睿智,不會在這種事情上亂插手。

  放幾條繩索下去,那就無所謂了,就當釣魚,管他到時候順著繩索爬上來的究竟是鱷族人,還是金絲利士兵。

  若是前者還好說,後者直接一刀剁了就是。

  沒有大量的大型攻城器械配合,他們就算爬上城牆,也是無根浮萍,有死無生。

  雖說放繩索,永夜軍領也沒有盲目的放,而是派出了一隊隊士兵,在城頭喊話。

  “想要活命的,丟到沙土袋,順著繩索爬上來,不准將沙土袋負到護城河中,否則殺無赦。”

  同一項命令,在不停重複。

  兄弟港的護城河雖然足夠的寬,尤其是還處於流動狀態,想要負土填出道路來,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不過能夠往後拖一分鐘是一分鐘,若是可能,他們不願意讓一個沙土麻袋落入護城河中。

  “他們要做什麼?”

  畢維斯並沒有像大多數鱷族人那樣欣喜若狂,迫不及待的扔掉負土沙袋,急匆匆的衝向城牆。

  心中第一時間浮現的是疑問。

  有些搞不清楚兄弟港的防守人員,打什麼主意。

  真想要救人的話,單憑城牆上扔下來的那幾條繩索,又能夠救得了幾個?

  作為第一波炮灰,他們的數量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哪怕是因為先前的幾波箭雨,人員稀疏了不少,但是就看著黑壓壓的人頭,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這麼多人去搶那幾根繩索?

  有幾個人能夠順利爬上城牆?

  而且金斯利家族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們這麼做吧。

  所以,畢維斯依舊像先前那樣,決定穩成起見,跟著大部隊行動,到時候就算是有問題,也有更多人一起分擔危險不是。

  很顯然,抱著他一樣心思的人,並不在少數。

  這幾個月,他們充分的體會了什麼叫做人心險惡。

  看待任何事物,都忍不住從惡的一面出發,因為這是他們能夠存活到現在的原因之一,那些天真熱血的,屍體早就涼透了。

  畢維斯另一個沒有採取行動的原因是,科倫沒有動。

  相比起普通鱷族人,科倫估計心思更複雜、顧慮更多,畢竟他現在是人不人鬼不鬼,就算是成功逃上了城牆,一旦被人揭穿了所作所為,下場絕對好不了。

  可金斯利家族毫不在乎的將他們當炮灰一樣驅趕的行為,卻又讓他們清晰的認識到,即便是他們做了那麼多,對方依舊不會把他們當人看,繼續廝混下去,結果依舊難逃一死,現在是想方設法的脫困。

  也有一少部分鱷族人,為之狂喜,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當一條條繩索從城頭扔下來之後,根本沒有多想,丟掉了負土麻袋,朝著兄弟港城牆狂奔。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箭雨稀疏了很多,大部分落向了他們的身後。

  噗通!噗通!噗通!

  一個個根本顧不上入冬後河水的冰寒,也顧不上護城河道中來迴游蕩的戰鱷們,一頭紮了下去,奮力的向城牆游去。

  “我的腿抽筋了,拉我一把,看在同胞的份上,拉我一把。”

  “啊……滾開,滾開,該死的畜生,給我滾開。”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放手,給我放手啊,要死自己去死,不要拽著我一起死。”

  不寬的護城河,在這個時候,卻變成了攔路虎,很多人一頭紮進去之後,再也沒有爬出來。

  或是被冰冷的河水凍的手腳抽筋,或者體力不支,爬不上來了,或是淪為了戰鱷們的食物。

  戰鱷一般情況下不攻擊鱷族人,那是指食物充足的情況下。

  永夜軍領為了培養這些戰鱷的凶性,投食量可是不足的。

  飢腸轆轆的戰鱷們見有送上門的肉食,哪裡還管對方究竟是不是鱷族人,就算是,也照吃不誤。

  在這一刻,人性的自私,畢露無意,每個人都只顧得自己,十分吝嗇於對身邊的人伸出援助之手。

  不光是耗費多餘體力,耽誤時間的問題,還是變相的增加競爭對手,繩索就這麼多,到時候爬上岸的人越多,競爭對手也就越多。

  這個時候,不下黑手,已經算是仁慈了。

  跟在後面的畢維斯看得分明,有不少人爬上岸之後,不僅沒有對後面的人伸出援助之手,反而將他們重新踹回了水中。

  那一刻,他的心比他的身體還要冷,再看向周圍同伴的時候,眼中充滿了警惕。

  在煉獄般的奴兵生涯中,人性被扭曲到了極致,這一刻他無比懷念瘸老頭的絮叨,那是人性唯一的閃光點,但是早早的被科倫那樣的人泯滅了。

  畢維斯望向科倫背影目光中的恨意更濃郁了。

  “快點過河,快點過河,再晚就沒有機會了。”

  “你們到底過不過,不過的閃開,我們要過了。”

  “不要擠,不要擠,該死,你們想死,沒人攔著你們,滾開!”

  隨著第一批過河的人衝到城牆下,拽著繩索往城牆上攀爬,後面很多鱷族人終於按耐不住了。

  這是他們為數不多的逃命機會,等一會金斯利家族那邊反應過來,他們就沒有機會了。

  很多人開始往城牆方向蜂擁,將很多還在護城河邊猶豫不決的人,直接推下了水。

  科倫和畢維斯都是被推下水中的一員。

  “幹!”

  畢維斯忍不住破口罵了一句,結果吞了一口冰冷的護城河河水,頓時身體從外到裡都有種冰透的感覺。

  既然人已經下水了,畢維斯當然不可能再爬回去。

  先不說岸邊人擠人,能不能爬回去是個問題,就算是能爬回去,意義何在?

  重複先前地獄般的生活?

  往前衝,希望雖然渺茫,但至少還有一線希望不是。

  畢維斯用盡生平氣力,奮力的往前游,在這個過程中,他不僅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飢餓的戰鱷們,還要避開其他鱷族人。

  在他眼中,其他鱷族人比那些飢餓的戰鱷還要危險。

  至少那些戰鱷們填飽了肚子之後,攻擊性會大幅度降低,那些鱷族人為了減少競爭對手,無所不用其極。

  畢維斯沒有害人之心,但不得不防別人害他。
Babcorn 發表於 2019-7-4 15:18
第三百三十三章 城下煉獄

  換作以前,對於水性頗佳的畢維斯來說,二十來米寬的護城河,不過是一次閉氣的事情。

  現在卻變的如此漫長。

  太多的人同時跳進護城河中,讓這裡變的無比擁擠。

  冰冷的河水中,似乎隱藏著一隻惡魔,正在汲取他為數不多的體力。

  “堅持住,堅持住,馬上就要到了,馬上就要到了。”畢維斯在心中拚命的為自己打氣。

  儘可能的借助水流,一點一點的向對岸划去。

  豐富的水中討生活的經驗告訴他,這種時候,萬萬不能急,雖然他不知道原理,但他卻知道結果。

  猛不丁的劇烈活動與冰冷河水相結合,會加大他腿腳抽筋的概率。

  在這種情況下腿抽筋,結果只有一個——死。

  沒有人會對他伸出援助之手,他現在能夠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終於到了。”畢維斯凍的有點發青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再有幾米,他就可以上岸了。

  就在這時,他猛然感覺自己的腰一沉,有東西纏住了他,然後整個人被拽入了水中,猝不及防下,又狠狠的灌了一口水。

  畢維斯大驚失色,再也顧不得保存體力,瘋狂的划水,想讓自己重新浮上水面。

  冷靜!冷靜!

  一定要冷靜!

  畢維斯這樣告訴自己,這種時候,慌亂不僅不會給他幫助,反而會加速他的死亡,唯有冷靜,才能救他。

  畢維斯在水中睜開眼睛,飛快的打量周圍,自己被人攔腰抱住了,抱住他的是一名年輕女性。

  這名女性鱷族人,已經不知道在水中泡了多長時間了,蒼白色的面色中,透著一絲不自然的青色,顯然身體嚴重失溫。

  像大多數溺水人一樣,這名女性鱷族人抓住人後,就本能的不放手。

  放手!

  畢維斯用力的掰這名女性的雙手,用眼神傳遞著自己的意思。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這名女性鱷族人的雙眼好似會說話,一邊向畢維斯傳遞著信息,一邊用力的搖頭。

  畢維斯是她撈到的最後一棵稻草,她已經沒有力氣去撈另一棵了,如何肯輕易放手。

  放手啊,不然咱們兩個的一起死。

  畢維斯心中瘋狂吶喊,他已經沒有多餘力氣了。

  能不能將自己送上岸去都是一個問題,更別說帶著另一個大活人。

  纏上他的女性鱷族人,就像一條章魚,死死扒住他不肯放手,最後雙腳也纏了過來,態度非常堅決,那就是你不救我,那就兩個人一起死。

  去死吧!

  畢維斯猛然的用力一揮手,自始至終都被他緊緊握著的斷箭,插入了那名女性鱷族人的脖子中。

  呃……呃……

  女性鱷族人瞪大了眼睛。

  就像上岸的魚一樣,不停張大嘴,無數氣泡帶著鮮紅的鮮血,噴湧而出,瞬間將周邊的水域給染滿了。

  隨著大量失血,這名女性鱷族人那雙會說話的美麗大眼睛,飛快的失去了色彩,腿腳上也失去了力氣,讓畢維斯從她的摟抱中掙脫。

  不過因為被拽入水中時間太長,憋不住氣了,浮出水面前,又狠狠的灌了幾口河水。

  不知道是不是畢維斯的錯覺,最後灌的這幾口河水中,有一股化不開的血腥味。

  畢維斯不敢再耽誤,奮力的爬上了岸,這一次再沒有出現意外。

  同樣的情況,再來一次,他只怕就沒機會爬上來了。

  畢維斯顧不得這裡還是戰場,就這麼四仰八叉的躺在岸邊,任由其他人從自己身上踐踏而過,瘋狂的呼著氣,就這麼直愣愣的望著天空。

  這一刻,天空似乎都是灰暗的。

  不管主動還是被動,年輕鱷族人都變成了那種自己最厭惡的那種人,自己準備用來殺是叛徒的箭,先沾染上了無辜者的鮮血。

  說實話,畢維斯對於那名女性鱷族人並沒有太多仇恨,她雖然差點害死了自己,但是在那種情況下,她的很多反應,完全是處於身體的本能反應,甚至她的意識都有是模糊的。

  就連不救我,兩個人就一起去死的感覺,也多數是畢維斯個人臆想,為了說服自己下狠手的個人臆想。

  畢維斯雖然變成了自己討厭的那種人,卻沒有產生就這樣死去,為那名女性鱷族人陪葬的想法。

  相反求生意志變的更頑強,他現在不光是為自己活著,他還要背負著女性鱷族人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他要活著走出這片煉獄。

  所以,經過短暫的休息之後,畢維斯就轉身爬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向城牆方向跑去。

  渾身濕漉漉的爬上岸,不僅沒有變暖和,被寒風一吹,整個人似乎都要變成冰棍了,要是不快點跑,他就要像前面的人那樣,帶著詭異的笑容死在城牆下——被活生生凍死。

  “滾開!這是我的!這是我的!”

  “我先到的,是我先到的!”

  “求求你們,讓我先上去,讓我先上去吧,再不上去,我就要死在這裡了。”

  “閃開,老子先上,誰要是攔老子,老子弄死他。”

  畢維斯先前的小心謹慎,讓他比起先前奮不顧身先往前衝的人落後很多。

  很多鱷族人衝到城牆下面,已經將他們有限的力量給榨乾了,很多拽著繩索,卻沒有力氣往上面爬了。

  五六米高的城牆,似乎變成了一個無法踰越的天險。

  很多是被城牆上的繩索主人,硬生生拽上去的,速度可想而知,慢的可以。

  而兄弟港城牆上丟下來的繩索數量又相當有限,現在城牆下面聚集了一堆人,都想第一時間爬上出,逃出生天。

  其中的競爭激烈可想而知,說起來唇齒之間都有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很多地方都已經動刀子了,簡陋武器、石塊、拳頭、牙齒……能夠動用的手段全部動用了,好像他們面對的不是他們的族人,而是生死仇寇,將人性劣根展現的淋漓盡致。

  說麻木也好,說見多了也好。

  面對這種事情,畢維斯的心中已經很難生出波瀾,為了一塊巴掌大的面包,都能夠殺人,更別說現在面對的是逃出天生的生路。

  他們又如何不爭?如何不搶?

  沒有捨己為人的活**冒出來。

  像瘸老頭那樣的好人不是沒有,多數已經死在了半道上,就算沒死的,也已經學會了自私。

  在這種煉獄中,似乎只有自私,才能夠讓他們活的更長久。

  畢維斯縮在城牆下面,一邊將身上單薄的衣服脫下來擰乾,一邊冷眼旁觀,積蓄力量,等待更合適的時機。

  相比起空曠的河岸,有了城牆的遮擋,就沒有那麼寒冷了,至少一時半會,應該凍不死人。

  一邊這樣想著,畢維斯將身上的麻袋裹的更緊了。

  身上的麻袋自然是先前用來負土的,當它們不再具有盾牌作用後,畢維斯就抽空倒掉,裹在身上取暖。

  原本想舉著過護城河的,結果被人提前推下水,計畫全泡湯了。

  被那名女性鱷族人拽了那一下,更是差點丟了。

  不過在爬上岸前,又鬼使神差被擠到了他身邊,被他順手又帶了上來。

  這東西提供的禦寒能力,十分有限,但是有總比沒有強。

  兄弟港外的城牆下面,在這一刻,竟然展露出了人生百態,以最黑暗的方式。

  “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那些鱷族人炮灰異動,很快便引起了阿克麥瑟的注意。

  這種試探性進攻,他當然要在後面盯著,觀察兄弟港的反應,為以後的全面進攻做準備。

  他就沒有指望這次攻心戰術,能夠起效。

  無論從先前的沙灘狙擊,還是兄弟港的防守準備。

  永夜軍領都展現出了自己的縝密一面,這樣難纏的對手,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小小的攻心戰術拿下?

  試試兄弟港的防禦能力才是真的。

  一開始兄弟港的反應並沒有出乎阿克麥瑟的預料,中規中矩,根本不給這些鱷族人靠近護城河的機會。

  等到城頭上的繩索扔下來的時候,就有點看不懂了。

  這是準備利用這種方法救人,未免太過兒戲了吧?

  不管對方處於什麼樣的想法這麼做,對於金斯利家族來說,都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機會,阿克麥瑟一擺手道:“派僱傭兵上,告訴他們,第一個攀上城頭的,無論城破與否,賞金一萬。”

  “將軍大人有令,第一個攀上城頭的,無論城破與否,賞金一萬。”

  阿克麥瑟的傳令兵,在僱傭兵隊伍面前,一邊高聲喊,一邊高速奔過。

  金斯利家族得這支僱傭兵是由原先邊境城市的亡命徒和花語高原的布萊恩人組成的。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哪怕明知道金斯利家族在招募高級炮灰,但是開出來的高昂佣金讓他們無法拒絕,一時之間,從者如雲。

  短短一個月,又再一次聚集起了一支五萬餘人的僱傭兵。

  至於素質,那就不要多想了,反正能夠拎動兵器的,都算數。

  對於這支良莠不齊的隊伍,阿克麥瑟依舊沒有整編的意思,反正是臨時的,就算全部戰死了,也不心疼。

  他們原本還沒有這麼早出場的,不過兄弟港那邊搞出了不明狀況,那就試試水。

  對於這些為了金錢而來的士兵,沒有什麼比金錢更能夠激勵他們的士氣的。

  “賞金一萬,不愧是躺在金山上的家族,出手就是闊綽,哈哈,賞金一定是我的。”

  “就你的細胳膊細腿,還想拿賞金,做夢吧,賞金一定是我們兄弟的。”

  “嘿嘿,等一下,光塊頭大沒用,前提是你能爬上城牆才成,就怕你們兄弟連摸到城牆的機會都沒有,就死在半道上了。”

  “一群蠢貨,你們以為這一萬賞金是那麼好拿的?看看前面那堆可憐蟲就知道了,等一下,能活著回來,都算你們命大。”

  “怕死?怕死你到這裡做什麼?”

  “因為我更怕窮。”

  “哈哈,這句話在理,窮比死更可怕。”

  這些僱傭兵聽說第一個攀上城牆的,賞金一萬,一個個興奮的吼叫連連,根本不管自己有沒有命拿到這筆錢,他們要是畏懼生死,他們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不是?

  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死更可怕的東西——貧窮。

  只要能夠來錢,哪怕是拿命來博,他們也不在乎。

  “殺!”

  隨著一聲令下,五萬僱傭兵,就像洪水一樣,鋪天蓋地的向兄弟港湧去。

  這番衝鋒氣勢,可不是先前那些鱷族人所能比擬的。

  雖說僱傭兵有些良莠不齊,但裡面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有能耐的人,多數窮凶極惡的罪犯,在其他地方混不下去了,跑到三不管的邊境城市去的。

  此刻一個個悍勇非常,衝鋒在第一線。

  沒用多長時間,他們就超過了不少先一波進攻的鱷族人炮灰們,很多暴徒,嫌棄這些人礙事,一刀將他們剁翻在地。

  在他們眼中,殺人不要太平常。

  “最遠距離拋射。”

  兄弟港城牆上,也變幻了新的命令。

  嗡!

  密密麻麻的箭支,騰空而起,遮蔽了天空,密如蝗蟲過境。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箭雨。

  比先前足足密實了四五倍。

  這是鱷族人的長弓手出手了,城牆上雖然有永夜軍領的附屬工兵團,但是他們有不少人在操縱攻城器械,防守面積又長,又屬於輪值狀態,平均下來,密度算不上大,弓箭手方面的主力,還是鱷族人。

  肖恩他們著實不放心鱷族人近戰能力,永夜軍領這些年來在弓箭方面的儲備又足,乾脆全部將他們轉職成了安迪斯長弓手。

  反正也不指望他們的精準度,只要能開的了弓,將箭支射出去就成。

  在這種超過十萬人對壘的大戰場,弓箭能不能殺死人,靠的不是精準度,而是運氣。

  一場戰役下來,那些射鵰手不一定能殺一人,那些不懂箭術的,亂射一通,反而有可能殺好幾個人,全看自己受不受幸運女神的庇護不。

  從空中俯視,僱傭兵衝鋒的隊伍,瞬間被清空了一片。

  被清空區域,每一具屍體上,都插著不下於三支長箭。

  這些僱傭兵不僅出身五花八門,使用的裝備同樣五花八門,既有用金斯利家族出產的優質長劍的,也有舉著自制糞叉的。

  完全根據他們自身財力而定。

  不過在著甲方面,通常很一般。

  最好的也不過是鑲釘甲,油膩膩的,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

  更多的只是一身獸皮或者幾層麻衣。

  他們要是能夠置辦起一身鐵甲,也不會跑到這裡當僱傭兵不是。

  唯一能夠稱得上防禦手段的,應該是手中簡易木盾。

  這些木盾,一看就知道是臨時製造出來,大多數上面連塊鐵片都見不到,純粹用籐條或者麻繩,將幾塊木板拼湊到了一起。

  這些木板一看就知道是絕望沼澤本土出產的木材製成的,木質稀疏,並不是製作木盾的上佳選擇。

  這都還算是好點的,有的乾脆用籐條編製成的藤盾。

  這種盾牌要是對上普通軍弓,多少還有點作用,對上永夜軍領的安迪斯長弓,效果那就相當有限了。

  別說是破甲重箭,就連普通飛箭,也能輕易射穿。

  更何況箭雨如此密集,這種簡易盾牌,很難庇護全身,壓的他們抬不起頭來。

  這與他們凶不凶悍沒有關係,這純粹是武器上面的輾壓。

  如此再三。

  僱傭兵軍團,衝鋒了三次,被壓回了三次,每次都丟下上千具屍體。

  情況比起鱷族人炮灰還有所不如,畢竟對付鱷族人炮灰的時候,只是永夜軍領的長弓手在射擊。

  別說是兄弟港的城牆,距離護城河還有十好幾米遠。

  “將軍,這麼打下去不成,用不了幾天,這些僱傭兵就要全折損這裡了,除了消耗對方箭支存量,毫無意義,對方守城器械到現在還沒有動用呢。”一名副將十分隱晦的跟阿克麥瑟建議。

  雖然這些僱傭兵是炮灰,但也不是這麼消耗。
Babcorn 發表於 2019-7-4 15:18
第三百三十四章 人心複雜

  眼看僱傭兵軍隊第四次進攻受挫,依舊連對方的護城河都沒能摸到,阿克麥瑟無奈的擺擺手道:“鳴金收兵,停止進攻。”

  不光是僱傭兵的進攻受挫,還因為第一波鱷族人炮灰,已經順著繩索登上了城牆,上面傳來一陣陣熱烈歡呼,宛如凱旋大勝,又好似迎接英雄一般,即便是隔著數公里,隱隱約約的也能聽到。

  阿克麥瑟自始至終看得分明,真正順著繩索爬上城牆的鱷族人炮灰,不超過千人。

  而之前被他們驅趕的鱷族人炮灰,多達一萬餘。

  十不存一的情況下,他們究竟有什麼值得興奮歡呼的?

  不光阿克麥瑟一眾心生迷惑。

  就連肖恩著實也有幾分驚訝,不過轉念一想,出現這種情況,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大道理所有人都懂,但是不代表能完全冷硬起心腸來。

  這幾百死裡逃生的鱷族人,代表著他們心中的善念,他們即是為了這些幸運兒歡呼,同時也為心中保存下來的善念而歡呼。

  當然了,這只是肖恩個人分析,那些士兵根本不清楚自己為了什麼而歡呼,總感覺有股發自內心的衝動,有幾分熱血沸騰。

  不過這樣一來,阿克麥瑟的攻心戰術,算是徹底失敗了。

  永夜軍領與鱷族人之間不僅沒有因此產生裂痕,無形中反而更近了一步,畢竟剛剛這件事情是他們齊心協力完成的。

  這個時候,肖恩忍不住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老祖宗妮蒂亞,忍不住想,對方究竟是為了給下面的那些鱷族人留一線希望?還是已經算準了會有現在的局面,故而提出先前那個提議?

  若是後者的話,她洞悉人心的能力,就實在太可怕了。

  妮蒂亞似乎心有所感,衝著肖恩點點頭,臉上掛著一絲發自內心的欣慰笑容。

  不管了!

  不管對方是出於有意還是無意,結果都是對永夜軍領有利的。

  說明對方心向著永夜軍領,完全沒有必要在這個上面糾結太多。

  相反對方越厲害,對永夜軍領提供的幫助越大。

  “不准動,舉起手來,跪在地上。”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當著這麼多人行兇。”

  就在金斯利家族初次試探進攻,不了了之的時候。

  兄弟港的城牆上卻出現了輕微混亂,混亂發生地,正是那些剛剛被營救上城牆的鱷族人。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情?”

  “剛剛逃上來的鱷族人之間發生了自相殘殺,一個小個子將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用一支斷箭給撂倒了,那股凶殘勁,就不用提了,對著喉嚨、胸口等致命要害,連插了七八下,那名粗壯漢子,當場就撂倒了。”

  “這麼凶殘?他們在城牆下的時候,打生打死,還可以理解為為了生存,現在安全了,還殺人,就有些不可理喻了,那個凶手,很有可能會被當典型,當場正法,讓那些人長點教訓,這裡已經不是城外,不能亂來。”

  “那個阿克麥瑟的手段也夠殘忍,竟然將一群人活生生的變成了一群野獸,你看他們在城下的表現,人性扭曲到這種程度,就算是救上來了,也很難融入正常生活了。”

  “嘿,這要看落在誰的手中,要是換做以前,放任不管,他們以後還真有可能演變成大毒瘤,要是放在軍委的手中,用不了兩年,保證讓他們的思想無比正常。”

  “你別說,還真有這個可能,遠的不說,咱家軍委就有這個本事。”

  “你們幾個是不是在背後說我壞話呢?”

  “軍委。”

  “瓦萊軍委說笑了,我們怎麼敢……不,我們怎麼會在你背後說你的壞話呢?你可是我們最敬愛的人,我們在說剛剛那名凶手的事情。”

  “這個也不允許,你們現在可是在值守期間,敵人隨時都可能再攻上來,領主大人就在附近看著,不要給咱們第三衛丟人,否則就算我不扒你們的皮,衛長也輕饒不了你們。”

  “軍委放心,這種情況絕對不會出現,我們絕不給第三衛和衛長、軍委丟臉。”

  “你們心裡有數就成了,這種事情最好是少議論。”

  “明白!”

  被兩名永夜士兵按在地上的正是畢維斯,被他捅死的則是科倫。

  老天真的不開眼。

  像瘸老頭那樣的好人,早早的就被釘在了路邊上,煎熬死去。

  而像科倫這種惡人,竟然屢屢從險惡環境中脫身。

  這讓畢維斯的胸口結結實實的悶了一口惡氣,怎麼想都感覺不舒服。

  此人堪稱惡人中的典範,不僅沒有道德底線,而且還奸詐,在登上城牆之前,竟然用武器將自己的面孔給毀了。

  要不是有畢維斯這樣的有心人,一直在背後盯著他,說不準還真讓他混過去了。

  尤其是他一副自來熟的模樣,很快便與城牆上的鱷族人打成一片,進一步刺激了畢維斯。

  老天不懲罰他的罪惡,那就讓他代勞。

  科倫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的背後還盯著這麼一號人。

  畢維斯突然暴起,自然如願以償的將那支斷箭送入了科倫的身體中。

  臨死科倫都不知道自己因為什麼死的,不過對他這樣的人來說,這種死法雖在意料之外,卻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說不定老天自始至終都在看著,只是借助畢維斯之手罷了。

  畢維斯當然不願意為科倫這樣的人搭上性命,一邊老老實實的跪地投降,一邊大聲道:“此人是奸細,名為科倫,是出賣族人投靠敵人的奸細,我的很多族人都是被他害死的,不信你們可以去查。”

  “給我閉嘴,當眾行兇,還敢囉嗦,信不信立刻將你砍了。”一名永夜士兵狠狠的在畢維斯的肚子上踹了一腳。

  畢維斯當場變成了一個大蝦米,臉色一片赤紅,但是嘴上一直在嚷嚷道:“我沒有說謊,我說的是真的,此人是奸細。”

  “還敢囉嗦……領主大人。”這名永夜士兵的話鋒來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走過來的自然是肖恩一行人,眉頭微皺道:“怎麼回事?”

  自凡是涉及到永夜軍領與鱷族人關係的,都不是小事,尤其是這種萬眾矚目下的事情,這名永夜士兵剛剛的那一腳,可就顯的簡單粗暴了。

  肖恩並沒有直接問責這名永夜士兵,不是自持身份,認為這麼做掉身價。

  而是肖恩現在已經很有作為領導人的自覺,要是自己表現出太多個人喜厭,容易讓小事變大,下面一些人會自動揣摩他的意思。

  剛剛他的這一挑眉,落在這名永夜士兵的頂頭上司的眼中,都會惹出事端來,事後估計沒有他的好果子吃。

  肖恩明知道這一點,還不能擅自插手,否則更容易導致事情的複雜化。

  隨著體系變大,這種事情將會越來越多,他必須加緊這方面的修煉,儘可能做到不動聲色才成。

  還沒等那名士兵回話,畢維斯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樣,大聲道:“大人,我殺人是有原因,此人真的是奸細,你們看他臉上的傷疤,是他自己割傷的,此人名為科倫,不少人受過他的欺壓,可以為我作證的,你們倒是說句話,難道你們的良心真的都被狗吃了?連句真話都不敢說了?瘸老頭就是被他出賣的,瘸老頭明明自己有逃跑的能力和機會,為了救你們,忍辱負重,結果被這個畜生出賣了,掛上了十字架,你們不敢為瘸老頭復仇,我做了,我只求你們摸著自己的良心說句實話。”

  畢維斯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口才原來可以這麼好,竟然可以一連串的說出這麼多話。

  數月奴隸生涯,雖然每時每刻都像置身在煉獄中,但確確實實教會了畢維斯很多東西。

  比如隱忍,比如察言觀色。

  大老遠他就看出了肖恩的與眾不同。

  對方所過之處,城牆上的那些士兵,都情不自禁的挺胸收腹,目光一路追隨著他,有著掩飾不住的興奮和狂熱。

  畢維斯並不清楚他們為什麼用這樣的目光看一名看起來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輕人,但是他卻知道這是自己活命的大好機會。

  “哦?”肖恩情不自禁的打量了這個年輕的鱷族人一眼。

  和其他救上來的鱷族人一樣,也是一臉營養不良的蠟黃,不過比起大多數人麻木的神情,他的目光還保持著一分靈動。

  也是,能夠在眾多士兵環繞下,暴起殺人的,絕不會是什麼普通人。

  尤其是殺的還是一名五大三粗,身上還保留著一定軍事訓練基礎的人。

  “我可以證明,確實有一個名為科倫的畜生,投靠了那群匪徒,欺壓壓榨我們,外形與他確實有七八成相似,但是究竟是不是這個人,我也說不清楚。”

  “我也可以證明。”

  “我也可以。”

  不知道畢維斯的言辭打動了他們,還是其中真的有像瘸老頭或者類似瘸老頭一樣的人幫助過他們,從而打動了他們,經過一陣死寂沉默後,陸陸續續有人開口道。

  只是科倫也是一個狠人,對自己臉龐的毀容很徹底,這些與其打交道不深的,不敢咬硬是不是他。

  “先將他單獨關押起來,派人徹查此事。”肖恩也沒有直接下結論,而是為此事定下了論調,到時候自然有人徹查此事。

  肖恩多少還是信了他幾分的,畢竟那名科倫臉上的傷疤,就是最大的疑點。

  即便是戰場上,像這種全部集中在臉上的傷並不常見,尤其是每一道都不致命,那就更少見了。

  要是心裡沒鬼,為什麼要掩蓋自己的面容?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畢維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的小命暫時保住了。

  “放心好了,若是你陳述的事情屬實,不僅沒罪,反而有功,我們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同樣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肖恩與其說是對畢維斯說話,還不如衝著那一群被救上來的鱷族人說話。

  “多謝大人。”畢維斯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道謝。

  “押下去吧。”肖恩衝著押著他的永夜士兵擺擺手道。

  臨走前,畢維斯深深的望著了肖恩一眼,似乎想要將他記到心中。

  目送他離開之後,肖恩轉頭對妮蒂亞道:“老祖宗,這些人中魚龍混雜,不適合放在這裡,是不是直接將他們運往永夜軍領那邊安置?幫助他們盡快恢復正常人的生活?”

  “你是最高統帥,這個自然要聽你的。”妮蒂亞長嘆了口氣道,“他們在城下的表現惡劣了一點,但是很大程度上是受限於大環境,本心不一定就是壞的,能夠挽救一個,就挽救一個吧。”

  “放心,在這方面,我們有專業人士,他們會盡最大努力幫助他們的。”肖恩自信的回答道。

  “你辦事我放心,就按照你說的做吧。”妮蒂亞也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糾纏。

  畢竟她也知道,這些人的組成實在太複雜了,一時半會很難篩選,誰知道這裡面有沒有金斯利家族安插的鬼奴或者策反人員。

  甭管他們是真正被驅趕的鱷族人,還是心懷叵測之輩,一旦被送入永夜軍領,他們能夠發揮出來的作用微乎其微,這是最穩成之見。

  這次試探性進攻,永夜軍領與鱷族人共計解救回八百餘名被驅趕的鱷族人炮灰。

  他們經過短暫的休整後,便直接裝船,運往永夜軍領,另行安置,杜絕後患。

  這一次試探,傷亡不大,雙方卻暴露出了不少問題。

  首先是永夜軍領與鱷族人的指揮問題,兩者擁有各自的指揮體系,雖然早已經達成了協議,整個防守以永夜軍領為主,鱷族人為輔助,永夜軍領的防禦主帥,擁有最高指揮權。

  等到真正執行的時候,卻困難重重,畢竟雙方執行的軍法標準是存在差異的,那些鱷族長老又不能像永夜軍領的中低層軍官那樣,做到令行禁止。

  像先前這種,鱷族人長老拒絕執行防禦主帥命令,並且進行指責的事情,雖然在妮蒂亞一眾睿智的大長老調停下,完美的解決了。

  但那只是治標,並沒有治本。

  問題的根本依舊存在,遇到類似的問題,依舊會再而三的出現。

  妮蒂亞他們總不能次次及時趕到吧?

  戰事不緊張還好說,戰事緊張了,等到他們趕到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更何況,妮蒂亞他們首先還是鱷族人的大長老,就算是再怎麼秉公,真正出了問題,他們多數還是會偏向鱷族人那邊的。

  不光永夜軍領自身察覺了這個問題,依照阿克麥瑟的精明勁頭,僅憑前後兩波箭雨的覆蓋量,就能猜測出一二來,下一次說不定就會針對這一點下手。

  戰爭本身就是一門複雜的學問。

  絕不僅僅是兩軍對壘,比拚誰的兵強馬壯那麼簡單。

  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都會影響戰爭的最終結果。

  攻心術,在所有軍略中,絕對是上上策的存在。

  果不其然,沒過數日,兄弟港中,便謠言滿天飛。

  說什麼,永夜軍領居心叵測,就算是將金斯利家族趕出絕望沼澤,絕望沼澤也不再單純是鱷族人的了,鱷族人將會成為永夜軍領的附庸。

  鱷族人只是利用永夜軍領,等到仗打完了,也就是雙方拔刀相向的時候。

  兄弟港是一座孤城,不可久守,一旦城破,永夜軍領可以縮回安迪斯大山中,鱷族人卻無處可撤,必須早作打算才成。

  反正就是衝著永夜軍領和鱷族人的關係去的,極盡挑撥之能。

  不過蠱惑人心的手段,相當低級,都是永夜軍領玩剩下的,別說是比起永夜軍領的軍委們(副職的專業稱呼),就算是比起那些商人,那也是有所不如的。

  言語引誘和實際利益,相互穿插,那才是真正的高級境界。

  永夜軍領曾經在這一方面坑過鱷族人長老議會,又怎麼可能會不防著這一招呢?

  針對性宣傳,平時可一點都沒有少做,阿克麥瑟想單憑此破壞永夜軍領與鱷族人之間的關係,那是打錯了算盤。

  永夜軍領與鱷族人之間確實存在不小問題,但絕不至於到一戳就碎的程度。

  那些滲入兄弟港的蟲子,行蹤再隱秘,也沒有辦法逃避鷹眼,很快便被捉了出來,屍首掛在城牆上風乾示眾了。

  不過想要徹底消滅這個問題,同樣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這涉及到最核心、最焦點的問題——兵權。

  若是不完成軍權統一,想要做到令行禁止、宛如一體,那是痴心妄想。

  而鱷族長老議會,卻又遲遲不願意交出兵權。

  因為在他們眼中,兵權是他們的底氣和保障,若是沒有了兵權,他們如何與永夜軍領講條件?

  豈不是要真的淪為永夜軍領的附庸了。

  對付他們,永夜軍領有無數招數可想,拉攏、分化、利益交換等等,鱷族人長老議會的多人議會制度,就是他們最大的缺陷。

  人多心雜。

  那種大公無私,一心為了整個鱷族人利益著想的鱷族長老,當真是少之又少,他們就像拜倫聯盟的貴族一樣,大部分總是先顧全自己以及自己族人的利益,才會考慮鱷族人的整體利益。

  這就是永夜軍領的可乘之機,最先倒向他們的鱷族人長老,就是這麼來的。

  可問題是,這些手段都需要長時間經營,不是一蹴而就的。

  而他們現在欠缺的就是時間,阿克麥瑟不可能花費數年的時間圍城。

  到時候根本不用打,那條漫長的運輸補給線,就能生生將金斯利家族拖垮了。

  就像凱爾曼主力參謀長分析的那樣,總決戰必然在今年冬天,天寒地凍,護城河冰封之時。
Babcorn 發表於 2019-7-4 15:18
第三百三十五章 各出奇謀

  永夜軍領現在能做的,就是進一步淡化鱷族人在兄弟港防守中的作用,然後協商妮蒂亞、韋伯、畢夏普等一眾相對理性的大長老,促使他們加大對鱷族人軍隊的掌控。

  一些重要軍事會議,不是將他們排除在外,而是積極的邀請他們參加,讓他們對整個局勢,有更清晰的認知,先前那種不理智行為,出現頻率將會減少很多。

  金斯利家族一方暴露出來的問題也很明顯,就是遠程攻擊嚴重不足。

  雙方的遠程攻擊,根本就不在一個水平上。

  安迪斯長弓的射程本身就驚人,現在居高臨下,更有不同程度加成,那十幾米高箭塔中飛出來的箭支,輕鬆射到五百米開外。

  金斯利家族的弓箭手根本沒有辦法壓上去,進行遠程壓制支援,整個攻城部隊,都直接暴露在箭雨的覆蓋下,當真是人家想怎麼射就怎麼射。

  阿克麥瑟是老行伍,不可能不知道遠程攻擊被壓制的後果。

  絕對不僅僅是傷亡問題,還有就是對己方士氣的打擊。

  面對那種鋪天蓋地的箭雨,很多哪怕是身披重甲,明知道對自己造不成多少傷害的重甲步兵,依舊兩股戰戰,很難提起衝鋒勇氣,更別說那些護甲單薄的炮灰們了。

  包括那些為了財不惜捨命的僱傭兵。

  他們又不是傻子,他們可以為了賞金,捨生忘死,但那是有希望拿到賞金的情況下,要是像先前那種必死局,傻子才會往前衝呢。

  相比起鱷族人炮灰,僱傭兵面對更兇猛的箭雨覆蓋,之所以僅折損了三千不到,就是因為他們見勢頭不對,都躲在後面划水了。

  對他們,金斯利家族可無法像驅趕鱷族人炮灰那樣驅趕,在沒有相應的解決措施之前,休想他們能英勇無畏的繼續衝鋒。

  這是使用僱傭兵的最大缺陷。

  金斯利家族不是沒打造攻城器械,只是周邊的樹木,被永夜軍領摧殘的很徹底,別說是高大樹木,就連灌木,都被他們連根剷除。

  最近的林木砍伐地,也在幾十公里以外。

  而且絕望沼澤出產的樹木通常比較低矮,木質疏鬆,能打造的多為小型攻城器械,大型攻城器械,挑挑揀揀的,到現在也沒有打造幾架。

  阿克麥瑟現在當寶貝一樣的捂在手中,根本捨不得用在這些炮灰身上。

  “堆土攻城吧!”金斯利家族征東軍中也有聰明人,針對這種狀況,提出了新的方法。

  “也只能如此了。”阿克麥瑟點點頭同意了這種方案。

  堆土攻城。

  顧名思義,就是將土堆積成丘,一直堆積到城牆下面,超過城牆之後,攻城士兵,順著土丘斜坡一直衝到城牆上面。

  優缺點自然不用多說。

  一旦成功了,就等若是在城牆上面打開了一個缺口,大量士兵湧入,剩下的就是不折不扣的短兵相接,守城一方,一旦扛不住,便是城破之時。

  缺點就是,這是不折不扣的笨辦法,需要耗費的時間、人力、物力,不是一星半點。

  尤其是面對擁有天險的城堡或者小規模攻城,根本用不到這一招。

  金斯利家族現在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可想。

  這種笨辦法的可行性反而比較高了。

  畢竟兄弟港依託的天險是水。

  阿沙恩雖然沒有五行相剋的說法,但是有元素相剋的論調。

  無論五行還是元素中,土是不折不扣克水的。

  更何況金斯利家族現在擁有大量的閒置人手,確實擁有執行這種方法的先天條件。

  不知道是處於麻痺永夜軍領的原因,還是準備多管齊下,在等待寒冬來臨之前,金斯利家族開始了堆土攻城。

  在此期間,金斯利家族又陸陸續續驅趕炮灰,組織了幾次試探性進攻。

  不過這些試探性進攻的目的,並不是再試圖填平兄弟港的護城河,而是在試探安迪斯長弓的最遠射程。

  然後設置臨時防禦工具,為堆土攻城做準備。

  就算準備用笨辦法,那也得從火力最薄弱、最近的點開始,這種時候,能省一分力就省一分。

  阿克麥瑟上手準備的堆土攻城的點,並不是一個,而是多達八個。

  每個點都有上萬人,二十五小時不停歇的負土堆積,長達十幾米的土丘,開始一點一點的向兄弟城方向蔓延。

  在永夜軍領屢立奇功的安迪斯長弓這一次有點無能為力了。

  一來土丘成型之後,對於弓箭有著大面積天然死角,無論平射還是拋射,都無能為力。

  再就是金斯利家族這一次做足了防禦箭支的準備,用原木構建防禦工事,土丘往前推一點,防禦工事就跟著往前推一點,為那些堆土人員提供遮蔽。

  沼澤出產的樹木,硬度不佳不假,但是量可以彌補質的缺陷。

  安迪斯長弓就算是再強悍,那也改變不了自身是弓箭的事實,力量終歸有限,不可能擁有攻城弩一樣的穿透能力。

  再說了,面對數十公分厚的原木牆,就算是攻城弩也無能為力。

  金斯利家族雖然不在乎這些炮灰的死活,但是能夠減少他們的死亡可能,還是儘可能減少的,畢竟炮灰數量也是有限的,能省點用就省點用。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永夜軍領對於金斯利家族的堆土攻城並不是毫無辦法。

  兄弟港不光有大量的安迪斯長弓手,同時還有數量眾多的守城器械。

  受肖恩影響,永夜軍領從一開始就無比注重對攻城器械的研究,尤其是附屬工兵團更是將塔防戰術發揮到了極致。

  兄弟港地理位置如此重要,這種戰術自然發揮到了極致。

  那數以百計的塔樓投石機就是最好證明。

  塔樓投石車的真正官方稱呼為雲霄投石車。

  聽名字就知道,永夜軍領在投石車方面,已經擁有了相對明確的等級劃分。

  不過為了好記,永夜軍領也沒有給它們起太過繁瑣的名字,就是以通俗易懂的小型、中型、大型投石機命名,只有雲霄投石車這種非常規的超巨型,才擁有自己的名字。

  兄弟城城牆上和城牆內部擺放的投石機數量,多的讓人頭皮發麻。

  先前之所以沒有動用,那是因為單憑長弓手就已經足夠了,不值得浪費多餘火力。

  安迪斯長弓無能為力,就輪到它們出馬發威。

  經過校正試射後,十幾公斤到幾十公斤不等的石塊,帶著尖銳呼嘯,砸在金斯利家族的防禦工事上。

  土石崩裂,碎木四飛。

  一旦不慎被其崩到,就有可能隨之殞命。

  永夜軍領的投石車精準的可怕,一旦校準,十之一二能砸中直徑過三米的同一目標。

  問題並不在投石車上,而是在投石上。

  這些投石並不是隨意撿來的石頭,而是在爐窖中燒製的,形狀、重量,有相應的標準,相差無幾。

  拋投出來之後,不穩定因素減少了很多,準確率自然大幅度提升。

  轟炸密度同樣可怕的嚇人。

  持續不斷的轟炸之下,就算是再堅固的防禦設施,那也得有砸爛的時候。

  更何況金斯利家族一開始粗製濫造的防禦盾牆十分一般,首次製作的、最堅固的那一張,也沒能扛過兩個小時,這還是將永夜軍領一開始的投石車校正時間包含在內。

  後續修繕製造的,雖然在不停加厚,也很難扛過四個小時。

  活人不會被尿憋死。

  很快金斯利家族便調整了策略。

  不再將防禦工事擺在明處,而是擺到了推進土牆的內部。

  換句話說。

  金斯利家族利用各種支撐柱,構建了一條隧道,然後不停在隧道外面埋土,一點一點的往兄弟港方向推進。

  這樣雖然麻煩了一點,將會大大限制土牆的堆積速度,可是勝在安全,外面厚實的土層就是最好的保護層。

  就算是那些大型投石車扔出來的、重達四五十公斤的石彈對它們造成的衝擊也相當有限。

  唯一能夠對其造成威脅的,只有雲霄投石車了。

  這種每次裝彈,都需要半個百人衛同時操作的超巨型投石車,無論投擲距離還是殺傷力,都遠遠超出了常人想像,不說別的,單說其絞盤轉動的那種轟鳴巨響,就讓人頭皮發麻。

  雲霄投石車的缺陷也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裝彈十分麻煩,不僅需要經過專門訓練的專業人士操作,七八分鐘能夠發射一枚,已經是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所以,它們當然不能夠像其他投石機、投石車那樣,進行試射角度。

  這個問題永夜軍領早已經提前想到了。

  每座雲霄投石車,在不同方位,都擁有數座附屬投石車。

  這些附屬投石車不僅樣子是它們的比例縮小版,很多攻擊路線在一條直線上,即便是不在一條直線上,那也是經過專門數學測算定位,能夠出現重合。

  雲霄投石車在調轉攻擊方向的時候,它們就已經將相應的校正試射工作完成。

  當然是在數據理論上。

  不過這些數據理論也是經過永夜軍領嚴密測算的,不敢說百分百準確,就算有誤差,也不會太大,加上投石車自身的不穩定性,這種誤差有時候反而會誤打誤撞的直接命中目標。

  萬事都有可能。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寸。

  當一百多公斤的巨石,從天而降的時候,那種震撼就不要提了。

  即便是結實的地面,都能轟出一個大坑來。

  更別說是埋在土堆下,本身就重量壓力十足的隧道。

  一旦被命中正上面,隧道塌陷是必然的,其中的慘烈可想而知,不單純被活埋的問題,若是倒霉了,甚至有可能會被活生生震死。

  現在每次聽到雲霄投石車投出巨石的呼嘯聲,金斯利家族士兵都雙腿打顫,不敢往狹窄的隧道中鑽,唯恐一旦進去,就出不來了。

  這種情況在金斯利家族的援兵到來之後,有很大改觀。

  這裡面有一大半是剛從礦洞中拉出來的礦奴,挖土打洞他們是專業人士不說,他們對生死多數已經麻木。

  就算是擁有安全生產概念的肖恩前世,採礦,尤其是深入地下的採礦,有相應安全措施的正規礦井,危險係數都相當高。

  更別說是那些安全措施做不到位的黑礦井,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永遠葬身在漆黑無比的地下。

  肖恩前世的黑礦井,就算是安全措施再差,一些基本的投入還是有的。

  金斯利家族礦洞的開掘條件,多數連肖恩前世的黑礦井都比不上。

  不僅是安全生產意識薄弱、不捨的投入成本,最重要的是相應技術達不到。

  別的不說,單說礦井挖深了,源源不斷的地下水,就是一個很難解決的大難題,而它又是造成礦井塌方的主要罪魁禍首之一。

  毫不客氣的說,金斯利家族的金幣上,都是染血的,那些礦奴們的血。

  長時間在死亡線上掙扎,慢慢的自然就麻木了。

  經過他們之手的堆土隧道,變堅固了很多,即便是正面被雲霄投石車轟中,也能多抗兩下。

  不是他們擁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而是他們知道如何做讓隧道變的更堅固,無非做的更狹小一些,多幾條並行的隧道。

  再就是雲霄投石車能夠直接攻擊兄弟港城牆外的,終歸少數,就算是都能掉轉過來,永夜軍領也不會這麼做。

  畢竟它們是為了朵瑙河布放而存在的。

  康芒斯家族的艦隊,還在多瑙河上虎視眈眈呢。

  若是永夜軍領將所有雲霄投石車調轉方向,那真是如了他們意了,就算不對兄弟港發動偷襲進攻,一旦穿過去,從上游堵住永夜軍領的軍需補給,兄弟港的這十萬守軍,那可就全成無根浮萍了。

  那時候面臨的就不光時破城危險了,還有全軍覆沒的危險,永夜軍領自然不會幹這種蠢事。

  在永夜軍領與金斯利家族鬥智鬥勇中,時間以緩慢而又不可逆轉的速度流逝。

  不光天氣越來越寒冷,河面結冰的幾率越來越大。

  護城河中的一大殺招,已經廢了一半,沼澤戰鱷活躍程度越來越低,已經很少待在水中,大部分時間趴在岸邊曬太陽,汲取熱量。

  沼澤戰鱷雖然已經進化的與自己的同類有些差別,但是變溫動物的本質是不會改變的,怕冷是它們的通病。

  為了不讓它們白白損失掉,永夜軍領只能將它們收攏回來。

  沒有了河水的防護,它們可扛不住金斯利家族的攻城器械的狂轟濫炸。

  經過長達三四個月的準備,金斯利家族的攻城器械,也陸陸續續準備好了。

  相比起永夜軍領,他們的攻城器械介於中小型之間,這些玩意是很吃木材的,尤其是堅固木材。

  相比起坐擁八百里安迪斯山脈的永夜軍領,金斯利家族在這一方面,根本沒有可比性。

  這些攻城器械,阿克麥瑟自然不敢將其輕易的往兄弟港方向推。

  一旦露面,它們必然會受到永夜軍領的針對性對待,但是憑它們的射程,是沒有辦法摸到兄弟港的城牆的。

  金斯利家族只能夠另出招數。

  最無奈、最笨拙,也相當好用的一招。

  堆土成丘。

  將這些攻城器械安裝在土丘上面,利用高度,彌補射程的不足。

  為了彌補技術和原材料方面的差距,金斯利家族在兄弟港外面堆出來的土丘,沒有下於二十米的。

  工程量究竟有多大,可想而知。

  後期的時候,金斯利家族堆土攻城計畫,已經不再準備直接推到兄弟港城牆下面,而是專心致志的堆這些攻城器械所需要的土丘。

  因為先前那種堆土攻城的工作量太大,哪怕現在他們擁有的人手超過了二十萬,想按照現在進度,推到兄弟港城牆下,少說也得一年。

  人多勢眾的另一個概念,則是後勤補給壓力重,尤其是金斯利家族現在的補給線如此漫長。

  哪怕是金斯利家族的豪富,也有點負擔不起了。

  金斯利家族的財富,也不是大風颳來,而是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

  更何況,這種豪富還是有水分的。

  當他們給人留下這種印象的時候,必然是因為花錢如流水,平時做事風格,就有著一擲千金的風範。

  在某種程度上而言,這已經成為了他們的一個金字招牌,憑藉這個金字招牌,金斯利家族將會獲得的很多便利。

  但是維護這個金字招牌,可是需要花錢的。

  而且蘭斯洛特王室一直通過糧食的方式,卡他們的脖子,必須先受他們的一遍盤剝再說。

  最近十幾年,卡爾特軍領可並不安靜。

  別的不說,單說曼育軍領的奴隸起義軍和永夜軍領的崛起,前期就已經給他們造成了間接衝擊,讓他們的礦奴陷入了緊張狀態。

  礦奴不足,自然意味著產出下降,進入兜中的金錢數量自然減少。

  奴隸起義軍殘軍衝入卡爾特軍領後,更是一陣禍害,雖然沒有挑動起全面動亂,但引誘礦奴叛逃的事情,不在少數,只是被金斯利家族給生生壓下來了就是。

  圍剿奴隸起義軍殘軍同樣需要花錢吧?

  戰爭說白了打的就是軍需補給,打的就是金錢。

  一時半會沒什麼感覺,但是長時間流血,那就厲害了。

  更別說金斯利家族根本沒有修生養息的機會,就對絕望沼澤發動了全面入侵。

  這兩年更是花錢如流水,羅列起來,更是一個恐怖數字。
Babcorn 發表於 2019-7-4 15:18
第三百三十六章 底牌

  “總之一句話,咱們現在沒錢了,先前動用的都是多年積累下來的庫底子,必須盡快結束這場戰爭,否則拖得時間越長,咱們成功的幾率越小。”

  阿克麥瑟現在猶清晰的記得,金斯利家族當代家主、卡爾特軍領的王巴克大公向他說這段話時,那種無奈和尷尬。

  誰能想到以豪富名震天下的金斯利家族會有面臨財政危機的一天。

  不管信與不信,事實擺在阿克麥瑟的面前,能夠讓心高氣傲的巴克大公托底,說明金斯利家族的財政危機,已經到了十分嚴重程度,遠遠超過了巴克大公的尊嚴,阿克麥瑟甚至懷疑金斯利家族財政赤字比巴克大公所說的還要嚴重幾分,對方面臨的壓力比他想像的還要大。

  至少阿克麥瑟的敵人現在都已經擺在明處,他只需考慮如何戰勝對方便可以。

  巴克大公所面對的敵人則蟄伏在暗處,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動用怎樣的手段。

  現在卡爾特軍領中軍力可抽空的厲害,那些礦奴們自發組織的私密工會,一個個又變得異常活躍。

  幸虧阿克麥瑟當初面對奴隸起義軍殘軍撤退之後的局勢足夠果決,將不安定因素給理清了一遍,能殺的殺,能砍的砍,現在凶名猶在,那些反叛勢力,一時半會的組織不起來,也不敢輕易露頭。

  無論從哪一方面看,這場仗都必須速戰速決。

  永夜軍領的能力就算是再大,也不可能改變老天的意志,至少現在沒有。

  無論他們願與不願。

  絕望沼澤第一場全面性大雪來了。

  而且一下就是三天。

  一開始淅淅瀝瀝的,只是雨夾雪,落地即化。

  第二天開始變成了稀稀落落的小雪,勉強覆蓋地面的那種。

  到了第三天,就變成鵝毛大雪了,僅下了半天,兄弟港內外,都覆蓋上了一層一尺厚的大雪。

  那些鱷族長老忍不住大罵一聲晦氣。

  用他們的說話,這絕對是絕望沼澤百年不遇的一場大雪,以前就算下雪,能把地面覆蓋,那就十分了不起了。

  八成是絕望沼澤這幾年的天氣異變引起來的天氣不正常,算金斯利家族走狗屎運了。

  下雪不冷,化雪冷。

  雪停了,太陽出來了,才是真正酷寒來臨之時。

  不過阿克麥瑟沒等到最冷時刻到來,在確定多瑙河都結了一層薄冰後,金斯利家族發動了全面進攻。

  真正意義上的全線進攻,漫長的兄弟港城防線上,全是他們的身影,在白茫茫的大雪地裡,他們就像是一股股洪水。

  在大雪下個不停的時候,永夜軍領就全部動員起來,厲兵秣馬的,等待著金斯利家族的全面進攻。

  首先開始發難的,還是雙方的攻城器械。

  “所有大型投石機準備,上黑火藥桶,放!”

  “所有大型投石機準備,上黑火藥桶,放!”

  “所有大型投石機準備,上黑火藥桶,放!”

  兄弟港城牆上的命令,整齊劃一。

  無數特殊彈藥騰空而起。

  目標十分明確。

  金斯利家族安裝攻城器械的土丘。

  轟!轟!轟!

  滾滾濃煙中,伴隨著山崩地裂的巨響。

  “怎麼回事?怎麼下雪天打雷?”

  “不是雷聲,是永夜軍領的攻擊,真神在上,人力怎麼能夠做到這種程度?這是真神的怒吼,真神發怒了,永夜軍領得到真神庇佑,這仗沒有辦法打了,咱們想辦法逃吧!”

  “住口,你這是攪亂軍心,再胡言亂語者,直接拖出去斬了。”

  “安迪斯人是不折不扣的野人,教廷連傳教士都不屑於派遣,就算真神降臨了,也是站在咱們這一邊。”

  “不是真神之怒,剛剛又是什麼?”

  “我怎麼知道是什麼?肯定不是真神發怒!”

  “不好,咱們安裝攻城器械的土丘塌陷了,攻城器械損毀大半。”

  “見鬼,沒有遠程攻城器械的掩護,怎麼攻城?”

  天地似乎都在為之震顫,這種超常規的爆炸聲,讓金斯利家族的攻城士兵,一陣人仰馬翻,情不自禁的停住了腳步,一陣面面相覷,這種攻擊就連土丘都給生生震塌了,要是落在人身上,又是怎樣景象?

  光是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慄,恐懼在他們心中瀰漫。

  “先前偷襲我們糧線的,果然是永夜軍領。”這是巴克大公聽到熟悉的聲響後的第一反應。

  對於這種巨響,他永生難忘,要不是上古神器黃金甲,他已經被炸成碎肉一堆,所有計畫和夢想都將成空。

  “這些傢伙竟然還留了一手。”這是阿克麥瑟的第一反應。

  為了安全起見,阿克麥瑟設置攻城器械土丘的時候,在永夜軍領展現出的最大射程之外,又後撤了幾十米,防止有詐。

  到頭來,他依舊低估了永夜軍領的狡詐和隱忍程度。

  寧可承受金斯利家族大半個月的狂轟濫炸,有幾段城牆被砸的岌岌可危,也隱忍不發,直等到他們發動全線進攻,再對他們的攻城器械發動致命攻擊。

  根本不給金斯利家族反應時間,永夜軍領將這段時間飽受的轟炸之氣,原封不動的還給了金斯利家族。

  短短一個小時不到,金斯利家族的攻城器械就被生生摧毀了八成,他們費時費力堆堆積出來的土丘平台,也被生生炸掉了四五米。

  就算金斯利家族還有備用攻城器械,短時間內,也沒有辦法使用。

  此刻的攻防情形,再次變成了當初那副模樣。

  金斯利家族遠程火力幾乎為零,必須頂著永夜軍領的狂轟濫炸,往城牆方向沖。

  唯一好消息,兄弟港的護城河由於水流相對緩慢,已經凍瓷實,永夜軍領的船隊進不來了,他們少了一道需要攻克的防線。

  “稟報元帥,我方投石機已盡毀,無法再提供遠程支援。”

  “連夜趕修,設置保護屏障,運新的攻城器械上去。”

  “稟報元帥,敵人遠程火力太猛,前面士兵死傷慘重,衝不上去。”

  “再衝。”

  阿克麥瑟冷硬著面孔,絲毫沒有停止攻城的意思。

  想要借助天時,就必須爭分奪秒。

  誰知道這場大雪之後,下一場酷寒在什麼時候?

  要是過了這幾天,剩下的都是暖冬呢?

  金斯利家族可沒有時間再在這裡熬上一年。

  現在爭的就是這幾天功夫,死傷已經顧不上了。

  金斯利家族士兵就像潮水一樣,一波連這一波,向兄弟港拍來。

  巨石、箭支漫天飛舞。

  呼喊、慘叫連成一片。

  鮮血、屍體遍地都是。

  兄弟港城牆外的一公里,變成了人間地獄。

  一開始金斯利家族的攻城隊伍,連兄弟港的城牆都摸不到,然後一點點的接近,直到現在已經有悍不畏死的士兵,順著雲梯摸上了城頭,不得不動用守城近戰部隊。

  並不是金斯利家族的士兵突然變強大了,而是永夜軍領與鱷族人聯軍的士兵,都已經輪換了一遍,人困馬乏,開弓頻率明顯沒有先前高了。

  很多士兵,哪怕有弓箭扳指的幫助,依舊因為拉弦太過頻繁,崩的鮮血淋漓。

  就連以穩定可靠著稱的守城器械的弓弦繩索,也有的已經換過數輪。

  換句話說,他們現在是殺人殺疲憊了。

  可是想像金斯利家族的攻擊究竟有多頻繁,在城頭下面堆積的屍體數量究竟有多恐怖。

  金斯利家族現在是使用車輪戰術,將自己的人數優勢發揮到極致。

  “殺!”

  經過短暫的休整,金斯利家族大軍再一次浩浩蕩蕩的殺了上來。

  這次不僅動用的攻城器械更多,眾多炮灰中還混雜了數量不菲的披甲士兵,金斯利家族的正規軍出動了。

  “是時候了。”狄克龍衝著肖恩輕輕頷首道。

  肖恩瞭然的點點頭,對傳令兵道:“通知將軍們,啟動第一套防禦方案。”

  隨著命令傳下,烽火升起。

  一個個黑火藥桶被從城頭上扔了下來,不過不是砸人,而是直接扔入了護城河中。

  伴隨著一聲聲巨響。

  水花四濺。

  已經不知道被踩了多少腳的護城河冰層支離破碎,變成了吃人怪獸,正在上面奔跑的金絲利士兵,直接被其吞沒。

  那些沒有著甲的還好說,掙紮著還能爬上來。

  要是著甲了的,身上披的甲越厚,爬上來的幾率越低。

  這種天氣,一旦在裡面呆的時間過長,結果只有一個,活生生被凍死。

  最要命的是,那些被炸開的冰層破碎的並沒有那麼徹底,很快重新凝聚,加大了他們爬上來的難度。

  永夜軍領提前就已經推算到金斯利家族會利用護城河結冰時,發動全線進攻,又怎麼可能不早做準備呢?

  永夜軍領的第一套防禦方案,顯然不止炸開河面這麼簡單。

  隨後成桶成桶的黑火油,從城頭上澆了下來,一支支火把扔下來。

  將城牆下面的十幾米,變成了一片火海。

  甭管是金斯利家族好不容易推上來的攻城樓,還是撞車,仰或是雙方的屍體,此刻全成為火海的助燃劑,燒的吱吱作響。

  就算是阿克麥瑟再不樂意,這種情況下,也只能停止進攻,等待大火熄滅,護城河面重新結冰。

  永夜軍領趁機爭分奪秒的休息。

  永夜軍領與鱷族人的聯軍數量並不少,一包在內,已經超過十萬。

  但是架不住兄弟港的城牆面大,需要防禦的面積大,每次輪換至少要保證三萬以上的人在城牆上。

  戰爭可不是普通工作,還能執行三班倒。

  防守士兵在上面支撐兩三個小時,就會進入疲憊期,必須進行輪換,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盡快恢復,狀態始終保持在正常線以上。

  這還是他們遠程佔據絕對優勢,近戰發生較少的情況下,要是大量短兵相接,更容易疲憊,輪換更頻繁,更不容易恢復。

  金斯利家族也好不到哪裡去,輪番進攻,不僅讓他們的攻城部隊疲憊不堪,死傷同樣慘重。

  短短一日不到,就超過兩萬攻城部隊,永遠倒下,再也爬不起來了。

  好在攻城戰不同於先前的霧隱湖血戰和搶灘登陸,那個時候金斯利家族雖然處於進攻位置,但是情勢太緊急,由不得他們部傾盡全力進攻,上手動用的便是自己最精銳的那一部分,爭分奪秒。

  而這一次,從頭到尾,動用的都是炮灰,無論是被驅趕的鱷族人,還是僱傭兵,仰或是礦奴。

  最後一波衝上來的攻城部隊中,那些披甲士兵,也不是金斯利家族最精銳的重甲步兵,而是僱傭兵與簡單武裝過的礦奴。

  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拖疲永夜軍領,為全面進攻做準備。

  金斯利家族留給永夜軍領的休息時間並不長,僅僅三四個小時,城牆下的大火稍微熄滅,護城河重新冰凍,攻城大軍,便浩浩蕩蕩的再一次壓了上來。

  當真是連軸轉,一天二十五小時不停歇。

  不將永夜軍領拖疲,誓不罷休。

  連續三天三夜鏖戰下來。

  無論防守方,還是進攻方,都疲憊不堪。

  箭支變的稀疏異常,只有守城器械偶爾在發威,

  這一次不光是弓箭手疲憊的問題了,而是箭支有些供給不上了。

  短短三天三夜,永夜軍領射出去的各類型箭支,已經超過五百多萬,若是摞在一起,都能堆成好幾座大山。

  城牆外插滿了箭支,宛如低矮灌木林。

  永夜軍領已經沒有辦法統計金斯利家族的傷亡人數了,外面屍體摞著屍體,已經好幾層。

  既有天然的,也有人為的。

  這些疊在一起的屍體,冰凍的跟石塊一樣,就是天然的遮蔽物,大型投石機肯定防不住,防那些散石和箭支卻沒有問題的。

  再說了,那些大型投石機投出來的巨石肯定是防不住的,哪怕是頂著車盾也很難防住。

  要是被它們直接命中,只能說是黴神附體,必死無疑。

  “破城與否,就在此刻。”

  阿克麥瑟騎著戰馬出現在了陣前,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身上穿著一件金黃色鎧甲。

  金斯利家族的上古神器——黃金甲,出動。

  一支只有萬人的金絲利士兵,身著簡單的皮甲,如同狂奔烈馬,向著兄弟港衝了過來。

  這支突然衝出的萬人隊,身上的護甲雖然簡單,但明顯不是僱傭兵或者礦奴這種炮灰。

  不光精神面貌的問題,那份一往無前的氣勢和那種高速奔跑的身體素質,都不是普通炮灰所能具有的。

  這妥妥是一支由扈從騎士和騎士們組成的精銳大軍。

  “見鬼!”

  哪怕在這之前,已經給永夜士兵和鱷族人士兵打了預防針,做好了心理建設,當見到眼前這種情形的時候,依舊目瞪口呆,差點忘記攻擊。

  眼前情形有點像肖恩空中轟炸巴克大公再現,不過從一個人,變成了一整支軍隊。

  這些衝鋒的金絲利士兵,身體外面套著一層肉眼可見的淡黃色能量護甲。

  這道淡黃色能量護甲與黃金甲有八成神似,只是非常單薄,就像一座金鐘,籠罩了他們每個士兵身體周圍。

  箭支落在他們的身上,將會被這層能量護甲彈開。

  更準確的說,就像卸力一樣卸掉,從他們身邊滑落。

  不過相比起巴克大公能夠直面黑火藥集束炸彈的能量防護罩,這些士兵身上的,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別說是黑火藥正面衝擊,就連普通投石機的散彈都沒有辦法避開,充其量能夠消減一部分衝擊力。

  能致死的變成重傷,能重傷的變成了中低度傷。

  用句遊戲專業術語形容,妥妥的傷害減免。

  若是拋開震撼性,仔細觀察就會發現。

  這些淡黃色能量護甲,並沒有那麼妖孽。

  被一支箭命中,還能彈開,若是倒霉的被四五支箭同時命中,一樣難逃重傷,或者一死的下場。

  而且按照能量守恆定律,它們都應該消耗的黃金甲的術法能量,命中他們的數量越多,黃金甲的術法能量消耗速度越多。

  當黃金甲的能量消耗一空時,也將會是能量防護罩消失的一刻。

  心中突然生出這種明悟的肖恩,沉聲道:“火力全開!”

  隨著震天戰鼓,永夜軍領此刻也不再有任何隱藏。

  鋪天蓋地的箭支。

  瘋狂攢射的攻城弩。

  大大小小的投石機,包括能夠調轉的雲霄投石車,全部調轉了過來。

  滾木礌石,那就更不用說了,能砸的全部砸了下來,包括一直十分珍惜使用的黑火油,很快城牆下就燃起了滾滾烈火,飄起了濃煙。

  伴隨著一聲聲巨響,護城河的冰面,再一次被炸開了。

  即便是這樣,依舊阻止不了這些金斯利家族士兵進攻步伐。

  他們是真正意義上的死士。

  在他們眼中,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拿下兄弟港,生死對他們來說,已經無關緊要。

  雲梯是他們唯一攜帶的攻城工具,在高速衝鋒中,他們始終不忘抬著它們。

  這些雲梯不僅是攀爬城牆的工具,同時還是過護城河的工具。

  數張雲梯往那裡一鋪,他們就會高速奔跑著衝過去。

  往城牆上一架,他們就像猿猴一樣,僅用三五秒鐘,就能沖上城頭。

  他們是真正意義上,帶著烈焰沖上城頭,齜牙咧嘴的怪叫著跳了出來,很多身上還燃燒著熊熊烈火,就像一名名火中惡鬼。

  很顯然,他們在衝過火海的過程中,沾染了黑火油,附著在能量護盾上,跟著一起燃燒。

  不過這種能量護盾的隔斷效果,只能讓火油沒有直接灑在他們身上,隔熱效果就沒有那麼強悍了。

  他們的猙獰模樣並不完全是裝出來的,而是被熱火烤的。

  他們跳上城牆的那一刻,那種蛋白質燒焦的味道更濃郁了,估計快有半成熟了。

  這個時候,他們依舊沒有忘記自己的目標,那份意志絕對撼天動地了,氣勢十分駭人。

  若是他們面對的是普通守城隊伍,說不定已經憑藉這份氣勢將對方沖的支離破碎。

  但是他們這一次對手是永夜軍領,永夜軍領的主力軍團,單論意志絲毫不遜於他們。
Babcorn 發表於 2019-7-4 15:19
第三百三十七章 變策

  “永夜,出擊!”

  那些金絲利士兵跳上城牆的那一刻,等待他們是如同白練一樣的刀光。

  為了防止一擊不奏效,或三四柄永夜軍刀,或者兩三支狼牙棒,或兩三張盾牌,同時命中了同一個目標。

  先是一聲雞蛋殼破碎一樣的聲音,隨後便是輕脆的刀劍入骨聲。

  盾破人亡。

  “就算是戰役神器,也不是無敵的。”

  目睹這樣的情形,永夜軍領從上到下長長鬆了一口氣,雖然麻煩一點,至少能被殺死,先前那種長箭射不中、火燒不死帶來的震撼減輕了不少。

  “將他們趕下城牆,將他們全部推下城牆。”

  “斬斷掛鉤,推倒雲梯,快點斬斷繩索掛鉤。”

  當那種震撼感消退,一切又恢復到了正常守城流程。

  因為他們發現,這些悍勇無匹的金絲利士兵並不是真正的水火不侵,只是抗性變強了,在其中短時間行走影響較小。

  要是長時間置身火海,還是得變成一支巨大的人形火炬。

  相比起費時費力的殺死他們,還不如將他們推下城頭,活生生燒死更簡單。

  哪怕是再悍勇的人,面對這種殘酷無比的烈火鍛燒,也沒有辦法毫不變色,一個個痛苦哀嚎,沒有精神繼續攻城。

  在這種時候,那種能量護盾帶來的火焰抗性,不是為他們提供幫助,而是增大他們的煎熬,讓他們死亡前忍受的火燒時間更長。

  可能因為先前的那種場景太過震撼人心,眾人好像感覺時間凝滯了一樣,長鬆了一口氣之後,那些觀戰的人發現,自己已經生生的驚出了一身冷汗。

  在這之前,他們就已經聽說了戰役神器的強大,一直防著金斯利家族這一招,所以先前防守,儘可能留著幾分力氣。

  但是聽說是一碼事,真正見識那又是另一碼事了。

  那種情形當真比傳說還要震撼人心,比聽起來還要玄奇。

  畢竟他們親眼見證了,原本只存在於傳說中的事情出現在了現實中。

  相比起鱷族人士兵,永夜士兵對於這種奇幻場景的接受速度更快。

  畢竟在這之前,很多人已經見識過類似的場面。

  自家出產的守護類附魔裝備,不就具有類似的效果嗎?

  應該說是更有玄妙,守護持續的時間雖然沒有這麼長,防護能力也沒有這麼全面,但是一旦發動,能夠輕鬆抗住大騎士的全力一擊,傳說連冠軍騎士的全力一擊也能抵消掉一大半,這顯然是對方的能量護甲比不上的。

  “準備執行全線撤退計畫吧。”肖恩陰沉著臉頒布了一條多少有點出人意料的命令。

  “是不是早了一點?情況還沒有崩壞到這種情形吧?”主力參謀長凱爾曼多少有點驚訝的道,“對方馬上就要被重新推下去了,再防守幾天,儘可能的消耗金斯利家族的有生力量,應該沒有問題。”

  “戰役神器是金斯利家族最大的底牌,要麼不啟動,一旦啟動,說明對方已經準備不惜一切代價,決死一戰了,無論巴克大公還是阿克麥瑟都是果決之人,絕對不會拿自己的精銳打添油戰術,剛剛這波攻擊,我看是金斯利家族在試探戰役神器的效果,用不了多久,將會是他們的總攻時刻。”肖恩此刻腦中迴蕩的全是黃金甲如湖水一樣浩瀚的術法能量波動。

  那股龐大的能量,絕不僅僅武裝眼前這麼一點人,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被耗光的。

  要是將這種能量護盾罩在重甲步兵上,雙重防禦下,想要殺死他們,難度將會更高。

  “試探戰役神器的效果?這件戰役神器不是金斯利家族的鎮族之寶嗎?他們難道還不瞭解戰役神器的效果?”不光凱爾曼產生了這樣疑問,其他人也是滿臉愕然之餘,若有所思。

  “傳說與現實,終歸是兩碼事,先前咱們也聽說了黃金甲的效果,但是你們能想像到現在的情形嗎?”肖恩反問了一句,沒等到他們的回答,便繼續道,“這麼久已經沒有聽過戰役神器動用的消息了,就算金斯利家族的當代家族巴克大公,只怕都沒真正見識過戰役神器的功效,它的能量又太過珍貴,不能隨便試驗,要是你,會將一支軍隊的生死,完全賭在一件只存在於書面記載,實際功效不清楚的裝備上嗎?”

  “不會!”大部分人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就算是有出現猶豫的,那也是因為受黃金甲的強悍能力影響。

  “所以,早做準備吧,要是扛不住,立刻撤退。”肖恩神情肅穆道,“消耗金絲利家族的有生力量固然重要,保存自己的有生力量同樣重要,若是兩者發生衝突,優先考慮後者。”

  “明白。”凱爾曼一眾軍事參謀認同的點點頭。

  這是永夜軍領的一大戰術理念,硬仗不是不可以打,那是建立在擁有足有意義的前提下,沒有意義的硬仗,那是能避免就避免。

  “鱷族長老議會那邊,只怕會有阻礙!”凱爾曼臨走前,提醒肖恩一句道。

  “知道,我會親自跟他們說的。”肖恩點點頭道,“你們只管去準備。”

  在鱷族人眼中,兄弟港是他們最後的防線,誓死不退。

  他們先前之所以放心的將兄弟港交給永夜軍領防守,那是因為他們認為永夜軍領認清了兄弟港的戰略價值,將會和他們一樣在這裡流盡最後一滴血。

  現在猛不丁的告訴他們準備全線撤退,那種強烈的牴觸情緒可想而知。

  “領主大人,這與咱們先前商定的戰術完全不符吧?眼前的局勢還沒有到完全不可挽回的程度?怎麼突然又冒出一個全線撤退的計畫來?就算不破釜沉舟,也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松士兵的氣吧?”

  “咱們現在撤退了,絕望沼澤怎麼辦?我們那些沒能撤退的族人怎麼辦?難道就這麼扔給金斯利家族蹂躪?你看到了那些畜生先前的所作所為,他們根本不拿鱷族人當人看的,一旦沒有咱們在這裡拖住金斯利家族,他們將會第一時間對我們的族人下手!”

  “先前主張死守兄弟港的是你們,現在提出全線撤退的又是你們,你們是不是故意的,好讓我們鱷族人上你們的船,跟你們撤回永夜軍領,到時候方便你們捏扁捏圓?”

  當肖恩找上鱷族人的一眾大長老的時候,他們展現出來的不光是牴觸情緒,而是一臉的不敢置信,這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

  尤其是後邊這一句,那就是不折不扣的誅心之言,直接將雙方最大的矛盾和縫隙給挑了出來。

  就連素來公正處理的鱷族人四位大長老,也沒能第一時間站出來,同樣一臉疑惑的望著肖恩,顯然對於這個決定同樣十分費解。

  肖恩並沒有因為被質疑而憤怒,耐心解釋道:“這個世上,從來沒有一成不變的作戰計畫,我們原定作戰計畫,是想通過兄弟港拖垮金斯利家族,轉過頭再去對付康芒斯家族水上艦隊的,不過剛剛的情形你們也看到了,啟動戰役神器的金斯利家族,在地面上實在太有優勢了,而咱們的士兵已經被他們的炮灰拖進疲軟狀態,當他們不再顧忌精銳士兵傷亡的時候,亦是城破之時。”

  “閣下,實在太過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士氣了吧?咱們的士兵進入了疲軟狀態,金斯利家族也好不到哪裡去,就算是戰役神器再神奇,也不至於讓他們精力突然變的充沛,到了這種時候,雙方都在咬牙堅持,我就不信金斯利家族士兵都是鋼鐵做的,打了這麼多仗,死了這麼多人,那些士兵一點感覺都沒有?”

  “長老說的沒錯。”肖恩點點頭道,“不過仗再打下去了,咱們的遠程火力減少,拼的不光是士氣,還有傷亡,你我雙方的精銳都在這裡,一旦傷亡慘重,結局同樣不容樂觀,哪怕慘勝又有什麼意義?金斯利家族根基遠比咱們雄厚,若是過個三兩年,捲土重來,咱們拿什麼抵抗?所以,咱們考慮的不光是勝利,還要大勝。”

  “最大的地利都要捨棄掉,被人趕回老家去了,何談什麼大勝?閣下不覺得自己說話前後矛盾嗎?”一名鱷族人長老不依不饒的責難,他是組織領民往永夜軍領撤退的極力反對者。

  他的族人現在都在絕望沼澤,而且距離戰場並不是特別遠,有沒有被金斯利家族驅趕成為攻城炮灰還是個未知數。

  巴涑河方向的水上交通雖然沒有被切斷,但是兄弟港現在與絕望沼澤其他族人的聯繫並不密切。

  不是他們不想,而是鱷族人實在太分散了,受到戰爭影響,那些鱷族人會本能的躲避戰爭。

  鱷族人不同於農耕民族,後者根在土地上,沒有辦法輕離。

  而鱷族人主要以漁獵為主,漁船才是他們的根本,只要有船的地方就有家,舉家跑起來,不要太順溜。

  四位鱷族人大長老中,有著和事佬外號的畢夏普大長老站出來道,“大家稍安勿躁,咱們相互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的,領主閣下的秉性大家也有所瞭解,絕不是那種腦袋一發熱就會做決定的,現在既然提出這個計畫,定然會有這方面的考量,沒人喜歡失敗是吧!他們來兄弟港絕不是為了打敗仗的,否則從一開始不入局便是了,只要他們將死神水道一封,就算是康芒斯家族的艦隊再強大,也束手無策,你們說是不是?”

  畢夏普大長老的這番言辭,雖然有打圓場的嫌疑,但也稱得上穩成之見,那些剛剛經過一通言語發洩的鱷族長老們,焦躁減輕了一些,不由露出了思索神情。

  永夜軍領的利益在某方面與鱷族人是一致的,他們這麼做對他們並沒有什麼好處。

  “領主大人有什麼計畫?何不一塊說出來?咱們現在可是盟友,若是什麼事情都瞞著我們,讓我們如何配合你們的合作。”畢夏普雖然依舊笑容滿面,卻用自己的方法發出了質問,“你說是吧,領主大人。”

  肖恩並沒有否認,點點頭道:“大長老說的沒錯,我們到這裡來是打勝仗的,不是來打敗仗的,從一開始我們就做了兩手準備,第一計畫當然是死守兄弟港,將金斯利家族活生生的拖死,若是第一計畫受挫,我們將會退守水上,想辦法先吃下康芒斯家族的艦隊,然後從水上截斷金斯利家族的補給線,生生困死他們,從目前展露出來的情勢看,金斯利家族的強悍程度,遠在咱們的估計之上,雙方勝負五五開,咱們就算贏得勝利,那也是慘勝,精銳傷亡過半,所以我們決定採取第二計畫。”

  “退守水上?想辦法吃下康芒斯家族的艦隊?從水上截斷金斯利家族的補給線?”

  那些鱷族人長老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望著肖恩,一副天方夜譚的模樣。

  就連素來居中當裁判的妮蒂亞大長老,此刻也忍不住開口問道:“咱們就是因為在水上打不過康芒斯家族的艦隊,方才決定死守兄弟港,怎麼現在又變成先吃下康芒斯家族的艦隊?若是咱們真有本事吃下的話,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此一時彼一時。”肖恩搖搖頭笑著道,“這個世上,沒有一成不變的計畫,若是沒有第一計畫,第二計畫成功的可能性將會降低很多,說是第二計畫,實際上不過是第一計畫的延伸,也可以說,第一計畫是第二計畫的鋪墊。”

  “這種時候了,領主大人就不要賣關子了。”韋伯大長老皺著眉頭道,“還是閣下信不過在場的這些人?”

  “大長老言重了。”肖恩端正神色道,“我既然過來了,就是跟諸位托底的,不過很多東西只是咱們單方面的計畫,能不能成,還要看敵人中不中招,否則的話,同樣功虧一簣。”

  肖恩不給這些長老們繼續提問的機會,接著道:“咱們現在的死守,會給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造成一種假象,讓他們認為,雲霄投石車是咱們對付康芒斯家族艦隊的主要手段,一旦他們將雲霄投石車控制在手,你們認為他們會怎麼做?”

  “當然是康芒斯家族的艦隊全出,將永夜軍領堵回安迪斯大山,徹底封鎖死神水道進出口。”數名鱷族人長老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這種戰況後果,他們推演了不是一遍兩遍了,一旦進入這種狀況,近乎無解。

  他們即拿康芒斯家族的艦隊束手無策,單憑鱷族人也扛不住金斯利家族的地面平推。

  在兄弟港攻防之前,鱷族人從上到下還有幾分盲目的自信。

  但是見識了殘酷的攻防後,他們突然發現,自己對戰爭的認識實在太過淺薄。

  鱷族人先前能夠與金斯利家族交鋒幾個回合,除了地理之外,還因為金斯利家族存在著幾分輕視之心,沒有將所有的底牌都亮出來。

  要是他們一開始就動用戰役神器黃金甲,當初在霧隱湖入河口,就能將他們生生打崩了。

  面對那些即擁有輕甲步兵靈敏,又有重甲步兵防禦的金斯利家族士兵,他們實在沒有多少信心能抗住。

  “你們還有其他對付康芒斯家族艦隊的手段?”鱷族人長老終於反應過來,察覺了肖恩話中的隱藏含義。

  肖恩並沒有否認,直截了當的回答道:“有,但是必須在獨特的地理才能生效。”

  妮蒂亞若是有所思的道:“領主大人所指的特殊地理,是指兄弟港到死神水道這一段水域?”

  “老祖宗不愧是鱷族人的第一智者,沒錯,只有將他們逼入狹小的水道中,我們的手段才能生效,我們要的可不僅僅是消滅康芒斯艦隊的幾艘戰艦,而是重創乃至全殲,這樣咱們才能重新掌控朵瑙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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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冠軍之威

  “重創乃至全殲?這可能嗎……”

  一名鱷族長老習慣性的開啟了嘲諷模式,質疑永夜軍領有沒有這方面的能力,但是剛張口,自己的底氣先不足了。

  他們與永夜軍領合作時間並不短了,每當他們認為自己已經認清了對方的時候,他們就會揭露一張新的底牌,要是對方手中真的捂著一張好牌,自己撞上去,豈不是送上臉去給人打?這種情況下,還是儘可能保持沉默的好。

  “不過想要達成這一目標,還需要諸位的配合才成,一些事情,一句話兩句話沒有辦法說清楚,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我們的目標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肖恩好似承諾了什麼,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承諾。

  城頭上傳來的更大廝殺聲,讓這次會談匆匆結束。

  肖恩與其說是徵求鱷族人的意見,不如說是來通知他們一聲。

  無論鱷族人配合與不配合,永夜軍領都會實施這個計畫。

  鱷族人的長老們也就是嘴上叫囂叫囂,真正到了行事的時候,他們依舊得看永夜軍領的臉色行事。

  誰讓現在形勢比人強,他們需要借重永夜軍領?

  還是永夜軍領從兄弟港撤退了,他們依舊在這裡死守不成?

  若是僅剩下的這點精銳,全部葬送在兄弟港,那他們就真的變成鱷族人的罪人了。

  到時候就算是金斯利家族被趕出去了,鱷族人也難逃被永夜軍領徹底兼併的命運。

  很快鱷族人長老議會內部達成了統一意見,那就是跟隨永夜軍領的步伐,看看他們究竟在搞什麼鬼?

  就如肖恩所猜測的那樣,先前那一波在戰役神器黃金甲庇護下的攻城部隊,只是金斯利家族試驗黃金甲效果的試驗品。

  試驗效果,不僅出乎永夜軍領的意料,同樣也讓阿克麥瑟和巴克大公結結實實倒吸了一口冷氣。

  沒想到上古神器的效果,比傳說中還要凶殘。

  阿克麥瑟是不折不扣的聰明人,擁有這麼大的優勢,當然會充分利用。

  根本不給兄弟港喘氣的機會,金斯利家族的炮灰大軍,再一次壓了上來。

  不過他們的作用並不是攻城,而是負土,將永夜軍領在城下放的大火給壓滅,順便推更多的攻城器械上來,為全面進攻做準備。

  或許在金斯利家族眼中,這些炮灰的屍體,到時候也會變成攻城工具的一部分。

  永夜軍領的高層雖然已經制定了撤退計畫,不代表他們立刻放棄兄弟港的防禦撤退。

  就算是撤退,那也是有策略的撤退不是?

  尤其是當撤退只是以退為進的一種策略的時候。

  只有營造出,他們的撤退並不是故意的,而是扛不住金斯利家族的進攻,被迫撤退的氛圍,康芒斯家族才會不疑有他,配合他們的計畫行事。

  若是永夜軍領和鱷族人在佔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選擇撤退,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其中有詐,無論做出怎樣的選擇,都會存著三分小心,永夜軍領的後續計畫,可就很容易擱淺了。

  所以,知道永夜軍領計畫的只是少數高層。

  城牆上的守城部隊得到的命令依舊是死守,與兄弟港共存亡,絕不讓金斯利家族登上城牆。

  不過經過這麼多天的消耗,永夜軍領的守城物資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這可不是永夜軍領刻意為之,要是能夠借助兄弟港的地利,儘可能殺傷金斯利家族士兵,他們絕對樂見其成的。

  每天從永夜軍領往兄弟港輸送物資的商船可是從來沒有停過。

  但是在這種時候,死神水道就變成了最大限制。

  現在永夜軍領空有數量巨大的物資,沒有辦法第一時間運輸到兄弟港,那也是白搭。

  沒有了重重箭雨的阻攔,那些炮灰行動起來自然方便很多,很快兄弟港的大火,就被重新撲滅。

  這裡也體現了永夜軍領長時間據守城池的經驗不足,他們一開始在那些炮灰身上浪費了太多箭支。

  先前最正確方法,總是維持一定基數的箭雨,然後放一部分攻城部隊到近前,憑藉城頭部隊的防守殺死他們,這樣能夠讓箭雨維持時間更長一些。

  等到後期掌握這個方法的時候,兄弟港囤積的箭支數量已經消耗大半。

  “殺!”

  當金斯利家族士兵再一次鋪天蓋地的湧上來時,兄弟港防守戰陷入了最激烈、最殘酷、最血腥,也是傷亡最慘重的時分。

  這一次往兄弟港城牆發動死命衝鋒的,並不是受到黃金甲加持的精銳部隊,而是新一波被驅使的鱷族人炮灰。

  被金斯利家族驅使的鱷族人炮灰早已經換了不知道幾波了,整個朵瑙江西岸已經被金斯利家族禍害的差不多了,能驅趕來的鱷族人,都已經驅趕來了,現在驅趕來的多數是還沒來得及撤退的東岸鱷族人。

  兄弟港激烈的戰事,將永夜軍領和鱷族人的主要精力給黏在了這裡,已經沒有辦法顧及金斯利家族在朵瑙江東岸的小動作。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親族相殘,這些被驅趕的鱷族人中,不乏自家子弟在兄弟港城牆上駐守的。

  為了防止第一波攻城中,有鱷族人被救走的情況再發生。

  每次鱷族人炮灰攻城中,都會摻雜進三分之一的僱傭兵或者金斯利家族士兵。

  雙方混雜在一起,混亂中根本沒有辦法分清兩者。

  要是兄弟港手下留情,這些混雜其中的士兵,就會趁機攻城,製造混亂,一旦有機會,金斯利家族的真正精銳,就會趁機壓上。

  因為己方的心慈手軟,造成敵人多次攻上城牆,出現了幾次不大不小的險情之後。

  永夜軍領就沒有辦法顧忌自己盟友們的感受,直接下死手,甭管你是鱷族人還是金絲利士兵,只要登上城牆,先剁了再說。

  阿克麥瑟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利用這些炮灰,進一步消耗兄弟港的守城物資和守城士兵的氣力。

  就算是殺豬都需要力氣,更別說是殺人。

  現在就是送人給他們殺,也讓他們殺的手軟。

  這一次攻城開始之後,便沒完沒了。

  哪怕是先前比較好用的黑火油燒成和黑火藥炸碎護城河冰面,形成的天然阻礙,也不好用了。

  每到這個時候,戰役神器黃金甲加持的金斯利家族精銳就冒了出來,補上空檔,而那些炮灰們則爭分奪秒的負土,將大火給蓋滅。

  反正就一個目的——疲兵。

  又是三個日夜的鏖戰。

  兄弟港新建的城牆被裡三層,外三層的鮮血澆灌過。

  就連城牆外都生生的抬高了將近一米多。

  那裡不光有金斯利家族為了撲滅黑火油負過來的土,更多的是雙方還沒有燃燒乾淨的士兵屍體。

  連綿不斷的進攻,讓永夜軍領根本沒有機會清理。

  現在變成了攻城墊腳石,兄弟港的城牆生生的矮了一米多。

  別說是那些大騎士,就算是身負重甲的騎士,兩三下借力,就能夠直接翻上城頭。

  身著黃金甲的阿克麥瑟再次出現在了陣前,高舉著戰劍道:“破城時間到,全軍出擊,城不破,誓不退。”

  “城不破,誓不退。”

  帶著山呼海嘯的吶喊,所有金絲利士兵開始往這兄弟港城牆狂奔,這是不折不扣的人浪。

  衝在最前面的,是已經所剩無幾的炮灰,然後是輕甲步兵,再後則是移動速度緩慢的金斯利家族的核心兵力——重甲步兵。

  無論那些輕甲步兵還是重裝步兵,都有一個相同特點——身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金黃色能量護盾。

  戰役神器黃金甲一次性加持的士兵赫然已經超過五萬。

  為了拿下兄弟港,金斯利家族已經不計消耗了。

  同時為這麼多人提供加持,黃金甲的能量只怕正像瀑布一樣流逝。

  但是給城牆上面的防守人員帶來的壓力,也如同山一樣大。

  原先明明需要一刀就能解決的敵人,現在需要兩刀乃至三刀是什麼概念?

  這句不僅僅是殺死一個人的難度提升兩三倍那麼簡單,而是四五倍乃至七八倍。

  不要忘記了,這裡的兩到三刀,說的是連招。

  第一刀破盾,第二刀乃至第三刀殺人。

  要是第一刀與第二刀相隔時間太長的話,能量護盾可是自行恢復的,到時候第一刀就單純的成了消耗黃金甲的能量了。

  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想要對一個人同出兩刀的機會少之又少,敵人又不是豬玀,會傻站在那裡等他們砍,那些同樣精通殺戮的金絲利士兵在經過短暫的不適後,很快便學會了利用這一點,進行以盾換命。

  永夜士兵砍他們一刀,只是破盾,換成他們砍永夜士兵一刀,那就是不折不扣的要命了。

  一開始永夜士兵還可以用協同作戰的方式,抗衡一二,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金絲利士兵湧上城頭,他們就有點扛不住了,尤其是當對方的頂級武力——冠軍騎士踏上城頭的那一刻,情勢開始滑向了深淵。

  這些身披三層重甲,手持單手劍和騎士盾的人形怪物,六七米高的城牆,對於他們來說,如履平地,僅僅兩次借力,便能直接躥上城牆。

  而且在他們大發神威之前,很難發現他們,他們就混在重甲步兵中間,不顯山不漏水的混到城牆下面。

  別說是冠軍騎士,就算是那些大騎士,那也是不折不扣的老兵油子,知道怎樣最節省體力,怎樣最安全,直到迫不得已的時候,方才一鳴驚人。

  他們不會傻乎乎的進攻,一看就知道是鐵桶最堅固的地方,而是在敵人的最薄弱處插針,在那種已經被炮灰破口的地方登城。

  炮灰都能戳個口子的地方,不管是因為地利還是人為,反正就是敵人最薄弱的地方。

  這些冠軍騎士們登上城牆後,也不會大開大合的來回縱橫,而是小心謹慎的守護著身後的雲梯。

  不用幾秒鐘,便會有一名附屬他的大騎士衝上來,將屬於這名冠軍騎士的方旗立在城頭。

  這種方旗通常不是特別大,用一柄長槍就能夠挑起來,但是色澤十分鮮豔,具有鮮明的個人特色,多數與個人勛章掛鉤。

  當方旗立起來的時候,不僅向那些附屬自己的士兵,昭告自己的位置所在,下達向自己靠攏的命令,通常也意味著死守。

  這就是冠軍騎士“方旗騎士”這個別名的由來。

  大騎士和騎士也有專屬自己的旗幟和別名。

  大騎士的旗幟只有方旗的一半,故而名為角旗騎士。

  騎士的旗幟通常為一條狹長長條,所以別名條形騎士。

  不過這種叫法帶有明顯的軍隊色彩,故而應用範圍反而沒有大騎士和冠軍騎士這種比較通俗稱呼廣泛。

  “這裡有一名冠軍騎士和三名大騎士破口,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這邊有一張方旗和兩張三角旗立起來了,需要立刻支援。”

  “我這邊也有一名方旗騎士和兩名角旗騎士,條形騎士不下十名。”

  先前攻防的時候沒有感覺出來,現在金斯利家族與永夜軍領之間的底蘊差距就暴露出來了。

  在金斯利家族的精銳重裝士兵逼近城牆後的一刻鐘內,金斯利家族的冠軍騎士和大騎士,就像雨後春筍一樣的冒了出來。

  漫長的城牆上面,有八面方旗同時立了起來,而這八面方旗周圍環繞的三角旗,沒有低於兩面的,條形旗更不用說,沒有低於十數的。

  他們就像釘子一樣,牢牢的釘在城頭上。

  永夜軍領的協同戰術對上那些大騎士,多少還有幾分效果,就算沒有辦法幹掉他們,也可以想辦法將他們趕下城頭。

  但是對上武裝到牙齒的冠軍騎士,就有點力不從心了。

  這些人形怪物,單人就擁有三四個人合力的怪力。

  就算是普通武器在他們的怪力之下,也會發揮出不同尋常的威力,更別說他們渾身上下的裝備,都是量身打造的,最有利於他們發揮的。

  金斯利家族的兵器能夠名滿天下,自然有屬於自己的獨到之處,那些千錘百煉的武器鎧甲,絕對能站在世界巔峰。

  永夜軍領走量的流水線產品,也要稍遜一籌。

  流水線產品,意味著工藝近乎相同,穩定性比較高,產量比較大。

  比起那些學藝不精的鐵匠手中打造出來,自然要強很多。

  但是比起那些掌握了獨特技巧的大匠們,精心雕琢出來的作品,還是有所不如。

  換而言之,流水線只能生產合格產品,沒有辦法生產精品,至少憑永夜軍領現在的工藝水準,想要流水線生產精品還有一定難度,更別說是生產精品以上的匠品和藝術品。

  當他們的武器蠻橫掃過,武器殘肢斷了一地。

  先前已經說過了。

  在戰場上,想要對付冠軍騎士,只有兩種方法。

  一個用人海戰術,生生的用性命堆死他們。

  但那時說的普通戰場,冠軍騎士落單的時候。

  但是冠軍騎士又不是傻子,在戰場上,除非是陷入絕境,否則怎麼會落單呢?

  像眼下這樣,帶著數名角旗騎士和無數名條形騎士衝鋒,那才是最正常情形。

  換句話說,這種戰術通常存在於理論當中,真正出現的機會少之又少。

  至少眼前情況,很難出現。

  因為現在在城頭上,場地相對狹窄,擺不開那麼多兵力,卻不妨礙冠軍騎士的發揮。

  第二種方法,就是冠軍騎士對冠軍騎士,牽制住他們,儘可能壓制他們作為槍頭的作用。

  永夜軍領的窘境是,他們與鱷族人聯手,滿打滿算,一時之間也很難抽掉出八名冠軍騎士來堵口。

  更別說是這些冠軍騎士身邊還帶著數量眾多的大騎士。

  就算是堵不住,那也得堵。

  永夜軍領的三名軍團長和肖恩的貼身侍衛包子,鱷族人的兩名冠軍騎士長老和妮蒂亞全部出馬了。

  這樣算下來,依舊有一個缺口沒人能堵。
Babcorn 發表於 2019-7-4 15:19
第三百三十九章 拉鋸

  “絕不能讓他們站穩腳跟的。”肖恩冷著臉轉悠了數圈,並沒有提出親自帶隊堵口的建議。

  一來他知道,下面的人絕對不會允許他這麼做。

  二來他利用靈魂獸卡施展的組合拳,只能扛冠軍騎士三五個回合,遠沒到正面對壘的程度,尤其是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他冒冒失失的沖上城頭去,那就是自己作死。

  他可沒忘記,這些冠軍騎士和大騎士都是被黃金甲加持的,他們現在不是三甲,而是四層甲,想要破他們的防禦,對他來說是一件無法完成的工作。

  “我去吧!”一直沉默無聲的狄克龍主動開口道。

  “不成,我還需要你幫助把控全局呢!要是你上去了,我可就玩不轉了。”肖恩一陣意動,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這段時間在指揮兄弟港攻防戰的,與其說是肖恩,不如說是狄克龍更合適,肖恩更多的是傳聲筒。

  一些東西是講究天賦的,尤其是數萬人的軍事指揮,需要的不僅僅是天生的戰場洞察力,還有豐富的後天經驗。

  兩者無論哪一者,肖恩都差很遠,不僅是他的天賦樹沒有往這方面點,還因為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這上面,並沒有在這方面花費太多精力。

  要真讓他負責全局,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瞎指揮。

  沒有直接推舉狄克龍成為兄弟港攻防戰的最高統帥,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方面,是受限於永夜軍領這個系統自身。

  發展到今天,永夜軍領已經擁有了相對清晰的晉陞脈絡,尤其是軍事這一方面,一切向能力和軍功靠攏。

  光有能力,沒有相應軍功,那是不成的,若是隨便提拔,可就有私心嫌疑,也在變相的破壞這個體系。

  同樣的光有軍功,沒有相匹配的能力,多數升到一定位置,就基本升不上去了,多數會獲得相匹配的榮耀軍銜和超高待遇。

  後一種情況,不僅存在,而且很多。

  永夜軍領的發展速度太快,一年一個樣子,很多人就算是再努力,也有點跟不上它的發展步伐,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擁有一個聰明腦袋瓜子的,雖然不至於被淘汰,想要往上走,難度就要高很多。

  狄克龍的情況屬於前一種。

  能力是得到大家公認的,但是他加入永夜軍領的時間太多,根本沒有時間積累軍功。

  肖恩就算是再賞識他,頂多也就是給他一個私人顧問或者像夜豹陸戰隊這種獨特部門的臨時總指揮,給他積累軍功開開後門。

  像兄弟港攻防戰這種事關永夜軍領未來走向戰役的總指揮,肖恩就無能為力了。

  他總不能帶頭破壞自己親手建立的規則。

  在某種程度上講,軍功代表的是認同感和榮譽感。

  人這種動物,總會對那些投入了心血的勢力,更容易產生更多認同,自然更不容易背叛。

  反過來說,越難獲得的東西,當經歷千辛萬苦得到後,也就越發珍惜,要是能夠輕而易舉的入手,反而會不怎麼在乎。

  另一方面,中間還夾著一個鱷族人,他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狄克龍的名頭,突然冒出這麼一個人來當總指揮,他們是絕對不認可的。

  反而不如肖恩親自坐鎮,從中調度。

  “城遲早要破的,晚一刻還不如早一刻破。”狄克龍並沒有太過堅持己見,因為他們現在的根本目的並不是死守兄弟港,“那就留他們作為破城的口子。”

  肖恩略微遲疑了一下,搖搖頭道:“太刻意了,就算是演戲,也得上全套,總要在城頭上拉扯幾個回合才成,否則對方不會上當的。”

  永夜軍領雖然已經做好了撤退的準備,但是現在還不到時候。

  兄弟港就算是要破,也得是金斯利家族攻破,這樣一來對方才會不疑有他,跳入他們的後續陷阱中。

  換句話說,他們現在付出的傷亡還不夠大,至少不夠棄城逃跑的程度。

  狄克龍用沉默回答了肖恩。

  就在肖恩還在糾結的功夫,自己一方的冠軍騎士,已經收到命令,登上了城牆。

  永夜軍領的四名冠軍騎士,雖然一上手便動用了永夜軍領出產的附魔裝備,同樣沒能討到好,在自己親衛的配合下,才勉強控制住了局面,不讓城牆上的裂口變的更大。

  鱷族人那邊,只有雙料巔峰妮蒂亞那邊呈現壓制勢頭,有將金斯利家族攻城人員重新推下去的架勢。

  另兩名冠軍騎士那邊,只能說是延緩了金斯利家族的擴張態勢,但是隨著金斯利家族方旗騎士和角旗騎士的推進,他們正在不停後退。

  金斯利家族的全面進攻,就像是水銀瀉地,哪裡有洞,就向哪個方向偏轉的厲害。

  那兩名鱷族人冠軍騎士長老那邊局勢越惡劣,金斯利家族冠軍騎士的方旗往裡推進的越厲害,便有更多的條形騎士跟著湧上來,進一步擴大戰果。

  情勢最惡劣的,還是那個沒有冠軍騎士前去阻攔的城頭,短短的一刻鐘,大半個城頭飄蕩的全是金斯利家族的方旗、角旗和條形旗。

  架在那名城牆上的雲梯,已經不是一條兩條,而是十條八條,大量的金絲利士兵,就像潮水一樣,順著這道口子往上邊湧,然後沿著城牆往兩邊蔓延。

  永夜軍領的士兵只能夠依託城牆上的兩座哨塔,進行二次抵抗。

  不過被攻破只是時間的問題,這些哨塔更為狹窄,同一時間能夠容納的士兵數量更少,更有利於冠軍騎士這種頂尖武力的發揮。

  “命令城內三號區內的投石機,調轉方向,對準城頭,用黑火油,無差別開火!”肖恩跺了跺腳,下達了最新指揮命令。

  這種無差別攻擊命令,對於任何一名統帥來說,都是一種挑戰。

  責任感越重的,心理這一關越難過,尤其是眼下這種還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下。

  肖恩下這個命令,等於親手將他們送入絕路,心理這道檻更不好過。

  但是身在這個位置,卻又由不得他猶豫,因為他猶豫的時間越長,將會有更多士兵送命。

  這是一個很矛盾,同樣又很現實的事情。

  還是那句話,戰爭從一開始就沒有絕對正義的,當年選擇介入戰爭的時候,這種情況就不可避免的,只是早點晚點的問題。

  轟!轟!轟!

  連試射都沒經過。

  大量的黑火油桶,已經砸在了那片城頭上。

  爆炸巨浪,直接將雙方簇擁在一起的雙方掀翻下城牆。

  在這種殺傷性武器面前,無論是條形騎士,還是角旗騎士,就連方旗騎士都沒有辦法硬抗。

  一旦被直接命中,很難逃脫死亡厄運。

  他們比起普通人,唯一比較強的就是擁有更敏捷的身手和強大感知力,在危險來臨的那一刻,儘可能的躲避。

  那片城頭很快便陷入了一片火海,將那些好不容易登上城牆的金斯利家族士兵又重新逼了下去。

  雖然身上有黃金甲的能量護盾加持,這些金絲利士兵也沒有主動往火堆中跳。

  城牆的面積大著呢,他們沒必要在一段上吊死。

  在那名方旗騎士的率領下,這波金斯利家族精銳,轉戰其他牆段,很快便重新登上了城頭。

  主動放火燒牆的方法,治標不治本,只是拖延破城時間。

  不過局勢徹底崩壞,還是從那名鱷族人冠軍騎士長老身隕開始的。

  金斯利家族出動的頂級武力不止八名。

  這八根釘子,僅僅是擺在明處吸引火力的,還有一名冠軍騎士和一名掌控術士在暗處遊走,他們的目標並不是破口,而是對敵方的冠軍騎士下手。

  若是肖恩在這裡的話,一眼就能夠認出來,那名冠軍騎士正是曾在探索者號上,試圖行刺自己的冠軍騎士刺客,巴克大公的貼身護衛亞當。

  那位如同影子一樣的掌控級術士的身份不用多說了,自然是那位影子刺客尼達姆。

  柿子當然要撿軟的捏。

  當鱷族人冠軍騎士長老展現出自己勢弱的那一面的時候,被盯上再正常不過。

  他們的刺殺過程算不上有多精巧,兩人混入普通士兵中,在那名冠軍騎士長老被先前登牆的那名方旗騎士吸引注意力的時候,突然暴起。

  就算是正面衝突,被兩名冠軍騎士加一名掌控術士圍攻,勝率多數也是一面倒的。

  像傳承者號上,人熊耶魯憑藉一套附魔鎧甲,硬抗三名冠軍騎士圍攻的情況,那絕對是罕見現象。

  不單純附魔套裝的威力,還因為人熊耶魯自身還具有種族優勢,他的力量上限可是與普通人不同的。

  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那名鱷族冠軍騎士長老連一個回合都沒有撐過,就被放倒了。

  接下來就不單單是三名頂尖武力合流的事情。

  而是金斯利家族的頂尖武力出現了富裕,永夜軍領這邊的冠軍騎士們,不得不小心防範,防止重蹈覆轍。

  戰場就像拉大鋸,你退我就進。

  永夜軍領這邊的守勢縮一分,金斯利家族的攻勢,就會強烈一分。

  整個局勢開始出現了崩壞,越來越多的金斯利家族士兵湧上了城頭。

  永夜軍領不得不將更多的投石車對準了城牆,用烈火清空城頭的方式,將他們逼下去。

  先前已經說過了,這種方法治標不治本。

  再大的火,也有熄滅的那一刻。

  兄弟港的城牆如此漫長,永夜軍領就算囤積了再多的黑火油,也不夠燒的。

  更何況,黑火油的開採運輸並不容易,在永夜軍領也算是珍惜軍需物資,庫存有限,每次都是掰著手指頭用的。

  就按照這個消耗法,支撐不了一天半日。

  短短半日的城頭搶奪,永夜軍領和鱷族人付出的傷亡,是之前的之和。

  “領主大人,是不是該撤退了?在這麼下去,傷亡就太過慘重了!”以凱爾曼為首的軍事參謀們忍不住開口問道。

  肖恩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軍事顧問狄克龍。

  狄克龍輕輕的搖搖頭,示意時機未到。

  肖恩咬著牙根道:“再反推一波,將他們全推下城牆去,除了必要布陷阱的,黑火藥和黑火油全部動用,一點不留,就算是撤退,也得乾乾淨淨的撤,不能跟他們攪和到一起。”

  “明白。”

  很快新的作戰計畫便調整出來了,依舊拿那三名沒人能夠遏制的金斯利家族冠軍騎士開刀。

  這一次一上手動用的不是黑火油,而是威力更大的黑火藥桶。

  恐怖的爆炸,不僅將這些搶登士兵給炸下去了,兄弟港的城牆也被摧殘的厲害,整個女牆都崩塌了。

  然後才是黑火油桶,城牆城外都燃起了熊熊烈火,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哪怕是有黃金甲的加持,他們也不敢隨意的往火坑中跳。

  隨著遠程轟炸的蔓延,越來越多的永夜軍領一方的冠軍騎士被解脫出來,兩廂結合,才將金斯利家族的這波攻擊全部清理出去。

  發展到最後,那是不折不扣的冠軍騎士大亂鬥,雙方同時出手的冠軍騎士多達三四位,那種情形下,別說是條形騎士插不上手,就算是那些大騎士也插不上手,稍微不慎,就是個死。

  等到進入多人混戰的時候,反而是永夜軍領一方略佔上風。

  鱷族人那邊就不用多說了,有一名雙料巔峰坐鎮,還是那種知識最為淵博、戰鬥經驗最為豐富的,詭異莫測的手段,即便是冠軍騎士,也有點防不勝防的感覺。

  剛剛要不是永夜軍領這邊主動清理城牆,先前與妮蒂亞對陣的那名金斯利家族的冠軍騎士,只怕已經折在她手中了。

  永夜軍領這邊雖然沒有妮蒂亞這種頂級存在坐鎮,但是他們之間的配合,是金斯利家族所不能比擬的。

  正所謂,最瞭解自己的,就是與自己勢均力敵的對手。

  永夜軍領的三位軍團長之間,無論軍團還是自身,都存在著激烈的競爭,上競技場切磋,那是常有的事。

  對彼此招數十分熟稔,上了戰場,雖然達不到心意相通的程度,卻也能稱得上默契,將附魔裝備能力發揮到極致。

  混戰持續的時間很短,便以金斯利家族的冠軍騎士集體撤退而告終。

  他們是來攻城的,不是來拚命的,後面的兵力跟不上來,城就沒有辦法破。

  還不如略微修整之後再來。

  剛剛的那一波衝擊,已經讓永夜軍領底牌暴露殆盡,他們手中即便是還握著一兩名冠軍騎士,依舊無法掩飾他們頂級武力不足的缺陷,更何況剛剛又折了他們一員大將。

  下一波,十個火力點全開,到時候看他們拿什麼堵?

  他們手中掌握的黑火油和黑火藥還能無窮無盡不成?

  不光永夜軍領自己在算計自己黑火油和黑火藥的消耗數量,阿克麥瑟同樣也在算計。

  沒有了這些外力的輔助,對方很難防住自己的尖刀戰術。

  現在阿克麥瑟已經摸出了永夜軍領和鱷族人聯軍最大弱點,絕對會充分的利用。

  肖恩說不再有所保留,那是真正意義上的不再有所保留。

  金斯利家族剛剛派炮灰負土,將一塊城牆下面的烈火給蓋滅了,便會有連串的黑火油桶砸了下來,就連城牆都不在乎了。

  永夜軍領手中的黑火油只剩下了一點庫底不假,但是架不住原先基數大,等到不計消耗全部扔出來的時候,依舊維持漫長城牆,燃燒了三個多小時,很多城牆都有點被燒酥了。

  阿克麥瑟這只久經沙場的老狐狸,戰場洞察力那也是相當敏銳,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便會立刻做出反應。

  永夜軍領這種明顯帶有隔斷視角的做法,從裡到外都透著一股熟悉感。

  當初在河灘地截殺的時候,他們就用這種方式,人為製造戰爭迷霧,始終讓自己處於暗處,讓金斯利家族摸不準他們的下一步行動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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