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拳頭寂寞 作者：始王（已完成）

第六十九章：玩死你

　　龍嘯天這一招「雪花六出」，雙掌使到中途，忽地一個錯開，兩掌變四掌，四掌變六掌，把陳客上半身籠罩住。皆因他的掌法太過於快速飄忽，六個掌影翻飛，令人看不出哪兩個才是真正的攻勢。

　　陳客腳尖一點，往後飄開丈餘。

　　龍嘯天哪裡肯放過他，揉身搶上，又是一招「漫天雪舞」打出，這一下掌影更多，層層疊疊，起碼有十幾個。

　　陳客眉毛一樣，突然做個姿勢，一拳搗出。

　　這一拳，平淡無奇，直而無變，軟而無力，輕飄飄的。

　　龍嘯天更是勃然大怒，在他看來，陳客這是藐視：哼，先前我本意和你玩玩，但既然你不知死活，我就玩死你。

　　掌勢回收，再凝勢劈出，和陳客的拳頭來了個硬碰硬。

　　龍嘯天此掌有個名堂，叫「雪洗天下」，乃是《崑崙雪飄掌》裡的一記重招——

　　啪！

　　拳掌相撞，聲音不甚大。

　　「咦，這是……」

　　龍嘯天突然臉色一變。

　　然而他還來不及反應過來，臉色再次一變，與此同時，蹬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後退了一步。

　　但這還未完，蹬蹬蹬，龍嘯天接二連三地再退了兩步。每退一步，臉色便變一次，彷彿在展現「變臉」絕活一般。

　　他總共退了三步，這才站穩，一站穩，頓覺得五臟六腑猶如被巨力拉扯，翻騰不已，經脈裡的所有內息似無頭蒼蠅，狼奔豕突，胡亂奔竄。

　　「噗！」

　　龍嘯天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駭然喊道：「七傷拳？你不是武當弟子？」

　　迎接他的，是陳客的第二拳。

　　這一拳，同樣的雲淡風輕，波瀾不起。

　　可龍嘯天滿臉都是絕望之色，他雖然為崑崙弟子第二高手，但最厲害的是劍。先前因為大意，沒有出劍，反而用掌和陳客對陣。從那時開始，他就已經注定悲劇。更悲劇的是他認定陳客是武當弟子，根本沒料到陳客竟然掌握了崆峒派的鎮派絕學《七傷拳》。於是，悲劇就升級為慘劇！

　　《七傷拳》是什麼拳法？

　　天下至陰。

　　這裡說的「陰」，也可以說是「暗」，最適合陰人。好像那無色無味的毒藥，又似笑裡藏刀的偷襲，對方稍一不留神，便會中招。而一旦被《七傷拳》的陰勁透入身體內部，那麼基本可以說，你已經廢了。

　　有典故記載：少林派四大神僧中修為最厲害的空見大師，就是被金毛獅王謝遜乘其金剛護體神功出現破綻的時候出招，用七傷拳將他生生打死……

　　陳客目前的《七傷拳》只能說剛入門，初窺門徑，但他卻不敢再往下練了，因為他的內力值上限不夠十五萬單位，強練之，勢必造成身體遭受反噬，性情發生狂變。否則，如果再高一個境界，一拳就能把龍嘯天打死。

　　砰！

　　陳客的第二拳毫不客氣地打在龍嘯天的臉上，下一刻，這位聲名赫赫的崑崙高手便化作一片虛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替死鬼符嗎？」

　　陳客甚為可惜，身上綁定了替死鬼符就是安全，被人打死的同時可化為虛影，自動回到重生點內，修為裝備都不會出現差錯。

　　……

　　京城復活點，臉色鐵青的龍嘯天大步踏出來，他心頭疑雲重重，幾番思慮，終於有了初步判定：「陳客本來的拳法絕對是武當的《八卦九宮拳》，這一點毋庸置疑，那麼，他的七傷拳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絕學修訂本了……該死的傢伙，他竟能得到絕學修訂本，那可是僅次於武道的珍稀存在呀！」

　　人們進入門派修煉，只要耗費足夠的時間，就能把門派內能學的武功全部掌握通透，那麼，他們下一階段的追求目標自然便是其他的絕學了。

　　天下間有絕學千百種，但並不是說它們的威力等同——絕學，也是分類型層次的，只是沒有在秘籍上標明出來，系統這樣做，完全是出於模糊等級的考慮，不想分得太分明。

　　一般而言，通過野外NPC獲得的絕學大部分都比不上門派絕學，要差上一個層次。例如上次在梅莊，陳客從丁堅身上獲得的《一字電劍》便屬於此類，只能賣得三千兩銀子。當然，野外也有個別NPC擁有極其厲害的絕學，諸如《小李飛刀》、《靈犀一指》這些，它們甚至比很多門派絕學還厲害。

　　只是，李探花和陸小鳳那個層次的NPC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人物——江湖有他們的傳說，卻沒有人見過他們的身影。

　　另外，絕學還存在抄錄本、修訂本、殘缺本、速成本等不同版本，通過這些版本，就能實現A門派的弟子修習B門派絕學這樣的夢寐以求的事情。在這些五花八門的版本中，最有價值的便是抄錄本，然後輪到修訂本，再到殘缺本和速成本。

　　相對而言，在江湖上，速成本和殘缺本偶有出世，當中最出名的首推《闢邪劍法》——這套劍法雖然是《葵花寶典》的殘缺本，但劍法威力實在不容小視，等閒的門派絕學根本不夠看。由此可推知，真正的武道《葵花寶典》的厲害程度會達到什麼樣的地步。

　　至於絕學修訂本和抄錄本則極其罕見，非常之難得，每一本的價值，不亞於任何地級神兵，遠非金錢所能衡量——陳客卻是因緣際會，這才輕易地得到了《大力金剛拳》修訂本和《七傷拳》抄錄本。因為郭暖不想修煉剛猛路子的拳法，以及馬里千本身已經掌握了《七傷拳》，所以，這兩本寶貝秘籍通通便宜了陳客。

　　陳客卻之不恭。

　　至於日後拳理如何融合，是否會產生什麼副作用等，他都不再顧忌了——他的性格一向如此，骨子裡天生流淌著「賭性」。看見一座山，便想翻過去看看山後面會有什麼。也許山後面什麼都沒有，也許，有的只是一些稀鬆平常的景物。但是，不翻過去看一看，陳客是不會甘心的。

　　「《七傷拳》修訂本……」

　　龍嘯天感覺自己心跳得好快，就如同剛剛發現到一處寶藏一樣。

　　「陳客，你的命是我的；那《七傷拳》修訂本，也肯定是我的！」

　　他快步走向京城的總驛站，再度坐上了到汴京的馬車。

第七十章：夜襲

　　日落西山，人在山頂。

　　一天之中，陳客獨愛黃昏時分，如果有時間，他一定會找一個合適的地方看日落——詩云：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但反過來說：「若不近黃昏，夕陽何處好？」這樣的邏輯關係也是成立的。

　　中午的時候，殺了龍嘯天一次後，陳客很快就轉移了地方，來到這一座名叫「孤陽峰」的山上。因為他心知肚明：龍嘯天得知他身懷《七傷拳》秘籍後，肯定會想方設法地來爆自己。

　　——《江湖紀元》內，所有的武功心法一旦被選擇修習，就會自動綁定，無法再傳授給第二個人。而只有修習者發生了真正意義上的死亡，才會爆落下來。特別說明一句，本門的武功秘籍會隨著人物的死亡而自動消失。套句官話說，這樣是為了避免本門武功外洩。但其實，所有的標準門派功夫，秘籍上都清清楚楚地註明著：非本門弟子不可修煉……

　　總而言之，秘籍被人修煉後並不會消失，而是化作一種特別的形式，收藏於個人屬性面板上的武學欄處。只是除了本門派系的武學會玉石俱焚外，其他從別處學到的秘籍都會隨著主人的死亡而被爆落。他人獲得後，自可進行修煉。

　　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一類秘籍能提高修習者的實力，但同時也是招惹禍害的根源。在江湖上，有相當大一部分的恩怨仇殺都是因厲害的武功秘籍而起的。特別一些武學孤本，更是引得無數人眼紅嫉妒的存在。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殺了龍嘯天，並不是說陳客要比對方厲害很多，而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防不勝防而已。如果龍嘯天出劍，兩人肯定不會那麼快分出勝負。當然，陳客手上握著兩個秘密武器：《七傷拳》和《大力金剛拳》，只要掌握好出手的時機，勝算還是有的。但誰知道龍嘯天會不會找幫手來？

　　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風險，陳客決定換個地方，況且，他更不想輕易耗費掉一個替死鬼符。

　　夕陽一點點沒落，直至被黑暗吞沒，於是夜幕席捲了上來，點綴著漫天的星辰，一輪明月。

　　陳客站立不動，目光眺望著西面下方十多里處的一片人家燈火。

　　那裡是一個叫「沖村」的魔教據點，隸屬風雷堂，裡面坐鎮著一個NPC長老：楊梓沖。

　　對於楊梓沖和上百名魔教教眾，陳客並不放在眼內。只是沖村已經相當靠近總壇黑木崖，一旦遇襲放出求救信號，黑木崖上的魔教高手將在半盞茶的時間趕到。屆時隨便來一個總壇長老，陳客就吃不消了。

　　魔教總壇長老護法的實力，可遠非分壇長老們可比。

　　但是，對於這個據點，陳客勢在必得，他現在已經擁有近9000的門派貢獻度，屠掉這個村莊後，他的貢獻度將毫無意外地突破一萬大關。

　　一萬門派貢獻度，可以觸發一次門派至尊任務。如果能完成任務，那麼，陳客即可獲得《太極拳》絕學珍本。

　　三大拳法，其實陳客最注重的便是本門派的絕學拳法。畢竟《大力金剛拳》耗損太大，而《七傷拳》對內功有強制性要求，算來算去，還是《太極拳》最合適。

　　夜色漸濃，陳客展開《七星步》，身形猶如一條蛇，迅速向山下奔去。

　　很快，他就出現在沖村外圍。

　　系統設計：日月神教的據點和普通NPC村莊不同，倒像個小城，周圍一圈高三丈的土牆，只前後開兩個門，大門為熟銅打製，很是堅固，如果沒有大型工具，單憑個人武力強攻的話非吃不了兜著走。

　　陳客略一準備，忽地雙足一頓，整個人直拔而起，箭一般向沖村騰躍而去。人在半空高點，勁力使盡，堪堪要下墜之時，他猛地左腳踩右腳，一個巧妙借力，身子再度拔上三個身位。

　　這一動作，正是《梯雲縱》裡標準的空中借力。

　　呼！

　　彷彿一隻大鳥，陳客越過三丈圍牆，撲入村莊內。

　　「哐哐哐！」

　　村內登時敲鑼打鼓，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吶喊示警。

　　不管三七二十一，陳客一個猛衝，直撲村中心的一棟兩層小樓——不出意外的話，此該為楊梓沖的住處。

　　果然，還沒有靠近小樓，樓內便躍出一名青衣漢子，手提一柄奇門兵器金瓜錘，看見陳客，怒喝道：「何方小賊，竟敢冒犯神教分壇，納命來！」

　　手起一錘，猛砸陳客頭顱。

　　陳客嘿嘿冷笑，展開腳步，進退飄忽，先是用《八卦九宮拳》，拆了數招後，猛地拳法一變，大開大闔，直接用一記大力金剛拳破了楊梓沖的招式；再一變，一記七傷拳打中楊梓沖的胸口。

　　第一次在實戰中由大力金剛拳徒然轉為七傷拳，勁力運轉之間，忽然發生窒礙之感，內息不禁不規律地翻騰。陳客竟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好在此時楊梓沖已經被打得吐血翻倒，沒有了反擊的力氣。

　　「兩大拳理之間的融合轉換，果然不是易事，稍有不慎，自己反會遭受反噬，嚴重的話，說不定還會走火入魔呢……」

　　陳客暗暗鎮壓住顯露出紊亂跡象的內息，趕緊結果了楊梓沖，然後用《八卦九宮拳》大開殺戒，屠戮村裡面的教眾。

　　約莫殺了四十名教眾後，陳客收到系統提示：恭喜你的門派貢獻度突破一萬點，如果你已經掌握了鎮派絕學，即可前往紫霄大殿找三丰祖師尋求門派至尊任務……

　　陳客大喜，當即收手，不再去追殺周圍的教眾，而是突圍而去——其實他是顧忌魔教方面收到警訊後會派高手救援，走遲一步，恐怕難以脫身。

　　嗖！

　　陳客躍上了沖村的圍牆上，正想跳下，猛然間眼前一紅！

　　是的，是紅不是黑。

　　在電光火石之間掠過陳客面前，同樣落在牆上的，是一個穿著一身寬大紅袍的妖嬈女子，她身上的衣服，紅得那麼光鮮，紅得那麼嬌豔，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邪氣。

　　更邪氣的是，此女鬼魅般落在牆上後卻不發一言，螓首微垂，眼眸專注，竟然手捧著一幅錦帕在繡花。

第七十一章：險境

　　驀然，那女子抬起頭，對著陳客盈盈一笑——陳客只瞧見一眼，頓覺一股徹骨的寒氣從尾椎骨湧起，瞬間遊遍全身，渾身打個哆嗦，雞皮疙瘩滲滿肌膚。

　　這哪裡是什麼妖嬈女子？分明是一個大男人，卻濃妝淡抹的，塗著胭脂口紅，臉頰撲著厚厚的白色粉底，看起來，像個演戲的。只是他（她）眉目粗獷，線條糙硬，使人一看，頓時能想起前世紀的某個經典螢屏角色：如花！

　　「如花」笑得像一朵怒放的喇叭花，捏著鴨公喉，道：「奴家林萍芝，你可以叫人家萍芝，或者叫林妹妹都可以。」

　　噗！

　　陳客差點腳底一個打滑，要失足掉下牆去：頂你的肺，這句話的殺傷力也忒大了吧，簡直堪比一記大力金剛拳，他使勁吞一口口水，聲音都結巴了：「你，你就是江湖傳聞那個『菜刀切年輪』的林平治？」

　　多年以前，江湖上便有傳聞，有個叫「林平治」的人無意中完成了一個隱瞞任務，在福威鏢局裡獲得一件破舊的袈裟，袈裟上竟然記載著武道《葵花寶典》的殘本七十二路《闢邪劍法》。

　　這林平治果然有大毅力、大勇氣、大意志，得到秘籍後，看到「欲練神功，請先自宮」的開章明義，其當即在現場找到一把菜刀——

　　喀嚓，喀嚓！

　　根據有好事者計算，當時武功平平的林平治應該是砍了兩刀，這才淨身成功。

　　「入宮」之後，林平治性情大變，連名字都換了，變成很女性化的「萍芝」。只可惜他本來的相貌剛陽有餘，再怎麼變，也變不出嫵媚的樣子——紀元內，可沒有整容一說。

　　「嘿嘿，哥你好壞哦，老提人家的醜事。」

　　林萍芝扭捏作態，笑得如同一隻大母雞在叫，臉上厚厚的粉底簌簌掉落，彷彿下雪。

　　陳客只覺得腹內翻江倒海，差點要狂吐，他趕緊掉頭，飛一般跳下去，登堂入室的《梯雲縱》似乎在剎那間連連突破，到達了極高的境界，跑得飛快。

　　嗖！

　　林萍芝卻更快，紅影一閃，又擋住了陳客的去路：「哎呀好哥哥，你怎走得那麼急，撇下妹妹一個人，好沒良心。」

　　陳客福至心靈，忽地大喝一聲，一記《七傷拳》飄出，嘴裡大喊道：「良心你妹，給我滾開！」

　　「咯咯咯，哥哥好狠的心！」

　　林萍芝臉上笑盈盈，手中猛地多了一柄長劍——這長劍足足有五尺，又薄又細，通體青光閃耀，顯然不是凡品，劍柄之上，鑲嵌著好幾顆寶石，顯得華麗至極。

　　嗤！

　　劍光如電，一招「飛燕穿柳」使出。

　　只轉眼間，陳客悶哼一聲，肩膀已經中劍，鮮血飛濺。

　　好快的劍！

　　不過一照面，陳客便吃了一記大虧，心中駭然，一咬牙，徒然轉身，向另一個方向狂奔。

　　「哪裡走！」

　　喝聲中，龍嘯天現身，手中亮出兩把長劍，左右包抄，急殺過來。他手持雙劍，卻各使用不同的招式，左劍攻陳客肩膀，右劍卻刺陳客大腿。配合起來，很是奧妙，隱隱合成一個圓圈。

　　果然那妖人和龍嘯天是一夥的，難道他們之間有一腿？暈死，這般的話，這龍嘯天不但名字起得有個性，床上愛好更有個性。

　　但關鍵時刻，陳客也不敢胡思亂想，展開七星步，再往側邊閃躲。突然間他覺得脖子後面有細微的勁風來襲，急忙一低頭。

　　與此同時，林萍芝的細劍恰好間不容髮地從上方掠過。

　　這一劍，驚得陳客一身冷汗，倘若反應慢一秒，想必現在他已經回到襄陽復活點了。

　　《闢邪劍法》，果然邪門，一個字形容：「快！」

　　「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

　　這句話，實為至理名言。

　　「咯咯咯，好哥哥，別躲嘛，站著讓奴家刺一劍，包你爽到飛起。」

　　令人毛骨悚然的母雞笑聲又起，聽得陳客耳朵生繭，恨得牙癢癢的。

　　那邊龍嘯天卻似乎妒忌了，怒道：「阿萍，就你廢話多，趕緊把他了結了。」

　　「龍哥哥，我閉關那麼久，好不容易才出來，你就讓奴家好好耍耍他嘛。」

　　林萍芝在撒嬌，撅起了一張肥腸似的厚嘴。

　　這一個極具「殺傷力」的情態動作落在陳客眼裡，他只覺得胃在急速收縮，差點忍不住要一口隔夜飯噴出來。

　　但如今險境，實在是他進入紀元以來，最為鬼魅詭異的遭遇。稍有不慎，一個替死鬼符就要報銷掉。

　　龍嘯天持劍急攻，喊道：「耍個屁！魔教的救援高手很快就會來到此處，夜長夢多，快快下手。」

　　「哥哥有命，奴家遵從便是。」

　　林萍芝拋個能讓無數男人吐死的媚眼，把一直沒有放下來的錦繡手帕揣進懷裡，一挺長劍，刺向陳客。

　　嗤嗤嗤！

　　不過十息功夫，陳客渾身至少三處地方中劍，腳步踉蹌地跌倒在地——他身上的玄武軟甲以前在梅莊密室被歸平山劈了一劍，破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痕，後來只得用針線胡亂地縫補起來。現在被林萍芝刺了三劍，又被刺破三個細窄的小洞，滲出血來。不過也多得這件軟甲防護，否則，他早被刺死。

　　「咯咯，哥哥身上的裝備不錯嘛，連奴家的奴劍都刺不進去。」

　　林萍芝笑得難聽，下手卻狠辣無比，又是一劍，急削陳客的脖子。

　　陳客一個地趟避開，恰好翻到龍嘯天身前，猛地跳起，凝氣開聲，一記蓄勢已久的大力金剛拳雷霆轟出。

　　「大力金剛拳？」

　　剛剛心中大喜要撿便宜的龍嘯天臉都綠了，慌忙間也顧不上形象風度，一個懶驢打滾，但還是被一股剛猛的拳力刮中，身形無法控制，多翻了兩番，撲在地上，灰頭土臉。

　　趁這空當，陳客突圍而出。

　　那林萍芝第一時間並沒有追擊，而是去扶龍嘯天，滿臉關切：「好哥哥，你沒受傷吧。」

　　龍嘯天騰地跳起，驚怒交集：「快追，他不但身懷《七傷拳》，連少林的《大力金剛拳》都有，如果他沒有綁定替死鬼符，我們就發了。」

　　「咯咯，好哥哥放心，他逃不出奴家的石榴裙的。」

　　林萍芝形同鬼魅，裹挾著一身大紅，往陳客逃跑的方面追去。

第七十二章：峰迴路轉

　　夜色蒼茫，林萍芝大紅的身影分外惹人注目，好像一簇火把般在林間穿梭，他的身形極其鬼魅飄忽，輕功顯然獨闢蹊徑，不同於陳客所見識過的任何功法——《闢邪劍法》雖然名為一套劍法，但劍法中卻包含了身法、以及內功竅門，融為一體，即使不夠完善，也是十分了得。

　　林萍芝修煉《闢邪劍法》已經十多年了，從淨身自宮開始，便閉關潛修，一直修煉到了「出神入化」的極致境界，才於近日出關。

　　是的，《闢邪劍法》為武道殘本，它本身的版本為「善本」，擁有五重境界：「初窺門徑」、「登堂入室」、「爐火純青」、「圓滿大成」、「出神入化」——而根據神秘掃地僧的說法，有些門派絕學擁有六層境界，但到底是哪一些絕學才具備，卻不得而知，對於觸發突破的條件更是一頭霧水，不得其門而入。

　　然而《闢邪劍法》不同，這門詭異的功法最難、最為凶險之處在於第一關，只消第一關通過，後面自能一馬平川，修煉速度比絕大部分門派武功都要快得多。

　　龍嘯天和林萍芝之間的交往久矣，他要爆陳客，第一個念頭便是找林萍芝過來幫手。他也不怕陳客身上綁定有替死鬼符，大不了殺多一次罷了。

　　林萍芝的武功的確高，不但高，而且邪門，只一回合，陳客便自知不敵，只能落荒而逃。這種憋屈感覺令他十分不爽。

　　「我進入江湖，不是為了被人欺負的。」

　　這是陳客的誓言。

　　為了實現這個誓言，他從沒有讓自己放鬆過，一直在兢兢業業地積攢經驗，苦修武學。張三丰的青睞，讓他和高手之間縮短了一大截距離。然而這還不夠，相比起郭暖歸平山等頂尖高手，他還差很遠。

　　不過時間是天下最為公平的存在，你在進步的同時，別人也一樣在進步。因此，拉近距離的最好辦法便是走捷徑。

　　將天下三大拳理攬入懷中，便是陳客準備要走的捷徑，他決心要闖蕩出屬於自己的一條道路來，而不再侷限於按部就班地修煉門派的武學體系。陳客也不知道這條路是否走得通，他一向是個簡單的人，一旦認準了方向，只要前面還有路，他就會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誰擋住了他的路，誰就是他的敵人。

　　對於敵人，陳客從來都不會心慈手軟。

　　現在，擋住他的路的是林萍芝。

　　這個一身大紅的「人、妖」正一臉戲謔的笑容望著他：「好哥哥，你是走不掉的了，乖乖讓我一劍封喉吧。」

　　陳客微微喘著氣，心裡卻在盤算著脫身之計，但不管怎麼計畫，總是行不通。原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心機果然難以擺得上檯面。

　　「什麼人？」

　　林萍芝身後不遠處忽然傳出龍嘯天的怒喝聲，然後就是一陣兵器相接的聲音。

　　「啊，阿萍救我！」

　　片刻之後，龍嘯天發出殺豬般的慘叫，隨後一路跌跌撞撞地衝了過來。顯然他是跟著林萍芝一路來追殺陳客的，只是因為輕功不濟，落在了後方，不料遇到襲擊，被人打傷，衣衫見血，左手劍不知掉到哪裡去了。

　　林萍芝臉色一變，倏然折身，疾出一劍，擋住了追殺龍嘯天的一名頭戴斗笠的白衣人。

　　那人身材曼妙，顯然為一女子，只是容貌被斗笠遮擋住，看不分明，她手中拿著的為一把普通的青鋼劍，施展出來的正是峨眉鎮派《倚天劍法》。

　　「峨眉郭暖，這個賤人是峨眉郭暖！」

　　龍嘯天左臂中劍，血染衣衫，他一邊包紮傷口，一邊咬牙切齒地喊道。話未說完，猛地看見陳客騰騰地直向他本來，內心沒來由一慌，右手持劍，嚴陣以待。

　　「聽說，閣下對我的《七傷拳》和《大力金剛拳》很感興趣，不如讓在下一一展示給你看吧。」

　　陳客面帶笑容，輕描淡寫地一拳飄出——對於郭暖的突然出現，形勢峰迴路轉，他驚喜交集，不過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先把敵人解決了再說。

　　龍嘯天面露猙獰：「陳客，你儘管放馬過來，別以為我真得怕了你！」

　　他說得堂皇，但閃爍的眼神無疑顯示出其色厲內荏的本質——要知道他現在可沒有替死鬼符可用，如果有什麼閃失，那十多年的苦修，將付之東流。所以他看見陳客一上來就使出七傷拳，根本不敢硬接，只把一支劍舞得滴水不漏，盼望林萍芝那邊能順利搞定郭暖。

　　只是他恐怕要失望了。

　　郭暖和林萍芝之間堪堪打成個棋逢對手；雖然郭暖略處下風，但真要分出勝負，起碼要三百招開外。

　　三百招後，黃瓜菜都涼了。

　　龍嘯天的心已經開始涼了。

　　陳客的攻勢十分凌厲，一點都看不出身上有傷的樣子，拳法上則以《八卦九宮拳》為主，七傷拳為輔，至於大力金剛拳，尚未用過。

　　但就是這個「尚未用過」讓龍嘯天最為忌憚，誰知道陳客會不會突然間爆發一拳？大力金剛拳至剛無比，兇猛難當，真要當頭一拳打下來，只怕任何花哨的招式都要被打出原形。

　　「走！」

　　突然間林萍芝擺脫了郭暖的糾纏，閃身過來，對著陳客虛刺一劍，然後一手摟住龍嘯天的腰身，風馳電掣而去。

　　可惜……

　　陳客心中一嘆，只要再給多一會時間，他就有把握重創龍嘯天。隨即能協同郭暖，夾攻林萍芝。

　　只可惜林萍芝雖然下面切了，可腦袋裡面還是有點貨的，見到局面不利，當即理智撤退，絕不拖泥帶水。

　　陳客有理由懷疑林萍芝對敵之時故意發嗲撒嬌，乃是獨門伎倆。話說，他那副「嬌滴滴」樣子，但凡男人見到，俱會精神大受「創傷」，甚至導致不舉都有可能。

　　「我們也走吧。」

　　郭暖的聲音一如既往恬靜。

　　……

　　「郭暖，你的傷，是否早就好了的？」

　　「不錯。」

　　「你是怕我會對你不利，所以才秘而不宣？」

　　「不是，如果你想對我不利，又何必拚命救我？」

　　「那是……」

　　「一種習慣罷了。我想，你一定也有類似的習慣，總是不自覺地對別人心懷戒備，越是親近，戒備越深……這個江湖變了，我們也變了。」

第七十三章：門派至尊任務

　　「這個江湖變了。」

　　此話郭暖已經說過多次。

　　對於這句話，陳客並無太大的感觸，因為自他進入紀元以來，在其觀感印象裡，江湖，一直都是個爾虞我詐、殘酷冷血的混亂世界。然而按照郭暖的說法：紀元剛開放前五年，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時候人比較少，心比較純。每一個門派，都像個大家庭一般，充滿了溫馨的氛圍。師兄們會不厭其煩地給師弟師妹講解武學，指點迷津。同門弟子一旦發現某個新的練級點，就會興奮地在第一時間內無私宣佈出來，讓大家好處均霑……

　　不說同門之間，就是門派之間也相處得十分友好，經常出現異派弟子互相拜訪、交流武學心得的景象，哪裡像現在，一旦門派勢力範圍內出現他派弟子，肯定是來清場屠人的，立刻如臨大敵。

　　在當時，很多同批次進入紀元的人們，他們在各自加入門派之前，便在城市裡認識，為了賺盤纏，一起在城內打散工，或者到城外挖礦收集材料等，彼此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郭暖和蕭不峰、歸平山等人，就是在那時候認識的。

　　但「光陰的故事」改變了大家，同時改變了世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江湖的「水」，不再幹淨清澈。

　　為了武學秘籍、為了天材地寶、為了一件好裝備，人們開始耍陰謀詭計、互相爭奪廝殺。總而言之，一言以蔽之：這個江湖變了！

　　……

　　陳客和郭暖沒有相處太久，他們安全返回汴京，郭暖拿出一本《五行逆轉心經》送給陳客後便回峨眉閉關，而陳客則要回門派觸發至尊任務。

　　相比跌入谷底的那段時期，武當派自張三丰重掌掌門後，人氣大有提升，弟子人數已經達到一萬五千多人，從而超越了天山派，不再排名墊底。

　　而魔教的橫空出世，雖然攻擊了很多門派，但各大門派的弟子從中也大有收穫——昔日辛辛苦苦做任務才能得到幾點貢獻，現在，只需殺一名魔教教眾就能達成。

　　有了門派貢獻度，各種門派武學不再遙不可及，就連門派絕學，都開始普及，弟子們的平均實力得到大幅度提高。以前，只要掌握了一門絕學就能進入十大，可如今，絕學的境界沒有達到爐火純青，你都不好意思參加門派競技比賽。

　　長江後浪推前浪。

　　江湖，從不缺高手。每一年，都有一大批新名字湧現，前輩們稍不留神，就會從「前輩」變成「小輩」……

　　回到武當山，陳客直奔紫霄大殿，經清風道童帶路，進入到三丰祖師所居住的大殿後院。

　　「陳客，我上次交代你的任務，你可完成了？」

　　張三丰壽眉低垂，語調波瀾不起。

　　陳客肅立恭敬道：「弟子無能，暫時還無法完成祖師之托。」

　　「哦，那你這次來見我，為了何事？」

　　陳客道：「弟子想學得門派絕學《太極拳》，有此絕技傍身，才能除魔衛道，奪回真武劍和《太極拳經》。」

　　張三丰撫鬚微笑道：「你有此心志，老道甚慰。不過太極拳乃本門絕學，關係重大，是以，本門弟子中，唯對門派有大貢獻者方可傳授。」

　　陳客正色道：「弟子不才，貢獻度已經超過一萬點。」

　　「好，年輕人很不錯，不枉老道一番苦心，但是，想獲得《太極拳》珍本，你還需為老道做一件事，你可願意？」

　　系統提示：你觸發了門派至尊任務，接受此任務，需消耗門派貢獻度一萬點。請注意，該任務有各種限制，有違限制處，任務將自動取消……

　　門派至尊任務和鎮派任務性質相同，都能多次觸發，但每一次的任務內容俱不會相同。也就是說，如果你第一次任務執行失敗，等你夠條件了，自可觸發到第二次。

　　「我願意。」

　　陳客毫不猶豫。開玩笑，他這次回門派，本就是奔著《太極拳》而來的，豈能半途打退堂鼓。

　　「好，事情是這樣的。老道我本是少林僧人，師從覺遠大師。吾師原為看守藏經閣的和尚，不慎被兩位宵小之徒用計盜去一部《楞伽經》。後來吾師與我多方追尋，皆無法把該經書找回。因為此事，大起波折，致使吾師圓寂，而我，則破出少林門牆，另起爐灶，創立武當派……」

　　陳客問道：「祖師是想讓我尋回這部《楞伽經》？」

　　「不錯，此事縈繞我心頭幾十年，始終揮之不去。我一直都想找回這部經書，送回少林，了卻一樁心事，並告慰吾師的在天之靈。」

　　陳客略一沉吟，又問：「那兩位宵小之徒是何來歷？」

　　張三丰道：「他們乃胡人，一個叫尹克西，一個叫瀟湘子。據說，有人見到他們曾在西域地帶出沒。」

　　西域之地，乃是隸屬崑崙派的地盤。

　　陳客頓時想起龍嘯天和林萍芝這一對「狗男男」。

　　「好了，我給一年期限與你，屆時如果你能把經書安然無恙地尋回來，老道自會傳授下《太極拳》。」

　　任務交待完畢，張三丰下了逐客令。

　　陳客唯有告辭，離開紫霄大殿。

　　他接到的這個門派至尊任務，難易現在還不好說，首要是先把人尋著了，然後不出意外的話，肯定也要經過一番爭鬥，將對方殺死，把《楞伽經》爆落下來。

　　看來又得進行一次大準備了……

第七十四章：偶遇

　　回到襄陽千杯樓中，見到王掌櫃正在櫃檯接待一位頭戴斗笠的女子。陳客心一動，趕緊走過去，果不其然，那位女子正是每年都來千杯樓賣酒的神秘生活職能者，能釀造出元氣+1酒水的大師級釀酒師。

　　陳客給王掌櫃打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聲張。

　　王掌櫃心理神會，沒有和陳客打招呼，而是先與對方完成交易——這一次，女釀酒師來出售的十罈美酒叫「春潮晚來急」，元氣+2，神智－5。比起元氣+1的「高山流水」，明顯勝出一籌。所謂的神智－5，意思是喝了此酒，容易出現燻燻醉態。此屬性並不是負面屬性，恰恰相反，江湖上有相當一部分人極其喜歡追求迷醉的感覺。在他們看來，喝酒不醉，如同喝白開水，淡然無味。

　　每壇「春潮晚來急」，女釀酒師要價兩千兩。

　　此價算是很高昂的了，簡直接近奢侈品的要價，不過王掌櫃並未討價還價，很痛快地支付了兩萬兩的銀票。

　　——隨著許多生活職能者等級的提高，他們紛紛在城裡租房子，自己開店做買賣。比如襄陽，除開系統的幾間酒樓，私人性質的酒鋪已經多達五十餘家。從某種角度上講，這些私人酒鋪對市場的衝擊力非常大，搶走了很多客人。近年來，千杯樓的生意明顯大不如前，沒以前那麼好賺了。

　　只是陳客一向專心於武學，生意上的事情很少插手，無暇理會。不過他也不情願眼白白看著千杯樓行情萎縮，這間酒樓可是他的財源，正是有此後盾，他才毫無顧忌地一心修煉。不像別人，又要練武，又要賺錢，既分心又分時間。

　　酒樓酒樓，酒是靈魂。但是如今好酒源難求，有本事的釀酒師都自己做生意賺錢了，低級釀酒師釀造出來的酒水，以及系統本身供應的酒水，在品質方面要差上一籌，不具備競爭力。

　　為此陳客很是苦惱，他曾經想過，要高價找一位高級御用釀酒師坐鎮酒樓，然而一直都沒有門路。現在看見這位女釀酒師，不禁靈光一閃：對方每年都來千杯樓賣酒，顯然沒有擁有自己的鋪面，而是一位醉心釀造的職能者，如果能把她拉到店裡來，做專職釀酒師，那就發了。

　　不過陳客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尾隨對方出了千杯樓——他想先摸摸這女釀酒師的底細，再作定論。

　　女釀酒師步子不急，一直往城西方向走，在半路上，她進入藥店，配了一副「十全大補精陽藥」。

　　這一味藥，極其昂貴，由鹿茸、虎骨、牛鞭、赤練血等珍稀材料配製而成，一副藥，三千兩銀子。

　　陳客在後面看得暗自納悶：十全大補精陽藥，並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補藥，皆因其藥性猛烈，等閒人吃一副下去，不但沒有補益，反會引起剛陽太盛，七竅流血。除非，修煉某些陰寒類的武功，才需要進補如此猛藥，以調和陰陽平衡。可是陳客仔細觀察女釀酒師，見她步履稀鬆，身形平跨，明顯沒有修煉過什麼武功。

　　納悶歸納悶，繼續跟下去看，或者就能弄個水落石出了。

　　跟隨著女釀酒師的腳步，陳客來到襄陽城西的一片住宅區裡。

　　此地一排溜都是那種獨門小院的建築，建築與建築之間，留出一條三尺巷子。據說，在這裡租地方住，每月要交納租金一千兩銀子。

　　以前陳客從沒有來過這片地方，他雖然出生於襄陽，又在城內擁有產業。不過對於整個襄陽城的認識並不怎麼樣，幾乎城內三分之二的地方他都沒有去過。其一心修武，對於其他的事物實在放棄了太多太多，包括很多美好的東西。

　　女釀酒師在其中一座院落前停住，打開門，走了進去。

　　陳客趕緊跟上，趁四下無人，施展輕功，掠入院內——在王法裡頭，私闖民宅屬於大罪，不過他現在顧不得那麼多了。

　　院子裡居然還養著一群雞，正在地上找蟲子吃，陳客突然出現，正好把這群雞給驚動了，咯咯地叫著。

　　咿呀一響，屋門被打開，一名氣宇軒昂的青年走了出來，他相貌平和，只是臉色頗差，兩邊臉頰湧現著一種病態的青色。

　　陳客認識他。

　　石強。

　　曾經的武當十大，不過他在歸藏谷一戰中被華山風滿樓斬殺，爾後消匿不知所蹤，不料竟然隱居在襄陽城內。

　　果然，隨即那個女釀酒師也走了出來，她已經拿掉了斗笠，顯露出其豔麗逼人的絕色容貌，正是以前總是跟在石強身邊的那個女子。

　　「哥哥，發生了什麼事？」

　　女釀酒師開口問道，一雙明眸則好奇地打量著站在院子的陳客。

　　石強踏前一步，隱隱有把妹妹護在身後的意思，冷聲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擅闖進這裡來？」

　　陳客一拱手，笑道：「武當陳客，見過石師兄！」

　　石強雙眼瞳孔一縮，身子微不可覺地抖了抖：「你認識我？」

　　「以前曾在門派目睹過師兄的風采。」

　　石強冷哼一聲：「可惜我早就不是武當派的弟子了。」

　　陳客一攤手：「我覺得很遺憾。」

　　「哼，我不管你是誰，請你馬上離開，否則，我可不客氣了。」

　　陳客急道：「其實我是為了你妹妹而來的……」

　　這句話沒說還好，一說出口，石強登時勃然變色，怒道：「又是一個不知死活的狂蜂浪蝶，吃我一掌。」

　　身子一晃，已來到陳客面前，一掌拍落。

　　他這一掌，招式平平，也沒有宏大的聲勢。

　　陳客跟隨女釀酒師來此，只為招攬人才，哪裡會和石強動手？這一打，誤會就更大了，於是一個後撤步讓開。

　　石強緊接著又一掌。此時不巧一隻老母雞被驚得飛起，剛好擋住了他這一掌，被劈得雞毛亂飛。

　　陳客暗自偷笑，忽然見到那隻母雞直愣愣掉落在地，全身被一層薄薄的冰片包裹住，竟然在瞬間被凝結成一隻「冰雞」！

　　見狀，陳客心頭大震，大吃了一驚，不知石強所修煉的掌法是何來頭，如此厲害，居然能發出冰寒之氣凍結對手。假如不提防挨了一掌，豈不是也要被凍成個冰人？

　　眼見石強第三掌又不依不饒地拍到，陳客不禁心中有氣，運轉功力，呼的一聲，一記大力金剛拳咆哮而出。

　　蓬！

　　一聲異響，陳客穩站不動，對面的石強卻一連倒退數步，最後一跤跌倒在地，半餉動彈不得。

第七十五章：相請

　　「哥哥，哥哥你怎麼啦？」

　　女釀酒師見石強被打倒在地，連忙撲過來把他扶住，關切地問。

　　「我沒事。」

　　石強掙紮著站立，生怕陳客下毒手，依然頑強地護在妹妹面前。

　　陳客和石強對完招後，頓覺一股寒氣從經脈鑽入，不由渾身打個冷戰。好在這股寒氣不甚強大，很快就被陳客雄渾的內力所化解掉。

　　「石師兄，你練得什麼掌法？」

　　石強冷哼道：「《寒冰神掌》。」

　　——剛才陳客那一拳明顯有所保留，沒有敵意殺心，否則石強豈是摔倒而已，最少手臂要報廢。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很快冷靜下來。

　　「呵呵，名副其實。不過我想，師兄這門掌法肯定還沒有練成火候吧。」

　　石強不置可否，他身後的妹妹卻衝著陳客嚷道：「你打我哥哥，你是個壞人……」

　　陳客啞然，他閱人多矣，和很多不同性格的人都打過交道，但如此天真稚趣的話還是頭一回聽到。

　　「你到底想怎麼樣？」

　　石強截斷了妹妹的話頭。

　　陳客道：「我只是想請你妹妹去我的酒樓裡當專職釀酒師而已……哦，忘了自我介紹，我另外一個身份，是千杯樓的老闆。」

　　「什麼？千杯樓是你的產業？」

　　石強大吃了一驚。對於千杯樓，他自然是瞭解的，那可是襄陽城內僅次於會元居的第二大酒樓。沒想到，如此一間大酒樓的幕後主人竟不是NPC，而是一名玩家。這樣的消息，委實讓人難以接受。

　　近年來，城市的地皮一天一個價，貴得離譜——這還是住宅方面的形勢，商業方面更是有價無市，多少錢都買不來一個鋪面，只能支付高昂的租金租用地方做生意。

　　「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花費三年功夫當店小二的門派新人？」

　　石強似想到了什麼，一拍大腿：「敢情，你觸發到了一個隱藏任務。嘿，可笑當初門派上下還對你冷嘲熱諷，哪裡知道你竟然獲得了天大的好處。」

　　陳客淡然一笑，心裡暗道：如果你知道老掌櫃便是三丰祖師，肯定更暈乎！

　　石強長嘆口氣，情緒複雜地認真打量著陳客，道：「如果我猜得不錯，你的《太極神功》已經達到圓滿大成境界了吧，唯有如此，才能輕易破解掉我的《寒冰神掌》。」

　　陳客點頭承認。

　　「真是個得天獨厚的傢伙……」

　　石強低聲嘀咕了句，隨即道：「嗯，要請我妹妹去你的酒樓當專職釀酒師，你準備開出什麼條件？」

　　聽到這句話，陳客大喜過望：「你的意思是你們已經同意了？」

　　石強一聳肩：「我想，我沒有拒絕的理由。第一，我妹妹只喜歡釀酒，不喜歡出面做買賣，做了專職釀酒師後就可以擁有一個穩定的環境提高技藝；第二，我覺得你這個人還不錯，能忍耐，有機緣，更具備實力。」

　　他的話很直白，很實在。

　　陳客最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無需轉彎抹角，玩弄什麼心機。即使以前只一面之緣，對於石強，陳客也印象甚佳。

　　「她是我現實中的親生妹妹，石養玉……養玉，你來見過陳大老闆。」

　　陳客笑道：「什麼陳大老闆，直接叫我陳客就好了。」他伸出手，準備和石養玉握握手，不料石養玉嘟起一張嘴，道：「你這隻手打過我哥哥，我要和你的左手相握。」

　　陳客再次啞然，這性格，怎一個嬌憨了得。

　　石強道：「好了，接下來，該談談你的誠意了。」

　　三人進入屋裡，開始協商。

　　……

　　半個時辰後，三人俱是滿臉笑容地走了出來，顯然事情都談妥了。

　　——每月一千兩銀子的基本酬勞，再加上百分之五十的酒水產品提成。這樣的條件，足以表現出陳客的誠意。

　　石強兄妹自然也很滿意。

　　事不宜遲，陳客馬上帶領他們來到千杯樓安頓下來。在路上，他大概瞭解到石強的遭遇經歷：在歸藏谷門派大戰中，石強被風滿樓擊殺，被迫重生，一身修為化為烏有，自此鬱鬱寡歡，也不再選擇加入任何門派了，整天足不出戶。妹妹石養玉見他這般一蹶不振，連忙拉扯著他到處遊玩，散心。

　　也是該石強有機緣，在揚州城時，他遇到了一位瞎眼NPC，因緣巧合之下，蒙得對方青睞，傳授了一門絕學《寒冰神掌》給他。

　　這《寒冰神掌》十分霸道，修煉有成後，就能凝練出寒冰真氣，與人對敵時，可將此真氣打入對方身體，致使對手遭受冰寒之苦。據那位瞎眼NPC說：如果這門掌法修煉到了圓滿大成的境界，甚至能一掌把人打成冰塊，動彈不得。

　　不過這《寒冰神掌》很是難練，時至今日，石強仍然停留在「初窺門徑」的境界之上，體內的寒冰真氣不但稀少，而且極不穩定，要時常進補剛陽猛烈的藥物來壓制住，否則，就會遭受反噬。

　　怪不得石養玉要花費高昂的價錢購買十全大補精陽藥。

　　「呵呵，紀元內果然藏龍臥虎，絕學不知其數。石師兄，你沒有得知那位NPC師傅的名字嗎？」

　　雖然石強早不是武當弟子，不過陳客依然稱呼他做師兄，這樣，顯得更親切些。

　　石強搖搖頭：「不知，他不肯說，看他的樣子，落魄憂愁，應該也是個傷心人。」

　　回到千杯樓，陳客叫來王掌櫃，把相關事宜交代清楚，又叫他在廚房後堂專門開闢出一間獨立的釀酒室，專門提供給石養玉用，並無償供應一切材料工具。而平時不得吩咐，任何人不許進入干擾。

　　對於陳客的安排，石養玉很滿意，她以前釀酒，都要租用系統的作坊才能開工，現在這條件，明顯好了許多。

　　「令妹已經安排妥當，不知師兄接下來是要繼續留在城裡修煉呢？還是出去闖蕩一番。」

　　「我想出去闖蕩一番。」

　　略作思考，石強回答道。

　　石養玉一聽馬上急了：「哥哥，你不是說要把寒冰神掌修煉到圓滿大成的境界才出城的嗎？」

　　石強微笑道：「養玉，多年以來，哥哥一直都在花你賺的錢。這不是身為哥哥所應該做的事情，再這樣下去，我會羞慚難當的……」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我已經決定了。」

　　陳客一拍手掌：「師兄，既然你決定要出去闖蕩，不如我們同行吧。我正要到西域那邊做門派至尊任務，需要有人相助，酬勞一萬兩。」

第七十六章：西域都護府

　　邀請石強共赴西域，是陳客臨時起意做出的決定。因為他覺得多一個人，屆時便多了幾分臂力，能夠應付諸種突發事件——石強的寒冰神掌雖然修為甚淺，但可以做奇兵使用，用來突襲陰人，那是一流。

　　石強沉吟道：「一萬兩的酬勞？嘿嘿，我想，這一趟任務肯定充滿了凶險。」

　　當下陳客也不隱瞞，把張三丰吩咐下來的任務流程一一道出。不過和龍嘯天之間的私人恩怨，卻沒有提及。

　　石強長吸口氣：「好，我答應了。」

　　他以前身為武當十大，也曾叱咤風雲，如何甘心就此雌伏，埋沒於市井之間？答應協助陳客做任務，一來可以大賺一筆；二來，也能增加和陳客之間的瞭解。對於這個千杯樓的幕後大老闆，他充滿了好奇。

　　「爽快。石師兄放心，我會預付五千兩銀票作為訂金，另外，在任務過程中，你只需從旁協助即可，我絕不會強人所難，逼你做某些力不能及的事情。」

　　對於石強，陳客開出的條件也是寬厚。既然想把他們兄妹拉進自己的圈子裡，自然要表現出足夠的誠意。

　　經歷杭州梅莊、以及龍嘯天兩件事後，讓陳客深深認識到當「獨行俠」的致命不足，正如那天相聚時蕭不峰語重心長地對他所說的：「一個人，哪怕氣運亨通，也無法戰勝整個世界；而是必須要借助相關的勢力，這才能茁壯成長，踏上巔峰。」

　　也是那一天，蕭不峰正式向陳客提出邀請：一旦日後他能獲得山河社稷令，把「龍空山」建立起來，陳客，將成為龍空四大元老山神之一。

　　陳客答應了。

　　如果說在江湖上，其必須要選擇加入一個利益共同體的話，他肯定會和蕭不峰馬里千等人站到一起。

　　這是一種思想原則上的重大改變，同時是大勢所趨。

　　以前陳客總是刻意和別人拉開、並保持距離；但現在，他卻有心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勢力圈子。唯一沒變的是他骨子裡的那種「局外人」立場，不過這種置身事外的冷漠感被深深地隱藏起來，外人難以洞察。

　　……

　　三天後，陳客和石強坐上了到西域都護府的專線馬車。這是一次相當漫長的旅程，全程需耗時十五天。

　　送哥哥上馬車時，石養玉毫無遮掩地淚水揮灑，真情流露，叮囑的話不知說了多少遍。

　　陳客頭一次目睹如此情況，也不由動容，觸動了他內心深處的一根弦——如今的現實世界，鄰居夥伴等等密切關係早已消失殆盡，人與人之間所剩下的，僅有血緣親情還在維持。不過因為基因遺傳的進化，以及人口氾濫的壓力，絕大部分家庭都是獨生子女。因此，每一個人從出生開始，便已習慣孤單。

　　而應運而生的《江湖紀元》，目前對進入者年齡限定於15歲—30之間，小於或大於此年齡段的人暫時都沒有進入紀元的資格。因為此項規定限制，進入紀元的人大部分都是互不相識的，諸如石強石養玉這般親生兄妹的存在，可謂十分罕見。

　　在馬車上，也許因為寂寞的緣故，石強對陳客說了許多關於妹妹的事情：原來石養玉一向不喜歡武學，更不喜歡打打殺殺。只是因為哥哥的緣故才加入武當派。但是只跟隨石強做了幾次任務便沒有興趣了，平常時間基本都是呆在城內，釀酒，裁衣……

　　「裁衣？」

　　陳客好奇問了句。

　　石強微笑道：「不錯，養玉除了是一個大師級的釀酒師外，她還是一名匠人級的裁縫，已經能縫出狻猊銅甲和猿背護肩了。據她說，她很快就能突破進入到大師級，屆時，她就能裁縫出附加特殊屬性的衣甲來。」

　　「真是個心靈手巧的人兒。」

　　陳客由衷嘆道：「石師兄，你有這個妹妹，可真幸福。」

　　石強大是受用，微笑道：「我這妹子性格太過於嬌憨純真，根本就不適合行走江湖。我也就由她當個生活職能者，對她而言，未嘗不是一種快樂生活。」

　　「各得其樂罷了。」

　　馬車轔轔而行，一路上上下下，換了好幾撥客人，只有陳客和石強一直坐著不動。

　　十天後，從馬車車窗往外看，路邊景色已經大變，荒涼無比，遍地沙礫，樹木少見，開始呈現出荒漠的景色特點來。颳起的風，呼呼作響，十分勁烈。

　　古有詩云：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大概如此。

　　整整十五天，馬車終於抵達都護府，進城一看，建築風貌殊不同中原，城牆頗為矮小，街道上的行人比起襄陽，杭州等地，簡直是小巫見大巫。看來，十大系統城市，人口最少的當以都護府為首。

　　也是，西域地帶物產貧瘠，加上氣候惡劣，誰願意到這裡來？要知道除了隨機被分到此地出生的，其他城市出生的玩家極少有奔赴西域來，拜入崑崙派的。是以，崑崙派的弟子人數一直都是排名在十大門派的倒數後三位，和天山，以及沒落後的武當為伴。

　　下了馬車，石強問道：「陳客，接下來該怎麼辦？」

　　陳客打量四周，人海茫茫，要去尋找尹克西和瀟湘子，的確不知該如何下手。不過他來之前已經做了詳細的計畫：「嗯，我們分頭行動，先到都護府裡的各大酒樓裡吃喝兩天，看能不能得到什麼線索。」

　　無論哪個城市，酒樓飯館都是人口流動最多的地方，而且人們在吃喝的過程中，總喜歡海闊天空，高談闊論，有時候，就會透露出一些極具價值的訊息情報。

　　「好。」

　　兩人約定了碰頭地點後，分頭行事，一個向東，一個向西，大吃大喝去也。

第七十七章：經書在油中

　　三天後，都護府悅來客棧分店，陳客與石強會合。

　　「沒有聽到任何與任務相關的消息，我也曾主動問別人，但他們對於尹克西和瀟湘子一無所知。」

　　陳客微一點頭，他遇到的情況和石強差不多，至於其他亂七八糟的訊息倒聽了不少，但大都是江湖八卦，並無價值。

　　「看來，得貼告示了。」

　　系統十大城市，每個城市的東門處都會設置有一個數百米長的張榜欄，任何人都可以在上面張貼告示，告示內容五花八門，可以是買賣、可以是懸賞通緝、也可以是請人幫忙做任務、甚至徵婚都沒問題。

　　當然，在張榜欄上張貼告示要付費，而且不菲，每天十兩銀子。

　　——每個城市的張榜欄都是十分吸引眼球的地方，很多人都養成了每天瀏覽張榜欄的習慣，就像在現實世界中看報紙一般，以尋找對自己有用的消息。

　　在紀元內，消息流傳的途徑並不多，口口相傳不但慢，而且容易失真；飛鴿傳書又過於昂貴，一般人用不起。

　　有傳聞稱：江湖上存在一門《千里傳音》的絕學，掌握了後就能選擇對象進行千里傳音，如同打電話。不過如果對象沒有學會《千里傳音》則只能聽，不能反饋。

　　無疑，《千里傳音》是一門相當實用的絕學，可惜現在僅處於傳聞階段，還沒有人拿到秘籍並學會。

　　……

　　說到做到，很快陳客就寫好一張告示，花錢張貼到了張榜欄上。這告示寫得很簡單：因任務需要尋NPC兩名：尹克西和瀟湘子，有線索者請到悅來客棧丁字二號房告知，有重酬。

　　之所以一開始陳客沒有選擇這個辦法，皆因他不願意張揚，以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波折。因為尹克西和瀟湘子屬於非常規突發劇情NPC，任何玩家都能發起攻擊。而系統內隸屬非常規的NPC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一旦被殺死，將不會再刷新。

　　——《江湖紀元》裡頭，NPC可分為基礎性、常規和非常規三大類型。

　　基礎性NPC泛指各大練級點的非人類NPC，它們可無限量刷新，殺之能獲取武學值、各類材料等；

　　常規NPC主要包括十大門派、五大秘境、四大世家裡的存在，以及城市固屬居民、還有一部分野外成名NPC，他們對任何攻擊免疫，也就是說不可殺死的。

　　非常規NPC主要指伴隨著某種劇情才刷出來的人物，比如整個日月神教的成員，上至教主東方不敗，下至各類教眾——教眾被殺死也不能重生，不過系統賦予日月神教完整的信仰教義，可源源不斷吸收新教徒補充。

　　尹克西和瀟湘子就屬於非常規NPC，因劇情任務的出現而出現。換句話說，在張三丰給陳客定下門派至尊任務之前，他們是不存在的。假如兩人被其他玩家殺死，那麼也就意味著《楞伽經》落入他人手裡，再想獲得，可要大費周折，起碼一大筆銀子要見財化水。

　　雖然《楞伽經》屬於任務道具，外人獲得後沒有絲毫用處，但人家可以待價而沽，高價賣給做任務的人，從中獲利。

　　系統的這種設定，無疑讓各種劇情充滿了變數，無論是難度還是趣味性都大大增加。

　　如今距離張三丰發佈下任務，差不多有二十天了，相信偌大的都護府，應該有人見過尹克西和瀟湘子的行蹤。至於洩露消息，導致兩人被別的玩家殺死的後果，陳客倒可以承受，大不了直接跟別人買回經書就是。

　　對於身家百萬的陳大老闆而言，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從來都不是問題，反而可以省下許多手腳功夫。

　　果然，群眾的力量是巨大的。第二天，就有一名身背長劍、器宇不凡的崑崙弟子找上門來，說他知道尹克西和瀟湘子的消息。

　　「你確定看見過他們？」

　　對於陳客的懷疑，那名叫「何三聖」的劍客明顯有些不悅，道：「我堂堂崑崙弟子第九高手，豈會信口雌黃？」

　　陳客笑道：「我自然不會懷疑閣下的誠信，我只是想確認一下罷了。」

　　何三聖問：「你是接到相關任務吧。」

　　「嗯，實不相瞞，我要從他們二人身上拿回一件任務物品。」

　　何三聖哦了聲，忽然說：「一本經書？」

　　聞言陳客頓時精神一振：「你怎麼知道？莫非……」

　　「不錯，前些日子，這兩名NPC出現在崑崙山上，已經被我和朋友聯手擊殺了。」

　　陳客不由面露苦笑：這也殺得太快了吧。不過也難怪，尹克西瀟湘子這兩名笨蛋哪裡不去，非要在崑崙山出現，那不是帶著棺材下坑，自找死路？

　　「但是，我們將兩人殺死後，並未爆落到任何東西。只是那個尹克西臨死之前，曾經說過一句話……」

　　說到這裡，何三聖很聰明地打住了。

　　聽到《楞伽經》居然不是直接殺任務NPC爆落的，陳客略感意外，不過想想又釋然了，門派至尊任務，想必也不會那麼簡單，肯定會一波三折，附帶有連續劇情。他於是拿出一張五百兩銀票，放在何三聖面前：「我願意用五百兩銀票換那句話。」

　　如果《楞伽經》在對方手裡，區區五百兩銀票可就不夠看了，然而只是買一句話，卻也不算少。

　　看得出來何三聖不是個磨嘰的人，很爽快地拿了銀票，道：「尹克西說『經書在油中』……呵呵，不要問我，他死前就留下這五個字，一字不多，一字不少。然而到底什麼意思我也弄不明白，否則，我早自己去尋了，豈不更能賣一個高價？」

　　經書在油中……

　　什麼油？

　　燈油、桐油、花生油？

　　打啞謎麼。

　　陳客大感喪氣，剛剛獲得一點線索，可到了這裡明顯又斷了。至於何三聖說假話的可能性，明顯沒有這個必要，何況其還是門派十大裡面的人物呢，哪裡會為了五百兩銀子信口開河，不顧廉恥？

　　送走了何三聖，石強沒有回客棧，他不想打擾正在沉思的陳客，所以乾脆在街道上閒逛，隨便熟悉一下都護府。他走得有些乏了，便轉進街邊一間書店裡。可就在瀏覽書目的時候，石強猛然眼前一亮，他看到了一本書的名字：《楞伽經》。

　　「不會吧，這樣也行？」

　　石強不禁眼睛都大了。

第七十八章：經書在猴中

　　當石強興沖沖拿著從書店購買的《楞伽經》交給陳客時，陳客哭笑不得：「師兄，此經書非彼經書，行不通的，版本不同。我任務要的，是少林達摩祖師從天竺帶來的原書，四卷裝，為孤本；你這一本在書店裡買的，是供給人們閱讀消遣所用的《七卷楞伽經》，為刊印本，各個書店都有銷售，存世量不知多少。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石強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道：「嘿，我也就是拿回來問你一下……嗯，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陳客在房中踱了一圈步，忽地一拍大腿，道：「剛才與那何三聖說話時，忘了問清楚兩件重要事，就是他們擊殺尹克西兩人的地點在哪裡，以及當時的詳細情況。這兩點很關鍵，結合起來，或者能推敲出『經書在油中』的含義。」

　　石強道：「我送何三聖出來時，他說要到交易街市買東西，也許現在還沒有離開。」

　　當下兩人趕緊心急火燎地趕出店去。

　　運氣不錯，找了一炷香時間，正看見何三聖在一間店舖挑選材料。

　　「你們，還有什麼事？」

　　看見兩人，何三聖有點詫異。

　　陳客笑道：「恐怕還有些事情要向何兄請教，不如在下做東，請何兄去會元居喝幾杯水酒吧。」

　　有人請喝酒，何三聖馬上答應，材料也不急著買了。開玩笑，會元居乃是系統第一的大酒樓，各個城市都有分店，上去吃喝一頓，稍稍上點檔次的都要五十兩銀子，不吃白不吃。

　　推杯換盞之際，陳客把心中的問題全部問出。

　　對於這些，何三聖自然知無不言。原來他發現尹克西和瀟湘子的地點，乃是在崑崙山脈的驚神峰上。更令人意外的是，兩位NPC當時正在鬧內訌，窩裡鬥。於是何三聖坐收漁翁之利，不費多少功夫就將他們全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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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崑崙山脈綿延高聳，堪稱《江湖紀元》裡最為寬大險峻的山脈，其中崇山峻嶺，山林如海，不知隱藏著多少奧秘。雖然此地坐落著崑崙派，不過因為派內弟子稀少，崑崙山脈裡面還有很多地方都是人跡罕至的。

　　驚神峰便為其中之一。

　　當日要不是來尋一味罕見的藥材，何三聖也不會帶著兩位小師弟來到此峰。

　　陳客與石強攀上驚神峰的時候，已經是和何三聖分別後的第三天了——翻山越嶺是一項勞力活，陳客雖然輕功了得，但石強無疑拖了後腿，這讓他很有些不好意思，拿了高酬勞，不但幫不上什麼忙，反而發生了反作用，自然心裡不舒服。

　　陳客看在眼裡，卻不點破。他請石強協助，固然是想多個幫手，但更多的因素還是在石養玉身上，想借此牢牢地把她捆綁在千杯樓，當賺錢招牌。

　　按照何三聖送出的地圖，陳客兩人來到尹克西與瀟湘子送命的地方——這是驚神峰上接近山頂處的一道山坳，樹林鬱鬱，很是蔭涼。環視周圍環境，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更沒有任何與「油」相關聯的存在。

　　難道，這裡並不是他們出現的第一地點？又或者，他們早把經書藏匿在某個隱蔽的地方……如果是後者，那就難辦了。兩名NPC已經死亡，除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外，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在這般情況下，要找到經書，無異於大海撈針。

　　陳客盤膝坐上一塊石頭，靜靜思考。

　　不到最後一刻，他絕不願放棄。如果本次至尊任務失敗，再要觸發，同樣需要積累一萬點門派貢獻度，並且要等到一年之後。到那時，不知又會萌生出多少變數。陳客本是想趕在明年中秋蕭不峰決戰歸平山之前，掌握到《太極拳》的。毫無疑問，學會了太極拳，他的實力更上一台階。

　　那邊石強則四下巡視，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噗！

　　頭頂上猛地摔下一枚松果，正好砸在他的頭上。

　　石強微微吃了一驚，抬頭一看，就發現附近幾株樹上攀爬著七、八隻猴子，其中一隻，爪子上正抓著一枚松果，衝著他扮鬼臉。

　　石強心中大火，區區幾隻猴子居然也敢來作弄他，當真是叔可忍嬸不可忍——他雖然一向性格平和，親切近人，落魄數年後更是養成了內斂的城府，但與此同時，飽嘗人情冷暖的他同樣養出了一份戾氣。

　　如今，猴子的作弄簡直就是導火線，要把石強心中的戾氣引爆。

　　——在紀元內，猴子屬於基礎性非人型NPC，一般能提供二十點到三十點左右的武學值，還算不錯。然而平時來殺猴子的人很少。皆因猴子動作敏捷，並且十分機靈，稍有不對路，就爬樹逃竄，相當難殺。

　　石強有心殺猴，可奔到樹底上一看卻發現自己缺乏殺猴的招數。它們高高在上，以石強的輕功根本搆不著，總不能爬上去吧。等你爬上去，那些猴子早不知溜到哪裡去了。

　　稍一思量，石強乾脆在地上拾起小石塊，運使內勁，化石塊為暗器。

　　嗖嗖嗖！

　　這些石塊的準頭不算高，可勝在量多，間或有命中目標的，登時把猴子打得吱吱狂叫，有命中要害的，即時便能把猴子打死。

　　猴子的慘叫聲打斷了陳客的念頭，他好奇地問：「石師兄，你在幹嘛？」

　　又把一隻猴子送上西天，石強大感快意，笑道：「這裡好多猴子呀，哼，剛才它們竟然還主動扔松果下來砸人，真是不知死活。」

　　陳客啞然失笑，隨口道：「這邊本來就盛產猴子嘛，不過卻不是打武學值的好對象，這些猴子太狡猾了……猴，油……」

　　靈光一閃，他似乎像想到了什麼，蹦跳起來。

　　這個動作過於誇張，石強疑問：「怎麼啦？」

　　陳客喜道：「石師兄，你說尹克西臨死前說的話，會不會是因為跑調、又或者何三聖聽得不清楚，所以產生了訛誤？」

　　石強略一沉吟：「很有可能，那你的意思是？」

　　「我猜測，那句話『經書在油中』，實則是說『經書在猴中』。」

　　「經書在猴中？」

　　石強頓時來了興趣，問：「怎麼個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