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拳頭寂寞 作者：始王（已完成）

第二十九章：鑰匙

　　「管他什麼恩怨，最好鬥個兩敗俱傷，我們自可從中漁利。」

　　「那是那是……不過這無量山極是高聳寬大，不知他們跑到哪裡去了……」

　　兩人說著話，腳步卻不慢，漸漸走上來。

　　看來是兩個準備趁火打劫的路人，卻不知武功修為如何。

　　陳客面色幾度變化，終是選擇了比較保守的方案，起身往高山處奔去，思量著避過這一陣風頭再說。與東方橫一戰，他幾乎使完了全身的力氣，雖然及時補充了藥品，體力有所改善，但依然無法投入新的搏鬥，倘若來的是兩個硬點子，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據對方所稱，原來此山叫無量山，山高林密，風景壯麗，不時可見虎豹猿猴的影子。

　　陳客信步而行，漸行漸遠，忽地聽到前面有巨聲發出，走過去一看，不禁拍案叫絕：只見眼前一堵斷崖處，高不知幾百丈，一條雄壯的瀑布飛流而下，如玉龍懸空，注入下面一池清澈異常的潭水中。

　　「壯哉！」

　　陳客嘖嘖稱讚。

　　《江湖紀元》裡頭，山河景色，大都在現實取材，並經過一定渲染美化，這才營造出種種美輪美奐、奇異瑰麗的風景來。

　　陳客沿著湖邊漫步，見那湖水清澈，偶見魚兒暢遊其中，忍不住捧幾把喝，入口甘甜，實屬一等一山泉水。

　　「嗯，不如今晚就在這裡休息，明天一早再下山去，趕入大理。」

　　有了決定，陳客放下心情，在側邊尋一棵虯枝松樹，爬上去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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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看來那兩人在山腰處鬥了一場，也不知孰死孰活，統統不見蹤影，倒讓我們白跑一趟，只撿到一把百煉朴刀。」

　　陰魂不散地，那兩人竟然搜尋了上來。

　　陳客皺了皺眉，不假思索地輕躍下樹，一個魚躍跳入湖水之中。他這番做鎮派任務，早有了周全的準備，下水後立刻掏出一根管子含在嘴裡，通上水面，混雜在一片水草裡，等閒根本看不出來。

　　不用多久，兩名漢子從路徑轉出，他們看見壯闊的瀑布飛流，同樣露出了詫異的神色，一個道：「齊老大，我們出生在大理，卻沒想到這無量山竟藏有如此好景。」

　　那齊老大笑道：「顧老二，我們練武之人，自有專注之事，哪能天天遊山玩水。」

　　顧老二連忙點頭稱是，小眼睛四下打量：「此地風景不俗，莫非有什麼奇遇安排？」

　　聞言齊老大哈哈一笑：「老二，你又發奇遇白日夢了，這裡景色一覽無餘，哪裡有甚麼出奇之處。」

　　顧老二嘀咕道：「沒有奇遇，就不能發發白日夢嗎？我看這裡的瀑布飛流，倒很適合修煉絕學排雲掌。」

　　齊老大伸手給他一個栗暴：「你會排雲掌？」

　　顧老二訕訕道：「我不會，但我會幻想。」

　　齊老大不再理他，掃了一眼周圍，確認沒有什麼異常後便轉身離去：「天色不早了，下山回城吧。」

　　良久。

　　陳客悄悄探出腦袋，確認沒有動靜後才暗鬆口氣，掏一顆回力散含進嘴裡，好補體力。稍作停頓，他又潛入水裡。

　　原來剛才跳入水裡時驚鴻一瞥，他看見湖邊淺水處有一片白晃晃的物體，不知是什麼東西，二度入水，便想去看個究竟。

　　此湖長年累月受瀑布衝擊，中心處不知幾許幽深，但邊緣一圈卻甚淺，堆積著厚厚的泥沙，那片白晃晃的東西就埋在泥沙裡，只露出上半截來。

　　陳客很容易就把它給拔出來了，帶上岸去，拭乾淨後仔細端詳，不禁一愣神。

　　這是一座玉石雕像，一人高，形神畢備，雕刻的是一個仕女形象，雲鬢花顏，裙裾飄舞，素足，嘴角含笑，神態極是甜美。

　　「這雕像形貌，怎的看上去有點眼熟？」

　　陳客頗感納悶，他把玉石雕像擺放在地，退後三步認真觀看，越看越恍然，最後一拍大腿：「上鎖的小匣子！」

　　以前他用一份《鐵砂毒掌速成**》換得一份藏寶圖，並通過藏寶圖指引在歸藏谷中的湖水裡頭摸到一口上鎖的木匣子，那木匣子上面雕刻著一幅浮雕，形象和眼前這玉石雕像一摸一樣。

　　兩者，是否存在什麼關聯？

　　肯定有關係！

　　陳客越想越興奮：他知道紀元裡面，不少劇情都不是獨立存在，而是互有穿插，牽涉著許多關係。在某種程度上說，越是複雜的劇情，其中包含的東西越是驚人。比如江湖上傳奇級的神兵利器「屠龍刀」、「倚天劍」，想要獲得它們，至少要觸發並完成九個劇情任務，這才有可能抱寶而歸。

　　「雕像姐姐，得罪了。」

　　陳客作個揖，上下其手，去搜找玉石雕像的身體，果不其然，不用片刻就在雕像頸脖處摸到一個掛墜錦囊，打開錦囊，一枚銀光閃閃的鑰匙出現在眼前。

　　「哈哈哈！」

　　他欣喜得放聲大笑。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要不是種種機緣巧合，他陳客如何能在湖水裡發現這座雕像？又如何能獲得這枚鑰匙？

　　想必，包含並指引這座玉石雕像準確位置所在信息的，是另一張藏寶圖。只不過那藏寶圖肯定還沒出世，即使日後出世，落在陳客手裡的幾率也十分渺茫，幾可忽略不計。如果這鑰匙落在別的人手裡，那也意味著陳客所獲得的木匣子要永遠打不開了。

　　好在現在，事情誤打誤撞地進入到了傳說中的「主角」發展模式。

　　「嘿嘿，假如日後得到那張藏寶圖的人來到此地尋寶卻一無所獲，肯定很憋屈。」

　　陳客大感快意，動起了壞心思，在遠離湖水的一處山地挖出一口洞穴，然後把玉石雕像埋了進去，再消除掉表面痕跡。

　　一切搞定，他拍拍手掌，內心的鬱悶氣消失殆盡。

　　本來都要趕到大理城交接任務的了，無端殺出一個東方橫，鬧出許多波折來，換誰都不爽。好在因禍得福，獲得了木匣子鑰匙，倘若次次都有這種壞事變好的運氣，多被堵截兩回都肯。

　　無可否認，陳客目前最渴望的，倒不是完成任務，拿到《太極神功》的珍本秘籍，而是想知道那神秘木匣子裡到底裝著什麼寶物了。

　　只要進入大理後，這個謎底將水落石出。

第三十章：任務完成

　　大理，位於邊陲之地，在系統十大城市中素有「風花雪月」的美譽，即下關風、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四者，風景獨特，引人入勝。

　　大理城建築雄偉，有朝廷八十萬軍隊駐守，駐軍數量在十大城市中僅次於京城。城中被經營得固若金湯，鮮有發生鬥毆衝突之事。

　　雖然地理偏遠，但大理一直是人們最嚮往的城市之一，無數新人都渴望出生地點會在大理城內，而不是其他城市。

　　造成此景況的，皆因一個名聲赫赫的名字：段氏世家。

　　——《江湖紀元》內除了十大門派外，還有五大秘境、還有四大世家。

　　五大秘境分別是桃花島、俠客島、靈鷲宮、慈航靜齋、和活死人墓；

　　而四大世家則是姑蘇慕容氏、白駝山莊歐陽氏、嶺南老字號溫家、以及大理段氏。

　　人們進入紀元，一般情況下都是按部就班地投入各大門派，修習武功，但也有個別的幸運兒在機緣巧合之下，有緣能拜入秘境或者世家門牆，成為其中的弟子。

　　而無論秘境還是世家，其內都擁有十分厲害的武學秘籍，比起十大門派的武功體系有過之而無不及，比如桃花島島主黃藥師，身懷多項絕技：碧海潮生曲、彈指神通、奇門遁甲等；又比如大理段氏的六脈神劍，那是天下一絕，堪比武道的存在。

　　當然，進入秘境或者世家內拜師，可不像進入十大門派那樣容易，能夠自由地任意選擇。其難度堪比天高，需要大機緣、大毅力，方有一線成功的機會。

　　每年定期進入《江湖紀元》的新人多矣，數以萬計，但能成功躋身秘境世家的幸運兒卻萬中無一。人們喜歡往蘇州，往大理這些城市跑，也就懷著天上掉餡餅的心思，碰碰運氣罷了。

　　特別注意，無論是秘境絕技還是世家家傳武功，俱會和十大門派裡的武學理念發生衝突，不可兼學，也就是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別想在秘境世家裡拜了師，又跑進十大門派內偷師，好處都一個人佔了。如果你要強練，要麼爆體身亡，要麼半身不遂。

　　另，據江湖傳聞：有幸拜入秘境世家門牆的人都會在某些秘密地方進行長期系統的艱苦訓練，直到合格出關為止，因此目前鮮有行走江湖者，聲名不顯……

　　然而這些和陳客無關。

　　他進入大理城剛好是日落時分，夕陽西掛，渲染出半天紅霞，很是瑰麗。其依舊帶著斗笠，手裡卻拿著一把普通的鐵劍，施施然地從西門步行而入。

　　又來到一座新的系統城市，不過陳客無心遊覽，他要處理的事情多著呢。第一要緊的，便是找人交接任務，畢竟在時間上，已經很緊迫了，可千萬不要在最後關頭出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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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大員外，一位體重兩百斤的大胖子，家住大理北街七十六號，一座獨門獨院的花園式寓所。

　　黃昏，有客登門。

　　管家很客氣地把來客迎入客廳坐好，捧上香茗。

　　陳客脫開斗笠，坐著啖了一口茶，頓覺舌齒留香，精神一振，忙不迭地又大喝一口。話說，這樣的好茶在外麵茶樓酒店，可是賣好幾兩銀子一壺的。

　　段大員外笑呵呵道：「閣下可是威武鏢局的人？」

　　陳客一口氣把那杯好茶干個底朝天，也不廢話，掏出錦盒，小心翼翼地遞過去。

　　段大員外欣喜地接過，打開，仔細一番檢驗，確認沒有問題後立刻滿臉堆笑：「你們威武鏢局的人就是得力可靠，能把鏢貨保護得穩穩妥妥的。」

　　他說這句話，相當於認可了陳客的任務。

　　系統提示：你完成門派鎮派任務，可返回門派至俞岱岩處，領取鎮派絕學《太極神功》珍本一份。

　　陳客如釋重負，露出了微笑。

　　這次鎮派任務，算不上危急，也算不上艱險，除開遭遇東方橫，其他時候簡直順利得令人難以置信。

　　之所以如此，和陳客準備充分、加上一路謹慎小心行事是分不開的。俗語說「小心駛得萬年船」，換個大咧咧的人，可能剛出襄陽城就遭禍了。

　　任務完成，即可大模大樣地乘坐系統朝廷馬車直返襄陽，再返回門派，這些路程可就簡單多了。

　　離開段府時，陳客猛地發現路中有一人筆挺地站著，死死地盯著他出來。此人身材矮壯，滿臉虯鬚，一雙三角眼，凶光畢露。

　　東方橫，他竟然知道陳客送鏢的目的地，特地來此處等候。

　　此時的東方橫，背部插放的朴刀少了一把，胸脯間更被包紮得嚴嚴實實，顯然傷得不輕。他盯著陳客，緩緩舉手指了指，然後咧嘴滲人一笑。那意思是在說：小子，我記住你了，等著瞧。

　　他自進入紀元來，縱橫江湖十多年，何時吃過如此悶頭大虧？打雁不成，反被大雁啄了眼睛，心裡恨極，恨不得將陳客碎屍萬段。不過現在卻不是動手的時候，一來他身負重傷；二來此地乃大理城內，不宜殺伐。唯有先將陳客的容顏記住，等日後養好傷了，自當殺上武當山報仇雪恨。

　　陳客出來時，並沒有戴著斗笠，因此真面目曝光，不過他也不擔心。行走江湖，豈少得了仇怨？

　　砍不斷的恩和怨，殺不完的仇人頭。

　　何足懼哉！

　　指完笑完之後，東方橫轉身離去，沒有繼續那些無意義的示威動作。

　　陳客則向街道的另一頭走去。

　　完成鎮派任務後，下一步，他便是到聚寶錢莊取出木匣子開鎖，揭開匣子中的廬山真面目。然而到了大理分行一問才得知，他的東西是在襄陽分行存放的，不能在這邊取。這讓陳客好不鬱悶，高興過頭了，倒沒注意這一茬。

　　無奈之下，陳客唯有忍住內心的好奇，趕緊坐上到襄陽的長途馬車。

　　五天後，陳客出現在襄陽悅來客棧的一間上房之中，門窗緊閉，在他面前，端端正正地擺放著那口上鎖的木匣子，而他手裡，則緊緊抓住一把銀光閃閃的鑰匙……

第三十一章：無量指環

　　木匣子裡頭，到底裝納著什麼？

　　一份武功秘笈？或是某種稀罕貴重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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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客突地啞然失笑，現在有了鑰匙，直接打開不就得了嗎？怎地事到臨頭，反有點患得患失，生怕其中的東西會讓自己失望。

　　噠！

　　沒有意外，鑰匙是配對的，木匣子被安全打開，匣子內鋪蓋著厚實的金黃色錦布，揭開上面的一層，一枚黝黑指環呈現於眼前。

　　此指環，雖然色澤平淡無奇，但款式造型卻十分精妙，宛若兩條游龍，雙尾銜接，兩顆龍首際會之處，巧奪天工地鑲嵌著一塊碩大的圓形寶石。

　　這寶石黑得深沉，若是盯著瞧久了，人的目光便會陷落進去，難以移開——這是一方似有魔力的神奇寶石，黑色深處，一抹妖豔紅芒隱隱綽綽，從不輕易顯露。

　　風雲際會，雙龍戲珠，大概如斯。

　　把指環拿起來，陳客的手都有點顫抖，他吐口氣，慢慢把指環套入右手中指，大小正合適。

　　系統提示：你獲得「無量指環」！

　　無量指環，孤品；材料品質：陰陽真金，永不磨損；隱藏屬性：所有內功類武學自動回覆特性：回覆速度每秒+100倍；此戒來歷：逍遙祖師耗費三十年時光，傾力打造而出，送給小師妹的定情神戒，欲激發隱藏屬性，需獲得小師妹之血滴於戒面寶石之上……

　　「發了！」

　　剎那間陳客情難自已，內心狂喜——無意之間，他竟獲得了一件比屠龍刀比倚天劍還要實用還要彪悍的極品，絕對的神器。

　　眾所周知，但凡內功類心法武學，本身都擁有自動回覆的特性，不過回覆頻率一般不會太高，還要受限於某些專門的形式姿態，比如要靜心打坐，服藥調息等，才能相對應提高回覆的速度。而無量指環的屬性，佩戴之後，竟能使得回覆速度每秒+100倍，達到了物品裝備單項屬性的滿值上限，簡直等同於隨身帶著一個無限量的功力加載器，再也不怕功力枯竭了。

　　要知道這個內功每秒回覆+100倍大有講究，不是定量，而是會結合佩戴者所學的心法類型，以及隨著內功境界的提升而同步提升。此項妙用，無疑達到了裝備的極致，逆天的存在。其價值，唯有武道秘籍才能拿來相提並論。

　　陳客敢斷言，要是無量指環被曝光出去，肯定整個襄陽城的江湖人士都會暴走，什麼朝廷王法，什麼五十萬禁軍，統統擋不住，他們會瘋狂地衝進悅來客棧。所有人只有一個目的：殺死陳客，把無量指環爆下來。

　　此等逆天存在，簡直就是「禍國殃民」級別的。

　　陳客長吁口氣，他明白當自己得到了這枚無量指環，他就已經走上了一條通往高手的康莊大道；但同時，這條大路危機重重，會有無數眼紅的人們妒忌發狂，恨不得殺死他，將指環據為己有。

　　因為這條路，注定只有一個人能走。其他的千萬人，只能目送，或者，想方設法，取而代之。

　　這般景況，就像爭奪某武道孤本，又或者像搶神兵「屠龍刀」那樣。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什麼情形，總會有見寶起意者前赴後繼、千方百計、不擇手段地下手。

　　除非，陳客擁有無量指環的秘密永遠不被人發現。

　　保守秘密的最簡單方法就是獨來獨往，離群索居。

　　原來，高手的孤獨寂寞，除了因為要「專注修煉」之外，還有一個「保守秘密」的原因——每個高手身上都有一些重要的秘密，這些秘密一旦被別有用心的人知道，很可能會對高手本身帶來嚴重的傷害。

　　陳客忽地想起郭暖的那句充滿惆悵的話語：「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與人喝過酒了……」她是個高手，她一定很孤獨寂寞。畢竟真正值得信賴的朋友知己哪怕遍尋天下，也未必能找到一個。事實上往往是付出了信任，卻只收穫背叛。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其實懷璧也無罪，被人惦記才遭罪。

　　陳客為人一向謹慎，很快就想清楚其中利弊要害，又把無量指環退下來，放回木匣子內包好。

　　他要將此無上瑰寶再度存進聚寶錢莊——無量指環的屬性目前是隱藏的，等於被封印住，就算戴上，也無法起效果。這是很正常的情況，神器級的物品，極少能有一拿上手就可以使用的，往往還要完成相關的劇情。至於尋無崖子的小師妹，取血激發隱藏屬性的事情，目前什麼線索都沒有，兩眼一睜黑，就算心情再迫切，暫時也無從下手，只能平時留意相關的蛛絲馬跡，再從長計議。

　　陳客沒有在襄陽停留太久，他很快就坐上回門派的馬車，來到龍虎殿找俞岱岩。

　　「第十一代弟子陳客，你的表現很不錯，這是鎮派絕學《太極神功》珍本，現在，我就傳授給你了……」

　　一番程序下來，陳客很順利地拿到了秘籍。

　　這《太極神功》珍本，藍色封皮，製造得非常精良，古色生香，遠非一般武功秘籍的粗線裝所能匹比。

　　沒有半點猶豫，陳客立刻學了。

　　藍光閃起，系統提示：你背誦了《太極神功》的全套口訣，但到目前為止，未有所悟……

　　絕學類武學，都有一個「悟」的門檻，悟通了，才算入門，悟不通，等於白學，一無用處。

　　到了這個層面，講究的除了勤奮，還有悟性靈通。

　　武當的內功體系，除了《太極神功》，還有入門級的《純陽心法》，很多武當弟子，因為暫時無法觸發以及完成鎮派任務，只得退而求次，積攢三千貢獻度換取《純陽心法》，先打下內功基礎。他們的做法，同樣有好處，基礎穩定的話，日後參悟《太極神功》就相對容易許多。

　　陳客同樣想學習《純陽心法》，不過目前貢獻度缺口頗大，一時半會不知該從何著手。

　　——這段時期，那些外派弟子漸漸覺得欺辱武當弟子沒有了樂趣，加上也沒任何好處，所以都不怎麼喜歡來了。於是，那個臨時性的門派衛擊任務也自動被取消掉，倒斷絕了一個快速賺取貢獻度的門徑。

　　陳客唯有另想辦法，和別的同門一樣，老老實實去做各種各樣的常規任務，其中他做得最多的，便是門派正派任務！

第三十二章：閉關

　　紀元十大門派，本無正邪之分，所謂正派任務，只是根據系統安排的內容來劃定的，大都是行俠仗義、除暴安良一類；或是幫助野外NPC村莊誅殺強盜、或是到哪個山寨賊窩裡營救善良村民等。

　　奔走在外做任務的日子忙碌而充實。

　　也許性格使然，也許有意為之。陳客選擇的都是單人模式的任務，一個人、一匹馬、一雙拳頭，行走江湖。

　　像他這般的人並不多。

　　所謂出門靠朋友，沒有朋友就顯得勢單力薄，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總得一個人扛著。其他人不管做任務還是刷怪，大都三三兩兩，成團結對，一來增添熱鬧氣氛；二來可在拚搏的過程中加深彼此的感情友誼。

　　很多情侶，便是如此結識，並深愛一生。

　　但這些似乎和陳客無關。為了能專注修煉，為了隔絕外人耳目，他決意捨棄諸多的繁華熱鬧。

　　高手，並不是埋著頭，一心一意苦練就能鑄就的；但沒有苦練作為基礎，就永遠無法成為高手。在大部分人飲酒作樂的時候，也有不少人正在某個隱秘地方揮汗如雨。

　　一百年太短，只爭朝夕。

　　既然有機會在這個神奇的空間內演繹人生，為何不演繹得精彩些呢？而精彩的瞬間，都是用無數孤獨寂寞的時光堆積而成的。

　　五個月過去了……

　　陳客總共完成了三十五個任務，獲得一千八百多點貢獻度。與此同時，他的高級拳法《八卦九宮拳》修煉到了登堂入室的境界。

　　不過對於《太極神功》，他始終沒有悟通。

　　此為正常現象。

　　當初羅恆獲得《太極神功》，可是在武當後山閉關了整整一年才悟透的。

　　陳客如今忙著做任務，靜心參悟的時間委實不多。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都不能一口吃成個胖子，凡事總要循序漸進，一步步來。

　　好在，三千點門派貢獻度所差不多了。

　　在此期間，發生了一件事情——東方橫來到武當尋仇了。

　　養了三個月後，東方橫的傷勢終於痊癒，立刻迫不及待地要來尋陳客晦氣。他可是一個成名多年的老江湖，一著不慎被一個後生打成重傷，致使損失壽元三十九天，堪稱奇恥大辱，一口怨氣無論如何都吞不下去。

　　來到武當山腳下，開始之時東方橫很是囂張，大吵大嚷，叫「陳客滾下來受死」，不料碰到顧劍。

　　顧劍此人，雖然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但遇到外人衝擊門派這種大是大非的原則問題卻是一點不含糊，當即拔劍。

　　他使喚出來的，正是武當絕學《太極劍法》。

　　太極劍法重意不重招，重巧不重力，玄奧無比，變化無窮，一直為人所津津樂道，而無緣一睹真面目。

　　事實上到目前為止，整個武當派也就顧劍一人完成了門派至尊任務，得到《太極劍》珍本秘籍。由此可見，武當十大高手的實力，著實強不到哪裡去。

　　這樣的武當，焉能不衰？

　　對於顧劍，東方橫頗有忌憚。然而當時勢如騎虎，不得不戰。

　　這一戰，自是東方橫大敗。他的狂風刀法雖然浸淫已久，很有火候，但面對上太極劍法，縱是力有不逮。

　　顧劍一出手，便劃出了大大小小無數個劍圈，圈的人眼都花了。東方橫的刀光在劍圈內根本得不到發揮，被壓制得死死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最後，東方橫肩膀中劍，只得舍卻兵器，落荒而逃。

　　這一招劍傷，足以讓他再度休養三五個月的了。

　　這件事，是陳客後來回山交割任務時聽說的，他一笑置之，不予理會。

　　又過了十多天，陳客終於攢夠三千點貢獻度，興沖沖地換取了《純陽心法》的秘籍。其實在換秘籍的時候，他有過一霎間的猶豫，思量這三千點是換《純陽心法》呢，還是先換《梯雲縱》。

　　但稍作分析後，陳客終是選擇了《純陽心法》，先打內功基礎。畢竟《純陽心法》對《太極神功》有裨益幫助。

　　了卻這一宗事，接下來，陳客準備閉關。一直以來，在做任務的同時，他還積攢了大量的武學值，數目差不多有九千萬，足以閉關很長一段時間了。

　　要閉關，首先得挑閉關地點。

　　其實也沒有太多的選擇，最好的閉關地方自然是在門派後山重地，擇一處幽靜地方，不會遭受外界干擾。

　　陳客現在學了鎮派絕學，可列入真傳弟子行列，自能越過解劍池，進入到武當重地。他第一次來到後山，頗感好奇，四下打量著。

　　武當後山綿延數十里，環境清幽，山泉潺潺，鳥鳴唧唧，虎豹豺狼等凶獸基本絕跡，有的俱為白鶴、山羊、錦雞等性格溫順、從不會主動攻擊的獸禽，一派祥和氛圍。在依山傍水處，有個別地方就建造有茅廬小舍，那是別的武當弟子閉關所在地。

　　陳客大概估計了一下，目光所及處，就有三十多座茅舍；至於山中林下有多少人閉關，則不得而知了。

　　這些閉關弟子，堪稱為武當的精銳所在。

　　一座座茅舍，俱是聲息全無，顯然閉關的人都心無旁騖，心志堅定。

　　陳客面色一緊，放輕腳步，輕輕邁過去。不用多久，他就選好了一處偏僻的地方作為閉關地點，並上報門派，交納了一百兩費用。

　　一天後，一座簡易茅舍被建造出來，成為陳客的閉關住處。舍內佈置簡陋，唯一床、一桌、一凳、一蒲團耳。

　　至於乾糧、肉脯、茶葉等一干日常用物他一早就準備好，而清水，可就地取材。後山裡的山泉味道甘甜，清澈可口，常飲之，有益身心。

　　這一趟閉關，主要目的是參悟透《太極神功》，不悟不出山，別的什麼都無從計較了。畢竟，武當的武學體系，內功為靈魂。不會內功，便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縱然有奇遇，得到了無量指環這等舉世無雙之寶，也是成不了氣候。

　　萬丈高樓平地起，首要把地給磨平了，才能起高樓。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奇遇再奇，也難以讓人瞬間脫胎換骨，打遍天下無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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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悟

　　山中無歲月，綠葉變黃葉。

　　屈指一算，陳客閉關的時間已經將近兩百天了，但依然沒有悟透《太極神功》其中的玄妙，倒是《純陽心法》自修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運起心法，已能在正經十二脈中產生熱氣反應，不管是手足三陽經，或是手足三陰經，俱能依循氣血運行。

　　不過奇經八脈仍沒有絲毫動靜。

　　這一日，又是一番苦思無果後，陳客走出茅舍，沿著後山小徑登山，以舒緩放鬆情緒。

　　入秋，山間有黃葉凋落；同樣有挺拔的松柏類，針葉蒼翠，傲對風寒。

　　道途中，陳客見到一位師兄盤坐在一塊岩石上吐納，其內功顯然已經有了很深的火候，吞吐之間，隱隱有氣息繚繞。

　　陳客心中羨慕，駐足觀看良久。

　　吐納完畢，那師兄緩緩起立，一個縱步，右掌徐徐拂出，擊向旁邊一棵碗口粗的樹木。這一掌其軟如綿，其堅如鐵，形式上正符合武當「沖虛」之要訣，深得虛靜三昧。

　　咔嚓！

　　碗口粗的樹木應聲而折。

　　「好內功！」

　　陳客不禁拍掌叫好。

　　那師兄面目清朗，望見陳客，微微一笑。

　　陳客見他神情和睦，連忙上前抱拳道：「我是第十一代弟子陳客，不知師兄是？」

　　「第五代弟子石浩。」

　　聞言陳客心一凜，這石浩可是門派十大排名第三的人物，果然實力強橫——去年的武當競技比賽後，十大裡換了一大批人，其中顧劍毫無疑問地問鼎第一；而陳客的「老朋友」羅恆也躋身進去，排名第九，終於達成了心願。

　　江山代有才人出，在江湖上，優勝劣汰，不管哪個門派，十大名單都是經常有改變的。創造一個名頭，可能要無數天的奮鬥；但摧毀一個名頭，往往只需要一招之間。

　　「原來是石師兄，久仰了。師兄的太極神功，想必已經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吧。」

　　石浩矜持一笑：「今天才突破的。」

　　到了絕學層次，每一個境界等級的突破都無比艱難，不但需要海量武學值，而且耗時十分之久，常常閉關數年，才可能進階下一等級。

　　「恭喜恭喜……嗯，我新得《太極神功》秘籍，其中有諸多不解之處，可否向師兄請教一番？」

　　陳客伶俐無比，立刻問出了重點。

　　看來石浩平時也是個比較好說話的人，聞言立刻笑道：「呵呵，請教不敢當，大家一起研究研究吧。」

　　當下兩人坐在岩石上，談論起來。

　　這其中，大部分情形自然是陳客問，石浩回答。

　　石浩乃是前輩級人物，在《太極神功》上的造詣已達十年之久，多有心得體會。眼下也沒有藏私，有問必答，說得很是詳細。

　　「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有人解惑就是大大不同，一番問答下來，陳客心中種種疑竇盡皆迎刃而解。

　　聽得石浩娓娓而談道：「武學秘籍是死的，口訣心法是固定的，但人的感悟卻是活的。譬如同樣面對一棵樹，可於樹下乘蔭，擺桌鋪席，飲酒作樂，看雲淡風輕，不亦樂乎；但也可伐樹為材，造車船，建房子，更為實用。所以說，感悟的要訣在於『活』字，要從多方面的立場出發，綜合切入，這樣，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契點，從而滿盤皆活……」

　　陳客聽得頭頭是道，不禁肅然起敬，站起來鞠躬道：「多謝師兄指點迷津。」

　　石浩忽地一嘆息：「師弟客氣了，你我既為同門，自當互相提攜幫助。現在門派衰落如斯，多一個掌握鎮派絕學的弟子，就多一份力量。」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石浩要繼續閉關了，於是告辭離去；而陳客並沒有止步，繼續登山漫步，消化獲得的點點滴滴感悟。

　　後山清幽，路徑寂靜，不知不覺地，陳客已經上到了頂峰，立於高處張望，見四下景色蒼茫如海，不禁心情激揚起來。

　　他取出乾糧食用，又到山澗裡灌了一葫蘆水喝飲。

　　飲食罷，顧盼間發現不遠處有兩棵樹相映成趣。

　　這兩棵樹長在一塊，都不甚高大，並肩而立，一棵是山杏，一棵是松樹。杏樹入秋而凋零，枝丫上的葉子脫落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也是枯黃孱弱不已；而那松樹卻是針葉如新，根根蒼翠。

　　兩者對比之下，一枯一榮，很是鮮明。

　　陳客觀望許久，心中忽一動，似有所悟，只是倉促之間，無法把握得確切。他乾脆盤坐下來，茅舍也不回了，定定地看著這兩棵樹，其狀甚呆。

　　這一坐，就是三天三夜。

　　當夜，明月如盤，光華普照，草叢間有蟲鳴啾啾。猛地一陣山風颳起，帶走了山杏樹上最後殘留的三片黃葉。

　　葉落地，人站起。

　　陳客拍手大叫：「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一陰一陽是太極，一靜一動也是太極，一枯一榮又何嘗不是太極？我悟已……」

　　系統提示：你領悟了《太極神功》的奧妙，奇經八脈與正十二經脈相通，內力大漲，當前數值為：100單位。

　　「哈哈哈！」

　　陳客放聲大笑，形同瘋癲，笑聲傳播得遠遠的。

　　在武當後山閉關的很多人都聽到了他的笑聲，不過卻無一人責罵，反倒個個露出了微笑：這樣的情形，他們之前都曾有經歷，不外是在絕學上有所領悟突破，這才樂極忘形，借笑聲或嘯聲抒發內心的興奮激動。

　　是否擁有內力，是判定高手菜鳥的分水嶺。領悟了《太極神功》，陳客等於擠進了一個門檻，不再泯然眾人，不再倚靠投機取巧，至於日後成就如何，那就要看個人的修行心性，和際遇機會了。

第三十四章：養身

　　江湖，江湖從來都不會缺乏故事話題。

　　近一年來，談論得沸沸揚揚的自然是峨眉郭暖挑戰少林孟寒之事。不過成千上萬地跑去少林看熱鬧的江湖人士失望了，他們連兩大當事人的身影都沒見著。

　　這是必然的事情。

　　高手比試，豈能像演「猴子戲」那般打擂台，任由千百人圍觀，評頭論足？最終，這一戰的地點選在哪裡，幾乎沒有人知道；最後的勝負結果同樣鮮為人知。

　　但人性便是如此，越是不清楚的事情，越喜歡摻和，談論得越是興高采烈。一百個人就有一百個版本，越說越玄乎。有說孟寒贏了的，有說郭暖勝了的，還有說兩者戰成平手，兩敗俱傷。至於事實真相到底如何，相信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然而，這些和陳客無關。

　　入冬，有雪花飄落。

　　武當派一年一度的門派競技比賽很快又要舉行了。這是目前唯一一項能振奮武當弟子意志的盛事，在後山閉關的弟子紛紛出關，忙碌地準備著，要在競技場上揚名立萬，闖出屬於自己的名頭。

　　然而，這些仍和陳客無關。

　　其實以他現在的修為，自有參加競技比賽的資格。可經過一番思慮後，陳客決定不參加，不去競逐十大的名頭。

　　貢獻度獎勵、銀兩獎勵、同門仰慕等這些，對擁有了無量指環的陳客而言，吸引力經已變得薄弱無比，不再值得傾力拚搏。

　　而所謂名聲，在陳客心目中，和一堆狗屎無異，一旦踩上，就會惹一身麻煩。

　　於是，在門派競技比賽正式開始的當日，陳客孑然一身回到襄陽，回到千杯樓——關於向聚寶錢莊貸借的那三十萬銀款，前段日子陳客已經還清。酒店業的利潤實在豐厚，兩年多時間他的戶頭上就有了近四十萬存款，除開花銷，還債尚有剩餘。

　　隨著紀元開放時間的持久，很多人都開闢出新的賺錢路子，其中最實用的便是在十大系統城市裡租地方開店，一間間鋪面如同雨後春筍般冒出來，賣酒的、賣肉的、賣衣服的、賣兵器的，琳瑯滿目。

　　當然，能做這一行的基本都是生活職能者。他們遠離江湖，無需購買武器裝備，賺到的錢，都是用來改善生活質量，有更大夢想的，便是存夠幾十萬銀子，在城裡買房子。至於閒暇時候，便帶同家眷坐著馬車到其他城市溜躂旅遊。

　　這也是一種幸福滿足的生活狀態。

　　江湖，並非只有殺戮。

　　然而，這些依然和陳客無關。

　　不知怎麼的，自從領悟了《太極神功》，邁入另一個門檻，陳客的心態發生了某些微妙的變化，總是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當做一個「局外人」，從局外人的立場去看別人的作為，去看外界事物，乃至，看整個世界。

　　這種變化是好事，或是壞事？

　　陳客不知道。

　　……

　　在酒樓中，掌櫃王老實向他匯報了一些事情，其中提及以前那個賣「醉打猛虎」的生活職能者，對方每年都會來千杯樓賣一次酒。一次十壇，但每一次酒的品質都不同，都有所提高。最近的一次，賣的十罈酒叫「高山流水」，每壇屬性：元氣+1.

　　聽到這個信息，習慣漠然的陳客都不禁動容。

　　元氣+1。

　　可以釀造出加元氣品質的酒水，足以表明對方的釀酒技能境界達到了「大師級別」。三年時間，境界到達如斯地步。這個人，一定很專注，很有天賦。

　　——生活職能者的技能境界分為五層：學徒、熟手、匠人、大師、宗師。

　　元氣+1。

　　這樣的一壇「高山流水」收購價格達到了一千兩銀子，出售價格為兩千兩，足以令人望而卻步。

　　是以，雖然每天垂涎「高山流水」的顧客不知凡幾，但三個月以來，千杯樓只賣出一壇。

　　「剩下的九罈酒拿八壇給我，我要自用。」

　　陳客淡然道。

　　現在外債還清，無債一身輕，他也就沒有了太多的顧忌。有+元氣的好東西，當然要留給自己用。

　　賺錢為什麼？不就是為了花的嗎？

　　對待自己，陳客一向很慷慨，絕不孤寒。

　　「是的，東家！」

　　王老實點頭聽命。

　　「還有，酒樓頂層第一號廂房以後不再對外開放了，我要自用。」

　　千杯樓高三層，頂層被設計成廂房形式，共被隔成十六間廂房，客人如有需要，可選擇在包廂內飲食。當然，價格比一樓二樓貴一倍。

　　陳客指定要了第一號廂房，乃是準備常住下來。

　　練功是為了強身健體，但反過來說，身體不好的話，練功也難有成就，兩者是相輔相成的。特別生成內力後，對身體條件要求更高，每次練功後都損耗奇大。是以陳客想在酒樓裡好好住一段時間，天天山珍海味伺候著，要把身體養得飛起。

　　擁有千杯樓，本就是他在紀元裡頭獲得的一大經濟優勢，自當把此優勢充分利用，化為實力，才是根本。否則，積攢下百萬家財存在錢莊內，又有什麼用處，放著好看嗎？

　　對於東家的吩咐，王老實無不聽從，很快命人把三樓一號廂房收拾乾淨，在佈置方面做了不少改變，由酒樓廂房變成了書房，鋪上地毯、掛上書畫、還擺上兩盆君子竹，顯得素雅清新。

　　陳客看得一皺眉：身為練武之人，房間內要這些無用的裝飾做什麼。

　　一揮手，叫人全部撤去，只留下一床和一副椅桌。起居不同飲食，能簡則簡，講究越多，羈絆就越多，容易分心走神。

　　在這方面，陳客自律甚嚴。因為他深深明白一個道理：只有對自己狠，日後才有能力對別人狠。

第三十五章：罰酒

　　北楊村，位於武當山麓十里處，乃是系統一個小山村，有五十多戶人家。此村依附武當派而存在，平時從不曾遭遇什麼禍害，一向平安得很。

　　立春，細雨濛濛，田林之間偶爾有兩三燕子掠過，剪刀似的尾巴靈活地在水面上一點，蕩起圈圈漣漪。

　　「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山村小徑之上，一個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正騎在一匹烏騅馬上，緩緩而行。所行方向，正是位於前方不遠處的北楊村。

　　此人懶散地坐在馬背上，一手策韁繩，一手拿著一個黑色葫蘆，時不時往嘴裡灌一口。葫蘆裡明顯裝納著美酒，酒香撲鼻，三步開外都能聞到。

　　臨近村口處，路邊一株楊柳之上忽地躍下兩人，身法輕盈，一左一右，把來者夾住。

　　這兩人俱頭戴斗笠，身上穿則著藍色道袍，袍上繪畫著太極圖案，分明是武當中階弟子的專屬衣服。

　　「來者何人？請止步。」

　　兩把明晃晃的長劍出鞘，交叉攔在路中心，雖然嘴上說個「請」字，但半點客氣都沒有，倘若對方不聽話，長劍立刻會招呼上來。

　　馬上人把斗笠稍稍撐高點，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龐，道：「兩位師兄好，我是第十一代弟子陳客，有禮了。」

　　他也沒下馬，只稍一欠身。

　　「陳客？」

　　兩人似乎聽過這個名字，打量了幾眼，其中一個淡淡問道：「原來是陳師弟，你來此地做什麼？」

　　陳客呵呵一笑：「我接到一個任務，要來北楊村交接。」

　　那人冷哼一聲：「既然如此，那師弟可就白跑一趟了，請回吧。」

　　「哦，出了什麼問題？」

　　「好說，今日早上羅恆師兄剛剛接到一個任務，要在北楊村進行。師兄囑咐我們留在這裡把關，不可讓閒雜人等過去幹擾了他的任務。」

　　在今年的門派競技比賽上，羅恆又進一步，在門派十大裡排到了第八位，可謂春風得意。他為人一向熱情，親和力十足，早籠絡了一大批的師弟師妹在身邊，儼然成為一個圈子，唯他馬首是瞻。

　　羅恆……

　　陳客微微眯著眼睛，似乎被勾起了一些前塵往事，頗感惘然。

　　「陳師弟，你還是請回吧。十天之內，不必再來，來也是白來。」

　　陳客一聳肩：「我做的只是一般的小任務，只需到村中找一位NPC對話即可，不會對羅師兄的任務造成干擾的。」

　　「我管你做什麼任務，趕緊走開，否則我不客氣了！」

　　其中一個脾氣暴躁的登時叱喝起來，顯然在他心目中，對陳客並無好印象。

　　陳客嘆了口氣，忽地下馬，緩緩道：「羅師兄雖然身為門派十大，但也不能橫行霸道，只准他做任務，不准別人做……」

　　那暴躁的師兄立刻發火：「陳客，你這個見到門派有難就臨陣退縮的鼠輩，也有資格非議羅師兄？簡直不知廉恥。」

　　聞言，陳客仰天大笑。

　　對於羅恆的大嘴巴，他一向深有體會，想必在對方的圈子裡，他陳客已經被塑造形容成一個典型的反面例子，屢屢被羅恆拿出來說教，教育身邊的師弟師妹。

　　「你笑什麼？看在一場同門的份上速速離去，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陳客往嘴裡灌了一大口「高山流水」，嘖嘖有聲，隨即背好葫蘆，負手昂然道：「我陳客喝酒多矣，卻未曾喝過什麼罰酒，如今，正好嘗一嘗味道。」

　　那脾氣暴躁的師兄登時氣得臉色鐵青：「你自己想吃苦頭，怨不得我！」

　　手中三尺青峰揚起，一招《繞指柔劍》中的「指東畫西」，直點陳客右邊肩膀——同門弟子之間可比試、可切磋，但不能殺人。否則會遭受到極為嚴重的門派懲罰，被扣除貢獻度一萬點。

　　是以他雖然一出手就施展出七十二式的高級劍法《繞指柔劍》，但攻擊目的繞過了陳客的要害，只想著廢掉陳客的一條胳膊，其自然知難而退。

　　不料陳客斜踏七星步，輕巧的一讓而過，嘴裡還打趣道：「這杯罰酒，味道也不怎麼樣嘛。」

　　「不知死活的小子，讓你三分顏色，你就得意忘形了，看招。」

　　他一抖長劍，七十二式《繞指柔劍》舞得花團錦簇地，劍光如電，把陳客籠罩住。只可惜他沒有掌握《太極神功》，劍法舞得再漂亮，終究少了一股力量氣勢，徒然一個空架子，被陳客輕易地一一閃避開來。

　　剩下觀戰的一個師兄見狀不再猶豫，嚷道：「宋田，我來助你一臂之力，早早把他打發了。免得驚動羅師兄，讓他不高興。」

　　挽個劍花，加入戰團，使喚出來的同樣是高級劍法，兩個打一個。

　　陳客面色一沉，嘿嘿冷笑：「你們的所謂罰酒也不過如此。來而不往非禮也，兩位還是嘗嘗我的好酒吧。」

　　雙臂一振，不再一味躲閃，開始反擊。

　　「不好，是內功！」

　　「哎呦……」

　　陳客一出手就拳影如山。

　　這裡說的「山」，可不是漂亮比喻，而是真正擁有了山的壓迫威勢。每一拳打出，都激盪生成一股勁風，猶如具備實質般，逼壓得對手喘不過氣來。只出到第十拳，兩名師兄就被勁風橫掃跌倒，摜倒在地，十分狼狽。

　　陳客收拳負手而立，嘴角含笑，一派淵渟嶽峙的高手氣度。

　　「你、你……」

　　兩名師兄像見到鬼一般，滿臉不可置信，他們萬萬沒想到陳客居然掌握了《太極神功》，而且境界不低，既然如此，在上一屆門派競技比賽中，怎不見他報名參加？

　　「走，進村找羅師兄去！」

　　兩人自知不敵，不想再自取其辱，急忙爬將起來，進入北楊村向羅恆呼告，請他出頭找回場子。在他們心目中，羅師兄貴為門派十大，是最頂尖的一撮人物，對付陳客，自然不在話下。

第三十六章：請

　　目送兩人奔進村子，陳客依然一副不慌不忙的態度，牽著馬，繼續前進。只片刻功夫，羅恆便帶著兩人走出來。

　　自歸藏山一戰，陳客已經許久沒有和羅恆見過面了，見他道袍飄逸，背負長劍，一副高手模樣。顧盼之間，兩目炯炯有神。

　　「羅師兄，好久不見，風采更勝往昔！」

　　陳客一抱拳，不亢不卑地說道。

　　羅恆面沉如水，盯著他，冷聲道：「陳客，果然是你？」其內心頗有驚訝之情，萬萬沒想到往日那個不入流的師弟，不聲不響間竟掌握了鎮派絕學。

　　羅恆此人，性格熱情，就算成為門派十大也很少端架子。不過對於陳客，他早沒有了好感，心裡一直認為陳客好高騖遠又沒真本事，還貪生怕死，屬於爛泥扶不上牆的小角色。只不知其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獲得門派青睞，拿到了《太極神功》秘籍。

　　其實前一段時期，在衛擊任務中，陳客表現出色，頗出風頭，派內很多低階弟子都對他敬慕有加。不過那些低階弟子人微言輕，說一百句話比不上別人一句，那些讚賞陳客的話語，自難以傳達到羅恆的耳朵。

　　別人的評價如何，陳客卻早不放在心上，微笑道：「羅師兄打擾了，我且進村做個任務先。」

　　牽著馬，就要離去。

　　他的這種「雲淡風輕」的姿態，頓時讓先前那兩師兄火冒三丈，其中那個暴躁的宋田立即破口大罵：「小子你要往哪裡去？羅師兄有說你可以走了嗎？」

　　陳客於是收住腳步，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望向羅恆，淡淡問道：「羅師兄，莫非這北楊村被你買下了，我不能進入做任務？」

　　聞言，羅恆心裡大是光火，大罵陳客不識抬舉。

　　一般而言，門派十大有高手在某個地方做任務，其他弟子都會識趣讓開，退避三舍，以表示尊敬。比如陳客剛進入紀元那會，羅恆帶著他到後山谷捉三色靈貓，做新人任務，剛好遇到十大裡的石強師兄帶新人。於是其他上百名弟子都很守規矩地等在林外，等石強他們做完任務了才進去。

　　這是絕大部分門派裡都存在的「潛、規、則」，一種默認成規的規矩。

　　不料現在陳客居然視若無睹，不但出手把兩名負責放哨的師兄打倒，而且當面還振振有詞，擺明不把他羅恆放在眼裡。

　　羅恆長吸口氣，勉強把一肚子火壓抑住：「陳客，我現在在村裡做的任務很關鍵，容不得有外人進入打擾，所以，請你還是暫且離開吧，過幾天再來。」

　　他能說出這番話已經很難得了，果然不愧為武當公認的「老好人」。

　　然而陳客根本不吃這一套。

　　首先他對於羅恆可謂一點好感都沒有，自以為是，一張大嘴巴到處說人閒話，還一副苦口婆心的慈悲態度，最令人噁心。在陳客心目中，羅恆的這種行徑比顧劍的「施恩只圖報」還不如。

　　其次，其實陳客來北楊村做的任務不簡單，乃是來打探一條重要消息。據說，這條消息當事NPC只會告訴一個人知道，一旦說出嘴了，就不會再對第二個人開口。

　　最後，北楊村乃是武當派管轄下的一個小山村，平時絕少有門派弟子來這裡做任務。羅恆三人出現在此處，很可能其目的和陳客一樣，都是在做同一個任務。

　　這可是等同於唯一性質的任務，一旦出現對手，紛爭必不可少，何必要說那些假惺惺的套話？

　　「羅師兄，我接的任務也很迫切，耽擱不得。」

　　聽到這句話，羅恆再好的脾氣也要發作：「這麼說，陳師弟是一定要進村的了？」

　　「當然，我出來一趟，絕不想無功而返。」

　　陳客神情不變，好像面對的只是一般的同門師兄弟。

　　羅恆怒極而笑：「陳客，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是那般不懂事。你以為，你學會了《太極神功》，尾巴就可以翹到天上去嗎？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陳客眉毛一皺，冷冷道：「我的尾巴也不用翹到天上去，只需翹到你頭上去就足夠了。」

　　狂妄，實在太狂妄了！

　　後面宋田二人直以為耳朵出了問題，才導致聽錯了。

　　羅恆師兄是什麼人？

　　堂堂門派十大高手之一。

　　即使如今武當沒落，但也有七八千的弟子。能在七八千人中脫穎而出，位列前十的位置，實力絕對毋庸置疑，享受千百人的敬畏理所當然。

　　這陳客可好，居然口出狂言，說什麼「能把尾巴翹到羅恆頭上去」，莫非他失心瘋了？又或者，他真得比羅恆更厲害？

　　對於後面的這一個推論，宋田兩人頭搖得像撥浪鼓，他們實在無法相信。畢竟陳客有此實力的話，為何不參加門派競技比賽？

　　門派之中，掌握了鎮派絕學，但覺得自身實力還不夠而暫時不參加比賽的弟子有；但擁有躋身十大的實力而不來比賽的，可就打著燈籠都難找了。畢竟只要能成為十大，即可獲得最低一千兩銀子、一百點門派貢獻度的獎勵；另，頭上的高手光環就更耀眼炫目了。

　　一百年太短，只爭朝夕。

　　這爭的，就是威震四海的名聲、帝王級別的享受。至於那所謂的「破碎虛空」，可永久留在《江湖紀元》的傳說，卻沒幾個人會當真。

　　聽到陳客的這句話，羅恆簡直肺都要氣爆炸了，面色鐵青，反手拔出長劍，指著陳客，喝道：「陳師弟，今日我倒要瞧瞧，你這幾年到底長了什麼本事，亮出你的劍來……哦，我倒忘了，你選擇的是拳宗。」

　　身為十大高手，羅恆所用之劍自不是凡品，長三尺三，重七斤三兩，名曰：攖鋒。乃是一把一品兵器，價值千兩白銀。

　　——紀元內，一般兵器俱分為九品，品數越高，質量越差，反之同理。一品兵器之上，則是可遇不可求的神兵利器。

　　面對攖鋒，陳客也不敢大意，因為驅使此劍的，可是一名門派十大高手，不可等閒視之。雖然羅恆沒有學會《太極劍法》，但以太極神功發動的《繞指柔劍》，威力起碼提高了幾倍，足以笑傲群雄了。

　　「請！」

　　陳客雙拳緊握，刺芒亮出，左腳向前踏出半步，腰身微沉，擺出的，正是《八卦九宮拳》的起手式：兩分乾坤！

第三十七章：較量

　　羅恆怒火衝天，一挺攖鋒，頃刻間注入渾厚的內力。

　　「嗡！」

　　這把一品長劍如同活過來一般，劍刃發出清脆的鳴聲，顫抖不已，好像一條躍躍欲試的毒蛇，隨時擇人而噬。

　　羅恆修習《太極神功》久矣，更曾因緣際會，服食到一枚稀罕的百年朱果，內功等級一躍升至「登堂入室」的境界，不知省略了多少苦功。

　　要知道內功心法最是難練，從領悟到「初窺門徑」就要三五年時間，從「初窺門徑」到「登堂入室」就更久了，單位動輒以十年記。

　　當然，這一些只是平均水平，個別不世出的奇才，比如郭暖孟寒等一批頂尖好手，他們修煉的速度要快得多。皆因他們佔據有天時地利，在資源方面予取予求，擁有極大的優勢。

　　羅恆有奇遇，內功境界提升得極快，這是他最引以為傲的資本。否則，如何能在短短兩、三年間，便躋身武當十大？

　　「看劍！」

　　羅恆不多廢話，一招「每況愈下」使出，疾削陳客左肋，但劍至中途，劍身猛地一彎，刺向陳客大腿。似乎他這一柄劍是軟劍，能任意轉彎，改變攻擊方向目的，令人防不勝防。

　　這才是真正的《繞指柔劍》，可剛可柔，虛剛實柔。其他一般的武當弟子使喚《繞指柔劍》，只得其招，不得其神，威力自然大打折扣，沒的辱沒了這門高級劍法的名聲。

　　嗤！

　　饒是陳客閃避得快，仍被攖鋒劍割破了一點褲身。

　　「好，刺得好！」

　　「羅師兄威武，狠狠地教訓那不懂事的小子！」

　　壓陣的宋田二人登時鼓掌喝彩，叫得那一個興奮。

　　羅恆心中頗有點小得意，手底卻沒有半點鬆懈。長劍斜挑，貌似毫無目的地攻擊陳客右首半尺開外的空白處，但劍招將老時，他手腕一抖，攖鋒劍突然發生一個近九十度的折彎，掉頭回來，急刺陳客後背。

　　這一招，名叫「峰迴路轉」，乃是《繞指柔劍》七十二式中的一記絕招，極具麻痺性和隱蔽性，敵人稍稍反應慢了就會上當受騙。

　　果不其然，陳客既沒有閃避又沒有抵禦，反而不知死活地撲上來，揮起拳頭，猛擊羅恆臉面。

　　「著！」

　　在羅恆暴喝聲中，攖鋒劍毫無懸念地刺入陳客後背，但只刺入半寸便遇到一層堅硬，劍尖勁力耗盡，不得不反彈回來。

　　「不好！」

　　說時遲那時快，羅恆空著的左手舉起，企圖封擋住陳客攻來的拳頭。

　　砰！

　　一聲悶響，羅恆噔噔噔退後三步，左手掌上血流如注，顯然受了創傷。

　　「哼……」

　　陳客同樣不好受。

　　他背部生生受了羅恆一劍，雖然身穿玄武軟甲，不讓兵刃入肉。但羅恆是何許人也，《太極神功》修煉到了「登堂入室」的境界，早能貫氣入劍，借劍傷人。

　　這一劍，比起東方橫那攔腰一刀可生猛多了。

　　東方橫刀法迅猛，可內功造詣卻一塌糊塗，攔腰一刀，仗著的是一股蠻力，不足為患。可羅恆這一劍，內力十足，能穿過玄武軟甲入體傷身，使得陳客一陣心頭髮悶，連忙運起內功心法，鎮壓下去。

　　不過總歸來說，陳客這一次投機打法還是佔到了好處。羅恆的左手被虎威拳套刺傷，只怕在三天內都無法使勁用力，現在可以說是廢了。

　　羅恆臉色難看至極，他萬萬沒想到陳客身上竟然披掛著防禦力極佳的裝備，連貫滿真氣的一品兵器都無法破開。要知道他這一劍，換了別的衣甲，哪怕時下最流行的狻猊銅甲都抵擋不住，劍尖到處，所向披靡。

　　難道是那件玄武軟甲？

　　羅恆心頭疑雲大起：倘若真的是的話，這陳客哪裡來的那麼多錢？拳頭、軟甲、似乎腳上穿的鞋子也不一般，這一番裝扮下來，起碼要兩、三萬銀子吧。

　　嚇！

　　他羅恆貴為十大高手，一向春風得意，可在聚寶錢莊裡的存款數目也就三千兩，身上最值錢的裝備就是一把價值一千零九兩的攖鋒劍。其一向自翊為富人，然而現在與陳客一比，簡直不入流。

　　陳客哪裡來的錢？莫非其做了什麼大買賣？又或者，通過藏寶圖得到了寶藏？

　　羅恆百感交集，短時間想不出個所以然，唯有先取出一瓶金瘡藥灑在傷口之上。

　　後面壓陣觀戰的宋田兩人本來見到師兄利劍刺入陳客後背，當即歡呼雀躍，拍爛手掌。孰料只瞬間功夫，師兄左掌受創流血，而本該流血的陳客卻渾若無事地站在那裡。

　　這一戲劇性變化讓兩人目瞪口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難道陳客的《太極神功》竟修煉到了極其高深的地步，以致利刃無法加諸於身？

　　這也太無稽了吧……

　　「羅師兄，承讓了，不知道我現在能不能進村做任務了？」

　　陳客臉上並沒有任何歡欣的表情。事實上如果雙方不靠裝備，純屬比武的話，他還真可能不是羅恆的對手。然而既然紀元內設置了裝備系統，並成為極其重要的組成一部分。那麼，利用裝備的優勢取勝或者殺敵，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羅恆略一沉吟，忽道：「宋田李浩，你們現在可以回門派了。」

　　「可是師兄……」

　　宋田本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羅恆毫不客氣地打斷：「如果你們眼裡還有我這個師兄，就馬上離開。」

　　兩人內心忿然，唯有惡狠狠地瞪了陳客幾眼，便不情不願地走了。

　　「陳客，你來北楊村，也是為了那句話吧。」

　　羅恆長劍歸鞘，望著陳客，開門見山。

　　陳客沒有避開他的目光，點一點頭。

　　「既然大家的目的一樣，我有一個建議，你我可以同時進村，至於最後誰得到那句話，就讓老天來決定。如果你不同意我的建議，我並不介意再和你鬥一場。」

　　他說到「斗」字，語氣變得十分森然。

　　陳客微微一笑，他明白「那句話」是何等關係最大，任何武當弟子聞訊都會瘋狂。他和羅恆只是最先得到線索，尋到了北楊村。是以，不管如何，不到最後時刻，羅恆都絕不會放棄。既然如此，繼續搏鬥也不是辦法，就讓「人品」來決定誰最後能得到老天爺的眷顧吧。

　　「好，我同意。」

第三十八章：卑鄙

　　牽著馬，走在北楊村的青石板路上，馬蹄敲著石板，發出「篤篤」的聲響，引得不少村民側面而視。

　　陳客左顧右盼，渴望突然間有一人跑出來和他說話，但他失望了，接連繞著村子走了三圈，哪怕小孩子也沒個搭訕的。

　　另一邊的羅恆情況差不多，其實他一大早得到任務線索趕來，主動和村裡每一位NPC都打過招呼，但幾乎無人理睬。只問到一位大嬸時，那大嬸斜看了他一眼，含著笑道：「俺守寡多年了，想找個上門夫婿，大哥可願意？」

　　望著大嬸水缸般的腰身，羅恆差點張口欲吐。

　　過不多久，羅恆與陳客不期然地相遇在村中心的一塊空地上，相對無言。只對望了一眼便交叉開去，繼續尋找激發劇情的關鍵。

　　然而折騰到了黃昏時分，兩人一無所獲。其中好不容易有個別NPC開口了，卻都是些問候家常言語，沒有任何價值。

　　羅恆心裡好不焦急：此任務事關重大，他勢在必得，但拖得越久，變數越多，誰知道下一刻門派中還有誰又弄到了線索，會跑到北楊村裡來？

　　多一個人，就多一個競爭對手。

　　相比羅恆，陳客倒看得比較開：嘿，尋找張祖師，成為武當第八子。這樣的任務最講究機緣運氣，強求不得，越是刻意去找，反會適得其反。

　　這任務自發佈來，差不多一年時間，門派上下，沒有那個人不朝思暮想的，但直到如今，仍沒有人能摸得著門路。

　　夜幕降臨，陳客牽著馬走出村莊，把馬繫於一棵樹下，人則爬到樹上，準備過夜。

　　羅恆不想和他呆在一塊，則選擇村莊的另一面，盤坐在地上，閉目養神。

　　是夜，夜黑風高，天氣有些反常。至半夜，幾聲雷響，緊接著大雨傾盆。

　　這雨來得好不蹊蹺，雨勢兇猛，渾不似春天的雨水。

　　羅恆只帶著一頂斗笠，沒有穿蓑衣，被紛飛的雨點打在身上，登時淋了個落湯雞，他顧不得那麼多了，疾奔入村，躲在一戶人家的簷下。然後運起《太極神功》，片刻後全身冒出一陣白氣，竟生生通過內力，將一身的衣衫烘乾。

　　雨勢太急，陳客雖然全副「武裝」，但同樣難以躲在樹上，只得躍跳下來。

　　風雨聲間，忽地有唿哨聲響，此起彼伏，彷彿打著暗號，不多時，影影綽綽，黑暗中不知多少人馬出現在路上，直撲北楊村。

　　「山賊？」

　　陳客霍然起身，攔在路中。

　　北楊村地勢開闊，又位於武當派附近，一向十分平安，眼下突然刷新一股數目眾多的山賊出來，必有玄機，莫非和任務有關聯？

　　「殺啊！」

　　見有人攔在路中，眾山賊齊聲吶喊，高舉兵器，蜂蛹而來。

　　「哼，找死！」

　　陳客腳踏七星，欺身上去，一招「震位尚虛」轟出，雙拳把最先衝上來的兩名賊子打得胸骨短碎，飛出幾丈遠，眼看不活了。

　　系統提示：你殺死日月神教教眾兩名！

　　「日月神教教眾？」

　　陳客怔了一怔，沒弄白什麼意思。不過他也不管了，拳頭揮舞，眨眼間又把六名教眾斃於拳下。

　　眾賊見他生猛，村子也不進了，團團把陳客包圍住，各種兵器毫不客氣地招呼上來。

　　「發生了什麼事？」

　　村中的羅恆聽到外面喊殺連天，急忙奔出去，正見到陳客大殺四方，一雙拳頭虎虎生風，內力充溢，每一拳搗出後，就會有一名賊寇喪命。

　　「沒想到拳宗也具備如此威力！」

　　羅恆心中一嘆。

　　「不過，怎麼此地忽然刷新一夥山賊出來？難道其中有什麼問題？」

　　他不是笨人，很快就想到問題關鍵。

　　這時戰局又發生了變化，賊寇中忽然閃出一名高手，自稱「黃面尊者」賈布，功夫十分了得，和陳客打得平分秋色，難分難解。

　　「這伙賊寇來歷莫名，肯定不正常。」

　　羅恆拔出攖鋒劍，便想加入戰團殺賊，但衝出幾步後一個念頭忽地在腦海閃現：「不管賊寇來歷是否和任務有關，陳客都是個礙眼的人，留他不得。現在正是天助我也，可借助賊寇之手將他除去，那樣，我就不會遭受門派懲罰了。」

　　想到此處，他內心怦怦地跳，興奮無比。沖上前去，一招「蕩氣迴腸」削去，表面看似攻向賊首賈布，實則劍勢一轉，突兀地斬向陳客的右胳膊。

　　幸虧陳客見他衝來之前，本著防人之心不可無的心理，立刻多了個心眼，此時見狀，趕緊縮手後躍，閃避開來。

　　「卑鄙！」

　　陳客怒髮衝冠，戟指怒罵。

　　羅恆臉皮一紅，惱羞成怒，嗤嗤嗤，一連三招攻上來。

　　那NPC賈布大喜，雙掌一分，同時對陳客發動攻擊。

　　兩個打一個，陳客頓時落於下風，只能依靠裝備的優勢騰挪閃避。

　　「陳客，兩個和尚沒水吃，你怨我不得。你死後，不要再投入武當了。」

　　羅恆一聲巨喝，將渾厚的內力盡數注入攖鋒劍中，劍勢徒然變慢，但每一劍刺出，都夾帶著風雷之聲，三尺內都能感受到一股窒息的壓迫感，令人呼吸不暢。

　　不可戀戰……

　　陳客心如明鏡，一咬牙，生生用背部受了賈布一掌，借勢一躍，破開重圍。外圍的幾名流寇本想上來撿便宜，卻被陳客數拳砸死。

　　噗！

　　不過他身受內傷，一口鮮血噴出，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如紙。

　　「不能讓他走脫了……」

　　羅恆正想驅劍追趕。

　　系統公告：日月神教重現江湖，夜襲武當山，奪走武當派鎮派之寶真武劍，以及張三丰手書《太極拳經》一部。

　　門派公告：武當派剿滅日月神教任務激發，凡門下弟子，每殺一名日月教眾，可得貢獻度十點。

　　門派公告：真武劍和《太極拳經》被搶，三丰祖師勃然大怒，即日返回武當，重執掌門之位。之前尋找三丰祖師任務自動取消。

　　……

　　一連幾條驚人的消息發佈，猶如霹靂連連，驚得羅恆和陳客都有點發呆了。

　　「兄弟們，騷擾任務完成，我們走！」

　　那賈布振臂高呼一聲，不再理會兩名武當弟子，率領教眾消失在茫茫雨夜。

　　同一時間，「日月神教重現江湖，夜襲武當」的消息傳遍天下，整個江湖為之震動——紀元第一個紛亂時代就這樣突如其來地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