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拳頭寂寞 作者：始王（已完成）

第三十九章：日月神教

　　系統公告：日月神教，千秋萬載，十大長老圍攻華山，屠殺華山弟子七百餘人……

　　第二天中午，又一條重磅消息出現，這一次，日月神教的目的為華山派。

　　緊接著此後數天，每一天都有門派遭受到日月神教的襲擊，損失慘重。

　　……

　　峨眉，金頂。

　　清晨，薄霧冥冥，忽地地平線上天開一隙，散發出縷縷紅霞，本來空曠的紫藍色天幕之上，一剎那間，有一點淡紅出現。此紅點緩慢上升，從小弧到半圓，從淡紅變金紅之色。一點點升高來，最後猛地一個跳躍，一輪圓圓的紅日掙脫所有羈絆，激發萬千光明。

　　旭日東昇，朝霞漫天。

　　就在日出同時，金頂的一座庭院屋頂之上，那坐在上面的一個白衣女子也突然睜開眼睛，她白衣勝雪，黑髮如瀑，面對朝陽，撮唇長嘯。嘯聲似游龍盤旋，聲勢驚人，經久不散。

　　「日出東方，東方不敗，只不知你是否真如傳言中那麼厲害……」

　　……

　　少林，千古一剎，塔碑如林，間或有鐘聲響起，其聲清越，發人深省。長久聽之，能令人心生皈依之心，自願陪伴青燈佛卷，燒香拜佛。

　　少室山山腰處，有一片亂石山澗，此時正有一人，身著緊身杏黃僧衣，頭頂光禿禿的，半根煩惱絲也沒有。其上九個香疤，十分醒目。

　　這青年和尚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伸出手指，不急不徐地在身前戳點著，似乎那石頭是豆腐做的，一個指頭一個窟窿，只片刻功夫，石面上便多了九個黑洞洞。

　　「日月神教現身江湖……東方不敗……《葵花寶典》……嘿嘿，難道第一門武道要開放了嗎？得之，練，還是不練？」

　　……

　　京城。

　　京城甲天下。

　　作為系統十大城市之首，京城的繁華熱鬧自不必贅言。其中長安街又是京城人流最多的主街道。

　　俠客、豪傑、商販，當然還有乞丐。

　　瞧，一家酒樓大門邊上，一夥乞丐正圍攏在一起談天說地。他們穿著襤褸的衣服，五顏六色，補丁一抓一塊。身上大部分都背負著布袋，其中一個鬍子拉碴的雄壯漢子，竟背負九袋之多。

　　顯然，所有在場乞丐都是以這個九袋乞丐為中心的。

　　「不峰大哥，據說天下有三大幫會，金錢幫、明教和日月神教，為何這次只出現一個日月神教，其他兩個幫會都不見蹤影？」

　　那叫「不峰大哥」的九袋丐幫弟子名叫「蕭不峰」，正是丐幫弟子第一高手，笑道：「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哪裡能一擁而上？我看吶，光一個日月神教，已經夠大家忙活好一陣的了。」

　　他的笑聲清朗、豪爽，透著一股親和力，很能讓人心生好感。

　　「不是吧，十大門派還對付不了一個日月神教？就算東方不敗打遍天下無敵手，可她也抵不住我們千萬人輪呀。」

　　蕭不峰冷笑一聲：「事情不會那麼簡單，面對《葵花寶典》，天下試問誰不動心？只怕大夥還沒有攻上黑木崖，自己就先內訌打了起來。」

　　聞言眾乞丐心一凜，紛紛點頭稱是。

　　其中一個小乞丐忽地好奇問道：「不峰大哥，如果你得到了《葵花寶典》，你會不會去練？」

　　蕭不峰被問得一愣神，隨即哈哈一笑：「欲練神功，必先自宮。去他媽的自宮，老子還沒爽夠呢。」

　　他的粗魯話語引起諸人一陣哄然大笑。

　　……

　　襄陽千杯樓，一號廂房。

　　陳客在房中。

　　一番打坐調息下來，他的面色紅潤了些，不復那種蒼白病態。

　　在北楊村的那個雨夜，由於羅恆突施襲擊，反水，陳客被日月神教的NPC賈布打了一掌，很是受了些內傷。

　　好在後來日月神教的人自動撤退，而羅恆聽到了系統公告也無心相斗，急急趕回門派，這才免了一場血戰。

　　江湖險惡、人心叵測。

　　對此陳客早有思想準備，卻還是發生了意外。歸根到底，終是己身的實力不夠，否則，即使羅恆與賈布聯手，又何懼哉！

　　雖然經過這一段時期的刻苦修煉，他的《太極神功》達到了「初窺門徑」的境界，但與真正的高手相比，還是頗有不足。至於和頂尖高手之間的差距，更是不知多遠。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一直在追趕，從未想放棄。

　　日月神教重現江湖，對於整個紀元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一件大事。套句舊世紀的遊戲術語：就是遊戲系統更新了，出了新資料片、新副本。

　　所謂的「新」，自是指武道《葵花寶典》將伴隨著東方不敗，出現於江湖之上。

　　這勢必引起一番腥風血雨。

　　皆因武道是凌駕於一切武功之上的存在。據說，參透武道，就可能破碎虛空，在紀元內獲得永恆的壽命，不用再擔心因為壽元耗盡而被踢出江湖。

　　此種誘惑，對於成千上萬極度厭倦了空虛無聊的現實生活的人來說，將擁有不惜代價的吸引人。

　　而日月神教剛一現世，就大肆發動攻勢，把系統十大門派都招惹個遍，為的，正是讓更多的人參加到爭奪《葵花寶典》的行列中來。

　　唯有如此才精彩，才**。

　　紀元開放至今，除了三派聯盟戰武當那一次外，大部分時間都比較平淡。很多人都是緊張地做任務、打武力值、練武功，賺銀子，偶爾局部發生些爭鬥，俱屬於小打小鬧，無法掀起大波瀾。

　　是時候引發一場空前大戰的了。

　　這一戰，十大門派的弟子都無法置身事外。撇開《葵花寶典》的引誘，光是殺一名日月神教教眾就能獲得門派貢獻度的獎勵，便足以讓無數人趨之若鶩，趕赴黑木崖。

　　這一戰，陳客同樣十分期待，他對於《葵花寶典》沒有野心，只是想去狠狠刷一筆貢獻，然後把《梯雲縱》學到手罷了。

　　因為陳客明白，以他現在的功力，還上不得大檯面，強出頭只會被人砍頭，不如韜光隱晦，逐步逐步提高己身實力，才是正道。至於如何對付羅恆這個卑鄙小人，他另有盤算計畫。

第四十章：十大門派伐魔教

　　紀元十七年四月初一，利祭奠，不宜出行；

　　崆峒派一隊千人先鋒隊伍在前往探索日月神教總壇的路途中，遭遇伏擊，全軍覆沒，無一生還；

　　四月初二，諸事不宜；

　　當日，華山弟子第一高手風滿樓率領弟子兩萬餘人浩浩蕩蕩進攻黑木崖，不料遇到迎頭痛擊，死傷弟子八千眾……

　　江湖，多事之秋。十大系統城市的廣場重生點前所未有地繁忙，白光閃爍，不斷地有人死亡重生。

　　——紀元內的死亡，雖然不是真死，但懲罰十分之重。除了存放起來的物品外，身上東西全部會留在屍體之上，被人搜刮走。相比裝備，一身修為化為烏有則更是不能承受之重。無數個練功的日日夜夜；無數個日夜付出的艱辛努力，突然之間付之東流。這種打擊，實在能令人為之崩潰。好像爬山，每每爬上半山腰便被人一腳踹下去，跌落谷底，情可以堪？

　　於是，在重生的人群中，有人心灰意冷了，長嘆一聲，把系統贈送的新手兵器扔在地上，決意不再過問江湖中事，而去選擇學習生活技能，當個遠離江湖的生活職能者，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但更多的人卻是不甘，不願捨棄那份刀光劍影的精彩，剛一重生，便步履匆匆地坐上馬車，重新投入門派，繼續自己的高手夢想……

　　當然，對於重回門派的弟子來說，他們往往會比純粹的新人受到更好的待遇，能得到師兄、朋友的照顧，跌倒再爬上起來的速度會快很多。

　　日月神教——現在已經被稱為魔教。

　　魔教勢大，一下子讓眾人得到清醒的認識，明白僅憑一派兩派，根本無法抗衡，唯有聯合起來，才能殲之。

　　因此，在諸派有影響力的弟子高手的呼籲下，系統十大門派，將空前絕後地結成最為龐大的聯盟，共同討伐魔教。

　　十大門派，拋棄前嫌，共伐魔教。

　　這一盛況如果成為事實，想想都能讓人興奮。人人都熱情高漲，擠破頭也要躋身進來，並以此為榮。

　　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有紛爭就要爭個孰強孰弱。十派聯盟還沒有正式結成，為了盟主的寶位，各派高手就已心懷鬼胎，爭論得不可交加了。

　　但爭來爭去，都達不成統一，最後還是想著用拳頭來決定最合適，所以定在五月初一，在最接近黑木崖的汴京城舉行。屆時將採用打擂台的形式，決定盟主歸屬。至於候選人名單，最是好辦，直接讓現有各門派十大高手參加，一共一百人。

　　此事確定下來後，汴京城人滿為患，各大店舖的生意火爆得不得了。尤其是客棧酒店，根本找不到一點空位，無奈之下，很多人不得不宿於野外。好在如今各派弟子有了一個共同的敵人，同仇敵愾，不會互相仇殺，在秩序方面保持良好。否則鬧起大亂，汴京城區區四十八萬的朝廷大軍還真未必能鎮壓得住。

　　其實紀元開放到如今，隨著各派弟子的成長，武功的進步，「俠以武犯禁」之類的事情開始逐漸冒頭。當街殺人、拒捕、乃至於擊殺捕快官兵等等以前罕見的事情，現在都有發生。

　　這是紀元發展的必然趨勢。

　　所謂「王法」，只是建立在有強勁軍力壓制統治的基礎之上。一旦各派弟子的實力強大起來，王法就會變得不再那麼不可觸犯。當然，造反幾無可能，誰知道鬧出大亂後，朝廷會不會調集幾百萬軍隊過來，把整個門派都剿滅了？要知道NPC官兵可無限刷新；而玩家死了一次就變成白丁，耗不起。

　　這邊十大門派搶盟主，準備工作進行得如火如荼，那邊陳客也沒閒著。

　　下午的時候，王掌櫃氣急敗壞地跑上來報告，說酒樓來了個吃霸王餐的客人，不肯給錢。換了陳客不在，王老實自然首選報官，但現在東家在樓上，就要先請問他的意見。

　　「霸王餐？」

　　陳客大感好奇。

　　城市之中，有時為了恩怨情仇，又或者大筆財富，就會有人鋌而走險，做出違法之事，不惜和官府對著干。可極少聽說有人為了吃飯不給錢而受到官府通緝的，不值得呀。

　　略一沉吟，陳客示意掌櫃暫不聲張，自己下去看一看。

　　酒樓一樓，人聲鼎佛，東南角的一桌坐著一人，身形佝僂，頭髮花白，容顏竟頗為蒼老，有皺紋橫生。

　　見狀，陳客大吃一驚。

　　根據紀元系統設計，凡進入者，無論身體相貌，開始都是青壯形象，然後隨著壽元消耗，而慢慢出現中老年的人體特徵。《江湖紀元》到現在，開放才十七個年頭。一般而言，斷無出現老人的道理。

　　為何這客人垂垂老矣，看上去似乎有六、七十歲，達到了壽元的危險線？

　　陳客疑雲大起，仔細一看，竟覺得對方頗為面熟悉。

　　「匡慧剛？」

　　經過一番回憶，陳客果然想了起來。皆因他對於此人頗有印象，想當初陳客用一份速成絕學和匡慧剛換到一份藏寶圖，通過藏寶圖竟然獲得了一枚至寶「無量指環」。這個便宜，可謂佔得無以復加。

　　人生便是如此，充滿了偶然性和不確定性。匡慧剛為了報仇而捨棄了藏寶圖，無異也捨棄了無量指環。現在看來，他由青壯變成老頭子的根源就呼之慾出了。

　　《鐵砂毒掌速成**》！

　　匡慧剛肯定是不顧一切修煉了此速成絕學，所以導致壽元被大幅度消減，一夜白頭。怪不得他吃霸王餐，對於一個沒有多少年好活的人來說，做什麼事都沒有了顧忌。

　　陳客嘆了口氣，心情複雜，邁步走了過去。

第四十一章：情仇故事

　　陳客走上前，在匡慧剛對面坐下，一招手，小二立刻端上一壇「高山流水」，打開封蓋，倒出兩大碗，一碗放在陳客面前，另一碗則擺在匡慧剛面前。

　　之前一樓的客人，看見頭髮花白的匡慧剛，少見多怪，大是驚詫，紛紛則目而視。現在看見陳客過來，竟然請那老頭喝千杯樓最貴的好酒，更覺訝然，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討論他們的來歷。

　　「是你？」

　　匡慧剛望見陳客，輕呼出聲。他們雖然只曾短暫發生交集，但影響深遠，所以對對方都有深刻的印象，稍作思索，便能認出彼此。

　　陳客把一碗酒舉到半空，沉聲道：「匡兄，別來無恙，我敬你一碗。」

　　匡慧剛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自嘲道：「你看我渾身上下，哪裡有『無恙』的樣子？」話雖如此，酒卻一飲而盡。

　　「你怪我？」

　　匡慧剛搖搖頭：「此事怨不得你，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看得出來，他也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人，並沒有怨天尤人，亂發脾氣。其實陳客心裡已有準備，如果匡慧剛要遷怒於他的話，兩人的對話自然結束，不會再多說什麼，不過現在卻不同：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聞言匡慧剛雙眼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渾濁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他想了想，緩緩道：「我的故事你有沒有興趣聽？」

　　「當然。不過在聽之前，我想請匡兄到上面廂房去，咱們不醉不歸。」

　　於是兩人移位，到三樓的四號空廂房，重新擺了一桌酒菜。

　　匡慧剛自倒了一碗酒，雙眼微微眯起，嘆了口氣，開始敘說起來：

　　這是一個很俗套的情仇故事，相信紀元開放至今，定然已經發生了很多類似的事情。陳客卻沒想到，原來匡慧剛剛進江湖之時，投入的也是武當派。

　　紀元開放前十年，新人們第一選擇的大都是武當，此為當時潮流。匡慧剛拜入武當派後，刻苦修習，武功進境不錯，成為其中的佼佼者。在一次探幽冒險的過程中，他在一處斷崖下無意發現了一株百年人參，並挖而取之。

　　百年人參，功效十分強大，生服之，能大補元氣，復脈固脫，很是珍貴，屬於稀罕之物。

　　得到人參後，匡慧剛並沒有馬上服用，而是存放進聚寶錢莊，待日後有需要的時候再服用。

　　匡慧剛繼續在江湖上打拚，並結交了不少朋友，其中還認識了一名叫「楊霞」的華山女弟子，並對其一見傾心，展開猛烈的追求攻勢。

　　在兩人交往的過程中，匡慧剛毫無隱瞞地向對方坦白了自己擁有百年人參的事情，不料最終成為禍事的根源。

　　原來楊霞根本不喜歡他，只虛與委蛇，等時機成熟，便哄匡慧剛把人參取出，並在野外設伏，請一位本門師兄出手，將匡慧剛擊殺，奪了人參。

　　被深愛的女人出賣，匡慧剛悲憤欲絕，但他被殺重生，哪裡有實力報仇？只得強忍憤怒，重新回到門派，重頭再來。

　　三年後，匡慧剛掌握了高級劍法《繞指柔劍》，自以為復仇有望，便到華山派去，約戰仇人。

　　但時間是公平的，你在進步的同時，別人也一樣有進步。這一戰只打到了十八招，匡慧剛就被對方一劍刺死。

　　再度重生後的匡慧剛萬念俱灰，醉生夢死了好些日子才漸漸恢復過來，他又一次加入了武當派，學到輕功《梯雲縱》後便到處探索尋幽，渴望得到奇遇，從而青雲直上，報仇雪恨。

　　然而奇遇哪裡那麼好遇到？打滾了一年多時間好不容易才獲得一張藏寶圖。

　　此時匡慧剛有兩個選擇，一是把藏寶圖拆封，自己去尋寶；二是用藏寶圖去交換所需要的資源。

　　一番考慮之下，他選擇了第二種。

　　皆因此時的他不敢去賭——藏寶圖雖然有一定幾率獲得極品好東西，但這個幾率到底如何，誰都不能保證……

　　最後的結果陳客自然一清二楚，他用《鐵砂毒掌速成**》換來了這份藏寶圖，並成功獲取其中存放的瑰寶：無量指環。

　　其實從某個角度來看，匡慧剛當時的選擇並沒有錯，如果他選擇自己尋寶，即使打撈到木匣子，但獲得鑰匙的幾率實在不可預測。這般情況下，拿著木匣子也是無用。

　　拿到《鐵砂毒掌速成**》後，匡慧剛如獲至寶，立刻練了，並尋一處**地方閉關。十八個月後，他的鐵砂毒掌修煉到了圓滿大成的境界，破關而出，信心十足地奔赴華山。

　　但他萬萬沒想到，此時的對頭武功比以前不知提高了多少，不但把《紫霞神功》練至完滿，而且掌握了鎮派絕學《獨孤九劍》。

　　這一戰，對頭只出了三劍，就輕而易舉地破掉了匡慧剛苦心練成的外家毒掌。

　　這一敗，徹底使得匡慧剛掉入地獄，永無翻身的機會。因為修煉毒掌，他被耗損了三十三年的壽元，加上毒掌被破，武功全廢，又有二十五年的壽元被刪減，加起來，他就達到了驚人的六十八歲，垂垂老矣，血氣敗衰，不管修煉什麼武功，都無法取得什麼成就了。除非他能在暮年階段尋到天材地寶「百年何首烏」，才有返老還童的希望。

　　只不過這希望對他而言，根本如水花霧月。

　　自此以後，匡慧剛開始自暴自棄，渾渾噩噩地等待壽元終結的那一天——如果不是在千杯樓遇到陳客，他絕不會再萌生一點希望。

　　……

　　聽完對方的故事，陳客有些好奇地問：「匡兄，既然是那個女人出賣了你，為何你不先找她報仇？」

　　匡慧剛搖搖頭：「他們已經結成伴侶，很少分開……」

　　陳客哦了聲，道：「如果我猜得不錯，你的仇家對頭便是當今華山弟子第一高手風滿樓吧。」

　　聽到這個刻骨銘心的名字，匡慧剛一雙拳頭不由緊握：「對，就是他。這些年來，他之所以進步神速，和那株百年人參有莫大關係，否則，他如何能有這般風光？」

　　「那你的意思是？」

　　匡慧剛咬牙徹齒，一字字道：「我想請你去殺他一次。」

　　陳客不禁面露苦笑。

　　開玩笑，昔日歸藏谷大戰，當時的武當第一人談風笑都不是風滿樓對手，他陳客現在何德何能，能殺對方？

　　然而匡慧剛卻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樣子，鄭重地說：「如果你答應我的請求，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能在短時期大幅度提高內功的天大秘密。」

第四十二章：秘密

　　說到那驚天秘密之時，匡慧剛神采飛揚，激動得臉上皺紋都條條舒展開來。然而陳客神情依然平靜，不置可否。

　　「陳兄難道不信？」

　　匡慧剛注視著陳客，如此問道。

　　「我信！」

　　陳客回答得乾脆利索。

　　「那你……」

　　陳客喝了一口酒，緩緩說：「我在想，這個秘密一定頗具風險，或者要求甚高。否則，匡兄何不自己掌握？」

　　匡慧剛面露苦笑，嘆了一口氣：「我是想自己掌握的，無奈我不會《太極神功》，也就沒有解開秘密的能力。」

　　「哦，這和《太極神功》有干係？」

　　匡慧剛解釋道：「說起來，此事可追溯到半年前，我敗走華山，武功全廢，心如死灰，如行尸走肉般在野外流浪。有一天，我來到一個叫『北楊村』的小村子。呵呵，說來慚愧，那些NPC村民看我可憐，便施捨了一頓飯給我吃，使我不至於餓死。就在村裡，我還遇到一個糟老頭，他看著我，憐憫地說了一句話：『哀莫大於心死』，又扔給我一枚缺了一角的銅錢，說如果我哪一天能重新振作起來，學到武當鎮派絕學《太極神功》，即可拿著這枚銅錢去找他……」

　　聽到這裡，陳客心中一動，隱隱似想到了什麼，卻又把握不透。

　　「當時我並不在意，後來仔細查看銅錢，竟發然其上本來的圖案字樣被人生生用手指抹去，而是刻上了另四個字：武當三丰。原來那糟老頭，居然就是咱們武當派的開山祖師張三丰。」

　　果然如此……

　　陳客心中霍然——前些日子，他得到線索跑去北楊村尋找張祖師，果然事出有因，三丰祖師真得曾在那裡出現過。只可惜後來日月神教突然橫插一槓子，卻把劇情打亂，以致發生了諸多變化。

　　匡慧剛繼續說道：「得蒙祖師青睞，可謂是我的天大造化。哎，只可惜一切都晚了。雖然風滿樓這一次只是廢了我的武功，沒有取我性命，但已無區別。我修煉毒掌，壽元大損，除非吃到神丹妙藥，返老回童。否則，斷然無法在武學上有所成就的了。張祖師要我學到鎮派絕學後去找他，可我已根本沒有學習《太極神功》的機會和能力了……」

　　確然，如果說這是一次劇情任務的話，那枚銅錢是信物，掌握《太極神功》則是敲門磚，兩者缺一不可，沒有了其中一樣，都無法激發後續劇情。至於後續劇情如何發展，現在尚是未知之數，即使不像匡慧剛所說的能在「短期大幅度提高內功」那般誇張，但想必也大有好處。

　　此時陳客心中已有七八分瞭然，道：「你的意思，是讓我拿著銅錢去找張祖師？」

　　「不錯，我看你雙目晶瑩有光，分明已經掌握了《太極神功》。」

　　陳客曬然一笑：「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這般狸貓換太子，李代桃僵，人家張祖師是否還會認賬？」

　　聞言匡慧剛不由呆住：是呀，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換了當事人，情況必然會發生變化，說不定張三丰根本不會理睬陳客，直接驅趕他走……

　　匡慧剛本意是想讓陳客取代他去面見張祖師，按照一般情況，祖師肯定會當場指點武學的。屆時，陳客自然修為大漲，可能就此擁有了抗衡風滿樓的實力。但他卻忽略了極其重要的前提條件：假如換了人，是否還行得通？

　　眼看好不容易萌生的希望又要沉淪，匡慧剛很不甘心，道：「不試一試，怎知行不行？也許張祖師只認信物不認人呢？」

　　他說的話也有一定道理。

　　據陳客所知，江湖上有一個很出名的任務，叫「玄鐵令任務」，不管什麼人，只要獲得一枚玄鐵令，便能到摩天崖找NPC謝菸客，讓他出手做一件其力所能及的事情。

　　這任務，就是典型的只認信物不認人。

　　「噗！」

　　匡慧剛從懷裡掏出一枚銅錢，扔到陳客面前，認真道：「陳兄，我自從被那惡毒女人出賣，便立誓不再相信任何人。但現在，我只有相信你了。不管如何，但請你回武當山試一試，假如事情不濟，我絕不會強求你去對付風滿樓。」

　　拿起銅錢，陳客仔細端詳，見銅錢正面圖案色樣不變，反面卻被人用內勁生生抹平，用指甲刻寫出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武當三丰！

　　張三丰，向來被人稱為中華武學史上的一代宗師，影響深遠，被無數後人奉為偶像。很多人初進《江湖紀元》，選擇武當派，都是奔著「張三丰」這個名頭而去的。可以說，開頭的十年，武當的鼎盛和張三丰的號召力密不可分。

　　想當初，陳客第一次志願進入武當派，原因同樣如此。只是後來聽說張祖師已經歸隱，才大失所望。

　　「好，我姑且一試。匡兄，萬一我真能得到三丰祖師的青睞，學有所成，必定會出手幫你復仇。」

　　對於匡慧剛，陳客總想幫他做些什麼，權作是一種補償吧。

　　「謝謝！」

　　匡慧剛再一次看到了復仇的希望，心情激盪。他在紀元內的人生，基本是毀掉了，可毀掉之前，絕不願看到仇人逍遙自在。

　　這一頓酒，兩人最後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陳客交代匡慧剛留在千杯樓等消息，自己則坐上回門派的馬車，返回武當山。

　　張三丰居住的地方為整個武當派的核心：紫霄大殿。平時大殿俱是大門緊閉，等閒人根本無法進去，要想和張三丰見面，必須持有特定信物。

　　陳客來到殿前，掏出銅錢，遞給守在殿外的清風道童，請他通報一聲。過不多久，清風道童便走出來，說祖師召見。

　　陳客又是興奮又是忐忑，他這番代匡慧剛前來履行劇情，存著一種「死馬當活馬醫」的心理，反正不管成敗，都沒壞處。

　　跟著道童進入大殿，一直往深處走，直來到大殿後院的一片竹林處才停步，此地修竹森森，綠蔭遍地，偶聞鳥語，更添清幽。

　　竹林中有一小院，構造簡樸，沒有半點奢華氣息。推門而入，只見裡面佈置簡陋，一桌、一椅、一蒲團而已；

　　此時一老道正坐在蒲團之上，陳客看著面熟，仔細再三辨認，不禁失聲驚呼：「怎麼是你？」

第四十三章：至高待遇

　　眼前這個老道，身材甚高，手長腳長，鬚眉皆白，不正是以前在襄陽時，那個贈送酒館給陳客的老掌櫃麼？

　　只是相比那會兒，現在的他紅光滿臉，身子也收拾得頗為整潔，哪裡還有一點邋遢爛醉的模樣？氣度寬宏，眉目含威，分明便是一代宗師的架勢。

　　老掌櫃便是張三丰……

　　陳客思緒萬千，大感意外。不過稍一推敲，又覺得此事合乎情理——張祖師歸隱，選擇的不是山林，而是鬧市；俗話說大隱隱於市，遊戲於市井之間，十分符合他的性格。

　　「年輕人，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

　　望見陳客，張三丰也是一愣神，不過他畢竟是世外高人，很快就把錯愕之情放到一邊去。

　　「這個……」

　　陳客來見張三丰之前，曾模擬想過很多種狀況，卻萬萬沒有料到這一種，剎那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張三丰目光如電，打量陳客一番，露出了讚賞的神色：「年輕人很不錯呀，短短數年時間，《太極神功》就練到了『初窺門徑』的境界。」

　　陳客福至心靈，立刻拜落在地：「武當第十一代弟子陳客叩見祖師，今日有幸和祖師見面，還望您點撥一番。」

　　張三丰哈哈一笑：「好小子，倘若是別的人拿著銅錢來欺瞞老道，自沒有好果子吃。至於你嘛，呵呵，倒算是個例外。一言以蔽之，你我有緣。罷了，現在武當勢弱，處境風雨飄零，我且送一場造化給你。不過你也不能白白得了這好處，老道還要著落你去辦一件重要的事情：你要把日月神教搶走的真武劍和《太極拳經》拿回來。如果做不到，就要遭受相關懲罰，思過十年，你可願意？」

　　聞言陳客喜憂交集，明白自己觸發到了另一個劇情。

　　本來換了旁人取代匡慧剛來見張三丰，多半沒有好結果，很可能會被當場驅逐出去。孰料這張三丰以前和陳客有舊，陰差陽錯再度會面，便成了「有緣人」。

　　當然，做這個「有緣人」是要付出相當代價的——搶回門派失落的真武劍和《太極拳經》，此事非同小可，不知存在多少險阻。無法完成的話，還要遭受「思過十年」的處罰。不過現在陳客也不管了，先得到好處再說，一口應承。

　　「你坐到我前面來，背對我，閉上眼睛。」

　　陳客依言照做，一顆心卻興奮得怦怦亂跳，然後他就感覺張三丰的一隻大手按到自己頭頂之上，緊接著一股熱流自外而入，從百會穴湧進，一路沿著經脈往下。

　　這股熱流，勃勃然、湛湛然、泊泊然，既渾厚又精湛，所到之處，暢通無阻。

　　頓時，渾身上下，陳客只覺得暖洋洋的，彷彿豬八戒吃了人參果，全身十萬八千個毛孔，無一不覺得舒坦。

　　這種感覺，讓陳客眼皮加重，很想倒地睡去。

　　「打醒精神，運起內息呼應。」

　　關鍵時刻，張三丰的話語如同當頭棒喝，使得陳客一下子扎醒，趕緊運用《太極神功》心法，和張三丰的內力相呼應。

　　於是，兩股氣息，一大一小，一強一弱，此起彼伏，剛柔並濟，在正經十二脈裡進行周天循環。三週天后，兩氣息揮師轉向，開始進入奇經八脈……

　　這時候，陳客已經猜到張三丰想做什麼了。

　　果不其然，一番周轉運行後，張三丰的氣息裹挾著陳客的內息來到了斷脈之前——所謂斷脈，位於人的前胸劍突下內至與此相對的後背胸椎內，脈管內是一腔死血。

　　一般情況之下，斷脈是打不開的。普通藥物的藥力，也無法抵達此處發生作用。據說，只要能打開斷脈，把其中的死血抽乾，那麼這個人一輩子將百病不生。只是人的身體太過於玄妙，關於斷脈的奧妙，即使科技發展至斯，仍無法研究透徹。

　　閒話休提，回歸正傳：

　　打開斷脈，即表示打通了任督二脈。使得全身經脈、絡脈貫通，自動循環，也即是說內功突飛猛進，達到一個駭人的地步。

　　現在，張三丰就是在幫陳客打通任督二脈。

　　在紀元內，有機會借助NPC高手外力打通任督二脈，功力在短時間內得到大幅度提升的際遇雖然罕見，但並非絕無僅有。十大門派，幾乎每個門派都會存在這種至高待遇，只是觸發此劇情的條件十分苛刻，可遇不可求罷了。

　　前段時間，武當派發佈的「尋找祖師」任務，任務獎勵明地裡是當事人成為武當第八子，暗地裡則是享受打通任督二脈的福利。否則，假如一名低階弟子完成了任務，修為卻一塌糊塗的，怎配得上「武當第八子」的名頭？

　　本來，「尋找祖師」的任務已經被自動取消，然而因緣際遇之下，陳客站到了張三丰面前，並得到了對方的認可。今日之後，他雖然得不到注定會名揚天下的「武當第八子」頭銜，卻是享受門派至高福利的第一人！

　　……

　　「哼哼……」

　　一陣劇痛從心口傳開，好像那裡猛地被人重擊了一錘，直欲吐血。

　　陳客咬緊牙關，忍受著似萬針刺扎的痛苦，一滴滴黃豆般大的汗珠，不斷地在額頭、臉頰、背部等處湧現。

　　痛並快樂著！

　　身體上的痛苦無法掩埋住他內心的快樂——一旦任督二脈被打通，將意味著至少可省略掉十多年的苦修，直接躍上幾個台階，效果比吃百年人參、吃百年朱果還要顯著。相比之下，嘗一點痛算什麼？

　　噗！

　　最終陳客還是吐了，一口紫黑色的血液濺在身前空地上，觸目驚心。

　　隨著這一口穢血吐出，他全身的痛感似乎找到了一個宣洩口，蜂湧而出，漸漸消散。

　　痛感消失，陳客一身的力氣也隨之消失，手腳痠軟，如一坨爛泥，趴倒在地。此時，他全身都被汗水浸透。那些汗水，竟呈深色，並散發出濃濃的腐臭味。

　　系統提示：你的任督二脈被強行打通，《太極神功》直接提升到「圓滿大成」境界，當前內力值為：100000單位……

　　聽到提示，陳客咧嘴一笑，翻個白眼，終於昏迷過去。

　　醒來的時候，陳客發現自己被丟到山腰處的解劍池邊上，四腳朝天，渾身骯髒，酸臭衝天，簡直像個乞丐。身前不遠處已經圍攏了十幾個男女同門，正皺著眉毛，對著他指指點點，說的，自然不會是什麼好話。

　　陳客視若無睹，站起身，拍拍灰塵，忽地仰天大笑。

　　圍觀諸人皆是一片愕然，無不在想：莫非此人是個瘋子？

　　「仰天大笑出門去，吾輩豈是蓬萊人！」

　　陳客只旁若無人地笑著，笑得沒心沒肺。

第四十四章：多年以前

　　還記得多年以前，初入門派，籍籍無名，落魄江湖……

　　仍記得多年以前，武功低微，赤手空拳，夾著尾巴做人……

　　依然記得多年以前，苦心修煉，風雨無阻，一心只想出人頭地……

　　俱往矣！

　　……

　　心情澎湃地回到千杯樓，馬上叫掌櫃開了一桌最為豐盛的飯菜，又請匡慧剛來。

　　見如此陣勢，匡慧剛心裡明了幾分，飽含期待地問：「事情成了？」

　　匡慧剛飽含期待地問：「事情成了？」

　　陳客點一點頭。

　　匡慧剛一拍手掌：「太好了……那麼，陳兄答應我的事？」他很懂分寸地沒有問詳細過程，而是轉到最重要的話題上去。

　　陳客微笑道：「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出手。」

　　「謝謝……」

　　匡慧剛竟然有些哽咽，眼內出現了淚花。

　　「匡兄日後有什麼打算？」

　　陳客問道。

　　匡慧剛自嘲一笑：「能有什麼打算，坐著等死唄。」

　　陳客微微嘆了口氣，對於匡慧剛的困境，實在愛莫能助。唯有掏出三張一千兩面額的銀票，遞過來。

　　匡慧剛很是吃了一驚，料不到陳客如此大方。但他也不磨嘰，坦然接了，一抱拳，道一聲「靜候佳音」便下樓而去。

　　陳客目送他離開，望著其佝僂的背影，明白如無意外，極可能他們這次將是永別——時光之流最是無情，任何人都無法回頭，只能一步步往前趟，尋找自己的歸宿。

　　處理完一些瑣事後，陳客收拾完畢，坐上了到汴京城的馬車。

　　十大門派伐魔教，天下豪傑向汴京。

　　馬車人滿為患，三十個人坐得滿滿噹噹的，陳客坐到角落，閉目養神。

　　今天是四月二十八，兩天後，便是百大高手搶盟主的大日子，屆時不知熱鬧到什麼地步，去得慢了，旁觀的位置都摸不著。

　　但這與陳客無關。

　　即使他如今內功大成，已有爭奪盟主的資格，可並沒有出手以及圍觀的興趣，他只是準備到魔教總壇刷刷門派貢獻度，順便看下有沒機會下手，搶回真武劍和《太極拳經》，完成張三丰親口吩咐下來的任務。相信百大高手裡面，肯定也有一些高手會置身事外，不去打什麼擂台，搶勞什子盟主。。

　　「你們收到消息沒有？據說峨眉郭暖、少林孟寒、丐幫蕭不峰等人都不會在汴京出現。」

　　「早聽說了，他們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哪裡會把這盟主之位放在眼內？」

　　「他們不參加，其他人實力不相伯仲，可能爭得更加激烈……」

　　馬車之上，眾人議論紛紛，說得眉飛色舞。

　　到了汴京城，下車一看，人頭湧湧，好一個「水洩不通」的盛況。陳客望而興嘆，心道假如襄陽也是這般熱鬧，那麼他的千杯樓將會增加多少生意？又會有多少銀子流入他的口袋？

　　心中打著小算盤，艱難地移動著腳步，陳客出城而去。

　　郊外，搭建著不少帳篷和簡易茅屋，顯然有不少江湖人在城裡找不到住處，便到城外居住。

　　陳客沒有止步，邁開大步，不疾不徐地向著黑木崖所在的位置進發。走了大半個時辰，來到一片荒野之上，四下無人，他忽地站起，悠然道：「閣下跟著我走了許久，何不現身一見。」

　　「哈哈哈，陳客，多時不見，看來你的武功有所進步。不過，你的人頭，我志在必取，今天，誰也救不了你。」

　　笑聲中，一身材短壯的虯鬚漢子現出身形，手中一把精煉朴刀寒光熠熠。

　　陳客笑了，回頭故意問道：「你是誰？」

　　東方橫冷笑一聲：「你不必扮傻，沒用的。」

　　他縱、橫江湖十多年，何曾吃過什麼大虧？自從被陳客耍陰謀陰了一招後，就一直沒好日子過；剛養好傷跑到武當尋仇，不料又被顧劍刺了一劍，可謂倒霉到家。這一切，都是被陳客這個小輩害的。不殺此子，誓不為人。好在天可憐見，竟在汴京城遇見陳客，於是一路跟蹤下來，準備在野外無人處，將其擊殺。

　　陳客眉毛一揚：「如此說來，你真要我的人頭？」

　　東方橫怒道：「當然，你我之仇，不死不休。」

　　「那麼，你就去死吧！」

　　話音剛落，陳客身形一動，快如鬼魅，下一刻，他突兀地出現在東方橫身邊，一拳搗出。

　　「這，這是……」

　　東方橫神色大變，根本來不及招架，倉促之下，急忙施展出一記救命用的「懶驢打滾」，就地滾了出去，堪堪躲過這一拳。

　　「沒有用的，今天，誰也救不得你。」

　　陳客語氣平平，原話奉還，身子又是一閃，再度欺近東方橫身前三尺處。

　　東方橫只覺得眼前一花，正待反應，小腹處已重重挨了一拳，頓時五臟六腑都被打得翻江倒海一般，哇的，穢物與鮮血齊噴。

　　死亡，前所未有地迫近。

　　一股懼意從尾椎骨湧起，直愣愣到達腦門，東方橫被嚇得魂飛九天。只可惜他求饒服軟的話語剛湧到喉嚨，便又被陳客一拳砸到臉門之上。整個矮壯的身軀像個陀螺轉飛出去，摔出七八丈外遠。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

　　現在的他，除了驚懼便是不可置信。怎麼都想不到只隔了年餘時間，陳客竟然厲害到了如斯地步，殺他如探囊取物耳。

　　怎麼可能？

　　砰！

　　最後一拳，陳客的拳頭再一次轟到東方橫的臉上，打得他五官變成了一官。

　　「我竟然就這樣毫無還手之力地被人打死了……」

　　這是東方橫死之前唯一的念頭。

　　東方橫身上，沒有帶著什麼有價值的東西。至於幾兩碎銀以及普通裝備，陳客早不放在眼裡，因此，他什麼東西都沒有拿便飄然向遠方——

　　多年以前，我就喜歡上了揮舞著拳頭打人的感覺……

　　打人，就要打臉！

第四十五章：丐幫蕭不峰

　　「怎麼會這樣……」

　　揚州城復活點，穿著一身新人粗布衣衫的東方橫滿臉沮喪地走出來：「只年餘功夫，他的武功怎變得如此厲害，無論速速、力度，都是平生未見，簡直就像換了個人，舉手投足間，勁力流轉，達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難道說他的《太極神功》竟修煉到了圓滿大成的境界？不可能，現在武當的第一高手可是顧劍，顧劍的內功，也就是登堂入室罷了。」

　　東方橫一屁股坐在地上，冥思苦想，終是得不到頭緒，乾脆不再尋思，決絕地站起來：「江湖真得很大，天外有天，我一向順風順水慣了，自以為了不起，原來只是夜郎自大而已。罷了，他陳客能在短短數載修煉成高手，我東方橫一樣能。」

　　他下定決心，大踏步離開，到聚寶錢莊取了盤纏，立刻坐上了到少林的馬車……

　　……

　　砰砰砰！

　　重物落地的聲音此起彼落，只彈指功夫，地面上已經橫七豎八地躺了十幾具屍體，每一具屍體，都是面門被重拳轟爛，死得面目全非。

　　「呵呵，已經是第一百零三個了……」

　　陳客仔細拭去拳套背面利刺沾染的鮮血，繼續前進。

　　《太極神功》到達圓滿大成的境界，真得很厲害，彷彿全身都充滿了力量，很多平時施展出來的招式、步法，一經渾厚的內力灌注，威力即可得到全面提升，不可同日而言。做個簡單比喻，同是揮拳一擊，以前的猶如孩童打人，現在則是壯漢揮臂，殺傷力相差豈止數倍？而陳客苦修門派武學多年，深有體悟，之前又打下了《太極神功》的根基，縱使內力暴漲，卻也能運用自如，並無生澀之感。

　　這一路來，他遭遇到好幾撥魔教的巡邏人馬。陳客自不會客氣，痛下殺手，把魔教教眾全部變成門派貢獻度。

　　雖然他如今把鎮派絕學修習了，但仍然很需要貢獻度。且不說學習《梯雲縱》的三千點，光是觸發門派至尊任務的一萬點貢獻度就非常令人頭疼。然而頭疼也要去做，否則，如何能把門派的另一項絕學《太極拳》學到手？

　　高級拳法《八卦九宮拳》畢竟差了一籌。

　　陳客深信：一旦十大門派把魔教給剿滅了，肯定會催生出一大批高手。皆因十大門派的弟子們有了一個刷門派貢獻度的好途徑後，以前很多可望不可即的武功秘笈都能換下來學習，實力自然而然得到提高。

　　相信不用多久，紀元將會進入到內功普及的時代。

　　「嗚嗚嗚！」

　　前面又出現了一小隊魔教的巡邏騎兵，個個都騎著彪悍的青驄馬，望見陳客，其中一個登時吹響報警用的號角。

　　「著！」

　　由於距離相差過遠，陳客難以欺身上去擊殺，急中生智，隨地抓起一把碎石頭，暗運內勁，激發出去。

　　他沒有學習過暗器手法，準頭未免不夠。好在碎石夠多，目標形體夠大。這一把撒過去，頓時打中了三匹馬，只打得鮮血直流。其中一匹馬眼睛受創，瘋狂地顛騰起來，馬上騎士一個不小心，跌落在地。

　　陳客大步趕去。

　　「殺！」

　　一名馬匹沒有受損的騎士揮動馬鞭，狠狠地打在馬屁股上，鞭策著馬匹，其手上則挺著一桿長槍，直往陳客衝來。

　　陳客冷哼一聲，一個側身讓過，間不容髮之際，猛出一拳，重重地打在馬肚子上。

　　「嘶嘶！」

　　那馬發出一聲驚天咆哮，被一股巨力生生擊倒，翻倒在地，壓得馬上騎士雙眼翻白。

　　陳客的這一拳，有個名堂，叫「旁敲側擊」，乃是《八卦九宮拳》裡的絕招。雖然比不上《太極拳》「借力打力、三兩撥千斤」那般玄妙，但也頗有意味，往往能打出不同凡響的效果。

　　「好拳法！」

　　猛地一聲大喝，不遠處忽然出現一名乞丐。他身材高大，不修邊幅，滿臉鬍鬚渣子，一雙眼睛卻亮得滲人，只被他盯了一眼，彷彿全身都被看個通透，藏不住半點秘密。

　　「沒想到武當竟有如此人才，足以表明那些外界流言大謬也。」

　　自從武當衰落，淪為末流門派。針對武當的詆毀之語在江湖上就沒停過：大抵都是說武當武功如何如何差勁，簡直一無是處云云。

　　確然，缺乏內功支撐的武當武學，無論劍宗拳宗，都存在很多弊端，根本不實用。可一旦內功修煉到了高深地步，一法通百法通，武當武學的「穩定悠長」的優勢就會得到顯著體現。

　　乞丐大踏步過來之際，一名魔教騎兵大聲吆喝，從側邊策馬揮刀，想來個突襲。不料乞丐驀然轉頭，左腿微屈，右臂內彎，右掌畫了個圓圈，呼的一聲，向外推出。

　　撲通一響，奔到丈餘外的那魔教騎兵忽然連人帶馬被掀翻在地，一動不動，竟瞬間被打死了。

　　「亢龍有悔，降龍十八掌？」

　　陳客心中一凜，已隱隱猜測到了對方的身份。

　　乞丐站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一眼，一抱拳，笑道：「某丐幫蕭不峰，未請教？」

　　「武當陳客。」

　　蕭不峰嘴唇嘖嘖作響，道：「陳兄弟名不經傳，但功夫實在了得。依我看來，你當為武當弟子第一人。」

　　蕭不峰何許人也，最早進入紀元的第一批高手，幾乎一開始便成名，十多年來，不知經歷多少風浪，始終屹立不倒，人稱「掌棒雙絕」。掌是《降龍十八掌》，棒是《打狗棒法》。他說出的話，份量十足，現在居然說陳客是武當弟子第一人，自不會隨口說說，而是一種中肯的評價。

　　如果此話傳出，陳客定然馬上名聲大噪。

　　陳客不為所動，微笑道：「蕭大哥過獎了，愧不敢當。」

　　這一聲「蕭大哥」叫得很有水平，一下子拉近了雙方的距離，別看陳客一向獨來獨往，但在交際方面也頗有心得。

　　果然，蕭不峰哈哈一笑：「爽快！既然你願意叫我一聲蕭大哥，那麼，你這個兄弟，我認下了。」

　　陳客不禁莞爾：傳聞中蕭不峰為人豪爽，不拘小節，果然如此——當然，這是建立在陳客擁有一定實力，且性格對口的基礎之上。否則，蕭不峰再怎麼豪爽，也不會見人就認兄弟的。

　　得得得！

　　就在此時，東南方馬蹄聲大作，塵土飛揚，起碼有數百人。原來是魔教的大隊伍接到警訊，趕來支援了。

第四十六章：賭

　　這一隊魔教人馬，有數百之眾，揮舞著各樣兵器，殺聲震天。在一名首領的指揮之下，四散開來，把陳客和蕭不峰團團圍住。

　　那名首領，面容熟悉，陳客認得，正是昔日在北楊村所遭遇的「黃面尊者」賈布，日月神教青龍堂的長老。

　　——在剿滅日月神教的門派任務中，擊殺對方首領級別NPC，所獲門派貢獻度會大幅度提高，遠非一般殺教眾所能比。

　　陳客心中即刻動了殺機，既可以搶貢獻度，又能報昔日一掌之仇。

　　蕭不峰是見慣大場面的高手，環顧四下，怡然不懼，大笑道：「陳客，要不我們打個賭如何？」

　　陳客道：「願聞其詳。」

　　「就賭這一場廝殺，我們兩人誰能斬獲最多，輸者請飲酒。」

　　「好！」

　　「好」字出口，陳客頓時展開七星步，腳步如幻，直搶賈布。拳頭錯開，一上一下，展開了猛烈的攻擊。揮舞之間，有元力流動，雖無形，卻有質，臨近三尺外，就能感受到勁風灼面，**辣難受。

　　賈布面色大變，情知不敵，急忙一個「鞍裡藏身」，身子鑽入馬肚子底下。

　　篷！

　　陳客拳勢一轉，殺人先殺馬，狠狠地一拳砸到馬頭上。可憐一匹紅棗馬，馬頭被轟爛，連悲鳴都叫不出，翻倒在地，抽、搐不已，眼看不能活了。

　　「好拳法！人皆道武當武學，講究以柔克剛，總以為是一副慢吞吞的姿態，不料兄弟使喚出來，竟剛猛如斯！」

　　那邊蕭不峰沒有急著出手，目睹到陳客這一招，拍手叫好。他閱人多矣，不知和多少高手有過交鋒，經驗豐富，目光獨到。眼下看到陳客動如風，攻如雷，前所未見，不由大是驚嘆。

　　其實陳客這般凌厲攻擊，已經在某個程度上偏移了《八卦九宮拳》的主旨。《八卦九宮拳》，拳如其名，套路風格飄逸、遊走、變化多端。而陳客施展出來的拳招，卻硬直、兇猛、化繁複為簡單。除了運力吐勁謹守「以柔克剛」的原理外，招式之上，基本摒棄了諸多花哨的式樣。

　　陳客為人性格，從不墨守成規，一直以來，在修習武學的過程中，不斷嘗試融入各種個人感悟心得，以使得拳法更加實用。

　　招式是死的，敵人卻是活的。

　　臨陣對敵，就是要隨機應變。敵變我變，敵動我動，方為上謀。

　　當然，這話說得輕巧，真要做到卻很難，需要充足的「力」來支撐。力者，內力也。沒有內力支撐，一切都是空想。就算想出新招，也是破綻百出，不堪一擊。

　　不過這個問題對於現在的陳客而言，並不存在，張三丰親自出手，幫他打通任督二脈，《太極神功》一舉飛躍到「圓滿大成」的境界，內力渾厚無比，足以讓他完成很多以前做不到的構想，推陳出新。

　　至於是否符合固定的招法形式，這重要嗎？

　　陳客心裡早萌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想：門派武學所十分強調的「以柔克剛」核心，所謂「柔」和「剛」，只是內功運用的規則原理，和招式態勢一根毛的關係都沒有。

　　相信假以時日，體悟增深，陳客會對這方面內容有著更深刻和清楚的認識。

　　馬匹被斃，本來藏在馬肚子底下的賈布趕緊狼狽地跳出來。

　　「哪裡走！」

　　陳客暴喝如雷，閃身上去，又是一拳轟出。

　　咔嚓！

　　匆忙間賈布揮掌抵擋，竟生生被陳客一拳震斷了雙臂——這就是實力差距所導致的反差。在絕對的力量壓迫之下，一切的抵抗都是那般軟弱無力，徒勞無功。猶如秋風掃落葉，所向披靡。

　　「咦！」

　　那邊蕭不峰暗吃一驚，不禁重新打量了陳客一番：此子的《太極神功》竟然達到了圓滿大成的境界，莫非是吃到了什麼天材地寶？又或者，得到了哪個NPC高手的幫助？

　　據他所知，峨眉郭暖和少林孟寒，都曾經得過門派NPC高人的指點幫助；就算蕭不峰自己，也是在進入紀元的第八年，得到了掌門洪七公的青睞，這才鑄就今天的地位。

　　《江湖紀元》中，奇遇類型大致可分為兩種，第一種是在野外得寶，這裡的「寶」，可指大筆財富、可指天材地寶、亦可指神兵利器等；第二種則為獲得NPC高手的青睞，或傳授絕學、或打通經脈、甚至直接醍醐灌頂，把一身功力相贈……

　　種種奇遇劇情設定，充滿了魅力，讓江湖人人嚮往，初來報導的新人也好；飽受欺凌的菜鳥也好，心中總會存著一份希望信念。因為不管哪一種奇遇，只要遇到，都能讓當事人得到莫大的好處，一遇風雲化為龍，大概如此。

　　「蕭大哥還不動手，莫非真要請小弟喝酒？」

　　此時陳客已經殺了賈布，獲得了五十點門派貢獻度，回頭見蕭不峰依然站著，於是打趣了一句。

　　蕭不峰笑道：「某正有此意。」

　　其實從陳客出手，三招擊殺賈布到現在，只是幾呼吸間的事情。其餘的數百名魔教教眾還沒反應過來，他們見到首領被殺，頓時嘩然，一個個不要命地撲殺上來。

　　陳客心叫一聲：「來得好！」

　　展開步法拳招，痛快淋漓地開打。他內功深厚，勁力綿綿不絕，早已具備「百人敵」的條件，殺那些武功低微的魔教教眾，一拳一個，如踩螻蟻耳。

　　蕭不峰卻還不主動動手，只是等有敵人靠身時才反擊。他本來要和陳客約賭一番，可見到陳客舉手投足間殺了賈布，立刻改變了主意，真正產生了結交的心思，乾脆送一場人情。

　　不過半個時辰，兩百多名魔教教眾盡數被殲，其中大部分都是死在陳客手上。為此，他獲得了近兩千點的貢獻度，大感爽快。

　　「走，陳客，我請你喝酒，順便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

　　蕭不峰領先走在前頭，直往東面而去。

第四十七章：圈子

　　走了約莫三里地，前面景色越發荒涼，轉過一道山坳，一片亂葬崗出現在眼前，墳包遍地，雜草叢生，間或幾塊墓碑，也是字跡不可辨認。

　　陳客與蕭不峰並肩走著，眼睛卻微微掃了掃四面，暗暗運起內功，隨時對付意外情況——雖然以蕭不峰的身份地位，應該不會下套子，但萬事小心，總是沒錯。

　　蕭不峰有意無意地瞥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對陳客又是高看了一籌。

　　來到亂葬崗中，蕭不峰展開身法，躍上一座墳包頂上，坐住，用手指著旁邊的一塊墓碑，道：「陳客，我們暫且等一會。」

　　陳客依言坐到那墓碑上面。

　　過不多久，有人吟揭語從北方來，曰：「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何須勤拂拭？儘管惹塵埃。」

　　語聲渺渺，但一字一句無比清晰，似乎就在耳邊響起。

　　只彈指功夫，一個青年和尚出現。

　　這和尚，小眼睛、寬鼻子、大嘴巴，一對招風肥耳，組合起來，典型的一副歪瓜裂棗模樣。他望見陳客，問蕭不峰：「這是你新認的朋友？」

　　蕭不峰含笑道：「不錯。他叫陳客，武當陳客。」

　　和尚目一瞪，喃喃道：「既然如此，我且去考他一考，看他到底有什麼本事？」

　　來到陳客面前，叉腰問道：「陳客，我有一個問題想請你回答，你可千萬不能拒絕。」

　　陳客暗懷戒心：「請問。」

　　「這世間有人欺我、騙我、辱我、笑我、打我、罵我、我要如何？」

　　陳客不假思索，張口只回答了三個字：「殺了他。」

　　聞言和尚一拍手掌，大笑道：「好好，此話甚得我心，你這個朋友，我醜僧阿南認下了。」

　　丑僧阿南？

　　陳客皺了皺眉，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但顯然，對方極可能來自少林，並且武功深不可測，甚至可能不在孟寒之下。至於為何名不經傳，大概和自己一樣，很少出風頭的緣故。

　　江湖很大，人很多，不知有多少人藏龍臥虎，暫時沒有顯露出鋒芒。

　　又過了半盞茶時間，西面方向有馬蹄聲急起，聽著似乎有千軍萬馬奔來，但最後出現在三人面前的卻只有一匹馬。

　　馬紅如血，竟是一匹罕見的汗血寶馬！

　　奇怪的是，此時馬之上沒有人；

　　人在馬後，大步流星地走著，看起來，好像他正在追趕著這匹汗血寶馬一般。

　　此人形瘦體高，看上去彷彿一支竹竿，身上卻故意穿著十分寬大的衣袍，隨風鼓舞，很是有殺氣。

　　——系統原始規定，每座城市的馬行都擁有一匹汗血寶馬，售價一萬兩。汗血寶馬不但少，不但貴，而且性格暴烈，購買下來後還有經過一段時間馴服，才能作為坐騎。如果馴服不了，只能乾瞪眼。

　　難道此人也是新買的寶馬，還無法騎上去，故而只能跟著馬屁股走？

　　陳客內心頗有些納罕。

　　丑僧阿南看見來者，大笑道：「好你個馬瘋子，每次都是你最遲，虧你還自稱『八步趕蟬』，實在是名不副實。」

　　他轉過頭，向陳客解釋：「這馬瘋子全名叫馬里千，崆峒派第一高手，平時為了練輕功，都是攆著馬走，從不騎馬，人皆稱為瘋子。」

　　聞言，陳客心中震動：原來每個高手的背後，都要付出無數辛酸。相比之下，自己可是走了大大的捷徑。但即使如此，也切忌鬆懈。一旦鬆懈下來，就可能被人淘汰。

　　馬瘋子掃了陳客一眼。

　　阿南介紹道：「武當陳客，新朋友。」

　　馬里千眉毛一揚：「武當派的？」語氣中帶著一股輕視的味道。

　　陳客忽地起立抱拳：「久聞崆峒派《七傷拳》獨步天下，殺傷驚人，不知馬大哥可否讓小弟開開眼界。」

　　馬里千一愣，隨即大笑：「有肝膽，就憑這一點，你這個朋友，我認下了。」

　　看到這個新結識的朋友得到兩位老友的認可，蕭不峰大是高興，道：「既然大家到齊了，那我們走。」

　　率先奔出。

　　很快，他來到野外一株柳樹下，席地而坐：「就在此處吧。」

　　把手指放到嘴裡，猛地一聲口哨吹出。很快，遠處奔來三名乞丐，手中拿著大包小包的，打開，原來裡面包著的都是美味佳餚，還有四罈好酒。

　　把飲食擺好，三名乞丐又消失掉。

　　「陳客，來，乾一杯。既然大家能坐在一塊喝酒，那就是朋友了。至於其他，並無什麼規矩講究。」

　　四人舉杯豪飲。

　　陳客心裡明白：這樣的聚會，便是以前聽過無數次的圈子了。

　　如果說江湖是一個最大的圈子，門派世家等則屬於較小的圈子，而人與人之間結成私人朋友，就算是最小的圈子了。

　　一直以來，陳客都傾向於當獨行俠，但孤身狀態有利有弊，還往往弊大於利。因此他並不介意有選擇地結識一些好的朋友。

　　畢竟，人活於世上，還是需要朋友、知己、和愛人的。

　　這一頓酒喝下來，陳客很快就和他們打成一片，彼此都有了一定的瞭解。當然，不可能一頓酒就成為「生死之交」，作為「新人」，陳客要想真正和蕭不峰三人相交莫逆，還要經歷很多。

　　酒罷，蕭不峰終於開口，談論到正題：

　　原來，他早和丑僧阿南馬里千兩人約好，準備在十大門派大舉進攻魔教之前，先摸上黑木崖，得些好處。在半路上，蕭不峰見到陳客單身一人，武功了得，便暗生招攬之意，準備邀他入夥，多一個高手同行，便多一分把握。

　　黑木崖乃日月神教總壇核心所在，鎮守的高手不知多少，而魔教教主東方不敗更是聲名赫赫，這一趟摸上去，委實十分冒險。

　　「陳客，你願不願意和我們一起去？」

　　蕭不峰望著他，頗含期待。

　　略一思索，陳客重重點一點頭。倒不是他刻意為了討好對方而甘冒險地，而是其本身也很想去見識一番，並尋求拿回門派重寶的機會，俗話說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第四十八章：事不可為

　　陳客答應一起去黑木崖，蕭不峰三人大是高興，覺得他敢於擔當，不是那種圓滑的趨利避害之徒。

　　當下四人又仔細地談論了有關計畫的細節問題——摸上黑木崖，乃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吉凶難料，替死鬼符必不可少，另外還要帶夠藥品等……

　　忽地陳客問道：「我想，江湖上和我們一般心思的人也不少吧……」

　　丑僧阿南嘿嘿笑道：「當然不少，其實魔教從開放都現在，不知有多少批次的高手企圖捷足先登，而悄悄去黑木崖……」

　　蕭不峰插口道：「但據我所知，至今能成功登上黑木崖的，只有一個人。」

　　「誰？」

　　「峨眉郭暖。」

　　聽到這個答案，陳客並不感到意外。

　　「然而郭暖也未能見到東方不敗，而是遇到魔教的三大長老，被對方圍攻擊敗，逃下了黑木崖。」

　　聞言，陳客不由聳然動容。

　　郭暖的武功深不可測，鎮派絕學和《峨眉九陽功》都修煉到了圓滿大成的境界，在上百萬的十大門派弟子中，首屈一指。這樣的高手，竟然也敵不過魔教三位長老的圍攻，由此可知，系統對於魔教NPC高手修為的設定，將是何等變－態。

　　馬里千冷笑道：「魔教要是那麼好對付，就不會使得咱們十大門派結盟了。嘖嘖，還搞什麼百大高手爭盟主，忒無聊。真以為當了盟主，就能號令各大門派弟子？」

　　蕭不峰大笑道：「所謂盟主，也就是大家覺得現在的江湖太無趣了，所以要創造些話題噱頭出來熱鬧熱鬧，我們雖然不想湊合，但也不能阻止別人表演。」

　　陳客又問：「蕭大哥，黑木崖上面到底有什麼好處，值得如此大家冒險？」

　　「這句話問得好，我就坦白和你說吧，根據我得到的資料，黑木崖存有七種共一百本絕學秘籍，這些絕學秘籍可都是不和門派武學起衝突的，人人得到後都可以學；除了絕學秘籍，還有至少十把准神兵級的武器；另外還有不計其數的金銀財寶……當然，最吸引人的，自是擊殺東方不敗後能爆落的《葵花寶典》，武道孤本。不過我對此毫無興趣，阿南倒可以考慮考慮，反正你已經當了和尚，戒了女色，再切掉年輪也沒損失。」

　　蕭不峰最後的話充滿了調侃的意味。

　　阿南一翻白眼：「簫哥，你要是能把《葵花寶典》拿到手送給我，我還真敢練。只怕你爆不了東方不敗，反被人家爆了。」

　　蕭不峰面露苦笑，無言以對。東方不敗是修習了武道的超一流人物，至今為止，誰都不知道他（她）究竟厲害到了什麼地步。

　　馬里千道：「我覺得，起碼在五年內，都不會有人殺得死東方不敗。」

　　阿南登時伸出兩巴掌：「我認為是十年。」

　　陳客先是有點不以為然，但仔細一想，才覺得他們所言有理：眼下十大門派結盟，準備齊攻魔教，聲勢不可謂不浩大，但號稱有百萬教眾的魔教也不是吃素的。退一步，即使這次真得攻破了黑木崖，也不能說東方不敗必死，她要逃走，千軍萬馬都未必攔得住。

　　蕭不峰擺擺手：「我們的目的不是和東方不敗交手，而是摸上黑木崖，尋找其他好處。我們四人聯手，還怕對付不了幾個魔教長老？」

　　「蕭不峰，你錯了！」

　　聲音清脆動人，人在十丈外。

　　四人大吃一驚，沒料到附近竟還潛伏有外人。他們自翊修為過人，內力深厚，在觀察視聽方面十分有信心，卻還是被人毫無察覺地靠近，算是吃了個啞巴虧。

　　來人一身白衣，黑髮如瀑，只用一根藍色綢帶束起，其他別無首飾等物，顯得清新脫俗，隱隱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美得令人窒息。

　　「郭暖！」

　　蕭不峰本已擺開的架勢頓時又撤銷掉：「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你。」

　　郭暖依然一副恬靜清淡的姿態，款款走過來，落落大方地坐在陳客邊上。

　　陳客情不自禁全身一緊，這不是「驚豔」的緊張，而是自然而然萌生的警戒之情。不知怎麼的，對於所有比自己厲害的人，陳客都天生心懷戒備。

　　至於郭暖再美，與他何干？

　　郭暖明眸往陳客臉上打個轉，問道：「你很面熟？你是蕭不峰新認的朋友？」她心裡有些好奇，蕭不峰雖然為人豪爽，交際廣闊，但真正能融入他的圈子的人屈指可數，其中大部分她都認識，眼下陳客面生，自是蕭不峰新結交的朋友。

　　陳客道：「我叫陳客，武當陳客。」隻字不提以前在野外破廟和對方有過一面之緣的事情。

　　「武當派的？呵呵，你皮下有光澤、精氣神內斂，《太極神功》應該練到了圓滿大成的地步了吧，增加了多少壽元？」

　　郭暖目光毒辣，一語中畿。

　　「三十年！」

　　對於這個問題，陳客並無絲毫隱瞞。當初張三丰親自出手，打通他的任督二脈，使其《太極神功》突飛猛進，達到圓滿大成的境界。與此同時，他的壽元上限增加了整整三十年。到現在，他擁有壽命共一百二十一歲零七個月二十三天。在紀元中，算是高壽的了。

　　「不錯，我《峨眉九陽功》圓滿大成才增加二十三年壽元呢。」

　　內功心法不同，附加效果也是有區別的。

　　「咳咳……」

　　蕭不峰故意乾咳兩聲，問：「郭暖，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郭暖回答：「如果你們要去黑木崖，我奉勸一句，還是不去了，去了也是白去。現階段的黑木崖，可不是我們所能涉足的。」

　　以她的身份修為，此話自不會是虛言恫嚇，何況她還曾親身上過一趟黑木崖，自然更有發言權。

　　蕭不峰沉默一會，才問一句：「事不可為？」

　　「真不可為。」

　　郭暖的回答斬釘切鐵：「十天前我要不是帶著替死鬼符，如今只能在某個低級地圖重修了。」

　　此言一出，眾皆變色。連她這種修為上到黑木崖後都無法全身而退，由此可見，那魔教總壇的鎮守防衛力量是何等犀利。

　　蕭不峰謂然一嘆，似乎覺得很可惜。

　　郭暖又道：「我這次找你，主要是想邀請你去杭州的。」

　　「杭州？」

　　郭暖莞爾一笑，百媚立生：「嗯，我去了一趟黑木崖，雖然浪費了一枚替死鬼符，但也不是全無收穫。我觸發了一個和魔教有關的劇情任務，任務進行地點，就在杭州。」

　　蕭不峰濃眉一皺，沉聲道：「可以說說是什麼任務嗎？」

　　郭暖坦然道：「解救魔教前教主：任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