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幻想] 這個日式物語不太冷 作者:和風遇月 (連載中)

 
V123210 2019-7-20 20:46:14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1 142085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7 12:14
第一百一九章.麻宮菜月

    北川寺已經差不多可以確認鎮魂雙子的其中一人就是麻宮永世了。

    畢竟能夠跨越如此長的時間軸給自己留下線索,麻宮永世必然不能以常理而度之。

    麻宮瞳為何會在九年前突然前往東京,這裡面肯定還有隱情。

    而要弄清楚那些,就必須先前往『柩之間』。

    北川寺跨過自己打出來的坑洞,走到二樓。

    他剛想直接走去一樓,二樓右手邊的甬道處卻傳來了陣陣女人哀怨的哭聲。

    這音調迴蕩在整個迴廊中,產生了一種詭異的迴響。

    北川寺原本向下走去的動作停下,他思索了一會兒,手中的兼定閃爍而出,整個人不急不緩地走向右邊的甬道。

    右邊的甬道按道理來說也應該與左邊甬道的長度差不多,但不知為何,手電的光打過去,卻被黑暗給完全吞噬,什麼都看不見。

    他手電一側,映照在灰白的牆壁上。

    在貼著牆壁的深處,有一扇和式拉門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拉開,而哭聲,也是從中傳出的。

    北川寺下意識地將雙瞳附著上死氣,與此同時瞥了一眼剩餘的死氣總量。

    死氣餘下還剩65點,足夠他繼續揮霍。

    既然如此,北川寺腳下一踏,直接衝進房間當中。

    他的想法很簡單,進去不管看見什麼不廢話先直接上兼定砍一刀。

    爭取打對方一個開門殺。

    北川寺一沖進房間就聞到一股噁心的臭味。

    這有些類似於人體脂肪燃燒的氣味讓他大皺眉頭,但他動作卻沒有停下。

    手電筒的豎狀光掃過。

    哭聲隱藏在一座泛黃的紙屏風後面!

    北川寺二話不說一腳踹翻屏風,手中的兼定閃爍著寒光——

    但面前的只是一個殘像。

    沒錯。

    只是單純的殘像。

    那是一個穿著白衣和服的女人。

    只不過白色的和服已經被斑斑血跡給染紅。

    頭皮順著梳子的插入,梳落的動作一塊一塊地脫落掉下,血流不止。

    但這個女人卻依舊痴痴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她一邊哭,一邊又笑,她抬手梳頭髮的力氣也很大,烏木梳子狠狠地插進自己早就脆弱不堪的頭皮中,接著狠狠地往下拉去!血液四濺之下,就彷彿腦袋都不是自己的一般。

    白衣和服的女人殘像就這樣背著北川寺,用力地梳著頭髮。

    北川寺似乎還能從她那哭笑著的呢喃之中聽見低聲的咒怨:

    「良...良...你究竟什麼時候會再來看我呢?」

    「良...你不是說過最喜歡看我梳頭髮的樣子嗎?這把梳子也是你送給我的...可是為什麼——」

    刻骨銘心的愛意化作恨意。

    女子最後的呢喃聲中,分明已經帶上了怨恨:

    「為什麼不來看我呢!?良?」

    這句話落下,殘像也隨之破碎消散。

    北川寺這才看清梳妝台周圍的景象。

    那是密密麻麻的...用指甲撕裂,用烏黑血跡留下字眼和室榻榻米。

    在榻榻米上不僅灑滿了連著頭皮的枯黃頭髮,還寫滿了大小不一的殘缺字句。

    『麻宮家空一天了,再也沒有人管束我了——我又能等到你了吧?良?』

    『麻宮家連續空蕩蕩第二天...今天也是沒有任何人打擾的一天,良,快來見我吧?對了,良送給我的梳子我弄丟了,我得找到它才行。』

    字跡隔了一行。

    『梳子找不到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不來見我?良!良!你難道不喜歡我了嗎?我明白了...肯定是住在柩之間的那個混蛋勾引走你了吧?梳子肯定也是她...該死該死該死!我一定要...我一定要...』

    『第四天。廚房裡面的東西被我吃光了。我明白了,我應該是被麻宮家捨棄了吧?他們都離開了,沒有人管我了!哈哈哈!對!沒有人可以阻止我了!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了,良——』

    北川寺繼續打著光線往下看去。

    這一次已經沒有日期的記載,只有單一重複且連著寫成一片的疑問句。

    『為什麼還不來?為什麼還不來?為什麼還不來?為什麼還不來?......』

    從這些字句上可以清楚看出住在這裡的麻宮菜月已經徹底瘋了。

    但是麻宮菜月前面留下的字句又讓北川寺有些困惑。

    麻宮家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才會將陷入半瘋狂狀態的麻宮菜月一個人留在家中呢?

    從上面可以看出,麻宮菜月一個人在麻宮家生活了很久,麻宮家廚房裡面所有的東西都被她吃掉了。

    麻宮家為何上下一家,連傭人都不留下,出去如此之久呢?

    北川寺打著燈光繼續看下去。

    這次的字跡不知道為何清楚了很多,也整齊了很多。

    但看著這一行語句,北川寺卻覺得渾身不對勁。

    他繼續看下去。

    『麻宮家今天來了一位客人。』

    『我最愛的良。』

    『他穿著奇怪的衣服,還背著一個背包,一個人探索著麻宮家——他是來找我的吧?我好高興。』

    『他看著我留下的字...我真的...好想吃掉他啊!!!!』

    看到這裡,北川寺只覺得渾身汗毛乍起,整個人突然向前一個翻身!

    不知在何時,北川寺背後已經站著一個女人。

    那是一個滿頭烏黑膿水,頭皮脫落得接近差不多的女人。

    她的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沒有眼白的雙眼的視線轉過來直勾勾地盯著北川寺——

    北川寺能感覺到她那如刀子一樣鋒利的視線。

    「良...」

    女性怨靈嘴邊洩出一絲滿足而怨毒的嘆息聲,整個人向黑暗中退去。

    但對方並沒有離開,北川寺能夠清楚地感應到黑暗中惡意的視線。

    北川寺下意識地向後退去。

    隨後他整個人一頓,腳踝處突然傳來一陣刺骨的涼意!

    北川寺向自己腳底看去,發現不知何時,女性怨靈在榻榻米上露出半個身子,那細長變形的手掌正狠狠地捏住了他的腳踝!

    見她作勢要擰斷自己腳踝的樣子,北川寺冷哼一聲,死氣纏繞在自己的腳踝之上,手中的兼定如洩地銀水一般抹過對方的雙眼!

    噗嗤——

    烏黑液體四濺之中,女性怨靈整個人向後仰去,發出淒厲的叫聲!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7 12:16
第一百二十章.鎖

    北川寺掙開對方的束縛,整個人踏步向前,隨後矮身,雙手抱住麻宮菜月的腦袋,膝蓋狠狠地撞擊在對方的臉面之上!

    嘭!!!!

    靈體炸裂!

    無數黑霧從北川寺的指縫中溢散而出。

    但這些黑霧並沒有就此消失。

    在北川寺的注視下,黑霧一陣蠕動,竟然又組成一個完整無缺的麻宮菜月來。

    只不過比起剛才,這個麻宮菜月要虛幻許多。

    但下一刻,北川寺手中的兼定就已經劃過了對方的脖子。

    靈體再度四濺——

    但麻宮菜月卻依舊沒有消失,黑氣又是一陣蠕動。

    北川寺瞅準時機,在她差不多完整出現成型的時候,兼定閃爍著幽幽銀光,將對方的脖子剖開。

    這樣的過程差不多重複了有三次,麻宮菜月才哀嚎一聲,那慘白變形的臉上流露出一抹解脫之色。

    她聲音悠遠地嘆息道:

    「良——你終於來了。」

    麻宮菜月在臨死之前都依舊在等待著那位名為良的男子前來,但直到她滿懷怨恨地死去,那位良都沒有前來。

    麻宮菜月那殘破音節落下的同時,濃厚的怨念也隨之散開——

    西九條可憐這個小傢伙跳出來似乎想要吸收這些肉眼可見的怨念,但那些怨念卻像是完全沒有受到可憐的吸引一般,滲入地板之下消失了。

    「或許這就是系統不結算的原因。」北川寺摩擦著手指。

    難不成榻榻米底下藏有什麼能吸收怨念的東西?

    北川寺在這塊榻榻米周邊摸索著——

    「應該就是在這裡了。」

    北川寺手指一頓,將榻榻米給掀開來。

    在榻榻米底下,還有著幾塊隔斷的空心地方,這底下被有些日本人當作儲物的作用。

    在空心隔斷中可以看見麻宮菜月的一些私人物品。

    但除了一本破舊的水紋封皮的日記本以及幾身保存還算完好的和服外,北川寺就再也找不到任何類似於吸收怨念的物品了。

    為了保險起見,北川寺甚至還讓西九條可憐下去轉了一圈,確實沒有發現其他的東西了後,北川寺才將榻榻米放下來。

    看來能吸收怨念的東西還藏在其他地方。

    「日記本...」

    也不算一無所獲。

    北川寺乾脆地翻閱開這本水紋封皮的日記本,指望著在上面能找到一些關於村中儀式的細節。

    在有些氧化的紙面上,麻宮菜月的過往映入了北川寺的眼簾之中。

    這位麻宮菜月似乎不怎麼喜歡出家門,而且喜歡一些風花雪月的傷感文字。

    日記本上面儘是一些她在什麼時候養了什麼樣的小動物,死掉了,亦或是村中某某某人又患上了什麼病,死掉了,再感嘆一下生命的脆弱。

    只不過這樣的麻宮菜月也有喜歡的人。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她結識了村中出色的青年伊藤良。

    麻宮菜月在為伊藤良才學驚嘆的同時,又無比仰慕對方。

    而伊藤良也似乎對麻宮菜月有些意思。

    畢竟麻宮本家作為神駐村的大家族,能攀上關係肯定是再好不過的。

    於是伊藤良就為她送上一柄烏木梳,並向麻宮菜月約定一定會娶她回家的——本來應該是這麼一個浪漫的戀愛故事。

    但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

    在村中的長輩說服下,伊藤良竟然拋下了麻宮菜月,義無反顧地出村前往大城市。

    日記後半截全部都是麻宮菜月訴說對伊藤良思念的記錄。

    自艾自憐,自暴自棄,最後染上怪病,神志也不再正常——

    北川寺將日記翻來覆去看完後也是遺憾地搖頭。

    這就是一本普通的日記本,根本就沒有絲毫參考價值。

    北川寺將日記本收入背包中,邁步走出房間,向左手邊的樓梯走去。

    從這裡下去就是一樓,那裡應該就有中庭的入口。

    北川寺就這樣打著手電筒走到一樓。

    在他面前有一條直通向前的道路右手邊有門庭玄關,想來那就是中庭的入口吧。

    北川寺也不猶豫,邁步來到玄關前。

    一扇和式紙拉門就這樣展現在他面前。

    「從這裡應該就可以...」北川寺思索著,手上的動作卻不帶停滯,嘩啦一下就將拉門拉開了。

    如刀子一樣割人的寒風迎面撲來,讓北川寺都經不住地眯了眯眼睛。

    等到這股詭異的寒風席捲而去,北川寺這才向中庭看去。

    站在這裡與站在三樓掃視的感覺完全不同。

    但最奪人眼目的果然還是那如傘蓋狀巨大的古樹。

    參差不齊的細長枝丫,密密麻麻地將陽光隔絕,在這冬日中,那細密的樹枝頗有種讓人窒息的感覺。

    在古樹之下,無數卒婆羅豎起,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人的戒名。

    這無比詭異恐怖的一幕卻並沒有讓北川寺停下腳步。

    他出了玄關,走進中庭,對面通往柩之間的大門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扇沉重厚實的巨大鐵門,上面銘刻著各種古怪的銘文,鐵門之上還泛著斑斑的鏽跡,有些地方的鐵皮還止不住裸露著,讓人不快。

    北川寺沒管古樹,徑直來到鐵門之前。

    在大概半人高度的地方,懸掛著一塊白菊鎖頭。

    白菊鎖頭約莫嬰兒手臂的長度,形狀為長方形。

     也不知道這個鎖頭用的是什麼材質,不僅沒有被歲月侵蝕的痕跡,甚至還閃閃發亮。

    看著這塊鎖頭,北川寺又一次調出系統面板。

    死氣已經所剩不多了。

    要是再使用兼定在開鎖方面,那接下來要是再遇見怨靈,北川寺估計就沒有什麼反抗的能力了。

    就算是麻宮永世提醒他進入柩之間,他也不可能全然相信對方。

    畢竟時間都已經過去九年,發生一些麻宮永世不知道的變故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做人不須有害人之心,但同樣也不能沒有防人之心。

    「難不成要現在就回去?」北川寺眉毛緊鎖。

    北川寺是不打算在神駐村過夜,但面前的柩之間可能就隱藏著秘密——

    都已經探索到這裡了,他沒有絲毫道理不進去一睹究竟。

    可是死氣...

    等會兒——白菊鎖頭?

    北川寺突然想起了什麼。

    麻宮冬子給他的鑰匙不也帶著白菊紋路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7 12:19
第一百二一章.麻宮永世

    北川寺將趴在肩上西九條可憐拎下來。

    無視她撲騰著小腿的動作,北川寺反過身將背包拉開,從中取出了一柄鑰匙。

    正是麻宮冬子交給他的鑰匙。

    北川寺將鎖頭捏起,看著鎖孔與鑰匙頭相差無幾的尺寸,將鑰匙插進其中。

    伴隨著咔擦一聲,白菊紋路的鎖頭應聲打開。

    北川寺將鑰匙收起,腦中思緒翻滾。

    連這種鑰匙都交由麻宮冬子來掌管,想來麻宮冬子在麻宮本家的地位應該也很高。

    只不過——

    柩之間...

    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北川寺小聲地喃喃自語了一句,用力地將鐵門推開一條縫,向內走去。

    麻宮永世所提到的柩之間,其實更類似於日本的神社建築。

    青石磚所鋪就而成的小道向內筆直連接於神社階梯。

    階梯層層而上,在神社屋簷之下,一位穿著白色和服的少女正亭亭地端坐在廊道上。

    她白皙的雙手放在跪坐的大腿上,精緻的面容略顯虛幻,眼角邊還掛著一顆淚痣,灑滿櫻花花瓣的和服穿在她本就修長的身子上,顯得合身無比。

    麻宮永世。

    北川寺看見對方那個瞬間先是後退一步,心思微動中,兼定也滑落進手掌之中。

    也不怪他會這種作態。

    與那恬靜淡雅的神態不同,對方的氣息在死氣的注視下顯得漆黑而又渾濁。

    但是漆黑污濁氣流的規模卻不大。

    好像是怨念,但似乎又與怨念不同

    這無疑是一種十分奇怪的狀態,怎能不讓人小心呢?

    正當北川寺暗暗提起警惕心的時候,女生卻突然開口: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你是哪位?我沒有和你見過面的記憶。」北川寺乾脆地說道,兼定在袖口處閃爍著寒光。

    「我叫做麻宮永世,可能您並不知道,我曾經見過你一面。」麻宮永世恬淡地笑了笑,她雙眸睜開,晶瑩閃爍的雙瞳直視北川寺。

    那種目光就彷彿能跨越悠遠的時空一樣。

    「這叫做未來視...在歷代鎮魂雙子中都無比稀有的能力,我總能看見一些奇怪的片段,在九年前的春天,我就已經看見你了,並且還在書庫中留下了『柩之間』的線索。」

    「如今九年的時間過去了,你果然來到麻宮家了...看來...瞳她身上的禍津之咒也已經...」

    麻宮永世的聲音頓了頓,臉上也露出一抹悲傷之色。

    北川寺卻打斷了麻宮永世的回憶:「我有幾個疑問,希望你能解釋清楚,不然我們之間無法存在信任的關係。」

    麻宮永世聞言露出了禮貌的微笑。

    「嗯。我知道,不過在那之前,我想問問客人您叫什麼名字。」

    「北川寺。」

    「好的,有什麼想問的就請寺君儘管問吧。」麻宮永世頷首道。

    見她一副隨和淡定的模樣,北川寺也不著急,略微梳理好思緒後才開口問道:「第一,我想知道為何永世小姐你身上的氣息如此奇怪。」

    麻宮永世聽了北川寺這句話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正如北川君所見的這樣,我逝去已久,身纏怨念。之所以能保持自己清醒的理智,是因為柩之間位於要石之上,它有著吸收怨念的功效,才能讓我到現在還保持清醒,不至於像菜月姐那樣,失去自我。」

    「要石?」北川寺眨了眨眼睛。

    他倒是聽說過這樣的傳說。

    傳說日本地震是由地中的大鯰魚作祟而至,而要石則是鎮壓鯰魚的釘子,不讓它繼續作祟。

    麻宮永世明顯看出北川寺的想法了,她聲音細軟地解釋道:「我所說的要石並不是傳說中的要石,而是麻宮本家代代相傳的鎮壓往代鎮魂雙子怨念的機要之石,同時,還要輔以柩之間外面的落之古樹將怨念一絲絲抽離,淨化鎮魂雙子們的怨念。」

    「鎮壓住鎮魂雙子的怨念?」北川寺從麻宮永世的語言中捕捉到這個關鍵詞。

    看來應該是由於『要石』把那些零星飛散的怨念全部吸收鎮壓了,所以系統才沒有給出提示。

    「不錯,因為往代鎮魂雙子死後所產生的怨唸過於強大,若是爆發而出,便為瘴氣,整個神駐村將寸草不生——雖然現在的情況也不差。」

    麻宮永世看著空蕩蕩的麻宮本家,深深地嘆息著。

    「意思就是說,鎮魂雙子會死?為什麼鎮魂雙子會死?因為要成為某種儀式的活祭品嗎?」

    「這個...我記得不太清楚了。」麻宮永世搖頭。

    她輕緩地解釋道:「我在這裡已經等待九年,同樣的,怨念也在無時無刻蠶食著我的身體,為了避免關鍵的記憶被怨念侵蝕,我將它們鎖死在我魂體的深處,只有見到一些關鍵的道具或者場地才能回想起來。」

    「我可以這麼說,我現在連我是怎麼死掉的,又是做了什麼死掉的都不太清楚了,很大一部分的記憶過於曖昧不清,但唯有一件事情我知道——」

    「什麼事?」北川寺問道。

    「進行的儀式,記錄的秘聞,這些都在神駐山中的神駐神社裡隱藏著,當年的儀式為何會失敗,又是因為什麼失敗...那應該有深層次的原因。」

    「北川君,我知道你現在或許還不相信我,但我說的每句話都是事實,同樣的,我也需要你的幫助。」

    「那個先不急,你先回答我接下來的問題。」北川寺避而不談,轉而來到第二個問題:「既然永世小姐你已經看穿未來麻宮家的末路,為何不直接把這件事告訴麻宮當家?反而坐視儀式的失敗?」

    是啊...

    既然已經知道未來的進展,為何還要坐視一切發生?難道不應該掙扎嗎?

    這是北川寺無法理解的一點,也是他無法釋懷的一點。

    麻宮永世聽了這話先是一愣,旋即面色放緩,呢喃自語著:

    「...若是不嘗試...又為什麼會知道失敗呢?」

    「北川君,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但就算告訴家主大人又有什麼用呢?儀式的舉行是必須的,不管我說什麼都不可能中斷儀式。

    「況且我現在的記憶模糊不清,究竟去努力過,有沒有努力過,我都已經忘記了...只有找到記憶的鑰匙才行。」

    麻宮永世正襟危坐,雙手放在面前的木板,光潔的額頭抵手背:「無論如何,都需要您的幫助,寺君。」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9 22:01
第一百二二章.御神體

    北川寺陷入了沉思。

    說實話,他到現在依舊思索著要不要相信麻宮永世。

    畢竟九年的時光過去,麻宮永世說不定已經被怨唸完全侵蝕了也說不定。

    按照麻宮永世的說法,她也有可能是被鎮壓怨念的要石鎮壓在此處。

    北川寺對麻宮永世瞭解甚少,保持警惕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但若說對方是怨靈,她那有條不紊的說話態度卻又讓北川寺猶豫。

    已經怨靈化的靈體,至少中等層次的怨靈是無法與生者做到交流的。

    前面也已經提過,怨靈是死者對生者怨恨所形成之物。

    既然是單純的怨念,那自然會對生者擺出敵對的態度。

    但從麻宮永世身上,北川寺察覺不到絲毫敵意,就連一向對『怨念』、『敵意』十分敏感的西九條可憐都不作絲毫反應。

    有一句話說得很好:眼界限制想像。

    只是接觸中等層次怨靈的北川寺,無法去思考高等級怨靈的樣子。

    它們究竟有沒有思維呢?

    這些都是未知的。

    同樣的,人類只會對未知之物感到恐懼。

    但是——

    麻宮永世身上的怨念絕對夠不上高級怨靈這一層次,同樣的,要是她有那種本事,也不用與自己廢話這麼多,直接就可以上來攻擊自己。

    北川寺思索許久,最後才開口道:「你需要我怎麼做?」

    目前突破口在麻宮永世身上,姑且先聽一下她怎麼說。

    麻宮永世見他終於答應,小小地鬆了一口氣。

    雖說她現在是靈體,鬆一口氣也沒多大作用就是了。

    「我希望寺君能將隱藏於柩之間底下的要石——」

    麻宮永世輕言細語地說著,但她的話還沒有說話,北川寺就直接開口了:「永世小姐,你剛才也說過了,要石是鎮壓往代鎮魂之子怨念的機要之石,這種東西也能妄動?」

    「況且永世小姐既然知道要石的位置,為何還要我幫忙?你自己前去也能取過來。」

    北川寺越說,臉上懷疑之色越濃重。

    而面對北川寺的疑問,麻宮永世只是淺淺地笑了笑:「我讓寺君取上來的東西並不是要石的本體,而是要石之上所產生的石露。」

    「要石將怨念淨化後會生成一種獨特的液體,鎮魂雙子在出生後,便要時時刻刻飲用石露,增強靈感的同時祛除身上的雜念。」

    麻宮永世軟聲軟語地繼續說道:「要石作為鎮壓怨念之物自然不能妄動,就算是麻宮家主都必須要得到神駐神社那邊的同意才能打開石之柩,取出石露,只不過現在麻宮家與神駐家已經是這副樣子,也就不需要誰去同意了。」

    「至於我為何不下去取出石露...」麻宮永世微嘆一聲:「我已身纏怨念,要是擅自靠近要石太近必然會被其鎮壓淨化。」

    她再次正色道:「要是寺君實在無法相信我的話,我也沒有任何辦法,您大可繼續在麻宮家探索,直到找到關於要石與落之樹的資料文獻後再來幫助我。」

    「我知道,這些東西要是不弄明白的話,您肯定會有所擔心,但同樣您也要想到一件事情,若是我真有加害您的心,就不會和您說這麼多了。」

    少女的俏臉之上浮現出一抹坦然之色。

    見到她這副模樣,北川寺突然心裡突然有了個想法,他問道:「不知道永世小姐距離要石大概多遠的地方會被鎮壓?」

    麻宮永世何等聰慧,聽見北川寺這句問話後,她當即就有些明白了:「您的意思是?」

    「我想讓永世小姐陪我一起去要石所在的地方。」

    是的,到了要石的前面,就算麻宮永世心生歹意,他也同樣可以憑藉要石與她周旋。而且不說別的,麻宮永世現在的實力,就算她有什麼別的心思,北川寺要想離開卻是絲毫沒有問題。

    麻宮永世不得不稱讚一聲北川寺的反應。

    只是提到要石,他就能思考到這樣的方法。

    確實,要石是鎮壓無數鎮魂雙子怨念之石,且經過神駐與麻宮家世世代代的祭祀,只要身纏怨念的靈體就沒有辦法近距離接近。

    「沒有問題。」麻宮永世很痛快地就答應了:「若是這樣就能取得您的信任,我就算下去也沒有問題。」

    一人一鬼約法三章後,由麻宮永世帶領北川寺向著柩之間深處走去。

    這一路上,麻宮永世也將記憶中一些殘破的碎片告訴了北川寺。

    「麻宮家與神駐家是位於神駐村中最古老的兩個家族,這其中,麻宮本家主要負責外務,比方說與當地官員接觸,以及從外面賺錢,以此來維持兩大家族的整體運轉。」

    「而神駐家則主要負責內務、祭祀,神駐山之上的神駐神社便是神駐家的活動範圍。關於鎮魂雙子的大多事務都由神駐神社負責,具體的儀式過程我確實記不清了,但我卻能清楚地記得神駐神社的御神體。」

    御神體,這是日本神社中信仰中十分常見的一個名詞。

    所謂的御神體,就是指此神社所信仰,亦或是崇拜的物品。

    這個物品可以是某個神明,但也可以是樹,甚至可以是水,可以是火。

    御神體如果是樹,那麼這棵大樹就被稱為御神木。

    御神體如果是火,那麼火就被成為御神火。

    麻宮永世漂浮在空中,時不時地伸手摸一摸西九條可憐的小腦袋,逗得可憐忍不住伸手去戳她。

    她又繼續說道:「神駐神社的御神體是花。」

    「御神之花,引魂之花,神駐神社的人是如此稱呼的。」

    「引魂花?」

    「不錯,只不過那個花具體什麼樣子我已經忘了,只在記憶中留有一個模糊的印象,那是非常不可思議的花...」

    「是嗎?」北川寺接過話頭:「若是我們倆能達成合作,說不定能讓你再看見引魂花開。」

    但聽了這句話,麻宮永世姣好的面容上卻浮現出一抹說不出的悲傷神色,她緩緩地說道:「寺君想讓引魂花開,但我卻不想看見引魂花開。」

    「我更喜歡櫻花。」

    麻宮永世如低吟淺唱一般:

    「不知道今年的山櫻又是什麼時候綻放呢?」

    「我能不能再看見麻宮家中的山櫻綻放呢?」

    「櫻花開、櫻花開——」

    「漫天花瓣繁如海——」

    似乎是感受到麻宮永世語氣中的哀傷,北川寺也識趣地沒有插話,只是默默地抬開了柩之間中地宮的柩蓋。

    柩蓋之下是通往石之間的地下通道,幽邃而深沉。

    而要石就隱藏其中。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9 22:07
第一百二三章.石洞

    北川寺還沒有踏入地宮,潮氣就如波濤一般迎面撲來。

    他拿出水壺喝過一口,回過頭看向實體化漂浮在空中麻宮永世,示意她先開路。

    畢竟這是麻宮家的秘地,其中說不定隱藏有什麼機關。

    麻宮永世顯然也明白北川寺的意思,她保持實體化的姿態落下,烏木木屐踩在地磚上清脆作響。

    北川寺見她向下走去,也是吊在她身後,一步一步向下走去。

    兩個人沉默了很久都沒有交流,大約行程過半的時候,麻宮永世突然停下腳步,明亮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光彩來:

    「我能感覺到我的記憶在復甦,寺君。」

    「你想起什麼了?」北川寺問道。

    「石之間舉辦的儀式,祭祀要石的儀式。」麻宮永世又邁動起腳步,她一邊走一邊解釋道:

    「每過五年,要石都要進行一次『淨洗儀式』。」

    說著,麻宮永世虛幻的臉上流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事實上,『淨洗儀式』舉行不舉行都不會影響到要石。只是麻宮家單純用以提高麻宮本家之人對儀式的崇敬感,以及增強本家人對『家族』這個群體的榮譽感。」

    「怎麼樣,在寺君這種大城市的人看來是不是很不可思議?竟然憑藉著犧牲者這種野蠻血腥的噱頭來讓本家之人信服...」

    北川寺卻十分理解地搖了搖頭。

    「能夠理解。」

    「哎?」麻宮永世這倒是沒有想到,她腳下略微一頓,奇怪地看了一眼北川寺。

    在她的注視下,北川寺抿住嘴唇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正如你所說的那樣,麻宮本家的本意並不是想進行『淨洗儀式』,而是單純想讓儀式神聖化,讓他們的所作所為正當化,讓麻宮本家的人更加信服——」

    北川寺的聲音一頓:

    「但我到現在都還不太明白,麻宮家與神駐家費盡心機想要鎮壓住的『禍津』究竟是什麼東西?」

    他的目光炯炯逼鬼,看得麻宮永世都忍不住向後倒退兩步,北川寺繼續說道:「禍津究竟只是字面上意思的禍患還是自然災害?亦或是十分恐怖的怨靈?——這些東西我都想知道。只有瞭解到這些,才能解決掉麻宮同學身上的問題。」

    「麻宮同學...指的是瞳吧?」聽見熟悉的名字,麻宮永世語氣一頓:「我以前隱約也從瞳身上看見過,你就是她的貴人,我能隱約感覺到...你應該就是破局的那個點。」

    麻宮永世搖頭嘆息:「而關於你的疑問...『禍津』這個概念我還是記得非常清楚的。因為這是全村人都知道,但基本上很少提起的事情。」

    「所謂的『禍津』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說就是災厄。從千年前開始,就已經有過記載——」

    「據傳說,神駐山之中居住著禍津之神,而居住在神駐村中的人們遭受到『隱世』的威脅,神駐村民就開始頻繁地被『神隱』,人被悄無聲息地拉入隱世,就算再找回來,也已經神志不清,發瘋發狂。」

    麻宮永世目光一凝,聲音轉低:「神駐神社中的人管這種現象叫做『禍津』意為『災禍降臨之時』,而這種現象就算搬離神駐村都沒有絲毫的作用。」

    「禍津降臨時無聲無息,不管身處何方的神駐村民,都會莫名地失蹤與家裡人失去聯繫。」

    「好在最後神駐神社提出了『儀式』這個概念,只不過在那個時代,儀式也還處於摸索的階段...但好在最終儀式也是有些用處,『禍津』的現象被有力地緩解,這也讓神駐村一直流傳至今。」

    「神駐村之所以一直閉鎖村門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儀式以及禍津本來就不是能為外人所知道的事情,後面就如你所看見的那樣,神駐村民擁有高度的紀律性與組織性、排外性。」

    「因為那本就是從千年傳承下來的扭曲民俗。」

    由扭曲的民俗所誕生的扭曲排外感,這非常容易理解。

    麻宮永世對禍津這方面的記憶十分清晰,說出的話語完全沒有卡頓之處。

    麻宮永世現在所說的話語,以後說不定都是破局的關鍵,北川寺也是將這些話語暗暗記在心中。

    一人一鬼一走一停,一路上零散地又說了不少話語。

    她說的話也完美地解釋了為何麻宮家與神駐家兩家人地位如此崇高的原因。

    以財力、人脈關係為主的麻宮家。

    以神秘、主持祭祀為主的神駐家。

    這兩家人說是神駐村中的首領也不為過,在明治、大正時期,是真正類似於整個村子的領袖。

    說著說著,麻宮永世突然停下腳步,不再繼續帶路。

    面前出現了一個石洞。

    「這裡面就是要石所在之處,寺君,我最極限的地方就是在這裡了,若是再往前面走去,我可能無法維持魂體的平衡。」麻宮永世的身形更加虛幻了。

    只是站在存放要石的地宮外,她都有些吃不消。

    麻宮永世用力地喘了一口氣,虛幻模糊的手掌一翻,一枝石瓶出現在手中:「請用這個呈裝石露,寺君。」

    「好。」北川寺也不廢話,直接邁步向其中走去。

    越進入石洞,北川寺就越能感到一股濕氣從中溢散而出。

    西九條可憐在經過這一陣濕氣後,突然從北川寺的領口中爬出,金色的氣流又濃厚了一分。

    看來石露不止有對麻宮永世的淨化效果,對西九條可憐也有裨益。

    直到這個時候,北川寺才有些相信麻宮永世了。

    因為對善靈有益的東西,對怨靈就只能是毒藥。

    不管是任何怨靈,除開死氣外,就屬善念最克制它們了。

    而麻宮永世敢飲用這種對於現在的她不亞於『毒藥』的東西——

    北川寺心思跳躍著走進地宮之中。

    石洞內部區域遠比外面看起來要寬闊。

    至少在其中站五六十人沒有多大的問題,而且還不會擁擠。

    可北川寺卻沒有在意那種小事。

    他抬起頭,看向面前的巨石——

    「這就是要石?」

    北川寺喃喃自語著。

    面前的要石高度與他的身高差不多,整塊石頭為圓球狀,下半部分方整,石身之上綁著白色的注連繩。

    在石洞的石壁之上,還掛著注連繩,貼著石壁,四處蜿蜒拉開,呈現出一個不規則的圓形。

    這就像是一個同心圓祭壇一般,將下方的邪祟全部鎮壓著。

    在這圓形的祭壇的四周分佈著篝火架,裡面還殘留著潮濕的木炭,看得出來,這裡以前確實有過祭祀的行為。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9 22:09
第一百二四章.麻宮瞳的重要性

    面前的要石之上滾動著淡金色的液體,但是那淡金色的液體只是黏著在要石之上,完全沒有向下滾落的徵兆。

    這一幕無疑有些違背物理學定律。

    但北川寺也是見過形形色色怪異詭秘的人,對這景象也沒有感到絲毫驚奇。

    「這應該就是石露...」北川寺湊近要石。

    石露所散發出的淡淡幽香讓他都是精神一振。

    系統提示:宿主發現新的怪異『石露』。

    石露:神駐村中要石鎮壓怨靈、淨化怨念後所產生的奇異液體,用於提升鎮魂雙子的靈感靈識,更有淨化魂體的功效,對善靈也大有裨益。

    「看來她沒有說謊。」

    北川寺抬頭望去。

    石露如水珠一樣泛在要石表面,看上去似乎數量不少,但就北川寺看來,這整個要石之上的石露也就剛好裝滿麻宮永世交給他的短頸石瓶。

    啪嗒啪嗒啪嗒。

    西九條可憐看著面前的石露,口水差點沒有流出來。

    她整個小身子從領口艱難地鑽出來,接著爬上北川寺的肩頭,眼巴巴地看著北川寺將石露一點一點地刮進石瓶當中。

    「可憐。」北川寺揉了揉西九條可憐的腦袋:「這是要辦正事用的,聽話,等到神駐村這件事解決後,我以後也能時不時地帶你過來取石露。」

    聽見北川寺這句話,西九條可憐才滿意地拍了拍他的側臉,一下子又鑽進領口中。

    北川寺搖搖頭,手下的動作不由得加快了。

    他大概花了半個小時才將要石之上的石露全部收集下來。

    北川寺將石瓶的石塞給塞緊,剛打算出去的時候,分佈在石洞四周的篝火架卻突然有火焰搖曳而起。

    北川寺再回頭望去的時候,發現周圍又多了重重疊疊的人影。

    又是集體殘像現象。

    北川寺腳下一停,凝神望去。

    環繞在祭壇四周人影所穿著的衣服之上都帶有白菊花的紋路。

    這些人都是麻宮本家的人。

    在要石之前,一位身著黑色家主狩衣,頭頂長冠帽子的男人,正恭敬地跪坐在坐墊之上。

    在他身後,是四名手持神樂鈴的紅白巫女袍的巫女。

    有禮樂響起。

    那是三味線與十三弦古箏、太鼓的古韻之音。

    這些供奉神明的少女們手中的神樂鈴揚起,身子一矮。

    嘩啦——

    清脆的鈴音響起。

    伴隨著禮樂,巫女們緩慢地環繞著要石,莊嚴而又肅穆的舞動著。

    她們雙眸時而半合,時而輕抖神樂鈴,腳下步伐騰挪,一種說不出的優雅美態體現而出。雪白的袖袍揚起又放下,表面上浮現出金色光暈的神樂鈴發出叮叮噹噹清脆的聲音。

    整個儀式沒有一人發出聲音,所有人都靜默地站著。

    在這種嚴肅古老的祭祀活動下,似乎整個人都要融入這儀式之中一般。

    這就是淨洗之儀式,以巫女之舞淨洗要石。

    殘像漸漸褪去,人影消散。

    北川寺也算明白為何麻宮家的人會如此團結了。

    這古老的傳統風俗確實有利於提升家族整體榮譽感。

    北川寺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將石瓶收好,向石洞外走去——

    ......

    石洞外。

    麻宮永世一見到北川寺出來就禁不住地向他湊近幾分。

    「寺君,石露...」

    「已經全部取過來了。」北川寺看了一眼麻宮永世,將石瓶取出。

    石瓶中的石露剛好沒過瓶頸。

    看著其中晶瑩的液體,麻宮永世目光複雜,頗為感傷道:

    「九年荒廢到現在,要石沒有絲毫變化,石露也沒有變化,變得只有神駐村與麻宮家嗎?」

    她毫不猶豫將石露喝下一半,同時將另一半遞給北川寺道:「一半石露足夠我淨化自己的魂體了,另一半你給你身上那個小傢伙用吧,比起我來,她對你的作用的應該更大。」

    麻宮永世說著,精緻的面容之上突然浮現出一抹痛苦之色。

    她的魂體劇烈顫抖著,原本虛幻的靈體似乎更加透明無法捉摸了。

    北川寺接過石瓶向後退了兩步,同時向麻宮永世看去。

    只見麻宮永世周身原本渾濁漆黑的氣流向上不斷蒸騰而起。

    麻宮永世竟然在主動分割淨化魂體!

    一些被侵蝕過深的地方直接割捨而去,以石露的淨魂效果維持住自己的神志,以防止被上浮的怨念所腐蝕自身。

    北川寺能清楚地感應到麻宮永世的氣息由一開始的渾濁混亂變得逐漸穩定。

    但與此同時,北川寺也感知到她的氣息不再像剛見面的時候那樣強大。

    麻宮永世的身形虛幻得好似下一刻就要消失一般,但一抹令人熟悉的淡金色氣流卻浮現於她身上。

    那是重新恢復善靈的標誌。

    「這如詛咒一樣的怨念...我終於擺脫了。」麻宮永世聲音斷斷續續的,但從她的語調中,北川寺卻能聽出一絲解脫之感。

    麻宮永世似乎是看出北川寺的疑惑,她細微地解釋道:「這是鎮魂雙子的宿命,背負著生者們的希望,背負著生者們的期望,而在死去的那個瞬間,那期望就會化作深沉的怨念,這也是為何寺君看見我的時候,我所背負如此之多怨念的原因。」

    「但現在我已經擺脫了枷鎖,神駐村現在已經凋亡了,再也沒人需要背負起鎮魂雙子沉重的責任了。」

    「這對我來說是一個解脫。」麻宮永世逐漸熟悉了自己現在的狀態,魂體也緩慢地穩定了下來。

    她雙眸一抬:「寺君,我有一個請求,只有完成這個請求,才能將神駐村一連串事件全部解決。」

    北川寺聞言眉毛一皺。

    怎麼麻宮永世說這些話時候的語氣,就像是心懷死志一般?

    北川寺沒有追問她具體細節,只是頷首道:

    「什麼請求?」

    「將瞳帶到神駐村。」

    麻宮永世一字一句地說道:「在轉變為善靈的那個瞬間,我心中浮現出了一個莫名的想法。」

    「一個想法?」

    麻宮永世點頭。

    「那是一個沒來由的想法,可能是突如其來的福至心靈吧——要想完全解決所有的事件,只有將瞳重新帶回神駐村,她是這一系列事件最關鍵的一枚拼圖。」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9 22:11
第一百二十五章.夜晚即是隱世

    「我知道。」北川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早在東京的時候就想將麻宮瞳帶來神駐村,畢竟她身上的詛咒是因神駐村而起,說不定也只有在神駐村才能找到解決的方法。

    但最後因為麻宮瞳的父母以及各種各樣的原因,北川寺就先來到神駐村了。

    「我來島路市已經三天了,走之前放春假的時間還有五天,換而言之...最遲兩天後,麻宮同學應該就到這裡了。」

    北川寺說明了一句,隨手又將石露收進背包裡,打算找機會給西九條可憐用。

    麻宮永世一聽,雙手輕輕地一拍,臉上的神情出現了些許回憶之色:「也就是說,我馬上就又能見到瞳了,一晃已經九年時間過去了,不知道她現在究竟長成什麼樣子了呢?瞳以前可是非常活潑可愛的喔。」

    似乎是因為身上的怨念被祛除乾淨,也有可能是因為鎮魂雙子之一的枷鎖被卸下,麻宮永世的情緒明顯活潑了許多。

    只是——

    麻宮瞳長成什麼樣子了?

    北川寺心情有些微妙。

    不自信,有些傻,長相尚可,但是過於陰沉。

    看著麻宮永世有點興高采烈的神情,北川寺也只是搖搖頭,沒有將這些都告訴她。

    一人一鬼走出地宮。

    北川寺沉吟一聲:「永世小姐,你的魂體已經分割了許多,這會不會影響到你自己的記憶?」

    麻宮永世搖搖頭:「不會,我前面也已經說過,記憶全部都被我鎖在魂體深處,將魂體與怨念分割開的同時是不會傷害到記憶的,當然,要讓我想起一些東西,就必須讓我看見熟悉的東西來,不然記憶之門是不會打開的。」

    「是麼?」北川寺點頭,不再過問。

    看著周圍的古老但又保存完好的建築,北川寺取出手機,調試出照相機,將這些照片一一拍下。

    他到現在還惦記著要豐富自己的都市靈異怪談事務所的頁面,對麻宮永世一些無意義的搭話也是愛搭不理的。

    但還沒等北川寺將照片全部拍完,麻宮永世就突然從旁邊冒出來搶過他的手機,小臉上滿是驚訝:

    「這是什麼?」

    麻宮永世來回翻看著手機,那精緻小巧的頁面讓她有些入迷。

    北川寺面無表情地從她手中將手機取回來,還是說明了一句:「這是手機。」

    「手機?!」麻宮永世小小地摀住自己的嘴巴,晶瑩的雙眸中閃爍著濃重的求知慾,她奇怪地說道:「可手機不是那種東西嗎?厚實的機身,然後能夠翻蓋的那種——裡面還有123456789這些數字才對吧?」

    她一邊說著,小手還一邊比劃出了經典的翻蓋機造型來:

    「家主大人以前就有過一部手機,記得是分家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輩帶手機過來的,據說是有了手機之後比較容易聯絡——不過聽家主大人說過,在這種山區手機根本就沒有信號,手機也沒什麼好用的。」

    麻宮永世有些感嘆地搖了搖頭:「可是家主大人卻總是對我炫耀他的手機,就像個小孩子一樣。」

    北川寺揉了揉太陽穴。

    看來就算再與世隔絕的村子,一些好用的工具還是會用的。

    他懶得向麻宮永世說明翻蓋機與智能手機的區別,只是繼續說道:「這就是手機。」

    「神駐村外面的世界十分寬闊,人們是不斷向前發展進步的,你所說的那種手機早就已經被時代所淘汰了。」

    「被淘汰了...」

    麻宮永世的神情有些觸動。

    神駐村何嘗不是如此呢?

    這個村子一直都在固步自封,一直保持著古老的傳統,只要儀式有用,那就不再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若是神駐神社繼續研究儀式,說不定也能琢磨改善儀式的方法,也說不定能將儀式優化呢?

    那個時候的神駐村還會消亡嗎?

    只不過這個時候再提起這些東西都已經是鏡中之花,水中之月,毫無意義。

    麻宮永世接受新奇事物的能力並不弱,感慨過後,又讓北川寺將手機借給她,似乎想琢磨出智能手機的使用方法——

    但其實那是不可能的。

    北川寺看著她用金色氣流托住手機,兩根白皙修長的食指伸出,在自己的手機屏幕上一戳一戳的動作,禁不住抽了抽嘴角。

    智能手機大都使用體溫感應,而鬼是沒有體溫的,自然不可能被感應到。

    北川寺搖搖頭,打著手電筒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

    「六點多了。」

    他皺了皺眉,看向外面。

    冬日的太陽已經沉下,黛色的天幕籠罩。

    當夜晚沉下,北川寺能清楚地感受到整個麻宮本家變得不同了。

    危險且詭異,一股陰冷之感縈繞在北川寺的身上,久久沒有遠去。

    「已經入夜了啊。」麻宮永世不知道何時從北川寺的背後鑽出,她皺著細長的眉毛說道:「寺君,今晚你就在柩之間休息吧,入夜之後的麻宮家與白天不是一個概念。」

    「不是一個概念?」北川寺奇怪地回頭看過去。

    「不錯。」麻宮永世點了點頭,神情嚴肅:「夜晚落下的同時,現世與隱世的界限也會模糊不堪——事實上黃昏的時候才是隱世與現世最為接近的時候...只不過黃昏也就那麼短短的時間,與漫漫的長夜無法相比。」

    黃昏為日本的逢魔時刻,這句話大部分人都聽說過,但其中的理由卻沒幾個人知道。

    黃昏之所以為逢魔時刻,是因為它位於白天與黑夜之間,天色將暗卻還沒有暗下來的時候,在這個時候,人們自然能夠看見一些平日裡看不見的東西。

    「若說黃昏是隱世與現世最接近的時刻,那麼現在神駐村的夜晚則是隱世的世界。」

    麻宮永世看著對面的建築。

    似乎是為了響應她的話語一般,麻宮家突然閃爍起火光——

    火光連片騰起,彷彿有人依舊在麻宮家生活著一樣。

    「這些就是已故去的亡者們的思念...在夜晚,一些弱小的靈也能憑藉著這股思念之力具現而出...」

    而北川寺看著那一抹抹森然搖曳的火焰,也是鎖起眉頭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9 22:14
第一百二六章.你為什麼要道歉?

    北川寺最終選擇在柩之間休息。

    畢竟夜晚的麻宮本家危機四伏,那些怨靈都是從各種角落襲擊而出,北川寺若是想出去,就必須提起十足的精神來面對這些隱藏在暗處的危險。

    但另一個問題也就接踵而來了。

    北川寺並不是鐵人,作為有血有肉的人類,他的體力與精神狀態在經過一天勞頓搜索,到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死氣更是才恢復不到一半左右。

    就算是北川寺也不願意在這種狀態下去應付怨靈。

    綜上所述,待在柩之間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就麻宮永世所說,柩之間作為她居住的清靜之地,常年都由中庭的落之樹與要石庇護,怨靈是無法侵入這個地方的,北川寺可以安心在這裡休息——

    「可我也沒說過寺君你可以對我的房間做出這種事情吧...」麻宮永世看著北川寺面無表情將繞著柩之間的玉垣徒手拆下當柴火,小臉上有些委屈。

    聽了這句話,北川寺只是多看了她一眼:「山裡面晝夜溫差變化大,我必須要保持體溫以及身體乾燥,我想你應該也不想看見我生病吧?」

    「這...倒也是。」

    北川寺說的話確實有道理,麻宮永世也不是迂腐之人,最後也只能同意了。

    柩之間作為鎮魂雙子之一的麻宮永世居住場所,比起麻宮家主的房間都毫不遜色。

    單就臥室就有內外兩室,其中外室以榻榻米鋪就。

    在榻榻米中間還開有一個小小的圍爐裡,作為冬季取暖之用。

    北川寺摩擦著打火石,就著小枯柴將火生起。

    等火勢稍足後,再添上大柴。

    夜晚的麻宮家,寒風都帶著一絲陰冷的感覺,讓人只覺得四肢都快被凍僵了。

    在這一陣火光的搖曳下,給北川寺已經有些僵硬的四肢帶來了溫暖的感覺。

    北川寺將鞋襪脫下,舒展著腳趾的同時,回頭看了一眼麻宮永世。

    麻宮永世還在嘗試使用自己的手機,那啪嗒啪嗒點在手機屏幕的聲音讓北川寺有些擔心自己的手機屏幕會不會被她摁壞。

    至於另一邊的西九條可憐...

    這個小傢伙早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地從他身上溜走,跑到背包那裡,現在正在嘗試著將石瓶瓶塞拔開。

    她卯足了勁兒,整個身子都趴在石瓶之上,圓滾滾的手攀住瓶塞,小腳還在不斷撲騰著掙紮著。

    見她一副要把石露給弄灑出來的樣子,北川寺伸出手將石瓶抓了過來。

    但沒想到西九條可憐竟然攀得死死的,他這一抓連帶著西九條可憐一起被抓了過來。

    北川寺抓得她的小身子在空中搖擺著,卻沒有讓她掉下來。

    「可憐,你下來。」北川寺平靜地說道。

    但小傢伙還是緊緊地抱著瓶塞不肯撒手。

    「......」北川寺也不管那麼多,他一手握住石瓶,一手拎著西九條可憐想把她扯下來。

    畢竟再讓這個小傢伙折騰,說不定到手石露都要被弄灑了。

    西九條可憐的小臉都被拉寬了,但就是不撒手。

    那一副『生死與石露同在』的表現,讓北川寺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他手上不斷加重力氣——

    伴隨著『啵』地一聲,石塞終於被拔開,西九條可憐與石瓶分開。

    她抱著石塞有些傻眼。

    「本來就是給你用的,你給我安分點。」北川寺抬手拍打了一下西九條可憐的小腦袋。

    但西九條可憐失魂落魄的,似乎沒有感受到北川寺這個動作。

    在火光之下,那小小的布偶身子顯得可憐、弱小、又無助。

    「永世,石露要怎麼用?」北川寺也不管她,他只是拿著石瓶,面無表情地偏過頭問道。

    「石露的話,實體化的魂體就直接飲用,像可憐妹妹這種狀態的話...應該是直接淋上去。」

    麻宮永世停下摁手機的動作,看向西九條可憐,一本正經地說道:

    「畢竟布偶就是她的魂體體現,而石露主要的效果就是淨魂以及提升善念。」

    北川寺看了一眼西九條可憐,再看看手裡面的石露。

    他也沒有過多猶豫,手腕一抬,將石露輕輕地向可憐身上倒去。

    那晶瑩奇特的液體一滴到西九條可憐的布偶身體上,就完全滲入其中,布偶表面完全沒有絲毫濡濕之感。

    在北川寺的注視下,可憐身上的縈繞著的金色氣流濃厚了幾分。

    西九條可憐明顯也察覺到了,她一掃剛才的頹勢,整個身子跳起來,雙手平舉,似乎想叫北川寺搞快點把所有的石露都倒下來。

    看來確實有效。

    北川寺來了精神,也不再留手,把所有的石露都向著西九條可憐的小身子傾斜倒去。

    金色半透明的液體徹底融入可憐的身子中。

    在吸收了所有石露後,西九條可憐慵懶地倒在地上,似乎吃得有些撐了。

    「讓她休息一下吧,一下子吸收了四年多的石露,要消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麻宮永世在旁邊提議道。

    北川寺應了一聲,也就不再去管趴在地上的西九條可憐。

    他將水壺拿出。

    水壺裡面還剩下三分之一的水。

    在麻宮永世好奇的目光下,北川寺將水壺放在火堆邊,同時又從背包裡面將壓縮餅乾取出。

    「你要幹嘛?寺君?」

    北川寺有些不解地回頭看向麻宮永世。

    一開始他還覺得這個麻宮永世有一種深閨大小姐的感覺,但現在他又察覺到對方不靠譜與脫線的特質。

    拿壓縮餅乾和水壺不就是吃飯嗎?這還要問?

    似乎是感受到北川寺目光中若有若無奇怪的神色,麻宮永世有點不太好意思地干咳一聲。

    要是鬼有臉色的話,她現在估計都滿面通紅了吧。

    也難怪她這樣。

    畢竟靈不用吃也不用喝更不用排泄。

    麻宮永世都已經過了九年不吃不喝的生活了,會有剛才那種反應也還算在情理之中。

    他將水壺從火坑邊拿出來,將有些難咀嚼的壓縮餅乾捏碎灌進水壺中。

    壓縮餅乾碎屑就著溫水混成糊。

    賣相雖然不太好,但喝下去暖烘烘的,其實感覺還不錯。

    北川寺就這樣一口一口地喝著流食,時不時地給火堆裡面添些柴火。

    「吃這個東西能飽嗎?」麻宮永世在旁邊問道。

    「不能飽,但能產生飽腹感。」北川寺又灌了一大口,解釋道:「我本來就沒打算在麻宮家過夜,但事出突然,我不得不改變自己的計畫。」

    事出突然——

    麻宮永世低下頭,不太好意思地說道:

    「對不起,寺君,都因為我——」

    但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北川寺打斷了,他反問:

    「你為什麼要道歉?」

    北川寺那乾淨透徹的雙眼讓麻宮永世都是一愣。
V123210 發表於 2019-7-30 22:47
第一百二七章. 已經被我超度了

    寺君...原來眼神這麼幹淨的嗎?

    麻宮永世眨了眨眼睛,眸光之中不慌不忙,她面容平靜地保持住自己優雅的姿態說道:「道歉是因為...寺君是由於我的事情才留在麻宮家的吧?」

    「這與你無關,我有我自己的打算。」北川寺坦然地回道。

    來麻宮家調查說到底還是為了系統的任務以及麻宮瞳的委託。

    幫助麻宮永世只是為了達成這兩個任務必要的途徑而已。

    麻宮永世聽著聽著就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笑起來:「是這樣...嗎?」

    麻宮家傻笑都是遺傳的麼?

    這動作和麻宮瞳如出一轍,完全就是下意識的動作,與修養以及教育無關。

    倒不是說這樣就破壞了麻宮永世成熟穩重的美感,只是突然出現這種笑容,讓北川寺有幾分違和,又有幾分熟悉就是了。

    北川寺看著她的樣子,心中未免有些想法。

    麻宮永世與麻宮瞳的笑容都不做作,說句實話,北川寺其實並不反感。

    「寺君明天應該要上神駐山探索吧?」麻宮永世問道。

    「嗯,既然已經留下來一天了,自然要上山看看情況。」北川寺簡短地回答,又喝一口流食。

    這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神駐山的山路要從哪裡走,從哪裡才能上去,這些都要由北川寺親自上山探索。

    而從這漫漫的神駐山中尋找神駐神社,這又是一件花費時間與體力的事情。

    北川寺是打算明天一個上午去神駐山底部探索,下午直接趕回市區,重新買一些登山物品,再好好兒地在旅館休息一晚,補充體力。

    「我應該也可以跟過去吧?」麻宮永世飄在後面莫名地問了一句。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北川寺越發覺得這個女鬼有些稀奇古怪了:「你怎麼總是問一些顯而易見的問題?」

    要是麻宮永世能在路上回憶出什麼東西,對他找尋上山之路也是大有幫助。

    畢竟已經九年過去了,就算有上山的路現在也應該佈滿雜草荊棘,很難被他發現。

    能有個現成帶路的,北川寺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北川寺在將水壺裡的流食喝完後,跟麻宮永世打了聲招呼後就直接將睡袋取出來,當被子蓋在身上,在火坑的不遠處躺下了。

    經過一天的勞碌,他也確實累了。

    北川寺閉目假寐。

    在另一邊,麻宮永世時不時地飄起來往火堆裡面加柴,很快的,她似乎又想到什麼事情,幽幽地嘆息一聲。

    一夜無話。

    翌日,北川寺按照平時的步調早早地就醒過來了。

    事實上不醒過來也沒辦法,睡袋當被子,枕著榻榻米睡覺其實也不算太舒服。

    麻宮永世一見北川寺醒過來,就徑直地飄過來,聲音清脆地問道:「寺君。休息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北川寺回應一句,翻身而起,同時收拾著背包。

    突然,他感到肩頭一沉,原來不知道何時,西九條可憐重新鑽進了他的領口。

    這個小傢伙經過一夜之後精神飽滿,金色的善念縈繞,顯然是又濃厚了許多。

    她見北川寺回頭看她,還伸出圓滾滾的手對他撒嬌。

    北川寺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現在就出發嗎?寺君?」麻宮永世跟在北川寺後面問道。

    性情溫淑她有些擔心。

    畢竟現在天空還壓著一點暗,常人還不能很好視物。

    但其實這點暗色對北川寺已經幾倍於普通人的身體素質來說並不算什麼。

    「差不多該走了,不然下午不能趕回市區。」北川寺點頭,將背包的腰帶鎖好,他回過頭問道:「你有什麼問題嗎?還想休息?」

    「嚴格來說靈體是不需要休息的。」麻宮永世見他已經拉開拉門,身形一轉,也是跟了上去,聲音有些吞吐:「只不過...隱世還沒有褪去...」

    確實,在北川寺的視線中,麻宮本家陰冷的燈火依舊在搖曳,那團團搖曳騰起的像是在招手,又像是在歡迎一樣——

    北川寺眉毛一皺,聲音略沉,隨後搖頭:「不管那麼多了。」

    經過一晚休息,死氣已經盡數恢復,體力還留存大半,衝出麻宮本家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呃——

    麻宮永世還想繼續勸說兩句,結果就聽見北川寺在前面問道:「麻宮本家現在還有哪些比較厲害的怨靈?」

    「麻宮家現在的話...應該要屬菜月姐姐最厲害吧。因為家主大人的靈並不在麻宮家。」

    「並不在麻宮家?」北川寺若有所覺地回過頭。

    「嗯。」麻宮永世說道:「我之前的靈識比一般的怨靈要強幾倍,能夠敏銳地感知到麻宮家之中靈體的動向,在這其中我並沒有察覺到家主大人的氣息,只不過分割魂體之後的我已經並沒有那樣的能力了。」

    接著她又有些弄不懂地繼續說道:「說起來也很奇怪,就在寺君你昨天來了之後,菜月姐姐的靈體強度似乎一下子就降低了許多,趨近於消失。」

    她並不覺得北川寺能對已經怨靈化的麻宮菜月做什麼,畢竟麻宮菜月怨靈化後的凶殘程度以及怨念深重之感,讓她都有些心驚。

    這樣的怨靈要是衝出要石的束縛,肯定會對現世造成十足的衝擊,就算是一流的陰陽師亦或是巫女、僧侶要處理她估計都會非常費勁吧?

    這也是她不覺得北川寺能對麻宮菜月做什麼的重要依據。

    麻宮永世繼續勸道:「所以寺君,外面有菜月姐那樣的怨靈攔著路,我們還是從長計議吧,就算要出去也不急於這一時——」

    還沒等她說完,北川寺就出言打斷道:

    「你說得的菜月是不是麻宮菜月?」

    「呃...對。」麻宮永世點頭。

    「意思就是說,除開麻宮菜月後,麻宮家就沒有特別厲害的怨靈了,對吧?」

    北川寺又問道。

    「這...差不多吧。」麻宮永世滿臉迷糊。

    北川寺問這個幹嘛?難不成他要去找麻宮菜月的麻煩?

    那可不行!

    現在麻宮家依舊處於隱世的狀態中,麻宮菜月的狠厲比白天的時候要厲害多了。

    她剛想發聲,結果就看見北川寺順著石板路要走出去。

    「等等!寺君!菜月姐她——」

    她可是很厲害的啊!

    北川寺又雙叒叕打斷了她的話語,他語氣平靜,頗有一種從容不迫之感:「麻宮菜月已經被我超度了。」

    啊?

    嗯?

    呃——

    麻宮永世愣住了,一張精緻的鬼臉上顯出錯愕之色。

    看著她這個樣子,北川寺表情沒有半分變化地回覆道:「我昨天親手超度她的。」

    嗯——以物理的方式超度了。

    北川寺在心裡毫無波動。
V123210 發表於 2019-7-30 22:49
第一百二十八章.真相

    重新進入麻宮家,再從麻宮家出來,這期間花費了北川寺約莫半個小時的時間。

    正如麻宮永世所說的那樣,隱世之中的麻宮家怨靈遍地,北川寺走上兩步就會遭遇到一到兩隻。

    但所幸的是這些怨靈強度都不高,北川寺手中的兼定往往是一挑一抹就能解決掉一隻。

    「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麻宮家如此多的人竟然全部都喪命了。」

    北川寺收回閃爍著黯淡銀光的兼定,回頭看向背後的麻宮家。

    麻宮家之中的應該做的調查都做了,接下來就該上神駐山尋找神駐神社的蹤跡了。

    日本的大多數神社都有參道,而類似於神駐神社這種在村民們心中崇高無比的地方,應該也設有參道才對。

    「但是時間過去的太久了,不知道參道是否還保存完好...」

    北川寺搖了搖頭。

    尋常山間小路只要一年沒人行走就會被生命力頑強的雜草荊棘給覆蓋,而現在九年過去了,北川寺對很快找到神駐神社參道這一點不抱希望。

    「參道?神駐神社不存在那種東西的。」麻宮永世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但卻看不見她的身影。

    麻宮永世之所以不實體化,是因為實體化實在太耗費力量,她現在魂體剛經過分割損傷,自然吃不起過多的消耗。

    但北川寺卻不在意這個,對比起這個,他更想弄清楚麻宮永世剛才所說的話。

    「神駐神社沒有參道?」

    「嗯,為了防止村內之人闖入神社當中,神駐神社只有兩條上山的路,一條是儀式所用的大路,一條是山間的蜿蜒小路,不過小路所通往的地方聽說會有禍津之鬼拉人進入隱世,所以很多年都沒有人打掃清理了。」

    「畢竟神駐家根本就不需要村民的供奉,所以根本不需要什麼參道。前面也已經說過了,麻宮分家每年都會打來一筆數額可觀的錢財,以此維繫神駐家與麻宮本家的運轉。」

    「而宗方家主大人又與島路市內的政客聯繫密切...」

    她話說到這裡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但從麻宮永世所說的話,北川寺就大概能明白一些事情了。

    外界之所以對神駐村記載如此之少,或許就是當代麻宮家主與島路市的一些有關部門打了招呼。

    神駐神社在此鎮壓禍津,這不僅對神駐村民是好事,對島路市也同樣是好事。

    這樣一來也可以解釋清楚當年泥石流過後,為何網絡上的搜索不過就寥寥幾項。這其中果然有島路市一部分原因。

    但是...

    北川寺一步一步地走在神駐村中。

    正如前面所說,他在神駐村中基本沒看見任何泥石流侵襲的跡象。

    既然沒有泥石流侵襲,那麼神駐村民們為何又全滅了呢?

    「這其中又有什麼原因呢?」

    北川寺看向身後的神駐山。

    幽遠深邃的山脈之上纏繞著雲霧,暗黛色山體被青色所籠罩。

    從北川寺這個角度看去,整個山體似乎正整個向他壓下來,那迫近的壓迫感以及沉重的壓力,彷彿正拽著北川寺整個人融入山中一般。

    在神駐山中居住著禍津之神。

    引魂花綻放才能將其鎮壓。

    ......

    北川寺先是去村外的神駐川將水壺裝滿,又檢查了一遍手電筒,發現沒多大問題後才踏上入山之路。

    如麻宮永世所說,神駐山有兩條上山的道路,一條是經常走上去的大路,從神駐村橫過而去的大路就可以走到。

    另一條就是她所說的上山小路,那裡傳聞有禍津之鬼存在。

    在黃昏時刻,禍津之鬼便會從這裡下去,將還在玩耍的調皮小孩子們抓住神隱。

    遵循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北川寺當然選擇了大路。

    按照麻宮永世的指示,他走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鐘,這才到了她所說的入山口。

    只不過——

    「這就是你所說的入山口?」北川寺皺著眉頭。

    眼前的路況稱得上慘不忍睹。

    這裡似乎經歷過山體滑坡以及巨大的泥石流衝擊,而那條所謂的上山道路,早就被泥石流與山體滑坡所掩埋。

    就這麼看過去,這裡根本就無法入山。

    「哎?但這裡...以前是有一條大路的!」麻宮永世驚愕地看著這一幕,顯然沒有想到竟然會出現這種情況。

    北川寺倒沒有把時間花費在怪罪麻宮永世這方面。

    他不由得扯了扯額前的鬢髮,心中也有一絲不解。

    神駐村在很久以前還發生過其他的泥石流嗎?

    況且這裡還是上山大路...按道理來說,就算發生泥石流也會有人來清理,或者另外開闢一條上山的道路才對。

    等會兒——

    「泥石流?」

    北川寺目光一閃,一個不可思議的推斷從心中跳出。

    在麻宮永世不解與驚訝的目光下,北川寺找到一塊扁平的石頭,一下一下地刨著這一片已經長了雜草的泥地。

    「寺君...?」

    北川寺抬頭,手腳不停道:「安靜點。」

    唔——

    麻宮永世聽了這話急忙摀住自己的嘴巴,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北川寺奇怪的動作。

    北川寺不斷向下刨開土層,向下面挖掘著。

    他重複著這看上去似乎毫無意義的動作大約十五分鐘——

    咔擦。

    土層中傳出了一聲奇怪的響聲。

    北川寺精神一振,直接刨開這一塊土層,露出了在土層下隱藏九年的東西。

    那是不規則的人類頭顱骨。

    已經剝離了血肉,只剩下骨白色的殘骸。

    北川寺將土層整塊刨開。

    一具屍骸出現在土層中。

    他靜靜地橫亙在北川寺所挖掘出的土坑中,身形扭曲。

    頭骨處破開了一個大洞,身體四肢的骨骼不正常的扭曲著。

    看來死者生前是被席捲入泥石流中,之後被其中飛濺的巨石砸中頭部死亡的。

    「這應該就是神駐村的村民。」北川寺站起來,目光閃爍。

    「...這是...村子裡的...」麻宮永世傻愣愣地具現而出。

    衣服布料雖然已經被降解不少,但依舊能看出熟悉的樣式。

    這確實是神駐村的村民。

    「準確的說...在我們站的這個地方的底下,掩埋著無數神駐村的村民。」

    「這就是當初神駐村被泥石流滅村的真相。」

    北川寺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雙眸閃爍著光彩。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V123210

LV:9 元老

追蹤
  • 291

    主題

  • 279508

    回文

  • 35

    粉絲

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