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幻想] 這個日式物語不太冷 作者:和風遇月 (連載中)

 
V123210 2019-7-20 20:46:14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1 142083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 20:36
第一百四九章.逃!

    北川寺雞皮疙瘩一身,背後被冷汗濡濕。

    這並不是害怕的表現,而是遭遇到了目前絕對無法戰勝的敵人而下意識產生反應。

    承認自己弱對於北川寺來說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這只怨靈的確是目前的自己無法戰勝的存在。

    因為對方的強大之處絕對不止在於怨念。

    北川寺能感受到,隱藏在刀具巫女修長扭曲的身軀之下極度危險的感覺。

    在向對方衝去的那個瞬間,他將閥女房間中的被子向著怨靈擲去,遮擋對方視野的同時身形一側,兼定也對著對方拋去!

    北川寺僅僅只是做完這三個動作,原本飛在空中的厚被就已經被幹脆地分割得四分五裂,連帶著原本激射而出的兼定也被對方沾滿血跡的剔骨刀具彈出。

    但這也在北川寺的預料之中。

    剛才的動作也只是為了爭取讓他離開的時間。

    經由那個瞬間,他已經繞到刀具巫女的側面,距離柵欄門也只有一步之遙!

    要趕快離開。

    但刀具巫女的反應比之北川寺還要快。

    她在將北川寺兼定彈飛的同時,與小腿連接在一起的屠宰刀對著北川寺的腦袋迅速落下!

    腐臭的味道從背後襲來,但北川寺看也沒看,只是心念一動,五指之間連接著死氣鏈鎖將兼定扯回,泛著銀光的兼定從側面進入他的手中。

    北川寺在衝刺的同時腳下動作一變,雙腳穩穩站立,雙手托住兼定,險之又險地擋住了對方這一劈砍。

    咔——!

    兼定與對方的刀具碰撞,一股巨力從雙手傳遞到雙臂,接著這一恐怖的力道,刻意調整了站位的北川寺的身形向柵欄門外倒飛而去。

    他在落下的同時勉強做出了一個受身的動作,翻滾了好幾下,將力道平攤於背部,但一時間還是覺得渾身上下痠痛不已。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對手,而且那種狹小的房間實在對刀具巫女太有利了。

    對反的反應,力度,下手的精度都實在太過於恐怖。

    要不是進攻手段過於單一,北川寺覺得只要頃刻間自己就會被對方肢解成一灘碎肉。

    『究竟是閥女還是什麼...』

    難不成是另一位鎮魂雙子?

    不管怎麼樣,都要快點離開!

    北川寺一落地就雙手撐起,整個人瘋狂地衝向地宮石階的方向。

    可是——

    他清楚地聽見了背後如雨點一樣急促響起的恐怖響聲。

    藉著兼定的刃面,北川寺清楚地看見那急速且癲狂奔來的恐怖身影!

    刀具巫女!

    北川寺頭身子一轉將兼定對準對方的腦袋拋射而出——

    呯!

    一聲金屬的脆響。

    兼定被彈射而出。

    北川寺這一回頭才看見刀具巫女半邊臉上戴著的生鐵假面。

    假面上面鐫刻有古樸妖冶的花朵紋路。

    刀具巫女沒有五官,假面之下盡皆平滑的青白色皮膚。

    但不知為何,北川寺卻總覺得對方在笑。

    陰冷、充滿怨毒的笑——

    雖說兼定沒有對刀具巫女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在對方如此強大向前衝的運動勢能之下,還是讓她停頓了一個瞬間。

    而北川寺就抓住了那個時間點,繼續衝向石階洞口的方向。

    但這條甬道實在太長了,刀具巫女的速度又過於恐怖,只是行進到三分之二的距離,刀具巫女就已經快要趕上來了。

    北川寺甚至能聞到從背後衝天的屍臭味。

    在這種常人亡魂大冒的情況中,北川寺保持著鎮靜,心裡各種想法浮現,又一一被他否決。

    硬碰硬肯定沒辦法,畢竟對方無論速度還是力量都在他之上,而且北川寺還能感覺到她似乎有什麼東西藏著沒用。

    而就在他絞盡腦汁思考著的時候,從一邊的牆壁深處突然衝出一個耷拉著扭曲脖子的巫女怨靈!

    神駐裡奈!

    這個時候出現?

    北川寺心中一動,下意識想要將對方解決掉的動作停住了。

    從神駐裡奈的身上北川寺依舊感受不到半分敵意。

    那麼她出現的目的是...?

    眼看著與神駐裡奈的距離越來越近,北川寺的心情也極度跳躍著。

    若真是他想像的那樣——

    北川寺沒有對神駐裡奈出手,神駐裡奈扭曲的肢體也沒有阻攔北川寺,任由他從自己身邊跑過。

    但當刀具巫女衝來的那個瞬間,她手中的短刀卻直接向著對方的脖頸抹去。

    噗嗤!!!

    刀具巫女的腳步停下了一個瞬間,她乾脆地將神駐裡奈的短刀絞碎,連接在身上叮叮噹噹作響的拷問刀具如做一場無比熟練的肢解手術一般將神駐裡奈瞬間肢解成一團團的怨念。

    但神駐裡奈的靈體卻沒有消失,即使怨念消散許多,她依舊在掙紮著重新實體化。

    可刀具巫女顯然不會給神駐裡奈這個機會,她恐怖猙獰的雙面刃迅速地抬起,眼看著猙獰縈繞著怨念的刀具就要將空中漂浮著的神駐裡奈絞碎——

    一道白熾的光芒猛地從前方飛來。

    那是一道寫滿繁雜紋路的符咒。

    這符咒一貼上刀具巫女就綻放出熊熊的蒼藍的火光!

    那劇烈的火焰讓刀具巫女發出了尖銳淒厲的慘叫聲!

    「走!」

    站在石階入口的北川寺看著勉強實體化而出的神駐裡奈大叫一聲,手底一滑又打出一道靈符!

    這是系統就一開始送給他的除靈道具。

    本來就只剩下四張,現在用去兩張,北川寺手中也只剩下兩張了。

    見神駐裡奈完全消失在石牆中,北川寺也顧不上更多的,腳下一動直接衝出了地宮。

    衝出地宮後,他的動作不停,在一瞬間就奔出神駐分家。

    躍過長橋,隨後路過禮器間。

    他順手將神樂鈴一把抓起,接著才衝到神駐神社大殿。

    到了這裡刀具巫女應該就追不上來了。

    北川寺坐在地板上,有節奏地呼吸著。

    在奔跑的過程中他一直在調整著呼吸,所以現在也不算太過狼狽。

    只是——

    「那個刀具巫女究竟是什麼身份...?」北川寺伸手抹了一把額頭。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 20:38
第一百五十章.再無天明

    這一次要不是神駐裡奈纏著刀具巫女,北川寺想脫身估計都不是簡單的事情。

    那個刀具巫女至少是中等中級的怨靈,強大且靈活地操縱刀具的怨念,兼定都無法簡單破開的數十柄拷問刀具,由這些刀具構築的靈體,更是堅硬無比。

    而且還兼有恐怖的速度,過人的靈敏度。

    憑藉北川寺現在的能力,要解決對方是非常非常困難的事情。

    現在刀具巫女的身份還是個謎題。

    她究竟是『閥女』還是『神駐柊』這個鎮魂雙子之一呢?

    以個人的看法,北川寺更偏向於『神駐柊』。

    畢竟那種強烈的怨念,絕對不是常人死後能擁有的,但若是身前本就靈感強於常人十數倍的鎮魂雙子卻有這個潛質。

    神花迎的儀式失敗,而致使沾染上禍津的神駐柊狂暴化,最後化作刀具巫女在神駐神社中徘徊遊蕩——

    確實有這個可能性。

    但同樣也不能否定對方的對生者的攻擊方式更偏向於閥女。

    拷問刀具如活物一樣靈活,其上擁有的濃重的烏黑怨念更是輕而易舉地就可以將兼定擊飛。

    「但我還有機會。」

    北川寺又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黑色的雙瞳閃過一絲流光。

    若是成功舉行神花迎的儀式,讓引魂花開,那麼就必定就能將暴走的刀具巫女給鎮壓下來。

    要是這個考慮也實在不行,他就得考慮將駐火取下,看看結合駐火的力量能否與刀具巫女一戰。

    「那麼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尋找祭祀或者記載儀式具體實行方法的地方,若是可以的話,最好還是將刀具巫女的身份調查清楚。」

    世界上不存在無敵的事物,自然也就不存在無敵的怨靈,若是能將刀具巫女的身份調查清楚,說不定也能找到消滅刀具巫女的方法。

    北川寺勉強從地上撐起來,再抬起頭的時候剛好與一雙腐爛得腥黃色眼珠對視。

    腐爛的青白臉色,腥臭的味道——不過粗略地看過去,北川寺距離對方的臉不過兩釐米。

    北川寺面無表情地抬手就將神駐裡奈推開。

    畢竟這樣才好講話。

    他別再腰間的神樂鈴不知不覺中就又響了起來。

    似乎只要神樂鈴響起,似乎就能起到對靈的偵查作用。

    神駐裡奈沒有在意北川寺的動作,她向後退了兩步後,青白細長的女性雙手托起一塊破布片。

    她的脖子就這樣九十度彎曲著,雙眼卻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北川寺。

    神駐裡奈的意思很簡單。

    她想讓北川寺碰觸這塊布片。

    「......」北川寺。

    北川寺看向西九條可憐。

    現在才緩過一些勁兒來的西九條可憐輕輕地對著他點了點頭。

    既然可憐都點頭了...而且對方還幫助自己阻擋了刀具巫女——

    北川寺心裡下了決定便不再猶豫。

    他二話不說就伸手握住了布片。

    ——有回憶從眼前流過。

    眼前的場景轉換了。

    北川寺正跪坐在地上,身著麻衣和服,身材修長,雙目清澈。

    在他的四周是以神樂舞祭祀的少女們。

    她們身著巫女服踩著優美的舞蹈,圍繞著自己,御幣飛舞。

    這裡應該是婚禊儀式的舉行現場。

    在這個房間兩邊是以紙紮滿的紅花,一條條從朱白色的牆壁垂落,看上去整潔美觀。

    在他面對的祭壇前還有紅紗垂落。

    北川寺能清楚地感受到紅紗後面還有人的目光。

    婚禊儀式進行的時候應該保持肅靜,不應張望,也不應以淫邪的目光打量婚禊儀式之中的巫女。

    不過北川寺也沒有那個心情。

    畢竟這些巫女看上去都不過才十二十三歲的小年齡,北川寺還沒有對一群不過國中年齡的中學生有什麼想法。

    『這裡應該是那位朝岡志的記憶世界...也就是說那位神駐裡奈是想——』

    北川寺不動聲色地將眸光抬了抬。

    紅紗背後端坐著一位剛剛成年的巫女,只不過透著紅紗,看不清對方的相貌。

    神樂舞結束後,所有人默不作聲地退出房間,只留下額北川寺與紅紗背後的巫女。

    一陣窸窣的起身聲後,巫女從紅紗之後走出。

    那是一位手持神樂鈴,雙眸清澈溫柔的巫女。

    她的相貌——

    神駐裡奈...

    北川寺下意識地想要開口,但他很快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就不受控制。

    也難怪,這是朝岡志的記憶世界,他是無法在朝岡志的回憶中行動的。

    既然如此北川寺也就擺正了心態,看著兩人接下來的動作。

    「志先生,作為通過婚禊儀式者,請您往這邊走——」神駐裡奈向內欠身,剛想繼續說話卻被朝岡志握住了嬌小的手掌。

    未經世事的神駐巫女從來沒有被人如此對待,神駐裡奈美眸瞪大,回身看向朝岡志。

    電視劇也不敢這麼演的一幕真正上演在北川寺面前了。

    朝岡志大膽地示愛,充滿誠意的目光無不讓神駐裡奈死寂已久的內心燃燒起炙熱的感情。

    但迫於神駐本家的家訓,神駐裡奈不得不甩開朝岡志的手掌,以冷冰冰的語氣拒絕對方的示愛。

    但這還沒完——

    自婚禊儀式後,朝岡志經常會出現在她早晨參拜時的長橋邊。

    時間長久後,原本心中有意的神駐裡奈也自然而然地與這個率直到有些執拗的青年相愛了。

    「志——」

    等到北川寺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神駐裡奈已經緊緊地抱住了自己。

    儘管她現在渾身污穢,滿身怨念,連面容都已經被怨念侵蝕差不多,但她還是無法忘記當年給她寂寥無比的巫女生活送來溫暖的男人。

    北川寺默不作聲地將神駐裡奈摟緊。

    充滿污穢的身子在顫抖,一滴一滴渾濁烏黑的淚珠落下,神駐裡奈輕聲地說道:

    「帶我離開神駐家吧...志...」

    北川寺依舊沒有說話。

    他不能撒這個慌,也不能讓已經了卻心結的神駐裡奈再添一個心結。

    神駐裡奈似乎理解到了北川寺的想法。

    她用力地摟緊了北川寺,喉嚨間發出痛苦的聲音。

    血肉在剝落,怨念在消散,就好像一個人拿著一把刀,將神駐裡奈的身體一片一片的撕落,削落。

    到最後,神駐裡奈的聲音被拉長,音調也顯得無比悠遠縹緲。

    她難看地勾起一抹笑來:

    「山櫻...遲早會綻放吧...」

    那是朝岡志對她的約定。

    待到山櫻綻放之時,便帶她逃離神駐家。

    但在殘酷的家訓之下,對這對年輕人來說,鳥居之後的神駐神社就再無天明。

    是的——

    再無天明。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 20:40
第一百五一章.禁閉室

    神駐裡奈消失了。

    沒有怨唸作為靈體的能量,她也無法依存於世。

    她的執唸到最後似乎也已經完成了。

    應該...完成了吧?

    神駐裡奈與朝岡志在這座接近黃泉的地方,是否依舊以另一種方式存在著呢?

    北川寺不清楚。

    他只能抬起頭看向頭頂懸掛著的白紙燈籠。

    其中有兩盞燈籠幽幽地閃起光。

    相較於神駐神社中陰冷閃爍著的燭火,這兩盞小小的燭火搖曳掙扎,散發著細微而又溫暖的光芒。

    這光芒映照在北川寺的身上,只讓他覺得渾身莫名地充滿了力氣。

    在這一陣溫暖的光芒下連帶著西九條可憐似乎都精神了不少。

    系統提示音響起:

    宿主獲得即時狀態:『神駐巫女的祝福』。

    北川寺一愣,下意識地打開了系統頁面。

    身體素質那些都沒有變化,但是——

    原本消耗一大半的死氣不知何時已經恢復到滿值,

    在特質那一行,北川寺清晰地看見了一行小字。

    神駐巫女祝福(即時狀態):增加死氣恢復、體力恢復速度。

    雖說沒有獲得技能點數的獎勵,但這個狀態卻對北川寺的作用更大。

    擁有這個狀態,就能繼續在神駐神社探索。

    能更早的解決整個事件。

    「謝謝了。」北川寺抬頭對著懸掛在天花板上的燈籠感謝道。

    燭火搖曳,彷彿告別。

    感受著身體中逐漸恢復的氣力,北川寺對接下來神駐神社的探索更有信心了——

    只要找到神花迎儀式的祭壇,那麼解決刀具巫女也就沒有半分問題。

    北川寺將最後一扇門打開。

    這一次並沒有熟悉的長橋景色,入目的便是高聳的天花板以及古舊的和式拉門房間。

    完全可以看出這裡昔日有人生活過的痕跡,地板明顯經過人為的修補。

    若是刀具巫女所處的地方是神駐分家,那麼這裡應該就是神駐本家所居住的地方。

    對比起分家那氣派的大宅邸,神駐本家所居住的這些和式房屋無疑有一種清淨肅穆的感覺。

    整齊鋪過去的房間,乾淨利落地分佈方式,宛如方格一樣工整的走道。

    北川寺拉開第一扇門。

    這裡應該是巫女們用餐的地方,在地上放置了很多用餐桌,在最上首位懸掛著家主所穿的黑色狩衣。

    這裡看上去似乎沒什麼好調查的地方,可北川寺還是進去搜索一番。

    這一找,還真被他找到了一些記錄。

    『家主大人總是照顧偏愛蒔繪,為什麼呢?明明蒔繪不是神駐本家的人,只是一個外族人為何總是被家主大人偏愛?』

    『連吃食都與我們不同,現在已經完全弄不懂家主大人的想法了,你們說對不對?』

    這就好像是小紙條給小夥伴打小報告一樣的感覺。

    「蒔繪...?」北川寺念叨著這個名字。

    從紙條上的內容可以看出來這位『蒔繪』應該不是神駐本家的人,但神駐家主卻對這位『蒔繪』十分寵愛。

    依照前面調查而來的記錄來講,神駐本家應該與分家之人分開居住才對...那為何這裡突然又跳出來一個『蒔繪』?

    難不成這位蒔繪有什麼奇異之處?

    一說到奇異之處,北川寺就自然而然往鎮魂雙子那方面思考了。

    但——

    鎮魂雙子不應該叫做神駐柊嗎?

    北川寺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包外層。

    在那裡,烏木髮簪的硬度讓他目光閃爍。

    不管怎麼樣,先將這條線索記下來再說。

    北川寺也沒有在一個用餐間浪費時間,在腦中記下這條線索後就繼續向神駐家深處摸索而去。

    神駐本家。

    這其中隱藏著的秘密肯定超乎常人。

    ......

    這個建築群規劃得很整齊,功能也非常集中。

    這也大大地降低了北川寺探索的難度。

    他要去的是家主房以及書庫房間。

    在這兩個地方才能找到以前關鍵的線索。

    北川寺向內持續探索而去,朱白而被染上烏黑痕跡的牆壁似乎顏色也有些不太對勁了。

    「這是——」

    北川寺愣了愣,伸出手指在牆壁上用力地擦了一下。。

    石灰白的粉末將食指指尖染白。

    看上去似乎是普通的石白色,但是——

    相較於前面的牆皮,這裡的牆皮似乎多了一抹淡黃的感覺。

    難不成是這邊潮氣更重?

    北川寺將手電筒重新提起,向著前面繼續走去。

    又是一個十字分路口。

    北川寺本來打算按照剛才的步調,先左右兩邊探索一下,接著再向深處摸去,但是——

    「放開我!放開我!」

    稚嫩而悠遠的童音從背後響起,北川寺回過頭,剛好看見一個穿著神官狩衣戴著高冠帽的男人將小孩拖在地上向著身前正中甬道走去。

    殘像嗎?

    北川寺沒有猶豫,直接向著殘像所走去的方向跑去。

    但北川寺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一跑就是五、六分鐘。

    「這裡是?」

    北川寺停下腳步,看向兩邊。

    正中的甬道左右兩邊皆有房間。

    但與其說這兩邊是房間,倒不如說其更貼近與柵欄地牢。

    左邊到右邊一共有四個低矮的小房間。

    正方形長條的木柵欄自下而上插入地板與天花板。

    每個房間中除了一個低矮的書桌以及用以排泄的木桶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北川寺沒有鑰匙。所以他直接一腳將木柵欄給踹碎,鑽入第一個房間中。

    第一個房間上放置著厚疊疊的白紙。

    如今白紙已經泛黃,上面稚嫩的字跡卻依稀可認。

    上面寫著零零碎碎的字句。

    大致的意思是——我不應該和誰誰誰打架,作為神駐本家的一份子應該互幫互助才行。

    這一行行潦草且幼稚的造句,不難看出作者的實際年齡其實不大。

    「也就是說...這裡類似於孩童的禁閉室?」

    只要做錯事情的小孩子就會被送進這個禁閉室。

    難怪這裡面什麼都沒擺,而且還用的是木柵欄。

    作為禁閉室確實不用擺放過多的東西,且以小孩子的力氣也確實不可能像北川寺那樣輕而易舉地將木柵欄踢碎。

    「還有三間...」

    北川寺的目光幽深。

    直覺告訴他,在這裡似乎能得知那位神駐蒔繪的些許信息。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 20:42
第一百五二章.神花迎

    北川寺在第三個小房間裡面發現了他想要的東西。

    準確的說是藏在紙堆下面的字條。

    這張字條與北川寺在用餐間發現的字條如出一轍,連字跡都差不了多少。

    『為什麼要我檢討?我沒做錯任何事,蒔繪那個傢伙就是個雜種,連父母都不知道是誰的雜種。』

    『一天到晚坐在坐墊上面不知道嘀嘀咕咕和誰說話,根本就是個怪人嘛!也沒有小孩和她玩,這種傢伙根本就配不上神駐的名字!』

    『為什麼家主大人這麼偏心?我才是他的女兒吧?』

    北川寺就著燈光往下看去。

    下面並沒有留名字。

    「...這個小鬼。」北川寺禁不住皺了皺眉。

    這根本就是自作聰明嘛!這個小傢伙都在紙上寫下了『家主的女兒』,偏偏還『自作聰明』地不在最後地方署名。

    這和掩耳盜鈴有什麼區別?

    而且開口閉口就是髒話。

    要這貨是北川繪裡,北川寺抬手就會把她治得服服帖帖一句話都不敢說。

    對於這種熊孩子,北川寺自然有些看不過去。

    北川寺彎下身子走出低矮的禁閉室。

    最後那個禁閉室他也進去看了,不過上面的檢討只是小孩子不小心把巫女的衣服不小心踢進神社的池塘中去了,根本就沒什麼他所需要的信息。

    出了禁閉室,北川寺重新回到剛才的十字口。

    左邊是破破爛爛垂落而下的藏藍色布條,不知道那之後是什麼地方。

    右邊看上去像是一個公開的大空間,宛若一個大迴廊一樣,只不過從北川寺這兒還看不太清楚。

    北川寺選擇走左邊。

    畢竟右邊調查起來似乎要一些時間。

    況且現在時間也有些不太對勁。

    北川寺將手機鬧鐘摁掉。

    已經下午六點了。

    再過一會兒就要到夜晚了。

    雖說有神駐裡奈與朝岡志的狀態讓他在夜晚也能調查,但依舊不能掉以輕心。

    麻宮永世曾經說過,夜晚便是隱世降臨之時。

    連小小的麻宮家都會變得凶險無比,更加別說身處神駐山這個靈域裡的神駐神社了。

    「會見到多少種鬼怪靈異呢?」

    北川寺的雙眼中閃爍著光彩,聲音冰冷地喃喃自語著。

    他從來都不是害怕挑戰的男人,現在這種恰到好處的危機感反而讓他更容易集中冷靜。

    狀態不錯。

    現在的他,只要不碰上刀具巫女,掃蕩神駐神社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北川寺提著兼定,向著左邊摸去。

    他抬手將泛黑的破布掀開,雙眼向其中看去。

    面前的是凌亂的書架。

    有一個被劈砍而開的書架側倒在地上,剛好擋住了道路。

    這就好像是某個人在阻擋些什麼一樣。

    而且——

    在以書架抵住的房間中傳出了一股說不出的腐爛臭味。

    北川寺眉毛緊皺著。

    他腳下剛一動——

    噹啷...噹啷...噹啷...

    拷問刀具碰撞的聲音從身後由遠及近傳來。

    刀具巫女?!

    這也來得太巧了吧?

    噹啷——

    拷問刀具的響聲停住了。

    就在門簾之後!

    北川寺渾身緊繃。

    就算擁有神駐裡奈的狀態加成,他也絕對打不過刀具巫女。

    想逃跑都要經過精打細算才能勉強成功。

    北川寺緊蹙著雙眉,黑色的雙瞳死死地盯住破舊的布條。

    他的腳步向後挪去。

    噹啷——

    催命的響聲——

    突然從背後炸響!

    對方一直在他身後!!!

    什麼時候摸到身後的?

    北川寺回過身,身形在空中調轉,手中的兼定想要抵擋刀具巫女的進攻。

    但——

    「殘像?」

    北川寺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刀具巫女的身影,緊繃的身子略微放鬆。

    原來那只不過是刀具巫女的殘像。

    在刀具巫女的殘像對面,是滿面沉重悲痛的家主。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神官狩衣,沉重悲痛的面色中帶著一絲癲狂。

    「失敗了...真的失敗了...神花迎儀式...」

    他喃喃自語著,看著刀具巫女的身形也充滿了絕望。

    神駐家主清楚地知道,書架根本就阻擋不住刀具巫女的步伐。

    在刀具巫女的面前,像他這樣的人,只能如同待宰的羔羊,根本就無能無力。

    轟隆隆!!!

    大雨傾盆落下!血色的閃電映亮了神駐家主蒼白的臉。

    他哆哆嗦嗦地將懷中的東西取出。

    北川寺看清楚了。

    那是宛如熒熒白雪,通體透明的妖嬈花朵。

    只不過這白花並沒有綻放完全,大半都還只是處於花骨朵的狀態。

    「唯有引魂花開,方可鎮壓禍津...」

    他面色癲狂,在刀具巫女快要靠近的時候取出短刀,豎著插入了自己的肚子中,隨即再向另一邊橫拉!

    噗嗤!!!

    神駐家主緩緩地念叨著:

    「神花迎...神花...迎。」

    他腹中滲出的血液攤開,染紅了白花。

    但白花卻沒有因為他的鮮血而綻放半分。

    神駐家主嘴角剛想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來,但是——

    噗嗤!!!!

    刀具巫女雙手抓住他的腦袋,用力地向上提拽!

    一個人的腦袋姜然被刀具巫女如同啤酒蓋一樣被拔掉!

    神駐家主的腦袋睜大雙眼,帶著滿是不甘的表情滾落到北川寺的腳邊。

    北川寺能看見他臉上的濃重悔意以及宛若咒怨一般的不甘。

    至此,殘像全部結束。

    但北川寺卻突然抬手,兼定向後刺去!

    在他腦後的空氣中,有烏黑的短刀正縈繞著濃重怨念具現而出。

    「神駐家主的怨靈麼?」

    那股腐爛,如同死死刻在地板上的臭味,應該就是神駐家主死後所產生的臭味。

    濃重不甘讓他化作怨靈。

    神駐家主的怨靈身著一身破破爛爛的狩衣,渾身上下都是傷口,似乎死後也仍然遭到刀具巫女的凌虐。

    北川寺腳下一踏,兼定如穿花蝴蝶一樣在指間飛舞。

    凌厲的銀光如水銀瀉地一樣將其粘合著頭顱剖開!

    神駐家主的腦袋又一次飛出。

    並不是恐怖的賣相就代表戰鬥力。

    北川寺將兼定收入手中,看也不看怨念四散開來的神駐家主,直接向裡面走去。

    神駐家主臨死前都還要來這個房間,這裡面必然有蹊蹺的地方。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 20:44
第一百五三章.蒔繪

    北川寺沒管倒下的書架。

    他徑直地先走到神駐家主的屍體旁邊。

    九年的時間過去,屍體整體已經乾癟,就像是風乾的肉乾一樣,感覺只要輕輕一撕就能將其撕開下來。

    在乾癟的屍體之上還留有許多刀痕。

    看來當時刀具巫女的確在神駐家主死後還凌虐了對方的屍體。

    這殘暴嗜虐的態度...

    北川寺沉默了一會兒。

    但他同樣也得知了一個信息。

    刀具巫女是借由禍津誕生出來的產物。

    雖說現在還摸不清楚對方的身份信息,但見神駐家主死前的動作也可以知道引魂花開肯定對刀具巫女有壓制甚至驅除的作用。

    北川寺伸出手在乾癟的屍體上下摸索著。

    有類似於文書一樣的捲軸落入了他的手中。

    「果然藏著有東西。」

    北川寺目光一閃。

    這卷文書在死前還被神駐家主所攜帶,可見其重要性。

    文書大部分被烏黑的血跡沾染,但打開卻根本就沒有絲毫問題。

    北川寺將手電筒卡在腋下,雙手翻閱著。

    這卷文書竟然之上記載的竟是關於神花迎的儀式!

    饒是北川寺心中也閃過一絲激動的情緒。

    經過那麼長久的調查,終於被他抓住了線索!

    只見古老的文書上如此寫到:

    『神駐神社,神花迎儀式。』

    『神花迎儀式是借由鎮魂雙子而產生的儀式。』

    『每隔四十五年必須舉行一次神花迎儀式。』

    『神花,即指引魂花,以引魂花為通道,打開通往幽泉冥府之路,禍津也會隨之進入黃泉。』

    『而在這四十五年期間,麻宮本家必然會有雙子出生。』

    『長女與次女應立刻舉行魂引之儀式提升靈感,以此為鎮魂雙子。』

    『其長女交由神駐家撫養,次女由麻宮家撫養,由於雙子靈魂相通,分開成長更有利於靈感增強成長。』

    『進行過引魂之儀式的鎮魂雙子靈感強大,其清淨之血液可使引魂花開。』

    『兩柄家主鑰匙合併則可開啟幽之門。』

    『以靜心閥女向幽之門中注入鎮魂雙子清淨血液。』

    『切記,雙子血液必須需保持清淨。』

    『否則無法鎮壓禍津,反而會讓禍津暴走。』

    『被猛烈禍津纏身之人將化作『禍』。』

    『符咒、祈福、神樂、禊祓盡皆無用。』

    『若想將『禍』重新送入黃泉之中,則需要再啟儀式。』

    記錄到這裡就沒有了。

    一下子獲得如此之多訊息的北川寺禁不住吸了一口氣。

    他迅速地開始整理思緒。

    首先文書裡面記載的重要情報分別為四十五年的舉行期限、神駐家與麻宮家的家主鑰匙、雙子血液、禍。

    「先來回憶一下。」北川寺喃喃自語著。

    首先是四十五年的時間。

    麻宮冬子的日記上寫明了她那一次的儀式舉行時間昭和40年。

    昭和40年,也就是1965年。

    而神駐村是在九年前覆滅的,也就是2010年。

    儀式失敗之後導致禍津降臨,禍津降臨的同時,山下舉行山之形儀式的村民被泥石流掩埋。

    神駐村就此滅村。

    不管是麻宮家還是神駐家,都無一人存活。

    然後就是神駐家與麻宮家的家主鑰匙。

    若是沒有猜錯,神駐家的鑰匙應該是與麻宮家的鑰匙配對。

    這也是為何麻宮家的鑰匙只有一半的最主要原因。

    「原來麻宮冬子交給我的鑰匙只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打開幽之門本來就需要神駐、麻宮兩柄鑰匙合併。」

    北川寺喃喃自語著。

    麻宮家的鑰匙正裝在他的腰包中。

    他也不用再原路返回去取鑰匙了。

    接下來就是鎮魂雙子的血液。

    依照記載,若是雙子血液不純淨,就會導致儀式失敗。

    而儀式失敗則會產生『禍』。

    那應該就是北川寺所看見的刀具巫女的本體。

    「也就是說...神駐柊果然是鎮魂雙子之一...」

    北川寺想到了自己看見的記憶。

    在記憶中,神駐柊與一個年輕人相遇,愛上了那個年輕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的血液不再純潔,最終致使儀式暴亂——

    在這之後才是最關鍵的。

    『禍』的身份。

    若是北川寺沒有猜錯的話,『禍』,也就是刀具巫女,應該就是閥女。

    閥女被捲入禍津當中,化身為『禍』,將神駐分家、神駐本家的人屠戮一空。

    「這樣推論,應該沒有錯誤的地方。」

    以目前的線索,也只能得出如此想法。

    但北川寺卻總覺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麼。

    自己的推論中,是否存在一個致命的漏洞呢?

    「那些東西...都必須調查清楚。」

    在那之前還是以這個推論作為參考。

    北川寺輕輕地捏了捏烏木髮簪。

    神駐柊...

    直接失敗的儀式...

    最重要的是那莫名的違和感...

    陰森冰冷的感覺依舊縈繞在脖頸旁,讓他渾身都不舒服。

    北川寺沉吟一聲便搖搖頭,走進房間當中。

    神駐家主最後來到的地方是書房。

    這一點看外面傾倒的書架就可以看出來了。

    北川寺將手電筒打向另一邊的書桌。

    在書桌之上擺放著許多典籍。

    在死前神駐家主似乎也在這裡查閱了許多資料。

    在正中間還有一份淡黃色封皮的日記本。

    日記本早就已經平攤開,北川寺一眼看過去就看得見上面的字句。

    那密密麻麻擠在一起,不甘且癲狂的字句。

    『為什麼失敗了為什麼失敗了為什麼失敗了為什麼失敗了為什麼失敗了為什麼失敗了為什麼失敗了為什麼失敗了為什麼失敗了為什麼失敗了?...』

    顯然,這裡堆積起來一大堆資料沒能解答他的困惑。

    北川寺禁不住將記事本往前面翻去。

    「嗯?」

    上面的記錄讓他有些奇怪,心中的違和感也越來越重。

    只見這一頁的記事頁上寫著:

    『永世說的事情讓我有些在意,但不管怎麼樣儀式都必須要舉行。』

    『蒔繪...究竟能不能承擔自己的使命呢?』

    『但不管怎麼樣,那孩子都沒有回頭路了吧...這就是她的宿命。』

    『希望儀式能夠順利進行下去吧。』

    『她也是一位出色的巫女了。』

    再往下,神駐家主似乎就沒有繼續寫日記的心情了。

    但是他這隻言片語卻讓北川寺產生了巨大的疑惑。

    蒔繪?

    又是蒔繪?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 20:47
第一百五四章.答案

    神駐蒔繪究竟是什麼身份?

    神秘的外家族人?

    要知道,神駐家一切反常的行為都是建立在儀式這一前提條件上的。

    但要是神駐蒔繪是儀式中或不可缺的人,她的身份又是什麼?

    神駐蒔繪在儀式中又扮演什麼角色?

    北川寺將神駐蒔繪這個人名記下,又翻了翻書桌上面的典籍記錄。

    這一翻還真給他翻出了另一份非常有價值的文書。

    這份文書記載了儀式舉行的地點。

    神駐神社位於山間,而禍津則被鎮壓在神駐山中。

    幽之門也在神駐山中。

    而通往祭祀大壇的地點——

    「右邊的迴廊,往下...第十一步的地板...地宮」

    畢竟神駐本家就這麼點地方,加上神花迎這個儀式本就十分重要,祭壇所在的地方自然要考慮隱藏性,也難怪祭壇會隱藏在在地下了。

    北川寺對此也十分理解。

    「那麼事不宜遲...」

    既然知道祭壇所在之處,那北川寺也沒有半分猶豫的理由。

    他將文書統統塞進已經差不多裝滿的腰包中,又喝了一口水。

    完成上述動作後,北川寺徑直走到右邊迴廊,從那裡的樓梯往下,進入一個甬道,接著不多不少走了十一步。

    這裡的地面就是普通的泥土與碎石鋪就的,神駐家似乎沒打算在這裡鋪木地板或者青石地板。

    而且...北川寺敏銳地察覺到了腳下所站著的泥石地面與周邊泥石地面的顏色略微有些不同。

    換而言之就是說——

    北川寺用手分開刻意鋪在這一塊地面之上的泥土與碎石。

    一個帶著數個鐵把手的石板出現在他眼前。

    石板之上鐫刻著燦爛白菊與綻放而出的妖冶花朵所組成的圖案。

    在圖案中間,北川寺清楚地看見了一個巨大鑰匙孔。

    石板鑰匙?

    北川寺下意識地將自己腰包中的麻宮本家的鑰匙取出。

    「果然還差一半。」

    北川寺皺起了眉。

    他並不是不能直接將石板直接用兼定分開,但分開之後的事情也要考慮。

    沒有神駐本家的鑰匙,北川寺就算下去也毫無意義。

    可總還是要下去看看。

    正當北川寺心中閃過這個想法的時候,一直被他放在腰間的神樂鈴突然顫動著發出急促的響聲。

    有怨靈在?!

    北川寺站起,看向黑暗的甬道對面。

    噹啷...

    噹啷...

    噹啷...

    那是清脆的拷問刀具相撞的聲音。

    由遠及近——

    刀具巫女直接衝了過來!!!

    至於北川寺?

    北川寺早在聽見刀具巫女聲音的那一刻就立馬踩上迴廊瘋狂奔逃了。

    他可沒有看清楚對方的全貌後再離開的想法。

    畢竟在刀具巫女的速度之下,北川寺就算全力奔跑也沒有半分優勢。

    只不過——

    「竟然這麼快!」

    北川寺看著從自己跑過的十字道路徑直衝來的刀具巫女,神情中滿是預料之外。

    比前面在地宮所看見的時候更快了!

    北川寺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

    原來在他調查的過程中,時間已經來到七點。

    隱世!

    這是對方的主場!難怪刀具巫女的奔跑速度又加快了!

    這樣下去根本甩不開!

    北川寺嘗試給後面的刀具巫女增加障礙,把靠在牆邊的櫃子弄倒,將粗木條橫起——

    但不管什麼東西,都被刀具巫女直接撞碎,她的速度雖說有所削減,但根本就不起多大的作用!

    真不愧是『禍』。

    那怕是在這種生死危機之中,北川寺禁不住誇讚起對方。

    如此速度與能力,衝天的怨念,也難怪能一晚就將整個神駐家屠殺一空!

    但是——

    北川寺心中一動。

    「應該到地方了!」

    他整個人直接將身邊的和式拉門撞開,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這是一個房間。

    既然房間,那麼自然就是死路。

    北川寺竟然直接闖入了一個死胡同中?

    噹啷...噹啷...噹啷...噹啷...

    刀具巫**森且沉重的聲音在房外響起,北川寺腰間的神樂鈴瘋狂顫動著,叮叮噹噹的聲音似乎是想告訴北川寺,外面的怨靈究竟有多麼恐怖。

    北川寺卻不在意神樂鈴的響聲,他黑色的雙瞳緊緊地注視著房門口,手中緊緊攥著兼定。

    在北川寺的目光中,刀具巫女的黑乎乎的身影出現在拉門後面。

    那扭曲可怖的身影映在紙門之上。

    她在看這個房間。

    北川寺心知肚明。

    對方知道自己在這裡面,自己也同樣明白對方在外面。

    但就是隔著這一扇紙門,對方卻沒有破門而出。

    她在原地駐足許久,最終才拖著長刀,步伐緩慢地離開。

    神樂鈴的聲響也緩緩平息。

    北川寺舒了一口氣。

    他回身向後看去,禁不住地搖了搖頭:「這次被這玩意兒給救了。」

    在北川寺身後,一塊巨大的、以注連繩捆束住的要石正橫亙在房間最裡面。

    『禍』既然會產生,那麼神駐家當然也不會是傻子。

    在神駐家主的日記中,北川寺當然也看見了應對『禍』的後手。

    這塊要石就是他們應對『禍』的手段。

    要石與符咒、祈福完全無關,它是可以直接將怨靈的怨氣鎮壓淨化的。

    就算是強如刀具巫女都不敢直接衝進來這一點也表明了要石的有用之處。

    「可是...她竟然能靠近要石如此之近...」

    剛才刀具巫女距離要石不過才數米的距離,最終才離開。

    這也足以說明刀具巫女的恐怖之處。

    神駐家世世代代傳承下來的要石,雖說體積比不上麻宮本家那塊,但經過常年累月的祭祀供奉,除靈能力肯定是要比麻宮本家那塊要強大許多的。

    北川寺拍了拍身子剛要站起來,身後卻突然傳來了聲音:

    「你...是...?」

    清脆柔和的聲音宛若神樂鈴一般。

    這邊居然還有靈存在?

    北川寺心思微轉,也沒有急著將兼定拔出。

    畢竟能出現在要石身邊的,就肯定不會是怨靈。

    他回頭望去。

    只見一位身穿紅白巫女服,腦後綁著紅色絲巾的少女正緩緩地從黑暗之中走出。

    她面目溫和,雙眼澄澈平靜,彷彿湖面一樣,只是一眼看過去,就能使人靜心凝神。

    看著對方與麻宮永世三四分相似的臉龐,北川寺禁不住開口問道:

    「神駐柊?」

    這應該就是麻宮瞳第三個姐姐,也就是她的大姐。

    但出呼北川寺意料之外的是,對方在聽見這個名字後,細長的眉毛分明地皺了皺,她語氣恬靜地反問道:「為什麼...會知道...那個被詛咒的...名字?」

    這難道不是你的名字麼?

    聽出對方聲音中的冷漠,北川寺拉了拉垂下的頭髮直接問道:「你不是神駐柊?」

    巫女搖了搖頭:「我...的名字...神駐蒔繪。」

    神駐蒔繪?!

    竟然在這裡看見了本人?

    北川寺雙眼閃過一絲詫異。

    只不過對方口齒不清,說話也結結巴巴的,似乎有些奇怪。

    正當北川寺打量她的時候,神駐蒔繪又開口了。

    「為...什麼...知道...那個被詛咒...的名字?」

    「被詛咒的名字?你是說『神駐柊』?」

    「...嗯。」神駐蒔繪淡淡地應了一聲,靜淡若水一樣的雙眸抬起:「為什麼...會來...神駐家...?」

    對於這個問題,北川寺並沒有急著回答,看著神駐蒔繪,再結合她剛才的話語,北川寺腦中似乎有什麼想法正在浮現。

    「你知道麻宮永世嗎?」

    他反問。

    「永...世...我妹妹。」神駐蒔繪將手掌摁在胸口,目光中閃過一絲柔和:「是...永世讓你...過來的?」

    果然如此!

    北川寺已經抓到所有線索了。

    這位神駐蒔繪才是真正的鎮魂雙子——

    那麼神駐柊就是...

    「神駐柊、神駐蒔繪、麻宮永世...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北川寺喃喃自語著。

    「回答我...的問題。」神駐蒔繪磕磕碰碰地說道。

    「我來神駐神社是想要解決掉禍津之患,你應該也知道麻宮瞳吧?」

    北川寺反問道。

    「知...知道。」神駐蒔繪點頭,姣好的容顏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疑惑:「瞳...我最小的妹妹,現在應該被冬子婆婆,送到東京去了。」

    「為什麼說『神駐柊』是被詛咒的名字?」

    北川寺隱約已經有了猜測,但還是需要詢問神駐蒔繪來肯定心裡的猜測。

    神駐蒔繪知道的似乎遠比麻宮永世多,她的記憶似乎完全沒有斷檔:

    「柊...讓整個儀式失敗了...那個女人...不正常。」

    這句話異常清晰。

    得到這個答案,北川寺本能地舒了一口氣。

    神駐蒔繪能出現在要石旁邊,這也可以排除掉她是怨靈並且欺騙自己的可能性。

    換而言之,這是一個活著並且知道一切神駐家秘密的靈。

    而她,也是另一位鎮魂雙子。

    至於神駐柊,應該就是外面的刀具巫女,也就是原本的閥女。

    方向都搞錯了。

    北川寺一開始還認為神駐柊是另一位鎮魂巫女,他終於知道為何之前的推論會有那麼強的違和感了。

    「原來整個事件,乃至滅村慘劇,都是因為神駐柊而起...」北川寺看了一眼自己的腰包。

    神駐柊的烏木髮簪現在還躺在他的腰包中。

    與外族男子戀愛的並不是鎮魂雙子,而是閥女!

    若是如此一想,則全部都解釋得通了。

    與年輕人戀情敗露而惱羞成怒的神駐柊負責最後的神花迎的儀式。

    她在神花迎的最後關頭作祟,導致整個儀式失敗,最終主動投入禍津之中,成為刀具巫女屠殺神駐家的所有人。

    北川寺試著將這個推論解釋給神駐蒔繪聽。

    但神駐蒔繪則是搖了搖頭:「事情...大部分是那樣的...但是有一點...說錯了。」

    她看著北川寺,結結巴巴地說道:「是柊...親手把那個男人...送上絞刑架的,她並不憂傷...從那個時候...她就已經變得十分奇怪了。」

    在神駐蒔繪緩緩地展開了講述。

    在她的講述之下,北川寺總算明白自己的推論究竟哪裡出錯了。

    神駐柊從小都十分殘忍,那種天真的殘忍讓津女與毗女都心驚膽顫。

    將狗掐死,將螞蟻直接踩癟。

    作為培養神駐柊長大的津女與毗女,她們親眼看見神駐柊這個年僅十歲的幼小女童親自行刑,將一個男人的舌頭剪掉,血液弄得那張粉嫩的臉蛋全是,但嗜虐的笑容卻浮現在神駐柊的嘴邊。

    神駐柊根本就不害怕。

    是的,她根本就是個異常的集中體。

    「那種人...無法想像心中有愛情...存在。」

    神駐蒔繪搖頭。

    喜歡一個人應該怎麼樣?

    像神樂鈴傳說中的神駐裡奈那樣,與意中人死在一起,那也是一種淒麗的愛情。

    但神駐柊不同。

    她喜歡一個人的方法...如果那也算喜歡的話。

    神駐柊向家主報告了男方的姓名,親自動手行刑。

    她將自己的愛人腹部剖開,將內臟血淋淋地取出,臉上浮現出施虐者癲狂的笑容,眼淚卻大滴大滴地湧出。

    歡喜與難過,鮮血與內臟構成的滑膩手感讓她欲罷不能,心情也宛若打翻了怪味瓶一樣奇奇怪怪的。

    「禍因...也是在...那個時候埋下的。從那天開始...那個瘋子女人...就喜歡上了那種對心愛之人施虐者的立場...儀式也是因為她失敗的。」

    神駐蒔繪目光黯淡:「她是主動的...而且是滿懷惡意的...投入了幽泉之中。再出現的時候已經變成了『禍』...永世、我、家主大人...都被殺了。」

    「引魂花...開了一半...是永世的血...我的血...被她的血給污穢了。還需要一位鎮魂雙子...才能重啟儀式。」

    聽了神駐蒔繪的解釋,北川寺終於將所有的謎題都弄明白了。

    「原來如此。」

    一切因果全部都在閥女的身上,神駐村的慘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從小教育便嗜殺成性的她,將那份喜歡與人與人之間的喜愛給弄混了,最終為了實現她心中的欲求,而將神駐蒔繪的血液給污濁。

    整個儀式本應該是沒有絲毫問題的。

    但閥女,神駐柊的存在,卻是最大的問題。

    可是——

    若是想再一次重啟儀式,便需要新的鎮魂雙子?

    北川寺心中下意識地浮現出了一張少女的臉龐。

    「麻宮同學麼...?」

    難怪麻宮永世說麻宮瞳才是解決這一系列事件的鑰匙。

    原來是這麼回事。

    至此——

    神駐村所有的謎題,都已經有了答案。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 20:51
第一百五五章.一切都結束了

    「是永世讓你來...神駐神社?」

    神駐蒔繪眨了眨眼睛。

    本來剛才的事情也不算什麼秘辛,加上現在神駐家已經滅族,再抱著這些秘密也沒有絲毫意義。

    「麻宮瞳...你最小的妹妹,從小就遭受到禍津的威脅,一直持續到現在將要爆發,而我受她委託,特地來到神駐神社調查。」北川寺解釋道。

    「......」神駐蒔繪。

    她沉默了,接著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瞳...有資質...只是靈感跟不上,只要我附身於瞳的身上,她就可以成為第三位鎮魂之子,儀式便可以再啟...但是——」

    「沒有什麼但是的,蒔繪姐姐。」

    門邊,突然傳來了聲音。

    麻宮永世從門外飄了進來,麻宮瞳跟在她的身後,一臉擔驚受怕。

    但麻宮瞳一見到房間裡的北川寺,就欣喜地跑過來,緊緊地攥住了北川寺的衣角:「北、北川同學!你沒事啊!」

    北川寺對麻宮瞳點點頭,旋即回頭看向落下來的麻宮永世。

    「永世小姐,你果然隱瞞了。」

    北川寺早就有所感覺了,只不過礙於對方與自己是合作關係一直沒有說出來。

    神駐神社怎麼會抗拒鎮魂雙子之一的麻宮永世呢?

    麻宮永世的記憶也消失得太過蹊蹺了。

    這些北川寺都清楚,但卻沒有點破。

    果不其然,麻宮永世現在踏入神駐本家,結果也還是一點事情沒有。

    「抱歉,寺君。」麻宮永世深深地嘆息一聲:「我之前也說過...我並不希望引魂花開,若是引魂花開放的話,我與姐姐...」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神駐蒔繪給打斷了。

    神駐蒔繪面色沉靜,眸中滿是堅決:「引魂花開...將游離的禍津與神駐村民們渡入彼世本就是我們的職責...永世,這一點你應該清楚才對,別忘了...我們還有瞳在...」

    「是,姐姐。」

    麻宮永世悲嘆著地閉上雙眼。

    早在上山的時候,她其實就已經做好準備了,神駐蒔繪所說的話,只不過是讓她提前接受自己的宿命而已。

    那怕為了麻宮瞳。

    神駐蒔繪回過頭目光溫和地看向麻宮瞳:「叫我...蒔繪姐姐。」

    麻宮瞳手腳一抖,用力地點了點頭:「...蒔、蒔繪姐姐!」

    「你的名字呢?」神駐蒔繪看向北川寺。

    北川寺面色平淡地回答道:「北川寺。」

    「寺...君。」神駐蒔繪口吃地念叨著這個名字,隨即輕輕地點頭道:「儀...式再開的同時...柊...肯定也會有所反應,我需要你抵擋住她一段時間,可...以嗎?」

    「可以。」

    不管能不能阻擋,都必須要擋住。

    北川寺覺得自己可以從地形那些方面進行一些佈置。

    畢竟他只要拖住時間,並不需要與對方硬碰硬。

    只要神花迎的儀式結束,那麼一切都會結束。

    聽到了這個回答,神駐蒔繪目光柔和不少,她將麻宮瞳拉到自己身邊,用手愛憐地撫摸著麻宮瞳的腦袋。

    麻宮瞳身體中的禍津已經瀕臨爆發,支持不了幾天了。

    既然如此——

    神駐蒔繪將一個小盒子從要石之後取出遞給了北川寺。

    「這是...神駐本家的鑰匙,麻宮家的鑰匙...你應該也帶了。」神駐蒔繪結巴,但卻無比肯定地說道:「今晚,就再啟儀式。」

    「...好。」

    北川寺感受著自己已經恢復得差不多的氣力,點頭同意道。

    不管怎麼樣,這一切也是時候該結束了。

    ......

    地宮的門再度被打開。

    時隔九年,這其中蘊含著濃重的濕氣。

    神駐蒔繪與麻宮永世走在前面,以靈體光芒開路的同時,神駐蒔繪說道:「神駐地宮...掩埋下了許多人柱...在這裡,『禍』的實力也會大打折扣。」

    人柱麼?

    為了確保儀式順利進行,在牆體中埋下人柱。

    這有著祛除邪祟的效果。

    地宮開得不深,在神駐蒔繪與麻宮永世的帶領下,北川寺很快就看見了在錄像中所看見的一幕。

    烏黑的水液,四處豎立起來的大柱,而在這些柱子之中也有人柱的存在,破損的地方看得見青白的手臂耷拉伸出。

    為了鎮壓禍津...

    北川寺現在終於看清楚了。

    滿是黑色的液體之上飄浮著什麼——

    那是花苞。

    潔白的半開花苞。

    它們靜靜地飄在水面上,顯得無比妖嬈迷人。

    若是綻放開來,估計無比美麗吧。

    在湖中漂浮著一方圓台,圓台被垂下的巨大鎖鏈鎖住,從這裡腳下開始,一共有四條直通平行的木道可以直接抵達圓台。

    圓台分為兩半,一半的鐫刻著白菊的紋路,另一半以神駐神社中那朵神秘妖冶的花朵為紋路。

    那便是幽之門。

    幽之門之上的白菊紋路之中已經注滿鮮血,那應該是麻宮永世當年注入的清淨之血。

    不知是不是靠近幽之門的緣故,血液完全沒有凝固的感覺。

    「寺君...柊就交給你了...請務必...攔住她。」

    神駐蒔繪語氣鄭重地說道,隨即她回過頭看向麻宮瞳,目光一下子就柔和起來:「瞳,等會兒...可能會有些痛。」

    「...我、我明白了!」一路基本上是麻宮永世帶上來的麻宮瞳用力地點了點頭:「北川同學都那麼拚命了,我不能不努力!」

    她另一隻手死死地攥著一柄非金非木材質的鑰匙。

    在鑰匙柄上,神秘花朵的紋路與白菊花交錯,顯得十分瑰麗。

    神駐蒔繪接著又看向麻宮永世。

    「永世,不要忘記我們的責任。」

    「我明白,蒔繪姐姐,那怕為了瞳...我也會努力的。」麻宮永世點了點頭,踏上另一條木道。

    她們一人兩鬼似乎已經做好了準備,北川寺也沒有猶豫。

    他先是走到地宮入口處將石板拉上,接著又將路途中的石門全部關閉。

    隨即再把一些體積大一點的石頭合併擺好,做成簡單的路障。

    做完這些後,北川寺想了想,又將神樂鈴插在。另一邊,自己則在原地蹲伏起來,不時看向身後的儀式祭壇。

    也不知道神駐蒔繪對麻宮瞳說了什麼,麻宮瞳先是閉上雙眼。

    神駐蒔繪也隨即隱入她的影子當中。

    當麻宮瞳再睜開雙眼時,原本擔驚受怕的樣子已經褪去,轉而是神駐蒔繪那平靜、古井不波的面色。

    這或許就是神駐蒔繪所提到的憑依。

    以此提高麻宮瞳的靈感,讓她也成為強力的鎮魂雙子。

    畢竟麻宮瞳與麻宮永世、神駐蒔繪流著同樣的血液。

    而就在北川寺思考著的時候,神樂鈴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

    叮鈴叮鈴叮鈴——

    北川寺感覺到地面在顫動,恐怖而又急促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嘭!!!!

    一聲巨響!

    阻攔神駐柊的第一塊石板碎了!

    北川寺拔出了兼定,屏住呼吸。

    震動聲越來越急促。

    嘭!!!!

    石門被撞得四分五裂!

    北川寺下意識地向後面的祭壇看去。

    神駐蒔繪將麻宮瞳的掌心割開了一個口子。

    口子不大,但血液卻閃爍著莫名的光彩,止不住地從手掌中滲出,匯入石板之中。

    石板上面妖冶的花朵此時已經被注滿四分之一的血液。

    似乎是在進行什麼儀式的樣子,神駐蒔繪操控著麻宮瞳的嘴巴,緩緩地念叨著難懂的咒文。

    整塊圓形石板之上的緩緩的出現了淡金色的光芒。

    與此同時,神駐柊恐怖的行刑刀具也用力地向止不住響聲的神樂鈴那邊砸去!

    那裡的響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是個機會!

    北川寺腳下一踏,整個人從陰影中衝出,暴跳而起。

    他整個人跳上神駐柊修長的肩頭,腳下猛地用力,整個人狠狠地踏下,在刀具巫女失去重心的那個瞬間。

    他手中寒光閃過!

    噗嗤!!!

    兼定的鋒利程度毋庸置疑,加上北川寺選擇的是對方沒有拷問刀具保護的地方,自然一下得手!

    但是——

    在北川寺脫身而下的同時,一柄恐怖的尖刺刀卻插進了他的手臂之中。

    刺入,再拔出。

    對方這恐怖的反應讓本來打算再剜下對方幾塊肉的北川寺不得不死死地摀住自己手臂,向後倒退幾米。

    死氣治療!

    手臂被無情的剖開,還看得見裡面的肌肉組織,貫穿的窟窿緩慢地癒合著。

    但那也只是緩慢的癒合。

    劇烈的疼痛已經影響到北川寺的行動。

    北川寺卻毫不慌亂。

    他早就料到自己說不定會受傷這一點。

    而剩下的靈符,就是為了這個時候準備的!

    北川寺面無表情地將剩下的一道靈符衝著剛要起身的神駐柊射出。

    滋滋滋!!!

    靈火焚燒!

    神駐柊發出了淒厲的叫聲。

    雖說靈符並不能解決掉刀具巫女,只能做到暫緩對方的攻擊,讓北川寺有時間治療自己手臂的傷勢。

    終於,北川寺的手臂恢復原狀,痛感也褪去。

    趁著靈符的束縛效果還在,北川寺悍不畏死地再衝了上去!

    如果不拖住對方導致正在進行神花迎的麻宮瞳出事,那麼他也別想活著從這裡出去!

    北川寺不認為沒有靈符阻擋的神駐柊會追不上自己。

    從儀式開始不過也才過去了五六分鐘。

    血液注滿了大概四分之三紋路了。

    只要再等一會兒就沒有問題了。

    神駐蒔繪附身的麻宮瞳不時地看向北川寺,心急如焚。

    但沒有辦法。

    每一縷匯入的血液都必須要經過鎮魂雙子本人的祈福才行。

    麻宮永世那邊的血液早就已經被她祝福過,也不需要其他的動作。

    最關鍵的是她這邊!神駐蒔繪只能滿頭大汗地繼續向其中注入血液。

    而在這種持續灌輸血液狀態中,四周響起神樂。

    在神樂之中,慘白的手掌從地面、天花板、側牆伸出,死死地抓住了神駐柊的身體,阻攔者她的步伐。

    「這些都是..人柱?」

    北川寺配合著對方瞬間的停滯,腳步向前,腰部發力傳遞至肩膀,兼定宛若流光一樣狠狠地抹向對方的脖子!

    嗤——

    兼定破開對方的脖頸拖長了聲音。

    兼定只切入了一半!

    北川寺只覺得匕首扎進了鋼板裡面,很難再憑藉力氣得以寸進——

    可是!

    轟!

    黑森森的死氣再次爆發!

    神駐柊的脖頸傳出悶響,癲狂的動作將束縛住她身體的虛幻慘白的手掌全部撕碎。

    可是那也已經晚了!

    憑藉著死氣的侵蝕性,北川寺手底再生新力,兼定一剖到底!

    嗤啦——

    烏黑的液體四散,刀具巫女的頭顱翻飛而起。

    北川寺手腕一翻,手臂交錯,連帶著飛在空中的頭顱都完全切成黑霧!

    他能察覺到,神駐柊並沒有被解決掉。

    神樂鈴還在叮叮噹噹地響著。

    可是周圍卻並沒有出現神駐柊的影子。

    等會兒...難不成——

    北川寺眼中寒光閃過,最後一道靈符向著麻宮瞳的方向射去!

    這種系統靈符是不管善靈還是惡靈的,要是北川寺推斷出錯,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

    滋滋滋!!!

    就在麻宮瞳身前的兩三米距離,無形的空氣中,有巨大猙獰的身影浮現。

    刀具巫女神駐柊!

    借由剛才怨念消散的機會直接繞開北川寺,瞬間衝到了麻宮瞳的身邊。

    「果然如此!」

    北川寺吐出一口氣,二話不說沖上去將被靈符束縛住的刀具巫女一腳踹進烏黑的水液當中。

    如果不是他下手果斷,如果不是系統靈符效果驚人,那麼麻宮瞳就會在一瞬間被對方鋒利的刀刃分屍!

    但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如果。

    「瞳就交給你了...寺君...快...離開這裡。」神駐蒔繪脫離出麻宮瞳的身子,她將麻宮瞳推向北川寺,聲音還是有些結巴。

    麻宮瞳晶瑩的血液已經注滿了妖冶花朵的那半面石板。

    妖冶的引魂花在圓台上綻放了。

    這便是神花迎。

    淡金色的光芒也從幽之門滿溢而出——

    插入其中的神駐與麻宮家的鑰匙,也緩緩地擰動。

     幽之門即將打開。

    神駐蒔繪看向在幽泉中準備掙扎而出的神駐柊,悠悠地嘆息一聲:

    「幽之門已經打開,神花迎儀式已經結束...一起前往黃泉吧...柊。」

    麻宮永世站在另一邊,不發一語地對著神駐蒔繪輕輕地點了點頭。

    雙生子靈體的雙掌貼合,頭顱微仰——

    身形交錯纏繞,有淡金色的光芒發出。

    轟隆隆!!!!!

    北川寺剛抱穩了麻宮瞳,腳下的地面卻止不住地顫動著。

    地面在顫動?

    他心中剛閃過這個念頭就被否定。

    「是整座神駐山體在顫動...」

    這裡似乎要坍塌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 22:49
第一百五六章.北川寺覺得自己不窮

    北川寺沒有背已經昏倒的麻宮瞳,他只是將麻宮瞳一個翻身,像扛大米一樣直接扛在肩上。

    這樣也有利於他發力。

    在離開地宮的那個瞬間,北川寺回頭再度向祭壇看了一眼。

    圓台祭壇四周的引魂花——

    綻開了。

    柔弱的潔白花瓣中纏繞著絲絲淡紅色的紅線。

    那是鎮魂雙子血液所構成的紅線。

    妖嬈的花瓣飄動在劇烈動盪的漆黑的幽泉之上——

    但最吸引北川寺眼球的果然還是在祭壇中間的兩人。

    「鎮魂雙子...」北川寺喃喃自語著。

    神駐蒔繪與麻宮永世的靈體交織。

    那是通體雪白的靈體,手臂交織成花骨,透白的肌膚為花瓣——

    宛若巨大的引魂花一樣。

    轟隆隆!!!

    地宮搖晃地更加劇烈了。

    北川寺將神樂鈴插回腰間,頭也不回地全力向外跑去。

    他步伐飛快地離開地宮,離開神駐本家,接著來到儲存駐火的大殿。

    『系統提示:是否融合駐火?』

    北川寺自然選擇是。

    轟——

    幽藍色的駐火騰起,最終化作一縷跳躍著,如絲綢一般的火種。

    面對這一縷火種,北川寺只覺得靈魂彷彿都要被灼燒殆盡一般。

    火種沿順著北川寺的右手手臂,竟然蜿蜒匯入他的心口。

    一時間,北川寺只覺得腦中似乎多了些東西。

    但他並沒有立刻去查看那些東西。

    身後的異動越來越大,北川寺腳下沒停,直接衝出了神駐神社。

    當然,他還不忘把戶外運動包給帶上。

    這裡面還有他此行蒐集的資料,北川寺自然不會忘記。

    在他跑離神駐神社差不多三百多米距離的那一刻——

    伴隨著巨大的塌陷聲,以神駐神社為中心,四周整個山體地面都瞬間凹陷下去。

    你能想像那種情況嗎?

    堅硬的山體如流沙一般,不管是泥土還是房屋,不管是樹木還是巨石,一切的一切都被山體給吞噬了的景色。

    整個神駐山中出現巨大的空洞!

    那副景象無疑是壯闊無比的。

    但北川寺卻無心去欣賞那種景色。

    因為凹陷的現象迅速無比,一瞬間就追趕到了他的腳下。

    他腳下一個踩空,就要落入深邃的空洞當中——

    但北川寺在踩空的那個瞬間就將兼定拋出。

    宛如鉤爪一般的兼定纏繞住了山中手臂一般粗細的小樹,死氣再一個爆發!北川寺踩著滑落的地面帶著麻宮瞳生生地從底部翻滾而上來。

    以靈匕術與中等死氣掌握所帶來的塑形效果結合可以做到類似於收縮鉤爪的效果。

    「呼——」北川寺呼吸粗重,再回過頭看去的時候,整個山體已經像是被什麼東西挖去了一塊。

    在被挖去山體的正中央,有著如同橋樑一般的光芒。

    在那騰空架起,宛若光道的兩邊,有著無數散發著柔弱光芒的白花正微微搖曳。

    那是無數的引魂花...

    而在山底下,有魂光拖著光尾騰起。

    不、不止山底有魂光,整座神駐山都縈繞著宛若螢火蟲一般的魂光。

    就連北川寺的周邊都騰起了兩團晶瑩的魂光。

    在那閃爍著的光芒中,北川寺似乎看見了神駐裡奈與朝岡志的相貌。

    它們在北川寺身邊縈繞兩圈,紛紛向上飛去。

    騰起——

    越過——

    消失——

    越過的引魂之路的那邊、天際的那邊,又有什麼存在呢?

    誰也不知道。

    靈體消散,光華四溢。

    北川寺沒有形象地坐在地上,透過林間的縫隙,與西九條可憐欣賞著這瑰麗而壯闊的畫面。

    宛若時間靜止一般...這瑰麗無比的畫面——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但空中卻突然有一道巨大魂光劃破天穹,向著北川寺的方向飛來。

    北川寺一愣,雙眸死死地注視著這道魂光,時刻準備應對。

    但魂光卻並沒有半分襲擊他的意思。

    它只是繞著北川寺轉了兩圈,便鑽入神樂鈴之中。

    神樂鈴表面也因此泛起七彩的光暈。

    與此同時,北川寺耳邊響起了麻宮永世那柔弱的聲音——

    「寺君,我的靈體消耗嚴重,暫且在神樂鈴之中沉睡。」

    麻宮永世?

    北川寺面色奇怪地拿起神樂鈴。

    神樂鈴看上去還是那個神樂鈴,但他卻能感覺到其中寄宿著的靈魂。

    「算了。」

    北川寺搖頭,也懶得去管這個又自己送上門來的小女生。

    他的耳邊響起了姍姍來遲的系統提示音:

    系統提示,任務『埋藏在心中的黑暗』已經完成。

    『學校的朋友,麻宮家鎮魂雙子的幺妹,靠近她的人盡皆被禍津所吞噬,不幸一次又一次降臨在這個小女孩兒身上,她的生命之火在禍津之下搖搖欲墜,唯有重新回到九年前發生慘劇的地方,舉行神花迎儀式,才能解救這個無辜女生。』

    『神花迎儀式已經完成的現在,已經不再被噩運侵蝕的她,究竟能不能再像常人那樣生活呢?』

    『任務獎勵:巫毒娃娃x3。』

    北川寺只覺得戶外背包裡面塞進了什麼東西。

    可他沒有急著將戶外背包打開。

    在這之下,可還有任務完成的獎勵。

    系統清脆的提示音再度響起:任務『魂引之花』完成。

    『殘忍的怨靈,恐怖的儀式,不為人知且血跡斑斑的歷史,得知這一切的你心情緊繃,恐懼漸漸侵蝕你的四肢,你想從這龐大的神駐山中逃出,卻發現,自己早就已經與山融為一體。你強忍著恐懼,將一切駭人聽聞歷史揭露而出。』

    『現在的你,究竟還是不是你自己呢?還是已經被恐懼支配行尸走肉呢?』

    北川寺摸了摸腦袋,面無表情且心情毫無波動地看著這些莫名其妙的系統提示,繼續向下看去。

    『任務獎勵:引魂花。』

    略顯虛幻潔白的花朵緩緩地從空中浮現而出,靜靜地漂浮在北川寺面前。

    『系統提示:你發現了新型怪異:引魂花。』

    『是否融合?』

    北川寺眉毛一挑,二話不說點了『是』。

    引魂花緊緊地貼著進入了北川寺的胸口。

    而就在引魂花進入北川寺的胸口那一刻,系統提示音又響了起來。

    『系統提示:你的死氣總量大幅上升。』

    『系統提示:你的基礎死氣運用、死氣治療的熟練度有所上升。』

    竟然是直接提升基礎死氣運用熟練度的道具?而且還大幅度提升了死氣總量?

    北川寺心中浮出一絲訝異。

    他乾脆將狀態欄打開。

    幽綠色窗口浮現:

    姓名:白凡(北川寺)

    身體綜合數值:60(常人七倍值)

    死氣:30/162。(分支技能:治療、變異。)

    技能:八極拳(中級登堂入室)、靈匕術(低級淺嘗輒止)、基礎死氣運用(高級爐火純青)、柔術(高級爐火純青)、徒手格鬥(高級爐火純青)。

    特質(1):你的特質注定你總是會吸引怪異、靈異現象。

    特質(2):你的身體寄宿著神駐村的祭祀之火,初等低級怨靈、初等中級怨靈將無法對你造成任何傷害,同樣,你也無法從以上等級的怨靈中獲取怨念。

    特質(3):你的身體寄宿著引魂花,你所有關於死氣、靈力類別的技能永遠提高一個等級,你的死氣總量永遠上升60。

    剩餘技能點數:7.5。

    剩餘道具:巫毒娃娃x3。

    首先是身體素質。

    身體素質從六倍提升到七倍,北川寺的速度與力量將再提高一個層次。

    接著是死氣總量。

    北川寺之前的死氣總量不過102,現在借由引魂花直接提升了60點。

    要知道,死氣自從突破100點瓶頸後,簡單的除靈要提升死氣總量就很困難了。

    而引魂花竟然直接為他提升六十點。

    再然後就是死氣的分支技能。

    在死氣分支技能中多了個『變異』,想來那就是駐火給死氣帶來的變化,北川寺現在還沒實驗,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效果。

    而通常技能之中的死氣基礎掌握更是被引魂花生生地拉到高級。

    兼定上面的詛咒也削弱不少,匕尖那一塊兒的污血痕跡已經完全剝落。

    北川寺都已經在思考要不要改天買來登山索下到神駐山底下的空洞找一找,看看能不能再找到幾朵引魂花了。

    特質方面...多了兩個特質,如狀態欄上面所顯示的那樣。

    尋常的初等怨靈無法再給北川寺帶來提升了。

    不過本來現在初等怨靈的怨唸給現在的北川寺也帶不了多少收益,北川寺也就根本沒有在意那個。

    「但中等怨靈也很難遇見。」

    北川寺摩擦著手指。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這一次神駐村之行也就只有一個刀具巫女能達到中等怨靈的程度。

    但刀具巫女神駐柊又不是一般的中等怨靈。

    她對大部分的除靈手段免疫,連兼定都不能完全剖開她的身體。

    要是真把刀具巫女算作戰鬥力的話,她應該媲美中等高級怨靈了。

    但就算沒有將神駐柊的技能點數那些拿到手,北川寺這一次也算是賺得盆滿缽滿了。

    他現在的戰鬥力,應對中等低級怨靈是完全沒有問題,至於中等中級的怨靈——

    刀具巫女不算參照物,北川寺還沒遇見一個真正的中等中級的怨靈,但想來應該也不會特別難應付。

    北川寺又把那三隻巫毒娃娃取了出來。

    三隻巫毒娃娃並沒有臉,就是簡單用稻草紮起來的草娃娃而已。

    系統提示:你發現了新型怪異『巫毒娃娃』。

    『巫毒娃娃:這些猙獰的稻草娃娃似乎能代替它們的主人承受傷害。』

    替身道具?!

    北川寺心頭一跳。

    這種替身型的道具無疑是最讓人舒心的。

    光是代替受傷這一點就十分恐怖了。

    要是剛才面對神駐柊有這些娃娃在,北川寺完全能夠以傷換傷將對方給退治。

    反正傷害都是替身道具承受。

    北川寺撒開手腳完全可以來一次不公平的以命搏命。

    只不過像北川寺這樣主動利用替身功能與怨靈搏命的人也十分少見就是了。

    北川寺將三個巫毒娃娃塞進戶外背包中。

    再向天空中看去的時候,魂光們已經全部躍過光橋,消失在了彼岸。

    至此——神駐村的旅行完全落幕。

    但是...

    北川寺看向腳邊熟睡著,甚至還嘿嘿嘿的發出傻笑的麻宮瞳,禁不住揉了揉眉心。

    他乾脆伸手拍了拍麻宮瞳嬌嫩的臉蛋。

    唔——

    「哎?北川同學?!」麻宮瞳瞪大雙眼看著面前的北川寺,隨即張大嘴巴,滿臉驚恐地看著他背後那巨大無比的坑洞。

    藉著今晚格外澄澈的月色,她看得一清二楚。

    「怎、怎麼會變成這樣?神、神社...」

    麻宮瞳結結巴巴地說著。

    那麼大一個神社,剛才還在的,怎麼現在就沒了?

    而且神駐山像被挖空一樣留下這麼大的空洞,事後誰來負責啊?

    她還在那邊胡思亂想,一邊已經將戶外背包重新背上的北川寺則開口道:

    「神駐神社已經不存在了,你身上的禍津也已經被祛除了,僅此而已。」

    「...是...是嗎?」

    「嗯,我們快點下山吧。」

    這裡的劇烈抖動以及異變北川寺不相信能瞞得住現如今的記者。

    當年一些事情,只要有心的人調查,說不定就又會杜撰出許多都市怪談、傳說來。

    但那與北川寺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又不是都市傳說。

    ......

    北川寺與麻宮瞳離開了神駐山,重新回到民宿旅館中。

    休息放鬆一天一夜後,兩人這才啟程到旅遊巴士,搭乘巴士回東京。

    茨城縣距離東京很近,搭乘巴士不過也就一兩個小時到。

    兩人找到座位坐下,麻宮瞳這才對著身邊的北川寺低頭感謝道:

    「北、北川同學!這次的事情非常感謝!」

    她雖然全程划水,最後更是昏睡不醒,但她也知道北川寺為了保護她肯定花費了很大的心力。

    這份恩情她只能這樣感謝了。

    「不用感謝,各持所需而已。」北川寺神情平靜地回答道。

    他沒有挾恩圖報。

    該給的報酬,麻宮瞳一開始就給了。

    收下了她的五十萬日圓,北川寺就會將事情辦好。

    或許有些人會覺得,幫助平阪家做一件小事就能拿到一百萬日圓,北川寺實際上是虧了。

    但北川寺卻不這麼覺得。

    幫助平阪家是一回事,幫助麻宮瞳也是一回事。

    兩者之間沒有必然的聯繫。

    畢竟對於北川寺來說——

    人,可以窮——

    但不能沒信義。

    何況北川寺自認為自己現在也不窮。

     這麼想著,北川寺又看了一眼麻宮瞳這個富婆。

     想了想,他又眨了眨眼睛,把這句話收回了。

    可能...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窮。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 21:01
第一百五七章.神谷未來還有五分鐘抵達戰場!

    北川寺又與麻宮瞳交談了一會兒後,對方從自己的小包包裡面將一本日記本取出交給北川寺。

    她面色泛紅,支支吾吾地說道:「這、這是永世姐姐讓我交給你的,她說。若是一切都解決了,就讓你看看這個,上面有迄今為止所有的答案。」

    麻宮永世?

    北川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插在戶外背包邊的神樂鈴。

    昨天他也找機會嘗試著與神樂鈴之中的麻宮永世交流了。

    可對方似乎是靈體消耗過大,一直陷入沉睡中。

    北川寺將目光收回,重新看向手中的日記本。

    日記本的外表已經略微氧化發黃。

    邊緣有所磨損,但整體卻保存完好。

    在過於簡潔封皮的右下角,細細地寫上麻宮永世的名字。

    這應該是麻宮永世的日記本。

    北川寺目光閃了閃,將日記本翻開。

    在日記的最後那幾頁,細密地寫滿秀氣的字跡。

    『寺君親啟:』

    『當寺君看見我留下這些話的時候,想必神駐神社乃至神駐村所有事情都被寺君解決了吧?』

    『很抱歉以這種形式來告知你關於當初所發生的一切。』

    『那麼事不宜遲,進入正題。』

    『關於瞳記憶缺失的問題。當初神花迎儀式的時候,瞳就一直高燒不退,可當時儀式進行到關鍵的時候,負責照顧她的就只有一個冬子婆婆。那個時候我就已經預見了儀式將會失敗,但神花迎儀式不可能因為我的一言之詞便中斷,況且就算中斷儀式,也只會把事情導入我不可預料的方向。』

    『在被『禍』殺死後,怨念同樣也侵襲到我身上,我和姐姐化作靈體將麻宮家與神駐家的鑰匙帶離祭壇。以靈體的狀態將鑰匙託付冬子婆婆,讓她連夜離開回到東京,想必就是那個時間段,一直高燒不退且勞頓許久的瞳失去記憶了吧?

    『在那之後就是我重新進入柩之間,等待著你到來的事情了。』

    『鎮魂雙子,雙體共生。但這並不代表我死亡後,蒔繪姐姐便會死掉。雙子本就共生,不是共死,這同樣也是神駐家所附加的約束。作為親族的瞳會沾染上禍津,肯定也是因為我與蒔繪姐姐的原因。』

    『憑藉著麻宮家的一些道具,應該可以進入神駐山吧?』

    『寺君,我會化作花的,作為引魂花,將神駐村民渡去彼岸。』

    『可我與姐姐的結局又會是怎麼樣的呢?那時候我就已經不知道了。』

    『如果我僥倖逃脫可悲的命運,希望能跟在寺君身邊,我想去東京看看。聽家主大人說過,那裡除了和服還有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還有很多很多新奇的事物...』

    『智能手機...好想有一台啊。』

    ......

    話語到這裡就中斷了。

    單看後面的內容,麻宮永世似乎也不知道舉行完神花迎儀式後,她的後果究竟會是怎麼樣的。

    但從現在看來,麻宮永世還是留在現世——

    北川寺將日記合上,看向身邊探頭探腦過來的麻宮瞳。

    眼見得北川寺的目光轉過來,麻宮瞳目光一顫,雙手在胸前瘋狂擺動著:「那個,我沒有偷看的意思!北川同學!我...」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變得十分微小:

    「我只是有些好奇。」

    「......」北川寺。

    見她這個的樣子,北川寺就知道她的記憶並沒有恢復了。

    也對,現實並不像小說,一切都能盡善盡美。

    況且對於麻宮瞳來說,說不定神駐村的一些記憶,無法回憶起來也會是好事吧。

    北川寺平靜且略帶深意的目光,看得麻宮瞳支支吾吾地不敢說話。

    過了好半天,她才磕磕碰碰地低頭認錯:

    「對不起。」

    「......」北川寺。

    怎麼又道歉了?

    「不用道歉。」北川寺面色不變地說道。

    麻宮瞳這動不動道歉的毛病是該改一改了。

    麻宮瞳聽了這句話有些猶豫,隨後輕輕地點了點頭:「是。」

    北川寺有點無語。

    他也不管麻宮瞳究竟有沒有聽進去,微微頷首後就將手機取出來,翻閱著自己都市靈異怪談主頁。

    簡潔的頁面之上被他上傳了許多照片。

    這次神駐村一行,北川寺拍下了不少珍貴的影像資料。

    他將這些影像資料在雲服務器備份一份,一些無關緊要的就被他拿來豐富版面了。

    而他這一次高強度的更新內容,讓許多正在瀏覽他主頁的人紛紛在底下發佈了評論。

    『臥槽?博主還活著?而且又去了新的心靈景點?』

    『這種破舊鬼屋的感覺!博主,究竟是在哪兒拍的啊?東京這邊都沒有這麼逼真的道具!』

    『誰能告訴我照片裡面那些青白的影子是什麼東西?』

    『不行了不行了,大中午看這個都滲得發虛...』

    各種各樣的評論如潮水一般湧出。

    看來停更的這一段時間,都市靈異怪談主頁的熱度依舊沒有降下去。

    人們總是喜歡獵奇的事物。

    但若是讓他們實際進入麻宮家或者神駐家,或許沒幾個敢進入的吧?

    將這些評論掃了一遍,北川寺又打開私信箱。

    私信箱中又塞滿了消息。

    私信箱裡面大多都是一些催促北川寺更新的消息,還有些惡意中傷他的消息。

    刨除掉以上兩部分私信,剩下的私信就沒有多少了。

    而這部分私信也是北川寺個人比較中意的,靈異怪談一類的私信。

    北川寺目光向下掃視,雙眼隨即頓了頓——有條私信吸引了他的注意。

    「新的都市怪談?東京的?」

    北川寺摸了摸下巴。

    這麼一說他就想起來了。

    他還有的三木人偶廢棄工廠的都市怪談沒有解決。

    這些天吉田郁夫、瀨樹直哉他們也沒給自己發過的消息,也不知道中村建那件事到底調查的怎麼樣了。

    不過...

    「已經過去那麼久了,說不定真出什麼事情了。」北川寺沉默一會兒,手指一動,點開了這條私信。

    『博主!你知道最近在東京學生間流傳的最新都市傳說嗎?我現在就將具體的怪談內容告訴您,希望能對您能將這個怪談調查清楚。』

    『據說在晚上一個人走在寂靜的街道的時候,會聽見清脆滲人的金屬球棒聲。』

    『那聲音會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當你再回過頭的時候——』

    『便會看見一道急速而落下的球棒向你的腦袋砸去。』

    嗯?

    北川寺皺眉。

    這怪談感覺怎麼看著有些莫名地熟悉呢?

    『據說球棒的主人是一個面目猙獰的高中男子學生,對同級學生的不甘讓他徘徊在文京區的街道附近,只要在晚上發現高中學生,首先便會提問,如果你不回答,他便會用沾滿血污的球棒砸開你的腦袋,若是你回答了他的問題,他則會離開,再過兩天,你就會平白無故地意外死亡。』

    「文京區?」北川寺眉頭皺得更緊了。

    那不是他住的那一片嗎?

    那裡還發生過這種事?

    北川寺揉了揉眉心,無所謂地搖了搖頭。

    這應該是杜撰的都市怪談了。

    北川寺在文京區居住了也有一兩個月了,晚上回家的時間不在少數,用死氣也查探過很多次周圍的狀況,但根本發現不了怨念所在。

    「而且這個怪談的感覺...怎麼讓我有些熟悉?」

    就事論事,北川寺也曾經提過球棒追殺過石川快斗這樣的殺人魔,這個怪談感覺就好像是在說那件事情一樣。

    「不過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那麼相同的事情?」

    北川寺甩甩頭,將這些考慮都甩出頭外,又繼續向下看去。

    接下來這個怪談也很有意思。

    講的是關於北川寺前段時間去過的須茶高中。

    不過須茶高中的怪談本來就很多,北川寺也不是特別在意。

    畢竟在那裡應該解決的事情,已經全部都被北川寺解決好了。

    但現在閒著也是閒著,看看這個叫做『倒塌的鐵門』的怪談也無所謂。

    怪談的主要內容是講述的山口英助他們兩個論壇主的事情。

    兩個論壇主進入須茶高中後不到幾小時就直接昏迷被抬出。

    當一些有心人走到山口英助他們走過去的那條小路後,卻發現整個鐵門已經轟然倒塌在地上。

    那根本就不是人類能夠做到的事情。

    究竟靈異論壇主在裡面遭遇了什麼,除了那兩個靈異論壇主之外,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全部都是胡說八道。

    北川寺心中想到。

    鐵門是他一腳踹倒的,人是他搬出來的,山口英助他們確實遇見怨靈了,但這個靈異怪談根本就沒有講到點子上。

    而山口英助他們之所以沒有把事件全過程說出來,估計還是因為他們想要炒作流量。

    而事實證明他們也成功了,連怪談形式都有了,怎麼能說不成功呢?

    「可事情都是我做的,這種怪談根本就沒有意義。」

    這無疑又是一條無用的怪談消息。

    搞得他北川寺好像也成了那些都市怪談了一樣。

    北川寺又翻了一會兒手機,發現上面沒什麼讓他在意的訊息後就將手機放下,閉目假寐。

    而在另一邊。

    麻宮瞳則是給家裡人打了個電話報了平安。

    ......

    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很快就過去,正式到巴士站後,北川寺也沒與麻宮瞳過多交談,只是簡單地吩咐幾句後,兩人便分開了。

    從巴士站回到北川家。

    這期間花費了北川寺十多分鐘。

    「終於回來了。」北川寺取出鑰匙進入自己家。

    北川家中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桌面上留了一張早就寫好的紙條。

    『寺哥,最近我要多參觀畫展積累自己的底蘊了,據說接下來還有青年比賽,我一定會加油的!接下來的目標就是成為京北高中美術部的王牌,你回來之後若是看不見我,那就說明我已經去參觀各類展覽了。』

    『繪裡敬上。』

    「這個小女生。」北川寺來回翻看了兩眼,便沒有去管她了。

    現在雖說是春假,但北川繪裡接下來在京北高中的志願還是要參加美術部,那麼去參觀各類畫展也是當然的。

    對此北川寺自然沒什麼好多嘴的。

    發展課餘愛好,陶冶情操與他打打靈異,調查案件的性質差不多,都是類似於愛好一樣的東西——

    這麼說可能感覺有點奇怪,但事實真是如此。

    北川寺放了心,上樓進入自己的房間,將差不多半人身高的戶外背包放下,又整理一遍這次的收穫。

    這次書籍一類的靈異文獻倒是拿到不少,再搭配上前面的須茶高中的調查,北川寺書架最上面的那一層已經被塞滿了。

    將東西都分門別類整理好後,北川寺這才拿起神樂鈴。

    叮鈴鈴——

    神樂鈴聲清脆,有著靜心凝神的作用。

    北川寺手腕一翻。

    有彩色的光暈浮現在神樂鈴表面。

    在那光暈之中,似乎有什麼人正在酣睡。

    麻宮永世似乎還沒有半分醒過來的意思。

    北川寺也不在意,他將神樂鈴懸掛橫放在書桌的旁邊的空位。

    完成這個動作後,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從領口竄了出來。

    西九條可憐。

    「這次也多靠你了。」

    北川寺伸出手指撫摸著西九條可憐的小腦袋。

    而西九條可憐也舒適地抱住北川寺的手指摩擦著自己的小臉。

    偶爾這麼安靜其實也還算不錯。

    北川寺收回手指後扭了扭脖子。

    他打算下樓泡杯濃茶放鬆放鬆自己連續幾天在大山中而顯得有些僵硬的身子。

    可北川寺還沒來得及拉開門,放在床頭櫃旁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北川寺收住腳步,把電話一手抓起,掃了一眼上面人的名字。

    神谷未來。

    這個小女生的直覺還是一如既往的准。

    北川寺這才剛剛回到東京,神谷未來就給自己打了電話。

    對方可能是想說一說關於她一直調查的三木廢棄人偶工廠的事情...

    一想到這裡,北川寺直接將其接通。

    「喂喂?是寺君嗎?」神谷未來在那邊試探著打了聲招呼。

    北川寺聲音不變:「是我。」

    「喔喔!竟然真是寺君啊,對了,你從茨城縣回來了嗎?在不在東京?」

    「嗯,現在待在家裡。」

    北川寺肯定了對方的想法,但他卻沒想到神谷未來說的下一句話。

    「那寺君你等會兒下樓開下門吧,我還有五分鐘就到了。」

    說完,神谷未來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女生就掛斷了電話。
V123210 發表於 2019-8-3 11:27
第一百五八章.滿意了

    北川寺面無表情地盯著手機大約兩三分鐘才動身去泡茶。

    本來還想忙裡偷閒一會兒,但既然神谷未來要過來,那就必須要盡到北川家主人的本分,好好兒地招待她。

    況且神谷未來過來的理由,北川寺隱約猜到了一些。

    北川寺將茶泡好約莫過去一分鐘,院門外就傳來了神谷未來精神十足的聲音。

    「寺君!寺君~!寺——君。」

    她刻意將聲音拖長,有門鈴也不按,看起來精神過頭了一樣。

    北川寺沉默地把門打開,將神谷未來迎了進來。

    「我打擾了,寺君。」神谷未來眨了眨眼睛,將拖鞋換上,三步並兩步地來到北川寺身邊坐下。

    她手裡還提著一個大塑料袋,裡面似乎裝滿了食材,似有一種高中家政婦的感覺。

    對此,北川寺也只是將茶杯拿過來:「茶。」

    「寺君是為了我剛泡的茶——」

    「我是自己想喝。」

    呃——

    北川寺的話讓神谷未來硬生生把自己後面的話嚥了下去,她白皙的臉上被噎住得浮出紅暈,最終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寺君...你可不能這麼對待我喔!你知道我這次過來是想幹什麼嗎?」

    聽了這句話,北川寺面無表情地將頭抬起,抬手又將茶杯往她邊送了一點,語氣誠懇地感謝道:

    「謝謝你,神谷。」

    他真誠但有些莫名其妙的話語卻宛若直球,一下子就擊中神谷未來,讓本來氣哼哼的她面色更紅潤了,她將自己的茶杯劃拉到身前,淺淺地喝了一口平復自己起伏的心情後才開口有些開心地問道:

    「寺君,你、你猜到我過來的目的了嗎?」

    「猜到了。」北川寺點頭:「你過來無非是想告訴我關於三木廢棄人偶工廠的事情。」

    北川寺棱角分明的臉龐讓神谷未來看了心中一跳,等到她意識到的時候才幹咳一聲,有些埋怨地說道:

    「寺君看上去有些冷冷呆呆的樣子,但其實只要稍微瞭解一下就知道,寺君根本就是一個精明無比的人。真是...」

    她拿北川寺這種類型的男生完全沒轍,感覺自己的一舉一動全部都在北川寺的意料之中。

    但是她又不討厭北川寺,她覺得這樣的男生特別有魅力。

    神谷未來又喝了口茶,這才臉色擺正,進入正題道:「不錯,我這次過來是想告訴寺君一些我已經調查好了的東西。」

    她將自己白色樸素的小挎包放在桌面上,刨除掉錢包以及鑰匙扣這些東西,拿出了報紙以及筆記本語句清楚地說道:

    「三木人偶廢棄工廠,於1988年在日本東京郊外尾高山開廠,工廠主是一名手藝精湛的製作人偶的大師,同期有許多服裝店都找過他訂做人體模型。」

    「在當時三木人偶廢棄工廠確實十分有名,除開一些單純惡意的同行評論,它的口碑異常完美。」

    說著,神谷未來將一份報紙取出,精緻的臉蛋上不見絲毫玩鬧的神色:「這是當時的新聞,寺君,你也可以看一看。」

    北川寺將舊報紙拿到面前,將目光投放上去。

    『三木人偶工廠!製作出來的人偶如同寄宿著活的靈魂!』

    在這個大標題之下便是誇獎工廠主製作手藝如何精湛的文章。

    顯然,在八十年代末的時候,這座三木人偶工廠真的非常有名。

    而且三木人偶工廠的業務也十分廣泛,工廠主不單只是接受關於服裝店的業務,教育用模型、醫學用模型、娛樂業等等...甚至北川寺還看見了一些成人行業的影子。

    可以想像得出來,當初的工廠主確實賺得盆滿缽滿——

    這無疑是一份出色的資料,北川寺都沒有想到,神谷未來竟然可以如此靠譜的將他想知道的東西給調查出來。

    「可這同樣也引起了同業者的反感。」神谷未來眨眨眼睛,似乎看出了北川寺心中所想:「過分膨脹的擴張,讓當時的三木人偶廠已經壟斷了東京大約四分之一的人偶工廠的市場,這自然會招惹到別人的妒忌。」

    資本主義的世界中,一切都以資本為後台,這無可厚非。

    但在三木人偶工廠擴張的背後,不知道有多少同業工廠破產倒閉轉賣工廠。

    血腥的資本擴張,致使許多干這行的人失去工作,甚至家破人亡。

    這樣的三木人偶工廠,誰又不妒恨呢?

    而那份妒恨,說不定就是三木人偶工廠特大火災最重要的原因。

    「這些都是我在父母書房裡面找到的資料,在那之後我又特地尾高山地區調查,我認為這種事情,在當地肯定還有一些線索。」神谷未來語氣肯定道。

    她除了說話方式以及性格與北川寺不同外,在這種事情上的思考回路卻與北川寺出乎意料地相合。

    「我詢問過曾經在三木人偶工廠工作過的工人...那些工人現在大多數都已經是中老年人了。而對於他們來說,那無疑是格外痛苦的回憶。」

    聲音一頓。

    「當初三木人偶工廠的工作時間不短,但最關鍵的卻不是那個,根據好幾個當初工人的回憶,我記下了他們口中提起的最多詞語」

    「氣氛詭異。」

    「氣氛詭異?」

    北川寺重複念叨著神谷未來說出來的這句話,不太理解地抬頭看向她。

    神谷未來顯然早有準備,她十分可靠地從記錄本中取出照片,柔軟的身體向北川寺這邊乖巧地靠了靠,語氣輕緩道:「你看,寺君,這是當時人偶工廠車間的照片。」

    北川寺終於明白為何神谷未來所說的『氣氛詭異』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在照片上,工人們埋頭苦幹,轉換模具,將人偶一些森白的關節表面磨平拋光。

    看上去似乎是一張再正常不過的車間照片,但是——

    在亮堂堂的車間之上懸掛著密密麻麻的人偶。

    是的。

    鋪天蓋地,密密麻麻。

    從天花板之上垂落而下的逼真的人手與人足讓人一眼看過去就感到頭皮發麻。

    猶如修羅地獄一般可怖場景中,工人們看上去也面部麻木,眼中滿是死寂,宛若行尸走肉。

    這整張照片都透出一種讓人心底發寒的感覺,網絡上那些所謂的『靈照片』再對比起這張,根本算不了什麼。

    「在這種環境下工作的工人,產生幻視以及幻聽症狀也是非常正常的。」神谷未來聳聳肩:「但當時三木人偶工廠的工作待遇很好,所以也沒有幾個工人想過辭職。」

    「一切都是為了生活。」北川寺簡短地開口說道。

    是的,一切都是為了生活,在東京工作的人更是如此。很多人覺得在大城市工作,定居,生活下來,這是一個很不錯的生活方式,但當真的投入到這其中的時候,才會發現各種壓力接踵而來。

    房貸、車貸、還有生活日常花費、辛苦得看不見明天的加班、一到月初就差不多已經全部結束的,近乎看得見頭的三點一線生活——

    為何說生活在當下的人反而有著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心理疾病,一切都是壓力所迫。

    「在那之後又發生了讓我在意的事情,三木人偶廢棄工廠工人失蹤的案件。」神谷未來嘆息一聲:「只不過當時的報紙資料已經找不到了,我詢問了當地居民後...」

    「打電話問了良子?」北川寺下意識地接口道。

    「唔——」

    神谷未來眼睛一轉,有些侷促不安地搓著手掌:「我問了良子姐姐關於當初失蹤案件具體情況,稍微...稍微借用了一下與寺君你的關係。」

    她將食指與拇指重疊,心虛地強調著『稍微』這個無關緊要的詞語。

    稍微借用了和我的關係?

    北川寺神情古怪地看向她,思索片刻後道:「你和良子說你是我女朋友?」

    「咳咳...其實不這麼攀關係也可以問出來...」神谷未來的聲音逐漸變小:「我、我就是想這麼說嘛。」

    「嗯?」北川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這小女生說話突然這麼小聲,就連他都只能聽見隻言片語。

    神谷未來慌亂地一拍桌子:

    「沒什麼!只是良子姐姐告訴過我,那並不是什麼機密的案件,我在居酒屋裡面——」

    「你還進了居酒屋?」北川寺皺眉,有些啞然。

    未成年人是不允許進入居酒屋這種場所的才對。

    「反正人家又沒喝酒!」神谷未來剛才志得意滿的表情現在化作皮球洩氣了。

    真是沒出息啊!神谷未來!寺君只是稍微問一問你就開始慌張了!你不能這樣的!你應該更加堅強!

    但她轉念一想又有些忐忑。

    自己進了居酒屋,應該不會被北川寺當作奇怪的女孩兒吧?

    所幸北川寺似乎根本不在意這種事,他搖搖頭道:

    「沒事,你繼續。」

    崗野良子這個傢伙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著調。

    上次把他往居酒屋帶就算了,這次還帶粉粉嫩嫩的神谷未來進那種中年油膩大叔出沒的地方。

    北川寺估摸著要不是崗野良子一直把工作都完成得很漂亮,而且家中似乎還有些家族警方背景,估計早早地就要被炒掉魷魚。

    神谷未來舒了一大口氣:「反正良子姐姐趁著酒興就將事情告訴我了。說是當初在三木人偶工廠內失蹤了三個工人。而當時失蹤人員案件還在調查途中,三木人偶工廠就被一把大火付諸一炬了,據說當初的起火源是在廠內,幸好那天工期停止,工廠裡面只有工廠主一家。」

    「失蹤了三個人...只有工廠一家人...?」北川寺喃喃自語著。

    這感覺確實有一種仇家惡意縱火的嫌疑,不然也不會選擇如此刁鑽的時間點去縱火。

    可想想也是,在工人們人來人往工作的時候在廠內縱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

    那麼失蹤的那三個人會不會與整個事件有關係呢?

    「不錯。」神谷未來眸光閃閃的,小臉紅撲撲地說道:「失蹤的三個工人姓名以及家庭住址她沒有告訴我,因為屬於個人隱私,再之後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

    北川寺簡單地說出了自己的評價:「說話總是吊人一口,是良子的作風。」

    北川寺又想起那名叫作『提屍木偶』的人給他發送的私信了。

    難不成真如提屍木偶所說,當初的三木人偶工廠被人尋仇,惡意縱火而燒燬的?

    「不管怎麼樣,這兩天都必須把事情弄清楚。」

    包括當初那森白圓球的事情。

    北川寺心下一定。

    「寺君、寺君。」

    神谷未來輕輕地用蔥白的手指戳著他的肩膀。

    「什麼事?」

    「誇我。」

    「......」北川寺。

    北川寺看了她一眼。

    桌上的資料整齊簡潔,記錄本上寫滿了能夠調查的東西以及神谷未來的推斷。

    不得不說,她確實很靠得住。

    既然如此。

    「你做得很好,神谷,謝謝你,幫了大忙。」

    北川寺坦誠地說道。

    感謝一個人並不是那麼困難的事情。

    北川寺說到底也只是性子冷淡,但絕不是連一句感謝的話都說不出來的人。

    「嘿嘿嘿嘿...」神谷未來傻笑著摸了摸自己的小腦袋,臉上更像是喝了酒一樣浮現出醉人的酡紅。

    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她就是很高興。

    從春假之前就開始熬夜,放了春假後更是連續去尾高山區調查了兩天,一直到今天早上才把各種資料準備好,如今聽見北川寺的感謝,她只覺得眼中的酸澀一下子都散去了不少一樣——

    是散去了不少。

    神谷未來感覺到自己的腦袋似乎被摁住了。

    「閉上眼睛。」

    北川寺風輕雲淡的聲音傳來。

    神谷未來下意識地將眼睛閉上。

    一陣陣清涼的氣流由頭頂竄過,緩緩地沉澱入她晦澀的雙眸中。

    神谷未來的身體都不由得放鬆了。

    有些舒服。

    她心裡面嘀咕著。

    過了一會兒,北川寺才松開手。

    「可以了。」

    聽見北川寺這句話,神谷未來乖巧地睜開雙眼。

    眼睛...無比清爽,清潤的感覺讓她禁不住眨了眨。

    「寺君,剛才——」

    「給你用死氣治療了一下。」

    北川寺將手邊的茶喝了一口,看著她重新恢復靈動的大眼睛,心中也是有些滿意。

    他是在滿意自己又上升一些治療效果的死氣分支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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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