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幻想] 這個日式物語不太冷 作者：和風遇月 (連載中)

第十章.東京既不會哭也不會笑

    對方這是在示威還是別的，北川寺根本就不會去管。

    可是——

    『不管是為了繪裡還是為了我自己，都必須快點把這個喪心病狂的傢伙給抓住。』

    對方將手臂堂而皇之送進自己家，這就是囂張地告訴他不要輕舉妄動：他能輕而易舉地進入北川寺的家，當然也可以如對待那些死者一樣的對待他與北川繪裡。

    北川寺本身倒是沒什麼，關鍵在於北川繪裡。

    明天就要開學了，放北川繪裡一個人行動實在太不安全。

    北川寺打定心思，重新撥打一遍崗野良子的電話。

    ......

    現在的時間是夜晚八點，外面又開始飄落大雪，電視中還在復播著前些天日本新年的紅白歌會節目——

    「所以這麼好喝酒的天氣，為什麼我非要被你這個又臭又硬的臭小子叫出來啊。」

    崗野良子有些不爽地喝了一口啤酒。

    她明明已經喝起來了。

    但北川寺並沒有與這個女人講道理，他只是將瓦楞紙盒推給崗野良子。

    「這個是？」崗野良子的目光有一瞬閃過銳利之色。

    「帶回鑑定科看看吧，應該是今天發現女屍的手臂，今天剛寄到我家——」

    嘩啦！

    酒桌被推動，崗野良子臉色大變。

    與此同時，在外面一直蹲守著的兩個警察提槍衝了進來。

    「警視！」

    他們話還沒說完，崗野良子就破口大罵。

    「我不是讓你們兩個新人去北川家門口蹲守了嗎？！怎麼還待在這裡？給我滾出去！再待在外面我直接送你們回警校回爐重造！」

    「...是！」經崗野良子這劈頭蓋臉的怒罵，兩個可憐的警官滿面委屈地行了一禮，動作迅速地鑽進夜色中。

    崗野良子沒空管那兩個新人警察，一雙狹長的雙眸轉而看向北川寺，沉聲道：

    「你被那個傢伙盯上了？」

    「因此我想請求你出動一些人手來保護我妹妹。」北川寺單刀直入。

    「我知道了。」對於這個要求，崗野良子並沒有多少意外的表情。

    北川寺與北川繪裡正被嫌疑人注視著，無論怎麼樣，警方都有蹲點的理由。

    「我會分出四個人分別保護你和繪裡醬...」

    「崗野警視，四個人全部保護我妹妹就可以了。」

    北川寺冷靜過分的語氣讓崗野良子莫名打了個寒顫。

    一個未成年人，那怕知道自己被殺人犯盯住還提出這種要求？一般來說不應該多讓人保護自己嗎？

    且北川寺面色冷峻，眉宇陰沉，難不成是因為家人被威脅到生氣了？

    ……

    這還是崗野良子第一次感受到北川寺如此明顯的情緒波動。

    但——

    「不要任性，北川，這不是你一個高中生能解決的事情。」崗野良子緊皺眉毛，「我不管你是不是練過空手道或者柔道一類的東西，但對方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殺人狂魔，放你一個人——」

    「母親常年在外，我就是一家之主，我實在不放心繪裡，為了家人，我就只能拜託崗野警視答應我任性的請求了。」

    在崗野良子詫異的注視下，北川寺的腦袋揚起。

    他背脊挺得筆直，黑色的雙眸中似乎有無畏的光芒閃過。

    為了家人...

    崗野良子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自己好像不是在與一個高中生對話，而是真的在與一個成年人，與一個成熟的一家之主交談。

    況且北川寺這似曾相識的話語也讓她有種莫名的懷念感。

    「你這小子...」崗野良子的菸癮又犯了，她窸窸窣窣地從身上摸出女士香菸。

    她點燃香菸後自覺地提著清酒瓶走出居酒屋，北川寺緊隨其後。

    呋——

    一陣吞雲吐霧後，崗野良子搓了搓寒氣上湧的手掌，頭也不回地問道：

    「我說你該不會是個隱藏得很深的妹控吧？」

    「......」北川寺。

    北川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算了，問你這個傢伙也得不到答案。」

    女士香菸熾紅色光芒在這個冬季寒夜中極為顯眼。

    崗野良子毫無淑女形象半蹲在居酒屋店前。短髮灑下，讓這個英氣十足的警視多了一分難以言喻的女人味。

    她望著雪花飛舞的夜空，整個人陷入追憶中。

    「我認識的人以前說過和你一樣的話。

    她狠狠地抽了口煙。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只不過那個人不像北川你這樣，她既不自信，又天然呆，還有些犯迷糊...」

    「就是這麼一個前輩，和剛才那兩個冒失的新人一樣。」

    但出乎意料的，隱藏在夜色中的北川寺卻默默開口了：

    「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崗野良子很不滿北川寺突然開口打斷自己的回憶。

    她粗魯地吐了口口水，姣好的臉上湧現出一絲難以言喻的神情。

    不是悲傷，也不是難以釋懷，只是單純在追憶過去。

    「那個傢伙...明明還有父母要贍養，就這麼簡單地死掉了。」

    崗野良子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

    「你知道嗎？！」

    「也是一次任務，追查販賣新型毒品的毒販們。」

    「署內考慮到她是一個女孩子，平時又是那種樣子，同事們也都說要照顧一下她。」

    「可那個喜歡端前輩架子的傢伙，卻非要把我調去安全的地方。」

    「死要前輩面子！」

    「結果死相那麼淒慘！真是好笑。」崗野良子喃喃自語著，她仰頭望去。

    在香菸的白霧之上，是鉛華洗淨的夜空。

    今天夜晚特別乾淨，黛色的夜幕鑲嵌著閃閃發亮的星星。

    在東京很少能看見如此漂亮深邃的夜空。

    晨星如銀河一般流動著。

    「和六年前那個夜晚一樣...我們在東京灣廢棄港區發現了她的屍體。」

    「說來也可笑，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感覺得到她似乎就在我身邊。還是那副蠢樣，真是個蠢上司。」

    崗野良子愛憐地摩擦著自己的配槍，自嘲地灌了一口清酒。

    女士香菸的光芒漸弱。

    空氣死寂。

    北川寺的聲音響起。

    「那個人的名字叫輕井澤優美子，是一位...擁有漂亮長發的美人吧。」

    「不是錯覺，她確實就在你身邊，一直陪伴著你。」

    崗野良子猛地回頭，雙眼熠熠生輝地注視著背後的北川寺。

    她看了大概有三分鐘，最終才重重地吐了口氣，嘲笑地說道：

    「真是...我也越活越回去了啊，竟然會和一個小孩子說這些。」

    崗野良子重新點起香菸。

    但她這一次卻沒抽，只是將點燃的香菸插進面前的雪地。

    煙霧縈繞間，崗野良子抬手，將清酒灑入白雪中。

    啊啊...

    優美子，如果你真在我身邊的話。

    那就請你多關照一下這個奇奇怪怪的小子吧。

    崗野良子重新抬頭。

    在那雪花紛飛的空中，崗野良子似乎真能看見輕井澤優美子身影。

    她正衝著自己，如那時一樣，狡黠的笑著。

    崗野良子恍惚回神。

    天空沒有任何變化，有的只是略帶寒意的雪花落在崗野良子的鼻尖。

    東京的夜空就是這樣。

    既不會哭也不會笑。

第十一章.私信箱

    好說歹說之下，崗野良子總算同意把大部分人手都安插到北川繪裡那邊。

    但不管北川寺再怎麼說，她都還是要派一個人在他身邊蹲點。

    畢竟北川寺回到家中也可以與她妹妹一同接受保護，那個時候四個蹲守警官再組織輪換，無縫蹲點。

    「只不過警方的保護終究是有時間的。」北川寺揉了揉太陽穴。

    頂多一個星期，一無所獲的警察就會撤離。

    到那個時候，還是只能由自己回過頭來保護北川繪裡。

    但這一點就正中犯人下懷，北川寺騰不出手來，當然沒機會去對付他。

    「時間是一個星期啊。」北川寺點了點電腦桌，他心裡面隱約有了個方向。

    只不過現在這麼晚，也不是實行那個想法的好時間。

    「先把那幾張照片發到社區主頁上去吧。」北川寺隨手打開自己做的簡單主頁。

    那是以黑色為主題，字體號為十二的類似於留言板的主頁。

    主頁居中的標題內容十分簡單——都市怪談事務所。

    粗略看過去，在主標題之下還有細緻的分類，上面是北川寺每次除靈的具體經歷。

    為了增加可信度，下面還被北川寺放上了一些短視頻以及他與怨靈們的逼真照片。

    二十一世紀是網絡時代！

    身在WIFI與手機社交APP網絡大環境之下的北川寺當然深諳這一點。

    LINE，SNS社交網絡，推特——

    在網上徵集沙雕網友意見的舉動雖說不太靠譜，但其中也有意外收穫。

    比方說上一次北川寺去的鏡中有鬼的安藤凶宅就是有人在主頁下給自己發私信的成果。

    「瀏覽主頁的人數越來越多了啊。」北川寺喃喃自語著。

    憑藉著他自己真實經歷的照片與各種驚悚的小視頻，使得最近北川寺的這個主頁在年輕人之間流傳得很廣，上一次北川寺在北川繪裡玩兒手機的時候就看見了對方正在瀏覽自己個人主頁的視頻。

    當然，每一張照片北川寺都沒有把自己的正臉放上去，加上基本都是陰暗的環境與手機像素的關係，就算能看見他的側臉，也估計只是模模糊糊而已，根本不會有人聯想到他身上來。

    年輕一代，總是喜歡追求別緻的刺激，很多人都在北川寺的主頁留下了評論。

    「前方高能！」

    「臥槽！一分三十秒出現的東西究竟是什麼？！誰來告訴我那個把老娘嚇得跳起來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阿彌陀佛，有怪莫怪。」

    「該...該博主的視頻極具顛覆三觀性，不爽不要看！」

    「這就是博主用普通的PS合成技術P出來的東西吧？弄成這個樣子還挺新奇的。」

    「根本一點都不恐怖！」

    留言有許多，但大部分都是訴說自己被嚇了一跳亦或是北川寺騙人的留言。

    但北川寺也發現了，那些說自己騙人、根本不可怕的ID之後還在留言區出現過。

    標準的真香結局。

    也因此北川寺的私信箱每天總是能有七八十條留言。

    這些天來，北川寺被各種事情纏身，根本就沒時間清空私信箱，所以一來二去也積累了不少『存貨』。

    有些人是問北川寺身份名字的。

    有些人是想問問這些恐怖靈異怪談景點究竟在哪兒的。

    還一些正義之士怒罵北川寺P圖合成一些圖片牟取利益吸引眼球的。

    也有相當一部分人過來吃瓜看戲，看看北川寺會不會抽空回他們的。

    更有些專業團隊或者投資公司找上北川寺，希望北川寺能加入他們。

    在這一大片形形色色的留言中，北川寺迅速地掃視下去。

    其中有一條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

    「我有一件事情希望博主能幫忙。如果博主能看見的話，就請用這個郵箱聯絡我。」

    下面附了對方一長串的郵箱，私信時間是前天晚上。

    北川寺目光繼續下移。

    「博主，這件事真的非常重要！希望你能快點回覆我！我的郵箱是——」

    私信時間是昨天晚上。

    正當北川寺鬆開鼠標，打算去上個廁所的時候，私信箱竟然又跳出一條新的消息。

    「博主是不放心我的身份嗎？請放心，我並不是可疑的人，只是近期友人身上實在遭遇到了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不管是路費還是食宿費我們都可以報銷的，事後酬勞也絕對不會讓您失望，我的郵箱...」

    「......」北川寺。

    北川寺將留言箱關掉，吐出一口氣。

    如果有時間能幫忙，他自然不會拒絕。

    只不過北川寺最近實在沒心情，也沒有時間去處理別人的瑣事。

    但確實可以給對方發一條郵件，給對方一些指點。

    北川寺隨手撰擬一條郵件，大意就是自己最近在忙著另一件事，暫時抽不開身來。他可以把友人遭遇的事情詳細寫成郵件形式發過來，自己說不定可以給一些建議。

    寫好這條郵件後，北川寺點擊發送，就關掉了電腦。

    「睡覺吧，明天開學。」

    嘟囔一句，北川寺將京北高中的冬季校服取出掛在門框後面，自己翻身上床。

    ......

    時間是早上七點半，北川寺簡單地吃了早餐，就踏上前往京北高中的路。

    走在路上的時候，北川寺敏感地察覺到自己後面跟了個人。

    想來應該是崗野良子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人手吧。

    北川寺搖頭，提著學生提包，也沒管對方，信步向前走去。

    今天難得出了太陽，但由於積雪融化，又有些乍暖還寒的意思。

    北川寺吐著白氣，一步一步向前走著。

    現在時間還早，除開一些社團部員必須提前趕到外，大部分學生都還沉溺在冬假暖暖的烤爐，空調暖氣中，與起床這個怪物做殊死鬥爭。

    北川寺提前趕到是有理由的。

    他腦子裡沒有任何關於同級學生的記憶。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北川寺決定早點去教室看看自己的位置在哪兒。

    「可惜不是春假後過來上學，不然直接換一個新班級，比現在的情況要好很多。」

    北川寺打開筆記本，斜了一眼上面的信息。

    「高一年級一班，呼...過不了多久就春假升高二了啊。」

    依照學校內指引圖，北川寺大大方方地摸進班級中。

    「這還真是一目瞭然。」

    看著面前黑乎乎像是被人用火燒過表面一樣的課桌，北川寺的臉色並沒多大變化，他剛把提包放下，肩膀就被人搭住了。

    「喲，北川，好久不見了，我們出去聊聊怎麼樣？」

    看著對方雙眼中的戲謔，北川寺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第十二章.乖乖

    京北高中圖書館舊廁所——

    「不要打了啊！求求你不要再打了，再繼續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我有錢，我壓歲錢還有打工的錢全部都沒花，我都可以給你，全部都給你，你不要再打了！」

    「北川，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住手，不要再打了。」

    這三個人都被北川寺打得鼻青臉腫，嘴巴邊還掛著血絲，看上去淒慘無比。

    他們本來是想按照慣例『照顧』一下北川寺，結果沒想到自己三個人被一個北川寺摁在地上揍得不成樣子。

    這還是遇見事情就悶頭強忍的北川寺嗎？

    「......」北川寺。

    北川寺停手了，本來他其實不想與這些高中生過多計較的。

    畢竟暴力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只不過暴力雖然不能解決問題，但能解決引發問題的人。

    「我前面也問過你們了，是不是我哪裡招惹到你們了，我也可以道歉。但你們二話不說就要動手——」

    北川寺冷冰冰的聲音傳過來，讓躺在地上的三個人身子一抽。

    他們嘴巴傳來劇痛，真是有苦說不出。

    正如北川寺所說，他一開始還十分配合，被他們順分順水帶來了廁所，再然後就是他們動手教育，隨即就是他們反被教訓暴打的事情了。

    話說這個人真的是北川寺嗎？難不成北川寺還有個孿生兄弟？

    躺在地上的三人瘋狂打眼色。

    這時，惡魔的聲音又傳過來了。

    「我有問題要問你們三個，如果不老實回答，見你們一次我打一次。」

    他們三個人戰戰兢兢地回頭，看著北川寺那特別認真的神色，露出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您...您問。」

    「外面謠傳我拿女生內衣的事情，這件事是真的嗎？」

    嗯？

    北川寺竟然問這件事？

    說話的不良臉上湧出一抹奇怪的神色，可看著北川寺一言不語直勾勾盯著他的臉，他嚥了嚥口水：

    「當初是星野...星野那一夥人幹的，和我們無關。是他們陷害您的。這件事的細節，您自己就是當事人，您自己也應該很清楚的。」

    「除了你們之外，還有另一批不良一直在我麻煩？」北川寺沉默了一會兒，繼續問道。

    「...也不是不良...」說話的人嘴巴動了動，心裡面也犯迷糊。

    這北川寺怎麼問話像是在問別人的事情一樣？

    但避免又繼續挨打，他整理了一下語言，結結巴巴地說道：

    「其實星野一直都在與籃球部的翔介前輩交往，只不過那個時候還沒公佈戀情，剛好北川你撞上去，星野也就順水推舟把所有髒水都潑到你頭上，翔介前輩還因為...因為這件事情，把北川那個...之後，還獲得高二『完美男友』的稱號。」

    這就是所有鍋都讓前身來背，自己立了個良好學生人設的典範。

    「原來是這樣。」

    北川寺沉吟一聲，也不管地上躺著的幾個人，站起來就往廁所外走。

    內衣這件事弄清楚了，北川寺也有充分底氣去面對那些惡意霸凌者——

    雖說就算前身真的做過這些事，北川寺也不打算為他背鍋就是了。

    偷拿別人內衣這件事確實噁心，但那些霸凌者所做的事情也同樣不光彩。

    更何況前身連內衣都沒碰到就被霸凌成這個樣子。

    簡直就是血虧中的血虧。

    從學校這方面來看，前身會變得性格乖張，暴躁易怒也是有原因的。

    ......

    重新進入教室，這個時候教室中大部分學員都已經到了。

    而就在北川寺回到自己座位上時，教室裡的氛圍一下子就改變了。

    背後有人在對他指指點點，也有人在他附近竊竊私語，偶爾還發出幾聲戲謔的嘲笑聲。

    看來情況不止像那幾個不良說的那麼簡單。

    自己是完全被孤立了。

    只是北川寺其實還算滿意現在的情況。

    沒有朋友就不用擔心別人發現破綻，同樣也不用費心費神與這群處於啟智階段的高中生們交流。

    這對北川寺來說無疑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就在他這樣想著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聲音。

    「北川同學，冬假的作業。剛才水樹同學過來已經收過了，好像是忘記把你的作業收上去了。」

    「謝謝你提醒。」北川寺從提包裡將冬假的作業取出來，順便感謝道。

    坐在北川寺旁邊的是一個前劉海留得有些過長的、臉色蒼白的小女生。

    她顯然沒料想到自己身邊這個平時陰沉著臉不說話的同桌竟然會感謝自己。她一愣，急忙扭過頭：

    「...沒，沒關係。」

    她動作之快，似乎生怕自己的小動作被誰發現一樣。

    北川寺也沒在意，他只是將作業取出來，站起來準備自己去教職工辦公室把冬假的作業補上。

    至於那什麼水樹同學忘記收上去這句話，其實大家心裡面都清楚，全部都是騙鬼的話。

    變相霸凌北川寺而已。

    只是北川寺剛一站起來，就有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

    「北川同學，過一會兒就是晨會了，現在出去會給別人造成困擾的。」

    說話的是一個短頭髮的小女生，她一邊狠狠地瞪視著剛剛給北川寺提醒的女生，一邊嘴巴剛要扯出輕蔑的弧度說話——

    嘭！！！！！

    短頭髮女生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課桌前豎起來的東西。

    那是長寬一米五的講台。

    被這種東西砸中可不是簡單腦袋起個包那麼簡單。

    她艱難地向後將椅子抵得後退，整個人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你應該就是水樹同學吧。」

    北川寺的聲音傳來。

    直到這時，後仰的水樹唯才看見極其驚悚的一幕。

    只見長寬一米五的方形講台被北川寺穩穩捏住，正正地貼在她臉前。

    被這玩意兒砸到身上究竟會是什麼後果？

    要是北川寺手再抖一下...？

    反正不會是身上哪裡腫一塊，或者紅一塊那麼簡單的結果。

    就在高一一班全體都在吞口水害怕的時候，剛剛趕到的神谷未來在門口正好看見這一幕。

    看著北川寺似乎信手為之的動作，神谷未來也是眨了眨美眸。

    她下意識地摀住自己的嘴巴，震驚的聲音也從嘴裡無意識飄出。

    「乖乖...」

第十三章.埋藏在心中的黑暗

    嘭！！！！

    北川寺面不改色放下講台的震動聲讓教室中的學員們也跟著一震。

    「既然水樹同學覺得我現在出去有些不太好，那我的作業就麻煩水樹同學交上去了。」

    北川寺伸手搭在水樹唯肩膀上：

    「我並不希望聽到作業弄丟，或者掉到其他地方去以及漏交這些事發生——請放心，我是一個和善的人，不會對女生做什麼事情的——」

    你和善？

    水樹唯咽過口水後，看了看北川寺撂回原位的講台，拚命地點頭，一句反對的話都不敢說。

    北川寺的意思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但這些人都只是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一個人在這個時候跳出來伸張正義。

    正如前面所說，北川寺不反對使用暴力，因為暴力不能解決問題，但能解決引發問題的人。

    且北川寺沒有理虧的地方，當然不會遷就任何人。

    北川寺這副樣子映入剛才提醒的蒼白臉女生眼中，讓她心中微微一動。

    可很快，她又重新低下頭，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北川寺並沒有注意到這點，他回到自己座位上，重新打算坐下的時候，從門口探出了一個小腦袋，正是神谷未來。

    「寺君！寺君！寺君！」

    她一邊衝著北川寺揮手，一邊眨眼，希望北川寺能注意到她。

    又有學員驚訝了。

    這不是一年三班的神谷未來嗎？

    這可是個大名人。

    不光文體兩全，成績也是名列前茅；待人也是穩重大方，有禮有貌。

    就是這樣一個長相甜美，待人還特別有禮貌——像一個二次元走出來的妹子，誰又不喜歡呢？

    除開對方對靈異怪談過於狂熱以及說話不遮不掩，直截了當地讓人心慌這兩個缺點外，神谷未來優越條件基本沒幾個人比得上。

    據說高二有幾個前輩都為她大打出手過。

    「真的假的，三班的神谷同學竟然認識北川？」

    「不可能吧，那傢伙的名聲不是都爛掉了嗎？」

    竊竊私語聲傳出，讓神谷未來都有些不屑地撇撇嘴，這些高中同學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現在挖苦譏諷的同學是什麼樣的猛人。

    但這對她來說也不一定不是好事，這些人現在嫌棄北川寺是沒發現對方的潛力。

    可她神谷未來知道啊！既然這樣，那就讓她成為北川寺的好朋友！

    她眼珠一轉，心中一瞬有各種想法浮現，但由於快到晨會集合的時間了，於是她只能對北川寺叫道：

    「寺君！中午我還會來找你的，到時候希望你能騰出一點時間來，我們倆談談。」

    留下這句話後，神谷未來快步離開一班，回到自己的班級中。

    嘩——

    神谷未來最後那句話無疑讓氣氛有些失控。

    神谷未來竟然主動約見北川寺這個暴躁易怒又陰沉的傢伙？

    在場的誰都沒想到，冬假收假回來竟然會有這麼大的瓜吃。

    北川寺並沒有搭理班級裡被引爆的氛圍，他回過頭：

    「麻宮同學，剛才謝謝你。」

    先前北川寺站起的時候無意間瞥見對方的寫在課本上的名字——

    麻宮瞳。

    麻宮瞳沒料到北川寺又感謝了自己一次，紙一樣的臉色上浮現出鮮豔的紅暈。

    她聲音本來就小，刻意壓低後更是聽都有些聽不清楚：

    「那個...不好意思...北川同學，能不能請你不要和我搭話。」

    從對方的語氣中聽不出厭惡，所以北川寺思考著，或許這位麻宮瞳也處於被霸凌的處境，北川寺再找她說話很有可能導致霸凌現象更加嚴重。

    這確實是北川寺欠考慮了，他露出理解的表情，轉過頭重新看向黑板方向嘴巴動了動：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不、不是那個問題。」麻宮瞳臉色更紅了。

    她知道是北川寺誤會了，不好意思說道：

    「和我這種怪人一直說話，會被大家討厭的。」

    她聲音又軟又細，讓北川寺禁不住面色古怪地斜了一眼麻宮瞳。

    他無比好笑地說道，「麻宮同學該不會認為我現在很受歡迎吧？」

    要說被討厭，他才是一直被討厭的人才對。

    「不、不是那個問題...是因為我本身問題，我一直都比較倒霉——」

    麻宮瞳的動作一下子就大起來了，她用力地擺了擺手。

    「和我接觸過的同學都是那樣，動不動就因為各種事故躺進醫院...」

    麻宮瞳一邊說著一邊心裡面有些奇怪。

    她記得自己以前明明同這位同桌說過這些事情的，怎麼他今天還像第一次聽見？

    「還有這麼邪門的事？」

    「...從小就是這樣的，在家裡我都很少和家人接觸，我的運氣一向都不好，咳咳咳——」麻宮瞳猛烈地咳嗽起來。

    她在學校都很少說話，一下子說這麼多話，沒回過氣來直接咳了起來。

    「水。」一瓶剛擰開的礦泉水遞過來。

    「謝謝。」麻宮瞳下意識地接過水，喝過一口後才反應過來，失聲擺手道：

    「對、對不起，北川同學，我、我會給你錢的，你再重新買一瓶...」

    「一瓶水而已，相比起那個，我對麻宮同學說的『運氣不好』這個話題更有興趣...」北川寺沉吟一聲，看向麻宮瞳剛才咳嗽的方向。

    那裡，有一縷縷黑色絲線經久纏繞，縈繞不息...

    不同於怨念，那黑色的絲線更像是純粹的惡意一樣，伴隨著麻宮瞳一張一弛的呼吸，上下湧動著。

    冰冷的訊息傳來——

    發現另類怪異『詛咒』，解鎖任務『埋藏在心中的黑暗』。

    系統提示：你在學校中的朋友被詛咒籠罩，靠近她的人盡皆被噩運吞噬，不幸一次又一次的降臨在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兒身上。她生命之火在詛咒的吞噬下搖搖欲墜，而你要做的就是將埋藏在黑暗中不為人知的過去發掘——要麼被祛除黑暗，要麼被黑暗吞噬。

    任務完成條件：祛除詛咒。

    任務完成獎勵：巫毒娃娃（X3）。

    竟然觸發了任務？

    北川寺有些詫異。

    他只不過是與麻宮瞳接觸了一會兒，竟然會有如此收穫？

    只不過，在北川寺的注視下，那黑線竟然如活物一樣攀爬上了自己的身體。

    那冰冷陰寒的感覺與他直接接觸。

    竟然擁有如此強大的侵蝕性？

    北川寺將死氣聚集於雙瞳。

    在死氣的放大下，黑線的細節也展示而出。

    那不斷蠕動著的黑線，竟然在嘗試著融入他的身體之中。

    這或許就是麻宮瞳所說的和她接觸太久，運氣就會逐漸變差的原因。

    北川寺用一縷縷肉眼無法看見的死氣覆蓋上這道黑線。

    在對方如活物一般扭動掙扎之下，這條黑線總算是灰飛煙滅。

    『提示：你吸收詛咒（殘），你的死氣總量有了微弱上升。』

    嗯？！

    北川寺的臉上露出一絲詫異之色。

    還有這種好事？

    他再看向麻宮瞳的時候，黑色雙瞳中閃出極其感興趣的目光來。

    而感受到北川寺灼灼目光的麻宮瞳則是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第十四章.麻宮瞳的壞運氣

    死氣總量只能通過系統吸收怨靈增加，就算是現在，北川寺的死氣總量也不過70/70而已。

    但經過吸收麻宮瞳身上的死氣後，北川寺分明看見系統版面上的死氣數值跳到了73/73之上。

    只是吸收那一縷詛咒，竟然硬生生地提高3點上限。

    不要小看3點上限，北川寺死氣總量也不過70，提升3點對他整個人的死氣運用都不可謂不大。

    北川寺這個時候還真想學神谷未來說一句『我很好奇』。

    但考慮到他與麻宮瞳現在並不是很熟，只能暫時按捺住心中的想法。

    比起北川寺現在的想法，被注視的麻宮瞳才叫真正的坐立難安。

    我剛才說錯什麼話了嗎？北川同學怎麼這麼盯著我看？

    她戰戰兢兢地抖動著身子，泛白的嘴唇看著有些楚楚可憐。

    這時，一位中年老師從外走進，清點一遍人數後就組織學生們走向體育館參加晨會。

    麻宮瞳鬆了口氣，她急忙站起來想要逃離自己這個同桌『異樣』的眼光。

    只是——

    冷汗從側臉滑落，麻宮瞳都快哭出來了。

    因為北川寺就死死地跟在她身後。

    對方那平靜冷淡的表情以及那獨特的冷硬感，再加上那無時無刻都在閃著光的雙眼，讓他看上去還真像是冷酷無情的殺人狂魔一樣。

    ——而這個『殺人狂魔』正雙眼冒光地盯著自己。

    麻宮瞳本來就屬於膽子特別小的那種女生，因為『噩運』這個傳聞，也就沒人霸凌她。

    平時她走來走去也只是一個人，在學校基本不會與其他人產生什麼交流。

    這一下被北川寺用這種『意圖不軌』的眼神盯上——

    麻宮瞳真的好想哭。

    偏僻這個時候北川寺的聲音還在自己耳邊響起來了。

    「你怎麼了？麻宮同學？是身體不太舒服嗎？需要我送你去醫務室嗎？我剛從圖書館那邊過來，看見醫務室那邊應該是沒人的，我看你應該是有些貧血...」

    北川寺見麻宮瞳滿頭大汗，一臉蒼白的樣子，有些關切地問道。

    麻宮瞳現在算得上自己另類的『充電寶』，稍微關心一下也挺正常的。

    他伸手指了指醫務室的方向。

    北川寺後面說了什麼，麻宮瞳並沒聽清楚，她嘴唇抽了抽，整個人一抖。

    她分明看見北川寺手背上還殘留了一些並沒有擦拭乾淨的血跡！

    轟！！！

    如天雷爆破一般，麻宮瞳嚥了嚥口水胡思亂想。

    送我去醫務室幹什麼？是因為我撞破他的秘密，所以想殺人滅口？

    麻宮瞳走的速度本來就慢，被北川寺一盯住，心裡發虛下腳步更慢，逐漸脫離了大隊伍。

    加上兩個人本就是班上的透明人，少了也沒人發現什麼。

    「北川同學。」麻宮瞳帶著哭腔：「求求你放過我吧。」

    放過你？

    北川寺心裡面奇怪嘟囔一聲，不太明白麻宮瞳想表達什麼。

    難不成麻宮瞳特別害怕進醫務室？

    世界上確實不少這種害怕進醫院的人，前世作為醫學生的北川寺已經司空見慣。

    見北川寺似乎在認真考慮的樣子，麻宮瞳的眼淚都差點奪眶而出了。

    這個人...是真的在思考要不要放過我這件事嗎？

    見麻宮瞳滿面悲壯的樣子，北川寺也是搖了搖頭，乾脆拖著她去追趕大部隊。

    既然對方都害怕得走不動路了，那就不強迫她去醫務室了。

    「我、我應該沒有招惹北川同學吧？」

    麻宮瞳哆哆嗦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雙特別乾淨的大眼睛滿是擔憂受怕。

    「什麼招惹不招惹？」

    這孩子該不會是被嚇傻了吧？

    北川寺回頭用格外憐憫的眼神看著麻宮瞳。

    那如同屠夫看著即將被屠宰獵物一樣的目光，讓麻宮瞳只覺得手腳冰涼。

    我好想跑...但是跑不掉。

    就這樣，在北川寺半拖半拽的情況下，麻宮瞳終於來到一座建築內——

    體育館？

    小女生這才回過神來看向四周。

    其他同學都已經站好，校長也準備入席。

    這出乎意料的展開讓麻宮瞳始料不及，隨即她就看見身邊的『殺人狂魔』北川寺舉起手：「不好意思，老師，麻宮同學可能有些貧血，能不能讓她坐在後面？」

    貧血？

    看著北川寺一本正經與班主任老師交流的樣子，麻宮瞳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又緊緊地閉上了。

    一種茫然又愧疚的情緒莫名升起。

    原來北川同學是真的擔心自己才會說出那些話的。

    自己...應該錯怪他了吧？

    『可是北川同學手上確實有血跡。』

    麻宮瞳還是忍不住嘀咕一句，縮了縮脖子。

    ......

    北川寺將麻宮瞳送到最後一排坐下後，麻宮瞳的嘴唇動了動，細微的聲音傳出：「謝謝北川同學了。」

    「小事一樁。」北川寺聳肩。

    貧血若是長時間站立是容易頭暈，甚至暈厥的。

    考慮到麻宮瞳的情況比較特殊，北川寺當然比較樂意與她待在一起。

    畢竟只是一小會兒的時間，他的死氣就從73破開到80大關了。

    但達到80後，死氣的增長明顯就慢了許多，沒有剛開始那麼顯著了。

    北川寺已經非常滿意了。

    能增長10點死氣總量，這已經是破天荒的進度了。

    因為吸收兩隻初等中級怨靈不過也才增長15點死氣總容量。

    心滿意足的北川寺嘗試打開話題。

    「麻宮同學是天生貧血嗎？我看你的臉色似乎有些奇怪。」

    「我沒有貧血的症狀。」麻宮瞳細細軟軟地說道：「我的臉色是天生的。家裡人帶我去醫院檢查了好幾次都沒有結果，醫院儀器反倒是壞了幾台。」

    「這也是那什麼壞運氣在作祟嗎？」

    「...我運氣一向都不好的...」麻宮瞳小聲地說著，似乎不想被前面的人注意到這邊：「九年前就一直是這樣了。」

    「和我交好的朋友總會遭遇各種不幸。開始只是錢包弄丟一類的小事，後面就逐漸變成小小的摔跤卻因為各種原因演變成骨折、路上遇見交通事故...」

    「她們都說是我的錯，但是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在學校裡一開始還有欺負我的人，到後面連那些人都被送進醫院...那個時候我才開始相信，我的噩運是會傳染給其他人的。」

    在京北高中，麻宮瞳早就已經變成一個聞風色變的存在。

    就連霸凌都沒人敢去霸凌她，所有人似乎都相信麻宮瞳會帶來噩運——

    咳咳，但事實上這就是真的。

    北川寺看著纏繞著麻宮瞳的黑線，機敏地捕捉到她話語中的一個關鍵詞。

    九年前。

    是在九年前發生什麼，才讓麻宮瞳變成現如今樣子了嗎？

    埋藏在心中的黑暗。

    心中的黑暗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麻宮瞳的現狀是人為造成的嗎？

第十五章.經過題海戰術洗禮過的學生

    見現在麻宮瞳好似不想提起九年前事情的樣子，北川寺也只能暫時按下心中的衝動，平靜地反問道：

    「這種現象相較於科學現象來講，更偏向於鬼神之說吧？麻宮同學你的父母難道沒有帶你去神社或者有名主持那裡祈福嗎？」

    「各大神社的平安御守還有寺廟佛珠都求過。可往往是第一天拿到手，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御守在晚上似乎被什麼東西撕裂，佛珠也崩碎散落一地。」

    麻宮瞳就是生活在異常中的人，她能明顯察覺到不正常的存在。

    當她帶去那些東西的時候，似乎會招惹到某些東西不高興。

    也因此，不管是平安御守還是高僧加持的佛珠都沒有什麼作用。

    陰冷長時間籠罩在她身邊，讓她的體溫維持在常溫之下，更是讓她無時無刻感受到陰寒縈繞身邊的感覺。

    那種感覺並不是多穿衣服，多喝熱水就能解決掉的。

    可奇怪的是與北川同學在一起的時候，她竟然能感到陰寒被驅散，自己身上漸漸回溫，能感受到一絲暖意。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但出於好心，麻宮瞳還是小聲地提醒道：

    「所以北川同學最好還是離我遠一點。我的運氣一向都很差，要是你也被影響到——」

    「對於運氣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我不是特別在意，麻宮同學身上的壞運氣究竟會不會讓我也出意外，就讓時間來驗證，怎麼樣？」

    北川寺對麻宮瞳身上的詛咒很感興趣，同樣的，他也缺少一個能為他講解京北高中各類情況的學生。

    像麻宮瞳這種既善良又安靜，口風也很緊的孩子，他當然不會簡單地放過。

    是啊，她還只是個孩子，千萬不要放過她。

    麻宮瞳聽了這句話下意識地抬起頭。

    對方那根本不在意的神情讓她都是微微發愣。

    只不過她很快就低下頭。

    她天性羞澀，也不知道如何與異性交流，更別談拒絕異性了。

    但其實最關鍵的是因為她也有私心。

    冬假後的北川寺比之冬假前的北川寺變化巨大，待在他身邊，陰冷的體質似乎都緩解不少。而且有個人能稍微說說話的感覺也不錯...

    出於這種莫名的小女生情緒，麻宮瞳也就沒有再回絕北川寺。

    畢竟她已經這樣拒絕好幾次北川寺接近自己，也提醒過對方好幾次。

    北川寺自己非要湊上來，那與她就沒有多少關係了。

    而且就算要回絕...北川寺手背上遺留的血跡也讓她張開的嘴巴閉上了。

    惹不起，惹不起。

    可是——

    北川同學要真的出了問題，那自己一定下決心讓他遠離自己。

    在心裡下了這個小小的決定，麻宮瞳稍微側過臉，看向前方的主席台。

    站在那裡正講話的人是一臉凜然，雙眸如湖水般平靜的少女。

    明明只是藍白色的制式校服與校裙穿在她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凜然出塵的氣質，她背脊挺直，黑色長發落下，雙眸閃爍著自信的光彩。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她不慌不忙地將學校社團各項制度與部費增長列出，提出各種解決部費緊張的方案。

    「講話的那個女生是誰？」

    又來了。

    麻宮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光潔的額頭。

    北川寺為什麼總喜歡問一些全校上下學員都知道的事情呢？

    她有點不理解，可還是耐心地解釋道：

    「台上的那位是學生會會計千夏千雪同學啊...春假過後就要進行學生會事務交接，那個時候她就是新的學生會長了，現在也是前任學生會長讓她熟悉具體事務而已。她可是個完美超人喔，不管什麼事情都能出色完成，要是我也能成為她就好了。」

    麻宮瞳言談之中還帶著羨慕。

    就連麻宮瞳這不擅長與他人交際女生，見到千夏千雪都如此多話，想來對方一定非常出色。

    日本高三學生是沒有時間兼顧學生會職務的，在走之前也會讓新任會長熟悉學生會事物，同時學生會裡的領導班子也會換一批。

    「是嗎？」北川寺盯著千夏千雪看了許久：「我倒是覺得她最近工作不會那麼好做。」

    「...為什麼北川同學會這麼覺得？千夏同學的工作能力很強的，學生會工作也非常熟悉...」

    「不是好做不好做的問題。」北川寺搖頭，雙眼中黑氣縈繞：「是會有什麼東西不會讓她集中精神去做工作。」

    「有什麼東西？」麻宮瞳更奇怪了。她看了看千夏千雪，也沒看出什麼名堂。

    晨會也快要結束，麻宮瞳只能將疑惑藏進心裡，回身跟著老師回到教室裡。

    接下來就是授課時間。

    前身並沒有留下試卷或者成績單一類的東西，北川寺對他學習成績這方面倒也是一無所知。

    但是在日本，成績這玩意兒還是往上走一些比較好。

    畢竟『優等學生有特權』這句話，在世界各國基本上都吃得開。而在日本，這種現象尤為嚴重。

    僅學習成績名列前茅這一項，就足以讓你在班級裡抬得起頭，不會被不良霸凌。而在一些制度寬鬆點的學校裡，成績優越者就算請假回家自修也沒有多大問題。

    日本就是這麼一個學歷至上的國家，擁有好的學歷，進入優異的大學進修，獲得社會地位與其他人的尊敬，這是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事情。

    因此擁有優異學年成績的人，受到同學的尊敬是也很正常的事情。

    而作為醫學生的北川寺當然也深諳學生時代成績的重要性，想當年有位學長因為學習成績的問題，直接留了五年，好好兒的大五制，硬生生被他讀成了大七、大八制。

    北川寺其實也不想那位學長畢業，畢竟那可是簡單的靜脈注射都能手抽把人手臂扎出好幾個窟窿來的猛人。

    天朝畢竟是應試大國，經過題海戰術洗禮過的北川寺再來答日本課堂這些題目...

    「這未免也太簡單了吧？」

    北川寺眨了眨眼睛，心中頗覺訝異。

    看來是托系統強化的福，他再回憶起以前的公式定理根本就沒有絲毫晦澀之感。

    對他稍微有些難度的估計就只是國文與日本史了。

    而那些都只是需要死記硬背的東西，經過系統強化後，他的記憶力也是顯著提升，想來是不會出現什麼問題的。

    既然學習上並無紕漏——

    北川寺的心思也不由得活泛起來。

第十六章.我沒開玩笑

    對自己現在最有麻煩的果然還是隱藏在人群中那位殺人狂魔。

    北川寺記得很清楚，在除掉湖邊鬼手的時候，周圍一帶都被他掃視過一遍，他不認為對方有能力瞞過自己被系統強化過的感知。

    那個時候湖邊公園應該除了神谷未來外就沒有別人了才對。

    況且北川寺也不覺得真有人能無聲無息跟在自己身後。

    更別說中途他還去了一趟警署。

    那殺人犯是如何得知我家具體地址的？

    既然是這樣，那就再去一趟湖泊公園，嘗試一下我心中的想法……

    北川寺微微沉默，決定下午放學後再去湖泊公園一次。

    課程要不了多久就結束，京北高中正式進入午休時間。

    大部分的學員都急著跑去食堂與便利店。

    「北川同學不去吃飯嗎？」麻宮瞳找到了自己的錢包，回頭看向滿面平靜的北川寺。

    他似乎並不著急的樣子。

    「麻宮同學先去吧。」

    「啊...喔。」聽了這句話，麻宮瞳點點頭，邁開步子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神谷未來的身影出現在教室門口。

    「寺君！寺君！」

    她興沖沖地對著北川寺揮手，另一隻手上還提著兩個便當盒。

    這個小女生在這方面倒是準備得十分充足，知道與北川寺約定好會耽誤他吃飯的時間，所以早早地就做好了雙份便當。

    無視周圍學員依舊有些詫異的表情，神谷未來走到北川寺身邊，將另一個大一點的便當盒放在北川寺身前，笑眯眯地說道：

    「鏘鏘！驚喜吧！這可是身為一年級美少女代表的我為寺君親手做的便當喔！」

    「你是有事想和我說吧？」北川寺接過便當，臉上並沒有出現多少意外之色。

    「嘿嘿...不愧是寺君，直覺還真是準確！」神谷未來也不在意，只是用力地點頭。

    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北川寺伸手提了提便當盒，感受到其中的份量也是暗自點頭。

    最近強化身體後，他的食量也逐漸變大，偶爾也會有空腹感。他現在具體飯量大概是一位普通成年人兩倍到三倍，對應著現在差不多三到四倍成年人體質，倒也不太誇張。

    考慮到這具身體還處於生長期，他基本上不會在吃這個方面虧待自己，也因此，最近花錢很快。

    但是對於高中生來說，能吃就是好事。能有人送飯吃，也更是好事。

    「真是的，寺君還是這麼冷漠。」

    相比起北川寺那冷漠的態度，神谷未來的動作無疑就活潑許多，她無視周圍錯愕的學員，乾脆拉住北川寺沒提便當盒的那隻手——

    「我還有話想對寺君說，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我們去中庭邊吃邊談吧。」

    「去中庭？」北川寺眉頭一皺，倒也沒有在這方面過多計較。

    京北高中整個建築群以標準的『口』字型組成，中間預留出足夠的面積，設有休息長椅與小道路，這就是神谷未來所說的中庭。

    一在長椅上坐下，神谷未來就迫不及待地開口了：

    「寺君，昨天你那邊發生了什麼怪事沒有？」

    「怪事？」聽神谷未來這麼問，北川寺解開便當的動作頓了頓：「你家也進人了？」

    呃——

    這篤定的語氣讓神谷未來想說的話全部都卡在喉嚨邊。

    她的臉色憋得通紅，最終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滿臉詫異。

    「你知道？」

    「猜的。」

    看著北川寺那平靜無波的表情，神谷未來下意識地感嘆一聲。

    「要不是早知道寺君不是犯人，現在我都要懷疑你就是那個殺人狂魔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呢？」

    呃——

    一句反問噎住神谷未來要說的話，而下一刻，一股森然的寒意突然從身邊擴散發出，好似要扼制住神谷未來的呼吸一般。

    北川寺的氣場忽然變得冰冷殘忍，就像將人面無表情解剖的瘋狂醫生一樣。

    「我以前解剖過真人。」北川寺的聲音在耳邊炸響，這讓神谷未來只覺得自己喉嚨裡像塞滿了冰渣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抖了抖身子，好半天才勉強從他的氣場中緩過來。

    「你開玩笑的吧，寺君。」

    「嗯，我開玩笑的。」出乎意料的，北川寺乾脆利落地點頭承認了。

    血腥冰冷的氣場眨眼間消失不見，天氣依舊陽光明媚，神谷未來也為之鬆一口氣。

    她這一放鬆，嘴上又是忍不住打了個哈哈。

    「哈哈...既然是開玩笑，那寺君說自己解剖過真人也應該是假的吧」

    「......」北川寺沒有說話，只是笑著回頭看向神谷未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神谷未來面前露出笑容。

    但看著他那讓人瘆得發慌的笑容，神谷未來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呵...呵呵呵呵...

    只是北川寺確實沒撒謊，他前世學醫的時候解剖過不少屍體，死人也見到過。

    他解開便當布，露出淡藍色的便當盒，語氣平靜地說道：

    「神谷。」

    「嗯？」神谷未來應了一聲。

    「昨天晚上你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對吧？」

    「是的，我今天找寺君也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對策。而且寺君剛才不是說『你家也進人』了嗎？難不成寺君家裡...」

    神谷未來還是一如既往的直感敏銳，可以察覺到他人話中隱藏的線索。

    「對方似乎一時興起扮演起快遞人員，給我寄過來一雙手臂。只是單純看大小與屍僵程度，應該屬於昨天小屋裡星野奈奈的屍體。」

    北川寺的聲音聽上去還是那麼無所畏懼。

    「給你直接寄過去手臂？！」

    咕嘟。

    神谷未來只是想想那個光景都覺得毛骨悚然，但聽見北川寺這句話，再看看他那滿面無所謂，根本沒有受到驚嚇的表情，神谷未來又有些憋不住了。

    一般人突然收到這種『驚悚』的禮物，第一時間不是都被嚇得半死嗎？怎麼北川寺今天還有心情過來上課？

    雖說她也知道北川寺不是一般人，但對方未免也太鎮靜了吧？

    她再聯想起北川寺前面說過『他解剖過真人』這句話...

    神谷未來有點慌了。同樣是十二年義務教育，憑什麼你北川寺就這麼優秀？

    眼尖的她又看見北川寺露出微笑。

    「我沒開玩笑。」

    「......」神谷未來。

    被他看得頭皮發麻的神谷未來默默地退開了好幾步。

第十七章.加多少錢

    「你那邊有良子電話，求助警察是你最好的選擇。」北川寺將最後一口飯菜塞進嘴中，給神谷未來提了個建議。

    「求助於警察確實是目前最好的方法。」重新恢復鎮靜的神谷未來繼續說道：「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與其去請求警察，讓寺君保護我才是最可靠的。」

    「這也是你的直覺？」

    北川寺有些訝異，這個小女生為什麼對他如此自信？

    「嘿嘿，與其說是直覺，倒不如現在更貼近『直感』吧，我這個人對趨吉避凶可是很有一套的喔！」

    神谷未來似乎對自己的直感非常自信一樣，一雙黑曜石般的雙瞳一眨不眨地看著北川寺：「所以我想請寺君保護我。」

    「不行。」北川寺二話不說就拒絕了。

    開什麼玩笑，雖說北川母親不在家，但家裡還有一個北川繪裡需要照顧，他哪裡還能再分神去搭理一個女生？

    「我可以花錢！十萬日圓！就住這幾天！等抓到犯人我立刻回自己家！」神谷未來用力地拍了拍長椅，開出了讓北川寺都一瞬間猶豫的價格來。

    北川母親常年在國外打拚，每個月都會給北川寺與北川繪裡打來二十萬日圓的生活費。

    不用在外面租房，二十萬日圓平分開，一人分十萬，其實對於高中生來說已經綽綽有餘了。只不過前段時間北川寺還給北川繪裡包了個五萬日圓的大紅包，又將這個月北川母親打過來的錢劃開一半分給北川繪裡自己掌管。所以弄到現在他手上的錢不過也才十三萬日圓而已。

    十三萬日圓聽起來似乎很多，但北川寺現在正值系統改造身體的時期，飯量增大。平時可能還要花費一部分錢在路費，或者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上，他也還需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才行。

    所以十萬日圓的誘惑，對他來說不可謂不大。

    但北川寺還是沒有一口答應神谷未來，他看著對方：

    「神谷同學，你父母允許你隨意在男生家中寄宿麼？到時候說不定還會有其他麻煩事。況且我家裡也就只有我和妹妹兩個人，比起你家來也不一定安全。」

    「啊...關於那個...其實吧...」

    神谷未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小腦袋。

    「我父母這幾天可能不在家，昨天就打電話過來要出差七天，一個人在家實在是有些那個...嗯...」

    就算神谷未來膽子再大，昨天遭遇湖泊公園那檔子事後，一個人再待在完全沒有安全感的家裡也有些吃不消。

    一閉上眼睛，神谷未來似乎就能看見星野奈奈瞪大雙眼，死死盯住自己的表情。

    這時，北川寺說話了。

    「你昨天做噩夢了？」

    嗯？？？？！

    你這就有點過分了吧？不止猜出來我昨天家裡進人，現在連我做噩夢都知道了？

    神谷未來被安排得有些頭皮發麻，顯然又是想起北川寺說自己解剖過真人的那句話了，她呵呵地笑著：

    「我有時候真懷疑寺君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我想什麼寺君都知道。」

    「我看得出來。」

    「看得出來？」神谷未來有些詫異。

    她隱約察覺到，這或許就是昨天北川寺一人獨自進入湖泊公園的重要原因。

    對方與常人不同，似乎擁有一種超自然的力量。

    可能就是因為這種超乎常人理解的力量讓北川寺冬假十多天回來性格大變。

    說實話，北川寺長得不難看，甚至還有幾分帥氣。只是一直以來都被對方陰沉暴怒氛圍給遮掩住。而現在氣場大變的北川寺，就讓人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他的長相了。

    北川寺長得眉清目秀，氣質冷硬卻又不像之前那樣讓人無法接觸，正好是神谷未來鍾意的類型。

    「你在看什麼？」北川寺眉頭一皺，用手點了點長椅，聲音平淡：「你可以付我五萬日圓，我幫你解決星野奈奈的事情。」

    「哎——我都還沒說我夢到的是誰啊，寺君。」神谷未來小嘴張了張，沒想到北川寺連她夢到誰都知道了。

    這人該不是會讀心術吧？

    她禁不住如此想著。

    「我不會讀心術，也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北川寺的雙瞳中突然閃過一絲黑霧，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神谷未來身上，語氣依舊古井不波：

    「看來你很早之前就已經接觸到那邊的世界了啊。」

    在神谷未來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北川寺的指尖縈繞起縷縷黑霧。

    現在天氣晴朗，萬里無雲，積雪經一早上已經完全融化，萬物都有復甦的景象。

    可是——

    為什麼北川同學指尖會憑空騰起黑色霧氣？還經久不散？

    這明顯違背自然物理定律。

    並且，這種黑色霧氣一出現就讓她渾身不舒服，甚至汗毛倒豎。

    看著這黑霧，神谷未來只覺得自己站在了一道大門前。

    那大門背後是廣袤無垠，她從來沒有見過的世界。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寺君！這究竟是怎麼做到的？！我明明沒有看見任何物質燃燒，但就是憑空有黑煙出現！」

    神谷未來想伸出手去抓住黑霧，但卻被北川寺給阻止了。

    可好奇心爆棚的神谷未來已經不管不顧，她把對北川寺的忌憚拋開，嬌柔的身子非要往北川寺身上貼。

    「你如果想躺進醫院就可以直接碰它。」

    「......」神谷未來泛著水的黑色大眼睛盯著北川寺的手指，動作卻停下來，她坐回原位：「這就是寺君的秘密嗎？」

    「你以前不是也接觸過這一類東西麼？」

    也接觸過這類東西？

    北川寺平靜沉穩的目光讓神谷未來也不由得靜下心來。

    「寺君說的...是關於靈異怪談一類的事情嗎？」

    「不錯。除了星野奈奈的怨念之外，還有另外的東西在，而且你似乎已經直面過對方了。」北川寺伸出兩根手指。

    「尋常人被怨念纏身會因此做噩夢，運勢也會降低，可能還會影響到身體。只不過你身上另一道怨念因為時間太過悠久，殘留下來的已經不多了。」

    聽見北川寺這句話，神谷未來這才想起來。

    國中時期她接觸過的靈異事件。

    「四角招魂遊戲裡面的高個子女性...」神谷未來喃喃自語著，很快她恢復神采：「寺君剛才說五萬日圓就能幫我解決四角招魂遊戲和星野奈奈這兩件事嗎？」

    「可以。」北川寺點頭。

    「那寺君能不能讓我住在寺君家裡？！」她雙眼放光，聲音也有些激動。

    「不行。」

    「我可以加錢！」神谷未來咬牙，痛下決定道。

    「......」北川寺面色一沉。

    伴隨著他這表情，神谷未來的心也隨即下沉——

    「加多少？」

    呃？？？

    神谷未來有些錯愕地張開小嘴，最終把自己的底線交出去：

    「在十萬圓的基礎上再加五萬圓！」

    「好，成交！」北川寺臉上露出笑容來。

    可注視著他的笑容，神谷未來卻不知為何身上發寒。

    只要北川寺笑，那肯定就沒好事發生。

第十八章.取怨氣就和打針一個道理

    神谷未來承諾今晚就回家取錢給北川寺。

    對此北川寺也沒有說什麼，他不覺得神谷未來這個精明的小女生會因為錢這種事與自己交惡。

    下午的課程過去。

    北川寺與神谷未來走到多媒體室。

    這裡除了一些特定的部團或者老師講解的時候會用外，大部分的時間都處於無人閒置的狀態。所以這裡也是解決掉神谷未來身上纏繞著的兩股怨念的最佳場所。

    北川寺是跟著神谷未來後面進的教室，他還沒打量完四周環境，就聽見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回頭，目光有了略微變化：「你在幹什麼？」

    只見神谷未來早就已經將藍白色制服上衣脫掉，現在正在動手拉藏藍色裙子的拉鏈。

    聽見北川寺的聲音，神谷未來的動作依舊乾淨利落。

    她飛快地把裙子也褪下，回頭理所當然地說道：

    「這種祛除邪靈或者怨念的時候，不都應該保持全身清淨，不能有外物嗎？寺君？」

    「我記得我似乎沒說過這話。」北川寺面不改色地回應。

    「嘿嘿，寺君這個樣子，該不會是害羞了吧？」神谷未來格外自信地挺了挺胸，「不是我說，看見我這個樣子的男生就只有寺君了，你會害羞也是正常的！」

    出乎神谷未來意料，對於這種調侃，北川寺的反應還是十分平靜。

    他甚至面無表情地伸出手搭在自己的衣服上，用那雙格外深邃的雙眼看著自己說道：

    「反正都這樣了，乾脆我幫神谷同學全部脫光吧。」

    「等、等等！我只是開個玩笑！北川同學！北川同學！！！！」

    神谷未來慌了。

    她剛認識北川寺而已，下意識就往調侃對方的方向去了。

    但神谷未來還是沒想到北川寺竟然這麼狠，竟然伸手就過來要脫自己的衣服。

    「神谷同學。」北川寺的聲音突然壓低了幾度，他面色冷淡：「你要是真認為死者怨念是那麼容易就能解決的，五萬日圓我也不要了，你該回哪兒去就回哪兒去。」

    不管怎麼樣，態度都必須放端正。

    北川寺收了神谷未來的錢，當然會幫助她把怨念祛除，這是各持所需之道。

    但這並不代表神谷未來這個當事人的態度可以不端正。

    生命不是兒戲。

    前世醫學生身份的北川寺，對這句話的理解遠超常人。

    就算長得再可愛，再漂亮那又怎麼樣？

    死了之後不過也是一捧黃土。

    對於神谷未來如此不配合的『病人』，北川寺並不介意讓她另尋名醫。

    似乎是察覺到北川寺語氣之重，神谷未來也是小身子一抖。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小聲地道歉：

    「對不起，寺君。我有些太得意忘形了。」

    神谷未來知道自己玩鬧的行為是對北川寺的不尊重，也誠心誠意地認錯了。

    北川寺的面色稍緩，他點點頭。

    「你身上一共有兩股怨念，一股怨念由於時間太久而且並不是針對你，所以殘留下來的效力並不是太多，估計你很久之前也大病過一場或者倒霉過一段時間吧？至於另一股怨念，那就是星野奈奈死後殘留下來的怨念。」

    「星野同學留下來的怨念？可是我和星野同學之間並沒有矛盾啊。她為什麼...？」神谷未來一邊穿衣服一邊問道。

    「純粹的惡念產生怨靈，星野奈奈並不是針對你，而是單純針對『生人』。或許你還認為怨靈是星野奈奈，但那其實是錯誤的想法。」北川寺聲音平淡，他頓了頓又道：「怨靈只是單純非人的存在，她其實是可以通過你身上這一絲怨念來與你建立起若有若無的聯繫。」

    「如果我今天不祛除掉這絲怨念，那成為怨靈的她遲早會在有一天去你床頭敘舊。」

    神谷未來面色一白。

    一想到自己有一天睜開眼會看見一臉死不瞑目的星野奈奈躺在自己床邊，她就渾身一陣惡寒。

    還好現在有北川寺在。

    神谷未來小心地抬起頭看向北川寺。

    「放心吧，收了你的五萬日圓，這件事我就會給你辦好。」北川寺似乎感應到神谷未來心中所想回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寺君能不以金錢衡量我們的友誼。」神谷未來有些無語。

    自己都這麼死皮賴臉想和他做朋友了，怎麼這個傢伙一點面子都不給？

    就算自己長得不可愛，但自己也是一個女生啊。

    她這邊心裡面嘀咕著，那邊的北川寺竟然還真的經過思考後點了點頭。

    「確實，和你這樣的女生談友誼有些傷錢。」

    「北川同學！！！！」神谷未來發出埋怨的叫聲。

    「我開玩笑的。」北川寺冷淡地把這件事撇到一邊，拉過來一張椅子：「坐。我儘量快一點，不會讓你覺得痛。」

    「......」神谷未來嘴巴抽了抽。

    要是其他人說出這句話，她可能還會以為對方在故意搞黃色，可北川寺說出這種話來，那過程估計不會讓她輕鬆。

    「寺...寺君。」神谷未來一臉悲壯地看著北川寺，「你、你下手輕一點。」

    聽著神谷未來這基本上和前世進醫院病人一樣的說法，北川寺心下也有些緬懷。

    他點點頭——在神谷未來剛放鬆下來的哪一個瞬間，五指之間湧出黑霧，竟然是憑空插入她腦後的空氣當中！

    神谷未來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北川寺就已經反手將怨念扯出。

    這就和血樣採集或者扎針一個道理，在你還想對醫生說『輕一點』的時候，對方就已經乾脆利落地抽出採血針一下子紮在你指頭上，你根本還沒感覺到痛苦血樣採集或者注射就已經結束了。

    事實上與那過程差不到哪裡去，神谷未來只覺得腦後一涼一疼。整個人莫名地全身放鬆許多了。

    那種感覺彷彿是一直壓在身上的巨石卸下一樣。

    神谷未來整個人都暢快了不少。

    小女生側過頭好奇地看向北川寺的掌心。

    只見一大一小，兩團淌出猩紅絲線的霧氣團在北川寺的手掌中盤旋，彼此拉扯。

    看著這兩團霧氣，神谷未來不知為何竟陰冷纏身，還小小地打了個寒顫。

第十九章.這是個誤會!

    提示：你對死氣掌握的熟練度略有上升。

    嗯？

    本想將怨念捏碎的北川寺聽見系統提示音後愣了愣，伸手調出系統面板。

    姓名：白凡（北川寺）

    身體綜合數值：30

    死氣：72/81。

    技能：八極拳（中級登堂入室）、基礎死氣運用（中級登堂入室）、柔術（中級登堂入室）、徒手格鬥（高級爐火純青）。

    剩餘技能點數：5。

    剩餘道具：靈符(4)。

    死氣基礎運用等級提升，這還真是個意外之喜。

    北川寺是沒想到今天收錢還能順便把等級提升上來。

    「這兩道怨念有即將融合的趨勢，還好你今天過來找我了，不然還真會有些麻煩。」北川寺無視神谷未來想伸手戳一戳他手中怨念的動作，五指收攏，將怨念捏碎。

    事實上祛除這兩團怨念並不像表面上那麼輕鬆。

    隱藏於神谷未來身上的兩團怨念竟然有了融合的意思。要真讓這兩團怨念合併成一團，就算是北川寺也會覺得有些棘手。畢竟有一道怨念已經寄宿在神谷未來身上約莫五年。

    雖說其已經處於消亡邊緣，但要是有星野奈奈不甘怨恨的怨念補充進去，那神谷未來的身體就正式被改造成怨念通宿的體質了。

    到時候怨念與神谷未來的肉體就會不分彼此。那時候，想通過死氣這種對人體會有侵蝕傷害性的能力祛除就非常困難了。

    「唔...」

    神谷未來本想湊近一點看，結果沒想到北川寺那麼幹脆地就捏碎手中的氣團，讓她整個人撲了個寂寞。

    但她也不慌張，畢竟只要與北川寺在一起，這種東西以後也肯定輕而易舉就能見到。

    「我妹妹今天可能要和朋友去購物，回家比較晚，你是想和我去一趟湖泊公園還是回我家？」

    「當然要跟北川同學去湖泊公園啊！沒有北川同學的北川家回去也沒有意義！」

    神谷未來伸了個懶腰，她只覺得自己現在神清氣爽，渾身彷彿有用不完的力氣。

    「行，你先把東西收拾一下，我回去取一下書包。」

    北川寺也不管神谷未來，回身推門，大步離開。

    看著他毫不留戀根本就不想搭理自己的背影，神谷未來禁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滿面困惑：

    「這傢伙...感覺他獲得了特殊能力後，是不是連帶著對女生都不感興趣了？」

    她又開始對自己的魅力有了疑惑。

    北川寺從開始，到現在，與自己產生交集的地方就只有金錢，除開這個必要元素，對方似乎還真不太在意她這樣一個學年美人。

    神谷未來也不是自戀，從小學到國中，再從國中到高中，對她表白過的人起碼過百。但唯獨就這個北川寺一臉冷淡，似乎完全就不在意自己。

    「想這麼多也沒用。」神谷未來也不是自我感覺良好到非要別人喜歡自己的自戀狂，她彎下腰收拾東西，心底也在期待前去北川家之後的事情了。

    .......

    多媒體辦公室距高一一班並沒有多遠，北川寺走兩步就到了。

    可他還沒推門進去就聽見其中有人扇別人耳光、叫罵的聲音。

    北川寺眉頭一皺，下意識地想把腳步放緩。

    他本身就對校園霸凌這種事並沒有瞭解的興趣，也沒有看熱鬧的想法。但他又想到神谷未來還在多媒體教室等她，於是就面無表情地拉開教室門向內走去。

    「麻宮瞳？」原本打算取了書包就離開的北川寺目光一凝。

    透過人群縫隙中，北川寺分明看見兩個男生架住中間的麻宮瞳，水樹唯則拉扯著對方的頭髮。

    麻宮瞳身體本來就不好，吃了幾個耳光後，更是站都有些站不穩，但被人扯著頭髮，吃痛之下。她又只好踮著腳尖，繃著臉，連叫喊都不敢叫喊。

    麻宮瞳一直都是班級中的透明人，誰都害怕她把身上的壞運氣傳染給自己，所以也就一直沒人霸凌她。

    可北川寺又想到今早他與水樹唯發生的事情，心裡面有了個大概後，他就沒有過多猶豫，面色陰冷地一腳踹過去。

    這一腳北川寺還是留了幾分力，但還是一瞬間就將擋在前面的一個人踹飛出去好幾米。

    飛起來的軀體重重地撞在教室後面的牆壁邊。

    被放倒的那個學生渾身捲曲，整個人吐不出來一口氣，臉上的五官痛苦得都抽成一團了。

    他的同伴先是一愣，隨即滿面憤怒扭過頭。

    「混蛋！」

    「為什麼突然打人？！」

    喔？

    看著面前眼熟的兩人，北川寺目光閃過一絲寒光。

    這不是他早上才教訓的三人組嗎？只不過現場除了這三個人外，還有另外兩個架住麻宮瞳身子的男生。

    一見到北川寺，這兩個被早早就教訓過的學員就禁不住張了張嘴，原本邁過來的步子委屈地收了回來，他們渾身顫抖，竟委屈得像兩個小媳婦。

    「瀨樹學長！池上學長！你們怎麼了？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那個可惡的傢伙，你們怎麼還不上？！」

    被北川寺驚人氣勢驚呆，現在才回過神來的水樹唯這才反過神來。

    聽著水樹唯囂張的聲音，瀨樹和池上兩個人恨不得拿膠帶把這個小女生的嘴巴給封死。

    北川寺今天早上能打他們一次，那就自然能打他們第二次，他可不覺得多幾個幫手就能打得過北川寺。

    這貨絕對是個練家子，下手奇重無比，幾個人挨了他的打後，已經疼了一天了。

    早知道水樹唯說的是這個魔鬼，他們幾個人說什麼都不會淌這趟渾水。

    沒看見這貨已經放倒一個在地上了嗎？

    媽媽...我好想哭。

    看著北川寺那面無表情的模樣，瀨樹結結巴巴地開口了：

    「北、北川，這是個誤會。」

    正在他期望與北川寺來一個友好交流的時候，另外兩個不明就裡的男生就已經衝上來：

    「瀨樹學長！跟他那麼客氣幹嘛！我們這邊人多，他這不是找死嗎？！」

    「沒錯，今天就要讓這個混蛋好看！」

    嘭！！！

    又是勢大力沉的一腳。

    瀨樹和池上眼睜睜地看著剛才還在叫囂著『給這個混蛋好看』的兩個男性學員被一腳連著踹飛，乾脆地翻了翻白眼，整整齊齊地躺在了地上。

    這太狠了。

    在這種明顯的戰鬥力差距面前，瀨樹與池上的嘴巴明顯抽了抽——

    我能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