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幻想] 這個日式物語不太冷 作者：和風遇月 (連載中)

第三十章.究竟你是殺人犯還是我是殺人犯啊？

    閃爍著寒光的金屬球棒裹雜著風壓砸落！

    北川寺能看見崗野良子想要掏出手槍一槍擊斃兇徒的表情，也能看見身邊神谷未來露出惶恐詫異的神色。

    『我還以為這個傢伙能忍到良子離開再動手。』

    北川寺心下止不住搖頭，對懸賞金也不抱期望。

    在崗野良子與神谷未來滿面如同看見鬼的表情中，北川寺面帶冷色地退後兩步，避開這一記奪命球棒後，右腿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狠狠地抽在舊力未盡而向前趔趄兩步的黑影身上。

    對方被這一腳直接踹飛數米之遠！

    咔擦！！！

    那清脆肋骨碎裂的聲音讓崗野良子與神谷未來都張大嘴巴。

    這是什麼情況？

    等到北川寺撿起地上落下的金屬球棒，渾身煞氣地追向勉強爬起慌不擇路的犯人時，她們才回過神來。

    這前後過程不過十數秒，卻讓她們有了一種過了好幾年的錯覺感。

    「...不是...這...？」崗野良子睜大眼睛，看著北川寺那不但不害怕，還煞氣騰騰果斷追上去的背影，嘴巴抽了抽。

    這是什麼情況？

    你能想像出這幅景像嗎？殺人犯手提球棒蹲點，結果沒想到被害者渾身煞氣騰騰比殺人犯還可怕。

    竟然還反過來用對方的球棒追殺對方？

    「...這是不是殺人犯弄反了？真正的殺人犯其實就是北川這個小子？」

    崗野良子忍不住喃喃自語著。

    可到底來這個女警視還是沒含糊，她沖原地的神谷未來囑咐兩句後，也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只留下原地滿臉懵逼的神谷未來怔怔地看著跑出去的三個人背影。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冬季中，她一個人，有些落寞。

    ......

    北川寺提著金屬球棒，雙眼縈繞著濃重死氣。

    對方的移動速度很快，不到片刻就跑得快沒影了。

    可要追上對方對他來說並不是難事。

    只不過夜晚還長，北川寺想再放他跑一段，最好騰出一些他可以獨自詢問的時間來。

    崗野良子如果在，他有很多東西就沒辦法問了——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隨即才提著金屬球棒，面色平靜地跟了上去。

    ......

    石川快斗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還會有被人追趕的一天。

    「那個高中生是怪物嗎？！」

    背後是被路燈拉長的北川寺背影，對方拖著棒球棒，連路帶著哐啷哐啷的響聲，讓人感覺對方比他這個變態殺人狂還要恐怖殘忍。

    到底我是殺人狂還是你是殺人狂啊！！！

    他很想對背後那個窮追不捨的傢伙痛罵。

    可石川快斗現在並沒有那個膽子。

    因為剛才趁著燈光，他看清了北川寺的表情。

    北川寺滿面冰霜，那怕一腳把自己的幾根肋骨踹斷都似乎沒有多少波動。他瞳孔裡面閃爍著的寒芒以及面無表情的神情，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屠夫、解剖醫生一般。

    「那個傢伙...那個傢伙絕對不正常！」石川快斗吐出一口血沫星子，勉強貼著牆小小的喘息了一會兒。

    那種東西他還是第一次看見，現在想起來都讓他禁不住腿肚子發抖。

    催命的金屬球棒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後面那個高中生似乎不滿意自己休息停下來，用金屬球棒狠狠地砸了一下路面。

    那種感覺就好像那根球棒下一秒就要把自己的腦袋給砸碎一樣。

    「混蛋！」聽見這陰森的聲音，石川快斗猛地翻身起來，又驚慌失措地跑出去。

    他又跑出了很遠的距離。

    可金屬球棒聲卻依舊縈繞在耳邊，如恐懼的催生藥一樣。

    他為什麼會知道自己跑去哪兒了？他為什麼不慌不忙？我究竟招惹到什麼東西了？

    石川快斗渾身顫抖著，他緊咬著牙以免自己恐懼地叫出聲來。

    肋下傳來陣痛，迫使他的腳步不得不慢下來。

    可只要他一慢下來，金屬球棒的聲音就叮叮咚咚地急促響起，像是下一秒就要衝到他面前來一樣。

    讓那個怪異的高中生過來自己絕對沒有活路！

    石川快斗的牙齒打著顫。他殺過很多人，大部分都是女生。

    經常是在這種夜晚，他享受那些女人害怕到面容扭曲的表情。

    可他卻怎麼也想不到，那種恐懼到每根腳趾都似乎僵硬得挪動不了的感覺竟有一天會在體現到他身上來。

    害怕，徬徨，無助，恐懼，傷痛。

    這一切都在剝奪石川快斗前進的力量。

    可該死的金屬球棒聲音卻絲毫沒有停下！對方好像早就已經摸清他的逃跑方向，一步一步慢悠悠的，給他一種將要靠近，卻總是吊著一段距離的恐懼感。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體力已經不夠，必須要找一個地方休息。

    石川快斗左看右看，索性找到一個垃圾運輸箱子，整個人一瞬間栽進去。

    不管在什麼季節，垃圾堆總是一股腐爛的惡臭味，這是無法改變的。可石川快斗還是義無反顧地栽進垃圾堆裡面，連看都不敢朝外面看，就好像這裡是他家一樣。

    金屬球棒的聲音逐漸近了。

    哐啷哐啷。

    而在這陣陣金屬球棒的聲音下，對方的腳步聲聽起來病態而瘋狂，粗重急促的腳步聲勒緊了石川快斗的脖子！

    他屏住呼吸，看都不敢往外面看。

    就在這時，金屬球棒的清脆聲音突然消失！腳步聲也瞬間停下。

    石川快斗頭皮發麻。

    就算隔著垃圾堆，石川快斗都能感受到外面冰冷掃視著的目光。

    他停下了！！！！在這堆垃圾堆面前停下了！

    石川快鬥在心裡各種求神唸佛。

    興許是他求神拜佛起效了。

    腳步聲只是停了一會兒後，就略顯遲疑地走向另一個方向。

    催命一樣的金屬球棒聲也與此同時漸漸遠去。

    走了！

    巨大的喜悅衝擊著石川快斗的胸腔，他整個人差點沒有跳起來。

    可經驗老練的他並沒有急著出去，而是靜靜地等待著。

    就算對方離開了，也不保證他會回頭看這邊的可能性。

    石川快斗強忍著身體上的不適，靜靜地蹲伏在臭味熏天的垃圾運輸車中。

    他等了很久。

    等到萬籟俱靜，外面再無一點聲響。

    這下總該離開了吧？

    石川快鬥在心中喃喃自語著。

    他動作輕緩、小心翼翼地掀開垃圾袋一絲縫隙。

    在那一絲縫隙中有什麼東西。

    石川快斗疑惑地定睛看去。

    殘酷的，如黑曜石一樣深邃的眼眸。

    森然的，毫無眼白的雙瞳。

    他一瞬間明白了。

    這是人的眼珠。

    正透過這一絲縫隙。

    看著他。

第三十一章.你、你是三井優子？！

    石川快斗沒來得及多想整個人突然跳向側面！

    而幾乎就在他起跳受身的那個瞬間，金屬球棒就已經狠狠地砸了下來。

    巨大的力量擊打在垃圾袋上，金屬球棒甚至還發出了顫音！

    嘭！！！！

    這個傢伙是真的想殺了自己！

    石川快鬥心頭一緊，勉強一個翻身，整個人想向外逃去。

    如此近的距離下，他甚至能感受到如尖刀一樣剜進自己後背的目光。

    向前發力的他趁著視線餘光，看見了身後讓人恐懼尖叫的景象。

    背著燈光，滿臉冷漠的北川寺正將金屬球棒揚起來！殘忍暴虐的氣場如巨石一樣壓下！

    石川快斗急忙向前撲去。

    呯！！！！！

    在這勢大力沉的一記下，被夯實的瀝青路面竟然被生生地下砸起一大塊來！

    「你、你難不成真想殺了我嗎？！」石川快斗終於被心中的恐懼給擊垮了。

    對方招招下狠手，只要他正面被球棒甩中。半身不遂基本上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他的日子還長，還想再與有希一起過下去，他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裡！

    這時，石川快斗突然聽見站在身後的北川寺殘忍冷酷地笑了一聲。

    「呵呵。」

    這個傢伙果然是某個高中生殺人犯吧！

    石川快斗已經後悔了。

    為什麼他要去招惹北川寺？這個高中生根本就是非正常的存在！

    而相比起石川快鬥心思複雜的程度，北川寺的想法則簡單許多。

    懸賞金沒了，崗野良子估計也快跟上來了，他就算下狠手把石川快斗廢掉又能怎麼樣？留著這貨危害人間？

    石川快斗剛要動，下一秒就被北川寺的球棒狠狠地砸在了他面門前的地面上。

    他的動作僵住了。

    對方果斷不能再果斷的動作讓他毫不懷疑對方確實有殺死自己的想法。

    而另一邊，北川寺則看著地上趴著的石川快斗。

    石川快鬥上半身穿著兜帽服，戴著棒球帽。

    這還真是一副標準形跡可疑的模樣。

    北川寺沒有猶豫多久，將金屬球棒提起，轉而來到石川快斗面前。

    看著對方因恐懼臉上肌肉都抽成一團的模樣，他眉頭一皺，「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問我...幾件事？」石川快斗僵硬地重複著這句話，喉嚨邊像是塞住了冰塊。

    面前的北川寺實在太年輕了。

    他根本沒想到那個提著金屬球棒，渾身煞氣如屠夫瘋子一樣的人竟然長得如此臉嫩。

    那如果是這樣自己還會不會有機會？

    石川快鬥心頭一動，心中剛冒出一絲邪念——

    咔擦！！！！

    「啊！」石川快斗淒慘地叫了起來。

    他實在沒有想到，北川寺竟然一球棒把他的小腿脛骨給砸斷了！

    石川快斗痛苦地拱起身子，整個人如煮熟的大蝦一樣，痛苦地蜷縮著。

    「我要問你幾個問題。」

    冰冷到極點的聲音在他耳邊又一次響起。

    這次石川快斗沒有絲毫遲疑，他急急忙忙地點頭，聲明自己聽見了。

    冷酷的金屬球棒總歸沒有甩下來。

    石川快斗真的要瘋了。

    面前的人就像是真正的劊子手一樣，下手乾脆利落，沒有給他半點反應時間！

    東京的學生現在都這樣嗎？

    「你叫什麼名字？」北川寺平淡道：「給你五秒鐘時間回答。」

    「石、石川快斗。」石川快斗滿頭大汗，哆哆嗦嗦地說道。

    看來基本的對話還是能做到的。

    北川寺眉頭微挑。

    石川快斗會害怕，也能與自己進行最基本的對話，他似乎並沒有如神谷未來所推測的那樣，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可現在也才問了他兩個問題，不能隨便下定論。

    北川寺杵著金屬球棒，思索片刻後又問道：

    「你的目的是什麼？」

    「......」石川快斗有了一瞬間的遲疑。

    嘭！！！！

    球棒揮落。

    冷汗從石川快斗的臉上快速滑落。

    所幸這一次北川寺並沒有砸在他另一條腿上，而是砸在了距腿不遠的地面上。

    北川寺重新提起金屬球棒，如殺人狂魔盯住自己的目光讓石川快斗整個人都抽動著。

    「你...你妨礙到我了，所以必須要排除掉。」

    他硬挺著心裡的恐懼，牙齒打顫地回答。

    聽了石川快斗回答，北川寺心平氣和地將球棒抵在對方的傷腿上，語調平淡：「你一共殺掉幾個人？」

    「記不清了。」

    石川快斗小聲地回答道。

    「是嗎？」這句話聽得北川寺雙眸中微微泛起寒光，手上也不由得加重力氣。

    「我明明都已經回答問題了！」石川快斗失聲尖叫。

    「下一個問題。」北川寺不理會他這句話，聲音依然平靜，只不過他雙眼裡明顯閃過一道精芒：「你背後的那個人是誰？」

    背後那個人？！

    聽了這句話的石川快斗身體一顫，一股不可置信的想法從心中湧出。

    這個高中生知道有希的事情？

    若是說剛才石川快斗是心中恐懼，現在則已經是渾身上下手腳冰涼，呼吸急促了。

    他禁不住抬起頭看向北川寺的表情。

    對方的面色沒有半分變化，面色硬邦邦得像塊石頭。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我背後沒有人。」石川快斗先是咬牙硬氣回答，可很快他就地滿面淚水低頭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你能不能放過我。」

    這個惡魔球棒的力氣又加重了，原本就斷掉的小腿傳來快要被壓碎的痛苦。

    我不能死在這裡。

    為了有希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回去。

    「放過你？」北川寺聽了這句話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氣。

    石川快鬥一副把自己當成殺人魔的模樣，讓北川寺都覺得兩者之間的立場翻轉了過來。

    不過也確實，自己星夜中提著金屬球棒追殺石川快斗，死氣縈繞下，確實有種血腥大反派的樣子。

    是啊...

    若今天石川快鬥不是襲擊自己，襲擊的是其他人，估計現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是被害者了吧。

    考慮到石川快鬥一臉堅決也不會說出『有希』的情報，北川寺也絲毫不會吝惜自己的惡意。

    他將球棒重重地擲在地上，一陣乒鈴乓啷的響聲後，北川寺陰冷詭異的聲音在石川快斗的耳邊響起。

    「其實...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的。當年殺掉我...把我掩埋在你家周圍的人是你，可背後卻是咲良有希在主導——」

    「你、你是？！」

    石川快斗瞳孔縮成針狀，不寒而慄地顫抖著。

    他指著北川寺，看著對方臉上如活物一般湧動著的猙獰黑影，怛然失色地從喉嚨邊擠出來幾個嘶啞的音節。

    「你是三井優子？！」

    說罷，他雙眼向上翻起白眼，雙腿不正常的抽搐著，顯然膽子都已經被嚇破。

第三十二章.大眼對小眼

    見石川快斗真的完全昏死過去，北川寺也是搖了搖頭，收回了空中漂浮湧動的死氣。

    蠕動的黑影消失，陰寒的氣息被驅散。周圍的一切又恢復原樣。

    這個殺人犯性格出乎意料的膽小，完全沒有他印象裡那種癲狂暴虐之感。

    沒錯，石川快斗的神智清楚，回答問題條理清晰。

    「而石川快斗既然表現得如正常人一樣，那也就極大說明了『咲良有希』這個人確實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而且這個咲良有希還有極大的危險性。」

    能夠驅使石川快斗這樣的殺人犯以殺人為樂的女人，又能是什麼好人？

    難不成咲良有希真能夠死而復活？

    北川寺沉吟許久也沒有下定論。

    正如前面所說，咲良有希若是真有與北川寺一般的超凡力量，她也不用一直委派石川快斗這種貨色出來殺人。

    而且十年前的那場大火依舊還有一個倖存者。

    而只要找到那個倖存者，就能明白當初事件的真相。

    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指向十年前八山市那唯一的倖存者。

    而且——

    系統提示又一次傳來：

    『連鎖任務進行中(三)。』

    『在這座城市中可能隱藏著瘋狂暴虐的殺人犯，對方手法高超，狡猾並且精通外科手術。他給無數女性帶來痛苦，他無處不在。對方可能是你正在交談的小女生，也又有可能是你信賴的警視警官。你現在越來越靠近事情的真相，卻隱約發現當年的事情或許又不像自己所想的那麼單純，一切都似乎還隱藏在迷霧當中——』

    『完成條件：請你找到這個喪心病狂的殺人犯，抓住他/她亦或是——殺死他/她。』

    『任務完成獎勵：靈匕兼定』。

    看著這跳出來的第三環任務。

    北川寺也是皺眉思考，而就在他沉思之際，崗野良子終於氣喘吁吁地出現了。

    她實在沒想到北川寺竟然追著殺人狂魔跑了這麼遠。

    「你小子沒事吧？」見北川寺毫髮無傷站在路邊，崗野良子還是問了一句。

    「沒事。」北川寺平靜地搖頭，旋即他又伸手指了指地上暈厥的殺人狂：「石川快斗。」

    「石川快斗？」崗野良子確實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再聽見北川寺確認的話語後，還是壓不住心頭的驚訝。

    她看著北川寺滿面平淡的模樣，還是禁不住問道：「你這傢伙，明知道對方是殺人狂還敢跟上去？」

    「事實上他打不過我，就這麼簡單。」北川寺沒有拿制服歹徒這件事炫耀，連說話的語氣都與平時一樣。

    這個臭小鬼！

    崗野良子又有些想摸煙出來了。

    可現在也不是抽菸的時候，她只能迅速給警署打了個電話，說明詳細情況後要求對方快速出警。

    該說崗野良子不愧是正經科班出身，匯報工作一絲不苟，話語寥寥就已經將現場情況給概括了。

    「記得叫輛救護車。」在旁邊聽著的北川寺插嘴了一句：「我剛才下手有點重。」

    下手有點重？

    崗野良子狐疑地走過去上下打量摸索著石川快斗的身體。

    肋骨是斷了，小腿那不正常的形狀，應該也沒有辦法倖免。

    再加上石川快斗甚至時不時地在暈厥中發出尖叫聲，彷彿被夢魘纏身。

    這讓崗野良子都忍不住吐槽一句：

    「？？？到底你是殺人凶手還是這傢伙是殺人凶手啊！我總覺得這麼放你下去，你小子以後就是個棘手的傢伙啊。」

    「這是誹謗，崗野警視。」北川寺平靜且理所當然地說道，「對方個頭很大，對我單方面發動襲擊，按道理來說，我這也應該屬於正當防衛。」

    「我才不管你那麼多！」崗野良子有點哭笑不得。

    說實話，當警察這麼多年了，她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

    一個窮凶極惡的殺人凶手竟然被一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學生提著球棒滿大街攆著走。

    要不是這件事就發生在她面前，她自己估計都不會相信。

    真要說出去的話，這小子不是要被那些媒體給煩死？

    到時候怕不是『國民の希望』『帝國の保護神』『年僅16歲の絕凶高中生』這些名頭都要扣在他頭上——可能不會像上面那麼誇張，但媒體必然要借此炒作話題。

    而北川寺的性格崗野良子是明白的。

    他是標準偏愛安靜的性格，如果不是出於需要，他是不可能出來受這些風頭的。

    相較於崗野良子心中的波瀾，北川寺就顯得非常淡定了，他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經過這場夜間追逐後，屏幕上的數字已經跳到十點鐘了。

    想來北川繪裡也應該回到家了。

    思及此處，北川寺也不打算在這裡繼續浪費時間，他當即開口道：

    「今天晚上應該就不用做筆錄了吧？事情就像良子你看見的那樣，這個人跳出來襲擊我，然後被我制服。」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滾回去吧！」崗野良子撇嘴。

    這小子就想留著自己收拾這些爛攤子。

    但問題是自己偏偏還不能不收拾。

    崗野良子目送著北川寺離去後，目光一個跳轉，停留在地上依舊暈厥的石川快斗身上，禁不住喃喃自語道：

    「要是真是石川快斗，那這次送這個小子還真是賺到了啊。」

    石川快斗案件在當年就引起軒然大波，此刻抓捕他歸案，也算是承北川寺的情了。

    畢竟這對逐漸失去民眾信任的警署也有安定的作用。

    「嘖。」崗野良子在胸前摸索著，好半天才摸到香菸盒。

    她伸出手掌敲了敲，點燃女士香菸。

    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笑出了聲。

    「那個混小子...」

    ......

    北川寺沒花費多少時間在歸家路上。

    他動起腳步，只是兩三分鐘就能看見自家那門前柱燈的白熾燈光了。

    北川寺先是掏出鑰匙打開鐵門，又將自家大門打開。

    門口的光景讓他微微發愣。

    神谷未來正跪坐在門前，一見到他就發出了歡喜的叫聲：「寺君！」

    「...你坐在門口乾嘛？」北川寺走進屋內，邊摘下圍巾邊問道。

    現在氣溫有所回升，但總體來說還是非常寒冷，就這樣跪坐在冰冷的木地板上，怎麼想都對身體不太好吧？

    見神谷未來沒有回答自己，北川寺又皺起眉頭說道：「先和你說一下，不管你感冒不感冒，三萬五千日圓我一分都不會少收你的。」

    呃——

    這句話讓想激動地撲過來的神谷未來頓住了動作。

    她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反應過來的神谷未來用充滿哀怨的目光看著北川寺：

    「...我這是擔心你一個人衝過去追那個傢伙可能會受傷，結果寺君你竟然說出這種話...」

    她是真的無語了。

    自己像是那種欠錢不給的人嗎？

    神谷未來就是這麼一個小女生。她越想越氣，越氣越想。

    最後撅起嘴剛想繼續說些什麼，結果突然一個大噴嚏打在北川寺的臉上。

    「......」神谷未來。

    「......」北川寺。

    北川寺眨了眨眼睛。

    神谷未來也眨了眨眼睛。

    大眼對小眼。

第三十三章.靈匕術

    房間內陷入死寂，神谷未來看著北川寺掛著穢物卻依舊保持著面無表情的臉。

    過了好久她才弱弱地發出聲音：

    「寺君，我不是故意的。」

    她直接把結論擺出來了。

    北川寺略帶深意地看了神谷未來一眼，也不表示什麼，繞開她進入客廳，招呼了一聲：

    「繪裡！」

    「啊？哎？！尼桑，你的臉怎麼弄成這樣了？！」

    北川繪裡正在將已經差不多冷掉的飯菜附上保鮮膜冰進冰箱裡，這一下看見自家老哥滿面慘狀，也是微微發愣。

    北川寺沒有回答北川繪裡這個問題，只是指了指在她身邊不遠的紙巾盒：

    「把紙巾盒拿過來。」

    「喔喔！」

    北川繪裡這才如夢初醒，這才小跑著把紙巾盒送到北川寺旁邊，聲音細細軟軟道：「請用。」

    「嗯。」北川寺淡淡地應了一聲。

    北川繪裡看著北川寺沉穩的模樣，心裡面崇拜地看著自己老哥，只覺得對方似乎越來越有種一家之主的風度了。

    北川寺抽出幾張紙巾，邊擦著自己的臉邊問道：「你幾點回來的？」

    「八點多鐘就回來了，之後就看見門口的未來姐姐了，然後覺得讓她在門邊等尼桑有些不太好，就邀請她進來了。」北川繪裡小心地看了眼北川寺：

    「未來姐姐是尼桑的女朋友嗎？」

    「不是。」北川寺沒有片刻猶豫就回答，隨後又面色放緩道：「你們倆吃過飯了嗎？」

    「已經吃過了。」

    「是嗎？」

    北川寺看向後面站著有點難為情的神谷未來，沒有與她計較剛才事情的意思。

    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深夜十點多，他還沒那個旺盛的精力和青春期精力蓬髮的女子高中生吵架。

    「神谷，你先去洗澡吧。睡衣帶了嗎？」

    「帶了。」

    「嗯，你洗澡之後我帶你去客房，繪裡過來幫忙取一下被縟。」

    他有條不紊地下達指令。

    其實取被縟這事兒他一個人也可以完成，但考慮到他也不太瞭解這個被縟放在那個壁櫥裡，還是帶上北川繪裡比較好。

    北川寺剛起身，就感覺自己的衣袖被誰拉住了。

    神谷未來細微的聲音也輕輕地響起：「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又誠懇地道歉一次。

    神谷未來並不是自己長相還算可以就自我感覺良好之人，她有著自己的信條與原則。

    做錯事了，自然要致歉。

    看著神谷未來拽住自己衣袖一角的樣子，北川寺忽然有點明白為何這個興趣愛好都異於常人的小女生能如此受京北高中那些小男生小女生們追捧了。

    長得漂亮，沒有公主病，文體成績頂尖，開朗大方——

    脾氣還算不錯又可愛漂亮像是二次元人物一樣的小女生，誰又不愛呢？

    「我沒生氣。」北川寺儘量以平靜的語氣回覆道。

    「沒生氣？」神谷未來聞言看向北川寺的臉。

    北川寺那張臉還是如以往一樣，硬邦邦冷冰冰，面無表情的樣子讓人根本看不清楚他在思考什麼。

    「我的臉一直都是這樣，我確實沒有生氣。」北川寺又說道。

    「...聽寺君你吐槽自己的臉，我怎麼有種微妙的感覺...」神谷未來想笑，可又怕自己笑了失禮，於是就繃著臉吐槽了一句。

    夾在兩人中間的北川繪裡則是眸光閃爍，心下卻在分析北川寺與神谷未來之間的關係。

    最後她小手一敲，恍然大悟。

    這都已經被寺尼桑送進自家來了，果然已經不能用『女朋友』這三個字來形容了吧？

    應該說是嫂子才對！

    北川繪裡小眼神左右打量，上下思索，看著自己的『嫂子』真是越看越滿意。

    神谷未來長相可以，而且還會做飯，為人也幽默風趣，正好與自己老哥那張面癱冰山臉相輔相成。

    她還沒想完，小腦袋就挨了北川寺大手一拍。

    「寺尼桑為什麼打我！」

    北川繪裡好委屈。

    自己還在細想以後當小姨子的事情，結果就小腦袋就被北川寺用力拍了一下。

    「沒有為什麼，你那種眼神打量讓我渾身上下都有些不太舒服。」北川寺斜了一眼北川繪裡，其實早就把她那點小心思全部都看清楚了。

    只不過北川寺也懶得點明，他只是說了一句：

    「已經十點半了。動作都快點。」

    ......

    等到神谷未來、北川繪裡都睡下後。

    北川寺終於能鬆口氣，渾身都泡入浴盆中。

    「死氣值突破九十點了，回收一隻初等高級的怨靈也只是漲了九點嗎？」北川寺沉吟一聲，看向自己單調的數據面板。

    姓名：白凡（北川寺）

    身體綜合數值：42(接近常人五倍值)

    死氣：45/90。

    技能：八極拳（中級登堂入室）、基礎死氣運用（中級登堂入室）、柔術（中級登堂入室）、徒手格鬥（高級爐火純青）。

    特質：你的特質注定你總是會吸引怪異、靈異現象。

    剩餘技能點數：7。

    剩餘道具：靈符(4)。

    「現在我缺乏的不是死氣總量，而是與之配套的技能與武器。」坐在浴盆中的北川寺靜靜地看著上面的數據，眉毛皺起。

    他不是沒有試過將死氣附著在普通的小刀或者球棒上面，但結果就是那些東西都如被濃硫酸燒過一般，腐朽發臭。

    連金屬都逃不過這種結果，北川寺只能將希望寄託於鏈鎖任務所帶來的靈匕首兼定上了。

    「祛除『鏡中鬼影』，『長廊詭影』給了我3點技能點增加，『湖邊鬼手』給了2點，『人臉鬼』又是2點。同樣的，這些的怨氣吸收後也增加了我的身體素質。」

    「現在的技能點數為7點，開通器械節能分支需要2點。剩下還有5點。」

    北川寺的目光跳過原本看中的『軍用匕首術』向著浩如煙海的技能樹中偏下部望去。

    『靈匕術』。

    「這個技能名字，怎麼想都有種系統故意給我下套的意思啊。」北川寺看著閃爍著灰光的靈匕術，眉頭一挑。

    冷冰冰的訊息從腦內傳來。

    『系統從未給任何宿主下套，請宿主不要妄加妄想。靈匕術可以作用到兼定之上，同樣，兼定也是能夠收納死氣的靈物。』

    萬年冷漠的系統難得第一次給了些提示。

    這也讓北川寺愣神了一會兒。

    「既然是這樣，兌換也沒有多大問題。」

    下定決心就不再猶豫，他花費2點技能點數器械分支點開，又花費5點技能點數將靈匕術開通。

    一瞬之間，他腦中好像多了些東西。

第三十四章.三木人偶廢棄場

    「呼——」泡完澡的北川寺重重地吐了口氣。

    象徵著靈匕術的灰色技能圖標已經被點亮，系統灌輸下的經驗讓他也大致明白靈匕術的使用技巧。但要徹底融會貫通這個技能估計還需要一點時間。

    北川寺對此並不著急，他按照平時慣例打開電腦，登錄主頁，將郵箱掛上。

    叮咚——

    這是郵箱受信的聲音。

    北川寺定睛望去，原來早在七點鐘的時候，就已經有人給他發了一條郵件。

    「這是？」北川寺看著發信人，想起了自己昨天撰擬的那條郵件。

    看來對方確實很急，不然不會如此迅速就給自己回了一條信息。

    北川寺沉吟一聲，還是將郵件打開。

    「博主，您終於回覆了。考慮到您上一封郵件說過自己也有事情需要處理，這裡我就儘量長話短說了。」

    對方另起一行，顯出急促卻又十分有條理的做事態度。

    「您知道三木廢棄人偶廠嗎？那是一個流傳著有名的都市傳說的心靈景點...」

    三木廢棄人偶廠坐落於東京中野區，是一個非常有名的怪談心靈景點。

    而在被大火燒燬的三木廢棄人偶廠內，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只要在最深處的人偶作坊裡面留下籤名，留下籤名的人就會永永遠遠的作為好朋友生活下去。

    回信人和她的朋友以及別校的幾個學生就是去了那裡。

    可由於當天中途下雨，他們沒能探索到三木廢棄人偶廠最深處，只能無奈地退回家中。

    怪事就是從退回家裡之後開始發生的。

    回信人的朋友開始害怕狹小的空間，害怕黑暗。

    一開始只是簡單地不關燈，演變到後面逐漸變成將窗戶都用報紙糊死，將自己死死地捂在被子裡，最後連學校都不願意去了。

    「這是梨紗本人的原話：有無數人偶在窺視她。只要夜幕降臨，黑暗籠罩，它們就會密密麻麻地攀援在窗戶邊，森白肢體扭曲，用猩紅冰冷的假眼球怨毒地看著她。可是我通宵陪她的時候，卻沒有發現任何異狀。梨紗有時候還會無意識夢遊，我曾經跟了她一路，發現她竟然一個人晚上走去人偶廠...似乎是受到梨紗影響，我現在似乎也會時不時地看見幻象，最近似乎也開始做噩夢了，我已經弄不明白了，到底是梨紗瘋了還是我瘋了。」

    「所以博主，如果您真的有能力的話，請務必來幫幫我們，不管是路費還是食宿，事後的酬勞都可以談。再這樣下去梨紗會撐不住的。我的聯絡方式以及地址是——」

    後面還有些刪刪減減的話，但對北川寺來說都無關緊要。

    他只是看著對方留下的聯絡地址，面露驚訝：「這不就在京北高中周圍麼？」

    這麼說對方是京北高中的學生？

    這未免也太巧了。

    看她這麼迫不及待留下地址的樣子，看來那位『梨紗』確實情況比較危急。

    但雖說祛除怨靈或者怪談對他來說也有好處，但是現在自己的事情也實在太多了，調查三木廢棄人偶廠也沒什麼時間。

    只不過現在石川快斗落網，若是那位『梨紗』情況不是特別複雜，他倒是可以出手解決。

    思及此處，北川寺目光閃爍下，還是動手撰擬了一封郵件。

    大意就是自己這邊的事情也牽扯到人命，要全神貫註解決她那邊的事情不太可能，但他這兩三天找個時間過去還是沒有問題，若是那位『梨紗』情況並不複雜，他也不介意幫忙。

    寫完這封郵件後，北川寺揉了揉太陽穴，吐了口氣。

    他在這邊還需要兩三天來處理離開之前的事情，幫忙都只是順帶的。

    學校裡面的不良，請假以及麻宮瞳身上詛咒的具體情況，這些事都必須要他本人露面查看才行。

    不良和請假倒是簡單，有不良挑釁就揍到他們服氣為止，根本要不了一兩天，請假這事兒隨便編排一個理由出來，也不是難事。

    最複雜的還是麻宮瞳身上的詛咒。

    好不容易開啟的任務，北川寺不希望自己去八山市一趟，麻宮瞳人就沒了。

    這女孩兒可是個不錯的好人，課間的時候帶著自己參觀了整個學校還什麼都沒問。

    「看來明天還是得找個藉口留下麻宮瞳查看詛咒的具體情況。」北川寺摸了摸下巴，打定主意後就翻身上床。

    現在就開始為明天養精蓄銳。

    ......

    翌日，北川寺按照平常的生物鐘起床，出門緩跑二十分鐘後回家準備簡單的早餐。

    等他把三人早餐做完後，洗漱完畢換好衣服的神谷未來才從盥洗室中打著哈欠走出來。

    她一見北川寺就打了聲招呼：

    「早上好，寺君。」

    「嗯。」北川寺斜了一眼神谷未來，淡淡地應了一聲問道：「繪裡呢？」

    「繪裡妹妹？好像還在上面睡著。」神谷未來隨口回答道。

    「是麼？」北川寺伸手解開圍裙。

    「呃...你想幹嘛？」神谷未來見他一副去勢洶洶的樣子，禁不住問了一句。

    「叫她起床。」北川寺面無表情地從神谷未來身邊掠過，徑直上了樓。

    過了大約三分鐘，北川繪裡的尖叫聲撕裂北川家的安靜。

    「寺尼桑？你要幹嘛？等等！我知道了！我馬上起床！等等！我真知道了！唔啊啊啊！！！」

    尖叫聲平息，北川寺一步一步地從二樓走下。

    神谷未來忍不住好奇心往他那邊看了一眼，隨即倒吸了一口涼氣。

    北川寺拎著垂頭喪氣的北川繪裡的睡衣領子，就像是提著伸直雙腳的兔子一樣從樓上走了下來。

    「去洗漱。」將北川繪裡放下，北川寺聲音平淡地吩咐。

    「...是。」北川繪裡可憐巴巴地點點頭，都不敢看神谷未來一眼，低著頭委屈萬分地鑽進盥洗室中。

    北川寺的目光轉了過來，正好撞上神谷未來投過來的視線。

    呃——

    神谷未來就像是被扼住喉嚨的鴨子一樣，話卡在喉嚨邊說不出來。

    她曾經還羨慕過北川繪裡，認為北川寺對自己太冷漠了，結果現在看來，北川繪裡在家裡似乎比自己還要慘。

    「怎麼了？」見她看著自己出神，北川寺問道。

    「沒什麼！什麼都沒有！」

    神谷未來急急忙忙地甩著頭，表示自己什麼疑問都沒有。

第三十五章.講道理,不動手

    吃過早餐，北川寺與神谷未來一起去上學。

    相比起神谷未來喋喋不休的興奮神情，北川寺則是冷淡地嗯嗯啊啊地應聲著。

    他還有事情要去思考。

    按道理來說，石川快斗現在已經緝拿歸案，咲良有希應該不會那麼輕而易舉找到下一個幫手，神谷未來也不必費心在自己這裡浪費錢了。

    可神谷未來這個小女生卻對『離開』兩個字隻字不提，相反還一臉興致勃勃地討論著昨晚的事情。

    「寺君！昨晚上你是怎麼做到的？那可是手染鮮血，神經不正常的劊子手啊！你竟然敢一個人追上去。」

    「...沒有神經不正常，而且石川快斗多數襲擊的也只是一些體能弱於他的高中生或者單身居住的女性而已，對付他並沒有多困難。」

    北川寺見她越吹越離譜的樣子，忍不住皺了皺眉繼續說道：「而且也不止我一個人，良子上來也幫了不少忙。」

    崗野良子上來收了波人頭，對他來說倒也是無傷大雅，畢竟僅憑應付媒體與不用做筆錄這兩點，已經算是非常優待他了。

    「可寺君就是追上去了吧！一般的男生可做不到那樣！」神谷未來得意地揮了揮小拳頭，剛想說些什麼，旋即又思及到北川寺根本就不算是一般男生，所以將話給咽進肚子裡。

    「隨你怎麼想。」北川寺也不管她，提著提包就往前面走去。

    神谷未來現在不離開自己家也是好事。

    等他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後，讓她留在家裡面照顧北川繪裡也不失為一個明智的選擇。

    雖說這樣有種將神谷未來當作工具人利用的嫌疑，可大不了記她一個人情，以後再幫她忙的時候就不收...就少收點錢好了。

    北川寺心下微動，心裡對自己這個決定也頗為滿意。

    不收點東西估計神谷未來這小女生的面子上也過不去，所以於情於理都得收！

    抱著這種想法，他再回頭看神谷未來的時候，已經不以純粹看人的表情看待對方了，他覺得神谷未來現在更像錢包的形狀。

    「......我是哪裡招惹到你了嗎？寺君？」神谷未來被北川寺這灼灼目光看得心裡發毛，弄不清楚原因的她下意識地在書包裡面摸了摸：

    「我就只有這個了。」

    說著，她把翻出來的東西鄭重地塞進北川寺手中。

    「？」北川寺。

    北川寺疑惑地挑了挑眉毛，往手中望去。

    一抹粉色躍入眼中——

    北川寺二話不說提手就向神谷未來的小腦袋打去。

    這小女生的腦回路究竟是怎麼長的？

    ......

    揍過神谷未來後，北川寺陰沉地盯著她把內褲胡亂地重新塞回書包裡，心裡面也是有點感嘆。

    就這模樣還年級有名的美少女？

    北川寺只覺得神谷未來這年級美少女還沒有自己妹妹北川繪裡靠譜。

    目送神谷未來離開後，北川寺下意識地向著自己的班級走去。

    可還沒走出兩步，他的衣袖就被人拉住了。

    北川寺回望，略感訝異：「麻宮同學？」

    側臉上貼著小小創可貼，雙眼被陰沉劉海遮掩的麻宮瞳正緊緊地抓住他的手掌。

    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北川寺本就打算找個時間私下與麻宮瞳交流詛咒方面的問題，結果沒想到她這就送上門來了。

    麻宮瞳身子先是一顫，似乎察覺到某種不太妙的東西一樣鬆了幾根手指，但很快她又像是想到什麼一般手指收攏，緊緊地捏住北川寺的衣袖。

    在北川寺有些疑惑的目光下，她咬著雪白貝齒道：「北、北川同學，現、現在不能去我們班...」

    「不能去我們班？」北川寺看著麻宮瞳，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他很聰明，結合麻宮瞳的反應再聯想到昨天發生的事情，很快就作出回應：「是有人在堵我門？」

    「...唉？北、北川同學是怎麼知道的？」麻宮瞳吃驚地抬起頭。

    她這邊都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北川寺實際情況，那邊北川寺就已經自己推測出來了？

    這是何等的觀察力？

    但按照北川寺的性格，估計過去了二話不說就要開始動手了吧？

    麻宮瞳又猶豫一會兒，把事情和盤托出：「北川同學昨天取走錢包的那三個人中有兩個同年級生認識三年級的前輩...今天他們帶了十幾個高年級的前輩正堵在我們班級門口，說是要北川同學你對那兩個同年級生賠禮道歉，不然就給你一些顏色看看。」

    「我是女生，所以他們沒有對我怎麼樣。」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北川寺總算明白為何麻宮瞳一大早就蹲點在這裡了。

    原來她只是想把這個消息帶給自己。

    麻宮瞳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話，小臉也紅紅的，她擔心地說道：「北川同學不要過去...他們人很多，而且我還聽說有幾個前輩練習過跆拳道的。」

    見她這碎碎念的小模樣，北川寺只覺得有些好笑。

    這個麻宮瞳還真把自己當作暴力分子了。

    他將手按在麻宮瞳顫抖的雙肩上，以非常平穩淡定的音調說道：「放心吧，麻宮同學，我並不是危險人物，也不是不講道理的暴力分子。」

    北川寺頓了頓又隨和地說道：

    「現在已經快上課了，一直讓他們堵在班級前也會給別的同學造成麻煩，倒不如我親自出面——這樣吧，我和他們講道理，不動手，怎麼樣？」

    「這...好吧。」

    北川寺這番話說得既儒雅又隨和，讓麻宮瞳也將信將疑地點點頭跟了上去。

    ......

    高一一班門口。

    這裡早就已經圍滿了學員，不止是一班的學生，連二班、三班的學生都聞訊過來看好戲。

    喜歡看熱鬧，這是人人都有的天性。

    且現在時間還早，老師大多數都還沒趕來上班，他們也樂得湊這個熱鬧。

    在高一一班門邊，昨天被北川寺踹得鼻青臉腫的兩個學生正滿面憤恨地等待著對方過來。

    被打成這個樣子，連錢包都被搶走，怎麼著也得讓北川寺也吃吃苦頭。

    懷抱著如此心情，他們倆不顧池上、瀨樹的勸告，把認識的高年級前輩都叫了過來，也堅信在這種陣容下，北川寺只會跪地求饒，絕對不會與他們正面對線。

    「北川來了！」

    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

    所有人精神一振。

    正主總算來了！

第三十六章.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這還真熱鬧。

    高一一班前聚集的人群肉眼可見，除開一部分看熱鬧的，北川寺還看見了躲在後面畏畏縮縮的瀨樹與池上。

    正好。

    北川寺表情沒有變化，只是眼前一亮。

    昨天給了麻宮瞳四萬日元，他可以說是元氣大傷，雖說後面有地上三個學生補償了部分，但北川寺總體上來說還是處於出血狀態。

    他正愁不知道去哪裡找這兩個人取錢回血，瀨樹與池上這就送上門來了。

    在人群中的瀨樹與池上被他看得頭皮發麻，趕忙縮了縮脖子。

    北川寺也不在意，他很快就走到一位領頭的高年級學員前，還沒等對方開口就平靜地說道：「我覺得我們可以講講道理。」

    呃——？！

    高年級學員本來還想放狠話讓北川寺立刻賠禮道歉，結果聽見這句話後，話卡在喉嚨邊上，憋紅了臉好半天才嚥下去。

    他面色古怪地看著北川寺，疑惑的聲音帶上了點凶狠：「你要講道理？」

    『道理』兩個字咬重讀音，話裡話外的語氣都暗示得明明白白——今天這頓打北川寺逃不了。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北川寺竟然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並且還提議道：「這裡不是個好講道理的地方，我們還是去廁所詳談吧。」

    去廁所？還特地給他們容易動手的機會？這貨怕不是腦袋哪裡有毛病吧？

    高年級學員都有些懵了。

    這個人是在自己找打挨？

    又過了半晌，身邊有人提醒他，他才恍然大悟地回過神來。

    他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行，那我們就先去廁所。」

    他這話一說出來，身後的高年級學員們都是摩拳擦掌，打量著北川寺的目光也漸漸不善起來。

    在場的人誰都明白，講道理不過只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還是要把北川寺放倒。

    況且把他狠打一頓後，再聽他講道理，這也不矛盾。

    考慮到這小子實在過於上道，還刻意讓他們去廁所，有些人甚至覺得自己等會兒下手是不是應該輕一點。

    「北、北川同學...」

    見北川寺真打算跟這些人去廁所，麻宮瞳揪住了他的衣袖，乾淨的眼睛中顯出擔心的色彩。

    「放心吧，麻宮同學，我不是暴力分子，能講道理就肯定會講道理的。」北川寺面露一絲笑容。

    「...好吧。」麻宮瞳無奈地點點頭。

    北川寺已經決定了，她也沒辦法，總不能讓她一個女生去闖男廁所吧？

    在諸多看熱鬧的目光中，北川寺跟著這些人浩浩蕩蕩地進了走廊盡頭的廁所中。

    討論聲四起。

    大多都是在討論北川寺會被揍成怎麼一副淒慘模樣。

    甚至還有幾個人鸚鵡學舌一樣滑稽地模仿北川寺說話的樣子。

    還有些人刻意吹捧誇大那幾位高年級學長，說他們練習過跆拳道，上一次還親眼見到某個猛人一腳高空踢斷了好幾塊木板。

    這些駭人聽聞的話一說下來，麻宮瞳原本就不怎麼放心的表情更染上了一層擔憂。

    北川寺這可怎麼辦啊？

    ......

    北川寺確實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他看著在自己面前整整齊齊跪倒一片、鼻青臉腫的高年級低年級學員們，輕輕地吐了口氣。

    廁所不大，這十幾號人進來都快跪滿了。

    他對著一個高個子男生問道：

    「聽剛才你說你練習過跆拳道？還高腳踢能踢斷好幾塊木板？」

    高個子男生聽了這話都要哭出來了。

    他是說過這句話。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句話的原因，剛才北川寺似乎刻意地往他臉上招呼了很多下，現在痛得他眼睛都睜不開了。

    此時聽見北川寺又問，這個高個子男生腦袋甩得像個陀螺一樣：「沒有！我根本就不會高腳踢，就是我身高比那個舉板子的人高很多，根本算不上抬高腳！」

    他說話口齒不清，期間還有血沫噴出來，這副淒慘模樣看得一邊跪著的學員雙腿發軟，渾身打顫。

    北川寺真是個惡魔！

    剛才十幾號人一擁而上以為他是一隻肥羊，卻沒有想到對方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什麼講道理？什麼善解人意？什麼特別上道？

    一切都是為了揍他們的鋪墊！簡直就是赤裸裸的謊言！

    中途有人被打得受不了大喊出來：「我們不是要講道理嗎？」

    結果吸引了這個惡魔的注意，被他打得更狠了。

    他一副不講道理的打法。

    低年級的都是騙子！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其實有人抱著『人多力量大』這種想法，不要命的往前面沖。

    可當他們看見北川寺一腳撂翻三四個人，兩三腳把周圍清空的氣勢，再也沒人敢沖了，全部都縮在後面。最後更是被北川寺打得受不了，趴下來求饒了。

    這魔幻的展開，讓他們就禁不住渾身發抖。

    你以為沒有頭鐵要和北川寺打的？

    有啊！

    現在不都整齊地躺在他們後面嗎？

    只要不服的人北川寺就繼續打，還反抗的北川寺就繼續打，下手一次比一次重，最後有幾個人撲過去抱住北川寺的腳，哭天喊娘地讓他別打了，這人才勉強停了下腳——

    然後繼續打。

    直到他覺得打得差不多了才停腳。

    至於為什麼不用手，誰都不知道理由。權當他覺得用腳方便。

    北川寺也不管這些心情複雜的不良們，他突然衝著門口叫了一聲。

    「瀨樹！池上！你們倆進來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哭喪著臉的瀨樹和池上顫抖著雙腿進來了。

    這個大魔王怎麼知道自己在外面偷看的？這根本就不科學啊！

    「這些人應該都是三年級有名的不良吧？」北川寺伸手指了指地上萎靡不振跪著的不良們問道。

    站在門口還看得不太真切，進來後瀨樹和池上看清眼前一幕後才咽嚥口水急忙點頭。

    「...確實都是。」

    「是麼？」

    北川寺沉吟了一會兒後平靜道：「你們倆過去，讓他們把錢包交出來。」

    「啊？！」瀨樹和池上張大嘴巴。

    感受著那些高年級學長要殺人的目光，他們倆真是有苦說不出。

    這一下妥妥地被當成北川寺這一派的了吧？

    以後吃不住還要被針對。

    可關鍵在北川寺那冷淡的視線下，他們倆還不敢不去取錢包。

    池上和瀨樹只能每取一個錢包就道一聲抱歉。

    一圈掃下來，北川寺發現自己淨賺三萬多日元。

    這買賣著實不虧。

    清點好戰利品後，北川寺看著這些不良依舊有些不忿的表情，禁不住眉毛一挑。

    接下來就是處理這些不良的事情了。

第三十七章.異狀

    事實上京北高中是周邊有名的學校，有風紀委員輔助老師工作，京北高中的校風校紀都還可以，大部分學生安分守己，頗有一種二次元中『度過青春洋溢高中生活』的意思。

    但不管哪個學校都會有蛆蟲存在。京北高中從高一到高三的不良學生也有那麼一小撮人。

    因為北川寺之前『聲名遠播』，這才導致他上兩天學就被這一小撮人各種找麻煩。

    但除開這一小撮人，其他的學生都還算不錯。

    至少大部分人都只是議論，沒有搭伙集體對北川寺落井下石霸凌。

    而此時底下的不良們人心惶惶，腿痛又深怕自己跪的姿勢不標準又惹來北川寺的毒打，只能硬著頭皮，動都不動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北川寺才冷淡出聲：「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你們——」

    「我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有人急忙開口表態。

    對此，北川寺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這直勾勾落到他身上的目光，讓這個恨不得立馬拍胸口表決心的高年級學員頭皮發麻，嘴巴動了半天，硬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北川寺又說道:

    「今天的事情你們能擴散多遠就擴散多遠。」

    「啊？！」

    眾多不良都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了。

    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現在問自己是不是聽錯會不會被打？

    誰不想自己的風評好一點？

    至少這些不良就從來沒想過自己那點兒破事被人拿去到處說。

    但北川寺沒有興趣去研究一群不良的想法，他再看了眼整整齊齊跪著的不良學生們後，對著身後的池上與瀨樹說道：「你們兩個把這些人的名字班級都記下來，他們中有誰沒按照要求把我揍他們的事情擴散出去，那你們倆就打電話給我。但要是你們兩個包庇不告訴我的話，那就做好住進醫院的準備。」

    瀨樹、池上聽了這話只覺得臉上的肌肉都擠成一團了。

    這不明擺著讓他們得罪人嗎？

    而且自己還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反之，被瀨樹、池上他們有報告上來的話，那我就不講道理，你們統統來領一頓打。」

    「聽好了，一個星期後我來驗收成果。」

    北川寺臉色一冷，黑色的雙眼眯起，目光飄過所有不良的頭頂，聲音冰冷道：「除此之外，我不希望你們這些人再去騷擾其他學生。再聽到這些不好的謠言，我見你們一次打你們一次，要是真被我聽到了，那你們最好祈禱自己運氣夠好，碰不到我。」

    這個人果然是魔鬼吧？！

    諸多不良聽了北川寺的話只覺得頭冒虛汗。

    不僅執行連坐制，他稍不順心就是一頓打，這誰頂得住啊？

    可他們也沒辦法。

    總不可能一輩子都躲在家裡吧？

    日本私立高中的學費一年算下來要一百多萬日圓呢，一直躲在家裡，最後肯定也會被家裡人逼著出來上學的。

    北川寺留下這番話後深深地看了一眼廁所最深處的隔間，轉身問瀨樹與池上要了他們的聯絡方式與家庭住址後就離開了。

    只留下瀨樹與池上滿頭大汗地面對這些垂頭喪氣的學長們。

    好半天瀨樹才扯出一抹笑容來，他儘量用商量的口氣說道：

    「那個...不要急，學長們，都慢慢來登記啊。」

    ......

    這樣一來整個京北應該就不會有不長眼的不良找自己麻煩了，自己的生活也相對於恢復平靜。

    雖說可能沒有很多人想像中的那種『青春氣息洋溢的粉色高中生活』，但北川寺對一個人的高中生活也甘之若飴。

    有人說話當然好，但那也得建立在不打擾他生活的程度上。

    北川寺提著自己的學生提包重新回到高一一班中。

    原本還氣氛熱鬧的高一一班轉瞬安靜下來了。

    詫異不解的目光都看過來。

    顯然這些同班同學們都沒有想到北川寺竟然能毫髮無傷的從男廁中走出來。

    這其中也包括正傻眼看著北川寺的麻宮瞳。

    小女孩兒眼神都看直了，直到北川寺坐下，她才勉強回過神來。

    「北、北川同學？你沒事兒吧？」

    坐在身邊的北川寺既沒有少胳膊也沒有缺腿，這讓麻宮瞳有些不太敢相信。

    「還能有什麼事？」北川寺將教科書取出塞進桌洞，回過頭說道：「進去之前我就說過了，講道理，不動手。」

    雖說形式有些弄錯，但總體上來說確實是用物理的方式好好兒地與對方講了道理，只動了腳，連手都沒動。

    麻宮瞳眨眨眼睛，小臉紅了紅，聲音細細地道：

    「是、是這樣嗎？看來前輩們還是都挺好說話的啊...」

    麻宮瞳也不多問，稍微用力地握了握小拳頭，似乎在慶幸北川寺會遇上這麼一群『好說話』的前輩們。

    隨後她又像是想到什麼事情一樣，又從加厚裙袋裡面摸出錢包，零零散散地摸出了三萬日圓以及各種硬幣。

    麻宮瞳有點不太好意思地說道：「北川同學，昨天我去家旁邊的診所看過了，醫生說只是簡單的淤青傷痕，稍微消毒用了點跌打傷藥就好了，這裡是剩下來的錢。」

    她還在為自己最終花了北川寺將近一萬日圓感到歉意，但北川寺卻為這個小女生性格之好感到訝異。

    這還真是個好孩子。

    不說多的，至少這錢進了北川繪裡的口袋裡面，北川寺就肯定別想再把錢拿回來——

    北川繪裡越來越沒大沒小了，似乎也是有些摸清了北川寺的性格，只要不觸碰北川寺的原則，那她就相當為所欲為。

    再看看現在的麻宮瞳。

    竟然還主動把錢退給他。

    北川寺回想到今天拿神谷未來與北川繪裡比，現在再把北川繪裡與麻宮瞳比一比...

    果然做人不能太攀比。

    北川寺粗略得出來的算術結果是：麻宮瞳＞北川繪裡＞神谷未來。

    見麻宮瞳還伸著手，把錢雙手捧著遞給自己的樣子，北川寺這才下意識地反應過來。

    他把錢推回去，神色平淡：

    「麻宮同學，這些錢是我賠給你的醫藥費，你就不要再推辭了。」

    「你總不想看著我良心難安吧？」

    他不由分說的樣子使麻宮瞳看得略微一呆。

    很快她又反應到這樣是不禮貌的，於是急急點頭道：

    「那、那我存著這筆錢，等以後北川同學要用錢的時候再來找我，我把錢還給你。」

    她聲音結結巴巴的，不一會兒小臉上就冒出了虛汗。

    見她這個模樣，北川寺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大冬天的莫名其妙冒虛汗，這明顯有些不太正常。

第三十八章.學生會長千夏千雪

    現在開春在即，但正值乍暖還寒階段，還有一個多星期的降溫期。

    像麻宮瞳莫名冒虛汗的事情，一方面可以歸咎到她氣虛這個方面，而另一方面則要往她身上的的詛咒上面靠了。

    從之前的情況來看，麻宮瞳身上的詛咒只是將她的運勢壓低，將靠近她的人運勢也拉低。

    可現在，那個詛咒似乎開始針對起她的生命體徵了。

    臉色蒼白，不自覺地冒出點點虛汗，聲音中氣不足。

    「北、北川同學...」

    麻宮瞳被北川寺看得渾身上下不自在，她面色紅了紅，小聲地開口。

    「...麻宮同學，不知道你這兩天有沒有時間？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單獨聊聊。」北川寺也知道可能是自己剛才直勾勾盯著別人看的表情有些失禮，於是他面色放緩說道。

    麻宮瞳有點奇怪地看了看北川寺，稍微猶豫後搖了搖頭，又點點頭。

    她這莫名的動作讓北川寺不太理解。

    「啊，抱歉，我是說我這兩天可能都沒空，明天就是奶奶的祭日，我下午要和家裡人一起去拜祭，今天晚上就要做出發準備...」

    麻宮瞳邊說著邊看北川寺的臉色，發現對方臉上並沒有多大變化的時候才繼續道：「可能後天放學後我才有空。」

    北川寺也不在意，參拜前人是日本人重要的傳統活動。

    聽了麻宮瞳的話，北川寺也沒有過多猶豫，乾脆道：

    「那就後天吧。」

    「不過我希望麻宮同學後天不要又因為一些瑣事推辭。」北川寺雙眼中閃過一絲死氣。

    在死氣的縈繞之下，北川寺分明看見麻宮瞳身上的詛咒黑氣隱約有了成型徵兆。

    現在距離完全成型還要些時間，北川寺也暫時看不懂這詛咒究竟是什麼形狀，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玩意兒要是完全成型，對麻宮瞳的生命造成損害是必然的。

    但是——

    那是什麼？

    北川寺又調動了一些死氣，這下子總算看清了。

    在詛咒黑氣四周，似乎有一縷金色氣流在緊緊地束縛著這一團黑氣繼續擴張，那一縷金色氣流看起來弱小，實則堅韌無比。但奈何詛咒黑氣勢大，它也只能將其困鎖在一團，不讓其那麼輕易向外洩出擴張。

    這估計就是為何麻宮瞳九年來被詛咒纏身卻只是倒霉了一點的重要原因。

    金色氣流是什麼，從哪兒來，北川寺暫時管不到。

    畢竟現在時間緊迫，北川寺已經在考慮要不要用強硬點的手段將麻宮瞳按住，然後為她祛除過於嚴重的詛咒了。

    雖然不能根除只能緩解，但也能為他爭取一些去八山市調查的時間。

    可到最後北川寺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雖說祛除詛咒為了麻宮瞳好，但在一定程度上沒有尊重對方的意願這也是事實。

    而北川寺還需要深入瞭解麻宮瞳之前說過的『九年前』發生過的某件事，讓她對自己產生牴觸心理也不利於下一步任務展開。

    所以他也只能暫時按下自己的心思，尊重麻宮瞳自己的選擇。

    「嗯...」麻宮瞳小小地點了點頭。

    這時，授課老師總算從外推門進來，北川寺也就暫時不去搭理麻宮瞳，抬頭看向黑板。

    一個上午無話。

    ......

    代理學生會長千夏千雪有點頭痛，造成其原因的就是面前有人傳上來的手機。

    據將錄像傳上來的那位學生會成員所說，他本來只是去上個廁所，卻沒有想到竟然會遇見集團霸凌事件。

    雖說這霸凌事件到了後面就逐漸發展成不太正常的情況...

    「這...應該能叫集團霸凌吧？」千夏千雪盯著手機看了好一會兒。

    她只是看著看著，姣好的面容就逐漸帶上了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作為學生會會長以及京北高中的一份子，她有義務保護那些被霸凌的學生。

    只不過這手機上的視頻，卻讓她完全弄不懂究竟誰才是被霸凌的一方。

    視頻時間不長，分作幾段，一段也就五六分鐘。

    大部分就是北川寺兩三腳就把人給踹飛，一腳清空周圍，暴揍三年級不良的畫面。

    到視頻最後一堆不良整整齊齊跪坐一排，低著腦袋聽著北川寺訓話。

    這究竟是集團霸凌還是個人霸凌十幾個人，千夏千雪已經有些弄不清楚了。

    你要說是集團霸凌...確實是集團霸凌，是那十幾個人先動的手，北川寺不過是被動反擊而已。

    可真要說是集團霸凌，那也有點不太對。千夏千雪看著視頻裡有些霸凌者想哭又不敢哭只能羊癲瘋一樣地抽著自己身子的淒慘模樣，也是有些心疼。

    打得太狠了啊...雖說力道不重，但是北川寺揍下去絕對能讓人難受一陣子。

    看到現在，千夏千雪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十幾個打一個，還沒打過。她還能說什麼呢？

    而且她還看見視頻裡面的那個男生要求這些三年級刺頭不良不准再欺負其他學生，不然見一次就打一次...

    千夏千雪更加鬱悶了，不僅不需要風紀委員和學生會的幫忙，現在連風紀委員或者學生會工作量都省了。

    她也不知道應該感謝這個男生還是應該吐槽這個男生。

    千夏千雪也是第一次處理這種『棘手』的事件，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好敲了敲桌子問道：

    「這個男生是哪個年級的？幾班？」

    「唔...視頻像素有些看不清楚...不過我看他那張側臉，有點像前段時間內衣事件的那個高一一班北川寺同學。」

    下面有人不太確定地開口道。

    「北川寺？」千夏千雪有了點印象。

    那件事她依稀記得是有風紀委員向他們反應，之後他們還沒有開始著手調查詢問，學生間就已經開始流傳北川寺是內衣竊賊這件事情了。

    而上屆學生會長因為要卸任，也就沒有管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了。

    變態嘛...年年都會有，年年也不會少。

    一切都已經蓋棺定論，千夏千雪當時雖然也覺得不太對勁，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畢竟一件事當大眾都如此認為的時候，那它就的確發生過。

    這時竟然又聽見這個熟悉的名字，千夏千雪也是心中一動。

    說不定有必要與這位同學接觸一下呢？

第三十九章.有點像

    或許學生會應該與這位北川寺同學接觸一下。

    但之前學生會對內衣事件的不作為姿態說不定也會讓北川寺展露出反感的情緒。

    因為到現在學生會都還弄不清楚北川寺當初究竟是被集體霸凌誣衊還是真的就偷拿了同級女生的內衣內褲。

    千夏千雪用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面。

    最後她手指一停，凜冽的雙眸揚起。

    沒什麼好猶豫的，學生會雖說是學生們的表率，但做錯事就是做錯事了，對北川寺那件事不作為確實是學生會的問題。

    所以千夏千雪決定去見北川寺一面。

    一方面是為之前的事情道歉，另一方面則是希望說服他加入學生會。

    她從廁所中北川寺所說的那番話也聽出他似乎有一副古道熱腸，會對那些不良學生下達『不准欺負其他學員』這個命令，估計也是因他自身的正義感所致。

    千夏千雪正思索著呢，另一邊的學生會成員又傳來了新的進度：

    「說起來也有些奇怪...一年一班的北川同學似乎被霸凌不短時間了，但冬假過來後，他就好像換了個人似的，聽我在一班認識的朋友說過，北川昨天上學的時候似乎就已經與同班的有個女生發生過矛盾，今天的霸凌事件也是因為昨天的矛盾衝突所引起的。」

    「這其中還有隱情？」千夏千雪禁不住眨了眨美眸。

    她剛想走進一步說話，結果整個人突然軟軟地向前一個趔趄，差點沒有跌倒。

    「會長！」旁邊的學生會成員擔心地站了起來。

    「...我沒事。」千夏千雪先是擺了擺手示意學生會成員處理自己的工作，隨後坐回會長短椅上用力地摁壓著自己的太陽穴。

    千夏千雪並不是天然呆，同樣也對平地摔無感。

    之所以會露出這種疲態來，是因為千夏千雪心中重重的一個包袱——

    「梨紗...」千夏千雪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腦中的暈眩感止不住襲來，讓千夏千雪有種反胃想吐的感覺，可在新生學生會面前，她卻一如常態，只是面色微不可查地蒼白了幾分。

    「會長，要不然你就在學生會活動室趴著休息一會兒吧，反正現在是午休時間。」有人忍不住提議了一句。

    由於交付學生會事務，學生會成員提前一個星期就到了學校，而這一個星期中，千夏千雪都有些不在狀態。

    有時候千夏千雪會突然露出格外疲憊的神色，有些時候她又會陷入發呆出神的狀態，直到有人提醒才會回過神來。

    「沒事，我坐著休息一會兒就行了。」千夏千雪堅持地說道。

    在規矩這方面，剛就任的會長千夏千雪有著說不出的死板執拗。

    作為學生會會長，那就必須是京北高中所有學生的表率才行。

    望著這樣的千夏千雪，眾人皆是面面相覷，但出奇地沒人出來反對。

    這就是做好表率的作用了，千夏千雪的認真態度誰都看得見，她說話當然沒人會反對。

    所有人又默默地去工作，只是時不時有目光飄去千夏千雪身上。

    學生中都在討論這位新上任的千夏千雪會長是如何一朵高嶺之花。

    什麼『凜然澄澈的氣質』什麼『言談禮貌優雅』什麼『做事一絲不苟，看上去酷酷的』

    這些雖說都有——但其實究其本身原因還是千夏千雪本身就足夠漂亮。

    沒錯！原因就是這麼現實，千夏千雪姿容端正，浮動溢散著如綢緞一般的黑色長發披落後肩，櫻粉色的嘴唇，雙眸熠熠閃爍著凜冽光彩。

    人長得漂亮，加上氣質出彩，還是一個在文學報社上發表過文章的才女。

    放在一些小說中，就是非常標準的女主角模板。

    而正是這位看著完美無缺的人，最近卻狀態有些不對勁。

    一些學生會成員甚至在私下腦補出這是千夏千雪有些想找個男朋友，所以故意露出柔弱的樣子，測試他們的水平。

    這一說法出來，一致得到廣大學生會成員認同。

    甚至有幾個女學生會成員都對千夏千雪蠢蠢欲動。

    而將這一切收入眼中的千夏千雪則是深深地嘆息著。

    「梨紗...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學生會垮掉的。」

    前任學生會會長月島梨紗或許不是一個合格的學生會長，但對千夏千雪來說，月島梨紗卻是一個完美無缺的前輩。

    加入學生會並且成為會長，大部分都是因為月島梨紗的原因。

    可是...

    一想到從三木廢棄人偶工廠出來後對方的變化，千夏千雪又後悔得想哭出來。

    她當時就該拉住好奇心旺盛的月島梨紗的，如果當時拉住月島梨紗，應該就不會有現在這麼多事發生了。

    千夏千雪伸出手輕輕地摩擦著手機邊緣的吊墜。

    那是月島梨紗送給她當選學生會長的禮物。

    『不管用什麼手段，我都一定會救下你的，梨紗。』

    千夏千雪心中默默念叨著。

    為了精神狀態不對的月島梨紗，少女找過高僧，做過佛珠，也去大神社中祈福，取過平安或者驅邪御守。

    但那些物件的效果都微乎其微。

    月島梨紗甚至還表現出格外害怕與抗拒的態度。

    一想到緊緊裹著小被子，一天比一天消瘦的月島梨紗，千夏千雪的心頭就是一緊。

    不過最近總算有個好消息讓她略感寬慰。

    那就是在年輕人之間特別有名氣的『都市怪談事務所』的博主終於回覆她了！

    不說日活流量一類金錢名利性的東西。

    對方每次將驅靈的刺激視頻或者恐怖圖片放出來的時候，總能引爆留言區。

    有人說這位不敢露臉的神秘博主根本就是利用PS或者3D合成技術，奪人眼目。

    也有人說博主發出來的這些圖片早很多年前就已經有了。

    更有些過分的在下面留言博主就是他的親戚，要想知道博主的真實身份就打錢到XXXXXXX賬戶...

    千夏千雪初次看見這個主頁的時候也認為對方不過是在騙人。

    但經過月島梨紗這件事後，她也不得不相信世界上確實存在一些自己弄不清楚的事物。

    為此她每天都去對方的私信箱中留言。

    而就在前天，這位博主終於回覆自己，並且還說出近期就會過來看情況這句話。

    這怎麼能不讓她內心振奮呢？

    她勉強打起一絲精神，回頭再去看北川寺視頻的時候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好像...這個北川寺同學的側臉與神秘博主的側臉有點相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