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幻想] 這個日式物語不太冷 作者:和風遇月 (連載中)

 
V123210 2019-7-20 20:46:14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1 143234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3 21:33
第一百九九章.被安排明白的鹹蛋実花

    那邊為北川寺的發言而沉默了許久。

    過了好幾分鐘後,原本靜默的千葉螢才開口道:「我沒想到北川君竟然發現得如此之快。」

    她並沒有故意欺瞞北川寺的意思,而是中嶋実花不讓她將實情告訴對方的。

    本來還以為能瞞住至少一個多月,再不濟兩三週。

    但現在看來,中嶋実花那點小心思對北川寺根本就不起作用——

    這都才半天就被發現了。

    「只要稍微注意就能明白了,況且為何國民女星要讓我來照顧這也是一個問題。」北川寺平淡地回答道。

    「稍微注意...」

    那邊的千葉螢有點安心了。

    北川寺沒有敷衍給他的委託,反而十分認真地打電話過來問。

    這就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行為了。

    若是北川寺覺得麻煩大可不必打這個電話,等半年後從她這裡取走後續的一千萬就可以了,中嶋実花的生死也與他無關。

    「你已經將訂金報酬交給我了,對於中嶋実花這個人我自然會多看緊一些,只是盡相應的義務而已。」

    北川寺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冷淡,但卻讓千葉螢心中浮出一股暖流。

    她思考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將中嶋実花的具體情況告訴北川寺。

    「是這樣嗎?」北川寺聽罷,語氣起了波動。

    原來如此——

    「嗯...所以実花姐的狀態才不太對勁。其實她以前是一個非常出色的人的。我真心希望北川前輩能幫助到実花姐,她現在...」

    「我明白了,一切交給我。」

    沒等對方說完,北川寺就開口道。

    「好,麻煩北川前輩了。」得到北川寺的承諾後,千葉螢也不廢話,將電話掛斷了。

    北川寺放下手機,坐在床邊,開始思考關於中嶋実花的一些事情。

    「最重要的是重拾對人生的態度。」

    北川寺有了大概的想法。

    另一邊中嶋実花回到自己的房間,想起剛才北川繪裡的提問,又是嘆息一聲。

    北川繪裡剛才把中嶋実花的所有專輯都拿出來給她看,還有些奇怪地問她『為什麼要停止作為歌手的活動』。

    但中嶋実花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回答,找了個藉口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了。

    「為什麼要停止作為歌手的活動,是嗎?」

    中嶋実花英氣凜然的俏臉上浮出幾分沮喪之色。

    她拉開窗簾,看向外面。

    外面萬家燈火點點,猶若星光。

    看著這萬家燈火,中嶋実花有些迷茫地低吟淺唱著:

    「夏天會來到,冬天也會走掉。以後的路還很長,我也不知道我還能躲多久...」

    她躺在床上,有種想哭的感覺。

    唯有在這種寂靜的夜晚,中嶋実花才會展露出自己柔弱的一面。

    ......

    翌日清晨,睡夢中的中嶋実花被吵醒了。

    她迷茫地睜開雙眼,看著陌生的天花板,有些奇怪自己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的生物,睡在已經有些熟悉的地方,心裡也有種發慌的感覺,天花板熟悉又陌生,總覺得自己似乎——

    叩叩叩。

    清脆的敲門聲打斷了中嶋実花文藝清新的思考,她甩了甩腦袋站起來:「哪位?」

    「北川寺。」

    北川君?

    中嶋実花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裝束,她竟然連衣服都沒脫,直接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我來了。」中嶋実花應了一聲,走到門邊,將房間門打開,滿面奇怪地問道:「請問有什麼事嗎?北川君?」

    她的臉上還掛著昨天頹廢的神情,看上去似乎狀態不太好。

    對此,北川寺只是將手中的衣服塞給她,平靜地回答道:「穿上,我在樓下等你。」

    「呃——」

    說完這句話後,北川寺就轉身下樓了,留下滿面懵逼的狀態的中嶋実花站在門口。

    過了好一會兒中嶋実花才抓了抓頭,回到房間。

    外面的天空才稍微透出亮光,看上去很早。

    「...現在不是才六點半嗎?」中嶋実花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後,臉皮也抽了抽。

    這個時間她一般還在睡覺呢。

    況且這算什麼事?北川寺要她幹嘛?

    「運動服?」中嶋実花看著手中一整套粉白色的長袖運動服,根本無法理解北川寺的想法。

    她下意識地按照北川寺的吩咐將運動服穿好,走下樓去。

    樓下的北川寺站在門口,漆黑的雙眼看著她一眨也不眨。

    「口罩。」

    北川寺將這樣東西交給她。

    「呃...好——不對,等等北川君,你想幹什麼?」中嶋実花本來又想下意識地把東西接過去,但在關鍵的時候,她猛地醒悟過來,不理解地看著北川寺。

    「我們出門。」北川寺說的話還是一如既往言簡意賅,但——

    「我知道我們要出門啊!」中嶋実花快被北川寺氣笑了。

    運動服、口罩都搞出來了,這還不知道要出門,北川寺是把自己當弱智看了嗎?

    「既然中嶋小姐已經知道了,那也就不用繼續問了。」

    「不是...我是想問出門的理由啊!我先說好,我才不想運動!我也不想鍛鍊!要是北川君覺得讓我鍛鍊——」

    「啊啊啊!!!!」

    本來還在氣話的中嶋実花只覺得自己視角一轉,再正常的時候,她就已經被捏住脖子提起來了。

    四肢騰空的她不由得亂踢亂蹬,一點當代歌壇女天王的樣子都沒有。

    北川寺看了她一眼:

    「中嶋小姐似乎總喜歡說一些喪氣話。」

    「不、我說的完全就是實...話...」

    「放心。」北川寺清秀冷硬的臉靠近了中嶋実花,他那森然的目光一下子讓中嶋実花安靜下來了:「這是我的工作,我一定會做好的。」

    我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種工作啊!

    中嶋実花哭爹喊娘地折騰著。

    但落入北川寺手中的她,根本就像是翻不起半分風浪的孫猴子,在經過一系列毫無卵用的反抗後,她被北川寺提著出門了。

    在這兩人的身後,還穿著睡衣的北川繪裡則是害怕地嚥了嚥口水,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間了。

    一出家門,中嶋実花就老實了許多,重新落在實地上的她只能乖乖地戴上口罩墨鏡,跟在挎著運動肩包的北川寺身後。

    她畢竟是個名人,要是還像剛才那樣,不是把別人的目光給吸引過來了嗎?

    「...我牙沒刷,臉也沒洗。」中嶋実花小聲嘀咕埋怨著。

    她的身高與北川寺相同,聲音也要成熟許多,年齡更是比對方大了四歲。

    但在北川寺的面前,她覺得自己就好像是小孩子一樣,完全沒有反抗能力。

    她就好比放大版的北川繪裡,活脫脫的一個鹹蛋姐姐。

    「快走三十分鐘,應該沒有問題吧?」北川寺不管她的小聲嘀咕,他保持慢跑的動作,側頭看著身邊快走的中嶋実花。

    中嶋実花無奈地翻了翻白眼,毫無幹勁地說道:「不行,沒辦法,我做不到,放我回去吧北川君。」

    這標準的『中嶋実花三連』讓北川寺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但北川寺對她的反應彷彿早有預料,他簡單地回答道:「請中嶋小姐放心吧,我有辦法抽掉你的懶筋,只不過會有少許失禮的地方。」

    「...我不是在這種地方放心啊!」中嶋実花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北川寺,面色抽搐,但腳程還是慢了下來。

    然後...

    然後中嶋実花就看見北川寺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來了一根細細編織好的籐條。

    仔細看過去籐條似乎還浸了油,油光發亮的,看上去韌性與彈性都十分良好。

    「我一個晚上沒有睡覺,為中嶋小姐準備了這個。」北川寺說著,手腕還一抖。

    啪!!!

    籐條在空氣中抽響。

    中嶋実花的英氣十足的俏臉上這才將頹喪趕跑,取而代之的是恐懼之色:「等會兒,北川君,你想幹嘛?」

    「以我勻速慢跑為線,中嶋小姐只要落到我身後,我就會抽打你一下。」

    「不行!你這是威脅!北川君!你不能這麼做!我入住你家的時候,你可沒說過會這樣的!」中嶋実花悲痛地叫出了聲。

    對於她這副慘痛的表情,北川寺只是將籐條放在手上撣了撣,沒有半分感情波動地說道:「事實上我與中嶋小姐也已經說過了,照顧你的時候可能會有失禮的地方,而你也答應,並且說過『交給我折騰了』這句話,所以我現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為了盡到我完成委託上的職責。」

    什麼?!!!

    竟然在那種地方耍賴?

    中嶋実花是聽見北川寺說過這句話,她也的確隨口答應了,但她從沒有想到一時答應居然促成了現在的大錯!

    這麼一想,她的腳程又慢了——

    啪!!!

    北川寺抬手就是一籐條抽在中嶋実花的屁股上面,毫不留情。

    「痛痛痛!!!」

    中嶋実花摀住自己的屁股向前快走了兩步拉開與北川寺的距離。

    「抱有僥倖心理是沒用的,中嶋小姐,你在我家居住的這半年,我會像管教繪裡一樣來管教你。」北川寺猶如魔鬼一樣的聲音如跗骨之蛆,死死地跟在她的身後。

    「我要告訴螢!」中嶋実花憋不住了。

    「這個方法今早我剛和千葉小姐提起過,她舉雙手贊成,順帶一提,你的手機號也被她拉入黑名單了。」

    「我聽千葉小姐說過,中嶋小姐是鹿兒縣人吧?鹿兒縣距離東京可是有一段距離的,我也希望中嶋小姐不要讓我費那麼大功夫,特意去鹿兒縣把你抓回來。」

    中嶋実花乾咳兩聲,面色大變:「...你是魔鬼嗎?」

    虧她還以為北川寺是一個好青年,現在看起來根本就是騙人的!北川寺根本就是披著高中生的魔鬼。

    北川寺對於她的話語根本就沒有絲毫波動,他只是又抬起手精準地抽在了中嶋実花的屁股上。

    「我...我走就是了...」中嶋実花憋住了,老老實實地保持著快走狀態。

    快走與慢跑其實是大不相同的兩種運動方式。

    慢跑需要長時間調動全身,快走則更加溫和,比較適合休養身心。

    三十分鐘後——

    重新回到家裡面的中嶋実花毫無形象地往沙發上一躺,嘴巴張開,一副上岸死魚的樣子。

    那張中性俏臉上的英氣與凜然已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猶如鹹魚翻身一樣的感覺。

    「請用茶,実花姐。」北川繪裡已經起床,見到中嶋実花這副樣子,急忙地端來熱茶。

    「謝謝...繪裡真是姐姐的天使。」

    中嶋実花咕嘟咕嘟地將茶水喝下,驅除了身上的寒意也順帶解渴了。

    就在她抬頭想讓北川繪裡再給自己來一杯茶的時候,卻發現北川寺不知何時已經無聲無息地站在她身前。

    中嶋実花身子一彈,驚恐地叫道:

    「北川君?!」

    但她很快小腿一縮,嘴巴咧開——

    「痛痛痛...」

    她已經保持很久的鹹魚狀態了,自然也就很久沒有鍛鍊過。

    這一下子被逼著快走半個小時,她的小腿當然有些筋肉痛的症狀。

    可突如其來的一股暖流席捲了雙腿。

    筋肉痛得到緩解,似乎連屁股都不再疼痛了。

    中嶋実花詫異地看著北川寺蹲下來將她長褲腿運動褲捋起。

    北川寺的雙手似乎在揉搓穴道一樣,但似乎又不同。

    黑色的氣流在他指間流轉,注入她的雙腿。

    中嶋実花與千葉螢交友許久,自然也就知道千葉螢能夠看見死者的靈魂,她也相信一些超自然的事物。更是從千葉螢那邊聽說過北川寺的一些能力。

    見他低頭認真的樣子,中嶋実花下意識地問道:

    「這就是螢那傢伙提到的死氣吧?治療好她雙腿的...」

    「嗯。千葉小姐應該和你說過。」

    北川寺收回死氣,抬起頭與中嶋実花對視一眼:「等你適應了這種程度的運動就不用我為你恢復了。」

    「...這我當然知道。」

    中嶋実花抓了抓頭,還是有些不理解地開口了:「北川君為什麼要在我身上浪費那麼長久的時間呢?我明明就已經是個廢人了,花費這麼大的精力在我身上,對你也沒有半分好處吧?如果是因為報酬的話...」

    她有些自暴自棄的意思,但說的也很有道理。

    北川寺沒有理由為她做這些。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7 17:49
第二百章.神谷與北川的日常

    「因為我收下了中嶋小姐你的報酬。」

    北川寺直起身子,說出理由。

    中嶋実花聽了這句話,再次抓了抓腦袋,目露詫異之色:「就只有這樣?」

    「你還想要什麼理由?」北川寺走到灶台邊,開始準備早餐:「收到錢的委託我就會完成,承諾過的事情就要做到,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能會有人不理解,覺得北川寺沒必要為中嶋実花做到這種地步,但北川寺卻有理由去做,畢竟這是承諾應該做到的事情。

    當然,兩千萬日圓對於北川寺來說也算是一點點、一點點理由,但也就只算得上是一點點。

    再重申一遍,北川寺覺得單純的錢財是很難打動他的。他只是為了自己與千葉螢的的情面與承諾才做到這個份上的。

    中嶋実花看著北川寺古井不波的目光,心中也閃過一絲感動之情,她嘴巴動了動,不好意思再吐出絲毫怪他的話來。

    她知道北川寺是為自己好,但是...

    中嶋実花想著想著,表情又變成了鹹蛋頹喪臉。

    「吃飯吧。」北川寺將餐盤端出,冷淡地打了聲招呼。

    今天的北川寺倒是沒像平常那樣簡單的弄點面包吃了就算了,他熬了魚骨昆布湯,又做了幾道小菜。

    畢竟現在家裡面有個病號,給對方早餐吃麵包怎麼想都不太好。

    「好吃!」

    北川繪裡還是一如既往的鹹蛋,開口閉口就是好吃。

    幸好她還知道自己去洗碗,不然真就距離鹹蛋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飯後,北川寺與北川繪裡就出門上課,留下中嶋実花一人待在家中。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中嶋小姐。」

    「一路順風。」

    中嶋実花對著北川寺揮了揮手。

    眼看著他們消失在街拐角另一邊,中嶋実花趕緊回到家中,來到北川寺懸掛籐條的地方。

    「抱歉了,北川君,雖然很感謝你對我的照顧,但是我不能因為我自己的原因浪費你的時間。」

    她嘴邊念叨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籐條取下,把它藏入自己的房間。

    從北川繪裡與北川寺身上,她能感覺到善意,但是這種善意卻不是現在的她能夠接納的。

    因為——

    中嶋実花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著上面的人名,接通了電話,聲音也驟然冷漠下來:

    「你找我有什麼事?」

    「実花,你差不多該回家了,我已經放你在外面野兩年了。」

    「放我在外面野了兩年?」中嶋実花深呼吸後緩緩地說道:「那我還真要謝謝你啊。」

    「靠著財團的便利給我各種使絆子。」

    「逼迫的我一段時間內只能吃泡麵維持生活。」

    「寄住在朋友家裡面。」

    她越說聲音越冷漠,到了最後更是冷徹透骨。

    「......」

    電話那邊沉默了許久,隨即才嘆息一聲:「実花,我知道你恨我,也明白你恨我的原因,甚至我可以承認你現在作為歌手確實擁有不小影響力了,但那又能怎麼樣呢?你終究是中嶋家的人。」

    「我有我自己的過法,中嶋家影響不了我。」

    中嶋実花說出這句話後,將電話掛掉。

    她看向天花板的目光恍惚:「都這種時候了,說這麼多已經沒用了,父親。」

    這麼想著,中嶋実花緩緩地唱著:

    「三月也快到了啊。」

    「櫻花也已經在盛開了。」

    「天空是藍色的,真好啊。」

    「因為天是藍色的...而哭起來的我,是不是特別蠢呢?」

    ......

    翌日,熟睡中的中嶋実花被敲門聲驚醒了。

    一睡醒的她就下意識地摸了摸藏在床底下的籐條。

    發現籐條還在的時候,她滿意地點了點頭,自覺地換上了粉白色運動服,打算這一次說服北川寺。

    說到底昨天被北川寺牽著鼻子走還是因為對方手裡面捏著籐條,這次把籐條藏起來,她自然有不少餘裕可以和北川寺談話。

    下了樓,還沒來得及出門,北川寺就從鞋櫃旁邊摸出了與昨天一根一模一樣的油浸籐條。

    「????」中嶋実花。

    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都藏好了嗎?怎麼北川君手裡面還有?

    她滿面懵逼的樣子讓北川寺多看了她一眼,隨即北川寺將籐條抽響,回答道:

    「不知道是誰把昨天的籐條藏起來了,不過也沒關係,我前天晚上做了十幾根,那個偷偷藏籐條的人肯定沒想到,你說對吧?中嶋小姐。」

    「唔...對、對。」

    你說是那就是。

    中嶋実花嚥了嚥口水,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頹喪臉上也浮現出一抹哭喪之色來。

    原本以為自己今天沒事了,結果看起來還是問題很大。

    她也放棄掙紮了,畢竟北川寺手邊還有十幾根籐條,你藏再多也不及對方做得多。

    本來她現在就是鹹魚想法,做不到的事情自然就不打算做了。

    她又開始在北川寺的鞭策下進入快走狀態了。

    北川寺手裡面提著籐條,如影隨形地跟著她。

    兩個人一前一後,就這樣過去三十分鐘後回家吃飯。

    「那我和繪裡就告辭了,中嶋小姐。」

    「...啊...一路順風。」

    中嶋実花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太對勁。

    怎麼感覺這個場景和昨天有些重合?

    她甩甩頭,將雜亂的想法按下,抓起水果盤子裡面的蘋果就開始啃。

    接下來要怎麼打發時間呢?

    中嶋実花也不太清楚。

    「時間還這麼早...不如去外面逛逛吧。」

    她三下五除二將蘋果吃掉,回到房間中摸出自己的鴨舌帽大墨鏡與口罩帶上錢包鑰匙就出門了。

    在另一邊,京北高中。

    「中嶋小姐一直拿不出幹勁?」神谷未來歪了歪頭,看著身邊的北川寺。

    「差不多,不過我也能理解她。」

    北川寺點頭。

    外界一直謠傳關於中嶋実花停止歌手活動的各種原因。

    其中最為盛傳的就是身體狀況的言論。

    也正如這群粉絲所言,中嶋実花確實患病了,而且還是急性白血病,這導致她不得不停止歌手方面的活動。

    而且根據千葉螢的說法,中嶋実花的家庭似乎也有一些原因,這就讓中嶋実花最近的心理狀況急劇惡化。

    俗話說得好,心理狀況會帶動身體情況。

    中嶋実花半年後就要動骨髓移植手術了,成功率其實不低,但她現在心存死志的樣子,讓人覺得她根本挺不過這一關,原本不錯的手術成功率可能也會被她這種心態給拉低。

    況且就算現在有適配的骨髓,中嶋実花也必須要克服術後可能產生的排異反應,但她現在的心思與想法,就算手術成功後又能怎麼樣呢?

    「前途堪憂。」

    北川寺簡單地評價道。

    可就算前途堪憂,北川寺也覺得自己既然已經收下錢,那就必須要全力以赴,至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僱主就這麼死掉。

    死氣治療...就算不能治療白血病,但是否能夠解決術後排異反應的問題呢?

    北川寺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

    值得嘗試一下啊...

    「寺君,如果是你剛才說的那樣的話,我想我應該能幫得上忙。」神谷未來靠過來:「如果寺君相信我,我就可以摸清楚中嶋小姐背後的家世,我會幫忙調查的,雖然不知道調查有沒有用,但若是能知道真正的原因,想必問題就容易解決了吧?」

    「如果寺君相信我——」

    神谷未來眼中閃爍著瑰麗的色彩,讓北川寺都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如果寺君相信我,我覺得我什麼都能做到。」

    說完這句話後,神谷未來雪白粉嫩的雙頰以驚人的速度飄浮起紅暈,但她的大眼睛依舊一眨不眨地看著北川寺。

    在這種強硬的注視下,北川寺也沒有偏離視線,他拜託道:

    「那就拜託你了,神谷。」

    「還有一個要求!」

    神谷未來伸出食指放在自己櫻粉色的唇瓣邊。

    「如果這次幫到寺君了,我希望提一個要求。」

    對於神谷未來的話語,北川寺也表示認可。

    一路走過來,神谷未來也幫了他不少忙,她想要報酬也是理所當然的。

    北川寺把對方當朋友,當然不會佔她的便宜。

    「理所當然的,因為神谷你確實幫了我不少忙,就當是償還之前的人情,兩千萬日圓我六你四,如何?」

    北川寺提出了一個相對合理的分成方式。

    「......」神谷未來。

    神谷未來嘴角抽搐著,目光也變得說不出的幽怨,她聲音幽幽地說道:「寺君,你覺得我提出的要求就只有錢了嗎?」

    嗯?

    北川寺目光一滯,不太理解地問道:「你不喜歡錢?」

    這個世界上還有不喜歡錢的人?

    你要說對『錢』這種東西淡薄,北川寺倒是相信了,但是你要說你不喜歡錢,那就假的有點過分了。

    「我是喜歡錢啊。」神谷未來的大眼睛一轉,撅起嘴說道:「可是就我剛才那種...那種格外具有少女情懷的台詞下,寺君就只能想到錢了嗎?比方說我們之間的關係——」

    「我們之間的關係?」北川寺微微眯起眼睛,思考後才開口道:「你和我早就已經是密不可分的朋友了,所以我才會把中嶋小姐的事情告訴你。」

    密密密密密...密不可分的關係?!

    神谷未來聽見這句話後粉唇發抖,急忙地轉過身去,不讓北川寺看見自己臉上掛著的過於燦爛的笑容了。

    她心中美滋滋地想著:

    是嗎?是嗎?我和寺君早就是這種關係了啊——那就沒辦法了,既然是『密不可分的朋友關係』,那我幫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吧?嗯,沒錯。畢竟是寺君嘛!幫忙也是應該的!

    神谷未來幹咳幾聲,再轉過身來:「既然是這樣,那我覺得寺君應該給我換個稱呼了,『神谷』實在太生分了,不如就叫我未來吧?」

    她那會說話的大眼睛撲閃著。

    「未來?你要這麼要求我倒是沒多大問題。」

    只是對神谷未來換個稱呼而已,北川寺覺得沒什麼。

    「還有就是報酬的問題...我現在也沒有要用錢的地方嘛,而且大部分都是寺君自己去進行除靈方面工作的,就這麼讓我拿四成我個人覺得不行,畢竟我從頭到尾都只是收集資料和分析,這種事情誰都能做好的。」

    神谷未來提出了建議:

    「寺君就為我暫時保管吧。等將來有機會我要用的時候再問寺君要,如果沒有機會的話就交由寺君自己使用吧。」

    這句話有很多含義,憋著小心思的神谷未來刻意提出來了。

    若是真有那麼一天,北川寺的錢也就是她的錢,她的東西也是北川寺的東西,不管怎麼寄存,那些錢當然就不用去管了。

    「......」北川寺沒有回答,僅是點頭同意。

    他倒沒想到神谷未來竟然心寬如此,那麼一筆大數額的金錢寄存在自己這裡。

    北川寺也沒有想吃掉她那份錢的想法,日後若真有使用那份錢的時候,他也不會吝惜就是了。

    況且...

    總覺得神谷未來的狀態似乎有些亢奮?

    這就不太對勁了。

    神谷未來一直都是憋著一肚子主意,古靈精怪的女生,現在怎麼露出如此亢奮的神情了?

    北川寺沒有詢問理由,按照平時的步調打了聲招呼:

    「那就麻煩你了,未來。」

    在北川寺的目光中,神谷未來的身子一抖,隨即佯裝不在意地開口道;「寺君,能不能再叫我一聲。」

    嗯?????

    「未來。」

    「咳咳...再來一次...再來一次,寺君!」

    但這一次北川寺拒絕了。

    他目光古怪地看著面前的女生,語氣中透出一股沒得商量之感:「不行。」

    「哎?為什麼?!只是叫名字而已吧?」

    神谷未來慌了神,臉上的表情一下子沒憋住。

    「反過來我也可以問你,為什麼一直要讓我叫你的名字?」

    「因為我想聽啊!」

    神谷未來理不直氣也壯地回答。

    針對她這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北川寺的應對方法也很簡單,他冷淡地將目光轉到一邊:

    「但是我不想叫。」

    「哎——不要這麼欺負人啊,寺君。」

    神谷未來跟上了轉身離開的北川寺的身影。

    小小的天台上傳出她清脆的聲音。

    「再叫一次嘛!就一次!寺君!」

    「不行。」

    「......」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7 17:53
第二百零一章.心電圖

    時間一晃而過又是三天,這期間還真被神谷未來調查出來了不少東西。

    中嶋財團。

    這是本家位於鹿兒島縣,資產雄厚的家族財閥形式的財團,不止是在鹿兒島縣內有名氣,中嶋財團作為一個新生的家族財團,其影響力足以輻射到四國島。

    也是與中嶋実花一個姓氏的財團。

    那麼會不會中嶋実花與它也有什麼關係呢?

    「我覺得有這個可能。」

    神谷未來做出結論。

    「中嶋小姐曾經不止一次在媒體前拒絕提起家庭的事情。雖然這也可以歸納於隱私保護這一點,但她在媒體前,甚至連對父母的印象都少提起。這一點就很讓人奇怪了。」

    神谷未來看著北川寺,將自己蒐集的各種小資料分門別類地擺好:「這些是關於中嶋小姐參加各種活動的採訪,只要提到父母方面的問題,她就會熟練地轉移話題。看來她與父母的關係不是特別和諧。」

    這還真是可靠的執行力,短短三天內竟然蒐集到這麼多資料。

    該說果然不愧是研究民俗學的學者女兒嗎?能從各種方面揪出常人不易發現的蛛絲馬跡。

    她又繼續說道:「我專程跑到《新時代》、《潮流》、《歌手》這些位於東京的音樂期刊總部拜訪了,當時負責採訪的記者也很和氣地接待了我,回答了我一些問題。」

    「你還去實地調查了?」北川寺倒是沒想到這三天過來,神谷未來竟然做了這麼多的事情。

    別看神谷未來說的那麼輕鬆,區區一個女子高中生要接觸到那些特定的記者不知道還要花費多少精力。

    「這是當然的,有些東西單看網絡上的影視資料是不可能得到答案的,必須要切身實地去詢問才行。」神谷未來又取出一支錄音筆:「關於當時中嶋実花採訪細節的錄音筆在這裡,寺君如果想聽的話可以回去聽。」

    她坐到北川寺的身邊:「我當時詢問這幾位記者關於中嶋小姐家庭問題具體情況的時候,他們的說法也是出乎意料的相似——」

    「中嶋小姐的臉上總會浮現出一抹懷念的神色,接著禮貌地拒絕他們,就算在幕後私下不放送的採訪中,中嶋小姐也沒有透露半分家庭情況。」

    神谷未來歪著頭看向北川寺問道:

    「寺君,你怎麼看呢?」

    她的調查工作到這裡就已經結束了,接下來看北川寺如何分析了。

    北川寺沒有考慮多久,他平緩地說道:「中嶋小姐應該確實與中嶋財團有關係,甚至中嶋財團可能還一度阻止過她的歌手事業。」

    「喔?寺君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神谷未來好奇了。

    「還記得當初第一面見到中嶋小姐時她所說的話嗎?她說過『誰不希望自己的成功道路更加平坦?』也說過『音樂經紀公司不願意簽約』這一類的話吧?當時或許只是當作玩笑話,現在看起來中嶋小姐說的應該都是真的。」

    北川寺這幾天也旁側敲擊過幾次中嶋実花,對方就算藏得再嚴實,也露出了一些馬腳。

    不是不想與音樂經紀公司簽約,而是家族財團在阻礙她,以財團的雄厚實力,做到這種事情並不奇怪。

    乾脆做這麼一個假設吧。

    中嶋実花一直都非常喜愛音樂,也一直在努力追求自己的夢想,但家族財團卻對她選擇的道路各種阻攔擠壓她的生存空間,這也就導致中嶋実花在歌手這條路上異常艱難地前行著。她的歌手事業蒸蒸日上,更是被評為影響一代人的女天王歌星。可是好景不長,在如日中天的事業中,她被診斷出急性白血病,這迫使她不得不放下手頭的事業,準備手術事宜。

    另一邊,家族財團也一直在逼迫中嶋実花,兩邊龐大的現實壓力之下讓中嶋実花身心俱疲,飽受打擊的她一蹶不振,變成現在這種鹹蛋模樣。

    一邊是可能再也無法追逐的夢想,另一邊是來自中嶋財團巨大的壓力。兩邊相扯之下,內心再強大的人也會經受不住。

    「若真是這樣,那事情可就有些棘手了。」

    北川寺喃喃自語著。

    二十一世紀是個法制社會,北川寺總不能直接提刀前往中嶋財團,來個一殺二殺三殺。

    而另一邊的中嶋実花,她就是壓力過大才會變成現在的鹹魚模樣,且最近她才北川繪裡的陪伴下狀況也有所好轉,北川寺要是多嘴問兩句,那無異於在她本來就破破爛爛的心臟上再捅上幾刀。

    不管是前進還是後退都有些困難。

    北川寺摩擦著手指,目光深沉地思考著。

    ......

    今天的中嶋実花依舊鹹蛋。

    一個星期以來,她也已經在北川家混熟了,每天與北川寺早餐前的快走以及晚飯後的散步都成了習慣,在北川家一些東西的取用也基本上牢記於心。

    有這麼好的一個平台,她一個人在家,怎麼能不鹹蛋呢?

    「唔...家裡已經沒水果了啊。」

    趴在沙發上的中嶋実花本來想摸一個蘋果吃,可到手的地方卻空空如也。

    她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從沙發上坐起來。

    要是北川寺快要回來的話,她可不敢把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展示給對方看,但現在是自己一個人在家,倒也無所謂。

    中嶋実花用力地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北川君還有繪裡妹妹平時也算照顧我,出去買點東西犒勞一下他們也好。」

    她打定主意,稍微理了理亂糟糟的頭髮後就戴上口罩與墨鏡出門了。

    「唔...記得這邊有一條商業街的。」中嶋実花又打了個哈欠,同時不忘取出手機看一眼上面的地圖。

    她懶懶散散、搖搖晃晃地走在路上,像極了媒體上報導的『沒有工作的社會閒散人士』。

    誰又能想到,如此沒有幹勁的她竟然是當下紅極一時的中嶋実花呢?

    商業街大概十分鐘就走到了。

    中嶋実花吊兒郎當、晃晃悠悠地走到水果店,挑了幾樣鍾意的水果後給老闆塞了兩三張大鈔後轉身就走,連找零都不要了。

    要是讓北川寺看見她這副敗家鹹蛋姐姐的模樣,估計少不了一頓籐條招呼。

    她又按照同樣的方式去買了飲料以及一些覺得不錯的食材,雙手拎著這些東西,晃悠悠地往回路走去。

    「好重好重好重好重。」中嶋実花漲得臉色通紅,站在紅綠燈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你沒事吧?」

    一道清脆的招呼聲從身邊傳來,這讓中嶋実花禁不住側頭看過去。

    這是一個戴著耳機的齊耳短髮女生,看樣子似乎已經從高中畢業,剛上大學或者短大。

    她穿著非常樸素的私服,長得也不算太好看,但那份青春洋溢著的面孔卻讓中嶋実花愣了愣。

    「你沒事吧?需要幫忙嗎?看你挺吃力的樣子。」

    齊耳短髮女生摘下耳機又關切地問道,她白皙的臉上透著健康的紅暈。

    「呃...可以麻煩你嗎?」中嶋実花雙手鬆軟,稍微壓了壓聲音問道。

    她實在有些提不動了這兩袋東西了。

    齊耳短髮女生露出淺淺的微笑:「小事,我幫你提一段路吧,剛好我也要從這邊回去。」

    說著,她從中嶋実花手裡接過便利袋,向前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去。

    中嶋実花則是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喘著氣,有些自嘲:「看來就算每天堅持鍛鍊,身體狀況也沒我想像中那麼好啊。」

    她剛想快步追上已經快走過斑馬線的齊耳短髮少女生,然後——

    轟!!!!!

    有東西撞了過來。

    有東西噴灑了出來。

    人像破麻袋一樣,身體扭曲地飛出去好幾米,血痕拖在地上,拉出一道刺眼的痕跡。

    在中嶋実花那精緻的雙眸中,齊耳短髮女生身體不規則的扭曲著,鮮紅散發著溫度的血液從她身底下滲出。

    她手裡面提著的便利袋破損,裡面的東西稀里嘩啦地被摔出來不成樣子。

    那張稚氣未脫且血跡斑斑的臉上似乎還帶著些許不知所措。

    「......」

    人來人往的街道安靜了,周圍陷入了死寂。

    肇事卡車飛快地駛離,只留下滿目瘡痍。

    中嶋実花瞪大雙眼,在口罩底下的粉唇大大的張開。

    我...還活著?

    在這一刻,中嶋実花有了活著的實感。

    但隨之而來的是洶湧澎湃的罪惡與羞愧感。

    幫助自己的人在自己面前死掉了,可她竟然第一時間考慮的是自己?

    「救護車...對,叫救護車...!」她手忙腳亂地從自己的包裡取出手機。

    啪嗒——

    手機被她那驚慌失措的動作摔在了地上,她慌忙地撲過去將手機拿起來,剛想撥打救護車電話——

    咔擦。

    咔擦。

    咔擦。

    這是拍照的聲音。

    中嶋実花迷茫地抬起頭。

    四周人影綽綽,不知何時已經自發成圓圍繞起了她與已經奄奄一息的女生。

    有人在拍照、有人皺眉捂嘴離去、有人竊笑討論...

    為什麼不叫救護車?為什麼不救人?

    叫救護車啊!快上來救人啊!

    心中無聲的吶喊。

    中嶋実花手指顫抖地撥打了救護車電話。

    快接,快接通!

    「喂?請快點派救護車來到文京區XX街道,靠這邊的商業街,對,請盡快過來!」

    說完這些話後,連爬帶小跑來到齊耳短髮少女身邊,看著血肉模糊的卻還一息尚存的對方,眼淚終於忍不住滴落: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活下去,求你了,活下去。」

    她將口罩和墨鏡摘下:

    「誰來幫幫忙啊!她還活著!誰過來幫忙啊!」

    「中、中中...中嶋実花?!」

    「什麼?実花姐!」

    「快過去幫忙!」

    人群中傳出喧雜的吵鬧聲。

    他們驚愕地看著聲嘶力竭,哭泣著的中嶋実花,終於有人走出來主動疏散車流了,讓道路上車流給救護車讓路。

    「呵呵呵...」

    齊耳短髮女生喉嚨發出艱難的聲音,她晶瑩透徹的雙瞳看著哭泣懇求著周圍人們的中嶋実花,最終眼皮也緩緩地合上——

    ......

    嘟——

    嘟——

    嘟——

    心電圖跳躍著,中嶋実花也搭上救護車跟著一起離去。

    看著那跳躍而起,又往下轉平的心電圖,她死死地捏緊了拳頭,心臟似乎也在伴隨著心電圖上下起伏跳躍著。

    一聲滴答聲...中嶋実花心中默默地數著數目。

    兩聲滴答聲...中嶋実花的手掌顫抖著。

    長長短短的平滑線...

    心臟驟停三次...

    在那單調、重複的心電圖滴答聲中,中嶋実花只感覺到生命無聲的拚搏。

    這是來自齊耳短髮女生的倔強。

    明明死亡已經緩慢地靠近...

    中嶋実花彷彿失了魂魄,彷彿現在被醫生做心肺復甦過程的人是她一樣。

    她死死地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不讓自己打擾到搶救的醫生們。

    那一條上下起伏的心電圖,就是一個人的生命線...

    中嶋実花想了許多。

    如果當時女生不幫自己,如果自己跟著她一起往前面走,如果早早地能拉住對方...

    救護車停下。

    中嶋実花與醫生們一起往急診手術室而去。

    一路上她又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中嶋実花...國民女神,歌壇女天王...

    「請過來繳費,実花姐...咳咳,中嶋小姐。」

    一位穿戴整齊的護士兩眼盈盈地看著呆立在手術室邊站立不動的中嶋実花,心中激動。

    她可是中嶋実花的狂熱粉絲!沒想到竟然能在醫院裡面看見自己的偶像,這怎麼不讓她激動呢?

    「...繳費...對...繳費...」中嶋実花機械地轉過頭,呢喃著取出了自己的錢包。

    「呃...請往一樓大廳走,已經做好登記了。」

    「...好。」

    中嶋実花魂不守舍地跟著護士下樓了。

    直到來到一樓,中嶋実花才發現自己沒帶銀行卡,手頭的錢也根本不夠。

    身邊的護士似乎在說『沒關係』一類的話,但中嶋実花卻已經聽不進去了。

    她恍惚地拿起手機,撥打了北川寺的電話。

    「喂?」

    北川寺的聲音依舊冷硬平淡。

    但在中嶋実花的耳中,這道聲音卻第一次如此可靠。

    她又忍不住哭起來了,軟弱地對著電話那一頭叫道:「北川...北川君...幫幫我...」

    對方沉默了一瞬,似乎在為她會發出如此聲音而感到詫異。

    接著——

    「好。」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7 17:56
第二百零二章.渡邊小百合

    北川寺一來醫院就看見重重疊疊圍起來的人群,在人群之中,中嶋実花神情迷茫地應付著四周的詢問。

    怎麼中嶋実花沒戴口罩墨鏡?

    北川寺眉頭一皺。

    不過也沒問題,他從口袋裡面摸出大口罩,將自己的臉遮擋住。

    「不好意思。」北川寺靠著力氣分開人群來到被圍住的中嶋実花身邊,乾脆地將其拉出。

    「北...北川...?」中嶋実花抬起頭,看著熟悉的身影,下意識地跟在他身後。

    人流被他強行分開,同時北川寺冷淡的聲音傳了過來:

    「到底怎麼了?」

    「有人...有人因為我...被卡車...」

    一聽見這個問題,中嶋実花的眼眶就微微泛紅。

    她有些責備自己,這件事與她有一定的關係,對方也是為了幫她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是嗎?」

    北川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她空無一物的身後。

    原來如此...

    「大體情況我已經瞭解了,是要繳費對吧?」北川寺將她徹底帶出人流問道。

    「是。」中嶋実花垂頭喪氣地點了點腦袋。

    北川寺看著身後又要追上來的人群,大感明星的麻煩之處,於是說道:「我馬上去繳費,你把口罩還有墨鏡戴上先回家,我來處理這邊的事情。」

    中嶋実花要是繼續待在這裡的話,說不定還會引起醫院騷動,因此還不如先把她打發回家。且北川寺從中嶋実花那裡已經拿到了一千萬的訂金,繳費應該沒有多大問題。

    這個費用中嶋実花後面肯定會補給他的,北川寺也不是特別在意。

    「好...」現在的中嶋実花有種說不出的柔弱乖巧感,與平時那種鹹蛋大姐姐的感覺完全不同。

    她把口罩與墨鏡戴上,失魂落魄地低著腦袋向外走去。

    看著中嶋実花遠去的背影,北川寺雙眸中也是閃過一縷黑氣。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可能也是一次機會。

    ......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雖然勉強搶救過來,但病人還沒有脫離危險期,我們將其移送進重症加強護理病房了,留待觀察後續情況。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患者最嚴重的是腦部創傷,若是後續病情嚴重的話...情況將不容樂觀。」

    時隔八小時總算將手術完成的男性醫生將女生手機等物品交給了北川寺,又吩咐了許多事情後就打著哈欠離開了。

    北川寺嗯嗯啊啊地應聲,但心裡也算鬆了一口氣。

    沒有徹底死亡就行。

    既然沒有死掉,那麼對於死氣治療來說,單純的皮外傷以及內傷都不是什麼問題,只需要時間來堆積治療而已。

    「具體的情況找機會再去詢問中嶋小姐...」

    北川寺打開血跡斑斑的皮夾,從中翻出一張學生證。

    這個女生名叫渡邊小百合,在附近一所短大上學。

    看著照片上燦爛笑著的齊耳短髮女生,北川寺又想到剛才的一幕。

    在中嶋実花身後漂浮著那道淡金色的人影...若是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這位渡邊小百合才對。

    對方的肉體沒有死亡,但靈體卻已經溢散而出形成善靈了——

    「這個情況似乎有點複雜了。」

    北川寺將皮夾收入口袋裡,摩擦著下巴走出醫院。

    善靈能不能融入自己尚未死亡的身體中,北川寺是沒有試過。

    只不過目前最重要的是穩定住渡邊小百合的危險情況,可同樣的北川寺也不敢做得太過火。

    若是進入病房中把對方直接治好,這未免也太過於驚世駭俗了。

    他倒是有辦法隱藏自己的身份,但痊癒的渡邊小百合怎麼辦?

    醫學奇蹟?被人研究?

    北川寺思索後就有了決斷:先徒手爬上八樓,進入渡邊小百合的病房,穩定住她最為嚴重的腦部情況,接下來的身體傷勢再花費時間一點一點慢慢修補。

    但徒手爬上八樓——

    北川寺回頭看著閃爍著燈光聳立而起的醫院,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語:「是得找個機會和中嶋小姐重新談談報酬的問題了啊。」

    ......

    中嶋実花坐在床邊,神情恍惚。

    剛才北川繪裡接到北川寺的電話,也過來安慰了她,但這並沒有什麼用。

    「如果當時那個女生不問我的話,我不麻煩她的話,應該都不會有事才對。」

    中嶋実花扯了扯自己的頭髮,深深地嘆息著。

    她現在也算勉強整理好了心態了。

    像剛才那種突發事件,她是沒有辦法預料到的,

    但究其根本,她覺得自己也有原因,這也是她為何自責最主要理由。

    「又麻煩北川君了...唉...我真是個爛人。」

    她喃喃自語著,剛要露出自暴自棄的笑容——

    『請不要這麼說。』

    有聲音響起。

    「誰?!」

    中嶋実花神經一繃,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看向四周。

    四周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難不成是因為自己壓力實在太大,所以出現幻聽了?

    中嶋実花神經質地繞著房間走了一圈,但什麼都沒有發現。

    也對。

    她捏了捏眉心。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了,自己的房間內怎麼可能還有其他人在呢?

    「總不可能真像螢說的那樣,有靈體纏上我了吧?」

    中嶋実花強顏歡笑地打趣了自己一句——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麼狀態,但您要說我是靈體的話,似乎也沒有說錯。」

    聲音又響起來了。

    這次聲音清清楚楚的在中嶋実花的身後響了起來。

    中嶋実花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身體僵硬地像個漏電的機器人一樣向後看去。

    自己身後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我就在您身後。」

    不等中嶋実花安心,聲音又一次響起了。

    中嶋実花整個人一跳,嘴巴抽動著,面色發白。

    她先是呵呵地笑了兩聲,旋即整個人衝向門口,手掌搭在門把手邊,還沒開始擰動——

    咔擦。

    門自己打開了。

    中嶋実花僵硬地看向門口。

    只見門口躺著一個面目猙獰的布偶,她甚至能看見對方十分人性化移動紐扣眼睛的動作。

    中嶋実花渾身一顫,今天一天的疲勞不安與現在極度的恐懼相撞,她竟然後退兩步,直接昏倒在床上了。

    嗯?

    西九條可憐從地上蹦起來,忍不住用圓滾滾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腦袋,似乎對面前的情況有些不知如何處理的樣子。

    「不好意思,我好像...好像嚇到実花姐了。」

    空氣中又傳出微弱的聲音。

    站在地板上的西九條可憐邁著笨拙的步伐,對著空無一物的空氣做了個『記得向寺哥保密』的手勢後,圓滾滾的手中湧出淡金色的氣流。

    如上一次為麻宮瞳的婆婆麻宮冬子輸送善念一樣。

    淡金色的氣流之中逐漸浮現出了一位齊耳短髮女生的靈體。

    她穿著與生前一樣的樸素私服,懸浮在空中。

    見她總算顯形,西九條可憐中斷善念了傳輸,圓滾滾的手臂擦了擦自己沒有半分汗水冒出來的布偶額頭,好像剛才的動作累到她了。

    做完這些動作後,西九條可憐剛想繼續對著她做幾個手勢。

    但手勢還沒做完,身後就已經響起了冷淡的聲音。

    「我已經知道了,可憐。」

    西九條可憐的身子一頓,布偶小腦袋艱難地向後看去。

    不知何時,一臉冷色的青年已經站在她身後,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西九條可憐。

    啪嗒。

    西九條可憐選擇直接倒在地上裝死。

    什麼都不是我做的,寺哥也什麼都看不見。

    小小布偶如此祈願。

    但是——

    「我記得我剛才打電話只是讓你將靈體還不穩定的渡邊小姐給穩固靈體吧?」

    北川寺將布偶從地上拎起來,雙眼盯著靜靜不動的西九條可憐。

    在他這種咄咄逼鬼的目光下,西九條可憐心虛地將腦袋偏向另一邊。

    祈願失敗。

    所幸北川寺也沒有繼續數落西九條可憐。

    畢竟對方除了把中嶋実花嚇得昏死過去以外都做得很好。

    他看著空中漂浮著膽怯地看著自己的渡邊小百合提議道:「我們兩個談一談如何?」

    「談一談...?」

    渡邊小百合只覺得這個冷面青年實在是太可怕了。

    若西九條可憐給她的感覺好像陽光般溫暖,那這個青年給她的感覺就猶如寒冰。

    特別是她能清楚地感知到,只要對方願意,一瞬間就可以把自己從這個世界上抹消。

    「嗯,關於你現在的狀態,關於中嶋小姐對你的態度,我想和你做一個交易。」

    北川寺目光閃爍著晶瑩的亮彩,原本冷冰冰的語氣在渡邊小百合看來似乎多了一份惡魔般的誘惑。

    「是什麼交易?」

    純真的女生忍不住問了一句。

    「對你百利無一害的交易,同樣對中嶋小姐也百利而無一害,你應該也是中嶋小姐的歌迷吧?」

    北川寺將渡邊小百合的學生證取了出來。在她學生證的邊上,還有中嶋実花的貼紙。

    「我...我明白了。」

    渡邊小百合嚥了嚥口水。

    她確實喜歡中嶋実花的歌曲,但她同樣也想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一有意識的時候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若是眼前的青年能解開自己疑問的話...

    交易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了。

    ......

    中嶋実花還是第一次睡得如此舒服,自從患上白血病後,她每天都是瞻前顧後,心懷惴惴。

    毫無顧慮、舒舒服服睡一覺基本是她很久都沒有過的體驗了。

    叩叩叩——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中嶋実花下意識地從床上爬起來,手臂一抬開始換粉白色運動服...

    「不對啊!」中嶋実花猛地反應過來了。

    自己的房間昨天不是遇鬼了嗎?為什麼自己還能這麼心大的穿運動服啊?!況且醫院裡面那個女生究竟是什麼情況還不清楚,自己就這麼乖乖地條件反射準備運動鍛鍊也太...

    中嶋実花憋著一股子氣打開門。

    然後她的氣洩了。

    北川寺手裡捏著籐條,表情如平時一樣沒有半分變化。

    彷彿昨天她遭遇的事情就是單純的南柯一夢。

    「中嶋小姐,早上好,下樓洗漱吧,我在門口等你。」

    說完這句話後,北川寺在中嶋実花說不出的詭異目光下轉身離開。

    看來今天還是要進行鍛鍊,如果不按照北川寺說的做,說不定他又要過來把自己拎出門了。

    「明明昨天才發生那種事情...」

    中嶋実花面色複雜。

    她又不能不去,不去的話,關於昨天那位女學生的細節就無法從北川寺的口中得知了。

    抱著這種複雜的心情,中嶋実花拖著腳步走入盥洗室。

    洗漱結束後,中嶋実花戴著口罩墨鏡跟著北川寺出門了。

    一如往常。

    似乎一切都沒有變化。

    在沉默與詭異的氛圍中,中嶋実花剛想開口詢問北川寺——

    「你想知道昨天病院的後續?」

    北川寺猶如讀心一樣突然開口。

    「嗯。」

    「女生的名字叫渡邊小百合,現在已經脫離危險期了,她還活著,只是意識不明,全身都受到創傷,現在已經進入ICU病房看護了。」

    北川寺刻意將『脫離危險期』這幾個字唸得很清楚。

    「已、已經脫離危險期了嗎?!」

    中嶋実花下意識地靠近北川寺,臉上帶著期待的表情。

    啪!

    北川寺抬手就是一籐條,中嶋実花急忙摀住屁股向前跳了兩步。

    「痛痛痛!」

    「是差不多脫離危險期了,只不過我還有其他的事情想告訴中嶋小姐。」

    「呃?」

    「渡邊小百合的父母已經去世了,爺爺奶奶住在神奈川縣邊緣的郊區,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孫女遭受到重大交通事故...」

    北川寺眯起眼睛繼續說道:「不管中嶋小姐你之前怎麼想的,我也不知道你為何毫無幹勁,但我覺得為了病院中的渡邊小姐,你也應該稍微提起幹勁了吧?」

    「...北川君,你說的很有道理。」

    中嶋実花沉思許久,小聲呢喃著。

    「反正我也就剩下半年了,若是在這半年時間內,能幫助到這位因為我而遭遇如此不幸命運的女生做些什麼的話,我覺得我也甘之若飴。」

    特別是對方上下起伏的心電圖...那無疑是對生命倔強的吶喊。

    恰恰與現在遊戲人生的她完全不同,對方是真的在努力地活著。

    北川寺打量著沉思呢喃的中嶋実花,心頭微微一跳。

    他這邊的進展不錯。

    接下來就要看渡邊小百合那邊了。

    只不過——

    「這個女生也太感性了吧?」

    看著漂浮在中嶋実花身邊露出快哭出來表情的渡邊小百合,北川寺深深地感到對方不太靠譜。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7 17:58
第二百零三章.有些人活得太認真了

    「呼——」吃過早餐的中嶋実花喘了一口氣坐在床邊。

    北川寺與北川繪裡早早地就去上課了。

    暫時找不到事情做的她打算找個時間去醫院看看那個女生的情況。

    「不過她在ICU病房裡面,不知道能不能...」

    ICU病房一般來說是不允許探病的,畢竟裡面都有許多重症需要觀察的患者。

    況且——

    努力一下啊...

    中嶋実花走到桌邊,從抽屜裡取出一疊用文件夾細心整理好的文件資料。

    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上面寫滿了歌詞,一些地方還貼著小小的便簽,註明了要修改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紅筆畫出重要的地方。什麼地方用什麼感覺唱比較好,都有標註寫明。

    這是中嶋実花一直閒置不用的創作本,早期的幾頁紙都已經有些泛黃了。

    看著自己的創作本,中嶋実花有些懷念。

    那一行行一頁頁的A3紙註釋,以及用訂書針訂起來的痕跡,讓她都有種懷念的感覺。

    那個時候的自己一直都不肯向中嶋家低頭,一直都在咬牙前行。

    開始只是做一些關於輕音樂的簡單曲子,到後面寫歌寫詞...

    想到這裡,中嶋実花從口袋中摸出了北川寺交給她的學生證件,小聲地念道:「渡邊小百合。」

    女生長得不難看但也不是特別漂亮,但卻有一種活力十足的感覺。

    對方正處於花樣年華時期,卻遭到如此大禍。

    中嶋実花嘆息一聲,還想再繼續說什麼的時候——

    「我覺得其實與中嶋小姐沒有多大關係。」

    又是這種聲音?!

    中嶋実花從桌邊站起來,看向四周。

    「我在這裡,実花姐。」

    在中嶋実花難以置信的目光下,空中湧出金色的氣流,逐漸組成了一位齊耳短髮的女生形象。

    她側了側頭:「我是渡邊小百合。」

    說著,渡邊小百合露出了感謝的笑容:「謝謝你對我的照顧,実花姐。」

    ......

    午休,京北高中。

    北川寺已經把接下來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渡邊小百合暫時作為中嶋実花的伴身靈協助中嶋実花找回她當初積極樂觀的人生態度,自己則從旁協助糾正。

    至於渡邊小百合的爺爺奶奶,北川寺按照她的請求去她那邊的短大請了長假,想來出事的事情應該不會傳到她遠在神奈川縣的爺爺奶奶耳中。

    畢竟聽北川寺聽渡邊小百合說過,她家中二老心臟方面都有些問題,受不了這麼大的刺激。

    「只不過渡邊小百合倒是與現在的中嶋実花是完全相反的性格。」

    但北川寺一想到昨天與渡邊小百合談話交易的時候就禁不住摸下巴。

    渡邊小百合這個女生樂觀得讓他覺得有些過分,就算得知她的身體現在躺在重症看護病房裡,她也只是驚叫一聲:「那我的醫藥費怎麼辦啊?本來我上短大就很吃力了,再加上醫藥費...」

    特別是渡邊小百合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只有驚色,但沒有愁色。

    而聽到中嶋実花會負責的時候,她又神情一動,連驚色都收斂了。

    說實話,北川寺是覺得這個傢伙有些過於心大了。

    要知道你現在可還是靈體狀態,你就因為些許醫藥費而安心是不是有點不太妥當?

    不過按照『有些發生在現實中的事情連小說都不敢這麼寫』這個說法,對方如此樂觀積極也算是有了一個勉強的藉口。

    當提到『讓她從旁協助中嶋実花找回昔日態度』的時候,渡邊小百合也滿口答應了,並且還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我當年也是被実花姐歌聲拯救的人,交給我吧。」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沒有半分摻假,目光深處似乎隱藏了北川寺都沒有弄明白的事物。

    對中嶋実花的尊敬,對中嶋実花的嚮往...

    似乎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塑成的。

    「被歌聲拯救...靈體追星?」北川寺念叨著這句話,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搖搖頭。

    從渡邊小百合的眼中,北川寺只能看見尊重與嚮往,但卻沒有粉絲的狂熱——

    不管怎麼樣,中嶋実花那邊的進度總算進入正軌了,暫時是不需要他再過多操心,他只需要偶爾徒手爬個八樓溜進去修復渡邊小百合的腦部就可以了。

    這裡值得一提的是,似乎是因為精密的腦部受傷的緣故,所以不能像修復皮外傷那樣死氣一抹就結束治療,也需要慢慢磨時間去治療修復。這個時間需要配合醫院的治療時間,北川寺也不著急。

    且經過北川寺昨天的治療,說渡邊小百合已經脫離危險期了也不為過。

    接下來就要看她們兩人之間是否能產生摩擦了。

    北川寺也還算期待,樂觀陽光的渡邊小百合與中嶋実花能摩擦出怎麼樣的火花來。

    手機鈴聲卻突然響起,打斷了北川寺的思考,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手機號。

    平阪一郎?

    茨城縣的那個大錢包...會社老闆怎麼想到給他打電話了?

    北川寺將中嶋実花與渡邊小百合的事情放下,接起平阪一郎的電話:「喂?」

    「是北川法師嗎?」對方尊重地問道。

    「.....」北川寺。

    他沉默了一會兒後道:「平阪先生找我有什麼事?」

    「啊...實不相瞞,北川法師,這邊確實有一件事情需要處理,呃...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找你當面談一談呢?」

    有放鬆活動了?

    北川寺臉色一動,反問道:「這個週六週日我倒是有時間。」

    千葉螢雙腿已經差不多治療完成了,接下來就要看她自己的復健了,另一邊的中嶋実花有渡邊小百合看著,北川寺也不著急,畢竟接下來還有半年的時間可以供他揮霍。

    「這個週六...週日...也就是兩天後嗎?好吧,我明白了,到時候就麻煩北川法師來我這邊一趟了,報酬方面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如何?」

    北川法師...

    北川寺面無表情地答應了。

    他掛斷電話,將手機放下,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平阪一郎會叫自己幫忙解決的事情一般來說也就只有一種——

    靈異怪談類的事件。

    這也算是北川寺求之不得的事情了。

    最近照顧中嶋実花讓他自己的壓力也有點大,且現在也沒有不良過來找茬,去茨城縣那邊放鬆放鬆,也是能令人理解的事情。

    北川寺打定了主意,決定週六週日去茨城縣一趟。

    ......

    放學後,北川寺回到家中。

    「回來了?」中嶋実花客廳另一邊跑了過來,她的面色有些古怪,一見到北川寺就開口道:「那個,你覺得我是不是有點不太正常?」

    嗯?

    北川寺正換著拖鞋呢,聽了這句話後抬起頭看了一眼中嶋実花,冷淡地反問:「中嶋小姐覺得向別人問『自己是不是不太正常』這件事,算是正常的行為嗎?」

    呃——

    中嶋実花被這句話噎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不服氣地說道:「我可是很認真的在詢問你問題!」

    她覺得自己最近肯定是壓力太大了,又是出現幻聽又是出現幻視。

    「你看見的是不是假的,你聽見的是不是假的,你應該有所察覺了才對。中嶋小姐。」

    北川寺換好拖鞋後上樓,同時還不忘對著底下的中嶋実花簡潔地回答道。

    「呃...」

    中嶋実花看看已經上樓的北川寺,又看了看身邊跟著的渡邊小百合,面色極其複雜地說道:

    「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才對...」

    「実花姐,我覺得你差不多該接受這個結果了才對。」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中嶋実花支支吾吾地說道:「北川君告訴我你還活著,現在還躺在ICU病房裡,但你現在都變成靈體了...」

    說到後面,中嶋実花又有些自責了。

    可對比起中嶋実花那副自責的神色,在她身邊的渡邊小百合則要開朗很多。

    正如前面所說,她是一個樂觀到北川寺都覺得恐怖的女生。

    「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我現在都只能待在実花姐你身邊。」渡邊小百合掛著燦爛不做作的表情看著中嶋実花。

    「...算是吧。」中嶋実花勉強接受了這個結果,也回到自己的房間。

    中嶋実花的房間還是那個樣子,簡單的桌椅擺設,放置在書桌上的銀色輕薄筆記本電腦。

    中嶋実花走進其中,隨後扭頭看向身後的渡邊小百合,只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

    但有些事情還是必須要去做的。

    自己還欠她一個道歉。

    中嶋実花回過頭,理正了自己的衣襟,深深地對著渡邊小百合正式鞠躬道歉:「對不起,小百合。」

    她向下鞠躬,腦袋也壓下,希望能得到對方的原諒。

    十秒鐘過去了,一分鐘過去了...

    渡邊小百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中嶋実花懵逼地抬起頭,看著渡邊小百合:

    「小百合...?」

    為什麼要笑?

    她有些鬧不明白。

    「你的身體還躺在醫院裡面生死未卜,渡邊小姐你為什麼還笑得出聲?」

    明明情況都已經這麼嚴峻了。

    中嶋実花完全弄不清楚對方的笑點在哪裡。

    正當她還想發問的時候,渡邊小百合卻笑著理直氣壯地回答道:

    「況且又不是実花姐開車把我撞進醫院的,為什麼你要這麼自責呢?我覺得這樣的実花姐很好笑,所以就笑了。」

    「実花姐好心地幫我墊付醫藥費用,這已經是盡了普通人最大的幫助了,我為我能遇見実花姐這樣的好人露出笑容有什麼不對?」

    「這...」中嶋実花有意反駁,但從對方的話語中居然找到任何反駁的地方。

    「而且就只是因為生活上的不幸,我就不能笑了嗎?我還活著啊,我的身體還活著,我還在這裡,能和実花姐對話,這不就已經夠了嗎?倒不如說被那麼一輛卡車撞到我竟然都還能活下來,這不是最值得慶幸的地方嗎?難道我不應該笑嗎?」

    「倒不如說,我現在應該要對実花姐說一聲謝謝,這兩天謝謝実花姐對我伸出援手,至少治療我的那筆錢我爺爺奶奶是拿不出來的。」

    「......」中嶋実花。

    中嶋実花突然有些無言以對。

    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這個女生都全部往好的地方想。

    在這樣的人面前,自己未免也有些自慚形穢的感覺。

    她這一年以來都在遊戲人生,根本就沒有對生命的敬畏感,所以聽見渡邊小百合的話,也是大有感觸。

    「你還真是一個樂觀的人啊...小百合。」

    「認識我的人都是這麼說的。」

    渡邊小百合眨了眨眼睛:「實際上以前我也很悲觀。但也是那個時候,我在実花姐你的歌曲中得到了跨越低谷的力量。」

    「我這種人那能給別人力量。」

    中嶋実花又好笑又頹喪地說道:「不過我的確非常佩服小百合,你真是個了不起的人,在這種困境下都還能露出那種笑容,我就做不到了,我已經快是個死人了。」

    她深深地嘆息著。

    但誰都沒料想到,渡邊小百合目光歸於平靜,她直接開口了:

    「是因為白血病嗎?実花姐?」

    注視著中嶋実花驚愕抬起頭的表情,渡邊小百合繼續說道:

    「我在很久之前確實從実花姐你的歌聲中獲得了力量。」

    人是十分感性的動物。

    有時候只是一部經典的電影、有趣的動畫、一句貼心的話語、一首悠然的歌曲便能起到鼓舞別人亦或是讓人落淚的作用。

    渡邊小百合說的全部都是實話。

    她對中嶋実花只有純粹的感謝,不止是感謝現在的她,也感謝以前的她。

    在靜默的氛圍中,渡邊小百合緩緩地說道:

    「在我上高中的時候,父母因為施工事故死掉了。実花小姐,你能明白怎樣的感覺嗎?」

    「我的天塌下來了,父母好友前來拜訪的時候都讓我堅強,但我卻覺得當時挺不過去了。我休學了,一天到晚就躲在被窩裡面哭,甚至覺得死掉就一了百了了。」

    「在那個時候陪伴著我的就是実花姐你的歌曲《花之形》,不能說全部靠它我才走出低谷,那太虛假了。可當時那首歌確實給了我力量。」

    渡邊小百合笑出了聲:「從那之後,只要遇見生活上的苦難我就在想——」

    「再困難的時期也不過那個時候困難了吧?既然那個時候我都挺過來了,那面前的這個坎怎麼會跨不過去呢?」

    「我能感覺到実花姐心中的想法,可同樣的我也要說一句。」

    渡邊小百合目光柔和得包裹住中嶋実花。

    「當一個人產生想死的念頭了,那一定是她活得太認真了。」

    輕柔的聲音落下。

    中嶋実花嘴角輕微顫抖著,手指禁不住揪緊衣角。

    她重重地從胸腔中吐出一口氣,姣好英氣的臉上浮出半分活力。

    當一個人產生想死的念頭了,那說明那個人一定是活得太認真了。

    正因為對一切都過於認真,當不行來臨時,才無法接受那些結果。

    她忍不住露出苦笑:「不知道這個時候對他道歉,他會不會原諒我呢?」

    中嶋実花想到了北川寺,自己也住在他家有一個多星期了,北川寺對她是怎麼樣的態度,她其實心裡十分清楚。

    對方一直想將什麼東西傳達給她,是她自己一直在逃避對方的好意。

    那是對北川寺善意的不尊重,對他一直努力的不尊重。

    中嶋実花也知道北川寺不喜歡說一些煽情的話,他永遠只在行動中以及行動的路上。

    「明天再好好兒向北川君道歉吧,実花姐。」渡邊小百合在身後提議道。

    「呃...?我好像沒告訴過小百合你北川君他的名字吧?」

    中嶋実花猛地反應過來,看向渡邊小百合。

    「嗯...額...」面對実花的詢問目光,渡邊小百合嘴巴抽了抽,不太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

    中嶋実花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她忍不住問道:「該不會是北川君讓你對我這麼說的吧?」

    嗯????

    渡邊小百合向後飄了一段距離。

    中嶋実花跟了上去。

    「呃...」渡邊小百合目光躲閃,最後終於忍不住大叫起來:「我不行了!北川君!快出來幫忙啊!」

    正如前面所說,她是一個十分樂觀的女孩子,但在說謊這方面特別不擅長。

    「......」北川寺。

    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中嶋実花房門前的北川寺一言不發地搖搖頭離去了。

    果然不出他的預料,渡邊小百合這個女生也是個活寶,根本就藏不住話。

    不過——

    「這次的效果應該不錯。」北川寺喝了口水。

    中嶋実花這個女人油鹽不進,北川寺也是想到她對渡邊小百合抱有的內疚情感,才決定使用這個辦法。

    可這並不代表渡邊小百合鋼材說的是假話。

    原來被歌聲拯救,是指渡邊小百合父母死亡,她再走出來這件事。

    也難怪她會擁有如此樂觀積極的心性,畢竟她已經熬過那麼困難的歲月。

    這個世界上還真是有這些奇怪的人。

    不止有佐倉由樹、三木人偶工廠主、賴戶城這樣殘虐的殺人魔,也有咲良有希、渡邊小百合這樣對自己人生充滿積極的人。

    北川寺戴上耳機,第一次眯起雙眼聽起歌。

    手機屏幕上正閃爍著歌曲的名字——

    《花之形》。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7 17:59
第二百零四章.北川法師不高興

    「對不起!北川君!」

    中嶋実花對著北川寺深鞠一躬。

    「既然知道對不起,那我有一件事情要拜託你。」正在往旅行包塞東西的北川寺抬起頭,面色不變地說道。

    「呃...你說。」中嶋実花縮了縮腦袋。

    很快她就覺得自己明明是個比北川寺大了四歲的大姐姐,而且還是北川家名義上的唯一成年人,怎麼能慫呢?

    怎麼能在北川寺這個未成年人面前慫呢?

    中嶋実花剛要清一清喉嚨,挺直背脊和對方說話的時候——

    她感受到北川寺冷冰冰的目光掃過來。

    中嶋実花又將脖子縮了縮,這一下子連背脊都彎下來了。

    「中嶋小姐,這幾天我要去茨城縣一趟。」

    「哎?!這也太突然了吧?你走了我怎麼...繪裡妹妹怎麼辦?」中嶋実花張了張嘴。

    是啊,北川寺走了誰管她和北川繪裡的伙食啊?

    吃慣北川寺做的飯之後,去普通的家庭餐廳就吃不慣了,叫外賣更加別說了。

    中嶋実花可不想每天用漢堡可樂應付,她現在好歹是個白血病病人,身子骨得養好。

    「繪裡會做飯,中嶋小姐也四肢健全,我不認為你們會餓死。」

    北川寺目光轉回旅行包,似乎在檢查應該帶的東西是否全部帶上了。

    聽了北川寺的話,中嶋実花不樂意了,她嘴巴一癟很小聲地嘀咕道:「那萬一我們餓死了呢?」

    北川寺的目光又轉過來了,這次中嶋実花感覺北川寺的眼光就好像兩把刀子,唰唰唰地往她的身上剜:「如果真因為這種事就餓死在家裡面了的話,你不覺得才是最大的問題嗎?中嶋小姐?」

    要是因為他不在家裡就餓死,那已經不是鹹蛋級別的人物了,那是社會廢人。

    但是——

    中嶋実花說的這一點北川寺也已經考慮到了。

    他唰唰唰地將神谷未來的電話號碼寫在便簽上撕下來交給中嶋実花,吩咐道;「如果實在過不下去了就打這個電話,但不要過分麻煩人家,懂了嗎?」

    「哎?這個電話號碼是...」中嶋実花歪了歪頭,恍然大悟地說道:「啊,這應該是北川君你女朋友的電話號碼吧?」

    對於中嶋実花這滿嘴跑火車的態度,北川寺也不回答,他只是像變魔術一樣伸手向沙發底下一摸,泡了油的籐條出現在手中,接著『啪』的一聲打在中嶋実花的屁股上。

    「為什麼這裡也會有籐條?」中嶋実花痛得臉都在抽搐了。

    「你們有三次叫未來的機會,要是讓我知道你們三次機會用完之後還要麻煩她——」北川寺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只是將手中的籐條啪地抽向一邊的空氣。

    那連空氣都似乎被抽碎的巨響聲讓中嶋実花臉色都變了。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您有事情就盡快走吧我和繪裡妹妹應付得來對不起我不應該麻煩您那麼多!」

    這並不是忘記打標點符號,而是因為中嶋実花這一串話念出來就好像在現場RAP一樣,中間都沒有間斷的。

    該說中嶋実花不愧是歌手出身嗎?嘴巴皮子功夫還是很有一套的,至少這麼一串話用日語稀里嘩啦地念出來是很需要功底的。

    北川寺將籐條掛在一邊的牆上,看了一眼時間。

    今天是週五,他一放學就回來了。

    所以現在也才三點五十多。

    京北高中一天只有六節課,早上四節,下午兩節,不強制參加社團,放學後可以直接回家或者去參加課外補習。

    拜這個人性化制度所賜,北川寺每天都是早早地回家了。

    可北川繪裡不同,根據她的說法,她現在每天都被千葉螢給操練著,對方想讓她參加這次東京高中繪畫大賞比賽,因此北川繪裡這幾天回家的時間都很晚,似乎一直都在積極備戰著。

    「我出發了,中嶋小姐,家裡就拜託你了。」

    「啊...好的。」中嶋実花急急地應道,同時還不忘跑出去說上一句:「一路順風,北川君。」

    北川寺揮了揮手示意連口罩都沒戴的她快點回家去,隨後不發一言地走向街的盡頭。

    茨城縣...北川寺又回來了。

    ......

    上次來茨城縣是由於麻宮瞳身上的詛咒,這一次故地重遊,北川寺的心情無疑活泛許多。

    第一方面是能收錢,第二個方面就是遇見了好久沒有發生的怪談靈異事件了。

    這種能收錢又能順帶處理的事件,這怎麼不讓北川寺心情變好呢?

    北川寺住入了上一次住過的民宿,交了房間訂金後再看了一眼時間。

    坐大巴到茨城縣花費了北川寺兩個鐘頭的時間,現在已經六點鐘了。

    剛好是拜訪的時間。

    北川寺將手機取出,撥打平阪一郎的電話。

    電話盲音只響了兩秒鐘就被那邊的人接通了。

    「喂?北川法師?」

    一聽見北川法師這幾個字,北川寺就急不逮地開口道:

    「不知道平阪先生有沒有時間,我已經到茨城縣了,希望能和你談一談關於上一次你在電話裡說的事情。」

    「已經到茨城縣了?這也太巧了。剛好,要和你討論事情的人也在我家。如果北川法師要過來的話,這邊也能招待。」

    平阪一郎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些驚喜,他當即說道。

    「那就失禮了。」

    北川寺掛掉電話,順手將躡手躡腳從旅遊肩包裡爬出來的西九條可憐提起來。

    「我們出發,可憐。」

    「......」西九條可憐。

    她指了指一邊的電視,又指了指自己,再做了一個比劃肱二頭肌的姿勢,表示自己要看的健身操節目要開始了,讓北川寺一個人過去。

    北川寺想了想,也沒有強迫西九條可憐做她不想做的事情,他將西九條可憐放下:「也好,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看好我們的東西。不過也不要發出太大的動靜。」

    西九條可憐站在地上點了點頭,同時用圓滾滾的手臂對著他揮了揮,讓他一路小心。

    「我會的。」

    北川寺應了一聲將門關上。

    他想了想,又掏出鑰匙將拉門反鎖上,避免西九條可憐到處亂跑。

    做完這一切後,北川寺才和老闆娘打了聲招呼,離開民宿前往平阪家。

    前面也已經說過,這處民宿距離平阪家不過才十幾分鐘的路程,在北川寺刻意加快下,他只花費五六分鐘就來到了平阪一郎家門口。

    平阪一郎早早地就在門邊等候,一見北川寺走過來,上去就是一句:「北川法師,你來了?」

    「...嗯。」北川寺不咸不淡地應一聲,面色有點不太好看。

    這簡直就是開幕雷擊,他臉色不好看也是當然的。

    但北川寺平時就是那麼一張冷臉冷面,平阪一郎也沒察覺到他語氣中的微弱差別,所以不在意地把他往宅邸裡面引,一邊引,一邊還不忘記說道:「北川法師,這次又要靠你了。」

    「嗯。」北川寺看了他一眼,眼中禁不住閃過一抹淡淡的黑氣。

    兩人走入一樓會客室。

    在會客室中,一位身穿灰色西裝的男性早早地就坐在了一邊的小圓坐墊上。

    一見到平阪一郎與北川寺進來,他就站了起來,面目和善地打了聲招呼:「平阪叔叔。」

    他的面目和善,看過去就讓人心生好感。他這種面相,就是我們俗話說的好人臉。

    接著灰色西裝男性看向北川寺,一見他還那過於年輕的相貌,面色一個遲疑,但還是禮貌地問道:「這位就是北川法師嗎?」

    「嗯。」北川寺點頭,算是回應。

    他現在只覺得北川法師就像一頂帽子,扣在他腦袋上面根本就摘不掉了。

    三人重新入座,作為搭線人的平阪一郎當然也沒幹看著。

    他喝了口茶水,潤了潤嗓子後介紹道:「北川法師,這位是茨城第二精神病院的院長,鈴木文。」

    「鈴木君,這位就是我和你提起的北川法師,北川寺。雖然看上去是很年輕,但北川法師的能力卻讓人安心,這次事情的解決估計要是得仰仗他。」

    「很高興認識你,北川法師。」

    鈴木文伸手與北川寺握了握。

    「大概是什麼樣的事件?」北川寺重新坐下問道。

    對於這兩個動不動就叫自己『北川法師』的大男人,北川寺寧願去面對那些比他們倆要可愛更多的怨靈們。

    而他這副沉穩乾脆的模樣,讓鈴木文也點了點頭,他也不磨蹭開口道:

    「不瞞北川法師,近期來茨城第二精神病院確實發生了一些怪事。」

    鈴木文的『好人臉』皺起來:「一開始是有幾個病人反應,說是看見了拎著鐵鏟醫生裝扮的黑色扭曲的人影。」

    他伸出手比劃道:「因為本來都是一些精神病人反應,所以剛開始我並沒有在意,但那之後又有值班的護士發現了行走在封閉戶外活動場所確實有人拎著鐵鏟。」

    「茨城縣第二精神病院不能說設施完備,但要想潛入基本上是十分困難的事情,且也不能允許有人潛入進來。況且這個男人潛入其中是想幹什麼?他的目的是什麼?我第二天就加強了保安的安排,又觀察了監視器...」

    鈴木文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恐懼之色:「北川法師,你見多識廣,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那個提著鐵鏟的男人...竟然憑空出現了。從地面裡噁心的液體裡面鑽了出來。懂嗎?他就這麼憑空出現了。」

    鈴木文還能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過於失態。但他的聲音卻已經開始顫抖了。

    「你繼續說。」

    北川寺伸手平復了一下對方的情緒。

    「我在那之後又讓人觀察了他出現以及活動的範圍。一開始那個男人還只能在食堂那附近轉悠,可逐漸的他都已經能走到二樓病房附近了。特別是最近已經有病人開始失蹤,為了防止意外,一樓、二樓附近的值班護士醫生我已經不讓他們夜晚值班了。」

    鈴木文重重地吐了口氣,再也顧不上自己的形象,他走過來拉住北川寺的手掌,滿面請求:「北川法師,你有辦法解決這件事嗎?這件事如果再不解決的話,醫院一部分機能停止不說,醫生還有護士的情緒也不好穩定,再這麼下去第二精神病院就要廢院了。」

    「我明白了。」北川寺沉思一會兒,點頭答應道:「這件事整體來說還算簡單,明天我想親自去你們醫院一趟,應該沒有問題吧?」

    「沒有問題,北川法師答應了就好。」

    鈴木文擦了擦額頭邊的汗水,那張『好人臉』上勉強擠出一抹微笑:「關於這件事的報酬問題,北川法師覺得三百萬日圓如何?」

    三百萬日圓?

    北川寺面色一動。

    只是去一趟,除個靈,三百萬日圓就能夠輕鬆到手,這也未免太過於容易了。

    家裡開醫院的果然不同,能玩得轉醫院這一資本。

    考慮到這一點,北川寺這錢拿得也心安理得。畢竟對方也是能開得起醫院的人,他們家裡也根本就不會在意這幾百萬日圓。

    「明天我會親自去一趟,還有就是那幾個有反應的病人以及護士醫生們,我希望鈴木先生你能配合我,讓我單獨詢問他們。」

    「完全沒有問題,一切包在我身上。」鈴木文信誓旦旦地拍著胸口道。

    「嗯。那今天就到這裡了,鈴木院長還要平阪先生,我先告辭了。」

    北川寺面不改色地起身同兩人打了一聲招呼後乾脆地離去。

    看著北川寺完全離開,鈴木文才忍不住感慨一句:「真是少年老成啊,我像北川法師那個年紀的時候,聽見有三百萬日圓的單子或者報酬,不知道會讓我興奮多久,但北川法師臉上卻看不見任何表情,似乎這筆錢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一樣。」

    平阪一郎見他這副樣子也是打趣道:「可不是嘛,我可是親眼見過北川法師除過靈的,要不是我和你爸爸關係一直都不錯,可不會介紹他給你認識。」

    說完這句話後,他也發自內心地感嘆了一句:

    「真想讓英樹那群兔崽子看看,人家這麼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些不為外物所動的樣子了。」

    說著,他與鈴木文對視一笑。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7 18:01
第二百零五章.寒意瀰漫

    茨城縣第二精神病院。

    剛剛洗完澡的北川寺取出手機,搜索關於這所精神病院的信息。

    這已經算是他一個小習慣了,也算是對預先對這所精神病院進行一些小調查。

    不得不說,茨城縣第二精神病院還挺出名的,北川寺只是抬手搜索就跳出了不少搜索項。

    他隨手點開詞條,一邊用浴巾擦著頭髮一邊坐下。

    另一邊西九條可憐還在努力健身。

    雖說不知道她健身有什麼用,但西九條可憐自己開心,那也就夠了。

    茨城縣第二精神病院,位於茨城縣郊外的一座大型全封閉式精神病院,護理條件良好,風景宜人,病人恢復率也不錯。

    看著網絡上關於茨城第二精神病院的照片,北川寺伸手翻了翻。

    露天戶外活動場,寬敞的單雙槓籃球運動場、乾淨的食堂、身穿藍白條病服的病人。

    就這麼看過去,這間精神病院給人的感官還不錯。

    北川寺退出詞條,想了想後又在搜索欄中加上『失蹤』這一聯想詞。

    不少詞條被篩選掉,只留下寥寥數條。

    北川寺剛想繼續看去——

    腳邊傳來了動靜。

    北川寺將手中的浴巾搭在肩膀上,看向輕輕拍打自己小腿的西九條可憐,似乎想問她想幹什麼。

    只見西九條可憐在原地跳了跳,接著又指了指他的手臂,圓滾滾的手臂又做了一個引體向上的動作。

    她的意思應該是讓北川寺把手臂伸直了,她好用北川寺的手臂當單槓做引體向上。

    北川寺無所謂地將左臂伸直,右手捏著手機,滑動屏幕。

    西九條可憐奮力地跳起來,兩條圓滾滾的手臂『啵』的一聲黏在北川寺的左臂上。

    北川寺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小傢伙在半空中蹬著腳奮力做引體向上的樣子,也懶得去管她,自己回頭繼續看著手機上的情報。

    『茨城縣第二精神病院病人失蹤?』

    『院長鈴木文宣佈應對的對策』

    『怪談?怨靈?不止是第二精神病院面臨最大的困境!也是鈴木院長目前最大的挑戰!』

    北川寺想也不想就點開了第一條新聞。

    新聞內容大概總結如下:

    失蹤的兩個病人與一個醫生沒有宣佈真名,只是用病人A與病人B、醫生C來指代,同時,在這條新聞上面,鈴木文也呵斥了最近惡意炒作此事的媒體,說明了自己將與醫院一起度過目前這個難關,一定會保護病人安危。

    「嗯,一定會保護病人啊。」北川寺看了一眼新聞穿插的圖片,站在演講台上面的鈴木文那張好人臉上正寫滿了嚴峻之色。

    北川寺倒沒有那麼天真,隨隨便便就相信這些會社或者醫院的掌權人的話。

    北川寺手指一點,將第三條新聞打開。

    這條新聞的內容就簡單許多了,先是大概說明了目前第二精神病面臨的困境,隨後又點出鈴木文尷尬的處境。

    鈴木文是鈴木製藥集團當家次子,在他的頭上還有一位姐姐,兩人就以後的財產糾紛當然有所矛盾。

    面對這種情況,鈴木當家似乎決定以鈴木文與鈴木文姐姐手上產業經營情況而對當家的選擇結果進行偏移。

    換而言之,倘若鈴木文的經營狀況不善,那就由他姐姐繼承大部分產業,反之亦然。

    這麼一想,也難怪鈴木文那麼快就找上北川寺了。

    前面說的保護病人其實不過是場面話,鈴木文最關心的果然還是他自己。

    這就是玩資本的套路。

    北川寺又翻了翻剩下的幾條新聞,發現再也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內容後,就將手機頁面關閉。

    「能夠在醫院各處出現的鐵鏟怨靈...發現它痕跡的病人與醫生...也就是說,失蹤的精神病人與醫生都是因為鐵鏟怨靈的緣故嗎?」北川寺摸了摸下巴,神情之間有些不解。

    失蹤了,也就是說找不到了。

    但整個第二醫院也就那麼大,怎麼會找不到呢?

    往合理的方向考慮的話,那便是醫院產生了靈域。

    可是——

    『靈域的產生是需要大量怨念的,況且若是靈域已經產生,失蹤人數也應該遠遠不止這一點才對』。

    這樣一想,茨城縣第二精神病院這個事件就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了。

    「不管怎麼樣,明天都要去第二精神病院一趟。」

    北川寺想著就將自己的手機放下,側過頭看向自己的左臂。

    西九條可憐正顫抖著小身子,圓滾滾的雙腳正奮力地向上蹬,臃腫的布偶身子顯得很不容易。

    看著西九條可憐這副樣子,北川寺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對她說道:「可憐,雖然我這麼說可能有點打擊你,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布偶是不可能靠健身長高的。」

    什麼?!

    聽見北川寺說出這句話的西九條可憐一下子把腦袋轉過來,那紐扣眼睛中似乎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過了好一會兒,她像是失去了夢想一樣,從北川寺的手臂上,啪嗒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北川寺搖了搖頭,將浴巾疊好放在另一邊,接著將已經放送結束的健身節目關掉。

    他關掉節目後,就看見西九條可憐委屈得在地上左右打滾。

    圓滾滾的布偶身子滾來滾去的。

    但北川寺也懶得理她,關掉電視後,他將被窩取出來把鋪打好,與西九條可憐道了一聲晚安後,面無表情地睡覺了。

    畢竟西九條可憐也就鬧這麼一會兒彆扭而已,明天該怎麼樣還是會怎麼樣。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睡覺。

    北川寺閉上了眼睛,留下小布偶滿臉委屈。

    ......

    翌日,民宿門口。

    「這一次就拜託你了,北川法師。」鈴木文將北川寺引入商業車中,開口說道。

    「嗯。」北川寺神色冷淡地答應了。

    同樣的,他也有些想不通,為什麼這些人一開口就是『北川法師』,他看向上去應該還只是個高中生模樣吧?有那麼老嗎?他前世也不過二十三、二十四歲的年齡,一直叫他『北川法師』,實在感覺微妙。

    「我已經將具體事宜安排好了,可能法師今晚要待在病院一晚了,應該沒有問題吧?」

    等到北川寺坐上車,鈴木文才緊跟著坐下詢問道。

    北川寺頷首:「沒問題。」

    他本來就是來處理這件事情的,既然鐵鏟怨靈是在晚上出現,那他當然也要值夜班。

    鈴木文一聽見北川寺答應下來,面色鬆了鬆:「那就好。我在之後還要應付媒體,就安排一位醫生帶您進行醫院參觀...還有就是發現情況的那幾名病人和護士,我都已經全部安排好了,到時候看北川法師如何詢問。」

    「我明白了。」

    北川寺還是言簡意賅。

    商業車開得又快又穩,載著北川寺很快到達了目的地——

    茨城縣第二精神病院。

    與在網絡上看見的精神病院不同。

    高聳起來的冰冷鋼筋混凝土圍牆,一棟棟隱藏在大鐵門之後的白色建築。

    站在門口看過去,正對面便是精神病院主棟,視線向左則是二樓與主棟相連接的附屬棟。

    除此之外,最右手邊還有一條人行道,據鈴木文所說,那通往的是辦公棟。

    以這幾棟大樓圍合,在距離出口最遠的地方就是戶外運動場等地方。

    清晨的空氣中泛著一絲涼意,吸一口氣似乎都感到五臟六腑泛著絲絲寒氣。

    「這位是科室主任上月香,就由她帶您去參觀病院的各種情況。」

    鈴木文和善地為北川寺介紹著面前的女性。

    上月香穿著一身白色的醫生服裝,紮著單馬尾,目光一絲不苟,顯出一副精明幹練的模樣。

    一見北川寺看過來,她便走過來聲音平淡地打了一聲招呼:「北川法師,由我帶你去查看情況,請你不要到處亂跑,以免擾亂到病院內部工作。」

    她的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絲絲不耐,彷彿對招待北川寺根本就不感冒一樣。

    但北川寺也不理會,只是點點頭,跟在了對方身後。

    與鈴木文就這樣暫時分別,北川寺跟在上月香身後,目光流轉。

    剛才在外面還沒看出來,直到走進醫院裡面,他才發現這巨大無比,且一直在運轉的機構,就猶如監獄一般。

    四方高聳的牆壁遮攔向外看去的一切視線,醫生們低聲交談著,不時還瞥過來冷淡的目光,像是把人看成會移動的肉塊一樣。

    從病房中不時傳出痴痴傻傻的笑聲,異常幹淨的地板與雪白的牆壁,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這一切都讓人本能的感覺到不快。

    上月香一邊走,一邊為北川寺介紹道:「茨城第二精神病院,這裡是最適合精神病人靜養的醫院,當然也有一些病人極具攻擊傾向,所以我才讓北川法師你不要亂跑。」

    「一樓到五樓都是一樣的結構,區別只是科室不同,剛才我已經帶北川法師你走過一遍了,接下來就是關於護士與那幾位精神病人的反應...不過我想北川法師應該從他們嘴裡問不出什麼。」

    上月香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譏諷之色:「詢問精神病人是非常需要技巧的事情,我個人建議北川法師跳過這個環節,只需要專心除靈就可以了,浪費時間不可取,你不是還收下了鈴木院長的錢財了嗎?」

    面對上月香的詢問,北川寺不怎麼搭理,他掃了一眼四周,以異常平靜的目光轉向上月香:「上月主任似乎對我很不滿?是因為擔心我誆騙鈴木院長嗎?」

    不等上月香回答,北川寺又說道:「根據你的態度,我會讓鈴木院長事後再多支付我一筆報酬,你看如何?」

    開口閉口北川法師,沒找你麻煩算是對得起你了,你還反過來給自己使小絆子?

    「我——」上月香被堵得臉色一紅,接著狠狠地跺了跺地面,深呼吸一口氣後,她又恢復到一開始冷淡幹練狀態:「接下來我帶你去那幾位病人與護士所處的房間。」

    留下這句話後,上月香向前邁步走去。

    看著對方離開的身影,北川寺也是心中搖頭。

    這個上月香究竟是怎麼當上科室主任的,如此年輕衝動,根本就沒有那個資歷才對。

    北川寺也懶得思考這些問題,畢竟他過來是除靈的,不是受氣的。

    他跟上了上月香的步伐,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一個類似於會議室大小的房間中。』

    這個房間嚴格來說不算會議室,而是病人們室內的活動室。

    在這個已經差不多被騰空的活動室內,已經有兩位女護士以及三位精神病人預先等待著了。

    「這位是鈴木院長請過來的北川法師,北川法師,這兩位就是前天發現異狀的女護士,上園護士與高城護士。」

    上園護士的臉蛋圓圓的,身材中等,另一邊的高城護士則身材高挑,眉眼溫順。

    「你們好。」北川寺打了聲招呼。

    「啊...你好,北川法師。」

    兩個護士看上去都挺和氣的,比起北川寺身邊的上月香的態度不知道好了多少。

    幾個人互相問好之後,北川寺開口詢問道:

    「上園護士和高城護士,我聽說當時發現異狀的時候,你們是一起值班的,對不對?」

    「是的。」上園護士點頭回答:「當時我和高城護士剛視察完所有病房準備回崗位繼續值班,但路過配藥房的時候卻發現其中有不對勁的聲音,就過去查看了一下情況。」

    「不錯。」高城護士也開口了,她臉上閃過一縷恐懼之色:「因為配藥房當時沒開燈,我和上園護士也只是站在門口查看,所以才逃過一劫吧。」

    周圍的空氣像是變得更加寒冷了一樣,高城護士勉強地吞嚥著口水:「藥櫃前面,我和上園護士不太清楚地看見了...提著血跡斑斑鐵鏟的男人。」

    「那個『人』...發出不正常的扭曲聲音,發現我們兩個人後就轉過頭來,死死地貼在配藥房的玻璃窗上看著我們。」

    「那雙眼睛...那怕在黑暗中我和上園護士都不可能忘記。」

    上園護士摀住自己的嘴巴,似乎單單是回想起來當時那恐怖詭異景象就胃袋發憷。

    「纏滿血絲怨恨的眼珠貼在玻璃口處,甚至還有什麼噁心的東西滑下來,那雙眼睛就這麼死死地看著我們。」

    兩位護士的聲音破碎...竟在空氣中詭異拉長。

    詭異的寒氣在活動室內四溢開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7 18:03
第二百零六章.病人

    聽見這兩個護士的回答,北川寺心裡已經有數了。

    那位出現在精神病院中的鐵鏟男應該就是怨靈了,但奇怪的是——

    「我想問一下上園護士與高城護士,那道手提鐵鏟的人影就沒做其他的事情嗎?」

    「其他的事情?」上園護士與高城護士對視一眼,都看得見對方眼中的不解。

    她們想了一會兒後問道:「那個,不知道北川法師是什麼意思,什麼其他的事情?」

    「那道人影沒有攻擊你們的趨向嗎?只是看著你們?」北川寺反問道。

    不錯,若是對生者懷恨在心的怨靈,必然會攻擊生者才對,可按上園護士與高城護士的話語來看,那個黑色的人影卻沒有對她們採取攻擊。

    「沒有吧...我和上園護士發現了之後就立刻跑到護士站呼叫保衛科的人了,人趕到的時候就看不見那個黑色人影了。」高城護士回憶道。

    「我明白了。」北川寺點頭,轉而看向三個精神病人。

    這三個精神病人第一個是具有嚴重自殘且患有人格解離的拘束衣男性,第二個是臆想症女性,最後一個則是嚴重幻視幻聽的女童。

    他們面色蒼白,目光閃爍,看得出來,他們的神志還有些不太清楚。

    北川寺來到第一個穿著拘束衣的自殘男性面前,還沒開口問,這個穿著拘束衣的中年男性就嘿嘿哈哈地笑了起來,看著北川寺的目光中也出現一抹自嘲之色:

    「哈哈嘿嘿...我看見他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但是很快我就意識到那是我的機會,我好想看看啊,鐵鍬砸進我腦袋裡時候的樣子,可是不管我怎麼發出聲音,那個鐵鍬男都無視我,他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好像在找什麼?

    北川寺神色一動。

    這難不成就是鐵鍬怨靈不襲擊生者的原因?它想找的東西是什麼?這個醫院裡面難不成藏著什麼嗎?

    「井野!北川法師要問的不是這個!他是想知道你具體在哪裡看見那個烏黑人影...」

    上月香皺了皺眉,對這個病人幹脆地開口道。

    北川寺擺了擺手,回答道:「沒什麼,上月主任。」

    他看著井野,緩聲問道:「井野先生,你知道那個人在尋找什麼嗎?或者你看清楚他身上的具體衣物了嗎?」

    「身份?」井野臉色一變,他身子一彈,穿著拘束衣的身體顫抖著。

    他聲嘶力竭地喊叫:「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沒看清楚!我不想吃藥...我不要打針...」

    見他這副模樣,上月香忍不住搖頭嘆息叫來了一直待在門邊的兩個保安將不斷掙紮著的井野摁住。

    「我都說過了,詢問是需要技巧的,北川法師,井野對藥物以及強行鎮靜有嚴重的反抗性,你剛才的問話中,或許會讓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

    「抱歉。」北川寺坦率地道歉了。

    但同樣的,他心中也閃過一絲困惑。

    自己剛才的提問中應該沒有什麼讓井野回想起醫生或者藥物的因素才對。

    衣物...醫生...尋找...

    北川寺念叨品味著自己剛才的話,雙眸中閃過一道光彩。

    難不成是這樣?

    那個鐵鍬男穿著的是醫生或者男護士的衣服,所以北川寺提問讓井野起了反應?

    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

    北川寺來到第二位精神病人面前。

    這是一個患有臆想狂躁症的中年女性,她口水隨著嘴角滑落,眼神渙散,嘴巴裡還在念叨著猙獰的詞語。

    「撕開下顎...把舌頭剪掉...臟器取出來...嘿嘿嘿...」

    「能聽到我說話嗎?女士?」北川寺打了聲招呼。

    「你...你...?」

    中年女性從椅子上站起來,她雙手還緊緊地被亮晶晶的手銬在一起,她歪著腦袋像是在思考,最後又搖了搖頭:「不認識,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明白。天堂的大門上刻著雅努斯神像...嘻嘻嘻...」

    這個女人嘴裡面唱著不成調歌詞,舉止瘋癲。

    但好歹沒有做出像井野那種動作,讓身後的上月香也放鬆了不少,她為北川寺介紹道:「她是石木女士,已經在院內待了五六個月了,她因為重大的交通失事失去了丈夫與孩子,她經受不了那樣的打擊,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她似乎已經沒有其他的親人了,還是鈴木院長見她實在太可憐才把她留在這裡的。」

    高城護士也在旁邊幫腔:「石木女士其實平時挺正常的,是個很和善的人,可能是北川法師你今天沒有趕巧吧,剛好就遇見她這個樣子。」

    「是嗎?那我的運氣確實不太好。」北川寺也不在意,他來到第三位男孩子面前,但還沒等他開口,這個女童就直接撲過來緊緊地揪住北川寺的衣角,尖聲地叫了起來:「他就在病房裡面!我知道的!他就在病房裡面看著我!就在這裡!」

    就在這裡?

    看著女童臉上不似作假的驚恐之色,北川寺雙眼閃爍著黑氣,向四周看去。

    但在他的死氣視野之下,什麼非人可怖之物都沒有看見。

    神樂鈴與西九條可憐也沒有半分反應。

    「沒有什麼東西啊。」北川寺低下身子摸了摸小女孩兒的腦袋,看著她過度受驚的蒼白小臉,衝著身後的上月香問道:「這個小女生又是什麼情況?上月主任?」

    小女孩兒的手指揪得很緊,指節都有些發白了。

    上月香摸了摸下巴,開口說明道:「她叫做七海巧奈,是茨城縣七海議員的女兒,因為前不久發生的一起綁架案件,母親死在了她面前,所以患上了嚴重的幻視與幻聽症狀。最近發生這些事情後,原本她已經有些穩定的病情又有加重的趨向,因此鈴木院長對她的精神狀態也挺關心的。還專門為她準備了特護病房。」

    畢竟是議員的女兒,安排得也是妥妥噹噹的。

    看著七海巧奈小臉上驚魂未定的表情,北川寺略微思索後道:「上月主任,我想去七海小姐的病房裡看一看。」

    「這個...」上月香目露難色:「若是為了除靈的話,那倒是沒有問題,不過進去之後我希望北川法師不要到處亂看亂摸,影響到我們這邊的護士工作。」

    北川寺不可置否地點頭:「這是當然的。」

    得到這個回答後,上月香鬆了口氣,她指揮醫生們將井野與石木送回了他們的病房後,帶著北川寺上了六樓。

    這裡的環境清靜許多,整層樓中什麼聲音都沒有,死寂得讓人心中有些發憷。

    北川寺抱著七海巧奈跟在上月香身後,不時逗笑七海巧奈讓她放鬆一點。

    「就是這裡了,北川法師。」

    這是一個放了不少布偶、以粉色可愛色調裝飾的病房——

    與其說是病房,倒不如更像七海巧奈一人使用的閨房。

    果然不愧是醜惡資本的嘴臉。

    房間寬敞,還放著很多玩具,在小書桌邊上還放著一台電視機。

    根據上月香所說,還有專門的護士負責照顧七海巧奈。

    也難怪她可愛的臉蛋還是圓嘟嘟的。

    北川寺將七海巧奈放下,接著從背包中取出神樂鈴,站在牆角,雙眸之中有死氣閃過。

    他掃視著四周的環境,還真被他看見了一縷縷溢散的魂念。

    只不過這一道道魂念太過於微弱,導致神樂鈴根本就沒有反應。

    可這裡確實有什麼東西來過。

    「原來如此。」北川寺目光閃爍,他又看了一眼七海巧奈,心中暗自點頭。

    「你已經發現原因了嗎?北川法師?」上月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北川寺離開牆角,點頭隨口應道:「差不多,問題不算太複雜,上月主任,我們邊走邊說。」

    「...也好。」上月香點頭,同時也不忘吩咐一邊的獨立護士,讓她照顧好七海巧奈。

    「北川大哥哥!」

    七海巧奈跑過來抱住了北川寺的小腿。

    見她一副不願自己離開的樣子,這讓北川寺冷淡的臉色稍緩,他低下身子,聲音溫和:「有機會我還會來看七海的。」

    「真的嗎?」七海巧奈那雙晶瑩的雙瞳閃爍著光彩,接著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奶聲奶氣道:「拉鉤。」

    北川寺伸出尾指搭在七海巧奈的手中,兩人拉了拉鉤。

    「北川法師,好了嗎?」上月香的聲音傳了過來。

    北川寺支起身子,點頭道:「這就過來。」

    兩人的腳步逐漸遠去,另一邊的護士也是走過來,微笑著對七海巧奈說道:「巧奈,差不多已經到午睡的時間了喔。」

    「我知道了,護士大姐姐。」七海巧奈點了點頭,接著指了指角落處的布偶:「布偶,幫巧奈拿一下。」

    「嗯,乖孩子。放心吧,很快就沒事了,剛才那個大哥哥是過來驅靈的,有他幫忙,以後巧奈都不會做噩夢了。」

    護士伸手摸了摸七海巧奈的小腦袋,隨後將角落處的布偶撿了起來。

    嗯?

    布偶一入手的材質有些奇怪,不像七海巧奈經常玩的那些輕滑名貴布料的質感,粗糙的像是麻布一樣。

    護士不由得向手中看去。

    這是一個造型古怪的布偶,奇奇怪怪打著的補丁,破破爛爛的外表,猙獰的造型...

    「護士大姐姐!那是巧奈的布偶,給巧奈。」

    七海巧奈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這讓護士忍不住回過頭打趣道:「這個布偶娃娃不太好看啊,巧奈,姐姐給你換一個好看的布偶。」

    說著,護士再轉過頭的時候——

    布偶的紐扣眼珠剛才好像移動了?

    護士不由得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滿面奇怪。

    「就要這個布偶!就是這個布偶!巧奈,要和她玩遊戲!」

    「好啦好啦,姐姐知道了。」

    女護士只覺得是自己工作太過忙碌,加上最近醫院謠傳的流言,讓她精神有些緊繃,竟然出現了這種幻覺。

    她將破爛布偶交給七海巧奈,看著對方歡呼一聲的表情,忍不住搖了搖頭。

    真是弄不懂富人女孩子的想法,這一房間各式各樣的可愛布偶都不要,非要一個破破爛爛的布偶。

    隨後女護士又自嘲地聳聳肩。

    但自己的工作不就是為了照顧這個千金大小姐麼。

    眼見著七海巧奈抱著破爛布偶逐漸睡著,女護士也拖來一張椅子,靠著椅子玩起手機來。

    ......

    「貴院的大體情況我已經瞭解了。」

    「那就再好不過了,希望對北川法師你的工作能有幫助。」上月香開口道。

    說實話,她還是有些不太相信北川寺的能力,畢竟北川寺看起來實在太過於年輕了,這樣的人真能進行除靈工作?

    別到時候架勢挺足,一看見黑色人影就腳軟了。

    「我明白上月主任你在擔心什麼。」北川寺接了杯咖啡,一邊喝一邊面色不變道:「不過請放心,我已經想到怎麼解決那個困擾你們的難題了。」

    「是嗎?」上月香有些意外:「北川法師就如此有自信嗎?」

    對此,北川寺頷首道:「大概需要一天時間準備,明天晚上就能將所有的事情全部解決。」

    「...那我就期待北川法師你的成果了。我一般在三樓辦公室,如果你有事的話可以來找我,我也能幫你解決問題。」

    這其實也算得上是社交辭令了,北川寺能感到上月香對自己這個外人的排斥,若不是要靠著他解決事情,估計她現在就要翻臉。

    不管怎麼樣,目前這種表面關係還是需要維繫的,北川寺也不猶豫回答道:「好的。」

    見他成竹在胸的樣子,上月香又問道:「那今晚的具體事宜要怎麼安排?一二樓的護士還有醫生病人他們...?」

    「全部都可以回到一二樓,和平時一樣就可以了。」

    「那我就這樣安排了。」上月香應道。

    就在兩人還在交談的時候,從樓梯口處傳來了招呼聲:「哎?北川法師?事情全部都已經解決好了嗎?」

    『好人臉』鈴木文在幾位醫生的簇擁下走過來關切地問道。

    「差不多了。明天晚上就可以徹底解決掉。」

    看他那副語氣平淡的樣子,鈴木文哈哈地笑了兩聲:「北川法師果然不愧『法師』這個稱呼,真是讓人覺得可靠。」

    「嗯,鈴木先生,我會比你想像中還要出色的。」

    北川寺一向冰冷的臉上也露出一抹微笑。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7 18:05
第二百零七章.相安無事

    聽見北川寺如此有把握的話語,鈴木文也十分高興,他和善地邀請道:「北川法師應該還沒有吃過飯吧?正好今天是週六,食堂那邊來了不少病人喜歡吃的食材,就我們幾個去用餐吧。」

    確實,北川寺一路過來,和上月香還有那幾個病人浪費了不少時間。

    鈴木文這麼一提,他還真有一種空腹感,他同意地應道:「我剛好也有點餓了。」

    鈴木文將跟在他身邊的幾位已經吃過飯的醫生打發回崗位,帶著忙活了一個上午的北川寺與上月香走向單獨開設的病人大食堂。

    這裡的大食堂類似於一般的學校食堂,不過窗口只有三個,兩個病人用,一個職員用。

    亮晶晶的鐵製餐桌排過去,環境也非常乾淨,沒有一絲一毫消毒水的氣味。

    出入口有前後兩個,且都配有保安,防止一些病人在用餐時突然犯病。

    病人平時的飲食都是有需求搭配的套餐,這也就是俗話所說的『定食』。他們是沒有選擇餘地的。

    按照一邊上月香的說法,也就是今天是週六,才允許病人們任性一次,允許他們多選擇其他的套餐菜單。

    「說來也慚愧。」鈴木文邊排隊邊說道:「茨城縣第二精神病院,我感覺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這個食堂了,我專程去一些餐廳裡請了幾個料理人師傅,待會兒我會讓他們在伙食方面特意照顧我們的。」

    說著,鈴木文還衝著北川寺擠了擠眼睛,顯然對自己那幾位請來的料理人信心十足。

    「拭目以待。」北川寺簡短地回答道。

    很快食堂排隊就到北川寺、鈴木文這一組了。

    果然,食堂一到週六的時候菜單就豐富許多,除了一些營養餐外,還有專程的烤肉套餐。

    烤肉散發著香料的氣息,在機器中一圈一圈旋轉的同時向外滲出絲絲油漬。

    「麻煩上野師傅來三份烤肉套餐。」鈴木文親近地打了聲招呼。

    北川寺看了一眼菜單,略微思索後開口回絕道:「我就不用了,烤肉套餐在外面什麼地方都能吃到,相比起那個,我更想試試鈴木院長你們這裡的營養餐。」

    確實,外面的家庭餐館裡隨便都能找得到烤肉套餐。

    因此還不如試試這裡的病人營養餐。

    若是學會了的話,以後北川繪裡生病了也可以試著為她做一做。

    「那就隨便北川法師了。」鈴木文也不在意北川寺的選擇。

    三人在窗口等待了大概三十秒,就各自領了餐盤坐到靠邊上的鐵桌。

    不得不說,北川寺手裡面的病人餐就是不同。

    清淡的土豆泥,上面撒了點做作的蔥花。細細切成的肉糜,成小坨狀。

    這兩樣裝在餐盤中的主菜凹槽裡,另一邊的配菜圓形凹槽中則是放了一兩個洗淨的小西紅柿。

    除了以上的東西外,在北川寺的手邊還放著一碗不怎麼看得見油星的湯水。

    「都說了,北川法師,營養餐的味道可不怎麼好。」鈴木文搖了搖頭。

    他與上月香手裡面只端了一個托盤,托盤裡面放著鐵碗。

    白花花的米飯之上扣著滋滋冒著油光的烤肉,米飯與醬汁的味道相結合,散發出陣陣誘人的氣味。

    北川寺不反駁他,簡單地回答道:「營養就好。」

    說完這句話後,北川寺就自顧自地動起了筷子。

    「北川法師的想法常人果然是不明白的。」

    鈴木文讚歎一句,也開始用餐。

    「......」北川寺。

    我吃個飯你也要北川法師?我就吃個飯都還與眾不同了?

    北川寺的臉色完全沒有變化,喝口湯後,又吃了些土豆泥。

    重複這幾個動作大概三分鐘,北川寺站起來端起餐盤:「我到這裡就差不多了,上月主任與鈴木院長慢用,我先回醫院那邊再詳細看看,為明天晚上的除靈去做準備。」

    「啊...」鈴木文目光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北川寺的餐盤,隨後笑著點頭:「當然,北川法師能對敝院的事情如此上心,我也非常感動,有什麼請求就儘量向醫生護士們反映,我已經提前通知過他們了。」

    「感謝鈴木院長的配合。」

    北川寺端著餐盤,用附送的餐巾紙擦了擦嘴後就告辭了。

    鈴木文目送著北川寺遠去,笑著對一邊的上月香打了一聲招呼,隨即又開始用餐。

    不談鈴木文與上月香。

    現在讓北川寺困惑的事情一共有兩件。

    一是鐵鍬怨靈的身份。

    按照井野所說,基本上可以往醫生那個方向靠。

    「最近失蹤的醫生,昨天新聞之中確實是有這樣的報導。」

    『病人A、病人B、醫生C失蹤』。

    「難不成近來出現的鐵鍬怨靈是那位醫生所化?」

    可若是如此,那醫生又是因為什麼才失蹤的?在這座醫院前面,難道就已經有怨靈作祟的傳說了嗎?

    北川寺覺得這一點必須要去問清楚,同樣要問清楚的也有那位失蹤醫生的姓名與身份。

    第二就是關於鐵鍬怨靈不攻擊生者的表現。

    「若是真如我想像的那樣...」

    北川寺心思活泛起來。

    前方道路依舊崎嶇不明,真相還隱藏在湖底。

    但他現在手上已經握住了通往真相的鑰匙——

    思考到這裡,北川寺也不猶豫,腳下一動,踏上樓梯。

    ......

    二樓護士站。

    北川寺遠遠地就打了一聲招呼:「上園護士、高城護士,我們又見面了。」

    「北川法師,你好。」

    正在負責值班的上園護士與高城護士看著走過來的北川寺,禮貌地點頭示意。

    「我有些事情想問問上園護士和高城護士。」

    北川寺乾脆果斷地表示出了自己的來意。

    「您請問。」上園護士與高城護士停下手頭的工作。

    「關於這座第二精神病院,是否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呢?」

    「奇怪的事情...?今天不是應該...」

    上園護士與高城護士奇怪地對視一眼。

    今天她們倆不是剛說鐵鍬男的事情嗎?

    北川寺知道她們應該是誤會了,於是斟酌著語句,又一次問道:「我是想問在鐵鍬男這件事情發生之前,這裡是不是還有一些其他的奇怪傳聞?」

    「...你這麼說,好像是有一些奇怪的傳聞吧。不過那都是院內的同事拿來開玩笑的,與這次我和高城護士親眼看見的真事相比,那些傳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上園護士思考著說道。

    聽見這句話,北川寺心裡一跳:「具體是什麼樣的傳聞還請上園護士告訴我。」

    「嗯。」上園護士趴在護士站櫃檯邊說道:「聽說是辦公棟那邊吧,我聽一些上夜班的同事說過,他們似乎經常聽見怪聲。」

    「是什麼樣的怪聲呢?」

    上園護士聳了聳肩,對於北川寺這個疑問表示無法解答:「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那幾個同事也沒聽清楚。」

    從辦公棟那邊傳來的怪聲...

    北川寺眉頭微鎖,又問道:「那不知道兩位護士知不知道最近第二精神病院失蹤的那位醫生的身份呢?」

    「失蹤的醫生?北川法師問的應該是鳴海醫生吧?」

    一直沒開口的高城護士反應過來:「要說最近很久不見的醫生估計就只有鳴海醫生了。」

    「鳴海醫生?高城你說的是川上鳴海醫生嗎?」上園護士直了直身子:「確實啊...聽你這麼一說,鳴海醫生還真的很久沒有出現過了啊。」

    川上鳴海?

    聽見這個名字,北川寺帶著詢問的目光對兩人投去。

    「啊...抱歉抱歉,我們兩個習慣就聊起來了。」高城護士不太好意思,她翻了翻桌面,將一份文件取出放在北川寺面前。

    這是一份資歷文件。

    最右邊的照片框上是以藍底為背景,戴著眼鏡的目光溫和的男性青年。

    「川上醫生可是很厲害的喔,據說他是東大醫學科畢業的醫生。」

    「東大醫學科畢業的學生來精神病院當醫生?」

    北川寺還沒有看到畢業學校那一欄,聽見這句話後,他禁不住抬起頭,聲音之間起了些波動。

    這裡為了避免水文嫌疑,所以用日本高中生之間流行著一句話來說明一下關於考入東大醫學部(理科三)的難度——

    『東京大學醫學部只有外星人才能進得去!』

    這樣的學生出來肯定就是東京那邊的國際大醫院起底,但為何這位川上鳴海東卻來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精神病院來當醫生?

    前世醫學生的北川寺清楚地瞭解考入東大醫學部的難度,因此他才會心情波動。

    「鳴海醫生說是想提升自己的各方面知識,為自己以後去東京的事業打下基礎。而且聽說鳴海醫生父親早逝,母親也患上重病,一直靠著鈴木製藥旗下的醫院...」

    上園護士說到這裡的時候,北川寺已經懂了。

    估計是作為交涉條件,鈴木製藥旗下的醫院無償接收鳴海醫生的母親,而川上鳴海則在這裡工作。

    待到母親有個善終,川上鳴海再打算隻身一人前往東京闖蕩出一番事業。

    「鳴海醫生是個挺不錯的人,北川法師。」

    高城護士將資歷表抽回,接著說道:「本來我們還以為東大醫學部畢業的年輕人很難相處,但鳴海醫生和那些過來鍍金的小鬼根本不同,他對大家都很有禮貌的,偶爾還會分給我們從老家帶回來的特產吃。」

    「不止如此,鳴海醫生遇見年長的前輩也會主動問好,一點傲氣都沒有,就連鈴木院長都說過,只要他那邊進展順利,就打算讓鳴海醫生接手這家醫院。」

    上園護士與高城護士又開始七扯八扯了。

    「關於鳴海醫生的事情,上園護士與高城護士還知道什麼嗎?」

    北川寺心中已經有了些許猜測,但現在還沒完全理清。

    「沒有了吧...就只記得是個很好的人,然後還是巧奈的看護醫生...」

    「川上鳴海是七海巧奈的看護醫生?」

    北川寺身子貼近。

    「嗯。之前巧奈就一直是鳴海醫生負責的,他們倆的關係還挺不錯的,只是最近鳴海醫生確實很久沒過來了。所以我估計巧奈病情的惡化也有這一部分原因。」

    「麻煩兩位,我想看看失蹤精神病人的資料。」已經差不多理清楚的北川寺請求道。

    「這倒是沒多大問題。」

    上園護士與高城護士異常爽快地直接抱出了一大疊資料,接著又從裡面取出兩疊資料。

    上面整齊地寫著病例記錄,每天的用藥情況,還有些地方掛著便簽,一般人一眼看過去估計會眼花繚亂。

    但北川寺卻不在意這些,他跳過這些東西,連姓名都沒有看。

    隨後——

    他雙瞳微微一縮。

    正當北川寺想抬起頭問一些什麼事情的時候,目光卻是一轉。

    有一雙眼睛注視著自己。

    那是一雙和善的黑色眼球。

     平緩得...只摻有純粹的善意的眼睛。

    不知何時,鈴木文已經來到北川寺身後。

    他捏了捏下巴,看著北川寺手裡捏著的資料問道:「北川法師,調查的情況如何?發現什麼新進展了嗎?」

    北川寺面色不變,以平淡的語氣回道:「是發現了一些東西。」

    「喔?」鈴木文來了興趣:「北川法師發現了什麼呢?」

    「邊坐邊說吧。」

    北川寺目不斜視,雙眸澄澈地看著對方提議道。

    兩人靠著長椅坐下。

    北川寺接過上園護士遞過來的溫水,喝了一口後道:

    「這次的事件應該是怨靈作祟。」

    「嗯。」鈴木文手裡也握著一次性紙杯,應和地點頭。

    「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這所醫院中的川上鳴海醫生的怨靈。」

    「鳴海醫生?!」

    鈴木文那張好人臉上浮現出一抹驚色:「鳴海醫生怎麼了?死掉了嗎?」

    「這充其量也只是一個猜測而已,也有可能不是鳴海醫生。」

    北川寺眉毛一挑:「除開鳴海醫生,也有可能是那兩位精神病人的怨靈,不過由於『怨靈是由人怨恨生者的思念所構成的』這一點去考慮。」

    「以精神病患者的精神力狀態,我認為他們是很難形成靈體的,所以我才覺得那位鐵鍬怨靈是鳴海醫生。」

    說完這句話後,北川寺不慌不忙:「請鈴木院長放心,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晚上,我的工作一定會結束。」

    「那還真是麻煩北川法師了。」

    鈴木文像是放心了一樣,將手裡面的溫水一口喝乾後才笑著離開了這裡。

    另一邊的北川寺也像沒事人一樣,感謝著將將資料交還給兩位護士後離開了。

    兩邊——相安無事。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9 20:32
第二百零八章.靠近了真相

    茨城縣第二精神病院是擁有戶外與室內活動場地的,在與鈴木文道別後,北川寺就來到這邊觀察具體情況。

    畢竟鐵鍬怨靈出沒過的地方也可能不止監控錄像那幾個地方,他當然要四處探查。

    說不定鐵鍬怨靈出現的地方都十分有深意呢?

    首先北川寺來到了室內籃球場與羽毛球場等混搭場地。

    從北川寺這裡看過去能看見三三兩兩幾個精神病人正在打籃球。

    一般來說,只有一些病情穩定下來的病人才被允許使用這種專門的場地,而且還是要排號的,加上現在正值晚餐時間,這裡當然也就沒有幾個人了。

    北川寺看了兩眼後就轉身去戶外活動場了。

    這裡看不見絲毫魂念,估計在戶外活動場那邊才有線索。

    從室內籃球場走到戶外活動場需要走上一條坡道。

    這條坡道細長且呈上坡而去,右邊是高聳的冰冷牆壁。

    一想到每天都有病人走在這條似乎看不見頭的坡道上,就莫名的有一種整個人都被這些密密麻麻豎起的冰冷醫院建築所吞噬的感覺。

    這裡的環境雖說清幽,但未免清幽得過頭,使人莫名身上起一層雞皮疙瘩。

    一步一步,終於走完坡道了。

    戶外活動場的景色展現北川寺的視線下。

    在戶外活動場透口氣的精神病人們現在都沒有散去。

    夕陽中,兩三成群病人們迷茫的站在泥土地上,仿若活著的屍體地晃動著身體。

    這些病人不時發出兩聲嗤笑,接著又重複一些毫無意義的動作。

    身上的藍白條衣服就猶如入殯服,從他們的臉上看不見任何活著的實感。

    據醫院內的護士所說,鈴木文收留了不少無家可歸的精神病流浪漢,而他這一善舉也被許多媒體報導。

    只是那與北川寺無關,他的雙眸中閃過黑色的氣流。

    在死氣覆蓋的視野下,北川寺能清楚地看見空氣中溢散著淡淡魂念。

    似乎是因為時間過去得有些久了,魂念顯得十分稀薄。

    北川寺混入精神病患者,遵循著空中溢散的魂念來到某個角落。

    他昂起頭,看著這一棵挺拔而起的冷杉樹。

    在北川寺腳下,冷杉樹的泥土與周圍土地的顏色有所不同,似乎是被人翻起過新土一樣。

    「就是這裡了吧。」北川寺蹲下身子,撫摸著這片泥土地,沉吟一聲後,從背包中取出一柄摺疊工兵鏟。

    畢竟使用兼定所需的死氣量實在太過驚人,在一些不用浪費的情況下,北川寺覺得還是節約一些比較好。

    況且工兵鏟也沒什麼不好的,北川寺估摸著附上死氣自己抬手一鏟子就可以把怨靈的腦袋給拍碎或者削碎。

    一鏟。

    又一鏟。

    又是一鏟。

    北川寺面色平靜地向下挖掘著。

    翻新的泥土被不斷挖起,逐漸堆成了小坑。

    咔——

    鏟子發出了清脆的響聲,似乎與什麼堅硬的東西碰撞到了一樣。

    北川寺精神一振,身子當即一動,將工兵鏟放下,用手撥開土塊。

    在他的目光下,一塊完整的石頭出現在他面前。

    這塊石頭似乎是在譏諷北川寺的無用功一樣。

    「白忙活一趟?」

    北川寺喃喃自語一句,隨後收起工兵鏟隨手將土堆填好。

    他目光波動,站在原地思考良久後,又說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也不算白忙活一趟吧。」

    在他背後,妖冶的夕陽已經完全沉落,空中泛出一抹寒冷的黛色。

    入夜了——

    ......

    深夜九點,茨城縣第二精神病院。

    「這個移動耳麥交給北川法師,若是保安在監視室內發現什麼其他動靜就會第一時間通知你。保衛科那位可是我們醫院裡精挑細選出來的,膽子最大的保安,聽說這次的事情後,他自告奮勇要來幫忙。」

    鈴木文將一個小小的入耳式耳麥交給北川寺。

    「好。」北川寺也不墨跡,畢竟他是收了錢來解決醫院內問題的,當然也要解決第二精神病院的事情。

    「北川法師若是實在無聊也可以在病院裡面逛一逛...當然,深夜逛病院可能會有些可怕就是了。」鈴木文笑著打趣了一句。

    「也好,我也能隨便看一看。」

    「那就交給胸有成竹的北川法師了!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就先離開。」鈴木文哈哈一笑。

    北川寺站在鈴木文身後不發一言目送他離開。

    等到他差不多脫離視線後,北川寺這才開始在病院中開始晃悠。

    啪嗒啪嗒。

    偌大的醫院在這個時候感覺就好像只有北川寺一個人一樣,死寂得有些詭異。

    俗話說得好,深夜中的學校與醫院是最恐怖的地方。

    學校恐怖在於它處於白天人聲鼎沸的地方,夜晚一旦安靜下來,便給人一種極大的反差恐怖感。

    而醫院之所以恐怖,是因為這個地方本就接近死亡。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醫院總有一兩個地方安靜得讓人覺得死寂。而到了晚上,這種恐懼感會放大到極致,那怕你知道病房裡面都躺著病人,護士站有護士,也無法壓抑住內心中的對黑暗恐懼的情緒。

    無言的恐懼在蔓延,特別是在鐵鍬男不知何時出現的此刻,就算是北川寺也會覺得——

    百無聊賴。

    他一路走過來,看見得無非是一些病房與被黑暗長廊所籠罩的場景,可這對於經歷過無數類似場景的北川寺來說,這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有時候病房的玻璃觀察窗還會突然竄出一張精神病人蒼白的笑臉。

    這笑臉在大晚上看見估計要被嚇一跳,但北川寺卻毫不在意。

    畢竟笑容是健康的象徵。

    北川寺又在醫院中晃蕩許久,因為他不帶電筒就到處走動的舉動,不少值班查看情況的護士被他嚇得花容失色,有一個差點就現場昏迷過去,這也弄得北川寺不得不取出自己的手電筒,以免怨靈沒看見,這座醫院又流傳出新的深夜怪談。

    又走了大概十多分鐘,北川寺一直戴著的耳麥中突然傳出雜音,接著就是男人吞嚥口水、結結巴巴的聲音:「北、北川法師!我、我看見了!人影又出現了,它...它就在監視室門外!!!」

    從耳麥中傳出的男性聲音聽起來委屈得就快哭了,根本就匹配不上鈴木文對他『精挑細選、膽子最大』這幾個評價。

    「我知道了。」

    北川寺回覆一聲,腳下一動,直接衝向樓梯口。

    他兩步上了十八級階梯,瞬間沖上最頂層。

    在監視室中的保安員也通過監視器看見了北川寺的動作。

    北川寺誇張的速度讓保安員張大了嘴巴,雙眼瞪大,嘴唇顫抖,他甚至開始懷疑這個速度極快的『北川法師』才是怨靈假扮來幹掉自己的。

    事實上北川寺還有所收斂了,用得也才常人三倍速,可就算這樣,監視器也只能勉強看出他一個影子。

    他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頂樓。

    一跑出樓梯口,北川寺就看見一道烏黑的身影站在監視室前,似乎正想進入其中。

    「......」烏黑的身影突然一個顫抖,腦袋竟然扭過來一百八十度,看向北川寺。

    果然是川上鳴海!

    他穿著已經被染黑的醫生服裝,佈滿血絲的雙眼中盡皆迷茫,手裡提著一柄染滿血污的黑色鐵鍬,看上去猙獰而又恐怖。

    但川上鳴海一看見北川寺,渾身上下竟然詭異地顫動著,淒厲地尖叫一聲後瞬間半個身子鑽進地面。

    嘭——

    森然的死氣縈繞在指間,北川寺腳下一動,衝向對方。

    但最終還是失之毫釐,川上鳴海已經完全潛入地面。

    北川寺望著地面,目光閃爍一會兒後推開監視室的大門。

    一推開監視室大門,裡面的『精挑細選、膽子最大』的保安員半個身子縮在監控桌底下,驚恐地看著他:

    「啊啊啊!!!不要!北川法師!我什麼都沒有看見!」

    剛才他躲在監控室看見了,北川寺手裡面竟然也冒出黑氣了。

    難不成真是他的預感成真了,北川寺真是怨靈?

    這麼一想,保安員的尖叫聲更加大了。

    「.....」北川寺。

    聽見這個熟悉的『北川法師』,北川寺面無表情的臉上總算是出現了波動,他轉頭看向這個保安員,心神一動,猙獰可怖的死氣附著與臉上,就如同最恐怖的怨靈一般。

    無情且暴虐的氣場出現在北川寺身上,他不帶眼白的雙瞳看向保安員。

    在他這種不帶任何人類感情的注視下,保安員指著他,嘴巴極度顫抖著:

    「你...你...」

    在北川寺的注視下,保安員身子一抖,直接被嚇暈倒了。

    看著對方暈倒,北川寺也不在意。

    先說明一句,北川寺並不是蓄意報復,他是一個性子平淡的人,絕對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就去報復別人。

    且北川寺做出如此動作,也只是單純想知道對方究竟是不是如鈴木文所說的膽子真那麼大。

    現在看來,這個保安員也不過是一個水貨。

    北川寺來到監控前,不得不說,第二精神病院的監控錄像很齊全。

    從大門口到戶外活動室,基本都有監控。

    只不過——

    北川寺翻了一會兒監控記錄,細細地看過去,喃喃自語道:

    「果然沒有。」

    事情已經大體明白了,接下來就是去驗證了。

    他當即推開門離開,飛快地下樓。

    北川寺的目的地是一個病房。

    這個病房比起一般病房來說十分特殊,還非常人性化地掛了個姓名牌——

    巧奈的房間。

    他伸出手,還沒來得及敲動,病房門就咔擦一聲打開了。

    穿著藍白病號服的七海巧奈探頭探腦出來,

    她一看見是北川寺,就禁不住跑過來,小臉上露出一抹興高采烈的笑容。

    「北川大哥哥,你來了。」

    「嗯。」北川寺冰冷的臉色稍緩,摸了摸七海巧奈的小腦袋:「七海有聽可憐的話嗎?」

    七海巧奈用力地點了點頭:「嗯!巧奈聽了可憐姐姐的,把巧奈知道的很多事情告訴可憐姐姐了。」

    「嗯。」

    「北川大哥哥等一下,我這就把可憐姐姐還給北川大哥哥。」

    她啪嗒啪嗒跑回房間中,抱著一個破爛的小布偶交給北川寺。

    正是西九條可憐。

    只不過這鹹蛋善靈似乎還沒有睡醒,被七海巧奈交到北川寺手中的時候,還鹹魚翻身的撲騰了一下。

    對此,北川寺的反應很簡單,將她塞回領口,離開了七海巧奈的病房。

    .....

    翌日清晨,鈴木文又招待了北川寺。

    「不愧是北川法師,昨天的監控錄像我都看見了,要不是那個鐵鍬怨靈離開得快,估計早就被北川法師你驅除掉了。」

    鈴木文在視頻中看見了北川寺指間閃爍著的森然死氣,更加確認對方有真材實料,於是他的心情也放鬆了不少。

    就算這一次不行,第二次、第三次,總有一次會將鐵鍬怨靈給解決掉的。

    北川寺卻不易以為傲,放走了對方畢竟是自己的失職,所以他目光深沉地開口道:「希望今晚能成功吧。」

    「其實也不用那麼著急的,看北川法師的進度,就算今晚不能解決,多過來幾次就能解決了。」鈴木文擺了擺手,聲音誠懇地說道:「說不定以後還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希望到時候北川法師對我的請求不要推辭。」

    這種人才,不管是誰都想巴結,畢竟這種神神鬼鬼的東西,誰能夠咬死自己這輩子遇不上呢?

    而對於鈴木文這種說法,北川寺也不在意。

    「等鈴木院長挺過這個難關再說吧。」

    接著鈴木文又道:「北川法師忙碌一個晚上應該辛苦了,不如現在就去休息吧,我讓上月主任為你準備了一個安靜的病房,今晚估計還要靠你幫忙。」

    「那我就先告辭了。」北川寺拎起背包。

    他的確一個晚上沒有闔眼,不止是因為怨靈。

    北川寺更是藉著這個空檔,把整個醫院都摸了一遍。

    「若是猜測沒錯的話,今晚確實能解決所有事。」

    北川寺靠在病床上,心思微微浮動。

    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已經通過西九條可憐全部驗證清楚了,接下來就是把那些東西挖掘出來的時候了。

    這麼想著,北川寺取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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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