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萬曆駕到 作者︰青橘白衫 (已完結)

 
q781009 2019-7-29 23:00: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3 85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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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工作重點

    聽到徐德的讚賞,王安的臉上也露了笑容,連忙說道:“孩兒不敢讓乾爹失望!”等到徐德點頭,王安這才繼續開口。

    “孩兒這一次到了濠江,探查到了不少消息。”

    接著王安就把自己探查的消息說了一遍,關於西班牙和葡萄牙,以及這些人的目地。在最後王安做出了一個總結,非常精闢的總結。

    “這些洋夷人,他們做事肆無忌憚,很多到咱們大明來到洋夷人都是罪犯或者是強盜,很多都是在他們那邊活不下去了,這才不遠萬里來到咱們的大明的。”

    “對於咱們這邊的事情他們也不關注,心裡面只有賺錢。”

    “孩兒還聽說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濠江的這些葡萄牙人,當年咱們大明和倭寇打仗,倭寇的火器就是他們的賣的。”

    “這些人只要有錢,什麼東西都敢賣。”

    這話戚繼光倒是沒接茬,事實上大明也買了不少,不然佛朗機炮哪裡來的?這些人沒有是非觀倒是真得,不過總留著一群不安好心的人在這裡,怕是不是好事情。

    戚繼光已經在心裡面打定了主意,等到自己回去之後,一定向陛下建議,把那些葡萄牙人給趕走。

    “孩兒還打聽到一件事情。”王安繼續說道:“倭國好像要南來,好像與葡萄牙人打了幾次了,孩兒聽葡萄牙人咒罵把火器賣給倭國的人。”

    戚繼光冷哼一聲,顯然對葡萄牙人的做法很不屑。

    只不過戚繼光對倭國也沒什麼好感,向著倭國的話他是絕對說不出來的。

    情報的彙總很快就完成了,與徐德和戚繼光在福建這邊得到的情報都能相互照應,無論是戚繼光還是徐德全都鬆了一口氣。

    “乾爹,孩兒帶回來一個葡萄牙人。”王安見自己的乾爹和定北侯都很滿意,又補充了一句道。

    “葡萄牙人?”

    徐德和戚繼光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來了興趣,開口問道:“說說看,什麼葡萄牙人。”

    “是,乾爹!”王安連忙答道:“事實上葡萄牙人這些年一直在大明這邊做生意,他們有一個宗教,就和咱們的佛教和道教差不多。”

    “信奉這個教派的人叫修士,就和咱們的和尚道士差不多。”

    “這些人一直想在咱們大明傳教,只不過各地的官員都不喜歡他們,總是驅趕他們,他們根本進不來咱們的大明,孩兒這一次帶回來的這個人就是修士。”

    “他叫利瑪竇,對於葡萄牙人西班牙人以及荷蘭人,他都很熟悉。”

    戚繼光和徐德對視了一眼,沒想到王安還幹了這麼一件事情。不過有這麼個人也好,可以詢問一點東西,倒是王安有心了。

    “很好,晚些時候我和侯爺見見他。”徐德笑著說道。

    至於把這個什麼修士介紹給皇上,徐德和戚繼光都沒有這種想法。別說他一個外來的什麼修士,大明的這些和尚道士都不行。

    世宗皇帝篤信方士,煉丹問藥鬧得沸沸揚揚。

    誰敢再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咱們這位皇上英明神武,胸有大志,誰敢進獻這些東西,還不得被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給淹死。

    別人不敢說,但是徐德和戚繼光都不願意沾這個東西。

    兩個人都不缺聖寵,這麼幹有什麼好處,百害而無一利,誰會蠢到去做這樣的事情。

    這邊沒太把利瑪竇當回事,那邊利瑪竇自己可是很把自己當回事的,在利瑪竇看來,這是自己的一次大機會,一次讓主的榮光照耀這片廣大土地的機會。

    自己傳教這麼多年,來到大明這麼多年,可是自己的傳教一直沒什麼進展。

    事實上不光自己,在自己之前,好幾任主教都曾來到這片土地上傳教,結果也沒落得什麼好下場,基本上全都被驅趕出去了。

    利瑪竇也曾經向著各個方向努力,結果還是收效甚微。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在得知了那個年輕人是大明皇帝的內侍,利瑪竇頓時就激動了。如果自己能夠見到大明的皇帝,得到大明皇帝的支持,那傳教肯定沒問題啊!

    自從離開葡萄牙,自己到過印度,到過倭國,每個地方呆的時間都不短,到處都在傳說大明這個國家,如何的富足,如何的強大,這一次自己肯定有機會見識到這一幕了。

    “主保佑我,阿門!”

    在自己的院子裡面,利瑪竇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祈求自己的主保佑自己,讓自己能夠在這塊土地上散播主的榮光。

    福建甄家的案子很快就落下了帷幕,徐德和趙廉上了摺子給朱翊鈞,戚繼光則是準備去巡視一下沿海的衛所,這也是皇上給他的任務。

    看看沒有戰事幾年了,沿海的衛所是不是還堪用。

    奏摺快馬加鞭的進了京城,趙廉和徐德在這邊靜候著朝廷的旨意。

    紫禁城,文華殿。

    進入四月之後,朝廷的大事情就是春耕,沒什麼比春耕更重要的了。好在老天爺開眼,這些日子倒是下了幾場雨,緩解了一下旱情。

    正所謂春雨貴如油,說得就是這個時候了。

    老天爺開眼下雨,這使得朱翊鈞的心情都好了不少,看奏摺也沒那麼煩躁了。伸手拿起一份奏摺,發現是來自福建的,朱翊鈞眼睛一咪。

    這是欽差趙廉徐德和福建巡撫董成武的聯名奏摺,顯然是福建的案子有了結果了。打開奏摺看了一眼,果然是有結果了。

    案子本身倒是沒什麼,甄家的死活朱翊鈞也不太在意。

    反而是案子後面映射出來的東西,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衰落,荷蘭人即將崛起,估計這兩年他們就會跑到亞洲來。

    隨之而來的就是英國人法國人,整個人亞洲就會成為他們的獵場。

    朱翊鈞非常非常的想在這裡面插一腳,可是朱翊鈞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大明的底子還沒打好,也沒打牢靠,不過時間還不晚。

    等到荷蘭人過來的時候,自己去插一腳也來得及,再說了,自己還有一個倭國要打。

    將奏摺拿過來,朱翊鈞在上面畫了一個圈,按例辦理就可以了,交給內閣就行了,該殺就殺,該發配就發配,沒什麼好說得。

    趙廉和徐德的事情自然也沒完,既然都到了福建了,那就在沿海掃一遍吧!

    凡是通倭的士紳全都抓一下,順便將福壽膏的事情傳出去,到時候自己就能立法了。當然了,這也是治標不治本,主要還是控制源頭。

    等到自己拿下了東南亞,佔領了產地,自己才能夠控制福壽膏的交易。

    東南的事情也就做到這一步了,想要在繼續做,基本上已經不可能了,自己的注意力也應該從這方面轉回來,轉到一些自己應該關注的點上來。

    其他的不說,王用汲該回京了,順天府的改制該開始了。

    公務員的培訓就快要完成了,在大興試行的效果也很好,這一期的公務員馬上就該上崗了,自己需要做的就是把他們安排到順天府。

    另外就是第一批公務員的提拔,他們也到了該提拔的時候了。

    雖然沒到三年,可是自己等不到第三個年頭了,需要給他們一條出路,讓他們看到希望。不然三年以後,第一批公務員還不一定怎麼樣。

    王用汲回到京城之後,順天府的商稅就該提上日程了。

    對於改變商稅的稅制,朱翊鈞暫時不準備做,就按照三十稅一來收取。一來三十稅一這麼多年了,已經深入人心了,貿然改變很容易出問題。

    二來初始收稅,要考慮那些小商人,如果加稅,會使得他們變得舉步維艱。

    對於現在的朱翊鈞來說,收上來商稅就可以了,至於其他的,那是以後的事情。稅改是肯定要改的,但是把收商稅和稅改結合在一起,那就不合適了。

    如果想做到這一點,那一個維持治安,並且巡察街道的衙門就必不可少了。

    這個類似後世城管加片警的衙門,事實上大明就有,那就是巡城御史。

    巡城御史隸屬於都察院,負責巡查京城內東、西、南、北、中五城的治安管理、審理訴訟、緝捕盜賊等事,並設有巡城御史公署,稱“巡視西城察院”、“巡視北城察院”、“巡視南城察院”等。

    各城都設有兵馬司,每司又分為二坊。由五城御史督率管理。

    這個衙門雖然存在,可是在京城,他們的權力太小,上不了檯面,朱翊鈞要改變這種現狀,必須把巡城御史的地位給抬起來。

    到時候由他們負責整肅街道,監察吃拿卡要。

    事實上大明徵收商稅不得不面對的一個問題就是份子錢,無論是順天府衙門,還是東廠錦衣衛,收份子錢都成了循例了。

    倒是街上混混收錢的沒多少,在京城這樣的地面上做生意的,多少多有點關係。

    如果不解決吃拿卡要的問題,商戶的壓力就很大,一旦自己正收商稅,那麼就會有人怨聲載道。可是解決了吃拿卡要,那他們交稅壓了就小多了。

    或許不可能徹底杜絕,但是至少不像現在這麼明目張膽,也不像現在這樣光明正大,如果不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也用不著拿錢去賄賂他們。

    拿起筆,朱翊鈞開始給自己寫下一個階段的工作計畫,

    排在第一位的是順天府的公務員制度,第二位的就是商稅的問題,第三位的則是順天府公有制土地的確立,清理私佔。

    最後這一條朱翊鈞加了一個點,這一點很關鍵。

    大明現在的情況是我佔了就是我的,朝廷不能干涉,收稅都不行,哪怕是礦山也是如此,這是朱翊鈞絕對不能容忍的。

    必需確權,你有地契的才是你的,沒有的,那就是朝廷的。

    拿著朕的礦山去開礦,然後朕徵收點礦稅你們還推三阻四的,簡直可惡至極。等到把礦山全都收回來,自己就通過內務府創建一個礦業公司。

    皇室擁有的企業,允許各地商人入股承包,想和以前一樣,門都沒有。

    朱翊鈞準備在順天府打造一個樣板,然後在推而廣之。皇莊那邊經過這些年的改良和培育,土地和地瓜還有玉米都達到了大面積種植的可能,自己還要大力的推廣新式作物。

    把順天府作為榜樣,成為誰都想搬進來,誰都想生活在這裡的地方,既然是天子腳下,那就要有天子腳下的樣子,水泥路也要盡快修起來,然後在路邊栽樹。

    朱翊鈞越想越激動,手上的比也不停,一直到張鯨來叫,朱翊鈞這才停下來。

    看了看時辰,摸了摸肚子,朱翊鈞發現自己還真的是有些餓了。讓張鯨傳了午膳,朱翊鈞吃的很香甜,餓了吃什麼都香。

    “你讓人去傳順天府尹,然他來見朕。”

    朱翊鈞看著張鯨說道。

    “老奴這就讓人去!”張鯨不敢怠慢,連忙答應了一聲,轉身出去找人了。

    現在的順天府尹,名字叫做張國彥,是北直隸人士,嘉靖四十一年的進士,初授襄陵知縣,後升兵科給事中。再遷山西參政、陝西右布政使、江西左布政使。

    政績斐然,於萬曆九年升順天府尹。

    這個人朱翊鈞一直在關注著他,在陝西任職的時候就入了朱翊鈞的眼,這個人不是什麼能讓人驚豔的官,也不是那種能夠幹出漂亮事情的官員。

    張國彥就是那種老實官,每天踏踏實實的做事,盡心盡力,把事情做好為第一要務。

    因為幼時家貧,張國彥深知百姓疾苦,當官之後也沒有因為當官而去橫徵暴斂讓自己暴富,而是能夠秉持本心,想要百姓做一些事情。

    這是一個盛名不顯,但是很踏實的官員。

    你說他有什麼閃光點,看不到,可是你把事情交給他,你就能很安心,知道他一定會給你做好。這樣的官可不好找,朱翊鈞很珍惜。

    這一次到了用他的時候了,朱翊鈞準備和他談一談。

    事實上朱翊鈞這兩年還是和張國彥有過兩次交集的,基本上都是張國彥痛陳百姓疾苦,請求朝廷善待生民,只不過他也想不出什麼興利除弊的措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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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徐文長娶妻

    作為順天府尹,雖然名義上是府尹,但實際上順天府尹的權限還是很大的,雖然順天府階層不高,很難在眾多的事情上做出最後的決斷,但是,順天府尹可以直接上殿面君。

    單單是這一點就不是其他人比的了的,當然了,順天府尹的特權還不止這些。

    要知道順天府尹可是正三品,在朝廷之中絕對是大員了,給一個巡撫都不換的位置。向上就是六部侍郎,甚至直接提升到六部尚書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過順天府尹這個位置,實在是太容易出事了。

    附郭省城的府城知府最難乾,何況是順天府這種地方。

    當然了,府城知府高配是肯定的了,就像現在的順天府尹,或者後世的京城市高官。如果你地位低了,沒人拿你當盤菜,誰搭理你,你什麼事情也辦不成。

    要知道後世的京城,那可不是一般的高配。

    張國彥從萬里九年開始干順天府尹,到今年已經是第六個年頭了,可以說已經是兩任了。如果不出意外,已經到了轉折點了。

    要麼升一步,去六部或者都察院這些九卿衙門,要麼外放去地方做總督,也算是陞遷。如果是做巡撫,那就是平掉,實際是貶斥半級。

    在得到皇上傳召的時候,張國彥也有些發懵。

    雖然做了六年的順天府尹,可是張國彥可算不上什麼天子寵臣,像這種私下召見的事情,這還是第一次。當張國彥進宮的時候,心裡面還是很忐忑的。

    要知道進皇宮可不都是加官進爵,死無全屍的事情也不少。

    當張國彥走進來,朱翊鈞看了他一眼,心中不得不感嘆,張國彥真的年輕啊!事實上今年張國彥才五十二歲,六年前他做順天府尹的時候,不過四十六歲。

    這樣的年紀,在大明絕對是年輕的高官了。

    放在後世,四十六歲的北京市長或者市高官也夠年輕的了。

    “臣順天府尹張國彥參見陛下!”張國彥恭敬地給朱翊鈞行禮,大聲的說道:“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翊鈞淡笑著說道:“愛卿免禮吧!”

    等到張國彥站直了身子,朱翊鈞這才開口說道:“朕今日找愛卿來,是有幾件事情要和愛卿商量一下!”說著朱翊鈞面容和藹的笑了笑。

    這一下可怕張國彥嚇了一跳,心裡面咯噔一下子。

    雖然和自己家的陛下接觸的不多,可是張國彥還是知道一些自家陛下的事情,絕對是一個強勢的少年天子。尤其是在推了官紳一體納糧之後,這位少年天子更是威勢大增。

    對於自己這樣的臣子,用到商量這個詞,怕是要遭。

    事實上如果是內閣大學士或者六部尚書這樣的朝廷重臣,或許用商量還很合適,自己雖然是順天府尹,商量這個詞自己還擔不起。

    可是陛下用了,那代表著什麼?代表著這件事情很難辦!

    難辦到陛下也覺得不好意思,這才用了商量這個詞,可是真的是商量嗎?明悟了這些,張國彥瞬間就緊張了起來,連忙躬身道:“但請陛下吩咐!”

    朱翊鈞看著張國彥,忍不住在心裡面感嘆,這個張國彥果然是一個聰明人啊!

    “事情是這樣的,公務員在大興也試行一段時間了,朕覺得還不錯,想著在順天府推廣一下,想問問愛卿的意見。”

    既然是聰明人,那就沒必要拐外抹角了,直說就可以了。

    就這事?

    張國彥頓時鬆了一口氣,躬身道:“陛下放心,這件事情交給臣,臣一定好好辦!”

    不過張國彥還是開口問了一句:“陛下,順天府有的胥吏做得很好,很不錯,可否將他們轉為公務員?臣願意為他們作保。”

    事實上胥吏之中有能人嗎?當然有,而且還有一大把。

    只不過魚龍混雜,加上陞遷無望,使得很多胥吏“墮落”罷了。如果將他們轉為公務員,有了陞遷的機會,那必然是不一樣的。

    張國彥願意給這些人作保,倒是讓朱翊鈞沒想到。

    事實上文官看不起胥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張國彥以順天府府尹的身份,願意為胥吏作保,當真是不容易,不過朱翊鈞對這種事情倒是樂見其成的。

    事實上公務員的培訓剛開始,不可能將所有胥吏都開革掉,換上公務員。

    一來人手不夠,二來也會造成銜接問題,從胥吏之中吸收一部分優秀的,這也是必然的事情。朱翊鈞點了點頭說道:“就依愛卿所奏。”

    “愛卿回去準備吧!”朱翊鈞擺了擺手,示意張國彥可以走了。

    “臣告退!”張國彥告退了之後就離開了文華殿,心裡面還是有些不踏實,難道就真的是為了公務員的事情?可是心裡面總是不安,好像有事要發生一樣。

    朱翊鈞等到張國彥走了,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傳旨海瑞和徐文長,讓他們明日進宮見駕。”朱翊鈞看著張鯨,開口說道。

    “是,皇爺!”張鯨連忙答應了一聲。

    這一次朱翊鈞準備讓海瑞退休了,從去年入冬之後,海瑞的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太醫院那邊雖然盡全力醫治,可是有些事情卻強迫不得。

    海瑞今年已經七十三歲了,如果再讓他當官,估計活不了兩年了。

    這位三朝元老,朱翊鈞還不想讓他這麼早死,多活幾年,看一看大明的新變化,看一看自己能為大明做什麼,不讓他有遺憾。

    前世海瑞垂垂老矣,但是卻對大明之事擔憂不已。

    死諫,希望朝廷能夠恢復太祖法度,貪污八十貫剝皮充草,進而來阻止大明的頹勢。雖然垂垂老矣的海瑞不堪用了,不知道該怎麼拯救這個他愛的深沉的國家。

    可是海瑞卻看得見,心裡面明白,如果再不做點什麼,大明就真的完了。

    事實上有這個見識的人不少,可是真的願意去做的人卻不多,所以朱翊鈞希望這一世海瑞能看看,至少等到自己建完順天府之後,不帶著遺憾離開,可以含笑九泉。

    不枉海瑞一生為民奔波辛苦,一生為大明盡忠盡力。

    第二天一早,朱翊鈞像往常一樣起床,然後打了一套拳鍛鍊身體,用了早膳,然後才到文華殿這邊辦公,剛到文華殿,張鯨就帶著海瑞和徐文長走了進來。

    比起海瑞來,徐文長的狀態要好很多,頗有幾分意氣風發的感覺。

    事實上徐文長今年才五十六歲,這一世沒了心中的鬱結,也沒了晚年的落魄,加上在京城的調理,這使得他的身體非常好。

    倒是在徐文長身邊的海瑞,看起來不是很好。

    或許是天暖的原因,比起去年冬天還是好了不少,去年冬天最嚴重的時候,海瑞都臥病在床了。現在走起路來倒是沒什麼問題,這讓朱翊鈞鬆了一口氣。

    “臣參見陛下!”兩個人見到朱翊鈞之後,躬身給朱翊鈞行禮。

    朱翊鈞點了點頭,然後笑著說道:“免禮吧!”說完這句話,朱翊鈞對一邊伺候的小太監說道:“給兩位愛卿辦一個凳子來。”

    以前這種活都是張鯨做的,自從張鯨從揚州回來之後,他就不再幹這些了。

    這是對張鯨地位的尊重,同時也是對他的獎賞。

    等到兩個人坐下,朱翊鈞笑著說道:“海愛卿的身子好些了?看到愛卿身子好轉,朕心甚慰啊!”

    海瑞連忙說道:“臣多謝皇上掛念,這些日子已經沒有大礙了。”

    朱翊鈞點了點頭,隨即笑著轉向徐文長:“徐愛卿的氣色倒是不錯,朕的宮裡面倒是有幾個年紀合適的宮女,不如朕賜一個給徐愛卿啊?”

    聽了這話,徐文長倒是臉色絲毫不變,笑著說道:“陛下的好意微臣謝過,不過微臣現在這樣挺好,也用不著別人伺候。”

    這個時候一邊的海瑞接口道:“陛下,徐文長自己找了。”

    朱翊鈞頓時一愣,連忙笑著追問:“還有這事?海愛卿快和朕說說。”

    看來海瑞是真的和徐文長相處的不錯,心情也挺好,不然他是絕對說不出這話來的。倒是徐文長,此時一臉的尷尬,想辯解幾句,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是大興縣的一個寡居的婦人。”海瑞淡淡的說道。

    “早年喪夫,也沒個子女傍身,家裡面開了一個書店,她每日裡幫襯著。”說到這裡,海瑞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平日裡很喜歡詩詞字畫。”

    喜歡這方面?這倒是徐文長擅長的,加上徐文長的名聲,估計水到渠成了。

    徐文長可是多才多藝,在詩文、戲劇、書畫等各方面都獨樹一幟,與解縉、楊慎並稱“明代三才子”。他是中國“潑墨大寫意畫派”創始人、“青藤畫派”之鼻祖。

    其畫能吸取前人精華而脫胎換骨,不求形似求神似,山水、人物、花鳥、竹石無所不工,以花卉最為出色,開創了一代畫風,對後世畫壇(如八大山人、石濤、揚州八怪等)影響極大。

    書善行草,寫過大量詩文,被譽為“有明一代才人”。

    能操琴,諳音律,愛戲曲,所著《南詞敘錄》為中國第一部關於南戲的理論專著,另有雜劇《四聲猿》、《歌代嘯》及文集傳世。

    如此才情,吸引一個寡婦自然是不在話下。

    朱翊鈞笑著問道:“那婦人年方幾何?可需要朕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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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海瑞和巡城御史

    聽了朱翊鈞這話,海瑞頓時笑著說道:“那婦人二十八,與文長倒是相配,想來是不需要陛下幫忙的,如果陛下想幫忙,多賞賜一些銀錢也就是了。”

    朱翊鈞頓時就笑了:“這個沒問題,朕肯定會多給一些禮金的。”

    瞪了一眼海瑞,徐文長顯然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談,清了清嗓子說道:“陛下今日叫我二人來,所謂何事啊?”

    朱翊鈞和海瑞對視了一眼,相視而笑。

    不過朱翊鈞也知道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了,再說下去,徐文長估計就該不好意思了。清了清嗓子,朱翊鈞直接說道:“好了,說正事。”

    對於海瑞和徐文長,朱翊鈞自然不用隱瞞什麼,把自己的打算說了一遍。

    聽了朱翊鈞的話,徐文長和海瑞陷入了沉思,半晌,徐文長開口說道:“的確到了該推動的時候了,陛下英明啊!”

    海瑞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皇上讓自己休息?

    “陛下,臣不想休息!”海瑞直接開口說道:“臣一個人住,閒下來沒事人就廢了,臣想趁著身子骨硬朗,為大明多做些事情。”

    聽了海瑞的話,朱翊鈞嘆了一口氣,事實上海瑞的話也不假。

    人家致士了之後,可以含飴弄孫,縱享天倫,可是海瑞呢?他就孤家寡人一個,也不像徐文長,還知道給自己找一個女人。

    一來海瑞年紀大了,二來海瑞從骨子裡面對女人的定位有問題。

    面對自己的老母親,海瑞侍母至孝,對於的自己的妻妾,可就沒那麼好了。真要是把他放在家裡面,估計閒下來的海瑞更難活得長。

    是自己想當然了!

    朱翊鈞忍不住在心裡面嘆氣,沉吟了片刻,朱翊鈞開口問道:“那愛卿可有想去的地方?”

    “臣想做巡城御史。”海瑞直接開口說道。

    朱翊鈞一聽海瑞要做巡城御史,心裡面又嘆了一口氣。海瑞不愧是海瑞,還真是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到了關鍵所在。

    自己的這一次改革之中,巡城御史當真是一個關鍵的位置。

    這個位置一般人可是鎮不住的,可是海瑞就不一樣,不說他幹什麼,他往哪裡一站,估計京城亂七八糟的事情能少一大半。

    可是巡城御史的責任倒是再其次,這一次事情估計不會少,他能吃得消?

    “海愛卿,你的身體?”朱翊鈞看著海瑞,略微有些遲疑的問道。

    “可以讓文長來幫我,另外臣在大興縣也有幾個得用的人。”海瑞直接說道:“而且臣覺得,真的用得到臣出馬的事情,怕是也不多。”

    是,的確不多。

    朱翊鈞估計現在敢惹海瑞的人更少了,年紀大了,要是因為你們家的事情把海瑞弄出個好歹來,估計就是萬人唾罵,遺臭萬年了。

    現在的海瑞絕對是橫著走,聲望高,沒缺點,還有自己這個皇帝背書。

    “那好吧!”半晌朱翊鈞點了點頭,說著又看了一眼徐文長:“徐愛卿,海愛卿朕可就交給你了,千萬不能有什麼閃失啊!”

    提到這件事情,徐文長也嚴肅了起來,點了點頭說道:“陛下放心,臣一定會照顧好海大人的。”

    朱翊鈞點了點頭:“那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關於大興縣的接任人選,你們有推薦嗎?”

    無論海瑞還是徐文長都明白,大興縣的接任人選,必然是公務員,這一點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兩個人也都明白皇上的意思,他們也一直在遴選人選。

    “有!”這個時候海瑞從一邊接口道:“兩個人。”

    “一個叫做孫承宗的人,他的表現很好,這麼久以來,無論是做事還是做人,全都很合適。”海瑞直接說道:“我推薦他為縣令。”

    朱翊鈞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好,那就他了。”

    孫承宗啊!

    這個人也是大明末年的一個悲劇,明明有能力,但是卻被黨爭給害了。現在這樣也挺好,公務員的領軍人物,有自己的看顧,他的崛起也只是時間問題。

    事實上公務員想要崛起,那就必須要有一個領軍人物,孫承宗就是很合適的人選。

    “那另外一個人呢?”朱翊鈞看向徐文長,笑著問道。

    徐文長也開口說道:“李奕齊,南直隸人士,寡母將其撫養大,這一點和海大人倒是很像,為人也很正直,只不過比海大人少了幾分鋒銳。”

    冷哼了一聲,海瑞顯然對這個李奕齊不怎麼看得上。

    不過從海瑞沒反對這一點來看,這個李奕齊應該是表現的不錯,不然他就該開口了。或許他不滿意的,也就是李奕齊不如他這樣鋒銳。

    “好,那就按照你們說的辦!”朱翊鈞笑著點頭道,對於海瑞的態度,朱翊鈞也沒在意。

    事實上孫承宗和李奕齊能夠通過海瑞和徐文長的考察,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畢竟這兩個人可都不是好相與的,在官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什麼人沒見過。

    能讓他們兩個滿意,這就是了不得的成就。

    “你們回去安排一下,過幾天就會有聖旨了。”朱翊鈞把事情談完了,就讓兩個人離開了。

    在朱翊鈞的授意下,很快消息就傳了出去,順天府推公務員的消息鬧得是甚囂塵上。這引起了很大的波瀾,事實上公務員制度從出現就伴隨著爭議。

    給了秀才做官的機會,大部分底層的讀書人是贊同的。

    中上級的官員則是冷眼旁觀,心中帶著冷笑,只不過讓人沒想到的是公務員這麼快就要在順天府推行了,這就不能無視了。

    尤其是在爆出了大興縣的縣令將由公務員接任,這個就有點嚇人了。

    如果說以前中上級的官員是冷眼旁觀,可是現在就不一樣了,公務員做縣令,這開始觸及到他們的利益了。當然了,很多人想反對,可是辦法也不多。

    或許他們不在意,可是他們也有親戚,也有晚輩。

    這些人不見得全都是讀書好的,現在考上秀才就有了出路,他們要是出聲攔著,估計會被人唾棄。在讀書人這個圈子裡面,提攜後進是一個非常好的刷聲望的事情。

    當然,有好的一面就有壞的一面,這也是非常容易砸招牌的一面。

    這就是使得輿論得不到統一,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吵得一個亂七八糟。

    對於這樣的爭吵,朱翊鈞是不在意的,根本就和自己沒關係,他們喜歡就吵吧!要是意見統一了,反而會更麻煩。

    朱翊鈞相信,下一批公務員招收開始之後,會有一大批官二代和恩蔭子弟湧進來。

    他們有背景,但是讀書卻不怎麼樣,那麼公務員就成了他們上升的通道了。加上朝中有人好做官,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通道。

    朱翊鈞要頭疼的是海瑞做巡城御史的事情,這件事情怕是不好通過啊!

    現在的巡城御史,負責巡查京城內東、西、南、北、中五城的治安管理、審理訴訟、緝捕盜賊等事,並設有巡城御史公署,稱“巡視西城察院”、“巡視北城察院”、“巡視南城察院”等。

    各城都設有兵馬司,每司又分為二坊,由五城御史督率管理。

    海瑞要做巡城御史,自然不可能跑去城裡巡邏,朱翊鈞準備設立一個巡城衙門,由一位大臣坐鎮,加都察院副都御使的職銜。

    下面管理五城的巡城御史,武將這方面,朱翊鈞準備設立一個提督,總管五城兵馬司。

    事實上五城兵馬司大明就有,與後世的認知不同,五城兵馬司不是一個衙門,而是五個衙門,全名是中、東、西、南、北五城兵馬指揮司,設立指揮使各一人,正六品,副指揮各四人,正七品。

    朱翊鈞需要一個人來統領五城兵馬司,設立一個提督的官職,或者說設立一個新的衙門,暫時定名為五城提督衙門。

    要做這些事情,繞不過去的坎就是內閣和吏部。

    朱翊鈞準備先找申時行談一談,如果不知道朱翊鈞想要幹什麼,這其實算不上什麼大事情。多一個衙門,多出一些官職,也有利於管理。

    申時行被傳召入宮,心裡面充滿了警惕。

    “申愛卿免禮吧!”

    在申時行行禮之後,朱翊鈞笑著說道:“來人,賜坐!”等到申時行坐下,朱翊鈞緩緩的開口說道:“朕有一件事情找愛卿商量一下。”

    “陛下請說!”申時行坐直了身子,等待朱翊鈞開口。

    “朕這些日子接到了不少奏摺,說是京城地面上不太平,一些下面的人對商戶吃拿卡要,這很不好。”說著朱翊鈞就黑了臉:“這些人還是衙門的人,朕很生氣。”

    “加上盜匪橫行,勳貴之家惡奴欺行霸市,這京城還是大明的都城嗎?還是天子腳下嗎?”

    申時行一臉蒙圈,皇上這是發的什麼邪火?京城有這麼亂嗎?但是他也不敢問,只好硬著頭皮說道:“臣回去就行文順天府,讓順天府嚴加管束。”

    朱翊鈞沒好氣的說道:“管束?他們要能管束的好,哪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再說了,這又不是一個順天府的事情,光是傳令順天府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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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申時行的選擇

    不傳令順天府嗎?

    申時行快速的調動自己的腦袋,事實上給皇上辦差,最怕就是碰到這樣的問題。如果有前例可援,不管是多大的事情,那都是小事情。

    哪怕是鬧災荒或者有人造反,有災荒就派錢糧賑災,有人造反就派兵平叛,朝廷都有定製,各部衙門也都知道該怎麼做。

    可是遇到這種不知道什麼原因引起的,然後皇上目地不明的事情,那就糟糕的很。

    猜對了皇上要做什麼,這還好,可是要是猜不對,那你就等著被皇上嫌棄吧!申時行雖然沒猜到朱翊鈞要做什麼,但是他知道該怎麼做。

    “陛下的意思是?”申時行躬著身子,遲疑的說道。

    語氣意猶未盡,話語之中全都是請示之意,而且態度堅決,彷彿只要是自己說出來,他就會洗耳恭聽並且照辦,朱翊鈞頓時就被震驚了。

    自己這位內閣大學士什麼時候有這個演技了?

    清了清嗓子,朱翊鈞這才開口說道:“朕準備派遣一位官員,統領巡城御史,好好的整肅一下京城,殺一殺這不良的風氣。”

    “衙門就定名為五城都御史,以都察院副都御使任事。”

    雖然不自知道皇上這是要幹什麼,可是申時行也沒覺得這是什麼大事情。單獨的設立一個五城都御史衙門,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臣領旨,回去之後臣就傳旨工部選址,傳旨戶部調撥錢糧,傳旨吏部調集人手,盡快把五城都御史衙門給建起來。”

    申時行躬著身子,語氣異常誠懇的說道。

    反正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無外乎多花點錢糧罷了,現在朝廷有錢,這點錢糧申時行不在乎。就算建立五城都御史府又能怎麼樣?京城這種地方,誰能下得了狠手?

    你知道誰的背後站著誰?勳貴勳戚滿街走,文官也是遍地都是,碰了一個就夠喝一壺的了。這要是都招惹了,那還能有好日子過?

    反正事情就這樣,讓皇上順心順意也沒什麼不好的,所以申時行表現的很能配合。皇上高興就好,小事情就不好和皇上爭論了。

    “如此甚好!”朱翊鈞滿意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關於五城都御史的人選,朕有個想法。”

    申時行一愣,隨即就明白了,皇上這是要安排一個人,不過這也不算事。在京城地面上做官可不容易,何況是五城都御史這樣的位置,皇上喜歡用誰就讓他用好了。

    “請陛下示下!”申時行躬身說道。

    “朕想用海瑞。”朱翊鈞再一次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海瑞在大興縣做的很好,加上他的年紀也大了,朕就想著把他給調到京城來。”

    事實上在聽到海瑞的名字的時候,申時行已經愣住了。

    前面的事情也能串起來了,皇上這是要用海瑞,目地很明顯,這是要磋磨京城的某些人。顯然某些人做的某些事讓皇上不滿了,看來這事真的是惹到皇上了。

    做了這麼久的內閣首輔,申時行很清楚自己家皇帝的為人。

    申時行不相信皇上不知道海瑞意味著什麼,他也不相信皇上不知道把海瑞擺在這個位置上會是什麼結果,可是他還是做了。

    那就說明皇上是下了大決心的,現在不是海瑞的問題,而是自己該怎麼辦的問題。

    這件事情的做法只有兩個,同意和不同意,同意的好處就不用說了,皇上肯定很高興,自己的內閣首輔位子做的也穩當。

    壞處是什麼?被人埋怨?可是這是皇上的想法,加上還有吏部,怎麼埋怨也埋怨不到自己這裡來。這幾年自己被罵泥塑閣老也不是一天了,這些東西早就免疫了。

    那不同意呢?’

    觸怒陛下,從這件事情的嚴重程度來看,這肯定不是一般的觸怒,好處呢?好像也沒什麼好處,那些人會因為這個念自己的好?

    電光火石之間,申時行已經在心裡面權衡了利弊。

    “臣覺得海大人為人清正,風評很好,剛正不阿,正是五城都御史的最佳人選。”申時行沉吟了半晌,這才開口說道。

    朱翊鈞看了一眼申時行,笑著點了點頭:“好,那就這麼辦吧!”

    經過這幾年的相處,朱翊鈞越發覺得申時行這個人有意思。怪不得歷史上申時行一直都在官場上屹立不倒,在張居正新政之時便得到重用。

    張居正回鄉葬父,申時行得以入閣,在張居正死後沒被牽連,在張四維回鄉之後接任了內閣首輔,也沒有被萬曆皇帝厭惡。

    申時行如果不是最後自己辭官,估計還能在首輔的位置上呆很多年。

    事情發生在萬曆皇帝奪嫡事件上,工部主事張有德上疏,請訂立冊封儀式。萬曆皇帝大怒,詔令冊立之事延期一年。

    內閣中也有疏上奏,請準備冊立之事。當時,申時行適逢休假,主持內閣事務的許國出於對申時行的尊敬,上疏署名,把他列在首位。

    申時行聞知,密上一疏,說:“臣正在度假,那道奏疏實與臣無關。冊立一事,聖意已定。張有德愚笨不諳大事,皇上自可決斷冊立之事,不要因一些小人鼓噪而影響大典。”

    這道密疏很快便傳了出來,群臣們見申時行首鼠兩端,大為氣憤。

    給事中黃大效上疏,彈劾申時行表面上贊同群臣立朱常洛為皇儲的建議,背地裡卻迎合皇上的心意,拖延冊立一事,以邀皇恩。

    內閣中書黃正賓上疏,彈劾申時行排擠、陷害同僚。結果,黃大城、黃正賓兩人被罷官。

    然而,高壓政策未能使大臣們退縮,御史鄒德泳再次上疏,指斥申時行首鼠兩端。申時行見群臣激憤,擔心大禍臨頭,遂上疏辭官。

    這件事情朱翊鈞是有記憶的,前世朱翊鈞還研究過申時行和張四維。

    朱翊鈞發現這兩個人頗有相似之處,說他們識時務也好,說他們是真正的“官”也好,但是兩個人的處世之道是有相似的地方的。

    現在看來,申時行還真有點這個意思。

    自從自己親政以來,從來沒想過換掉申時行這個內閣首輔,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挺難得的。從心裡面,朱翊鈞覺得自己都應該給申時行點個讚了。

    干的漂亮啊!

    公事上說,他能夠調理陰陽,處理好所有大事小事,從來不讓自己操心,表現堪稱完美。在自己要做的事情上,申時行一直都能夠給與足夠的支持。

    調理所有大臣,使得自己的政策能夠推行下去。

    從個人的品行上來說,不貪污,不弄權,不似嚴嵩,也沒有嚴世藩那樣的兒子。這申時行真的是堪稱典範了,朱翊鈞倒是覺得申時行要是能幹的這麼好,那就不如讓他一直幹下去。

    至少在自己完成改革之前,不能讓他走,誰知道下一個首輔大學士是什麼德行。

    崇禎皇帝換了那麼多內閣大學士都沒找到一個合拍的,自己找到這麼一個不容易啊!況且申時行現在還年輕,多干幾年也沒什麼問題。

    見朱翊鈞盯著自己看,申時行雖然沒什麼表現,可是心裡面卻打了鼓,難道自己馬屁拍在馬腿上了?

    “行了,沒什麼事情愛卿就去安排吧!”朱翊鈞回過神之後,對著申時行擺了擺手。

    “那臣告退!”申時行行禮之後,躬身退了出去。

    有了內閣的調配和安排,事情的進度自然就很快了,五城都御史衙門的建立已經成為了不可逆轉的事情了。只不過關乎五城都御史的人選,倒是沒公佈出去。

    這使得不少人又開始上躥下跳了,這個位子實權很大,關鍵是地位也很高。

    加銜是都察院副都御使,向前一步就是都察院的都御史,九卿之一,還能入閣,誰不想幹。對於都察院的御使們來說,這就是一個好機會啊!

    朝廷這麼大,官位就這麼多,哪一個位子不是你爭我奪的,何況五城都御史這樣的位子。覺得自己有資格的,有門路的,立馬就開始奔走了起來。

    大興縣,兩個知道五城都御史是屬於誰的老傢伙則是一副風輕雲淡穩坐釣魚台的架勢。

    此時海瑞正在後堂見孫承宗,坐在椅子上喝著茶,海瑞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孫承宗大感滿意。放下手中的茶杯,海瑞開口說道:“前兩天陛下召見老夫,你知道嗎?”

    “回大人,下官知道。”孫承宗連忙躬身道。

    海瑞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陛下和老夫說了一件事情,這大興縣的縣令老夫馬上就要卸任了,老夫向陛下推薦了你。”

    聽了海瑞這話,孫承宗微微一愣,實在是這消息來的太突然了。

    “大人,這!”孫承宗剛想張口說點什麼,就被海瑞一擺手打斷了。

    “老夫不是被罷官了,而是陛下對老夫另有任用。”海瑞笑著說道:“這大興縣老夫雖然呆的不長,可是卻是為官這麼多年,做的最舒服的地方。”

    “老夫就把這裡交給你了,別讓老夫失望。”

    孫承宗撩起官服就跪倒在了地上:“大人放心,下官定然不負大人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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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齊斐的信念 上

    這邊海瑞在交代孫承宗的時候,那邊徐文長也在交代李奕齊。與海瑞不同,李奕齊因為出身的關係,為人低調的很,說起來就是有點自卑。

    對於這一點徐文長看得很清楚,但是這種東西的改變不是一朝一夕的。

    隨著人的地位和權勢的增長,這種自卑就會慢慢的消失。

    “在本官和海大人離開之後,這大興縣就交給你和孫承宗了。”徐文海看著李奕齊,笑著說道:“好好幹,放開膽子,出了事情我和海大人給你擔著。”

    “不說其他的,我還能進宮見皇上去給你求情。”

    聽了徐文長的話,李奕齊心中甚是溫暖,也跪在了地上道:“李奕齊謝過兩位大人的栽培。”

    這倒不是為了這一次的提拔,而是自從到了大興之後,海瑞和徐文長就對他們這些公務員很看重,可以說是手把手的教導。

    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們與徐文長的關係除了像上下級,也更像是師徒。

    站起身子把李奕齊扶起來,徐文長笑著說道:“好好幹,你們是第一批公務員,陛下都在看著你們,別讓陛下失望。”

    “大人放心,下官明白!”李奕齊連忙躬身道。

    關於五城都御史位子爭奪最嚴重的就是都察院了,畢竟巡城御史本身就是隸屬於都察院的。加上這一次的五城都御史還是以副都御使的職銜任事,那麼以為資格老的御使任事也就是應有之意了。

    凡是有資格擔任這個職位的人,全都想要晉陞一步,尤其是幾個僉都御史。

    只不過在都察院裡面,有一個成立時轟轟烈烈,但是隨後就消失不見的衙門,大家都快忘記它的存在了,這個衙門就是大明法紀司。

    大明法紀司這個衙門成立的時候,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由都察院右都御史王家屏掌其事,調動了不少人進去,可是到了後來,這個衙門就彷彿消失了一樣,似乎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事實上這個衙門不但沒有消失,而是一直在緊鑼密鼓的忙著。

    作為大明法紀司調查一科,也是唯一個科的郎中,出身內廠的齊斐知道低調的重要性。同時齊斐也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如何做。

    “大人,這是我們選出來的三個案子。”齊斐拿出三個案子放在了桌子上。

    王家屏點了點頭,事實上他也知道法紀司這邊一直在忙,忙什麼他就不太清楚。他是法紀司的掌事官,無論是開展什麼調查,全都需要他的首肯。

    只不過這些天,法紀司這邊一個案子都沒報上去。

    這一次聽到齊斐說有案子要報,王家屏還真是挺好奇的,這個齊斐倒地會拿出什麼案子來。看到齊斐拿出了三個案子,王家屏微微一笑。

    伸手把放在最上面的案子拿起來,王家屏一眼就看到了這個袋子。

    上面用硃砂寫著兩個大大的字:機密!看著就非常的滲人,不過王家屏卻知道的很清楚,這種機密文件,在整個都察院只有三個人可以查閱。

    一個是自己,另外一個是都察院左都御史王篆,還有一個就是齊斐。

    其他人如果擅自查閱機密案件,一律按照刺探機密論處,那可是要殺頭的。伸手將袋子裡面的資料拿出來,王家屏一眼就看到了封面上的文字。

    當看到這些文字的時候,王家屏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看了一眼齊斐,見他老神在在的坐著,顯然這就是他選擇的第一個案子了。王家屏覺得自己有點喘不上氣,實在是這個案子太大了。

    吏部侍郎趙德乾賣官案!

    這個案子實在是太大了,牽扯到了吏部就不說了,牽扯到吏部侍郎也不說了,身為都察院的右都御史,王家屏還不至於對吏部侍郎怵頭。

    可是這是賣官案!

    每一個賣官案的背後都會牽扯到一大票人,那些買官的人,現在身居何職?有多少人參與了?一旦查起來,那就是滔天巨浪。

    把手中的文書放回去,王家屏又拿起了第二本文書。

    打開之後,向裡面瞄了一眼,王家屏又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一次不是吏部的事情了,而是換成了戶部,針對的一樣也是侍郎

    戶部左侍郎錢遷倒賣糧食案。

    牽扯到戶部侍郎的倒賣糧食案子,那必然是倒賣常平倉的糧食。這也不是一個小案子,真的追查起來,那也是驚天大案。

    買家是誰?誰幫著做的?倒賣糧食可不是一個人能做的。

    這是窩案,一抓就是一窩,人數也絕對不會是少數。

    王家屏再一次看了一眼齊斐,再一次把文書塞了回去,然後拿起了最後一份卷宗。打開看了一眼,王家屏居然鬆了一口氣。

    雖然這個案子是針對刑部的,而且還是刑部侍郎,可是比起前兩個案子,這個案子真的小很多。

    刑部右侍郎楊煥收受賄案。

    將袋子裡面的文書拿出來,掃了一眼,王家屏就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顯然自己想的太簡單了,這個齊斐怎麼可能拿一個小案子過來。

    身為刑部右侍郎的楊煥手裡面握著一個很大的權力,那就是案件覆審。

    作為都察院的右都御史,王家屏也屬於三法司的一員,對於三法司的職權他在清楚不過了。與以前不同,大明的三法司有了一個職權的變化,

    那就是刑部替代大理寺掌管主要的審判業務,大理寺成為慎刑機關,主要管理對冤案、錯案的駁正、平反。都察院則是對審判機關進行監督,還擁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斷”的權利。

    刑部審判權的一個重要體現就是判刑的核驗,凡是在地方審判的案犯,全都會遞到刑部來。

    如果是罪大惡極的,刑部就會裁定為斬立決,就是直接砍腦袋。如果只是砍頭的死罪,那麼一般都是秋後問斬,也就是秋決。

    不會像後世影視劇裡面演的,這邊審完了,那邊推出去砍了。

    州府審完案子之後,會遞交到本省的提刑按察使司,然後上報刑部。只有在刑部的批文回覆了之後,整個審判才算是完成。

    有了這個權力,刑部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在這些文書裡面就牽扯到了幾個案子,而且都是死刑案,有幾個還是斬立決的案子。在這裡面楊煥都做了手腳,而且收受了大量的賄賂。

    雖然看起來是一個簡單的受賄案子,可是王家屏也不是菜鳥了。

    有錢行賄到刑部侍郎楊煥這裡來的,是什麼人?這種事情單憑楊煥做得成?每一個案子的背後都牽扯到了受賄的人以及審理此案的地方官員,甚至是提刑按察使司衙門。

    要知道提刑按察使掌一省刑名,位高權重,被人稱為臬台。

    官場上有一句話,一個臬台半個封疆,代表著只有做到了這個級別,你才算是進入了封疆大吏的圈子,足見臬台這個官職的重要性。

    把文書裝回去,王家屏舒了一口氣,這三個案子,沒一個好相與的。

    看了一眼齊斐,王家屏苦笑著嘆氣,他知道齊斐給自己出了一個難題。這三個案子你說查不查?不查,那就是失職!

    王家屏敢保證,自己前腳說不查,後腳皇上就得傳自己入宮。

    可是查,這裡面就沒一個小案子,得罪人那就是肯定了,到時候皇上如果能大開殺戒,自己一個酷吏的帽子就跑不了的。

    按照皇上的性格,他會不殺人嗎?根本就不可能,無論是河間府私鹽案,還是揚州鹽政案,還是這一次的福壽膏通倭案,哪一次不是殺的人頭滾滾。

    這一次的三個案子爆出來,必然又是一番腥風血雨,說不定將來還會被皇上拿來平息眾怒,到時候會很慘。

    明初那幾次大案,那些辦案的官員,哪一個落得好下場了。

    倒是一邊的齊斐,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裡,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只不過不時端起茶杯喝一口,似乎只是在等著王家屏看完文書。

    這三個案子就是齊斐這一段日子的成績,費盡心力查出來的,甚至還借了內廠的渠道。

    對於齊斐來說,他到法紀司可不是來混日子做官的,身為內廠的人,到了哪裡都不能丟人。既然皇上讓自己幹這個,那自己就一定得幹好。

    皇上說過,我們當年受苦了,而我們現在干的事情,為的就是我們的子孫後代不在受這樣的苦。為此,內廠的人願意流血犧牲,不惜生命。

    沒有死在內廠的任務之中,到了法紀司,齊斐更加的無所畏懼。

    在齊斐看來,這些貪官污吏死有餘辜,在他們的身後是無數的窮苦百姓,他們家破人亡,他們生活困頓,甚至被逼的賣兒賣女。

    自己當初就是他們之中的一員,自己要阻止他們繼續害人,要拯救那些和自己一樣命運的人。內廠的人都是抱著這樣的信念而戰的,自己人雖然離開了內廠,可是這樣的信念卻沒有丟。

    “大人看完了?”見王家屏看向自己,齊斐淡笑著放下手中的茶杯。

    “是,看完了!”王家屏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說道。

    齊斐接著問道:“那大人覺得先查哪一個案子比較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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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推進

    聽了齊斐的話,王家屏嘆了一口氣,顯然這個齊斐今天是非得從自己這裡撈走一個案子了。自己還非得答應不可,不答應自己這個官也就當不下去了。

    看著齊斐帶著笑容的臉,王家屏不知道怎麼就升起了一股怒氣。

    這股怒氣也不知道是對齊斐,還是對自己,半晌,王家屏舒了一口氣,緩緩的開口說道:“那就從最上面的這個查起,吏部侍郎趙德乾賣官案。”

    王家屏這話倒是讓齊斐微微一愣神,隨即站起身子,躬身說道:“謹遵鈞命!”

    看著齊斐,王家屏點了點頭說道:“好好查,有什麼進展,第一時間奏報給本官!”說完這句話,王家屏一甩袖子,邁著步子出了房間。

    不管王家屏怎麼想,這一次齊斐就是要打響法紀司的名字。

    到自己的值班房,看著等在這裡的自己人,齊斐把手中的文件袋晃了晃,然後開口說道:“大人已經准了咱們一個案子。”

    “這裡是案子的資料,我讓人分發給大家。”

    “醜話說在前面,如果誰把案子的消息洩露出去,結果我不說大家也知道。”說著齊斐把文件遞給身邊的文書,讓他們開始分發資料。

    “你們看著,我說著!”等到資料分完,齊斐開口說道。

    見眾人沒有人反對,齊斐才接著說道:“這一次的案子很大,所以所有人都給本官打起精神來,誰要是辦砸了,那別怪本官不講情面。”

    “這一次調查的目標是吏部右侍郎趙德乾。”

    “這一次案子的爆發點是一個叫做錢和的舉人,他一次喝酒之後跟人吹噓,他不但很快就會點選官員,而且還是直接點選成為府城的通判。”

    在場的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都凝重了起來。

    大家都是做官的,沒人不知道通判意味著什麼,通判是在州府的長官下掌管糧運、家田、水利和訴訟等事項,對州府的長官有監察的責任。

    這樣的位子,別說一個舉人了,即便是進士出身的知縣想要晉陞,難度都不是一般的大。錢和一個舉人,他怎麼敢說的如此肯定?

    在大明,最大名鼎鼎的舉人官,那就是海瑞了。

    海瑞以舉人的身份做官,做的是什麼?福建南屏縣的教諭,錢和如何敢說自己能做通判?即便是下州通判,那也不是他能做的。

    當然了,吏部文選司如果真的點選了錢和為下州通判,從官面上是走得通的。

    “經過多方查證,錢和在到了京城之後,曾經在一家古董店花費白銀十五萬兩購買各種古董,出手非常的大方,這家古董店的名字叫做問心齋。”

    “經過我們的人查證,這個問心齋的老闆是一個叫做李啟勝的人。”

    “這個李啟勝與吏部右侍郎趙德乾沒什麼關係,但是李啟勝的妹妹嫁給了趙德乾的堂弟趙德坤。”說道這裡,齊斐臉色逐漸嚴肅。

    “錢和昨天已經拿到了吏部的點選文書,與他說的一樣,下州通判。”

    如果說這幾件事情之間沒有關係,那才是怪事情。這一點在場的人沒人懷疑,趙德乾通過所謂的古董交易來進行賣官。

    一個下州通判就賣十五萬兩,當真是大手筆。

    等到眾人將消息消化了之後,齊斐繼續說道:“現在開始行動,楊彬,你帶著人秘密抓捕錢和,他明天會離京赴任,你們離遠點在下手。”

    “把人抓住之後,秘密羈押起來,然後對他進行審問。”

    坐在下面的楊彬站起身子,大聲的說道:“下官遵命。”

    “祁連,你帶著人去查問心齋,查清楚這家店舖的底細,尤其是他們的進貨渠道,查一查他們是否知道古董是假的。”

    “咱們的人去問心齋看過了,他們那裡大部分的東西都是假的。”

    祁連也站起身子道:“下官遵命!”

    齊斐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蔣禮,派人盯著問心齋,弄清楚每一個去問心齋買東西人的身份,本官要知道他們想要做什麼。”

    “是,大人!”蔣禮開口說道。

    “王卞,你派人盯著李啟勝,這件事情裡面李啟勝是一個關鍵人物,他必然是承上啟下的人物,盯住他,看他都和什麼人接觸。”

    “是,大人,下官明白!”王卞大聲的答道。

    齊斐點了點頭,最後總結道:“本官把醜話說在前面,誰要是把手裡面的事情搞砸了,弄差了,走漏了消息,一律嚴懲不貸。”

    “是,大人!”眾人齊聲躬身說道。

    齊斐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行動!”

    紫禁城,文華殿。

    朱翊鈞放下手中的奏摺,看了一眼張鯨,開口問道:“你說法紀司那邊有動靜了?什麼動靜?你知道嗎?”

    “陛下,老奴不知道。”張鯨連忙搖頭。

    事實上張鯨是真的不知道,他只是知道法紀司有行動了,這倒是不是什麼意外的事情,京城地面上但凡有點風吹草動,絕對瞞不過東廠。

    很多事情只是看東廠想不想知道,顯然法紀司的事情東廠就不能想知道。

    如果自己私自探查法紀司的事情,張鯨估計自己得挨收拾,現在自己通報一聲也就完了。皇爺讓自己探查,自己再去做,否則就到此為止。

    “不知道好啊!”朱翊鈞淡淡的感嘆道:“人生在世,難得糊塗。”

    “皇爺說的是!”張鯨連忙說道:“奴婢明白。”

    朱翊鈞點了點頭:“法紀司的事情就別管了,讓他們自己去做,你這些日子給朕盯著京城地面上,徐德不在,你用點心。”

    “順天府的胥吏轉公務員要開始了,別出什麼漏子。”

    “海瑞馬上就要就任五城都御史了,他要做的事情你也知道,先讓東廠摸摸底,別到時候兩眼一抹黑,在被人給下了黑手。”

    “海瑞都那麼大歲數了,要是被人下了黑手,估計就活不成了。”

    聽了朱翊鈞這話,張鯨連忙躬身道:“是,皇爺,老奴明白,去就安排人手,一定不會誤了海大人的事情,把所有人都盯住了。”

    朱翊鈞點了點頭,這點事情讓張鯨去做,自然是沒問題的。

    日子一天天的過,朝廷的事情也都在穩步的推進,新作物的推廣也進行的很順利。有了前幾年的推廣,大家對新作物接受起來倒是沒那麼費勁。

    畢竟新作物的產量高,大興縣的試驗田的產量也早就傳遍了。

    雖然街面上的種子價格有點高,可是還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勳貴和當官的開始種,畢竟他們才是最瞭解新作物的人。

    公務員入住順天府,老舊的胥吏轉任公務員,張國彥進行的井井有條。

    不得不說,張國彥做事就是穩重可靠,這些事情交到他的手裡面,不但沒有出問題,而且推進的很快,這個優點別人就比不了。

    五城都御史衙門在內閣和吏部的支持下,也建立的差不多了,只等著確認五城都御史的人選,然後衙門就可以掛牌辦公了。

    五城提督的人選也有,是朱翊鈞從稅務司調過來的,名字叫做方明。

    這個人在推行官紳一體納糧的時候立過大功,升任了稅務司稅役總稅頭,這一次朱翊鈞把他調到了五城提督衙門,任職五城提督。

    朱翊鈞看重他,倒不是因為他以前的功勛,而是因為這個方明膽大心細,敢做事。

    這一點在五城提督衙門尤其重要,如果來了一個軟柿子,那在這個位置上什麼事情也做不出來。畢竟這邊的事情非常多,而且大多都是得罪人的。

    稅務司王用汲也從南京趕了來,江南的官紳一體納糧平靜的完成了,王用汲在南京的任務也就完成了。接下來朝廷在農稅方面,基本上就是維穩和繼續深化。

    徐德和趙廉還在東南沿海清查通倭,倒是查了幾家為富不仁的海商,像甄家那樣的大案子倒是沒有爆出來。

    朱翊鈞看著這一段時間的奏報,滿意的點了點頭。

    天津港那邊,宋應昌也來了奏摺,造船廠的修建也進入了正軌,預計入秋之前第一個船塢就能建造完畢,造船廠就能嘗試建造第一艘戰艦了。

    皇家水師提督殷正茂也來了奏摺,五千水師士卒整訓已經大半年了。

    到現在為止基本上也進入了正軌,戚繼光的侄子戚金表現很好,用殷正茂的話說,戚金深的戚繼光的真傳,無論海戰陸戰都很精通。

    對於訓練士卒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殷正茂在奏摺的最後還請求擴編皇家水師,用殷正茂的話說,五千人完全不夠。現在五千人的整訓完成了,是時候擴編了,這一次擴編的目標是兩萬人。

    朱翊鈞想了想就答應了,現在錢糧不是問題。

    皇家水師那邊也的確需要人手,一旦船下水了,那就不是一艘兩艘,到時候臨時擴編,肯定是來不及的,現在正是好時機。

    宣大那邊也來了奏摺,曾省吾的宣府軍改已經快要進入尾聲了。

    土地分配完成了,募兵制也完成了,一切進行的很順利。大同府的商稅也開始徵收了,錢自然是非常的可觀。有內務府帶頭,其他的商人倒也不敢鬧騰。

    新的互市,現在叫交易市場,也在進入五月的時候敞開了。

    新的商稅也進行了試行,交易稅和營業稅是現在主要的稅額。毛紡廠那邊也一切順利,現在大家都在囤貨,入秋之後毛呢料子和毛線就會開賣。

    萬曆十五年,雖然外面紛紛擾擾,可是大明卻一切都按照朱翊鈞的計畫進行的有條不紊。

    山西太原,晉王府。

    自從得到內閣大學士王錫爵要來晉王府的消息,整個晉王府都在準備。事實上晉王府還是有些害怕的,畢竟朝廷想要開藩禁的消息早就傳開了。

    這位內閣大學士王錫爵就是力主開藩禁的,他也因為開藩禁而入閣的。

    這樣一個人物來到晉王府來,說不害怕是假的。對外面,王府風風光光,可是對內,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皇室對藩王的態度可不怎麼好。

    朱允炆削藩之後有了靖難之役,永樂皇帝當了皇帝之後,繼續削藩。

    在寧王之亂之後,皇上對藩王的限制就更加的嚴重了,到現在這個時候,藩王基本上就是一個擺設,整天混吃等死。

    晉王府又是藩王府裡面,非常非常不受待見的支脈。

    現在朝廷要開藩禁,王錫爵來太原,擺明了就是要對晉王府動手,晉王府要是不慌,那才是有鬼了。只不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徒呼奈何。

    這一代的晉王是朱敏淳,按照的大的輩分排行,他是朱翊鈞的侄子。

    這位年輕的晉王是萬曆十三年承襲的晉王爵位,到今天也不過一年多一點。年紀也不大,只有十七歲,年紀很小。

    他的老子晉惠王朱慎鋷只活了三十九歲,年紀輕輕的就死了。朱慎鋷在嘉靖三十年封輔國將軍,萬曆七年嗣封晉王。朱慎鋷在同年死,謚號晉惠王。

    朱敏淳萬曆十三年才成年,承襲了晉王的爵位。

    如果詳細的查看晉王的世系表就會發現,晉王一脈斷絕過好幾次,基本上都無子然後早早的就死了。這也反應了藩王生存的一個狀態,整天無所事事,不是煉丹吃藥就是玩女人。

    年紀輕輕的身體就垮掉了,要麼無子,要麼早死。

    朱敏淳只有十七歲,睡女人就是一把好手,其他就絲毫不擅長,比紈褲子弟和草包還不如。整個人基本上廢了,老爹死得早,成長與母親之手,母子二人相依為命,王妃李氏對其十分的溺愛。

    與李太后對朱翊鈞的嚴加管教不同,朱敏淳的母親李氏異常的溺愛兒子。加上身邊的王府屬官和太監一個勁的想把他給養廢了,他想不廢都難。

    在這種情況下,朝廷派了王錫爵來,整個晉王府都慌了神,一下子就沒了主心骨。

    朱敏淳雖然年紀不大,也是一個紈褲子弟,可是他也不傻,他知道這一次弄不好自己要完蛋。自己雖然頂著藩王的名頭,可是和京城那位天子,說八竿子打不著有點過,可是也差不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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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心裡不踏實

    晉王府後宅,晉王朱敏淳臉色有些難看的坐在那裡,在上首的位置是晉王妃李氏,她是朱敏淳的母親,此時屋子裡面只有母子兩個人。

    老晉王死的時候,朱敏淳才九歲,王府裡面這麼多年,基本上都是李氏在做主。

    “你不想去北京?”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李氏淡淡的說道:“說說你怎麼想的吧!”

    朱敏淳抿著嘴,怒氣衝衝的說道:“什麼去北京,還是不把我們像豬一樣養起來,在哪裡不是一樣,在太原,至少沒人敢管著我們。”

    “去了京城呢?讓做什麼,還不是人家一句話的事情。”

    李氏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他當然知道兒子為什麼會這麼想,現在在太原,晉王府的地位根深蒂固,雖然不能出城,可是還是能夠在太原城裡面行走。

    在太原這個地方,晉王府的權勢很大,即便是犯了事,那又能怎麼樣?

    可是去了京城呢?八百雙眼睛盯著,稍有不慎,估計就會被人管著,兒子不想去也是能理解的。可是李氏也知道這是你想去或者不想去的事情嗎?

    當年朱允炆對自己的叔叔都下得去手,現在的皇上會下不去手?

    只不過當年藩王傭兵,朱允炆的顧忌很多,可是依舊敢那麼做,現在的藩王有什麼?你敢造反嗎?天下哪個藩王敢造反?

    靖難只能發生在以前,但是絕對不會發生在現在。

    “那你想怎麼做?”李氏看著兒子,淡淡的說道。

    朱敏淳直接冷哼了一聲說道:“我就是不去,能怎麼樣?還能把我抓到京城去?”

    “不去也行。”李氏點了點頭:“不過你也還是收拾一下東西,準備去鳳陽。”

    朱敏淳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李氏:“去鳳陽做什麼?”

    “被奪了爵位之後,不去鳳陽去哪裡?去守靈,那裡的皇族子弟不少,你去了也能和他們作伴。”李氏淡淡的說道:“對了,你喜歡的那對瓶子記得帶著。”

    見到李氏這樣的態度,朱敏淳怒氣衝衝的說道:“他敢奪了我的爵位?”

    “咱們晉王一脈的爵位好像被奪過吧?”李氏看著自己的兒子,繼續淡淡的說道:“再說了,你還有兄弟,你放心,你去了鳳陽之後,我會按時按日子給你送銀子,不會讓你過的太艱難的。”

    朱敏淳頓時語塞,他慌了,怕了,如果真的如母親所說,那自己豈不是完蛋了?

    在朱敏淳這邊糾結的時候,太原城裡面的欽差行轅,王錫爵正在喝茶,在他的身邊還有兩人,一個是禮部右侍郎宗申,另外一個是司禮監隨堂太監張朝。

    這個張朝雖然只是司禮監的隨堂太監,可是他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司禮監秉筆太監奉旨提督東廠辦事太監張鯨的乾兒子。

    這一次他跟著來,主要是代表東廠和司禮監。

    在每一個藩王府裡面,活躍著的太監都非常多,要說這些人裡面沒有東廠的人,王錫爵都不相信。天下太監一家親,天下太監都姓東,這話不是白說的。

    “兩位,明日咱們就要去王府了,兩位可有什麼要說的?”王錫爵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的說道。

    沒等宗申開口,張朝先開口說道:“王府的內侍就交給咱家了,王閣老放心,絕對不會出錯的。在出京之前,乾爹已經交代了,這一次一定要把事情辦得漂亮。”

    對於東廠的大太監張鯨,磋磨一個藩王府的太監,基本上沒什麼難度。

    不服氣就把你調回宮,到了京城,搓圓捏扁還不是張鯨一句話的事情,甚至連話都不用說,一個眼神,直接死無葬身之地。

    作為張鯨的代表,張朝有這個自信,沒人敢出這個頭。

    王錫爵點了點頭,雖然有點不喜歡張朝的態度,但是他也知道自己這一次是來做什麼的。同時他也知道,自己這一次需要張朝的配合。

    “那就有勞張公公了!”王錫爵笑著說道。

    一邊的宗申捋著鬍子接口道:“咱們禮部是掌禮法的,下官會盯著的。”

    王錫爵再一次點了點頭,雖然宗申說的簡單,可是王錫爵卻知道他這是什麼都說了。禮法,這玩意是要命的,尤其是對藩王。

    你要是聽話還好,不聽話的話,一個失禮你就完蛋了。

    王錫爵知道王府的屬官就交給自己了,這一點王錫爵也有信心,與東廠磋磨太監一樣,內閣大學士磋磨一個官員不要太容易。

    開藩禁是內閣推動,皇上同意的,你不同意,那好,你是不是圖謀不軌?

    要不就把人調走,吏部一紙調令,西北西南,你自己選,想去哪裡去哪裡。大明這麼大,缺少官員的地方多了去了,給你陞官,走吧!

    第二天一早,三個人就出發去了晉王府。

    晉王府這邊,晉王朱敏淳帶著王府的大小屬官和太監在迎接。王錫爵這一次是欽差,那是皇上派來的,還有聖旨,朱敏淳自然得接出來。

    王府中門大開,一行人在見禮之後便走進了王府。

    香案擺好,晉王帶著眾人跪地,王錫爵宣讀聖旨。

    聖旨的內容倒是不複雜,就是與晉王相商開藩禁之事。接了聖旨之後,王錫爵一行人就入住了晉王府,第一天什麼事情都沒談,時間基本上都花在了盛大的迎接儀式上。

    接風洗塵的宴會一直持續到了很晚,王府還安排了侍寢的侍女。

    總之就是一句話,吃好玩好睡好,只不過無論是王錫爵還是宗申吃喝都行,侍寢的女人就沒要。要說吃喝是應有之意,接受侍女就有些過了。

    大臣結交藩王是大忌,這種犯忌諱的事情,兩個人也不傻,自然不會幹。

    到了第二天,終於開始談正事了,只不過幾個人分開談,王錫爵去見晉王和老王妃。宗申去見王府屬官,張朝則是去見王府的管事太監。

    三個人分三個方向擊破,玩的就是一波流。

    反正王錫爵是沒打算給晉王府機會,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這一次我就不是和你商量的,我就是來牽你走的。

    在晉王府的會客廳裡面,王錫爵坐在側坐,笑眯眯的喝著茶。

    主座上,晉王朱敏淳面沉如水的喝著茶,在他的身邊,老王妃李氏則是在打量著王錫爵。事實上這位大明的內閣大學士,年紀真的很小。

    申時行、余有丁和王錫爵三個人一榜狀元、榜眼和探花皆入閣的事情,即便是身在太原的老王妃李氏也有所耳聞了。

    這是大明立國以來從來未有之事,想讓人不震驚都難。

    在這三個人之中,余有丁年紀最大,王錫爵次之,反而是身為首輔的申時行最小。不過王錫爵雖然比申時行大,可是也不過大一歲而已。

    五十三歲的王錫爵,保養的很好,看起來也就四十多歲,坐在那裡看著真的很年輕。

    可是沒人敢小瞧這位內閣大學士,敢以開藩禁這一點為施政舉措,可見其野心。關鍵是他還入了宮裡那位的法眼,這就更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晉王府現在被王錫爵拎出來,老王妃李氏就更不敢怠慢了。

    “王閣老,這一次開藩禁,不知道朝廷準備怎麼行事?”老王妃李氏看著王錫爵,開口問道。

    雖然稱呼上是老王妃,可是真的論起來,她的年紀並不大,今年也不過三十六歲。坐在那裡別有一番風韻,只不過王錫爵對此視而不見,連頭都不敢抬。

    事實上就是不敢抬,王錫爵現在也得加倍小心。

    如果這位晉王妃放得下臉撒潑,弄出一個自己失儀的罪名,那自己就完蛋了。調戲已故晉王的王妃,這盆髒水潑上就拿不下去。

    無論皇上如何力挺自己,自己都得回家,什麼開藩禁,什麼理想,全都完蛋。

    所以王錫爵禮儀做的很到位,語氣也很平和,他的態度就是和平協商,要是刺激到了晉王府,真的與自己玩同歸於盡,那就真的完蛋了。

    “回王妃,這一次開藩禁,是朝廷商議的,也奏請了皇上。”

    “朝廷的意思是將晉王府一脈遷回到京城,在太原的產業和田地,可以留人打理,也可以兌換為京城的田地和產業。”

    “為了安頓晉王一脈,皇上願意拿出皇莊的土地來安頓。”

    事實上朱翊鈞的皇莊很大,只不過現在的朱翊鈞已經過了依賴皇莊出產弄錢的階段了,把皇莊的土地脫手也沒什麼好可惜的。

    以皇莊的土地置換藩王的土地,也算不上什麼大事情。

    另外就是京城內外有很多的官田,也可以用來安置他們。

    新作物開始推廣,糧食必然會大收,接下來的幾年或者十幾年,土地的價格絕對會下跌的很厲害。除非人口暴增,土地的價格才會漲回來。

    可是朱翊鈞很有信心,十幾年後大明的百姓絕對不再是土裡刨食。

    聽了王錫爵的話,老王妃李氏微微一愣,倒不是因為她不滿意,而是這個條件給的太好了吧?遲疑的看著王錫爵,李氏開口問道:“此言當真?”

    一邊的晉王朱敏淳也抬起了頭,宮裡的那位居然願意用皇莊來換自己的太原的田地?

    那可是皇莊的田地,要知道皇莊的土地,那就沒一塊是荒蕪的土地,全都是上好的良田,豈是太原這邊的土地能比的?

    “當然!”王錫爵笑著說道:“陛下金口玉言,怎麼會是假的呢?”

    事實上朱翊鈞準備拿到晉王府的土地之後就賣了,至於賣給誰,當然是那些晉商。反正他們愛囤地,那就讓他們屯好了。

    趁著現在把這些地變現才是王道,把土地留在手裡面,呵呵,遲早有他們後悔那一天。

    “不過這兌換比例可不是一畝換一畝,而是三畝換一畝。”王錫爵又補充了一句說道:“這可是陛下對晉王府的照顧。”

    “要知道陛下的皇莊也有限,天下的宗親這麼多,一旦皇莊分完了,那就只能用官田了。”

    這也是王錫爵想出來的損招,先到先得,過期不候。

    這個倒是沒有出乎老王妃的預料,三畝換一畝也在他們的預料之中。要是一畝換一畝,那才是怪了,這個倒是能接受。

    “那店舖呢?”老王妃李氏再一次開口問道。

    “可以折銀,也可以兌換京城的鋪戶。”王錫爵再一次開口說道:“王府要覺得不合適,自己賣掉也可以。”

    朱翊鈞準備的店舖在哪裡呢?

    在西郊,未來的皇族聚集區,也就是朱翊鈞準備開發的西郊皇族新城。在那裡將會建起親王府邸郡王府邸鎮國將軍府邸等等,這些人可都是有錢人,你不建造一個商業街對得起自己?

    這個地方,朱翊鈞是準備花大力氣搞得,將來必然是寸土寸金的。

    按照朱翊鈞的計畫,先把藩王的店舖收上來,然後賣給當地的商人,銀子拿到手,然後在西郊開建。開建的同時,開賣店舖。

    這些店舖的主要銷售對象就是京城的勳貴勳戚以及各地的豪商,朱翊鈞不相信這些人會意識不到那個地方的商機,那裡必然成為京城頂級奢華的地方。

    這樣流動資金就有了,這個項目如果操作得到,必然能大賺一筆。

    這要是放在後世,一個地產項目,還沒開建就預定了這個國家頂級的存在入住,那周圍的地皮得炒成什麼價格?打造頂級奢華皇家社區。

    朱翊鈞都準備在那裡給自己弄一座行宮,目地就是提升那裡的格調。至於親王們會不會虧本,那就看新城的商舖將來會是什麼價了。

    要是炒得高了,估計他們都能大賺一筆,地方上的商舖,那能和京城頂級CBD相比?別開玩笑了。這也是朱翊鈞給他們的最後一點香火情。

    當然了,這也不是白給的,而是需要他們支持自己的一項重要決議。

    老王妃李氏和晉王朱敏淳當然不知道王錫爵說的商舖現在還是一片荒地,聽到王錫爵這麼說,心裡面都有些感覺不真實,真的是這樣?

    “那朝廷不需要我們晉王府做什麼嗎?”老王妃李氏還是感覺有些不妥,這麼好的條件,還不在有藩禁,能做官,能讀書,這待遇是不是太好了一點?心裡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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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降等襲爵

    王錫爵看了一眼晉王朱敏淳,又看了看老王妃李氏,笑著說道:“做什麼?陛下不但是天下的天子,也是朱家的族長,怎麼會讓晉王府做什麼。”

    “在臣來太原之前,陛下還親自召見了臣。”

    “陛下對臣說,晉王府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陛下願意盡全力滿足晉王府的要求。大家都是太祖皇帝后裔,陛下能做的肯定要做。”

    無論是晉王朱敏淳還是老王妃李氏都沒把這話當真,誰當真誰傻子。

    “我們都是大明的臣子,也是陛下的臣子,怎麼會有要求,陛下的話就是旨意。”老王妃李氏連忙開口說道,神態嚴肅而認真。

    雖然這是一些沒必要的廢話,雙方心裡面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是這話是必須說的,以後這都是要上史書的,這是基調。

    對外宣傳也是這個基調,皇上仁慈,藩王本分,君臣和諧。

    這裡面不允許有質疑,也不允許有差池,王錫爵聽老王妃李氏如此說,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朝廷有人向陛下提出了降等襲爵。”

    來了!

    一聽到這個話,無論是老王妃李氏還是晉王朱敏淳都知道,戲肉來了。

    這才是關鍵點!

    雖然要整飭皇室,但是朱翊鈞也不會把藩王給一竿子弄死。事實上朱翊鈞的策略是親遠宗,用遠宗,限制親王爵。

    唐朝的藩王政策從某種程度上是有借鑑意義的,親王限制,但是遠宗是可以用的。

    如果大明被一個遠宗得了皇位,那大明估計也完蛋了,就像漢光武中興一樣,只有出現天下大亂的情況,遠宗才能夠拿到皇位。

    真的到了那一步,其實也就無所謂了。

    歷史上奪嫡很多,但是藩王造反成功的案例就很少,當然了,五代十國那種亂七八糟的時期就不算了。限制藩王,也要用藩王。

    現在勳貴糜爛,自己需要一些人為自己撐場面,皇族遠宗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雖然廢物居多,可是架不住人多,矬子裡面拔將軍,怎麼也能有兩個堪用的。一代不行就兩代,總能培養出幾個像樣的了。

    降等襲爵,朱翊鈞準備在除親王以外的爵位上使用。

    現在大明還有世襲罔替的國公,如果一刀把所有的宗親都變成了降等襲爵,那會出亂子。先把開藩禁的事情擺平了,後面可以慢慢收拾,一步一步來。

    不能出亂子是前提,朱翊鈞對於這點想的很清楚。

    等到開藩禁完成,朱翊鈞會搭配其他的制度限制親王。藩王宗親要限制,要開藩禁,但是卻不能徹底的廢掉。這是一個禮法時代,雖然很多人私底下干的事情很齷齪,但是禮法確實是這個時代表面上人人都要遵從的東西。

    朱翊鈞不光是大明的天子,同時也是朱家的族長。

    如果對宗親過於苛責,那真的會被人戳脊樑骨的,李世民雖然殺兄囚父,但是對自己其他的兄弟還是很好的,待遇什麼的也給的足。

    因為這不光是你的家事,也不光是政事,這還是禮法的問題。

    比如後世的美國,家庭永遠是主基調,愛家顧家是政治正確。在大明,你既然是族長,擔負家族眾人,照顧家族親屬後輩,這也是政治正確。

    別說皇上,哪怕是普通百姓家,長房苛責其他房,那都是要被戳脊樑骨的。

    朱翊鈞身為天子,天下之主,那就更應該做出表率。當年朱允炆削藩手段那麼激烈,使他大失人心,與這一點是有很大關係的。

    當然了,如果藩王造反或者有罪,那就是另外一碼事情了。

    降等襲爵,可以實行,但是卻不能對藩王實行,尤其是太祖皇帝留下的這幾個藩王。那可是太祖親封,你把人家爵位給降了,你想做什麼?

    王錫爵在來之前,與朱翊鈞詳談過,這個鍋朱翊鈞背不起,他王錫爵就更背不起了。

    “陛下的意思是親王爵不降等,自親王爵以下,全部降等襲爵。”王錫爵看著晉王朱敏淳,沉聲說道:“不知道晉王意下如何?”

    親王爵不降等,說白了就是告訴這些藩王,你們別擔心,你們的爵位不會降等。

    可是你們的支脈就要降等了,兒子除了一人承襲親王爵以外,其他兒子封郡王,孫子就要封鎮國將軍,一代一代降等。

    六世之後,與百姓無異。

    現在的大明宗室採用的是降等襲封,雖然都是降等,可是這裡面卻大不一樣。如果朱敏淳有三個兒子,大兒子承襲晉王爵位。

    那麼剩下的兩個兒子,封兩個郡王,這兩個郡王的爵位就存在了。

    到了孫子那一代,除了繼承兩個晉王的爵位,還要封出去一大堆鎮國將軍。每一代晉王的兒子都會封郡王,基本上生多少就會增加多少郡王的爵位。

    郡王在封鎮國將軍,開枝散葉之後,每個親王府都是爵位生產機。

    如果改成降等襲爵,雖然朱敏淳的兒子依舊是封郡王,可是孫子承襲的就不是郡王爵,而是鎮國將軍的爵位,六世之後,這個爵位就消失了。

    雖然每年都會產生,但是每年也都會消失掉一批,能夠使大明的宗室維持一個恆定的數值。或許這些年生的多,會多一些,生的少一些,那就少一些,但是總會維持一個恆定的量。

    降等襲爵一旦推出,現在爵位最底層的奉國中尉,馬上就會有一大批在承襲的時候為庶民。

    大明立國百多年,那可真的是積攢了無數的奉國中尉。光是晉王一系,郡王幾十個,鎮國將軍輔國將軍更是一大堆,如果現在不收拾,那宗室人口大爆炸馬上就要到了。

    當然了,朱翊鈞給親王不降等襲爵的待遇,未嘗沒有利用他們壓制其他宗室的想法。

    比如晉王一系,必然得有一個人統領,如果晉王降等襲爵了,那朱敏淳拿什麼震懾其他人?到時候你有這樣的想法,我有這樣的想法,不一定鬧出什麼亂子。

    保住親王的爵位,能夠震懾這些人,也能夠壓制他們,這個很關鍵。

    聽到王錫爵說降等襲爵,晉王朱敏淳和老王妃李氏都是心頭一緊,聽到親王爵位不在降等襲爵的範圍之內,讓他們鬆了一口氣。

    同時也聽出這話裡面的意思了,這是要晉王府支持降等襲爵,並且幫著壓制其他的晉王一系宗室。比如那些郡王府,那些鎮國將軍府等等。

    這個決定不好下啊!

    一方面是自己的利益,一方面是所有宗室的利益,或者說是晉王一系的利益。同時因為自己是第一家,這樣為其他的藩王開了一個頭。

    晉王朱敏淳和老王妃李氏都在心裡面叫苦了,前面還覺得條件不錯,現在看來真的是大坑了。

    要知道朱敏淳的年紀不大,那些郡王有不少都是他的叔叔大爺,朱敏淳如果真的答應下來了,估計那些人敢指著朱敏淳的鼻子罵。

    要說這裡面沒有宮裡那位的險惡用心,晉王朱敏淳是不相信的。

    王錫爵也不著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事實上事情到了這一步,不是晉王府答應或者不答應的問題,而是晉王府必須得答應。

    開藩禁的第一刀就在晉王府,如果這一刀砍不下去,以後怎麼辦?

    這邊氣氛陷入了沉寂,在晉王府的另外一個房間裡面,張朝看著面前的兩個太監,淡淡的說道:“宮裡面的意思咱家都說清楚了。”

    “乾爹那邊有話交代,這一次把事情辦好了,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

    這兩個太監正是晉王府的兩個管事太監,一個是內務府總楊奇,另外一個則是外事總管苗晟,兩個人的年紀都不小了,五十多了。

    雖然年紀不小了,可是面對張朝,兩個人依然不敢造次。張朝坐著,他們站著,張朝說著,他們聽著。

    “你們這些年在晉王府做事,拿了多少,乾爹那邊會幫你們遮掩,不會追究你們這些,但是前提事情辦得漂亮。”張朝繼續說道:“事情完了,宮裡面可以准許你們回鄉養老。”

    對於老太監來說,回鄉養老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待遇。

    除非是像張鯨徐德這樣的大太監,否則能夠回鄉養老,在從宗親處過繼一個兒子繼承香火,頤養天年,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尤其是像楊奇和苗晟這樣的太監,好處拿了不少,平安落地回鄉,也算是善終了。

    楊奇和苗晟也明白,京城不是太原,一旦藩王進京,京城那邊肯定要重新安排人手,他們這些老人得不到京城那邊的信任。

    “回張公公,我們知道怎麼做!”兩個人連忙躬身道。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如果不知進退,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東廠這杯罰酒可不好吃。加上張朝說這是宮裡的意思,這個就得深思了,宮裡面誰的意思?

    無論是誰的意思,兩個人都不敢作死,聽話是最好的選擇。

    張朝點了點頭,然後笑著說道:“盡快把王府的產業整理一份,咱家到時候要用。”

    當然了,整理出一份不是為了貪污,這個銀子他們可不敢拿。藩王雖然不受皇爺待見,但是也絕對不是他們這些太監惹得起了。

    尤其是在開藩禁這麼大的事情上,貪污藩王的財產,那就真的是不知道怎麼死的了。

    張朝這邊沒有起絲毫的波瀾,禮部侍郎宗申這邊的談話也沒有花費太大的力氣。王府的這些屬官也不傻,有些東北該撒手就得撒手。

    在得到宗申的保證之後,他們也表示順從的接受了。

    晚上,三個人從新回到一起商議,王錫爵把晉王朱敏淳的態度說給了兩個人聽。晉王朱敏淳表示事關重大,需要仔細考慮一下。

    王錫爵一點都不擔心晉王的考慮結果,他知道晉王朱敏淳沒得選。

    在我王府的後宅,晉王朱敏淳苦笑著喝掉了杯中酒,看著自己的母親李氏說道:“娘,我們該怎麼辦?答應還是不答應?”

    到了這個時候,朱敏淳也沒有其他人可是商量這些事情。

    府裡面的那些屬官師傅,或者那些太監侍從,到了這個時候,一個可以相信的都沒有。事實上朱敏淳心中還是氣憤的,難道真的只能如此了?

    老王妃李氏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開口說道:“不答應你想怎麼樣?”

    “看看這一次來的是什麼人,禮部侍郎,內閣大學士,司禮監雖然來的只是一個隨堂太監,可是他是東廠廠公張鯨的乾兒子。”

    “這些都說明,皇上這是一定要動咱們了。”

    “在這個時候,學乖一點,還能撈到不少好處,如果不乖,怕是要被打板子了。”說到這裡,老王妃李氏嘆了一口氣說道:“明天告訴王錫爵,咱們晉王府答應他們了。”

    朱敏淳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他也沒有什麼好選擇,你能怎麼樣?

    宮裡那位開出來的條件好不錯,要產業有產業,要地位有地位,親王的爵位不降等,如果還不識相,估計就這好事情了。

    自己攪黃了開藩禁對有什麼好處?完全沒有啊!

    至於自己的子孫,反正抱住一個親王的爵位也就是了,剩下的就隨他們去吧!朱敏淳想開了之後,發而不那麼鬱悶了,對著老王妃李氏躬身道:“母親早點歇息,孩兒告退了。”

    李氏點了點頭,沉聲說道:“行了,早點休息吧!”

    第二天,王錫爵就得知了晉王府答應的消息,這讓王錫爵鬆了一口氣,完成了這件事情,這第一步算是走踏實了。接下來這一步才是難走的一步,那就是擺平那些郡王。

    比起親王,他們才是最難擺平的一群人,親王只是一個,但是郡王卻是一大堆。

    不過王錫爵也知道,只要擺平了這些郡王,接下來就再無障礙了。一旦郡王擺平了,那麼其他人就不是問題了,可是恰恰這些人是最難擺平的。

    與親王不同,雖然降等襲爵了,可是嫡系的親王爵還在。

    降等襲爵對郡王來說可就不一樣了,他們的下一代繼承就沒有郡王爵了,只有鎮國將軍的爵位了,這個可就沒有那麼好接受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7-29 23:06
請假條

    新年第一天,下班約了女生看電影,大家祝我晚上有所收穫,這是開書以來第一次請假,希望大家理解一下,作者也不容易,這麼大年紀了還單身,每天都是下班就回家碼字,今天情況實在特殊,麼麼噠,祝大家19年早日脫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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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7-29 23:06
第二百五十六章 這就是天賦

    郡王是非常難搞定的群體,但是他們有親王不具備的弱點,那就是他們沒那麼重要。無論是在王錫爵的眼裡面,還是在朱翊鈞的眼裡面。

    比起親王鬧事,郡王鬧事就可以採取高壓的態勢了。

    京城,紫禁城,文華殿。

    在得到了王錫爵的奏摺之後,朱翊鈞鬆了一口氣,晉王府那邊搞定了,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摸著下巴,朱翊鈞知道自己可以開始西郊新城的營建了。

    當然了,前期的工程款需要自己墊付,不過廖原不在意,內庫現在能拿出錢來。

    加上商人先期墊付的材料款,以及拖欠的工程款,自己根本就不用拿出太多現銀來。要知道這一次營建西郊的新城,那可是大買賣。

    哪怕僅僅是提供青磚,那也是非常非常大的商機。

    朱翊鈞相信會有很多人願意墊付的,當然了,前期的付款還是要有的。抬頭看了一眼張鯨,朱翊鈞淡淡的說道:“人來了嗎?”

    “回陛下,來了!”張鯨連忙躬身道:“正在外面候著。”

    朱翊鈞點了點頭,隨手把手中的奏摺放到一邊,然後淡淡的說道:“讓他進來吧!”

    時間不長,在一個小太監的引領下走進來一個人,四十多歲的年紀,穿著五品的文官官服,身材清瘦,看起來很是干練。

    “臣內務府管事崔福參見陛下!”走進來之後,崔福連忙趴在地上給朱翊鈞磕頭:“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翊鈞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起來吧!”

    等到崔福從地上站起來,恭敬的站到一邊,朱翊鈞才開口說道:“朕看了你負責營建的醫院,也讓人去驗收過了,很不錯。”

    “每一筆賬目開銷都經得起核實,也都是真材實料,嚴格的執行了預算,做的很好。”

    這個崔福,是內務府的一個不起眼的管事,但是朱翊鈞看重他是因為他是工部世家出身。幾代人都是負責皇宮的營建和修繕的,絕對是大明這個時代的建築師。

    朱翊鈞在注意到這個人之後,也沒有貿然的使用,而是讓他去負責營建醫院了。

    現在醫院完工了,朱翊鈞的崔福的考核也就完成了,從考核的結果來看,崔福讓朱翊鈞很滿意。

    聽了朱翊鈞的話誇獎,崔福連忙說道:“都是托陛下洪福。”

    朱翊鈞擺了擺手:“做的好就是做得好,實心用事的人,朕是不會虧待的,今天找你來,有一個差事讓你去辦,同時也是給你獎賞。”

    “你現在是五品的管事是吧?提一品吧!”朱翊鈞淡笑著說道。

    內務府與外面的衙門不同,但是等級是一樣的,在五品的管事上面,是四四品的總管,也就是總管某一方面的權力。

    在內務府裡面,這也是一個坎,跨過去了,也就意味著你有更多的可能了。

    崔福連忙趴在地上,大聲的說道:“臣領旨謝恩!”

    點了點頭,朱翊鈞再一次擺手道:“起來吧!”

    等到崔福站起來,朱翊鈞開口說道:“開藩禁的事情你聽說了吧?”

    “是,陛下,臣聽說了!”崔福連忙答應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這就是朕準備交給你的差事了。”說完朱翊鈞就把事情給崔福講了一遍,只不過朱翊鈞只提要求,不提建議。

    建築方面,朱翊鈞連半桶水都算不上,這個時候還是別亂說話的好。

    古代建築,朱翊鈞更是一竅不通,不過朱翊鈞還是提出了要求,那就是多用磚瓦水泥,少用木料,主要就是結實加快速。

    因為沒有水泥的緣故,這個時代的建築多採用木製,因為比較起來,木質比石料更好切割,也更好鑲嵌,更加的牢靠。

    有了水泥之後,完全可以答到快速修建的目地,同時也可以很牢靠。

    晉王府可以按照規矩使用青磚和一些木料,其餘的建築,全部採用水泥紅磚。鋪地的話,青石板也別想了,費時費力不說,成本多高。

    無論是開採還是運輸,難度都太大,費時費工。

    換成水泥地面,不但修建的快,而且還能夠節省材料。弄些碎石料和沙子就成了,不走大車,黑沙就行了,連紅沙都用不到。

    崔福聽得很認真,他是不敢不認真,剛升了官,還得到這麼一個差事,自然是要努力幹的。

    “要僱傭工人,儘量僱傭難民和沒有土地的百姓,錢糧要給足,不可缺,要是敢剋扣。”朱翊鈞說道這裡繼續說,只是冷哼了一聲。

    崔福卻打了一個哆嗦,咱們這位陛下的刀可是很快的。

    “陛下放心,臣明白!”崔福連忙躬身道。

    “回去做一個設計圖出來,然後在給朕弄一個預算,人手你自己選,這一次跟你營建醫院的人,全都調過去。”朱翊鈞點了點說道。

    這些人手是朱翊鈞為以後的建築公司準備的,大明以後修建的地方太多了。

    專業的施工隊伍,好處是不言而喻的,現在的京營連工兵都配上了。雖然還不太成熟,可是朱翊鈞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必然能成。

    “臣多謝陛下!”崔福連忙躬身說道。

    “行了,你去吧!”朱翊鈞點了點頭,隨後擺手道。

    “臣告退!”崔福點了點頭,然後躬身退了出去。

    朱翊鈞看著崔福的背影,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一步一步走,不能急,不能急,雖然在心裡面不住的告誡自己,可是朱翊鈞還是有些壓制不住急切的心情了。

    “那個崔福的手下,叫什麼來著?”朱翊鈞看著張鯨,再一次問道。

    “回陛下,叫廖青!”張鯨連忙在一邊說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他也來了吧?”

    “回陛下,來了!”張鯨連忙點頭道。

    “讓人進來!”朱翊鈞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

    時間不長,又一個中年男子被帶了進來,面容黑瘦,看起來倒是很精神。等到他見過禮之後,朱翊鈞這才開口說道:“你就是廖青?”

    “回陛下,臣就是廖青!”廖青連忙躬身答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隨後看了一眼廖青,開口說道:“這一次建醫院,你是崔福的副手,做的很不錯,朕很滿意,提五品吧!”

    對於廖青來說,這個提五品可是讓他大喜過望。

    作為崔福的副手,廖青是從五品,提到五品是提了半級,可是這個不是關鍵。提了五品,那就是管事,不提那就只能是副管事。

    一字之差,那地位可就是天差地,副書記和書記能是一回事嗎?

    “臣謝陛下隆恩!”廖青連忙趴在地上磕頭。

    朱翊鈞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起來吧!”等到廖青站起來,朱翊鈞這才開口說道:“朕這裡有個差事交給你。”

    “請陛下吩咐!”廖青連忙說道。

    “朕打算修一條京城到薊州的水泥直道。”朱翊鈞看著廖青,淡淡的說道:“這件事情朕準備讓你來負責,你能做好嗎?”

    修一條京城到薊州的水泥直道?

    廖青都快被皇上這個想法給震撼到了,這得多少銀子啊?隨後就想到這不是自己應該關心的,自己應該關心的是這是一個機會啊!

    如果自己帶著人修建了這條水泥直道,不說其他的,這份功勞足夠讓自己再進一步了。

    “臣能做好!”廖青連忙保證道:“臣一定會盡心竭力,不辜負陛下的信任。”

    朱翊鈞當然不會直接就信任廖青,點了點頭說道:“那你先給修一條從京城到通州的水泥直道吧!內務府那邊會給你派人手,你先把預算弄出來。”

    自從內務府建立之後,朱翊鈞就一直在內務府推廣預算政策,現在用起來很順手。

    修一條京城到通州的水泥直道,好處也很多,改善交通,畢竟通州碼頭是運河的終點。當然了,主要是考察一下廖青,也讓他鍛鍊一下,積累一下經驗。

    “是,臣回去就弄!”廖青連忙說道。

    “行了,你退下吧!”朱翊鈞點了點頭,然後說道。

    等到廖青走了,朱翊鈞站起身子伸了一個懶腰,總坐著還挺累的。不過這兩件事情安排下去,自己也能鬆一口氣了。

    現在朱翊鈞不想搞事情,自己的改革可以停下一個階段了,現在大明和自己都需要時間。

    吸納難民和沒有田地的百姓進入城建,一方面是為了給他們一條活路,另外一方面,朱翊鈞也要傳達一個方式,那就是沒有土地也能活的很好。

    大明的百姓對土地看得太重了,將百姓從土地上解綁,不光是從身體上,還要從心理上。

    如果沒有這種觀念,那是沒辦法讓大明的百姓把目光從土地上移開的。對於很多的百姓來說,幾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這就是理想生活了。

    事實上如果單純的想過這種日子也沒問題,而是百姓的目光只盯著一畝三分地,這就不好了。只不過這種思想轉變是需要時間的,而且是很長的時間,廖原也知道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正在朱翊鈞琢磨著有沒有什麼辦法加速這個進程的時候,一個小太監突然來報,說是皇家科學院的徐光啟和武備司的陳公公來了。

    朱翊鈞頓時就是一愣,這徐光啟剛剛研究出座鐘,怎麼又和陳矩搞到一起去了?

    “讓他們進來吧!”

    雖然不知道這兩個人要做什麼,可是朱翊鈞還是宣了兩個人進來,時間不長兩個人就從外面走了進來,示意兩個人免禮之後,朱翊鈞才笑著說道:“兩位愛卿攜手而來,看來是有大事情啊!”

    “回陛下,臣研製出了一種新式的火銃!”徐光啟看著朱翊鈞,笑著說道。

    朱翊鈞一愣,站起身子說道:“你說你研製出了新式的火銃?”

    事實上武備司前些年一直在火炮上投入,到了這兩年這種投入已經轉到火銃上來了。只不過進度很慢,朱翊鈞雖然知道的發展方向,但是卻對其中的細節不甚明了。

    武備司只能不斷的實驗,不斷的研究,只不過取得突破卻不多。

    不夠朱翊鈞知道這個是急不得了,但是朱翊鈞相信,一旦技術積累到一定程度,那麼大明的武器製造業一定會有一個質的飛躍。

    到時候各種新式武器一定會不斷的產生,自己只需要等著那一天的到來就好了。

    “是的,陛下,臣研究出了一種新的火銃。”徐光啟笑著說道:“臣已經把東西帶來了,現在在外面,請陛下准許臣將東西呈上來。”

    那可是火銃,想要攜帶入宮是不可能的,到外面就被扣下了。

    朱翊鈞當然不會去壞宮裡面的規矩,點了點頭:“呈上來!”

    馬上就有小太監跑去傳旨了,時間不長小太監就捧著一個盒子回來了,只不過他沒給徐光啟,而是給了張鯨,再由張鯨承給朱翊鈞。

    盒子到朱翊鈞的面前已經是打開的了,裡面擺放著一把短銃。

    看到這支火銃,朱翊鈞微微一愣,隨後伸手就拿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很複雜,看了一眼徐光啟,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短銃。果然,無論倒是什麼時候,人才都是最重要的啊!

    大明的工匠雖然經驗豐富,可是他們畢竟不是專門的科研人員啊!

    朱翊鈞手中的短銃帶有鋸齒的鋼輪、鏈條、彈簧和擊錘等,擊錘頭上有一打火石,這玩意就是一把轉輪式短銃。

    徐光啟不但做出來了,而且還做出了短銃,真的是太強了。

    如果是長銃,那麼轉輪式火槍只能算是過渡,因為它遠不如燧發槍。可是短銃,它可以繼續進化的,它的下一步就是左輪手槍。

    轉輪打火槍按轉輪和轉輪簧的防護型式,可劃分為全外露式、轉輪外露式和內藏式三種,左輪手槍採用的就是外露式槍身。

    雖然做不到後世意義上的左輪手槍,但是原始的左輪手槍還是能做出來的。

    雖然它有需用手撥動轉輪,或是用手扳動擊錘帶動轉輪到位,然後才能扣壓扳機完成單動擊發,槍彈的擊發之後需要從新裝填等等缺點,但是它是劃時代的存在。

    徐光啟沒有在長銃上改進,而是直接製作了一把短銃,這就是天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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