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309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9
第0371章 一步步挖坑埋老潘

    “嘶……”

    垂拱殿內,群臣倒吸一口冷氣。

    這楊家七郎,莫不是得了失心瘋了吧?

    楊業等一些準備為楊延嗣求情的人,嘴巴張的老大,一臉愕然。

    一些暗地裡和三皇子、四皇子、八皇子、八賢王交好的臣子,陰側側的盯著楊延嗣,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用意。

    金殿之上,群臣表情各異,心中難以平靜。

    此時此刻,趙光義表現出了他身為皇帝的氣度,他再三確認了沒有聽錯楊延嗣的話以後,緩緩坐下。

    趙光義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看不出喜怒。

    “楊延嗣,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最好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朕定然知你一個愚弄君上之罪。”

    楊延嗣臉上帶著從容的笑意,不卑不亢道:“臣正要為陛下解釋此事……”

    楊延嗣把手裡的笏板收到了胸前,朗聲道:“近日,有不少說客遊走於臣的府上。可能跟臣的職能有關,他們遊說臣,上書奏請陛下冊立儲君。臣也盤問了一番這些人,發現他們分別來自於三皇子府、四皇子府、八皇子府和八賢王府。”

    “放肆!”

    “信口胡言!”

    “肆意攀咬龍子,其罪當誅。”

    “……”

    朝臣中,有人聽到了楊延嗣的話,當場就覺得不妙,一個個憤怒的開口指責楊延嗣。

    楊延嗣面色從容,對趙光義指了指正在咆哮的朝臣,笑眯眯道:“這些人想必都是各位皇子門下的人。”

    “額~”

    一言出,朝臣們當即閉口不言,一個個憤憤不平的盯著楊延嗣。

    雖說大宋朝沒有不允許結黨的明文規定,但是趙光義這個心眼小的皇帝,卻不喜歡朝臣在私底下串聯。

    趙光義自己就是靠著私底下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混到帝位上去的,所以他最忌諱這種東西。

    從而,朝臣們聽到了楊延嗣的指責,一個個都嚇得不敢再說話了。

    趙光義眯起眼,臉上流露出了一種神秘莫測的笑意,“你倒是大膽,什麼話都敢往出說……”

    楊延嗣一臉憨厚,道:“臣對陛下忠心耿耿,在陛下面前,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趙光義沉聲道:“這種事,你完全可以私底下告訴朕,為何今日卻要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說出來?”

    楊延嗣豎起兩根手指,道:“有兩個原因,其一,臣只是一個微末的小官,沒有資格私底下和陛下見面的權力。其二,臣原本打算找機會讓家父帶臣入宮,誰料到,近日有一些不好的傳言傳入到了臣的耳中。臣思量著,此事不能再拖了,為了陛下不被人矇蔽,所以只能在朝堂上挑明此事。”

    “哦?”

    趙光義饒有興致的盯著楊延嗣問道:“都有什麼傳言,說出來朕聽聽。朕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傳言,嚇得了不惜得罪滿朝文武,也要直言上奏。”

    楊延嗣抱拳道:“啟奏陛下,傳言有很多,甚至還有一些大逆不道之言。請陛下恕臣無罪,臣才敢說。”

    “嘿嘿嘿……”趙光義輕笑道:“朕若是不寬恕你的罪過,難道你就不說了嗎?”

    “額~”

    楊延嗣嘴角抽搐,像是吃了一坨翔,他沒料到,趙光義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見到楊延嗣吃癟,趙光義找到了一些快感,也就不為難他了。

    “罷了,朕就恕你無罪,你儘管直言。”

    楊延嗣拱了拱手道:“謝陛下……”

    “近日,傳言頗多,基本上事事都跟楊家有關。臣懷疑,是有人背後在陷害我們楊家。而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潘仁美……”

    “小兔崽子,你說什麼?”

    潘仁美一聽楊延嗣的話,直接炸了,當即就吹鬍子瞪眼的要跟楊延嗣理論。

    “夠了!”

    趙光義爆喝一聲,狠狠的瞪了楊延嗣一眼,“說傳言,不要隨意攀咬,除非你有證據。”

    楊延嗣裝傻充愣道:“哦哦哦……臣說傳言,這傳言很多。有傳言說,臣一家投靠了八賢王,準備暗地裡支持八賢王,奪取皇位……”

    “嗯……”

    趙光義臉色有些冷。

    “還有傳言說,臣一家投靠了八皇子,準備扶持八皇子當太子,並且還準備挾天子以令諸侯。”

    “呵~”

    趙光義譏諷的笑了一聲。

    楊延嗣一直觀察著趙光義的臉色,見他提到八賢王的時候,趙光義明顯不悅;提到八皇子的時候,趙光義露出一絲譏諷,顯然是不相信這傳言。

    楊延嗣準備扔大招。

    他頓了頓,朗聲道:“還有傳言說,臣所在的楊家和潘家結盟,準備擁護三皇子為太子。並且準備聯合潘貴妃,裡應外合,再演玄武門之變……”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潘仁美直接跳腳了,渾身顫抖的指著楊延嗣咆哮。

    趙光義臉色冷的厲害,他沉聲喝斥道:“潘愛卿,朝堂之上,大喊大叫的,成何體統。”

    潘仁美老淚縱橫的撲倒在了地上,哀嚎道:“老臣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叛逆之心。這個小畜生他誣衊臣,挑撥臣和陛下的關係。”

    楊延嗣笑眯眯的盯著潘仁美道:“潘國丈,你可不要胡說。本官說的,那都是謠言。你這麼慌張,莫非是心虛不成?”

    “你胡說!”

    潘仁美嘶吼。

    “碰!”

    趙光義一拍龍案,喝斥道:“夠了,都給朕閉嘴。”

    趙光義站起身,沉聲道:“朕又不是昏君,豈會因為市井謠言就擅自怪罪手下大臣。”

    楊延嗣低眉順眼的低著頭,心裡卻在想。

    對對對,你這個皇帝不是昏君。可你卻是一個小心眼的皇帝,今天先給你上一上眼藥,在你心裡埋下一個懷疑的種子。

    接下來,就是慢慢澆灌了……

    “楊延嗣!”

    聽到趙光義飽含怒意的呼喊的時候,楊延嗣趕忙抱拳道:“臣在。”

    趙光義冷聲道:“這些個市井留言,你搬到朝堂上說,弄得大家人心惶惶的,你是何居心?”

    楊延嗣瞪眼,“陛下剛說過恕臣無罪的……”

    “嗯?!!”

    好吧!當皇帝的都不講理。

    楊延嗣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就有了主意。

    “那個……臣也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近些日子,三皇子、四皇子、八皇子和八賢王,為了讓臣上書奏請陛下冊立他們為太子,也送了一點點的禮物給臣。

    臣這不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嘛!

    臣想著,直接奏明陛下,一來可以完成他們所托,二來也可以稟明陛下,讓陛下不被奸人矇騙。”

    趙光義瞪眼,“你說朕的皇兒和皇侄都是奸人?”

    楊延嗣假裝惶恐道:“臣不敢。”

    趙光義冷哼一聲,道:“算你還有幾分對朕的忠心,朕今日也就不難為你了。不過,你所收的賄賂,全部沒收充入內庫。”

    楊延嗣當值把笏板一扔,大喊大叫道:“陛下,臣委屈啊!”

    趙光義瞪眼,“朕只是沒收了你所收的賄賂,沒治你擾亂朝堂之罪,你還好意思叫屈?”

    楊延嗣恬著臉道:“臣當然要叫委屈了。此前上朝,臣為了西北的災民,已經捐出了全部家產。如今,臣府上一家老小,每日裡餓的是前胸貼後背的。

    臣的娘親,憐憫府上老小不被餓死,不惜每日裡偷偷去菜市口,趁著沒人的時候,撿一些別人不要的爛菜葉回來給我們兄弟們充飢。”

    楊延嗣戲很足,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朝堂上百官,看的是目瞪口呆。

    楊業的眼球差點從眼眶裡瞪出來了。

    曹彬在楊業身旁,擠眉弄眼的道:“親家翁,想不到你府上的日子這麼為難,居然要靠著尊夫人撿爛菜葉為生?要不,一會兒下了朝,你帶著府上的人,到老夫府上去吃喝吧。老夫有些家產,養百十個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曹彬很得瑟,楊業羞愧的無地自容。

    然而,等到楊延嗣下一番話一出,曹彬也笑不出來了。

    只聽楊延嗣哭嚎道:“陛下,臣的妻子的娘家,也算是薄有家財。臣就想著拉下臉皮去蹭點。誰知道過去一起瞧,臣的岳丈過的也淒慘。臣的岳丈之前也捐了上百萬擔糧食,掏空的家底。臣去的時候,瞧著岳丈望著窩頭都在流口水。

    臣羞愧難當,只能帶著妻子回家,繼續忍饑挨餓了。”

    “朕沒想到,曹愛卿和楊愛卿,兩位堂堂大宋國的公爵,居然過的這麼淒慘?”

    趙光義戲謔的掃了楊業和曹彬一眼。

    曹楊兩家此前捐出了不少糧食,曹家還好,楊家幾乎是掏空的家底。

    可是,即便如此,趙光義也不會相信,楊家真的到了吃不起飯的地步。

    一瞬間,曹彬和楊業都羞愧難當,恨不得撲上去,掐死楊延嗣這貨,然後找個地縫鑽進去。

    楊延嗣恬不知恥,繼續說道:“說實話,三皇子、四皇子、八皇子和八賢王派人送來的東西,真的是解了臣一家人的燃眉之急啊!四位殿下送來的東西,雖然不多,折成銀錢,也就七八九十兩左右。但是這些錢,確實讓臣一家再也不用餓肚子了。

    臣盤算了一下,這些銀兩,省著點話,夠臣一家老小,吃糠咽菜到下個月了。

    您這要是都要回去了,臣這一家老小,可都要餓死了。”

    趙光義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麼,你和楊業,這個月的俸祿就不要領了……”

    楊延嗣聞言,趕忙道:“那個,臣剛說錯了。臣府上人多,這些銀兩夠臣一家老小吃糠咽菜三天。嗯嗯!三天!”

    趙光義瞪眼,“朕,金口玉言。”

    楊延嗣哭喪著臉,道:“陛下金口玉言,臣認了。看來,三天後,臣只能帶著一家老小,去潘府門口,討一些殘羹剩飯了。”

    楊延嗣板著指頭細數道:“臣聽說,三皇子為了收買潘國丈,送了潘家三千畝上好的良田,聽說以前是皇莊。四皇子為了討好潘國丈,送了一座佔地三百畝,四進的宅院。八皇子為了討好潘國丈,送了三十六顆走盤珠,一個個都有龍眼那麼大。八賢王為了招攬潘國丈,送了一對三十斤重的金佛。潘國丈收了這麼多禮,富得流油,想必潘國丈指頭縫裡隨便露出來一點兒,都夠臣一家吃了……”

    “小畜生~”

    潘仁美差點氣瘋了,沖上前就想跟楊延嗣拚命。

    曹彬在潘仁美身邊,眼疾手快的拽住了潘仁美。

    潘仁美咆哮著,“小畜生,你信口雌黃,污衊老夫……老夫跟你拼了……”

    楊延嗣似乎被嚇到了,一邊怯怯的後退,一邊梗著脖子說道:“潘國丈,你敢說這些東西,你們潘家沒有?如果有,那是怎麼來的?”

    楊延嗣可是提前調查過的,他說的這些,都是潘家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基本上都是巧取豪奪來的。

    所以楊延嗣讓他說來歷,他不可能說出來。

    他只能衝著楊延嗣咆哮,大罵小畜生。

    楊延嗣怯怯的道:“四位殿下送的東西,價值不相上下。聽說,三皇子為了取勝,暗中又送了一個無字鐵卷給你。說是他以後登基了,你可以借此封王,對不對?”

    “胡說!”

    潘仁美徹底瘋了。

    無字鐵卷,是潘家最大的秘密。

    這東西並不是三皇子送的,而是趙匡胤在位的時候,念及潘仁美暗中幫他養前朝遺孤,給的一個承諾。

    這無字鐵卷,就相當於一張詔書。

    潘仁美可以持此鐵卷,向趙氏子孫,討要一道空白的聖旨。

    除某逆篡位外,任何事情,趙氏子孫都必須應允。

    即便是潘仁美要封王。

    其實,這也是趙匡胤為兒子留下的一張保命符。他本意是想讓年幼的兒子上位以後,好借助潘家的勢力穩固帝位。

    事曾想,趙光義得了皇位。

    趙光義連詔書都沒有,就登上了帝位。

    潘仁美可不敢把趙匡胤賜下的東西拿出來討要什麼,萬一趙光義不認帳,直接滅了他呢?

    畢竟,人家有可能滅了自己的親大哥,滅他一個外人就更不在話下了。

    如今,楊延嗣藉著抹黑三皇子的機會,直接揭穿了潘府最後的一點兒秘密。

    “無字鐵卷?”趙光義眯著眼,低聲道:“居然還有這種東西,朕倒是想見識一下。”

    “敕令,楊延嗣徹查此事,所查到有關賄賂的財物,一律充公。查到無字鐵卷,立馬送來給朕。”

    “楊延嗣,若是沒有這無字鐵卷,朕就以欺君罔上的罪名,罷官去職,全家發配沙門島。”

    “詔令,三皇兒、四皇兒、八皇兒、德芳皇侄,此四人,自今日起,閉門思過。無朕令,不得和任何人接觸,也不得外出一步。

    違令者,罷之為庶民。”

    趙光義下完了命令,冷冷的對潘仁美道:“潘愛卿,下朝以後,你就待在朕身邊。待到楊延嗣查明一切後,朕自然還你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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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9
第0372章 栽贓

    潘仁美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呼喊,“陛下,臣有功於社稷,更有先帝御賜的丹書鐵卷。陛下真的要查抄潘府嗎?”

    趙光義不為所動,冷冷的掃了潘仁美一眼。

    潘仁美聲嘶力竭道:“陛下難道不怕,寒了功臣們的心嗎?”

    此言一出,站在武官班列裡的高懷德,微微皺了皺眉,他出列,拱手,朗聲道:“陛下,潘國丈,乃是開國元老,社稷功臣,又有丹書鐵卷在身。不該如此折辱。”

    高懷德淡淡的掃了楊延嗣一眼,朗聲又道:“更何況,此事只是一介無知小兒,憑藉著市井流言和肆意揣測所奏罷了。陛下如此大動干戈的懲治潘國丈,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

    一瞬間,有十幾位武官出列,聲援高懷德。

    趙光義心有不甘,卻不得再思量一番。

    能站在朝堂上議事的武官,品級皆在五品以上。

    別看只有高懷德和十幾位武官,可他們身後代表的,卻是幾十萬大軍。

    這是一股足以顛覆整個大宋江山的力量,在這股力量面前,趙光義不得不慎重。

    “高愛卿,民間既有傳聞,楊延嗣又奏報了此事。空穴未必來風,朕若不查探一番,如何向著滿朝的文武交代?”

    再次開口,趙光義的語氣沒有那麼強硬了,反而帶著一絲商量的語氣。

    高懷德挺直了腰身,淡然道:“只不過是一些捕風捉影的謠傳而已。陛下就算真要查,也不能派楊家的小崽子去。應該另選他人。畢竟,楊家的小崽子和潘國丈有怨,他若是存心栽贓,到時候潘國丈只怕有理也很難說清了。”

    “我楊延嗣,行的正坐的直,豈會做這種齷齪事。高大人,未免也太小看本官了吧?”楊延嗣不屑的辯解道。

    高懷德譏諷的笑道:“你真好意思往自己臉上貼金,也不嫌害臊。”

    “我怎麼了?!我……”

    “逆子,你給我閉嘴,不得無禮。”

    梗著脖子準備繼續辯駁的楊延嗣,被楊業無情的鎮壓了,只能耷拉著腦袋,站在一旁。

    趙光義思量再三,有了主意,“高愛卿言之有理,既然是如此,那麼朕也就不派主官去坐鎮了。索性,派一隊御龍直衛,去搜查一番。”

    逼的皇帝退到這一步,高懷德對潘仁美,也算得上仁至義盡了。

    他也不好要求的太過分了。

    畢竟,他只是大宋這個集團裡面的一個股東,但並不是唯一的股東。

    若是皇帝這個大股東,聯合了其他股東,一起對付他。那麼他們高家,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趙光義下了聖旨,由王繼恩帶隊,挑選了一支精銳的御龍直衛,又帶了一千禁軍人馬,浩浩蕩蕩殺向了潘府。

    皇帝派出的人馬出了皇宮以後,在潘府旁邊客棧裡的落葉就收到了消息。

    一塊由精鐵打造的,形狀酷似書卷,背後刻著一條五爪盤龍的鐵板出現在了他手上。

    鐵板的模樣,是按照丹書鐵卷的模樣刻的。

    只不過上面光禿禿的,一個字都沒有。

    落葉伸手把鐵卷遞給了背後的黑衣蒙面人,道:“半柱香內,送到潘府密室裡,然後再出來。如果半柱香內,沒有出得了潘府,那就自縊吧。”

    “諾!”

    黑衣蒙面人,拿上了鐵板,悄然退到了旁邊的房間,換上了一身小廝的服飾,離開了客棧。

    一會兒,他就出現在了潘府門口。

    門房的門子,似乎對此人沒有好感,見到他的時候,眉頭緊皺著。

    “又來送藥?”

    黑衣蒙面人裝扮的小廝,點頭哈腰道:“貴府少爺要的急,小人蒐羅到以後,趕緊就給送過來了。”

    潘府門子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趕緊進去,送完東西立馬出來,別在府裡亂逛,不然打斷你的腿。”

    黑衣蒙面人裝扮的小廝,陪著笑臉,拱了拱手,趕忙進了潘府,直奔潘家少爺們所在的別院。

    一路上碰見的家僕和丫鬟們,都不太待見他。

    顯然,黑衣蒙面人明面上的身份不怎麼光彩。

    進入到了潘龍和潘豹所在的院子,就瞧見這兩兄弟,像是癆病鬼一樣,癱在軟榻上。

    一見到黑衣蒙面人裝扮的小廝,兩個癆病鬼頓時精神了。

    爭先恐空的下了軟榻,抓住黑衣蒙面人裝扮的小廝就問。

    “東西弄到了嗎?弄到了多少?”

    黑衣蒙面人裝扮的小廝,賤賤的一笑,從懷裡掏出了四個玉瓶。

    “小人這一次,弄到不少,滿滿噹噹四瓶。足夠兩位少爺,服用一個月了。”

    潘龍和潘豹,爭先恐後的從黑衣蒙面人裝扮的小廝手裡搶過了玉瓶,拿著就往房裡奔。

    “兩位少爺,你們還沒給錢呢?”

    “兩位少爺,給錢啊!”

    “兩位……”

    眼見潘龍和潘豹消失在了院子裡,黑衣蒙面人裝扮的小廝,臉上賤賤的笑容全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譏諷。

    潘龍和潘豹居住的院子,在潘仁美居住的院子後面。

    黑衣蒙面人裝扮的小廝,瞅準了方位,悄無聲息的溜進了潘仁美居住的院子。

    潘仁美老奸巨猾,即便是在家中,也設有防備。

    潘府上大部分人,都知道,潘仁美最重要的東西都藏在書房。

    因為,在潘府上,守衛最嚴密的地方,就是潘仁美的書房。

    潘府內,幾乎有六成的高手,都守衛在哪裡。

    然而,這一切都只不過是障眼法而已。

    潘府上,真正最隱秘,最重要的地方,其實在潘仁美的臥室。

    潘仁美臥室裡,有一座密室,那才是潘仁美真正藏重要東西的地方。

    黑衣蒙面人裝扮的小廝,悄無聲息的摸進了潘仁美所住的房內。

    在潘仁美的床榻上,找到了密室的入口。

    輕輕搬開了密室,發現了一個直通地下的密室,洞口地下很黑,什麼也看不到。

    在地下密室裡的黑暗中,猛然亮起了一雙眼睛。

    看身形,像是一個女子。

    她似乎在密室裡待了很久很久了,即便是抹黑,也能輕而易舉的在密室裡行走。

    女子悄無聲息的接近了密室入口,她沒有發出半點兒聲響。

    今日,開啟密室的人,沒有敲擊暗號,有可能是敵人。

    她準備潛伏在暗處,給敵人致命一擊。

    “咚~”

    “哐啷~”

    她等待的敵人沒有出現,從天而降了一個什麼東西,砸在了她的頭上。

    然後,她瞪大了雙眼,直挺挺的暈倒在了地上。

    密室入口處。

    黑衣蒙面人裝扮的小廝,望著手裡的綢布,有些發呆。

    剛才他把東西拿出來,準備攀著密室的梯子下去,卻沒想到手一滑,把東西給掉下去了。

    東西掉下去,發出了兩個聲響,這讓他很警惕。

    他雖然不知道下面有什麼,可是剛才兩聲不同的聲音,讓他感覺到了危險。

    黑衣蒙面人裝扮的小廝,咬了咬牙,放棄了繼續下去的打算。

    他收起了綢布,快速的出了潘仁美所住的院子。

    回到了潘龍和潘豹所在的院子後,就瞧見潘龍和潘豹兩兄弟,脫光了衣服,在院子裡瘋狂的跑跳玩鬧。

    似乎是在追逐什麼,肯定是美好的東西,因為兩個人臉上充滿了笑容。

    “瞧這兄弟二人的架勢,沒少吃啊!”

    黑衣蒙面人裝扮的小廝感嘆了一句,沒有搭理兩個正在發瘋的人,快速的離開了潘府。

    他前腳剛走,王繼恩後腳就帶著御龍直衛的彪悍帶刀侍衛們衝進了潘府。

    “控制住潘府所有的人,然後給咱家搜。”

    御龍直衛和禁軍們,衝進潘府,快速的控制了潘府上的所有人。

    唯有潘龍和潘豹兩兄弟是個例外。

    當御龍直衛的人,帶著瘋瘋癲癲的潘龍和潘豹到了王繼恩面前的時候,王繼恩只掃了一眼,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是服用了五石散,正在發散。扔到一邊去,隨他們去。一會兒回宮的時候,若是還沒有清醒,那就全部帶回去。”

    御龍直衛和禁軍們搜索,是地毯式的。

    基本上可以用掘地三尺形容了。

    凡事能夠藏東西,或者有縫隙的地方,他們都不會放過。

    潘府的兩座密室,很快也被發現了……

    垂拱殿上。

    自趙光義派出去了御龍直衛以後,整個大殿就變得死氣沉沉的。

    趙光義沒有散朝的意思,文臣武將們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大家都準備留著看戲,準備看事態的發展。

    也許,今日過後,一位屹立在大宋權力頂端的將門,就要隕落了。

    對於造成這件事的罪魁禍首,人們是又敬又狠。

    所有人類擁有的複雜的目光,幾乎都投到了楊延嗣的身上。

    楊延嗣今日的做法,幾乎可以說,得罪了所有能夠有機會登上皇位的人,也得罪了所有有機會會成為從龍之臣的人。

    從今日起,楊家這個新晉的頂級將門,就會成為大宋朝一個特殊的存在。

    孤臣!

    一門孤臣!

    不會去依附於任何人,也不會被任何人拉攏的孤臣。一心一意,只忠誠於皇帝的孤臣。

    對於這種臣子,當皇帝的是喜愛的。

    可是,朝臣們卻不喜歡,以後的儲君也不會喜歡。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個慣例,在改朝換代的時候,將會第一個落到他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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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9
第0373章 他是個妖孽……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

    一般,孤臣都是那些不畏生死的人,而且大多都是獨身。

    但是想楊延嗣這種家大業大的,拖著一家當孤臣的人,真的很少。

    古代人很重視家族觀念,即便是遇事,首要保全的也是家族,次要的才是生命。

    很少,會有人把一個家族都拖進水深火熱當中。

    楊延嗣的做法,等於是把楊家一門,拖進了一個死局裡。

    等到趙光義歸天,新君繼任的時候,就是楊家一門歸天的時候。

    很多人都在想,朝堂上這一幕大戲謝幕以後,楊家估計又會上演一幕大戲。

    戲名應該是……。

    楊延嗣這麼拖著一家人作死,楊業這個當爹的若是不教訓他,那就奇怪了。

    站在武官班列裡嘴角抽搐的楊業,也在想這個問題。

    家有逆子,越來越能惹事了。他這個當爹的,真的感覺好辛苦,好心酸。

    一會兒下朝以後,回到家裡,是棍棒伺候,還是罰跪祠堂……

    或許,忍著心疼,直接祭出大金刀,一刀斬了這個逆子,更省心……

    朝堂之上,恐怕也只有曹彬一個人明白緣由。

    楊延嗣有南國傍身,已經不在乎大宋那點兒富貴了。

    說實話,如果不是說不通楊業那個老頑固,估計人家一家人早就搬到南國去稱王稱霸了。

    也就是說,只要不是必死,或者是馬上死的局面。

    對楊延嗣來說,都無關緊要。

    楊延嗣今日在朝堂上,大張旗鼓的鬧這麼一出,曹彬猜測,有八成的可能,是潘仁美聯合了三皇子、四皇子、八皇子和八賢王中的某一位,暗地裡給楊家下絆子了。

    不然,楊延嗣絕對不會鬧得這麼大,更不會把奪嫡之局中一些上不了檯面的事情,擺到檯面上。

    曹彬側目掃了一眼潘仁美,瞧見潘仁美如同一條毒蛇一樣,一臉怨毒的盯著自家女婿,他眉頭皺了皺。

    一會兒朝堂上的大戲結束以後,若是潘仁美保住了姓名,那就必須得想辦法,提醒楊延嗣,提放著潘仁美。

    既然已經結怨了,如果化解不了,不如做乾淨一點。

    “啟奏陛下,奉陛下命,已經搜查完了潘府。”

    王繼恩邁著小碎步,從殿外進來,跪倒在趙光義面前,說道。

    趙光義冷冷的道:“可有什麼發現?”

    王繼恩遲疑了一下。

    趙光義瞪眼,冷哼道:“有話只管說,莫非你還要瞞著朕不成?”

    王繼恩努力擺上了一副笑臉,道:“回陛下的話,發現的有些多,咱不知道從哪兒說起。”

    “一項一項慢慢說。”

    趙光義一字一句道。

    趴在地上的潘仁美聽到這話以後,慌忙搖頭,嘶吼道:“不可能,不可能,臣對陛下忠心耿耿,絕不可能做對不起陛下的事。”

    趙光義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沉聲道:“是不是忠心耿耿,用證據說話。你給朕閉嘴。王繼恩,一項一項給朕說清楚。”

    王繼恩躬身道:“啟奏陛下,咱帶人從潘國丈府上,查出了兩個密室,其中一間密室內,藏有不少書信和財物。經過核查,楊延嗣所述的那些財物,基本上都屬實,都在潘府裡。

    另一間密室,比第一間密室隱蔽。在裡面有一個被砸暈的女人,還有一些秘密的東西,包括先帝御賜的丹書鐵卷,還有楊延嗣口中的那個無字鐵卷。

    此外,在查抄潘府的時候,剛好撞上了兩位潘公子,服食了五石散,神志不清的在發散。整個人胡言亂語的,說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話。咱就做主,將人帶回來了。”

    潘仁美瞪著眼睛,極力辯解,“誣衊,這是誣衊……王繼恩,王繼恩肯定被那個小畜生收買了,聯合起來誣衊臣。”

    楊延嗣嘴角勾起一絲淺笑,暗中搖了搖頭。

    王繼恩是什麼人?

    歷史上對王繼恩的記載可是很清楚的,此人非常有野心,而且也膽大妄為。

    趙匡胤突然暴斃,趙光義又莫名其妙無詔書登基,這裡面就有王繼恩的影子。而且,趙元佐這個太子,若是沒有楊延嗣當推手的話,也會在以後,被王繼恩給設計罷黜了。

    這個一個陰險毒辣,膽大妄為的人。

    潘仁美這麼明目張膽的攀咬他,他豈會給潘仁美好果子吃。

    王繼恩聽到了潘仁美的攀咬,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眼中閃過了一道怨毒。

    龍椅上的趙光義,看都不看潘仁美一眼,他站起身,目光銳利的盯著王繼恩,沉聲問道:“真有無字鐵卷?”

    王繼恩當即轉頭對著殿外,道:“把東西拿上來……”

    那一塊書卷狀,背面雕刻著龍紋的無字鐵卷,被一位御龍直衛的帶刀侍衛,雙手捧著,進入到了殿內。

    趙光義一把搶過了無字鐵卷,在手裡一邊把玩,一邊咬牙切齒的說道:“還真有……還真有……”

    這東西的真假,已經不需要再追究下去了。

    對於一個皇帝,特別是一個小心眼的皇帝而言,這種威脅皇權的東西,都是他的逆鱗。

    趙光義雙手握著無字鐵卷,指關節用力過度,嘎巴作響。

    他一句話也不說,緩緩坐下。

    半晌,才聲音沙啞的開口道:“你說潘家二子,服食了五石散以後,出言不遜,都說了些什麼?”

    王繼恩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誠惶誠恐道:“老奴不敢說。”

    趙光義陰沉著臉,從牙縫裡蹦出了一個字。

    “說!”

    王繼恩磕頭如搗蒜,惶恐道:“潘家二子,高呼父王,自稱小千歲……”

    “嘭!”

    趙光義的怒氣,終於爆發了,“潘仁美,朕什麼時候封你的王爵?什麼時候?”

    潘仁美磕頭如搗蒜,淒厲的呼喊,“陛下,一定是王繼恩誣衊臣,他聯合楊家的小畜生誣衊臣。求陛下明察啊!求陛下明察啊!”

    “陛……”

    高懷德想出班求情,剛喊了一個字。

    就聽到王繼恩一聲高呼,“陛下,那潘家二子還高呼……高呼……”

    “高呼什麼?”

    趙光義一把將手裡的無字鐵卷扔了出去,咆哮道。

    王繼恩把頭埋在雙腿之間,顫聲道:“高呼潘貴妃為……太后……”

    “嘶~”

    這幾乎是一擊絕殺,直接把潘家推到了萬劫不復的道路上了。

    高懷德求情的話,也硬生生的嚥回到了肚子裡了。

    這又是父王,又是小千歲,又是太后的……

    一連串的話下來,直接證實了楊延嗣此前所說的所有的話。

    只不過略微有些差別。

    潘貴妃都成太后了。

    這就證明,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已經不存在了。

    這已經不是上演玄武門之變了。

    而是要弒父篡位啊!

    趙光義急促的呼吸著,雙眼赤紅的嘶吼,“潘影,意圖謀反,禍亂後宮,罷黜貴妃之職,貶為庶民。潘仁美,辜負聖恩、欺君妄行、圖謀造反,其罪當誅。

    著,潘氏九族下獄,三日後,午時三刻,開刀問斬。

    詔令,三皇子……”

    趙光義很想下殺手,可是終究是下不了手,畢竟是親兒子。

    頓了頓以後,說道:“詔令,三皇子欺君罔上,圖謀不軌。罷黜其一切職務,降爵為新平縣公。幽禁在府,無令,不得外出。”

    “退朝!”

    “陛下,臣冤枉啊!臣冤枉啊!是那個小畜生聯合王繼恩陷害臣啊!”

    見到潘仁美的慘狀,高懷德有些於心不忍,畢竟是多年的兄弟。

    他咬了咬牙,出聲道:“陛下,可否繞……”

    趙光義瞪著龍眼,露出殺人般的目光,低吼道:“再敢多說一句,同罪論處。”

    潘氏九族論罪,幾乎在趙光義下命令的同時,禁軍的人手就已經出動了,開始抓捕潘氏族人。

    哀嚎中的潘仁美,也被押解去了天牢。

    後宮中,正在趾高氣揚的欺負一位美人位姑娘的潘影,被皇宮禁衛,一下給擒拿了。

    禁軍的辦事效率非常快。

    當下朝的朝臣們,開始向家中的人,講述潘家被下獄的情況的時候,京城內潘氏的族人,已經被捕獲一空了。

    老楊從下了朝以後,就耷拉著腦袋,轎子也不坐,一路走回了天波楊府。

    目光落在了早他一步回府,正往東院回去的楊延嗣背影的時候,顯得很複雜。

    老楊又不是蠢貨,從今日上朝後,楊延嗣追著潘仁美窮追猛打,一路死磕的架勢,自然看出來了一些門道。

    今日,獲罪的三皇子和潘仁美,應該就是之前進獻讒言,暗害楊家的人。

    楊延嗣大包大攬的承擔了此事,老楊以為他要查一些時日,查出真相,向陛下稟明此事,然後還楊家一個公道。

    然而,他根本沒想到。

    楊延嗣居然直接以怨報怨、以仇報仇、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這麼狠辣,這麼血淋淋……

    可以說,楊延嗣對三皇子和潘仁美的報復,已經遠超出了三皇子和潘仁美對楊家的算計。

    甚至,比他們要狠十倍,百倍……

    明明只需要解釋一下就能解決的事情,楊延嗣卻弄的屍山血海。

    老楊第一次覺得,他的這個兒子,並不像別人傳言中的那樣,是個麒麟兒。

    “他是個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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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9
第0374章 血娘子

    進了府門,佘賽花已經為老楊準備好了常服和洗漱щww

    在家裡,自然要穿的休閒一些,除了一些官迷到了極致的人外,很少有朝臣在家裡還穿著朝服。

    佘賽花一邊幫著老楊寬衣洗漱,一邊瞧著老楊心事重重的,忍不住開口問道:“怎麼了,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出什麼事了?”

    老楊用汗巾擦拭了臉頰上的水珠,感嘆了一句,“家裡有個妖孽,為夫發愁啊!”

    “妖孽?”佘賽花愣了愣,“咱家怎麼會有妖孽?”

    老楊丟下了汗巾,苦笑道:“是真有妖孽,而且還是一個殺氣滔天的妖孽。”

    佘賽花隨手把老楊的朝服遞給丫鬟去熨燙,她幫老楊穿上一件黑色繡著虎紋的常服,一臉擔憂。

    “重貴,你是魔障了,還是撞邪了?”

    老楊抖了抖衣袖,瞪著眼,沉重的道:“真的有妖孽。一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妖孽,一個隨手就弄死了潘家九族的妖孽。”

    “隨手弄死了潘家九族?”

    佘賽花大驚,“真要有這等妖孽在府上,妾身……妾身……”

    佘賽花為老楊隨手端了一杯茶後,趕忙去換出門的衣服。

    “你去做什麼?”老楊端著茶杯,沒有品味的心思,見佘賽花慌慌張張的,忍不住問道。

    佘賽花換好了一身素衣長袍,拽緊衣袖,道:“妾身去相國寺,請兩個法師回來做法,驅趕妖孽。”

    “你……”

    不等老楊開口阻攔,佘賽花已經帶著她的貼身大丫鬟,風風火火出門了。

    望著佘賽花消失的背影,老楊苦笑了一聲道:“也許,找法師驅趕一下也好……”

    剛回到楊府東院裡的楊延嗣,完全不知道,他的親娘,已經備上了重金,去相國寺請高明的法師來驅趕他這個妖孽了。

    進入東院院子裡,就瞧見了落葉抱著他的專屬長劍,靠在亭廊邊上的柱子上在等候他。

    楊延嗣走到落葉身旁,拍了拍落葉的肩膀,讚許道:“這一次差事做的不錯……”

    落葉只是點了點頭,臉上無喜無悲。

    絲毫沒有被上司誇獎的喜悅。

    楊延嗣也知道落葉的性情,懶得從他臉上瞧見一些欣喜的表情。

    “最近不需要你們做什麼了,暫時都蟄伏起來,繼續觀察京城裡各府的動向。”

    落葉點了點頭,就悄然離開了。

    楊延嗣懶洋洋的回到了臥房,進入臥房以後,發現曹琳不在。他就只能自己寬衣解帶換常服了。

    換好了衣服,下了閣樓,轉道就去了書房。

    一進書房,就見到了正在忙碌的曹琳。

    曹琳對火山衛的發展很上心,對於探子這個機構,也喜歡到了痴迷的程度了。

    大宋火山衛的潛伏工作,曹琳安排的很詳細。

    探子們入大宋以後的身份、背景和具體的工作等等,她都事無鉅細的做了合理的安排。

    目前,已經逐個的精細到了以府為單位了。

    也就是說,在大宋各府的火山衛探子的潛伏工作,曹琳已經詳細的安排到位了。

    只要這些人手開始運行以後,關於各州府的情報,就會源源不斷的匯聚到曹琳手裡。

    曹琳覺得自己很適合掌控探子機構,並且時不時的找楊延嗣邀功。

    楊延嗣卻知道,曹琳並不是喜歡探子機構,她本質上還是女人的心態,她只是喜歡八卦,喜歡挖掘各地府衙裡官員的小秘密而已。

    每次挖到了人家的小秘密,就像是一條偷到了小魚乾的貓一樣開心。

    這個心態,並不影響火山衛的發展,反而既有利於火山衛的發展。

    楊延嗣也就懶得去管她了

    瞧著曹琳皺著鼻子在一門心思的工作,楊延嗣也不打擾她。

    悄無聲息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開始閱覽從南國傳回來的信件。

    信件的內容不多,有幾條需要楊延嗣盡快批註的。

    王明誠奏報,由於南國推行了以遼地漢民可以抵賦稅的政策,許多的商人都跑到了遼國去購買遼地的漢民。

    並且,很多都是大規模的交易。

    這自然引起了遼國貴族們的注意。

    商人們都是用真金白銀購買遼地漢民的,這可比王明誠用交趾男丁置換更有吸引力。

    加上遼國的貴族也發現了交趾男丁們的懶惰問題。

    所以,王明誠最近一次人口置換的交易很不順利。

    王明誠請示楊延嗣,看看能不能增加置換比例,或者直接用真金白銀和遼國貴族們購買遼地漢民。

    楊延嗣思考了一下,否定了王明誠用真金白銀購買遼地漢民的想法。

    贊成了增加置換比例。

    人口的置換,是一個比較長久的計畫。

    目前來看,真金白銀或許更有利於購買遼地的漢民。

    可是從長久來看,並不是一個可行的方法。

    遼地的漢民,是遼國糧食的主要生產力。

    如果這個生產力驟然下降,肯定會引起遼國朝堂的注意。

    到時候,很有可能就會阻止甚至禁止人口置換。

    遼國本來就是有遊牧民族組成的國家,在他們沒得到燕雲十六州的之前,根本不懂得生產的重要性。

    如今從燕雲十六州看到了生產的重要性,也嘗到了甜頭。

    他們,自然不可能做捨本逐末的事情。

    因此,人口置換的問題,是不能停下的。

    交趾男丁雖然懶散,可是他們在種植方面的經驗,也遠比遼人強。

    只要這個人口置換的計畫不停,就算遼國朝堂上發現了遼地漢民流失以後,糧食產量銳減這個問題。

    也會把這個問題推到商人頭上,而不是做人口置換的南國人頭上。

    也就是說,真金白銀的購買遼地漢民,只是一門短暫的生意。人口置換計畫,才是一個可以長久做下去的計畫。

    楊延嗣在回覆的信件中,除了准許王明誠提高人口置換的比例外,還允許了南國的糧食向遼國進行出口。

    用出口糧食,掩蓋遼國糧食產量降低的問題,也是一個不錯的手短。

    如此一來,不僅從遼國置換走了遼地的漢民,還從遼國賺取的大把的銀錢。

    長此以往下去,當遼國的漢民全部被置換走以後,遼國從這些漢民身上轉到的錢財,也會被南國抽調走。

    到時候,只要南國不向遼國出口糧食。

    習慣了吃糧食的遼國人,就會一夜被打回解放前,繼續爬上馬背,過茹毛飲血的生活。

    “也不知道蕭倬這個少婦,能不能維持著遼國,堅持到那個時候……”

    蕭倬,是遼國蕭太后的名諱。

    一個奇女子。

    也是一個風雲人物。

    楊延嗣很期待和她儘早的會面。

    “應該也快了,大宋北伐遼國……雙龍會……金沙灘……應該就在這五六年之間……也許會更快……”

    楊延嗣壞壞的笑道:“也許到時候宋皇這位金龍和遼後這位火鳳,會發現……本少爺給你們準備了一個大驚喜……”

    滿懷期待的楊延嗣,翻開了下一封信件的時候,臉瞬間黑了。

    這一份信件,是楊延定寫的。

    信件的內容很簡單。

    彪悍的楊三嫂董月娥同志,為了貫徹落實楊延嗣此前訓練精兵二十萬的計畫。

    她聯合了曹瑋、楊延光、呼延赤金和彭湃。

    五個人,發動了全民戰爭的計畫。

    彭湃這個新晉的稻草人首領,跟在楊延嗣身邊,沒學到其他的,把關於如何宣傳思想,如何調動百姓熱情的本事,學了個通透。

    在董月娥支持下,彭湃帶著稻草人的人馬,扛著大刀,閉著南國各地教書的儒生們,向南國所有的百姓宣傳戰爭思想。

    董月娥、曹瑋、楊延光、呼延赤金,在這種思想的支持下,大肆徵兵。

    南國境內,除了年幼的、傷殘的、商人、教書先生、工匠、官員等外,基本上成年的男丁,都免不了在軍伍中走一遭。

    男丁湊不夠數了,董月娥和呼延赤金居然還發展起了女兵。

    總之,一場規模浩大的徵兵運動之下。

    南國一下子,匯聚了近六十萬人口的大軍。

    其中男兵,四十五萬;女兵十五萬。

    為了縮短練兵時間,董月娥五人,直接給這些人發了武器,連基礎的訓練都沒有,直接領著他們,浩浩蕩蕩就進山了。

    幸虧,楊延定在關鍵時刻,制定了三部輪換的戰略。

    把六十萬大軍,分成了三部分。

    階梯輪換,階梯作戰,階梯性休息。

    同時,加大了封賞。

    不然,楊延嗣剛建立的南國,就要完。

    楊延嗣拿著信,暗自慶幸,慶幸他當初建立南國的時候,就拋棄了習慣了安定的交趾男丁。招攬了好戰,喜戰的俚人和僚人。

    招攬來的各部落都打散安置了,他們沒辦法聚在一起鬧事。

    因此,這些人暫時還不會亂。

    只要加快戰爭的步伐,不給他們足夠思考的時間,實行軍功制度,通過戰爭磨礪出屬於南國的軍心和忠心。

    那麼,這一件冒險的事情,也有可能就會變成一樁好事。

    楊延嗣覺得,有必要把這個想法,盡快回覆給楊延定,讓他抓緊落實。

    楊延嗣繼續看信,越看越頭大。

    董月娥算是徹底放飛了自我,一個女人,做起事來,比男人還可怕。

    根據楊延定描述,董月娥進山以後,山裡的戰火一直沒有熄滅過。

    短短兩個月時間,山林裡有上百個部落消失了。

    所俘虜的人口,高達四十多萬。

    至於死了多少人,沒有人去統計。反正比俘虜的人口要多很多……

    總之,董月娥現在在南國,甚至南國的大山之間,已經算是鼎鼎大名了。

    “血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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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9
第0375章 忠臣的悲哀

    楊延嗣心裡清楚,董月娥這些瞎折騰,純粹也是被他離開南國之前說的話給嚇wlā

    橫豎都是自己造的孽,楊延嗣也不好去信責怪董月娥,只能想辦法盡力的幫董月娥擦屁股。

    從楊延定的做法來看,他也在幫董月娥擦屁股。

    這變向的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董月娥目前的辦法是可行的。

    只要能在最短的時間裡,訓練出二十萬的精銳部隊。

    那麼楊延嗣和楊延定二人,心甘情願的為董月娥擦屁股,也情有可原。

    但這並不能表明董月娥比他們楊家兄弟更高明,更懂得兵法和練兵之道。

    這種用人命填的練兵之道,每一個帶兵打仗的將軍都會。

    只是,這麼做太造孽了。

    所以,許多兵法高明的人,都不會去做。

    董月娥是一個女人,糟蹋的也不是漢人百姓,所以她完全沒有一點兒心理負擔。

    批註完了南國所有的信件以後。

    楊延嗣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剛準備呼喊曹琳去用膳,就聽到了楊府主院和東院之間的花廳,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木魚聲。

    伴隨著木魚聲響起的,還有一陣陣的誦經聲。

    楊延嗣出了書房,吩咐守在書房外的僕人道:“去看看,發生了何事?”

    曹琳緊隨其後的出來了,一臉呆滯的問楊延嗣,“郎君,府裡怎麼會有誦經聲?今日是府上某位祖宗的忌辰嗎?”

    楊延嗣茫然搖頭,“我也不知道,往年也沒發生過這種事啊!”

    東院的僕人很快就回來了,躬身站在楊延嗣面前,輕聲道:“回稟七爺,老夫人請了幾位相國寺的大師,在府上誦經驅邪。”

    “驅邪?”

    楊延嗣和曹琳對視了一眼。

    曹琳皺眉道:“府上最近也沒發生什麼怪異的事情啊?為何要驅邪?”

    楊延嗣聳立聳肩,隨意的揮了揮手,“罷了,不管他們了。也許是做噩夢了,找大師驅邪,求心安而已。隨他們去吧。”

    然而,這位淡定的楊七少爺卻不知道,府上驅除的邪祟妖孽,就是他。

    楊府正堂內。

    楊業堵著耳朵,埋怨道:“賽花,你怎麼能把法壇設到東院門前的花廳呢?”

    佘賽花瞪著鳳眼,坐在矮幾前,沒好氣道:“你既然懷疑兒子是妖孽,那麼妾身只能把法壇設在兒子的院門前驅邪了。”

    佘賽花抖了抖袖袍,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又道:“妾身給相國寺包了一千兩香油錢,請相國寺的法師,日夜不斷的做九九八十一天法事,驅除妖孽。

    老爺放心,再凶狠的妖孽,經過大師們九九八十一天的佛法度化,也會化為烏有的。”

    楊業唉聲嘆氣道:“我什麼時候懷疑兒子是妖孽了?”

    佘賽花站起身,嗔怒道:“你真當妾身是個婦道人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妾身出了門,往大街上一走。今日在垂拱殿裡發生的事兒,妾身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潘家身為大宋的頂級豪門,在汴京城裡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的。

    潘家一門蒙罪。

    在汴京城裡,可是造成了一場七級大地震一樣的風波。

    幾乎街頭巷尾,都在議論潘家的事情。

    佘賽花坐在轎子裡,這麼一路聽過去,具體的事情也就聽的七七八八了。

    結合老楊的話,佘賽花瞬間就明白了老楊口中的妖孽是誰了。

    在得知了丈夫把寶貝兒子當成了妖孽以後,佘賽花心裡那個氣啊。

    二話不說衝到相國寺,扔下了一千兩的香油錢,拽了十幾個和尚就往家裡走。

    “你給妾身說說,兒子怎麼就妖孽了?”

    老楊嘆息道:“這才小小的從六品言官,三言兩語,就把潘家給弄的滿門抄斬了。若是他日官居一品,其實不是整個大宋江山,都要被他攪的天翻地覆。這不是妖孽是什麼?”

    “呵~”

    佘賽花氣的鼻子都冒煙了,也顧不得夫妻之間的尊卑,指著老楊鼻子喝道:“楊業,七郎這麼做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楊家?潘仁美暗地裡給咱們楊家使絆子,你自己沒本事解決。兒子出面解決了,你居然還好意思埋怨他?

    難道,你是覺得潘家的人不該死。該死的應該是咱們楊家?”

    老楊見佘賽花發飆,苦笑道:“為夫不是這個意思……”

    佘賽花冷哼道:“哼,你不是這個意思?你覺得兒子做的有點絕了?那麼你有沒有想過,真讓潘仁美繼續使絆子,進讒言下去。楊家會是什麼下場?

    今日他敢暗地裡進讒言,把楊家扯進奪嫡之局,明日,他就敢坑害楊家滿門。”

    老楊搖了搖頭,癱坐在椅子上,說道:“這朝堂,不是戰場,凡事不能做的那麼絕。人家只是進了一句讒言而已,向陛下解釋清楚就可以了。沒必要做的那麼絕,要了人家滿門的性命。咱們楊家,想要在朝堂上立足,就應該與人為善。”

    “呵呵~”

    佘賽花譏諷的一笑,道:“這一次能解釋清楚,下一次你也能解釋清楚嗎?次次你都能解釋清楚嗎?當年北漢皇帝任你當雄建軍節度使的時候,有手下誣陷你喝兵血,你解釋清楚了沒?”

    提到這件事,老楊沉聲道:“陳年往事,就不需要再提了。有些事,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以我楊業的為人,不需要解釋,陛下也會相信我的。”

    這就是老楊的想法。

    我一心一意跟著你,克己復禮,盡忠職守。

    我信你,忠你,你也應該信我。

    大概所有的忠臣良將,都是這麼想的。

    只是,這麼想的忠臣良將,基本上都不會有好下場。

    特別是手握重兵,或者手握大權的。

    人本就是多疑的動物。

    皇帝,又是這多疑動物中的佼佼者。

    而忠臣,偏偏有是朝堂上那種閃爍著金光的靶子。

    貪戀你權位的人,明裡暗裡攻擊你。

    貪戀你富貴的人,明裡暗裡攻擊你。

    你擋了人家的路,人家依舊明裡暗裡攻擊你。

    你不願意同流合污,人家還是明裡暗裡的攻擊你。

    三人成虎,眾口銷金。

    有這麼多人在皇帝面前說你壞話,讓你背黑鍋。

    皇帝縱然是再信任你,也會漸漸的起疑。

    只要皇帝起了疑心。

    那麼,忠臣就會在各種陷害下,被吞噬的死無全屍。

    所以,就有了這麼一句話。

    ‘想要當忠臣,就得比奸臣更聰明、更狡猾。’

    老楊的這句話沒錯,老楊的想法也沒錯。

    錯的是人心。

    也許,明朝的大奸臣嚴嵩,就是看清楚了這一點。所以就在通往忠臣的路上拐了個彎,大步流星的向奸臣的路上一往無前的走下去了。

    佘賽花不知道如何去反駁老楊的這句話。

    因為老楊的這句話,她無從反駁。

    沉默了半晌,她悍然轉身,走到了供桌前,取下了那一柄象徵著楊業的大金刀。

    “你拿老夫金刀做什麼?”

    老楊見佘賽花怒氣衝衝的拿著大金刀往外走,趕忙攔住。

    佘賽花提著大金刀,憤然道:“既然你覺得兒子是妖孽,又擔憂他以後會禍亂大宋江山。那就讓妾身去斬了他,熄了你心中的疑火。”

    老楊明知道佘賽花這是做給他看的,卻又不得不攔著。

    “賽花,好了,別鬧了。為夫只是覺得七郎下手太絕了而已。回頭叫他來,教訓兩句就行了。”

    佘賽花叫嚷道:“還是斬了吧!斬了更省心。”

    老楊惱了,怒喊道:“好了,以後那個臭小子歸你管了,他的一切你說了算。他就算真把大宋攪一個天翻地覆,老夫也不管了。老夫就當沒生過這個兒子。”

    佘賽花二話不說,收起大金刀,伸出手掌,道:“這可是你說的,擊掌為誓。”

    老楊怕佘賽花繼續鬧騰,痛快的跟她三擊掌。

    佘賽花把大金刀放回到架子上去,走到老楊身邊,笑嘻嘻道:“妾身這就去撤了做法事的人。然後讓那個臭小子過來,給你解釋解釋他為什麼做的這麼絕。”

    佘賽花前後之間,判若兩人,老楊差點氣笑了。

    老楊煩躁的擺手,“不用了,都說了,他歸你管。”

    佘賽花含笑道:“你這心裡的疙瘩不除,就會過的不痛快。妾身是你的妻子,自然要幫你解開這個疙瘩。妾身可不是那只會疼兒子,不會心疼相公的人。”

    佘賽花出了門,派僕人去遣散了相國寺的大師,又派人去東院,叫來了楊延嗣。

    楊延嗣匆匆趕到正堂內,見著佘賽花和楊業都正經危坐,一臉肅穆的,心裡有些疑惑。

    略微拱了拱手,道:“孩兒見過娘,見過爹。”

    “楊延嗣,你可知錯?”

    楊延嗣瞬間,一臉懵逼。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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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9
第0376章 老楊的智慧

    “小妖孽,還不快快跪下伏法……”

    佘賽花幽幽的聲音傳入楊延嗣耳中。

    老楊頓時吹鬍子瞪眼睛的埋怨,“老夫教訓兒子,你插什麼嘴?”

    佘賽花翻了個白眼,“你懷疑兒子是妖孽,那就索性把話挑明白了說,藏著掖著的算什麼男子漢。”

    老楊被佘賽花懟的不輕,氣哼哼的瞪了她一眼。

    旋即,黑著臉,看向楊延嗣,“臭小子,傻愣愣站著幹嘛,還不跪下。”

    楊延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仔細品味著佘賽花和老楊的對話。

    幾個呼吸間,他就大致明白了一些緣由。

    八成是老楊覺得他今日裡出手太絕,殺心太重了……

    “臭小子,為父問你,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你就沒什麼要解釋的嗎?”

    楊延嗣跪的直直的,眨巴著眼睛,一臉單純道:“解釋什麼?上書彈劾,風聞奏事,乃是孩兒這個左正言的職責。既已發現了圖謀不軌之人,自當上書直言,依法嚴懲。”

    老楊皺眉,青筋暴起的大手,拍著座椅的扶手,沉聲喝道:“你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些絕了嗎?”

    楊延嗣攤了攤手,“那裡絕了?”

    老楊瞪眼道:“今日在朝堂上,你緊追不放的死參潘仁美,一步一步把潘家逼入絕境。倒置潘家滿門被誅,難道還不夠絕?”

    楊延嗣愕然道:“這與孩兒何干?謀逆者,誅九族。這是先帝定下的律法。難道爹爹你也要說先帝絕不成?再說了,潘家若沒有行謀逆之事,又豈會落得今日這般下場。歸根結底,是他們咎由自取罷了。”

    “你!”

    老楊伸出食指,顫抖的指著楊延嗣。

    半響,癱坐在座椅上,嘆氣道:“你糊塗啊!”

    老楊低聲道:“在這大宋朝,將門一體。你如今雖然入了文臣的道路,但你身上將門的烙印是去不掉的。今日你對潘家趕盡殺絕,一點兒不留情面。來日,我楊家遭難,旁人也會對我楊家趕盡殺絕。

    潘家之人,死不死絕,你真當為夫會在意?

    為父在意的是,滅潘家滿門,是你出的手。

    難道你以為這滿朝文武,就你楊延嗣一個能人?

    潘家有謀逆之心,難道除了你楊延嗣,別人就沒辦法揭穿此事了?”

    楊延嗣眉頭逐漸皺起,沉聲問道:“爹爹這話何解?”

    老楊咬牙切齒道:“難道你楊延嗣入文臣的道路後,就沒有三兩個知己好友?借他們的手,揭穿此事,豈不更好?

    給這滿朝的將門留一個顏面,留一個香火情分。他日若是我楊家蒙難,他們也不至於窮追猛打,趕盡殺絕。

    大宋頂尖的將門有多少?也就那麼幾個位置。只會少不會多。

    平日裡大家都在抱團取暖,抵禦陛下和文臣們的攻擊。

    你這一出手,直接造成了將門窩裡反的局面。

    一瞬間,把我們楊家,弄成了將門中的異類。

    你覺得一個異類,能在這個圈子裡存活多久?”

    楊延嗣心神震動。

    老楊這一番話,對他而言,可以說是振聾發聵。

    楊延嗣沒想到,老楊政治頭腦不過硬,但是在為人處世方面,卻看的這麼透徹。

    難怪,楊家一介降臣,可以在權貴遍地的汴京城,混得一席之地。

    這處處與人為善的心思,雖說不能保全楊家滿門,卻始終能保護楊家香火不斷。

    這大概就是,楊家數代死而不絕的原因吧。

    只是太仁慈了,太淒慘了,太悲壯了。

    太憋屈的活法,楊延嗣接受不了。

    以德報怨的那是真君子和聖人。

    楊延嗣只想做一個快活的小人。

    在楊業這個真君子面前,楊延嗣這個小人感覺到有些自慚形愧。

    楊延嗣很想大聲的告訴老楊,做君子太苦太累太憋屈。他想要做一個完完整整的小人。

    但是他清楚,這話只要說出來,迎接他的就是老楊的大嘴巴子。

    “爹,孩兒知錯了。”

    佘賽花見著兒子服軟,就在一旁幫腔道:“兒子也知錯了,你就別在埋怨了。事情已經發生了,誰也阻止不了。以後你們父子在朝為官,小心一點兒就是了。”

    “哼!”

    老楊冷哼了一聲,喝罵道:“臭小子,真不讓人省心。”

    佘賽花起身,幫老楊順了順氣,道:“罵也罵過了,訓誡也訓誡過了。天色不早了,就讓兒子先回去休息吧。”

    楊延嗣如蒙大赦,呲溜一下就逃出了正堂。

    “你!你!你!慈母多敗兒,為夫還有許多事情沒叮囑他呢,你怎麼就放他走了。”

    佘賽花搖頭笑道:“你還有什麼要叮囑的,交代給妾身,妾身回頭訓誡他。”

    老楊瞪著虎目,沉聲道:“那你記得叮囑他,以後遇到事兒,記得留一份香火情分。為夫所料不差的話,經此一事,這將門裡的人,只怕要針對我楊家。

    以這臭小子的脾氣,被人算計了,就滅人家滿門。

    到時候這大宋江山,還不被他折騰的天翻地覆的。”

    “好好好!妾身知道了,妾身一定鄭重的叮囑他。”

    “衛國公當初託付為夫的事兒,為夫有些記不清了……你幫為夫想想,和七郎有關的……”

    “天色不早了,該歇息了。明天起床以後再想……”

    “……”

    老楊和佘賽花回到臥房睡下了。

    楊延嗣回到東院以後,也不搭理曹琳,悶頭就睡。

    整個汴京城的人,似乎都睡下了。

    有一行人,藉著月色,悄無聲息的接近了刑部大牢。

    走到了刑部大牢門口。

    為首的錦衣老者擺了擺手,示意護衛們留在外面,他獨自一人踏進了刑部大牢。

    在牢門口,亮明了身份,就有人帶著他向刑部大牢深處行去了。

    路上,錦衣老者喝問帶路的獄卒,“私見謀逆侵犯,私自為謀逆侵犯傳遞消息,這可都是大罪……”

    獄卒弓著腰,陪著笑臉道:“您老是貴人,何必跟小人們一般見識。小人們也只是收了人家一些錢財,替人傳兩三句話而已。至於其他的事情,小人們可不敢做……”

    “哼哼~”

    錦衣老者冷哼兩聲,道:“殺頭的營生你們都做了,還有什麼你們不敢做的?你們這些底層的獄卒,當真是膽大妄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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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9
第0377章 天牢裡的交易

    “小人們膽大,貴人您不是也一樣嘛。不然怎麼會接到了消息以後,就趕過來看一個侵犯。”

    獄卒在錦衣老者面前表現的不卑不亢的。

    這種上不了檯面的事情,對雙方都有一定的約束。

    所以,即便錦衣老者身份高貴,獄卒也不懼怕他。

    “哼!”

    錦衣老者也是從底層爬上來的,他深知底層小吏們的秉性。

    只是高高在上的時間久了,再次接觸這些骯髒的東西,有些不適應。

    在刑部天牢的盡頭,有一處重兵把守的地牢。

    地牢的門窗都是以金鐵打造的。

    獄卒笑呵呵的上前,在把守地牢的軍卒耳邊說了幾句話。

    這些人也就沒有為難錦衣老者,任由他走到了地牢門前。

    錦衣老者攀著地牢的窗戶,瞅了一眼裡面被打的不成人形的重犯,低聲道:“你找老夫來,所為何事?”

    地牢裡,重犯被吊在半空,聽到錦衣老者的聲音,先是愣了愣。

    隨後,抬起頭,露出了一張蒼老的臉。

    這張臉的主人,正是今日被下獄的國丈潘仁美。

    潘仁美猙獰的笑道:“嘎嘎嘎……老夫想和你做一筆交易。”

    錦衣老者皺了皺眉,“你想讓老夫幫你對付楊家。這不可能,如今楊家已成了孤臣。老夫再下手,被人發現了的話,就會落得跟你一樣的下場。”

    潘仁美聞言,臉上的笑意不減,反而更勝了幾分,“你不想知道,老夫會付出怎樣的酬勞嗎?”

    錦衣老者想離開,可是對於潘仁美的酬勞,他又有些動心。

    沉吟了片刻,錦衣老者低聲道:“你能付出怎樣的酬勞?”

    “嘎嘎嘎……嘎嘎嘎……”

    潘仁美暢快的大笑,一邊笑著,一邊說道:“進來!進來!進來談!老夫能付出的酬勞,超出了你的想像。老夫要和你面談。”

    錦衣老者沉聲對把守在地牢門口的軍卒道:“打開牢門。”

    軍卒皺眉,抽出腰間長刀,喝道:“沒有陛下手諭,恕我等不能打開牢門。”

    錦衣老者掀開了頭頂的兜帽,陰沉道:“現在可以了嗎?”

    軍卒們見到了老者的面貌,單膝跪倒在地。

    “公爺!”

    錦衣老者瞪眼道:“開門。”

    地牢的門被打開,錦衣老者進入地牢,踱步走到了潘仁美面前。

    “說吧!你的酬勞是什麼?”

    潘仁美獰笑道:“潘家九族積攢的百年財富,還有隸屬於潘家的兵權。”

    錦衣老者遲疑道:“潘家九族百年積攢的財富,確實讓人動心。只是單憑這個,想要換取楊家一門的性命,還不夠。”

    潘仁美嘶吼道:“還有老夫的兵權。”

    “呵~”

    錦衣老者譏諷道:“自你下獄以後,陛下已經派出了十八路使者,繳了你們潘家的兵權。被陛下掌握在手裡的東西,你覺得老夫能拿回來?”

    “嘿嘿~”潘仁美陰沉的笑道:“趙光義,只能拿走我潘家明面上的兵權,卻拿不走我潘家暗地裡的兵權。老實告訴你,老夫下獄以後,我潘家暗地裡的人馬,都已經潛伏了。”

    錦衣老者猛然撲倒潘仁美面前,問道:“你們潘家暗地裡還有多少人馬?”

    “六萬!”

    “六萬堪比禁軍的精銳。”

    “嘶~”

    錦衣老者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沒料到,潘仁美暗地裡,居然積攢起了這麼一股力量。

    潘家九族積攢了百年的財富,足以富可敵國。

    再加上六萬堪比禁軍的精銳,天平一下就傾斜了。

    “老夫答應了。不過,此事老夫還的從長計議一番。立刻動手的話,很容易露出破綻。”

    潘仁美咧嘴道:“不用你從長計議了。覆滅楊家的計畫,老夫已經設計的差不多了。”

    “哦?”

    潘仁美眯著眼,幽幽的說道:“正月初七,十萬遼軍赴雁門……”

    “正月初七?!”

    錦衣老者瞪眼,驚愕道:“距今還有一個月有餘,正月初七,正是年節。你當真是好算計。”

    “哈哈哈……”

    “楊家的小畜生,以為扳倒了老夫,楊家就會平安無事。哈哈哈……簡直可笑……”

    “我們父子且在黃泉路上等一等,等你送楊家一門的人頭下來,和我們團聚……”

    “哈哈哈……”

    在潘仁美暢快的大笑中,錦衣老者離開了刑部天牢。

    離開的時候,手裡還握著一枚晶瑩剔透的玉牌。

    玉牌一面銘刻這篆文‘潘’字,另一面銘刻著兩句詩。

    這個玉牌,就是調動潘家暗地裡人力和財力的憑證。

    三日後,京東菜市口。

    潘家九族,三百六十七人,全部被押赴到了刑場。

    十七位劊子手,砍了一天,才砍光所有的人頭。

    這中間,每個劊子手至少換了三口刀。

    三百六十七人被砍死,整個京東菜市口,一下子被鮮血染紅了。

    在天波楊府內。

    楊延嗣搬出美酒,邀請了諸多好友,一起吃喝,大肆慶祝。

    潘家一門被斬,楊延嗣也算對前身有了一個交代。

    更是解了積壓了千年的怨氣。

    在京西,一座教坊內。

    一位衣著樸素,面容美豔的婦人,跪倒在自己的臥房裡,泣不成聲。

    若是有相熟的人來,一定會認出她。

    潘影,潘貴妃。

    趙光義終究是一個骨子裡好色的皇帝。

    對於這個伺候了他多年的妻子,下不去狠手。

    或許,還依舊貪圖她的美色,並沒有把她處以極刑。

    而是李代桃僵的安置在了這一座官營的教坊裡。

    又過了三日,一則來自於西域韃靼部族的求援書信,送到了朝堂上。

    西域韃靼部族,算得上是首批投靠大宋的番邦小國。

    對於這個忠實小弟的求救信。

    朝廷自然不會輕視。

    趙光義下令,立馬召開了一場軍事會議。

    會議一致決定,出兵西域,馳援韃靼。

    為自己的忠實小弟,提供強有力的保護措施。

    同樣,也向西域諸國,宣示一下大宋的武力。

    原本,楊延嗣作為一介小小的言官,沒有參與這項軍事會議的權力。

    還是曹彬,死皮賴臉的打著提攜後輩的幌子,把楊延嗣加了進來。

    政事堂的最高大佬,趙普,對此沒有什麼異議。

    楊延嗣就加入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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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9
第0378章 人算不如天算

    楊延嗣對大宋的軍事會議,沒有多少興趣。

    所謂的軍事會議,也就是一群大佬湊在一起鬥嘴,各抒己見。

    完全沒有一個具體的規劃,和細緻的作戰計畫。

    討論了三天,就討論出了出兵多少,騎兵和步兵各多少,從何處調兵。

    至於出兵以後的兵力部署,基本上沒有什麼規劃,包括大軍所用的輜重,在西域那種複雜的地形中如何送達,也沒有具體的解決方法。

    在楊延嗣眼力,這完全是一個很基礎的作戰會議。

    會議最後,討論到了統兵人選問題產生了分歧。

    曹彬是一個喜歡提攜後輩的人,特別是那些頗具英才的後輩。

    “老夫推舉李繼隆,此子雖年少,大大小小的戰場卻上過不下數百次,又是名門之後。由他統兵,不僅能服眾,而且還能打勝仗。”

    曹彬掃視了一眼在座的諸位白髮蒼蒼的大將,心情沉重的道:“咱們這些老傢伙們老了,也該給年輕人一些機會了。不然,等咱們百年之後……”

    曹彬的話說了一半,說不下去了。

    將軍白頭,美人遲暮。

    瞅著自己滿頭的白髮,曹彬心情格外的黯然。

    從軍事會議開始後,一直坐在哪裡閉目養神的石守信,突然睜開了雙眼,道:“老曹說得對,得給年輕人一些機會。前些日子,老夫偶然見到了西北折家的四小子,折惟忠。

    這小子年紀雖輕,卻頗具其父風範,兵法謀略無一不精。

    老夫認為,由他擔任此次出征西域的統兵將領,再合適不過了。”

    “折家?”

    提到折家,在座的諸位將領,臉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心裡的想法也各不相同。

    折家,是大宋諸多將門中,一個特殊的存在。

    獨居在府州,聽調不聽宣。

    猶如一個封疆大吏,又似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在座的諸多將領,在地位上或許比折家更高。但是,他們打從心底裡羨慕折家。

    他們也想成為土皇帝一般的人物,在自己的地盤上為所欲為。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囚禁在汴京城裡,當一個衣著華麗的囚徒。

    當然了,折家的身份,有讓人羨慕的一部分,也有讓人憐憫的一部分。

    欲帶王冠,必承其重。

    折家擁有特殊的地位,同樣也要承擔超越其他人的責任。

    折家居住的府州,在三戰之地,遼國、黨項、大宋,成夾角的形狀,把它拱衛在中間。

    因此,大宋對黨項或者對遼國有戰爭,折家軍自然是必須出戰的一支軍隊。

    反正不用耗費自己的錢糧和兵力,對朝中的這些大佬們來說,指揮起來沒有一點兒負擔。

    用折家的力量去消磨敵人,再用敵人的力量消磨折家。

    無論哪一方撐不下去,最終獲利的都是大宋朝廷。

    因此,在聽到了石守信提議折家的人選的時候,大佬們心裡的天平,自然的傾斜了。

    “老夫贊成石老的提議。”

    “老夫也贊成……”

    “……”

    一瞬間,就有七八位將領表示了贊成。

    然而,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老夫不讚成。”

    高懷德手裡握著兩顆鐵膽把玩著,一雙虎目掃視了一圈眾人,沉聲道:“出兵西域,馳援韃靼,是為了向西域諸國顯示我大宋天朝上邦的威嚴。

    所以,此次出兵,只許勝,不許敗。

    李繼隆雖有統兵的才能,以往經歷的卻只是一些小打小鬧的戰事。初次統領大軍,肯定會不適應,到時候難免會出錯。

    所以,他不適合統領征戰西域的大軍。

    至於折家的四小子折惟忠,那就更不合適了。

    讓一個封疆大吏的子嗣統領我朝廷的兵馬?你們覺得陛下會答應嗎?

    若是讓他統領自家的兵馬,去幹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你們覺得他老子折御勳會答應嗎?”

    曹彬和石守信同時皺眉,看向高懷德。

    “那麼,衛國公的意思呢?”

    高懷德淡然道:“老夫以為,此次出征西域的統兵人選,非楊延平莫屬。楊延平在近兩年,率領著大軍,在大宋東征西討,剿滅了各股匪徒,蕩空了鄉野田間的妖邪之氣。其功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這西域諸國的情況,其實和我朝的這些鄉野流寇差不多。各國軍隊的人數不多,卻經常神出鬼沒的。

    楊延平不僅統兵才能出色,而且剿匪的經驗豐富。由他領兵出征西域,必定戰無不勝。”

    “老夫贊成!”

    “附議!”

    “贊成!”

    “……”

    “老夫也推舉楊延平!”

    “……”

    齊刷刷的十幾個聲音,一起說出贊成的話。

    楊延嗣差點當場譏笑了出來。

    這要是沒有貓膩在,老子把腦袋摘下來當球踢。

    瞧這架勢,這是想算計楊家,還是想算計楊延平?

    高懷德開口,眾人附議。

    這件事八成就是高懷德挑的頭。

    只是高懷德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楊延嗣有些猜不透。

    剛整治了一個算計楊家的潘仁美,又跳出來了一個高懷德。

    要不要弄死這個老傢伙,順便弄死他們全家?

    這個念頭剛在楊延嗣腦袋裡升起,就被他瞬間掐滅了。

    弄死了一個潘仁美,楊業就追著喊著說他是妖孽,指責他不會做事。

    這要是在弄死一個高家,楊業估計要跟他斷絕父子關係了。

    既然老楊這個坎邁不過去,那麼楊延嗣只能靜觀其變,見招拆招了。

    沒有楊延嗣出言阻攔,楊延平擔任征西大軍統領的事兒,議論的出奇的順利。

    趕到這一場軍事會議結束,楊延平出征西域的事兒,基本上算是鐵板上釘釘了。

    次日,曹彬就召了楊延平到三衙的白虎堂,授予了楊延平調兵遣將的虎符,和有關的西域的一切情報。

    楊延平回到府裡以後,開始召集府裡的府兵和曲部,整裝待發。

    三日後,趙光義象徵意義的在汴京城的南薰門,舉辦了一場規模不大的誓師大會。

    楊延平領著三百曲部和一千禁軍精兵,在南薰門,領受了趙光義的訓示。

    當然了,楊延平不可能領著這一千三百人去馳援韃靼。

    依照大宋的兵制,楊延平這位統領兵馬的征西將軍,帶著曲部趕到西域和大宋交界處的甘州。

    從各地抽調的兵丁,也會如期到達甘州。

    到時候,楊延平領著這些人,從甘州入西域,去馳援韃靼。

    “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

    楊延平的誓師大會還沒有開完,就見從南薰門不遠處的馳道上,奔來了三匹快馬,馬背上背著象徵著十萬火急的紅色小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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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9
第0379章 造反了……

    馬背上的傳令兵,瞧見了南薰門上象徵著皇帝的明黃羅傘,噗通一聲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傳令兵聲嘶力竭的高喊了一聲,“川府民變!賊首王小波等人,攜二十萬叛軍,已攻克川府城。”

    傳令兵喊完了這句話,再也沒起來。

    南薰門上,趙光義雙手顫抖著,喝道:“把奏報給朕呈上來。”

    奏報送到了趙光義手裡,趙光義越看越心驚。

    今歲入冬,川府就一直持續乾旱,陰冷。

    加上了今歲夏天的時候,持續乾旱,導致今秋顆粒無收。

    川府內的百姓們,一個個都食不果腹,餓殍遍地。

    隨著寒冬越冷,百姓們凍死的越多。

    偏偏,川府內的糧商們,囤積糧草,奇貨可居,趁著大災,提高糧價,大賺特賺。

    官府收了商人們的黑錢,對此不管不顧。

    重重壓迫下的川府百姓,終於反了。

    那是一個陰冷的早晨,西北風呼呼的刮著。

    衙門裡的差役們,從府城內的一個又一個角落,收攏起了已經被凍死的流民屍骸。

    一車又一車帶著詭異笑臉的屍骸們內運出了川府府城。

    在太陽快要升起的時候,從屍骸中爬出了一個人。

    這個險象環生的人,在屍堆下面,發現了一塊碑。

    碑文上的大致內容,基本上都是關於鼓勵造反的內容。

    一時間,川府內謠言四起。

    賊寇王小波,就像是那大澤鄉的陳勝吳廣,舉起了造反的大旗。

    一呼百應。

    求生的慾望,支持著所有的流民,加入到了造反的行列。

    造反的隊伍,在短短半個月時間內,從最初的百人,發展到了二十萬。

    二十萬叛軍,一路破府攻縣。

    所到之處,燒殺搶掠。

    ……

    趙光義手裡捏著奏報,指骨咯嘣作響。

    “該死……該死……都該死……”

    宋琪感受到了趙光義胸膛裡熊熊燃燒的怒火,小心翼翼的道:“陛下,征西的誓師大會……”

    趙光義冷冷的掃了宋琪一眼,低吼道:“朕的江山都要沒了,哪還有心思去管旁人的江山。”

    “傳令下去,取消馳援韃靼的一切計畫。京中四十萬禁軍,即可進入待命狀態。”

    “令,召四品以上的文官,即可趕到垂拱殿……”

    “令,朝中三衙所屬,所有武將,全部入朝聽用……”

    趙光義下達完了命令,一甩袖袍,吩咐身邊伺候的宮娥和宦官道:“即可回宮。”

    說還話,也不等王繼恩喊人擺駕,就帶著侍衛們匆匆往宮裡趕去。

    南薰門下的楊延平,以及楊家的三百曲部,一個個都一臉愕然。

    這準備了好幾天,眼看就要出發了。

    怎麼就,突然之間停下了?

    以大宋目前的兵力,在剿滅叛匪的時候,繼續馳援西域韃靼部落,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不知道趙光義為什麼會取消馳援韃靼的命令。

    楊延平帶著楊府的曲部剛回到了府上,就撞上了正準備出門的楊業和楊延嗣。

    老楊見到了楊大,皺了皺眉,喝道:“你不是領兵去馳援韃靼了嗎?怎麼回來了?”

    老楊是一個純粹的軍人。

    所以,老楊對軍法的要求是苛刻的。

    兒子出外打仗,而且還是主帥,這麼冒然的私自回家,是不允許的。

    楊大跳下馬背,向老楊施禮以後,苦笑道:“陛下取消了去馳援韃靼的命令,命我帶兵回營,等候命令。”

    老楊緊皺的眉頭放鬆了幾分,“既然是陛下的命令,那麼你自當遵從。”

    楊延嗣湊上前,笑眯眯道:“大哥,你知道為什麼陛下取消了馳援韃靼的命令,又急招我等入宮嗎?”

    老楊準備喝斥楊七。

    沒等到他張嘴,就聽到了楊大說道:“從川府來了八百里加急,有個叫王小波的造反了。領著二十多萬叛軍,已經攻下了川府府城了。”

    有人造反,而且還聚集了二十多萬叛軍?

    這可是捅破天了。

    難怪皇帝會這麼著急。

    老楊聽到了楊大的話,一句話也沒說,直接搶過了楊大的馬,騎上就往皇宮沖。

    楊七不緊不慢的衝著楊大拱了拱手,若有所思的坐上了轎子,向皇宮行去。

    軟轎裡。

    楊七陷入到了短暫的沉思當中。

    “若是我記得沒錯的話,趙光義在位的時候,川府確實有一個叫王小波的,還有一個叫孟什麼來著的人,一起造反……”

    “這一場造反,對大宋造成的傷害,貌似很深……會涉及到好幾個州府……”

    “這在大宋歷史上,也算得上是比較出名的一次農民起義了吧……”

    “……”

    轎子晃晃悠悠的到了東華門前。

    一下轎子,楊七就瞧見,許許多多的文臣武將們,背後就是像有狼攆一樣,急吼吼的往皇宮裡奔。

    楊七跟隨著他們的腳步,晃晃悠悠的進入到了皇宮。

    到了垂拱殿門口,一股緊張的氣息撲面而來。

    一個個身穿黑色盔甲,手提著金槍的侍衛們,面色肅穆的站在垂拱殿外。

    “這是金槍班的人……平日裡難得一見……今日全都調出來了……”

    “這是要殺人的架勢……”

    金槍班和御器監,是皇宮裡面最特殊的兩個部門,也是武力值最強悍的兩個部門。

    御器監的人,一個個都是絕頂高手,皇帝的貼身侍衛。

    他們是大宋最傳奇的一批人,基本上很少有人見過他們。

    而見過他們的人,大多都死了。

    相比而言,金槍班就顯得沒那麼神秘。

    金槍班的人,都是從軍中萬一里挑一挑出來的高手。

    一個個都是武功高強的人。

    比如水滸裡的徐寧,三十六天罡中的絕頂高手,就是金槍班出身。

    皇帝既然把這麼彪悍的人馬擺到了明面上,那就是要殺人的節奏。

    楊七剛踏進垂拱殿,就聽到了趙光義的咆哮聲。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一群該死的廢物!”

    楊七一掃殿內的群臣,略微吐了吐舌頭。

    他算是到的比較晚了的了。

    在門口略微衝著皇帝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就站到了屬於自己的隊列裡了。

    在這種關鍵時刻,也沒有人會在乎他失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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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2 23:29
第0380章 遼人也來了……

    “堂堂知府,居然暗中勾連商人,一起趁著大災,謀取暴利。治下的叛軍出現了苗頭以後,居然不及時上報,還想遮掩此事。

    愣是拖著,把一個幾百人的叛軍,拖成了二十萬人的叛軍。

    這樣的人,應當誅滅九族。”

    趙光義在御階上大聲咆哮。

    龍案上的擺設,被他一隻手掃到了地上。

    朝堂上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趙光義的怒火。

    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出去,去觸他的眉頭。

    楊七躲在文臣隊伍裡,仔細的聽完了趙光義的咆哮。

    大致上也聽明白了其中的始末。

    今歲,川府境內,天災不斷。川府知府錢昆,卻並沒有上報朝廷,而是暗中聯絡了一批糧商,囤積糧食。

    待到了冬日的時候,拿出糧食來高價販賣,以此謀取暴利。

    作為一個為官十三載的老官宦,錢昆做這種事已經很手熟了。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這一次太貪心,玩脫了。

    治下開始頻頻出現了叛亂的事情。

    錢昆慌張了。

    為了怕朝廷知道了他暗中勾連商人牟利的事情,他一面壓著各地叛亂的消息,一面徵調川府境內的兵丁衙役,鎮壓叛軍。

    哪曾想,叛軍的兩位首腦頗具領軍的才能,一通連削帶打的組合拳下。

    這位年僅四旬的老倌兒,被打的找不到東南西北了。

    叛軍戰勝了官府的兵丁和衙役,信心暴漲。

    一路攻下了川府府城。

    整個川府,眼下都落入到了叛軍的掌控中。

    一股叛軍,居然能夠在這麼快的時間內,那些一個府的領地。

    是叛軍勢大呢?還是叛軍太強?

    不!

    都不是。

    這只能說明,川府內的官員太腐敗了。

    朝堂上靜悄悄的,針落可聞,氣氛非常詭異。

    半晌,還是老成持重的趙普,打破了這個僵局。

    趙普今個兒並沒有被賜坐,和其他人一樣站著,只見他對著趙光義略微拱了拱手,道:“陛下,眼下不是論罪的時候。川府知府錢昆,已在川府被攻破的時候,就已經被叛軍給烹了。川府境內的官員,基本上也已經被叛軍宰殺殆盡。

    陛下再和這些死人慪氣,有些不值得。

    當務之急,應當盡快的剿滅川府的叛亂,恢復川府的官制。

    這些都務必趕到來年春耕之前完成。

    不然,錯過了春種的時機,朝廷的損失,將會更大。”

    “呼~”

    趙光義深吸了一口氣,擺了擺手,示意王繼恩派人趕緊把龍案前的東西收拾乾淨。

    他踱步坐到了龍椅上,收斂了怒氣,聲音低沉道:“趙愛卿言之有理,這些個貪官膽大妄為,造成了這麼嚴重的後果。朕實在是難以壓制體內的怒火,略微有些失態了。”

    “為趙愛卿賜坐,繼續議事。”

    龍案前的東西被收拾乾淨了,賜給趙普的座椅也搬到他身邊了。

    見到趙普坐定了以後,趙光義才緩緩開口,“如今事情緊急,迫在眉睫,諸位愛卿,可有妥善處理此事的辦法?”

    曹彬當即出列,抱拳道:“臣曹彬,懇請陛下,准許臣領兵出征,只需要五萬人馬,臣就能將川府的叛軍,盡數剿滅。”

    “臣高懷德,懇請陛下,准許臣領兵出征,臣只需要四萬人馬……”

    “臣只需要三萬……”

    “臣只需要兩萬……”

    “給臣一萬兵馬足以……”

    “……”

    好傢伙,這些個老將們,一個個越說越少,到最後,甚至冒出了一個不要兵馬的。

    看的出來,趙光義對這些老將們約束的很狠。

    根本不給他們帶兵的機會,所以到了這個時候,這些老將們才什麼都敢說。

    果然,端坐在龍椅上的趙光義,再聽到了這些老將們請戰的奏報後,勉強的咧嘴笑了笑。

    “殺雞焉用牛刀,收拾些許個小毛賊,還用不著諸位愛卿出馬。”

    楊七瞧著這群人都在刷忠心,老楊卻無動於衷的,忍不住瞪了一眼老楊。

    老楊感受到了兒子的眼神,苦笑了一聲,出列道:“臣楊業,懇請陛下准許臣領兵出征,臣……臣需要八萬兵馬……”

    老楊是個誠懇的人,沒辦法在皇帝面前,學著那些不要臉的老貨們,睜著眼睛說瞎話。

    不懂兵事的朝臣,或許覺得老楊要這麼多兵,人家要那麼少的兵,老楊肯定沒人家厲害。

    只有真正知道其中關竅的人,才會知道,老楊其實說的是大實話。

    賊寇王小波手下雖然有二十萬叛軍,而這些人,大多都是流民出身。

    川府的流民卻足有上百萬。

    依託於流民得叛軍,兵源就有了一個迅速得補充點。

    也就是說,明面上看著要對付王小波,以及他身後得二十萬叛軍。暗地裡,還要防備著隨時從流民變成叛軍的百萬流民。

    事實上,老楊已經算是少報了。

    在老楊心裡,想要破王小波的叛軍,非十萬禁軍不可。

    “這個……”

    聽到了老楊請戰,趙光義確實有點心動了。

    相比於其他的將門,楊家雖然也走到了頂級將門的行列,但是根基卻沒有其他將門那麼深厚。

    讓老楊這個老成持重的人帶兵去平叛。

    趙光義覺得可行。

    “既然楊愛卿主動請戰,那麼朕……”

    “報!”

    趙光義剛準備答應老楊,就聽到了垂拱殿外,一聲急切的奏報。

    又一個八百里加急……

    又出事了……

    傳令兵匆匆趕到殿內,單膝跪地,奏報導:“八百里加急,北方遼人有異動。”

    遼國,是大宋的生死大敵。

    關於遼國的奏報,那都是趙光義最關注的。

    “快快呈上來。”

    王繼恩呈上了八百里加急,趙光義急忙閱覽。

    閱覽過後,義憤填膺的拍著龍案道:“遼人真是欺人太甚,朕終有一日,要滅了遼國,殺光遼人。”

    “陛下……”

    宋琪尷尬的拱了拱手,提醒趙光義,殿內還有一幫文武大臣,等著聽消息呢。

    “咳咳咳……”

    趙光義咳嗽了一聲,掩飾了一下尷尬,黑著臉,怒不可至的沉聲道:“楊愛卿,朕恐怕不能答應你的請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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