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抗戰之還我河山 作者:漢唐風月1 (已完結)

 
q781009 2019-8-9 22:47: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3 59842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1:58
第1079章 孤注一擲

    乏驢嶺上,中國的陸軍中將因為麾下之軍慘重傷亡一夜白頭。

    其實,親自坐鎮於乏驢嶺前線的日軍步兵第40旅團新任旅團長上月良夫少將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連續48小時未眠的眼珠子同樣是通紅的。

    和中方將領想的一樣,領了師團長軍令狂攻娘子關右翼乏驢嶺的上月良夫現在已經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戰術意圖。

    當然,他亦有自己的底氣。

    中國軍隊戰鬥力最強悍的中央軍第三軍、劉浪獨立團俱在娘子關前線被牽制,縱觀娘子關前線十數萬中國軍隊,大部為雜牌軍的中國部隊根本沒有被上月良夫放在眼中,他晝夜不停狂攻乏驢嶺,不僅是要打通娘子關右翼迂迴通道,也有一口將中國的一個師上萬人吃掉的心思。

    高木義人是想更進一步登上陸軍中將的寶座,可他上月良夫卻是要穩住自己步兵少將旅團長的位置,而這,都需要戰功。

    可是,兩天的時間,可不光是讓他失望,而是震驚和難耐的心痛。

    中國人,或許是知道此地對於娘子關防線的重要性,竟然比防守雪花山還瘋狂,整營整連的被消滅,卻又整營整連的沖上陣地。無數次,帝國勇士明明已經佔領陣地,卻又被瘋狂的中國人給反擊奪回,甚至,當無法奪回陣地的時候,他們的炮兵會向陣地開炮。

    他們難道不知道,那裡也有他們的人嗎?他們殘忍的長官難道不知道那會讓自己的士兵士氣頓失,無人再敢上陣地成為炮灰嗎?

    可讓上月良夫崩潰的是,中國士兵依舊會沖上陣地,然後,炮擊又來一遍。這種令人無法理解的殘忍終究讓位於前線的步兵大隊長拒絕再派人進入中國人的陣地,在中國的火炮沒有被消滅之前。

    可是,中國人的火炮藏在深山裡,八嘎的躲得比土撥鼠還嚴實。別說己方完全佔據優勢的火炮無法對其實施打擊,就是38航空聯隊的飛機也很難找到他們的蹤跡。

    自殺式的防守已經可怕至極,但更讓上月良夫心驚的是中國守軍在沒有子彈之後的表現。他們本應該撤退,不是按照常理,是所有道理。

    可他們,依舊沒有撤,他們搬起陣地上的石頭當成槍彈向下砸,竟然奇蹟般地擋住了人數高達200人的帝國陸軍的進攻。直到他們支援部隊的抵達。

    兩天時間,負責主攻的步兵第80聯隊,傷亡竟然高達900人,加上雪花山攻防戰傷亡的,一個半步兵大隊沒了。一個擁有著3800人,三個步兵大隊的步兵聯隊,幾乎可以對陣中國一個軍的強悍步兵聯隊,可戰之兵竟然不足兩個步兵大隊。

    在中國的一個雜牌師的陣地面前,碰得頭破血流。

    上月良夫甚至有種錯覺,對手,是不是號稱中國最精銳的德械師,只不過是換了個番號來迷惑他罷了?

    師團長閣下的電文一封比一封措辭激烈,這讓上月良夫如坐針氈,看著遠方依舊在抵抗的乏驢嶺,暗下決心,最遲到明天午後,如果戰事還無進展,那他將孤注一擲,將坐鎮井陘縣城的第79步兵聯隊主力調往乏驢嶺。

    以整個旅團的主力,對這個看似搖搖欲墜卻永遠堅如磐石的中國人的陣地發起最後進攻。

    他不信,能打敗中國人一個軍的整個步兵旅團會打不贏一個師,而且還是強弩之末的一個中國雜牌師。

    “愚蠢,愚蠢!”收到上月良夫請求整個旅團出擊的川岸文三郎在石家莊第20師團指揮部裡破口大罵。“井陘縣城為我軍所有輜重基地,如果沒有重兵防禦,被支那軍所乘,那會將我軍至於無比危險之境地。上月良夫這個蠢貨。”

    “師團長閣下,其實也不盡然,支那軍主力皆被我軍牽制,根據情報顯示,娘子關前線劉浪獨立團和支那第26路軍第三軍主力盡出和高木少將的第39步兵旅團血戰,戰況極為膠著;第十七師被我第40旅團步兵第80聯隊狂攻自顧不暇;南方,支那軍主力第26路軍第42軍第30軍及第27路軍主力因我108、109師團佯動須臾不敢離開陣地;而其援軍由川省出發的第22集團軍,至今還在陝西與山西交界向戰區運動,支那人缺乏汽車,那支由農民軍組成的軍隊想短時間來到前線除非是人人長了翅膀。最少一週之內,支那人是沒有任何軍隊能對我井陘縣形成足夠的威脅。”第20師團參謀長杵村久藏手指著地圖給暴怒中的川岸文三郎分析道。

    間接的,幫某少將解了個圍。

    沒辦法,人家是參謀不帶長,放屁也不響,可在日軍師團裡,參謀就算帶了長,放屁也不怎麼響。大佐級別的參謀長,少將級別的旅團長不屌不說,同是大佐級別的聯隊長不給你好臉色,你也得受著。誰讓,你不過是師團長閣下的參謀,而人家,卻是麾下擁有3000多兵力的主官呢?

    高木義人已經是師團長閣下的鐵桿,那新上任的上月良夫就是杵村久藏的發展目標,一個少將旅團長和一個大佐參謀長抱團取暖可能尚不足與和老牌師團長川岸文三郎對抗,但卻是可以壓其他人一頭不是?

    在這個關鍵時刻,學院派出身的杵村久藏就算是睜著眼說瞎話,也得挺這個適合做盟友的少將旅團長一把。

    當然了,他的分析自然不是睜眼說瞎話,帝國潛伏在第2戰區的高級情報員的情報就在川岸文三郎的案頭。此刻的娘子關前線,中國人能再派出一個旅,就算他們有本事。

    不過,一個步兵旅三四千人,能做什麼?攻打還有一千人駐守的井陘縣?別笑話了,一萬多人防守步兵聯隊三千八百人的進攻都無比吃力,去進攻,那不是和自殺差不多嗎?

    斜著眼瞟了自己的參謀長一眼,川岸文三郎的怒氣稍稍收斂了幾分。他當然知道杵村久藏的分析很對,他方才的怒氣其實也並不是因為井陘縣的兵力被抽調,而是因為步兵第40旅團一個聯隊攻擊一個中國雜牌師傷亡慘重兩天而不得任何寸進,藉機發洩怒氣罷了。

    其實,不光是上月良夫這邊,還有娘子關前線高木義人的第39旅團,戰事同樣令他頗為難堪。佯攻變成了強攻不說,還偏偏損失慘重。

    戰報上一連串的傷亡數字讓他看得都心驚肉跳。戰死的士兵根本來不及將遺骸運回後方,基本上都是趁著戰鬥的時間,就地焚燒,將骨灰裝入木匣由輜重中隊運回。

    前兩天,運回的白布包裹的小木匣子就幾乎已經鋪滿操場。

    第20師團,遭遇的是自進入中國以來傷亡最慘重的時刻,幾乎已經可以直追在山西晉北方向和二十餘萬中國軍隊大戰的第五師團所屬了。

    不提華北派遣軍司令部必須攻下娘子關直逼山西太原的嚴令,光是這個傷亡,就必須他用勝利來掩蓋。

    略一思索,臉上恢復冷酷的川岸文三郎點點頭,“杵村君言之有理,那就同意上月良夫的意見,命他於明日午後調步兵第79聯隊兩個步兵大隊及兩個步兵中隊前往乏驢嶺,留兩個步兵中隊及師團輜重聯隊駐守井陘縣城,攻下乏驢嶺之後,全軍修整一日補充各類輜重,即向測魚鎮迂迴進攻娘子關之後,配合高木君將娘子關前線的支那軍進行合圍,尤其是劉浪的獨立團,不能放走一個。我要將那個胖子的屍體高高吊在娘子關上,讓支那人都好好看看。”

    “嗨意!”杵村久藏低下頭的臉上浮出一絲笑意。

    這個人情終究還是被他賣出去了。

    至於說這個人情怎麼落到上月良夫耳朵裡,卻是不用他操心。能當上少將旅團長的,那一個能是簡單人?總會有人把這個告訴他的。

    乏驢嶺第三天的戰鬥依然無比殘酷,甚至可以說更殘酷。

    日軍的偵察機不停在乏驢嶺上空盤旋,負責為寧願被督戰隊槍斃也不願白白被中國人山炮“槍斃”已經有些膽寒的日軍尋找第十七師的山炮營。

    一旦山炮開始炮擊,就會有最少三架日軍轟炸機從石家莊起飛,對偵察機提供的目標方位進行狂轟亂炸。

    山炮營化整為零,藏在山間,炮擊的時間也不能多於8分鐘就得迅速撤離,對於前線的支持力度大幅度削弱。

    於是,受到西瓜的提醒,第十七師前線部隊也採用自殺式炸藥包伏擊的方式,只要日軍踏入陣地,就是與敵偕亡,一個不行,那就兩個,要麼,就是三個,四個。

    整個白天,第十七師再度傷亡1000餘人。

    戰至黃昏,五個步兵團團長,僅餘2人,十五個步兵營長,傷亡近兩手之數,連長,更是讓人不忍心去念那個數字。

    而日軍,也終於等來了自己的生力軍,兩個齊裝滿員的步兵大隊2200餘人,加上兩個步兵中隊400人,乏驢嶺下,不算其餘兵種,日軍僅步兵,總兵力就高達4800人。

    人數,已經超過了第十七師。

    第十七師,戰至此時,全師12000餘人,僅餘5000。

    戰歿及重傷,高達7000餘……

    PS:有童靴在書評區裡說風月進度太慢,一場仗就要打七八十章,而且喜歡描寫細節,雖然很熱血很感動,但終究會審美疲勞。在這裡風月希望略做一下解釋,風月希望用小人物的戰鬥來烘托整個大戰的目的,就是希望那些不該被遺忘的前輩們不只是簡簡單單的冰冷的數字。風月寫的102團,第5連,第9連,那都是真正歷史上的戰鬥,風月只是希望,那些英烈們,被你我知道,他們,永遠不該只是停留在墓碑上的名字,也不只是數字。他們,應該,在你我的心裡,被永遠銘記。

    對不住大家了,風月是個很感性的人,查閱的資料越多,風月越做不到用殺傷大量倭寇的數字來增加文章的爽感,那段歷史,是一部令人不忍卒讀的歷史,是血肉鋪就的歷史。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1:59
第1080章 撤退

    當急不可耐的上月良夫當著新抵達的一名大佐聯隊長和兩名少佐步兵大隊長及10個大尉步兵中隊長做了一番鼓勵士氣的演講,就將10個步兵中隊超過2000步兵投入到前線,除了12門山炮、12門野炮尚有近20門步兵炮、四個重機槍中隊32挺重機槍,準備畢攻於一役之際。

    卻驚訝的發現,死守陣地半步不退的中國人,竟然退了。

    而且,一退,就退了個乾乾淨淨。

    包括乏驢嶺村的山民,全部溜得乾乾淨淨。

    整個村莊,連隻雞都沒見,只留,一地雞毛。

    除了陣地最前沿少數還未來得及收斂的中國士兵屍體,整個乏驢嶺,再未見到一個中國人。

    上月良夫憋足了勁兒打出的一記直拳,恍若打到了空氣中,直接閃了腰。

    一拳打空的上月良夫登上乏驢嶺最高峰,一覽眾山小,曾經讓他麾下傷亡千餘的陣地,盡在眼前。

    可他,卻竟然沒有半點欣悅。

    難道中國人,是知道了他的兵力部署?還是,本已是強弩之末的中國人,早已經打算好跑路,只不過是跑路的時機恰恰好是第79步兵聯隊主力抵達之時?相對於前者,上月良夫更傾向於後者的判斷。

    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整個白天,中國人拼了命也要搶回陣地前沿他們戰死士兵的殘骸,那是他們要撤退了。在帝國的炮火和轟炸機面前,他們已經守不住了,就算不增加這2000多號人馬,中國人也守不住了。

    其實,上月良夫想的也沒錯,一直堅守到今日四時,是劉浪和趙壽山中將商量的時間點。不管日軍步兵第79聯隊的主力會不會來,已經用巨大犧牲完成阻敵及誘敵任務的第十七師都會撤退。

    而日軍第79步兵聯隊主力從井陘縣城出發,牛二所率領的特種小隊就用野戰電台向獨立團團部匯報,劉浪迅速將此電文轉於第十七師師部。

    陸軍中將由此判斷,也已經打寒了膽的日軍,在其主力部隊沒有抵達之前,不會發動更大規模的進攻。於是,第17師又比約定的時間多守了一個半小時。

    那是為了給收斂烈士遺骸的山民們多一些些時間,並掩護輜重部隊和醫院及傷兵撤退。

    曾經的時空中,和日寇血戰9日僅餘3000餘人的第17師是防線崩潰不得不倉促撤退,漫山遍野數千戰士遺骸沒有收斂。寧死不退而被部下強制抬走的趙壽山臨走時看著滿山遺骸痛哭失聲卻徒呼奈何。只得將收斂戰士遺骸之事託付給當地村民,希望有朝一日第17師重新殺回乏驢嶺再重新安葬。

    而殘忍的日寇卻不允許乏驢嶺村山民收斂第17師戰士之遺骸,數名膽大的村民悄悄收斂戰士遺骸卻被殘忍殺害,幾天之內,連殺28名村民,小小的乏驢嶺村家家戴孝。

    直到第二年春天,藉著春種之機,山民們才在日寇和漢奸的監視下收斂已成白骨的遺骸。

    “第一處是百花溝口,安葬了五百餘遺骨,他們是從主陣地撤下來後因為傷重而犧牲在這一帶的。第二處是馬嘴梁,日軍稱之為“一文字山”,埋在此處的英烈遺骨,是耿景惠旅長率部撤退前安置妥當的。第三處是雞架岩東溝,村民在這裡做了三個墓穴,安葬了五百餘具遺骨,由於此處土層淺,村民們把壘砌梯田的石頭拆開,挖出深壕,把遺骸安放進去,然後復原梯田。第四處是東溝掌,這裡是主要安葬地,村民們造了八個大墓穴和許多單墓穴,每個大墓穴集中安葬一二百人甚至更多人的遺骨。無法集中安葬的,便就地掩埋。”這是曾經時空中劉浪造訪娘子關乏驢嶺村,在其村志中所見原文。

    和其犧牲八千餘人相比,被有記錄收斂的遺骸也不過小半數,大部分卻融入了山野,和祖國最瑰麗的河山融為一體。

    那一年,那幾年,乏驢嶺上的杜鵑花鮮紅如血。

    既然重活一世,劉浪自然不會任慘事再度重演。中國人最講究的就是入土為安,烈士已經犧牲,就不能仍由其身軀被留置野外任憑風吹雨打。所以,在上午戰鬥間隙,劉浪和陸軍中將通電,就專門提到了收斂戰士遺憾問題以及乏驢嶺村村民的撤退問題。

    這一次,日寇損失比曾經時空中還要慘重,而且當他們主力抵達卻一拳打到空氣,他們會不會因此而將怒火傾瀉到村民身上?劉浪無法將希望寄託在日軍指揮官是名真正的軍人身上,他們或許曾經是軍人,但狂熱的****和對中國美麗山河的貪婪已經將他們絕大多數人變成魔鬼。

    劉浪這個來自未來的小蝴蝶從資料的字裡行間裡見識過太多魔鬼的凶殘,自1931年918事變以來,中國不知道有多少個村莊被屠戮一空,就連首都都發生了震驚中外的數十萬人計的大屠殺,中國平民傷亡更是高達三千餘萬人,那是整個中華文明史上有記錄以來最可怕的平民傷亡記錄之一。就連動不動就屠戮全城的凶殘如滿清統治者也只能膛乎其後。

    所以,從上午開始,第17師就開始有計畫的收斂戰士遺體,並交由後方青壯藏於山間洞穴中並予以爆破安葬以防日軍掘墳洩憤。安葬各處均畫好地圖交由師部檔案處統一管理,以便戰後重建烈士陵墓。

    乏驢嶺村老弱婦幼則先行和輜重營、野戰醫院向娘子關方向撤退。

    第2戰區司令部已經同意第17師暫時撤下戰場修整,這其中除了17師傷亡實在慘重以外當然有劉浪的功勞。否則,一支雜牌軍被擺在最重要的乏驢嶺關口,而中央軍卻在兩翼的戰略部署能將整個17師打光,就像曾經的時空中一樣。

    而位於七亙村的未來大將則向晉東戰區司令部再次請戰,尚未有具體作戰任務的386旅將頂替第17師於娘子關右翼山地間佈防,以免打通乏驢嶺要地的日寇重兵向測魚鎮迂迴攻擊娘子關後方。

    晉東戰區司令部業已收到第十七師傷亡報告,見第17師的確已經是傷亡大半再無力承擔阻敵重任而且有第十八集團軍主動承擔防守重任,遂於午後電告第十七師師部同意其撤往娘子關地區進行修整。

    黃昏時分,在日寇主力抵達的前一刻,第17師僅存的兩團四千餘人除留有少量阻敵部隊外,帶著幫忙收斂士兵遺骸的青壯村民,全部順著山間小路撤往娘子關地區。

    等到日軍攻上血跡斑斑的陣地,留守負責阻敵的兩個連也提早20分鐘撤進深山,茂密的樹林阻擋了日軍偵察機的視線,哪怕上月良夫暴跳如雷亦是無可奈何。

    是夜,乏驢嶺上空火光一片,乏驢嶺村被怒火無處發洩的日軍給付諸一炬,燒成一片白地。

    遙遠的山頭上,趕著豬羊挑著雞鴨的村民們看著自己的家所在的位置,莫不淚流滿面,家沒了。

    卻沒有人敢大放悲聲,因為這裡還是前線,他們的前面和後面都各有數千日寇。而第17師上萬人僅存6000人,還有1000多是躺在牛車和擔架上,而且,他們亦已經彈盡。

    連走之前在陣地上埋手榴彈炸藥包的老招數都已經被迫放棄,可見第17師此刻山窮水盡已經到了什麼地步。

    還好,在距離娘子關主防區不到20里的地方,第17師等來了接應的部隊。

    獨立團團長劉浪親率772團第三營,獨立團一營3連前來相迎。

    “敬禮!”隨著劉浪一聲低吼,包括劉浪在內,分屬不同序列的兩支隊伍的所有官兵列於山路兩側,衝著這支由前線撤下來的殘兵表達自己由衷的敬意。

    第17師的官兵們淚如雨下,但腳步卻沒有停留,昂首向前。

    他們有理由昂首,他們一個師承擔了日軍一個步兵聯隊和兩個炮兵大隊及數十架次日機的攻擊,他們完成了五天的阻敵任務,他們雖然暫時退卻,但師長說過,總有一天他們會再回來,回來接兄弟們回陝西回戶縣。

    他們自然也會哭,他們其實不想要這個榮耀。因為,換來這一切的,是6000弟兄的犧牲,幾乎是三個步兵團被打光啊!不說犧牲在前線的,僅是重傷運回醫院的傷兵,兩天時間,就犧牲了500餘人,野戰醫院院長差一點兒就因此拔槍自戕。

    不是他不想救啊!而是救不活。傷員實在太多,儲存的藥品早已不夠,劉浪先前送的50箱消炎藥看著不少,但真正到戰場上,才發現真的是杯水車薪。而且,很多士兵所受的傷大部分為炮彈震傷,外表看著一點血跡都沒有,但其實幾乎都沒有手術的機會,數小時之後就在醫生束手無策的注視下沉默死去。

    “劉老弟,我對不住你。”見到劉浪的第一面,陸軍中將雖眼含熱淚,卻面露愧疚。

    他第17師已經完成了戰前討論的阻敵任務,甚至,超常完成。第40步兵旅團傷亡慘重,最少一個步兵大隊的日軍將從第20師團序列中被去除。他又何來之愧?

    臉色沉重的劉浪卻懂。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2:00
第1081章 有仇,就得報

    劉浪知道,趙中將之愧,是因為他獨立團支援過來的兩個火力排傷亡慘重。

    雪花山之戰,為了給防線上的102步兵團提供火力支援,那兩個火力排是既拿20毫米機關炮當平射炮和日軍92步兵炮對轟,又是要當高射炮和天空上的日軍周旋,可謂是出了大力。

    但在舊關獨立團防空陣地上吃了大虧的日軍38航空聯隊這一次卻是瘋狂的讓劉浪都始料未及,他們竟然一口氣出動了兩個中隊的飛機,其目標不僅是衝著雪花山陣地上的步兵,更是為了摧毀部署在雪花山周邊的防空高炮陣地。

    寡不敵眾,但獨立團的兩個高射炮陣地卻以寡敵眾,哪怕整個陣地被淹沒在炮火中,響徹天空的機炮也從未停歇,直到一顆航彈正中高射炮陣地的右側20米,狂暴的氣浪將鋼鐵製的雙聯裝機炮都撕扯成了碎片,機炮的怒吼聲才算停止。

    是役,日機戰損兩架,獨立團高射炮排四挺雙聯裝機關炮全毀,四挺MG42機槍全毀,一個火力排45人,全部陣亡,另一個火力排,陣亡15人,傷25,幾乎是人人帶傷。

    電報傳至劉浪處,劉浪的臉色,整整黑了一個下午。從獨立團建團以來,從未有成建制的戰鬥單位全軍覆沒過,哪怕是當初周石嶼的敢死連,程遠山的夜襲日寇重炮大隊的敢死隊,最少也留了那麼十幾個當種子。

    但這個從周石嶼敢死營調過來的一個火力排竟然全軍皆墨……

    劉浪只對趙壽山提了一個要求,將60人額遺體收斂好,他答應過全團連壯丁在一起出征的4000將士,他會帶每個人回家,哪怕只是一捧骨灰。

    他派出嚴七官率領一個警衛班送柳雪原去第17師師部,亦有讓他們去將60名獨立團官兵遺體接回獨立團團部的意思。

    不過,劉浪終究失望了。第17師所遭遇之攻擊為趙壽山平生之僅見,全師不留預備隊,全部沖上前線。被白布包裹著的60具殘缺不全的遺體雖運至乏驢嶺卻根本沒有能力運回四十幾里外的獨立團團部。劉浪只能下令嚴七官,就地火化,帶著骨灰回來。

    他親自來此,除了迎接趙中將和他麾下的6000將士,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帶這60名戰士回家。

    華商集團的運輸卡車,就在數十里外的山口,獨立團已經犧牲的近百名戰士的棺木會等著這60人,一起回到四川廣元,安葬於獨立團基地之側的烈士陵園。

    “趙師長不必過於自責,自我團於廣元誓師出征之際,我全團上下四千人莫不抱著馬革裹尸之決心,他們,不過是求仁得仁。而第17師,此戰犧牲將士數千人,更是我中華之楷模,趙師長,你和第17師必將因此一戰被我中華民族所銘記,你們,是我中華民族真正的英雄。”劉浪緩緩搖頭,衝著已經是華發點點卻不過中年的將軍,肅然抬手:“我代表第22集團軍獨立團,敬禮!”

    “我代表129師772團,敬禮!”一旁的772團葉團長亦舉起了自己的右手,肅然敬禮。

    這不是下屬對於長官的敬禮,而是軍人對於軍人的禮,同袍對於同袍的禮。這一刻,他們其實代表的更是中國人向另一群做出偉大犧牲的中國人,敬禮。

    無論是趙壽山,還是第17師全體官兵,擔得此禮,配得此禮。

    趙壽山熱淚縱橫,肅然回禮。

    柳雪原沒有把這一幕寫進她的戰地日記,而是記錄進了她的私人日記。

    “經歷過太多慘烈的戰爭,我已不想再寫軍人之眼淚軍人之禮,因為我已經明白,眼淚,救不了中國。但那一刻,頭髮斑白的中將,年輕英俊的上校互致軍禮的那一刻,我的心依舊顫慄了。一個是彈盡糧絕之後被迫後撤的師長,一個是來迎接他45名屬下骨灰的悲傷團長,他們雖然都在流淚,但,我卻沒有感覺到脆弱,而彷彿是有一種力量。他們抬起的右手,雖是無言,但我分明能感覺到,他們不會因為傷亡慘重就退縮,這一仗,不過是他們在保家衛國的里程裡一次而已,他們依然會朝著日寇的炮火前進。

    因為,他們的軍禮告訴我,他們是,中國軍人,不會退縮的中國軍人。哪怕他們會再次傷亡慘重,再次面對悲傷,甚至,他們也會因此犧牲。

    每當想起他或許會因此犧牲,我的心就會疼。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阻止他。我唯一能做的,或許就是,陪在他身邊。就像他說的那樣,他用槍,幹掉敵人,我用筆,記錄英勇,直到生命終結。

    我害怕他會死亡,但奇蹟般地,卻不懼怕自己。或許,這就是愛情吧!”

    柳雪原的這篇私密日記直到數十年後幾位當事人全部離開人世,才被其女親手交予共和國軍事博物館,成為記錄中日娘子關之戰的重要物證。後世之人感嘆當日戰況之慘烈,當時中國軍人之英勇之餘,對於某團座的個人魅力值也是大為欽服。

    能讓如此一個大美女級別的記者如此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恐怕也只有劉團座一人吧!畢竟,據史料記載,某團座在那會兒依舊還是個體重最少200斤的胖紙,26歲的年齡能稱得上年輕,但英俊……這詞,真的不太適合他吧!

    “狗屁,138斤的楊貴妃都能排的上四大美人呢!老子200斤那只是身材魁梧,你娘親眼神槓槓的。”劉浪卻是一句話就讓看到自己母親私密日記的小女孩信了。

    信了1937年的深秋,站在野地裡和中將互致敬禮的,是一名英俊無匹的年輕上校。那名在母親眼中,在她眼中,從來都是帥到掉渣的男子。

    事實上,不用某團座恬不知恥的那楊貴妃做比喻,小女孩這一生中也沒認為還有人會比他更帥。自從他出現在她的世界裡之後。那是,她最寬厚的大山。

    根據戰區安排,第17師撤到舊關後20里處修整,待補充彈藥物資之後,隨時做為預備隊再次走上戰場。

    山西老漢幺蛾子再出,還沒等第17師走到駐地,就派人攔住第17師炮兵營,要將炮兵營的6門山炮充公,支援娘子關地區作戰。別說趙壽山氣得兩眼發綠要連夜衝到晉東戰區司令部討個說法,就是深知山西老漢精明的劉浪也頗為有些無語。

    曾經的時空中山西老漢就來了這麼一招,藉口前線火炮缺乏要扣下第17師的所有火炮,沒想到這一世依舊是死性不改。若論火炮,他山西可是全國之冠。

    忻口炮戰,他擺出了足足300門75山炮十個山炮團,100門150重炮五個重炮團把號稱“鋼軍”的板垣征四郎都打得屁滾尿流叫苦連天,算得上中國和日寇炮戰最成功的一次戰例。

    哪知道,擁有如此家底的第2戰區司令長官連區區6門火炮都放在眼裡,本著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的思想連友軍的裝備都想密上一道。

    劉浪這回可不慣著這位的小商人思想了,直接電報至晉東前線司令部,如果司令部不支援舊關前線一個炮兵團,被日寇105榴彈炮炮擊得損失慘重的獨立團將退至司令部側翼修整。

    按理說,劉浪一個上校小團長發電司令部要退,擱平常早就被貴為上將的第2戰區副司令長官命令督戰隊前往就地槍決以儆傚尤了。

    但除去劉浪這位身掛2枚青天白日勛章的上校團長和其他上校完全兩碼事以外,人家獨立團足夠牛逼啊!

    除了獨立團,那個團敢說一個團在舊關力擋日軍一個步兵聯隊的進攻,而且還是在有一個擁有12門105榴彈炮和一個擁有12門野炮的炮群協助下,堅守兩天。

    黃司令很清楚,沒有。無論是中央軍還是晉綏軍,都沒有。

    劉浪是很狂,但人家有狂的資本。他要退,就沒人攔得住,最關鍵的是,舊關就守不住。

    再加上,劉浪在大戰之前就殲滅了日軍一個騎兵聯隊,而且還不貪功,將所有的功勞都讓給前線諸將。一把中佐級的指揮刀和六名俘虜又著實讓黃上將在報紙上出盡了風頭。

    這炮,必須得支援。

    於是,第2戰區司令長官密下的第17師炮兵營6門炮,就成了支援獨立團前線作戰的炮兵,然後又被劉浪轉手劃歸第17師管轄,從人員到裝備,連窩都沒挪。

    只是駐地稍微往舊關方向靠了幾里,算是悄悄給第2戰區最大佬留了點面子,雖說那炮彈連舊關都未必打得到。

    不過,就在這個晚上,第17師再度領到軍令,他們做為預備隊準備增援的方向,不是別處,正是舊關。

    那,不光是舊關的戰況陡然加劇,需要後備隊。那,更是劉浪送給17師的一份禮物,一份會讓他們全師殘部都無比欣悅的大禮。

    他們在日寇的攻擊下損失慘重,那,就讓全軍反擊日軍時,17師僅存的兩個步兵團也好好的殺一把鬼子吧!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劉團座從來都不是君子,有仇,當時就報了……

    PS:風月今天下午心情無比愉悅,因為,老母親的檢查報告終於出來了,沒事,就是一點炎症,下午就辦了出院。謝謝所有人的祝福,感謝。那個小女孩,嘿嘿,可是重要人物哦!或許,她會是風月下本書更重要的人物呢!提前挖個小坑。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2:00
第1082章 目標,膽小鬼

    乏驢嶺戰事,以中方防守失敗而告終。日軍步兵第40旅團佔據乏驢嶺,讓晉東戰區司令部坐立難安。

    12日上午,在劉浪的陪同下,兩名陸軍中將登上了舊關主陣地指揮部。

    不同於陣地前不過一個日軍中隊的佯攻,兩翼戰場上早已是炮火連天,望遠鏡的視野中一排排土黃色的日軍士兵在800米外陸續進入戰場,每一邊最少有三個步兵中隊的步兵。

    就連經歷過乏驢嶺大戰的趙壽山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僅是這一次,日軍就出動了最少7個步兵中隊一千餘人,幾乎就相當於在乏驢嶺之前他全師面對的敵軍。

    這還不算,在進攻之前,日軍又是照慣例進行了大半個小時的炮火覆蓋,舊關陣地上一個又一個比八仙桌都還要大得多的彈坑證明了105榴彈炮的威力

    獨立團和772團這三天來,就是這樣扛住日軍的狂轟亂炸的嗎?他們又因此付出了多少犧牲?陸軍中將的臉上亦是一臉肅然。

    “小鬼子這是要以兩翼做突破重點?”僅是看了一眼戰場態勢,陸軍中將就得出了正確的結論。

    “呵呵,沒錯,自打三天前他們在主陣地上碰了個頭破血流,就拿定主意兩翼突破了。這些小鬼子,不過是想牽制我主陣地兵力罷了。”和有些凝重的陸軍中將不同,劉浪卻是一臉輕鬆,微微一笑,指著距離戰場足有400米人影若隱若現的一百多鬼子說道。

    和兩翼戰場即將打響的慘烈攻防戰不同,現在主陣地是雙方精準射手的戰場,從鬼子進入500米的戰場開始,雙方精準射手級的士兵就開始互打冷槍。

    日寇的槍法是不錯,三八大蓋也夠精準,但他們卻沒有土豪劉團座給每個步兵班精準射手配上的瞄準鏡,再加上還缺少了戰壕的掩護。配著有效射程同樣能達500米半自動步槍的獨立團精準射手們可以在500米的超遠射程上就對他們形成威脅,但他們,卻要到最少400米甚至300多米的距離。

    這恐怕是對自己射術引以為傲的日軍沒有想到的。

    等三人悄悄抵達戰場時,正是雙方冷槍不斷,卻沒有發動進攻的時候。

    “兩位長官,要不要比一比槍法?一槍定勝負,誰輸誰戰後請客。”眼看日軍就要掉入自己早已挖好的坑裡心情大好的劉浪突然提議道。

    “又想騙老漢的錢,我是不會上你的當的。”主動留下來當戰場觀察員的老李同志小手連擺,直接斷了劉浪的念想。

    “趙師長,你呢?”劉浪看向陸軍中將,笑眯眯地道,“我若是輸了,送你師4門82迫擊炮,但若是您輸了,送我一個小兵即可。”

    “小兵?”趙壽山微微一愣,繼而恍然大悟,笑著指指劉浪,“你娃是不是知道額的第五連還活著回來了一個兵?不過,現在想挖牆角可是晚了,他現在不是小兵,而是額第102團第2營新任中尉連長,到你這兒,還能給他個營長噹噹不成?如果你說行,那我就讓他到你獨立團報導又有何妨?”

    “哈哈,既然趙師長不願意割愛也成,換個條件,我若是贏了,你的那位小兵就得接受我獨立團“英雄”勛章,獎勵是4門82迫擊炮。”劉浪哈哈一笑。

    雖說是又送勛章還送迫擊炮,明擺著是好事兒,但在這個派系林立的時代,想讓一支部隊的士兵接受另一支部隊長官的餽贈,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哪怕第17師以及386旅現在是友軍甚至是盟軍。關係再好,也不能打人家人馬的主意。

    對於從未來而來的劉浪來說,派系對他並不重要,為整個民族做出犧牲的前輩,都是值得他付出尊敬的人。第五連,絕對配得上他的尊敬。

    被孤守1號陣地長達兩天之久第17師第五連所感動的劉浪用了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形式。

    趙壽山不禁啞然失笑。已經年過四十的他如何不明白劉浪這個小心思?西瓜能得勛章還能替17師拿4門82迫擊炮固然不錯,只是,某胖子上校也太自信了吧!可能誰也不知道,他趙壽山雖然貴為一師之長,但一手槍法,卻是槓槓的。

    “副官,槍來。”趙壽山雖是儒將,但卻是人狠話不多那種。

    也不跟劉浪多廢話,直接手向後一伸,背著一桿“水連珠”步槍的副官將已經壓好子彈的莫辛納甘步槍遞了過去。

    順便瞟了一眼比自己年輕幾歲軍銜卻比自己還高了兩級的年輕上校,那意思是,額們師的兵才不會稀罕你的什麼“英雄”勛章。

    只是,那四門82迫擊炮,有些想要啊!少校副官心裡著實有些矛盾。師長,是贏還是不贏的好呢?

    “趙師長神機妙算,連槍都準備好了。還是莫辛納甘,絕對好槍。”劉浪衝趙壽山豎起大拇指,把少校副官氣得一點兒都不矛盾了。

    額們師長那次上戰場不準備好槍?師長一定要贏了這個有點兒囂張的胖紙。

    趙壽山卻是沒把某團座的信口開河放在心上,拿著望遠鏡在觀察口裡看了好一會兒,“老弟,就用400米外藏著的那個小鬼子當賭注,誰打中,誰就贏,如何?”

    “哈哈,我看行,趙師長若贏,劉團長不如再加兩門82迫,我這個見證人不要別的,我看劉團長的手槍不錯,送我老李一把如何?”主動退出比試的老李同志這會兒倒是活躍起來。

    從賭博的角度,他倒是穩賺不賠,反正已經厚著臉皮說出來了,不管結果如何,那把他看上眼的黑星手槍,估計怎麼說劉浪也要送他一把的。

    只能說,能混上這個職位的,都特娘的是人精。

    “趙師長選的目標,難度不小啊!”劉浪看著望遠鏡裡陸軍中將所描述的那個目標,不由有點兒小小的蛋疼。

    他敢說,他從未見過如此膽小的鬼子。

    那貨,在他觀察的這五分鐘裡,竟然就沒冒頭,一直死死的躲藏在那塊足以防住迫擊炮轟炸的岩石下方。狗日的,所謂的大日本帝國陸軍的驕傲呢?

    “嘿嘿,沒有難度的話,那不是太看不起你劉團座了?就讓我們一個中國師長和一個中國團長,讓小鬼子明明白白知道,這是中國的地盤,不管怕死還是不怕死,都是要死的。”趙壽山笑眯眯地回答道。

    然後,很認真的俯下身,眼睛死死的鎖住準星,將400米外目標所在的岩石套住,直待那貨露頭,就是一槍。

    400米,幾乎已經是不用瞄準鏡射擊的極限,視野中目標的大小絕對不會大過一個蘋果。

    劉浪微微一笑,拿起望遠鏡盯著目標,絲毫不在意已經激起爭強好勝心的陸軍中將的取巧。他主動選擇第一個射擊,打中,不管劉浪再不再打,他都贏了。萬一沒打中,以這個膽小如鼠鬼子的尿性,那自然更是不會鑽出岩石一點點,除非子彈會拐彎,否則劉浪斷不可擊中,最次也是個平手。

    陸軍中將可是將兵法應用到了兩人一時興起的遊戲中。至於那名鬼子的生死,在兩名統軍大將的眼中,其實無關緊要。甚至,他活著,比他死去還要重要幾分。

    他們,更願意看到一個苟且偷生的鬼子影響更多的鬼子,而不是嗷嗷叫著往上衝的死硬死硬的鬼子。

    而他們盯上的目標,卻也是個主陣地常客,這地方,他一天來過三次,算上今天,已經是第四次了。

    松田少尉從來都沒覺得自己會如此倒霉。難不成真是遇到“遲早死”的緣故?八嘎都沒腳了,還能上戰場?

    本來,他已經被送往大隊的醫護隊,半塊腳掌都被炸掉,絕對算是傷兵,雖說沒有聯隊野戰醫院的溫柔小護士,但只要不面對中國人的槍林彈雨,就不錯。

    可沒想到,隨著兩翼戰事的不順,兩天時間戰死重傷者的數目觸目驚心,已經瘋狂的聯隊長鯉登行一大佐下令,所有輕傷者一律不得退往後方。而他這個倒霉蛋,竟然被那幫愚蠢的醫生劃歸為輕傷……

    於是,松田小隊長悲催的再次領命出戰,令他詫異的是,池早司這名上等兵竟然奇蹟般地沒死,還被分到他的麾下。不會是因為他那個倒霉名字給鬧的吧!松田少尉第一時間將“遲早死”趕的離自己遠遠的,尤其是在他進入戰場之後就找到了一塊可供抵擋迫擊炮的岩石的時候。

    現在唯一讓他感到欣慰的是,兩翼戰場是血肉戰場,舊關主陣地,反而是佯攻牽制。他只要躲在這裡安安穩穩躲個兩個小時,就可以保住小命撤退了。

    他必須得躲著。雖然沒有槍林彈雨沒有迫擊炮雨點一般落下,但中國人的冷槍打得太準了。不過半個小時,就有最少十幾個倒霉蛋在400米外被冷槍擊中而丟了小命,他必須不能犯那些愚蠢的錯誤。

    松田少尉當然不知道,他正被一名中國將軍和一名中國上校盯上了,當成了賭注的獵物。

    這,對於矢志保命第一的松田少尉來說,可不是什麼榮幸的事兒。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2:01
第1083章 劉浪的野望

    渾然不知被準星死死套住的松田少尉在五分鐘後,終於忍不住向戰場上探探腦袋,好歹,他也是指揮著四十多個人的步兵小隊長,不觀察一下戰場形勢,多少也說不過去。說不定,還能對逃跑有幫助呢!

    與此同時,“砰!”的一聲,陸軍中將果斷的扣動了扳機。

    子彈在0.5秒的時間,就跨越了400米的距離,擦著岩石的邊緣,擦著松田小隊長的鋼盔,在鋼盔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彈痕,射到了距離松田小隊長十米外的石頭上。

    松田小隊長渾身一顫,差點兒沒被嚇尿。

    他的小心謹慎終究是救了他一命,露出石頭不過五釐米,頭盔佔了大部分,他其實也就是眼角斜著瞥了一眼戰場,就這,差一點兒就沒命了。

    松田少尉就像一個受了精,不,是受了驚的兔子,重新縮回石頭下,如果沒有被炮盯上的話,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松田少尉是絕不會露頭的了,哪怕是戰後被早已雙目無神的羽鳥中佐活劈了。

    而此時浮現在松田少尉腦海中的羽鳥中佐,正呆呆的看著前方,沒拿望遠鏡,臉上一片木然。

    舊關之戰,其實已經和他並無多大關係了。

    擔任第77步兵聯隊前線指揮官的羽鳥中佐經過三天大戰,投入了整個步兵聯隊3000步兵輪番攻擊陣地卻毫無寸進,早已沒了曾經的意氣風發和殘忍冷酷,就像一個糟老頭,大多是站在指揮部裡雙目無神的看著步兵攻上陣地前沿,然後又毫無懸念的被趕下來。

    這樣的戲碼,在三天裡已經出現過無數次。

    無論他怎麼想招,怎麼激勵士氣組織決死小隊,就是拿陣地上比石頭還要頑強的中國人沒有辦法。

    天上的偵察機和轟炸機無時無刻不在找獨立團的炮兵部隊,一旦嗅到炮兵的身影,哪怕舊關周圍還有三處防空陣地的威脅,他們也會像嗅到血腥味兒的鯊魚猛撲過來將整片山林化作一片火海。

    三天來,被獨立團防空陣地擊落的轟炸機已經高達4架,可這個戰術也相當成功,趙二狗的炮兵營朝陣地上炮擊超過五分鐘就得迅速跑路,否則就會被日機追到蹤跡。

    失去了山炮的有力支援,卻並沒有讓陣地上中國人的反擊變得脆弱,相反,他們變得更加頑強。而且,藏在山背後的迫擊炮,更是讓日軍聞聲喪膽。一旦戰事陷入膠著,雨點一般落下的迫擊炮彈能揍得他們懷疑人生。

    和他們對戰的是中國人?還是第三帝國人?

    兌子?一命換一命?羽鳥中佐不是沒這樣幹過。為了顯示他卓越的指揮能力,一連三次,組織決死小隊沖上陣地,然後用炮火將交戰雙方一起炸成粉糜。可是,最先崩潰的不是一次次沖上陣地的中國人,反而是大日本帝國皇軍。

    已經有超過一半的步兵中隊長明確的拒絕他的軍令,如果他再這麼做,等著他的,很可能就是臨陣嘩變。早在24小時之前,鯉登行一大佐就親臨一線,雖說沒有口頭宣佈撤銷他前線指揮官的職務,但實際上已經是變相取消了。

    舊關攻防戰是輸還是贏,對於這位來說,關係已經不是很大。如果不出預料的話,他的職務,也就是到中佐這兒為止了。

    三天大戰,他不光是消耗光了步兵聯隊長鯉登行一大佐對他的信任,也讓前線的日軍步兵對他無比痛恨。包括他自己的直屬麾下。他們或許願意為“偉大的日本帝國”獻身,但絕不願就這樣成為某中佐閣下進階的階梯。

    在舊關主陣地前400米殘存的一個步兵中隊在哪兒磨洋工,無絲毫進取精神就是明證。

    “驢球子,這小鬼子,躲的可是真仔細。”一槍落空的趙壽山不由憤憤然的拿陝西話罵了一句。

    “嘿嘿,那,只能讓獻醜了。”劉浪拿著葉子飛遞過來的半自動步槍,輕笑道。

    “早就聽說劉老弟一手槍法驚才驚豔,我可要好好觀摩一下。不過,我觀這名小鬼子可是不會露頭的,老弟你別讓我們等太久就好。”趙壽山雖然一槍落空,但卻沒有絲毫沮喪,反而一臉輕鬆說道。

    別看兩翼戰事激烈,但只要劉浪這個主官輕鬆,已經摸準劉浪個性的趙壽山就知道他一定有應對之法。而且,他能向晉東戰區司令部請得讓第17師做為舊關陣地預備隊,那,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再聯想到他昨夜跟自己說的:乏驢嶺的仇,很快就會報了。難不成,舊關還有反攻的機會不成?一想到這兒,陸軍中將的心都是火熱的。

    只是,日寇的105榴彈炮可不是吃素的。別看舊關尚有獨立團和772團2000多人,加上自己第17師可戰之兵尚有4000多,合計三個步兵團兵力,但若是離開陣地,日軍的12門榴彈炮和12門野炮一轟,不用片刻,就煙消雲散。

    這才是登上舊關主陣地觀戰的陸軍中將最為憂心忡忡的一點,親手報雪花山、乏驢嶺6000將士浴血國土之仇,亦是陸軍中將夢寐以求。

    至於其他的,所謂的賭注輸贏,或者一名嚇破膽的小鬼子的生死,根本不在陸軍中將的考慮之中。

    “嘿嘿,放心,小鬼子躲的再牢實,只要不是用個鐵皮罐子給自己包著,就逃不開我這一槍。不過,死還是不死,就看他運氣咋樣了。”劉浪輕笑一聲,將半自動步槍放在觀察口,眯著雙眼透過準星鎖定目標。

    這,真是夠自大啊!忍不住也從葉子飛裡借了個望遠鏡看著目標的17師副官都有些無語了。難不成,他的子彈會拐彎?

    瞄準不過30秒,劉浪就對著壓根看不到鬼子身影的石頭開槍了。

    或者是說,是岩石旁邊的一塊石頭,火星驟現。

    三個望遠鏡後方的三雙眼睛死死地盯著石頭,期待著奇蹟出現。

    他們多少已經明白了劉浪這一槍的目的,他,竟然要用毫無規律可循的跳彈斃敵。

    是的,劉團座的子彈不會拐彎,但誰說子彈不會反彈的?只是,這,也得靠運氣吧!

    神槍手,可以控制子彈的方向,但,也無法控制子彈反彈的方向。那玩意兒,可不是桌球。

    在他們只能看到卻不能聽到的400米外。

    “八嘎!”松田少尉一聲慘呼。“急救包,我中彈了。”

    “松田隊長,我馬上來。”悄悄躲到距離松田小隊長只有十米開外的上等兵以最快速度回應自己的直屬上司。

    上等兵早已將松田少尉當成自己的福音或者是護身符,貌似只要有他在,自己就能在戰場上化險為夷。雖然松田小隊長將他遠遠的趕開,隨著戰鬥的進行,上等兵卻又悄然回歸了。

    看著自己那條傷腿上又挨了一槍的子彈窟窿,松田少尉直接哭了。他算是知道自己為何這麼倒霉了,躲這麼嚴實還能挨上一槍,都因為是這貨的存在。

    不過這會兒,不管這貨是不是夠倒霉,有急救包就是好的。“池早君,太危險,你不用過來,把急救包丟過來就好,我自己來。”害怕被霉運光環持續籠罩的松田少尉慌忙制止了倒霉蛋準備親自來此的願望。

    “松田小隊長,真是太體恤下屬了。”日軍上等兵感動的眼淚嘩嘩的爬行了數米,將急救包拋向了石頭後面的松田少尉。

    特娘的,這也行?望遠鏡後方的三雙眼睛集體目瞪口呆。

    很簡單,日軍的這個動作完全能證明,劉團座這一槍,或許沒能要了小鬼子的命,但絕對打中了。

    反正以那名膽小如鼠的小鬼子的尿性,要急救包的目的,絕對不會是準備纏著白帶子衝鋒來的。

    “哈哈,趙長官,我贏了!”劉浪哈哈一笑,將槍丟給葉子飛。臉色重歸肅穆,指著前方和陣地上正在對射的日軍道:“光憑這幫小鬼子,就想牽制我主陣地主力,真是笑話!”

    “劉老弟,你的意思是?”老李同志微微一愕,忙問道。

    受劉浪所邀,來到指揮部半天,真正的戲肉終於要出來了,一直潛心研究劉浪指揮特點的老李同志哪能不心癢難耐?這三天舊關大戰可是讓他開了眼界,暗地裡也有些慚愧。假若半月前他的麾下有如此決心,也不至於連七天都沒堅守住就丟了天水,還差點兒被司令長官拿了腦袋當替罪羊了。

    確切來說,他其實連三天都沒守住,假若麾下不是有個厲害的團長在天水鎮守了七天的話。

    “小鬼子這是聲東擊西呢!他們在娘子關在舊關繼續狂攻,其實不過是企圖造成我軍錯覺,以為他們要三管齊下,其實,他們所有的重點都在娘子關右翼,打通乏驢嶺要地,以最少四個步兵大隊為基礎,迂迴測魚鎮,只奔娘子關後方,將我娘子關地區主力前後夾擊。你看他們,6個步兵中隊,不過是和我們這邊一樣,虛張聲勢罷了。再過一段時間,老子讓他們想虛張聲勢都沒機會。”劉浪自信的指著側翼和主陣地上日軍說道。

    “老弟你的打算是?”趙壽山好像抓住了一個什麼點,但又不敢相信。

    因為他知道劉浪早有應對迂迴測魚鎮的步兵第40旅團之策,但現在,他難道……

    “我的意思是,小鬼子不想三管齊下,那我們就三管齊下干特娘的。”劉浪看著陣地上的日寇一聲冷笑,很認真地問道:“趙長官,我會幹掉他的榴彈炮,到時候,第17師,敢不敢和我一起衝下山,幹掉這幫鬼子?”

    “第17師,能在乏驢嶺犧牲6000人,就敢在這裡,全部犧牲,只要能將鬼子幹掉。”趙壽山的回答同樣豪氣干雲。

    “好,不過,我們還得等上兩天,等那邊的小鬼子開始行動。”劉浪咧著嘴一樂。

    露出一口森然白牙。

    老李同志微微一寒,替眼前的小鬼子莫名的感覺有些悲哀。

    啥時候,窮凶極惡的小鬼子也變得跟盤裡的菜一樣,想啥時候吃就啥時候吃了?

    雖然劉胖子這個牛皮吹得有點兒大,但老李同志卻毫無懷疑,他能幹掉他們。

    因為他知道,僅只是在主陣地這邊,在坑道里,獨立團還有兩個步兵連沒有動用過。加上兩翼,最少有六個步兵連。

    他們,一直在養精蓄銳。

    如此艱難的戰場,卻依舊留著大量的預備隊。或許,他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是堅守,而是反攻吧!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2:02
第1084章 決勝之前(上)

    舊關主戰場這一天,其實很乏味。

    雖然日軍炮火依舊猛烈,飛機大炮輪番上陣,但經過前三天的苦戰,772團的官兵們也熟悉了日軍的套路,應對起來也越來越得心應手。日軍只要一退,馬上就將步兵主力撤出陣地進入山背後坑道里,陣地上先開始是留一個步兵排,後來留一個步兵班,再後來,和獨立團一樣,只留四名觀察哨。

    他們也在成長,在日寇猛烈的炮火中成長。

    榴彈炮威力再大,也威脅不到山坡背後的斜面上。而天空上的日機在和獨立團三處呈現三角形互為犄角的防空陣地較量好幾回沒佔到什麼便宜,也不敢輕易降到1000米以下的高空,在那樣的高度,就算是想對山坡背後的坑道投彈,其準頭也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山坡上倒是被炸成一片火海,但真正能威脅到坑道的大威力航彈卻是一枚也沒炸中。

    在這個山地防禦戰中,一旦飛機大炮失去了威脅,日軍可就倒霉了。雖然劉浪沒有對兩翼進行人員上的支援,但卻是利用夜間悄悄的將火力班集中起來的60迫擊炮各送去了6門,也就是6個火力班所有的小口徑迫擊炮。

    獨立團一營可是擁有3個步兵連以及2個火力排的主力營,9個步兵排擁有9個火力班,劉團座這可是將排級火力支援過去了大半。

    左右兩翼陣地多了這12門60口徑迫擊炮,對日軍來說,完全就是個災難。躲在山背後日軍炮火死角處的迫擊炮陣地對於陣地前沿的日軍幾乎是無死角打擊。不管是步兵還是輕重機槍火力點甚至是擲彈筒兵,最遠射程達1500米,最近射程為40米的小口徑迫擊炮完全能覆蓋整個戰場。

    陣地上有意志力頑強且射術精湛的士兵嚴防死守,打不進去,想趴著喘口氣吧!每秒鐘都有七八顆迫擊炮彈往下砸,打得機槍火力點不停搞運動戰不說,迫擊炮還揍步兵,凡是攻擊得熱烈的,基本都會遭到迫擊炮的光顧。

    打到最後,日軍也學聰明了,想讓中國人的迫擊炮不光顧你,那就老實點兒,進攻慢一點兒,讓那些勇敢的勇士們去耗費中國人的炮彈吧!

    可以說,日軍攻勢放緩的這兩天,死於槍彈的日軍其實並不多,但死於迫擊炮的,卻是佔到了日軍傷亡總數的百分之八十。就連劉浪也忍不住感嘆,怪不得戰後很多年日本的軍史專家們還把迫擊炮稱之為中國軍隊的神器,結構雖然極簡單,但極實用。

    不過,消耗也是驚人的。

    獨立團這次來晉東可是有備而來,僅是獨立團輜重連,山炮炮彈運了近2000枚,6門博福斯山炮平均每門能打300枚以上。

    獨立團主要裝備的是82迫擊炮和60迫擊炮兩種口徑,其中60迫擊炮因為裝備較多,炮彈更是足足運了5000枚,保證每門炮能射擊100枚以上。

    可是,僅這四天時間,獨立團一營裝備的20門60迫擊炮,就發射了2200枚,平均每門炮瘋狂的向日軍傾瀉了110枚以上,這絕對是個極為可怕的數字。

    這也就意味著每一天,陣地前日軍承受的中國軍隊的炮火,加上82口徑迫擊炮射出的炮彈,就能達到700枚以上。

    雖然,日軍向整個舊關前線,平均每天最少要炮擊三輪,12門榴彈炮加上12門野炮再加上第77步兵聯隊的3門山炮和從戰場上搶救回來的5門步兵炮還有戰車大隊那幫已經只敢躲到1000米外當固定炮台打的57毫米坦克炮射出的炮彈總額是要遠遠多於700發。

    具炮兵觀察員統計,日軍每天傾瀉在舊關前線的各類型炮彈,絕不少於2000發。

    可是,獨立團和772團在陣地上,最次也有深達1.8米的戰壕做掩護,還能隨時撤往反斜面坑道。而日軍呢?唯一能給他們提供掩護的,只有山間天然的岩石和他們榴彈炮造成的彈坑,一顆3公斤重的小炮彈,就能將五米範圍內的人員給炸成渾身飈血的篩子,還是怎麼堵都堵不住的那種。

    雖然口徑遠小於日軍的火炮,火炮類型也主要就是曲線炮,和日軍的什麼榴彈炮、山炮、野炮、坦克炮等等比起來就是小弟中的小弟。可是,造成的殺傷卻是一點都不小於無論是威力還是數量都遠強於其的日軍火炮。

    可以說,舊關就是個絞肉機,獨立團和772團固然傷亡不小,但做為攻方的日軍,卻更要淒慘幾分。

    僅獨立團和772團記錄的斃敵數目,就超過了800,這還不算拖著逃回去的日軍傷員和被炮火炸得粉身碎骨連點渣都沒留下無法統計的。

    劉浪估計,第77步兵聯隊的傷亡,最少也在1500以上,其實,他們也不過是強弩之末罷了。

    不過,劉浪對於日軍的後勤能力,卻是有些驚訝。這個時期的小鬼子,準備的戰鬥物資與運輸能力,遠比戰史中描述的要強。

    日軍運送彈藥的輜重卡車,就在蔡大刀率領的特種兵小隊的視野中,從井陘縣城到其炮兵聯隊駐紮地,日夜不停。

    而井陘縣城,由石家莊沿正太線運送的軍列,就高達5列,各類物資高達數千噸。

    遊走在日軍佔領區的牛二和蔡大刀兩個特種小隊已經向劉浪請戰數次,想從日軍的輜重部隊下手,再不濟也要摧毀他的運輸車隊,讓小鬼子想獲得補給,非得調重兵護送才成,否則就是潛伏在山林裡精銳特種兵的菜。

    但劉浪卻是否決了他們的請戰要求。特種兵現在還不是暴露的時候,他們的存在,就像打遊戲一樣,是負責點亮各處戰場,成為劉浪的耳目,讓劉浪知道日軍各處駐軍的存在。

    而不是摧毀了一些物資,而被日軍指揮官派出大量精銳小隊追得滿山跑。日軍現在的戰線還不夠長,他們羸弱的後勤還能保障,就算摧毀了一部分,為了入侵華北做了充足準備的日軍也會再次迅速補充物資的。

    而且,現在還沒到決戰的時候,特種兵小隊打得小鬼子越疼,劉浪反而越擔心把小鬼子給打縮回去了。獨立團和772團牢牢擋在舊關的目的,就是要逼著急於支援忻口會戰板垣征四郎部的第20師團像曾經的時空中一樣派主力迂迴,然後殲滅其主力。那,才是一棒子打在蛇的七寸上。

    不將右翼的一個旅團日軍打死,第20師團就是晉東前線十萬大軍不敢忽視的一支強軍,獨立團再如何牛掰,也是一口吞不下這塊肥肉的,甚至還有可能崩了自己的牙。

    整個晉東戰役的關鍵,就在於那個已經等待了數日的大坑,是不是能將日軍給埋進去。

    和那相比,其餘的,都不重要。哪怕因此而多了一些犧牲。

    雖然劉浪在深夜之時看著戰報上觸目驚心的傷亡數字也曾捫心自問,但,五年的時間,他終究已經逐漸成長為一個合格的指揮官。

    至少,他再也沒有像長城之戰一樣,身先士卒扛著槍上陣地一線。不是他變膽小了,而是他深知,他的生命,在離開廣元的那一刻,不是屬於他自己或是父母妻子的,而是整個獨立團4000官兵的。

    他若死,群龍無首的獨立團的戰鬥力至少會下降三成。威望漸隆的團副張儒浩和俞獻誠雖然能掌控部隊,但,卻不能像他一樣讓桀驁不馴的趙二狗俯首帖耳,也不能像他一樣讓周石嶼、凌洪、劉大柱等步兵營長言聽計從。戰鬥力下降,就意味著更多的人會死去。

    一個合格的指揮官,就得接受以最小的傷亡換取更大的勝利。

    雖殘酷卻現實。

    天上不會掉餡餅,戰場上也沒有不損一兵一卒就獲得的勝利。

    唯有犧牲,才能獲得勝利。

    這一天,就看到舊關兩翼的日軍潮水般的進攻,然後沒堅持多長時間就又潮水般地退下。修整兩個小時後,再度進攻,然後再度退下。

    很機械,一天的時間,雙方指揮官都只能眼睜睜看著己方傷亡數字的增加,卻都無可奈何。

    攻和守,都必須要進行下去。

    炮火和槍彈之下,死傷,避不可免。

    而乏驢嶺修整一天的日軍也沒完全閒著,數處山谷黑煙衝天。

    日軍焚燒戰死日軍的殘骸的大火從清晨一直燃燒到深夜。乏驢嶺一仗,戰死日軍高達千人,連他們的輜重中隊的卡車都裝不下,只能就地焚燬,然後分裝進骨灰盒。

    而上月良夫,沒有將骨灰盒運回石家莊,反而是當著旅團士兵的面,將一名戰死步兵中隊長的骨灰盒掛在自己脖子上。

    帶著戰友去戰鬥,上月良夫的這一招恢復了血戰數日損失慘重而有些低迷的士氣。

    上千日軍脖子上掛著自己親密戰友的骨灰,再度士氣高昂的準備投入明日的軍事行動。

    無疑,不管是不是侵略軍,在對待生死戰友這一點上,他們和中國軍人是一樣的。

    或者說,這也是軍隊很重要的一種凝聚力。

    日軍,這方面,不得不說,亦做得極為出色。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2:03
第1085章 決勝之前(中)

    只有到過太行山的人,才會知道太行山山脈的山勢有多險,懸崖峭壁隨處可見,而且山間少樹多灌木,光禿禿的石頭山佔了大多數。

    站在這邊山樑上看向不過數十米外的另一座山頭,卻不得而過,想過去,要麼深入谷底再攀援而上,要麼,繞行十數里之遙。

    如果說雪花山、乏驢嶺、娘子關、舊關等為太行之出入口要地,那其後的綿綿不絕的太行山脈,才是真正的險地。

    許多村莊的居民,一生或許都沒有下山的經歷,因為山勢實在太過險峻,上山下山都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

    而七亙村,卻是地理位置極其優越,正處於群山包圍的一處凹地。山民們沿著山體開闢梯田種植旱地作物為生,歷代山民經曆數百年的努力,梯田層層向下,猶如一個個階梯,從山頂向下看,蔚為壯觀。

    而曾經時空中的軍神,現任129師師長劉師長,之所以連續三次在七亙村設伏,破天荒的打破了“用兵不復”的用兵規則,正是因為此處的地理環境。

    不是險要,而是重要。

    這裡,是石門通過太行山脈連接乏驢嶺再至娘子關的一處要道。

    日軍打通乏驢嶺的目的,不僅僅是要迂迴測魚鎮側擊娘子關後翼,亦有物資運輸的考慮。將物資從井陘縣城再運抵娘子關前線,路程要比自石門過七亙村至乏驢嶺遠了不少。別看山路彎彎,但這一帶的山路可以過馬車,絕對是抄小路必備。

    曾經的時空中,因為娘子關主陣地失陷,由右翼迂迴的日軍主力並沒有發揮想像中的作用,但其由石門至七亙村的輜重中隊,卻是被386旅連續伏擊三次,被擊斃數百人,算是紅色部隊在山西之戰中亮點之一。

    只是因為平型關115師一戰實在太過驚豔,一戰覆滅近千日寇,所以七亙村伏擊戰才不被世人所熟知。人類,其實很健忘,能記得數十年前最強的,就算是不錯了。

    可是,歷史,真的就該被遺忘嗎?

    劉浪站在七亙村前那條長長的峽谷之上,默然不語。

    他的身旁,站著信心滿滿滿臉微笑的未來大將,他們兩人的身後,站著兩排軍官,分別是772團徐團長以及他麾下的三個營長,獨立團團副張儒浩亦帶著獨立團三大步兵營主官站在後面。

    除了還尚未抵達的炮兵營長趙二狗以及坐鎮舊關獨立團指揮部指揮特種作戰的俞獻誠,預備在七亙村伏擊日寇的第十八集團軍和獨立團所有指揮官盡在與此。

    這亦是他們陪同劉浪前來觀察地形並分配作戰任務,雖然他們此前已經來過不下十遍,這裡的地勢他們都已經熟悉到閉著眼睛都能畫出來,但此次作戰的副總指揮劉團座卻是第一次來這裡。

    雖然他們也並不知道,此地的地形,劉浪熟悉程度其實並不比他們差多少,甚至,劉浪還知道,就在他們所站的地方,在80年後,會有一塊高達10米紀念七亙村之戰的紀念牌會高高矗立。

    劉浪相信,在這個時空,不用80年後,無論是乏驢嶺還是娘子關或是七亙村,都會有紀念牌高高聳立。共和國,不會忘記,所有為了民族而犧牲的戰士。他們,也不該被忘記。

    今天,他就要在這裡,讓日寇同樣對七亙村,銘心刻骨。

    在劉浪眼前的這條東至石門,長5000餘米,深達數十米,底部寬有四米的峽谷,正是日寇必經之路,無論是其輜重部隊或是其主力,想抵達娘子關後側,除了吃大力丸翻越一道又一道的山梁,那,就只能通過這裡。

    這裡,是曾經時空中軍神和未來大將伏擊日寇之地,也是,他劉浪選擇的伏擊日寇之地。

    昨天夜間,將舊關防務交由第17師趙壽山中將負責,第772團葉團長為前線總指揮,劉浪就率領警衛排星夜趕往此地。

    峽谷兩側的山樑上,依舊保持著原樣,沒有陣地,亦沒有挖掘戰壕,十天過去,依舊還是老樣子。

    甚至,看不到一個兵。

    但劉浪卻知道,這裡,足足駐紮了4500精兵。

    386旅771團2000人,獨立團敢死營、刺刀營、磐石營及炮兵營一半主力皆齊聚於此。比舊關的實力,還要強大的多。

    他們,都在800米外的山林之中,只需要一聲令下,不需五分鐘,就能將整個峽谷圍成鐵桶。

    “劉團長,獨立團敢死營堵於峽谷之首,刺刀營和磐石營位於峽谷兩側,我386旅772團守於峽谷之尾,這樣的安排你看如何?”站於劉浪之側的未來大將指著地勢向劉浪徵詢意見。

    他雖然是這次作戰的總指揮,但獨立團卻是派出了三個步兵營及半個炮兵營以及六百壯丁,兵力其實還佔了大頭,再加上劉浪才是這個計畫的主導者,作戰計畫自然得劉浪的意見。

    “不妥。”劉浪卻是微微搖頭,否決了未來大將的作戰計畫。

    劉浪之所以斷然否決,自然是知道,未來大將將最苦最累亦是最危險的活兒留給了他386旅。先不說日寇入甕,急於逃命,防守峽谷之後的772團會遭遇敵寇怎樣搏命的反擊,那必然是一場惡戰。

    更重要的,5000米的峽谷長度看似不短,但日寇指揮官不是低能兒,足足4個步兵大隊4800人加上炮兵輜重兵工兵近7000人,斷無可能將所有部隊都塞到這個只能看到天空的絕地。

    除了足夠的偵查以外,劉浪估計他們最大的可能是將整個旅團分成前中後三路,一至兩個步兵聯隊打頭陣,然後旅團部居中路,最少一個步兵大隊再掩護炮兵通過這條險路。

    只要那位日軍少將旅團長腦袋不抽筋的話。

    那樣,就算利用此地將百分之五十甚至六十以上的日軍主力步兵包圍,但位於峽谷之後的日軍主力將會瘋狂的攻擊企圖封鎖住峽谷出口的772團。

    772團所承擔的壓力,將會前所未有的大。劉浪可不想自己設計了一出針對日軍的好戲,最後結果卻是獨立團吃了果子但386旅卻崩掉了大牙。

    不光是改變了很多人未來的歷史,劉浪以後可是無顏再見未來大將和軍神了。

    不是他們有多麼金貴不能被犧牲,而是,既然是戰友,那就要共同面對,劉浪從來沒有只捏軟柿子的習慣。

    不過,劉浪卻知道眼前未來大將的個性,別看他笑容可掬,其實性情極為堅韌,他決定了的事,想說服他,卻是極不容易。

    “嘿嘿,莫非陳旅長認為我獨立團四年不戰就不堪大用否?覺得我獨立團四年時間就在四川就著火鍋吃香的喝辣的養得膘肥體壯來山西旅遊的?”劉浪乾脆反其道而行之,一臉憤怒的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啥叫旅遊?”劉浪混不吝的這一招的確見效,直接把未來大將給搞楞了。

    “旅遊就是拖家帶口出來遊玩還拍照留念那種……嗨,陳旅長我更你扯這幹嘛?反正,你這把我獨立團放到這位置我不同意,堅決不同意。”劉浪臉上的憤怒之**濃,指指陪站在身後的周石嶼,厲聲命令道:“周營長,我命你除去衣衫,順便和陳旅長匯報一下你敢死營的來歷。”

    **少校三下五除二解開軍服扣子脫掉衣物,**著上身露出滿身猙獰傷疤和周石嶼白面書生頗為相左。個性沉悶的周石嶼話不多:“敢死營前身敢死連,於長城之戰和日寇血戰一日,全連206人,戰歿160,存45,殘17,余28。”

    “劉營長,脫下衣衫,也給陳旅長匯報一下你刺刀營的來歷。”劉浪又指指劉大柱道。

    身材敦實的劉大柱一身肌肉不算什麼,但兩條自胸部到肋部長達15釐米的刀疤卻是讓人觸目心驚,在場的人都知道,那是刺刀所創。很難想像,會有人受了如此重的刀傷竟然還活著,而且還活得如此活蹦亂跳。

    “刺刀營前身夜襲第八師團敢死隊300人,一戰,死273人,活17人,斃寇近千。”劉大柱迎著幾名紅色軍官歎服的眼神,傲然而立。

    同樣是領軍大將的未來大將明白,擁有這樣氣質的營長,那他們,就是精銳,不在於裝備,而在於精神。哪怕只活了十幾個二十幾個,但只要沒有退,他們就是精銳中的精銳。

    “怎麼樣?陳旅長,他們,能不能被用在刀刃上?”劉浪很認真的看著未來大將,緩緩說道。

    這,亦是他劉浪的請戰方式。他的兩個營,必須要用在戰事最激烈的地方。

    “團座,還有我呢?”排名最後的磐石營營長凌洪有些委屈的小聲絮叨。

    劉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理這個憊賴貨。都已經嘚瑟了兩個人了,再來一個,沒看772團三個營長也準備解扣子露傷疤證明自己不是孬種了嗎?你以為,一幫少校光著膀子站這兒很好看?

    “磐石營,守溝口,堵住鬼子讓其不得寸進,772團一營二營位於峽谷兩側對溝底日寇進行殺傷,敢死營位於峽谷之尾,堵住其逃竄日寇;刺刀營及772團三營擋住增援日寇,待殲滅日寇後我軍主力對增援日寇再進行兩面包抄,將其一舉殲滅;獨立團警衛排及386旅警衛連包括獨立團壯丁營、輜重連、工兵連在日寇後方設伏,堵住逃竄之敵。這一次,全員上陣,不留預備隊,畢攻於一役,所有官兵,死戰而不退。陣地,可以丟,但必須是全員皆墨。團長死,團副上,營長死,連長上,連長死,排長上……”劉浪深吸一口氣,回眸看著所有人,聲音雖輕,但卻前所未有的堅定。

    雖不是第一次和日寇大規模部隊打交道,但這一次,卻是和以往任何一次又不相同。

    這一次,是一個武裝到牙齒的日軍步兵旅團。

    這一次,獨立團再沒有任何堅固的工事。

    這一次,雖是伏擊,但天空中依舊有日軍的飛機,所有人,都暴露在日機的攻擊之下。

    其艱難,並不是像小說中那樣,只要利用地形優勢將日軍圍住,日軍馬上就會丟盔卸甲潰不成軍任其宰殺。

    第115師於平型關一戰,數千人利用地形之利圍攻不過上千人的輜重大隊,卻依舊打出了1比1的傷亡比就是明證。

    尤其是天空中的日機,才是劉浪最擔心的。

    不知道,山西的天空,會不會有中國的雄鷹呢?

    或許,會有吧!劉浪仰望天空,閃動著希冀的眼神,無人得知。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2:03
第1086章 決勝之前(下)

    是的,除了劉浪自己,誰也不知道,對於七亙村之戰劉浪最大的底牌,不是預知未來,也不是擁有精兵悍將以及還有最精銳一部的紅色部隊的協助,更不是有利地形。

    這些,固然都可以讓近5000中國精銳官兵佔盡優勢,但劉浪依舊沒有足夠把握可以將這批人數高達6000餘的日寇全殲在太行山茫茫的山脈中。

    上一次獨立團能以三團之力擊潰第8師團,實是時勢造英雄。利用月餘時間構築了完善的坑道工事,從未嘗過失敗滋味的第八師團傲慢的一頭撞了個頭破血流。還被劉浪借用從未來而來這個超級大金手指在日軍重炮駐地之側埋伏了300精兵一舉偷襲成功,失去了重炮的第八師團宛如沒了牙的老虎,只能在擁有火炮的長城團的追擊下狼狽而逃。但是,這一切的優勢,其實都不能轉換成完全的勝勢,真正讓第八師團失敗成為日本陸軍之恥的,卻是天氣。

    惡劣的天氣,讓日軍佔據最重要優勢的轟炸機不能起飛。沒有了空中威脅的長城團才可以放心大膽的將大炮擺開陣勢,就像“民國靈魂詩人”張宗昌詩句中所描述的那樣:“大炮開兮轟他娘,威加海內兮回家鄉。數英雄兮長城團,安得巨鯨兮吞扶桑。”

    說實話,當初的劉浪,站在熱河丘陵的山頭上,仰望著陰沉無比的天氣,目視著繳獲自日寇的山炮轟隆隆的向第八師團陣地開炮,滿腦子都是那句著名的“大炮開兮轟他娘!”

    真的,實在是太應景了。

    那一刻,回到這個時代的劉團座其實對寫出這首詩的“民國靈魂詩人”是崇拜的。

    首句石破天驚霸氣逼人,與原句“大風起兮雲飛揚”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算是小道。該作者運用大炮的轟隆聲營造出槍林彈雨、炮火紛飛的抗日戰場,創作與時俱進,遣詞造語大氣磅礴又朗朗上口,就在這不經意的詩句間才是大才。

    草莽豪情與名將雄風奏出雙重強音,思想性和藝術性達到了高度的統一。於戰場上默念此詩單句,在趙二狗扯開衣襟露著胸毛瘋狂的怒吼聲中“給老子轟他娘的!”劉浪於恍惚中彷彿看到,一個純粹的詩人的靈魂從張大將軍軍人的身體裡被剝離出來,一位高尚的、純粹的、大寫的、真正脫離低級趣味的靈魂詩人浮現在眼前。

    這,就是用寫實來體現浪漫主義好嘛!

    扯了這麼多,其實,就是說,意氣風發的劉團座率領的長城團,如果不是因為天氣日軍的轟炸機群無法起飛,那他可就沒時間去點評“民國靈魂詩人”的詩句,而是繼續藏在羅文峪那個烏龜殼裡繼續和日寇看誰抗揍磨洋工了。

    不要以為機槍集火就能對以400公里時速狂飆的轟炸機有多大威脅,無論是戰例還是劉浪在實際作戰中,都有這樣的例子,可是,那不僅僅只需要勇氣和決心,更需要運氣。

    戰場上想活著,需要足夠的運氣。但想勝利,卻不能每一次都靠運氣。就像舊關,劉浪已經預設了三處防空陣地,十二門機關炮和十六挺射速高達1200發每分的MG42高射機槍聽著就已經很唬人。

    但實際戰果呢?除了第一戰因為日軍大意沒有偵知中國娘子關地區有高射炮陣地就貿然降低高度進入戰場損失五架,後面四天時間,將自己置於高空之上的日機僅僅只損失了兩架,卻追得炮兵營六門炮東躲西藏無法持續性的為前線輸出足夠的火力,陣地上亦是被炸成一片火海。

    可怕的250磅重航彈更是將最堅固的機關炮工事都給摧毀了三處。能給空中的日機造成足夠威脅的,只能是空軍,而不是永遠處於守勢的高射炮。

    10月的晉東,自大戰以來,天氣一向良好,正是日軍陸航最喜歡的天氣。一旦日軍被圍,他們必然傾巢出動。

    最少二十幾架日機會在太行山頂飛舞,數不清的炸彈或許就會落在山梁陣地上的官兵頭上,那種傷亡代價,是劉浪所不能接受的。

    哪怕他說過,他死,團副上,營長死,連長頂上。但實際上,每死一個兵,他的心都會疼,更別說營長連長這些骨幹死一片了。

    想對付這些來自於天空中的威脅,唯有空軍。

    而有些孤獨的望向天空的劉浪卻是在場諸人中最清楚的,他所能指望的中國空軍,在尚還在激烈戰鬥的淞滬,就幾乎已經消耗殆盡,300對2000,無論弱小的中國空軍如何不顧己身安危奮勇禦敵,絕對的實力差距早已注定,在那場國戰中,他們是最早退出戰場的軍種。

    就算,在這個時空中因為劉浪這只小蝴蝶的闖入,司徒美堂利用海外華人捐款組織了“義勇軍航空軍”,也無法扭轉空軍的敗局。

    中國空軍用輝煌和犧牲曾努力證明過自己的存在。

    從8月13日淞滬會戰正式爆發,中國空軍在中國空軍旗幟性人物被後世人們稱為中國空軍“四大天王”之一的高志航的領導下參戰,與8月14日擊落日機三架擊傷一架而己方僅輕傷一架返航創造了中國空軍最燦爛的首戰,緊接著8月15日,中日空軍在南京、上海、杭州等地再次展開大規模空戰。中國空軍擊落敵機17架,8月16日,再擊落日機8架。為紀念首次空戰勝利,國府將8月14日這一天定為“空軍節”。

    可自此,日軍陸航海航聯手瘋狂反撲,能出動的飛機高達2000架,數量遠遠不是總架數不過296架的中國空軍所能匹敵的。

    奉命從四川轉場至南京並參戰的“義勇軍航空軍”150架最新戰機於9月初投入戰鬥,可彼時,能陪著他們一起飛上淞滬上空和日軍作戰的中國戰鷹已經所剩無幾。

    駕駛著比日寇96式遠要先進的未來版“雷電”戰機以及在美國王牌飛行員花費兩年時間培訓出來的華裔飛行員們雖像他們來到中國之前立下的誓言那樣:不能驅逐倭寇,那就讓我長眠在祖輩生活的山河之中。以生命向整個中華民族證明,他們雖生在國外,甚至還有的連中國話說得都不流利,但他們的血液裡,流淌的始終是中華之血,他們的頭髮是黑髮,眸子,永遠是黑色。

    劉浪上衣的兜裡,是性情爽朗的周大鵬在即將赴淞滬戰場之前那個凌晨給他發來的電文,劉浪甚至能感覺到電文上還有踏入機艙遙望淞滬東方微白之際肆意橫流熱淚的溫度。

    他的淚不是即將赴死的悲傷,而是決心。

    “浪兄鈞鑑,弟大鵬於8月底抵達南京大校機場,所受歡迎甚隆,但弟卻無半絲欣悅之意。弟與戰友萬里奔赴父輩之故土,不為享受鮮花旗幟,只想為我中華之族貢獻一份微薄之力。然,當弟抵達戰場之前,卻不得不黯然神傷,我中華之國雖地大物博民眾更是多達4萬萬餘,可其政府系統辦事拖沓至極,弟與戰友雖滿腔熱血,卻只能遙望敵寇於空中橫行,我中華之眾在其炸彈的硝煙中奔走哀嚎,其內心之煎熬實不足為外人道也。

    但弟卻不失望,政府上層機構雖不如人意。但我中華之空軍卻是世間罕有,雖弱小,但,他們,卻是中華之劍。亦是他們,給弟無窮勇氣。亦讓弟無比相信,父輩之故土,因他們,不會陷落。

    曆數8月14日以來之戰報,弟淚灑衣襟之餘卻熱血澎湃。弟不知南開大學校長是什麼職位,但弟亦知,對於中國,南開大學猶如美利堅合眾國哈佛一般的存在,但就是這樣一位校長,在其時年25歲長子張錫祜8月14日戰死時卻說:我本人出身水師,今老矣,每以不能殺敵報國為恨,而今吾兒為國捐軀可無遺憾了!有如此之父,又有如此之子,我中華之空軍,實為世間罕有。

    弟當與所有戰友,以此為楷模,衛我中華之天空,非死不退。若他朝戰死長空,望兄勿悲,弟不過為故國之土盡我中華之族微薄之力而已。

    值此,告別!望兄率萬勝之軍盡勝敵寇!周大鵬於民國二十六年9月6日。”

    這是一封一月之前的電報。就在劉浪誓師出征之際收到的電報。

    周大鵬和他那幫黑頭發黑眼鏡黃皮膚卻生活在異鄉的中華後裔,並沒有辜負之際的諾言。

    日寇的空軍被他們重創,但他們亦遭受重創。一個月的時間,“航空義勇軍”損失飛行員86人,飛機98架,損失三分之二。

    獲悉此事的司徒美堂老淚縱橫,那些好小夥,還不過是20歲出頭的孩子,都還沒有享受什麼是生命,就失去了生命。還不知道什麼是未來,就再也沒有了未來。

    某最高領袖終於看不下去了,下嚴令命令已經殺紅了眼的“航空義勇軍”和中國空軍最後一絲殘存的力量撤回南京修整。國戰,兩軍已經投入近百萬大軍在淞滬鏖戰,但無論勝負,此戰絕不是最後一戰。

    中國空軍,需要留下種子,以待再戰。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2:04
第1087章 秋風肅殺

    無人看到,有些孤獨的劉浪抬起看向天空的眼眸中,亦悄然飽含淚水。 .更新最快

    那裡,不僅有他的期待,亦有滿懷的悲傷與遺憾。

    他遺憾,因為軍務繁忙,他未能去親眼看一看在中國的天空中寫下無比輝煌無比燦爛一頁的那些年輕人們。錯過那些日子,他往世今生都無緣得見。

    他悲傷,是他們永遠年輕,因為,他們年輕的生命就定格在37年的8月。

    在來到這個時代之前,劉浪看過一部以“華清大學”百年變遷時空交錯為題材的電影。劉浪是一名鐵血軍人,可以流血但輕易不會流淚,可那一天,獨自坐在電影院裡的劉浪看著“沈光耀”的母親翻開兒子的遺物,筆記本上淡淡的一句:“媽媽,對不起!”

    瞬間,淚湧如泉。

    他犧牲了自己的生命,犧牲了自己的未來,卻在臨上戰場之際只想對母親說句:對不起!他,不是不眷戀生命,不是不希冀未來。但,國家和民族需要他。

    只能,對不起了。媽媽!

    而且,劉浪還知道,沈光耀並不是虛擬出的人物。他的原型沈崇海,父親沈家彝為當時的**官著名的法學家,放在未來就是妥妥的“官二代”,含著金鑰匙的大少。

    8月19日,執行對黃浦江上日軍軍艦轟炸任務的沈崇海飛機發生故障,留給他的選擇,只有一條路,棄機跳傘逃生。可是,這個25歲的年輕人卻選擇了另外一條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會選擇的路。

    由2000米高空俯衝而下,面對著瘋狂朝他開炮的日軍軍艦俯衝,以機體做彈,以血肉為藥。在岸邊萬千百姓默然失聲的注視中,在距離日艦百米處化為碧空中最璀璨的煙火。

    日艦雖不得創,但此舉卻感天動地。或許,那一刻,親眼目睹此壯舉的百姓們就堅信,中國,絕不會亡。

    而在他之前,他的隊友閆海文,這個從東北而來,曾在覓橋航校史上創下打地靶滿分的21歲帥氣小夥,在完成轟炸任務返航時座機被敵高射炮擊中,跳傘又因風向變化落入日軍陣地。當日軍將他團團包圍,他寧死不降,以隨身手槍反擊,擊斃日軍五人,高喊著“中國無被俘空軍”,用最後一顆子彈,自戕殉國。

    “中國,無被俘空軍!”已不是中國空軍第一次這樣吶喊。

    位於杭州覓橋機場的中央航空學校大門前的石碑上有這樣一條校訓:我們的身體、飛機和炸彈,黨羽敵人兵艦和陣地同歸於盡!

    相信全世界再沒有第二所學校會以這樣的文字作為校訓。西點軍校不能,伏龍芝軍事學院不能,桑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不能,第三帝國聯邦國防軍指揮學院也不能。

    就連凶殘如日寇,面對著把最後一顆子彈留給自己的閆海文,也無比震撼,第一次為一名敵國的士兵豎碑,上書:支那空軍勇士之墓。而日軍上海派遣軍司令陸軍大將白川義則哀嘆道:“過去日俄戰爭時,大和民族勇敢不怕死的精神安在?它已被中國的沈崇海、閻海文奪去了!”

    中國空軍,雖所剩無幾,但他們依舊是那個時代散發出最璀璨光芒的一群人。

    娘子關之戰,又怎麼能少了他們的參與?

    劉浪最大的底牌,就是他們。被迫退出淞滬戰場,被迫將祖國的天空交給日寇的雄鷹。

    他們雖斂翅,但依舊能高飛。

    早在10月初,娘子關大戰還未開啟之際,劉浪就已經透過在重慶的司徒美堂聯繫上了被迫退往南京的“航空義勇軍”,在10月上旬,他需要最少十架飛機,來七亙村的上空,把即將鋪天蓋地而來的日軍96轟炸機打成滿天的火雞。

    周大鵬則來電表示,他會準時抵達戰場。

    不過,就連劉浪自己,對這張底牌,也毫無把握。

    想從東南戰場上調動航空部隊來支援山西之戰,首先從地理上來說就是極難。

    從位於東南的南京到山西晉東的平定,直線距離就超過1000公里,而那已經是作戰半徑不過600公里的初級版“雷電”戰機航程的極限。而且,山西,並沒有合適他們轉場的機場。

    更重要的是,已經將指揮權移交給國府空軍指揮部的“航空義勇軍”可不是草頭部隊,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每一次行動,都需要空軍指揮部的批准,沒有空軍司令的手令,“航空義勇軍”也別想有一架飛機上天,更別提遠赴2000里之外的戰場了。

    還好,有給國府捐贈了超過800萬美刀的司徒美堂這個老頭兒在,在他的協調下,以大戰一月飛機發動機皆超負荷需轉場回川更換發動機為由,周大鵬和十五架戰機獲得了由西安轉場回四川的軍令。

    飛機是可以上天了,但並不是說就可以飛至太行山參加戰鬥。一般飛機轉場,只要不是有戰鬥任務,為安全期間,是不會允許掛載大量彈藥的。沒有彈藥,就算飛抵太行山上空,給日軍當靶子打嗎?

    於是,輪到華商集團出馬。超過十條的小黃魚送出,西安機場這邊回覆國府空軍指揮部卻是對接受十五架飛機轉場的拒絕。原因很簡單,戰時油料緊缺,西安機場已無能夠提供十五架戰機飛行800公里的航空煤油。

    拒絕理由令空軍指揮部也無可奈何。這一點,別說查不了,就算能查,在全國皆為淞滬戰場輸血的這個時刻,只要不是大貪大腐,其餘,皆能忍。

    除了西安,只能是另一重鎮江城武漢,但大武漢這會兒已經是重軍雲集盡往淞滬而動,機場實在是繁忙不堪,再來15架戰機轉場,那不是添亂嗎?

    四川之側,除去湖北、陝西兩省,再無合適之地。撓頭之際,有人不失時機的提出了延安機場,擁有著延田油田的紅色部隊控制區亦可提供足夠的航空煤油。

    正在苦惱中的周總司令如獲至寶,當即去電紅色中央,請求接受“航空義勇軍”的十五架戰機轉場四川,並提供十五架戰機所用之航空煤油。

    這位之所以聽風就是雨賴定了延安,可不是說十五架戰機可以順利轉場了,而是擁有著油田的紅色部隊早就讓國府饞的口水流。雖然四川那口小油田的產量是延田那個更小產量的油田的七八倍,但國府家當也多啊!不說全國的汽車,就是幾百架飛機,供應起來都是捉襟見肘。

    而紅色控制區那邊,別說灰機了,就是汽車都是稀罕物,多以馬車牛車為主。油田,對於他們來說,就是美滋滋地賣油收錢。自打36年事變國共再次合作以後,美國、英國已經有兩家公司入駐陝北,不做別的,就是負責煉油。看著國府的大洋變成紅色黨人的軍費,國府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痛心疾首。

    十五架戰機,怎麼說也是好幾噸航空煤油吧!能藉著國共聯合抗日的名頭,坑延安一把,周總司令可是要給光頭校長匯報的。

    至於說延安會不會藉機把十五架戰機給密了,中國空軍總司令可是一點也不擔心。只要紅黨高層腦袋不壞,他們就不會這麼做,尤其是在全民抗戰的這個時刻。

    果然,紅色黨人當即拒絕了老周同志這個坑人的要求。航空煤油可是白花花的銀子,當咱們傻子呢?又提供機場還提供補給的?

    老周同志當下是苦口婆心以各種民族大義的大帽子往紅色黨人的腦袋上扣,最後還答應替第十八集團軍爭取更多經費,這才勉強讓紅黨高層同意十五架戰機由延安轉場四川的要求。

    老周同志為自己的口才感到無比滿意,至於所謂的更多經費,他也只不過是說說罷了,那些錢,沒老頭子點頭,誰敢多給?能給,就不錯了。

    他並沒有看到,坐在辦公桌前的紅黨領袖也在笑,他的對面,坐著華商集團總經理。他帶給陝北控制區的,是一張寫得滿滿的清單,除了一些武器彈藥,更多的是日常物資,那也是陝北所急需的。

    而他們,所付出的不過是區區幾噸航空煤油罷了,絕對是賺大發了。

    而“航空義勇軍”所需的各類彈藥,則在10月初劉浪電令一發,就自四川運往陝北,十天的時間,已經足夠。

    劉浪,早已定好延安。只有在那裡,周大鵬的機群才能順利的抵達太行山之上。630公里的航程雖然已經接近作戰半徑600公里的極限,但周大鵬經過計算後,認為只要減少一定的武器負載掛上副油箱,戰鬥時間維持在10分鐘,他就能順利完成這次作戰任務。

    劉浪同意了。只要不出意外,由他和美英兩國專家共同完成的裝備著領先日寇數年的羅羅發動機的“35版雷電”絕對能吊打小鬼子的96式。

    現在,周大鵬和他的戰友們已經架著戰機已經降落在延安那個稍顯簡陋的機場了吧!

    劉浪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看向正在措辭怎麼反駁他作戰計畫的未來大將,肅然抬手敬禮,沉聲道:“以人民的名義,我,中華國民革命軍上校劉浪,請求陳長官,批准這次七亙村作戰計畫。”

    “劉團長,你,是一名真正的軍人。”未來大將微微嘆息,抬手回禮:“準!”

    望著少將旅長和上校團長,兩軍所屬校官,均肅然而立。

    秋風徐徐吹過太行山間,葉落無聲,卻,滿是肅殺。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2:05
第1088章 天大漏洞

    13日晨,日軍,除乏驢嶺留下一個步兵中隊200人和2門步兵炮小分隊擔任守衛外,其餘主力,盡數開拔,沿著山路向三十里外的測魚鎮進發。

    而野炮大隊因為山路狹窄的問題不得不被放棄,被一個傷亡率超過百分之五十需要修整的步兵中隊護送著前往娘子關前線。

    第26炮兵聯隊的建制在獲得這個歸來的野炮大隊後將會徹底變完整,擁有24門野炮和12門105毫米榴彈炮,對娘子關防線形成更大威脅。

    而近乎是全軍出動,經過整合後依舊擁有著近4個步兵大隊的步兵第40旅團此時擁有13個步兵中隊近2700步兵;5個重機槍中隊超過40挺重機槍,人員超過500人;兩個步兵聯隊直屬炮兵中隊合計山炮8門,步兵炮8門,90迫擊炮4門,人員超過500人;五個步兵大隊直屬炮兵小隊擁有10門步兵炮,人員超過300人;4個輜重中隊人員超過800人;一個山炮大隊12門山炮,人員更是超過1000人,加上兩個步兵聯隊隊部人員,旅團直屬步兵中隊及團部人員。

    從乏驢嶺出發的步兵第40旅團人數高達6500餘人,浩浩蕩蕩在山路上排列了足有十五里。可謂是兵強馬壯聲勢嚇人,看得和第80步兵聯隊部一起行動站在山嶺之上的上月良夫也忍不住微微額首。

    這,才是步兵第40旅團的實力,有此強軍,還有什麼支那人的陣地攻不下來?一天的修整,已經讓這位日本陸軍少將暫時忘記了乏驢嶺下的傷痛,不算從109師團借來的這個山炮大隊,不算留守在井陘縣的大半個步兵大隊,他步兵第40旅團此次出戰人數滿編應該是7200餘人,但現在,卻是足足少了1700餘人,兩個步兵大隊基本被打殘,1000餘人戰死,600多人被運往師團設在井陘縣城的野戰醫院。

    與此相比,第17師戰死6000,因傷治療者達1500餘,總傷亡超過7500,和日軍雪花山乏驢嶺兩戰傷亡比為4.5比1,看上去是防守方的第17師打了個大敗仗。

    殊不知,自77事變以來,無論是一敗再敗的華北戰場,或是現在已經把精銳中央軍整編師幾乎都已消耗一空正在把四川、湖南、廣西、雲南雜牌軍往裡填的淞滬戰場,國軍與日寇傷亡比從未小過7:1過。

    也就是說,每想斃傷一個日寇,中國官兵最少也要付出七個人。反觀乏驢嶺之戰,英勇的第17師雖因為戰略需要放棄陣地,但在這五天的防守戰上,實是勝利之戰。

    步兵第40旅團,丟失了兩個步兵大隊的戰力,其實力,已經折損三分之一。

    但就是只擁有三分之二實力又得了一個山炮大隊加強的步兵第40旅團之所以還敢孤軍深入太行山脈,那是他們也足夠自信,哪怕就是遭遇中國人一個軍兩萬餘人,他們也敢與之對陣。實際上他們也擁有這個實力。

    曾經時空中,第17師防守雪花山乏驢嶺和日寇血戰9日,實際戰損高達萬人,最終能撤回娘子關的,不過2700餘人。而步兵第40旅團,僅出動一個聯隊罷了。

    現在共擁有20門75山炮,12門步兵炮外加4門迫擊炮的他們,不算天空中還有陸航轟炸機的協助,完全可以正面擊潰中國的兩個師。

    日軍,沒有底牌,他們的底牌就是步兵第40旅團的強悍戰鬥力,從第20師團到最底層的士兵,他們並不認為會有中國人的軍隊能對他們產生一點點威脅。或許有,但絕不在這裡,凶神惡煞般的獨立團正在舊關和步兵第77聯隊惡戰。

    連打了四天,不說高木義人,就連遠在石家莊的川岸文三郎也不得不承認,獨立團擁有和第77聯隊叫板的實力。甚至他還不得不悲劇的承認,如果沒有105榴彈炮,步兵第77聯隊不是獨立團的對手。

    這並不是川岸文三郎悲觀,而是戰場態勢的確將雙方差距表露無疑。

    在沒有動用榴彈炮炮擊的時候,雙方於戰場上冷射,高達400米的射程,日軍的死傷竟然也高達百分之十。可陣地上的中國人死傷卻寥寥無幾,日軍在引以為傲的射術上完全一敗塗地。

    僅是此,尚不會讓傲慢的日軍就覺得技不如人了。最讓身臨第一線的鯉登行一大佐及高木義人少將渾身發寒的是,舊關陣地上獨立團守軍所展露出的火力,大小口徑的迫擊炮,他們最少裝備了20餘門,輕重機槍少說也有30挺以上,除此之外,他們還有山炮,高平兩用高射炮,高射機槍。

    如果沒有野炮榴彈炮大隊助陣,不說山地攻防戰,就是在平原野戰中,他們也不一定是人數還略少幾百的獨立團的對手。

    還好,如此可怖的對手中國僅有一個,而且人數並不多,也就一個團。而這樣的一個步兵團被步兵第39旅團牢牢的牽制在舊關,這對於上月良夫來說,絕對算是個好消息。

    除去獨立團,再無任何中國部隊可以擋住他向娘子關迂迴前進的步伐。

    上月良夫當然不會知道,獨立團除了一個營在舊關,其餘,全在他的必經之路——七亙村等著他。

    其實,步兵旅團也足以自傲。劉浪為了對付他們,從9月下旬就開始做準備,先是煞費苦心的和386旅對調部隊,將位於七亙村的伏擊部隊主力大部換成火力甚至比日軍都要強上三分之二的獨立團,接著又花費大價錢從山西老漢那裡購買了足夠的彈藥和專門用於對付日軍的“大殺器”,最後還動用了種種人脈將“航空義勇軍”轉場到延安,準備在伏擊戰開始時,將日軍最大的威脅——飛機給殲滅。

    可別認為這很容易,為了殲滅這6000餘小鬼子,劉浪可謂是動用了他這五年以來所有的努力。獨立團武裝到牙齒的各種輕重武器,和山西老漢建立的還算良好的貿易關係,親自趕赴美國成立的“航空義勇軍”,雖然已經完全撇清關係但人脈依舊的龐然大物華商集團,更重要的還有紅色政權,如果劉浪不是劉郎,空軍周總司令的面子可不好使。

    不過,已經收到日軍開始向測魚鎮進發情報的劉浪收到一封來自延安紅色中央的密電後,終究發現自己還是太嫩了。

    他已經盡力將屬於軍事範疇的戰術做得足夠完美,但還是對政治上的考慮太過稚嫩。

    “航空義勇軍15架戰機或可殲滅所有來犯之敵,助爾殲滅日寇一旅團獲取大勝,然,戰後,航空義勇軍、獨立團、第十八集團軍三方,必受那一位所忌,於統一戰線無絲毫好處,其弊遠大於利。不過,此戰必戰,但,尚需劉公。”

    電文並不長,亦未署名,但劉浪卻知道,此封密電出於誰人之手。能將軍事和政治看得如此通透的,放眼整個國內,非他莫屬。

    是的,劉浪動用各層關係,將航空義勇軍15架最先進的戰機弄到了延安機場進行轉場並補充彈藥,已經足以掃平山西上空一個日軍轟炸機聯隊。

    可是,戰後呢?

    就算擁有驚天戰績,但國府那位光頭大佬知道航空義勇軍是在劉浪使盡各種手段之後從延安轉場和日寇硬幹了一場,以他的脾性,從此對“航空義勇軍”冷落都還是好的,最大的可能是將獨立團甚至整個川軍和紅色部隊劃為一黨,那,可就要捅出大簍子了。

    川軍出川兩個集團軍十餘萬人,可盡在前線。如果被那位所忌,劉浪僅是想想,背心全是冷汗。

    在此國戰之際,軍人馬革裹尸自有覺悟,可是,若是因為政治,十餘萬川軍就這樣稀里糊塗去當了炮灰,卻是劉浪所不能接受的。若是無孔不入的日寇間諜打探此消息再來個火上澆油一曝光,以劉高官那脾氣,鬧將起來,定是一樁極大的風波。

    正如那位在密電中所言,弊大於利。

    可是,此戰必打,又怎能解決這個大漏洞呢?劉浪點燃一根菸,呆呆的坐在窯洞前陷入了沉思。

    這一坐,就是近兩個小時,就連美女記者給他端來面片湯,劉浪也是呆呆的看著群山沒有搭理。

    直到團副張儒浩興沖沖地過來,遞給尚在天人交戰的劉浪一張紙條,“劉上將來電,詢問我獨立團在晉東戰場近況。”

    “劉上將?”劉浪猛然從沉思中驚醒。

    “是劉上將!劉湘劉上將。”張儒浩一愣,臉上露出一絲焦急。

    大戰在即,劉浪卻呆坐半天,這會兒更是連劉上將都還要愣上好一會兒,這,可是和他熟悉的劉團長大不相同啊!這是,病了?

    “哈哈!”劉浪的眼睛逐漸發亮,“我知道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一伸手給張儒浩來了個熱情的擁抱,“謝謝,電文等會兒再看,我先去通信排一趟。”……

    完了,這是真病了。

    平生第一次被一個胖紙,還是一個男胖紙如此激烈擁抱的團副看著那邊同樣目瞪口呆的美女記者,苦笑。

    他真應該,讓柳記者拿電文給團座的。

    好吧!那貌似有點兒對不起紀中校,如果劉團座也是這種表現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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