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抗戰之還我河山 作者:漢唐風月1 (已完結)

 
q781009 2019-8-9 22:47: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3 59762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3:34
第1198章 迂迴的熊狼小分隊

    三個人都算是久經戰陣的老兵,對戰局看得很清楚,只要劉團座能率兵佔領日軍炮兵陣地甚至僅僅只是擊潰,那舊關、娘子關一帶的兩個日軍步兵聯隊就是外強中乾,不堪一擊。

    但不堪一擊,並不代表人家不會開溜,而想堵住他們,可就得付出足夠的代價。沒了炮,他們可也不弱。

    娘子關那邊是中央軍的第三軍,人家兩個師近兩萬的兵力輪不到他們操心。可舊關這邊的第77步兵聯隊可就得看他們的了。

    數日來的舊關攻防戰,日軍損失不小,光是兩軍陣地前有統計的殺傷都在千人以上,如果算上那些被炮炸死的還有炸沒了的,估計不會少於一千五百人,可一個步兵聯隊足足有3800號人,日軍尚有2000出頭的兵力。

    百足之蟲尚且死而不僵,更何況是這人員不少,裝備尚存的日軍步兵精銳?772團戰至現在尚有不足1800人,獨立團一營傷亡稍小但人數本就不多,可戰之兵也就700人,加上第17師能動用的不足5000兵力,總共也不過7000來人,想要在野戰中擊潰這股人數不少的日軍不難,但若是想要全殲日軍,可不是個輕鬆的活兒。

    沒了榴彈炮,他們還有步兵炮和重機槍,甚至還會有飛機,如果他們來個反其道而行之依據山勢固守,攻防易位的話,不付出巨大傷亡未代價就想宰了他們,難。

    最終還是王副團長提出的意見被另外兩位姓葉的採納了,雖然有些大膽激進,但只要真能起作用,那這2000來號日軍可就徹底溜不掉了。

    王副團長提出的這個戰術,其實和日軍最常用的戰術手段有些像,派出小股部隊迂迴至敵軍後方進行騷擾伏擊。

    說激進,是因為,在整個戰局還未徹底明朗,日寇第26炮兵陣地還未攻下,就要派出一個步兵營,由右側向日軍後翼山區迂迴。不過不是什麼包圍,而是以連排為單位,佔據著制高點。

    日軍若是不想跑,老老實實呆在陣地上或者說是沿著公路逃竄,這個步兵營自然不會起什麼作用,但若是日軍發現有什麼不對,輕裝沿著山路進山逃竄,那這個距離雙方陣地足有七八里路遠的步兵營就有作用了,用子彈告訴他們,此路不通。

    最少,也是擋住他們,等待主力部隊追擊將之合圍在山中。

    說其大膽,是因為,一個步兵營畢竟不過五六百號人,他們至少要在2000號鬼子的拚力反擊下支撐到主力部隊抵達,而且,由於山路崎嶇難行,他們必然要全體輕裝,沒了重火力,他們還能像在舊關陣地上一樣輕鬆收割鬼子的生命嗎?

    假若不能,那要付出的可是自己的命。

    那就像是一把雙刃劍,堵住日軍退路讓他們痛苦難當的同時,一不小心就會割傷自己。

    但,除了這樣,再無其他辦法阻止日寇向山裡逃竄。一旦讓他們像野狗一樣逃進了山裡,別說這裡的七千人,就是晉東前線十萬大軍前來,也不知道要花多少工夫才能將這股日軍給清除掉。

    能承擔這個任務的,除了獨立團一營,再無其他部隊適合了。

    凌晨3時,借助著夜色的掩護,舊關前線主陣地悄然完成了換防,772團3營進駐舊關主陣地。而獨立團一營則是三個步兵連集合,以連為單位分成三批由右翼向日軍陣地側後方的山區進行迂迴。

    在山區進行迂迴,可不像是在平原,迂迴七八里即可。根據戰前的偵察,想從舊關繞到日軍後方,最少也是20里,而且還都是羊腸小道,稍有不慎,就會迷路。

    想要全副武裝在4個小時內抵達,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兒。

    這一次,他們沒帶沉重的機關炮,沒帶82迫,甚至60迫的炮彈,每門炮也只有十發的量。因為路途遙遠山勢崎嶇陡峭而且是在夜間行軍,為保證有足夠的體力和趕在戰鬥打響之前趕到指定地點,每人只允許攜帶100發子彈4枚手雷,輕重機槍小組也只允許攜帶平時一半的子彈基數。

    不過這一次,他們帶上了熊二和熊四,有這兩個本就屬於山林的傢伙在沿途保駕護航,或許可以輕鬆不少。天知道日軍將自己尖兵的警戒範圍擴張至多少裡外,一營輕裝出擊,可別讓日軍給包了餃子那才讓舊關前線所有官兵蒙羞呢!

    別說,青狼和大熊貓還真屬於大山的精靈,葉子飛還真沒白從野戰醫院調它們。游離在大部隊一兩里路外根本不用走山路就在山林裡悠哉悠哉逛游的一狼一熊在凌晨六時五十分,天色已經微亮的時候,距離日軍陣地四五里的山林裡發現了獵物。

    兩個趴在草叢裡熟睡的日軍被一陣奇怪的喘息從睡夢中驚醒,當他們猛然睜開眼的時候,薄薄的晨曦中,一張噴著腥臭氣味兒的血盆大口差點兒沒把他們刺激得膀胱瘋狂收縮。

    一頭狼,一頭大狼,正在低著頭冷冷的看著他們。

    那頭狼,真的很大,大的超出人的想像,還穿著一個小馬甲。但,那根本無損於它的可怕。

    反正日軍因為恐懼而暴起的尖叫聲猶如熊二要爆了他的菊花,很淒厲。在寂靜的大山裡,傳出去老遠。

    當然了,在山裡,叫得再怎麼響,山峰也會將聲波阻攔和吸收,也不過就三四百米的距離。

    兩名日軍第一反應就是去拿槍,他們睡覺時放在身邊的槍。可是,他們悲劇了。

    槍,沒了。

    被人偷了。

    確切的說,是被一隻熊偷了,一隻大花熊。

    熊四的屁股下,坐著兩桿步槍,那是它用巨大的熊掌悄悄從這兩個土黃色人類身邊偷的。雖然大熊貓很厭惡這個屎黃色,但由於沒有接到攻擊命令,它並沒有第一時間用露出利爪的熊掌拍斷屎黃色小人的脖子。

    除了狼還有熊?兩名“受精”過度的日軍又沒了槍,只能摸向腰間掛著的刺刀。

    這一下,可就惹毛大青狼了,根據它的經驗,一旦有敵意的人類摸向腰間,就會對它有威脅。

    身體微伏,嘴唇上翻,露出長達三釐米的尖牙,這是狼即將發動攻擊的先兆。

    但日軍那知道這個,他們只知道,沒了槍,只有刺刀才是他們最堅實的依靠。

    於是,手腳最麻利的那個最先倒霉。手都還沒摸上刺刀鞘,一直盯著的青狼猛的一躍,一股劇痛就開始蔓延。

    青狼一口就無比準確的咬住了這名日軍的脖子,鋒利的四顆犬齒牢牢的嵌進了他柔軟的脖頸。凡是被狼咬住脖子的獵物,別說一個人,就是一頭野牛,最後也會死於窒息。

    當然了,日軍不是野牛,他還有手,他還在拚命掙扎,手還在拚命亂摸企圖拔出刺刀對眼前這個恐怖的大畜生來上致命一擊。如果是只有熊二一個的話,或許有可能還會被他得逞。

    但,狼,從來都是團隊協助捕獵的生物。熊二,也有幫手。

    於是,這名死命掙扎的日軍很悲催的又遭遇了另一次打擊。

    一隻堪稱巨大的熊掌猛地捶在他的小臂處,“嘭”的一聲悶響過後,日軍的右手臂詭異的外翻,妥妥的是骨折了。如果是懂武術的人看到這一幕,估計牙都是疼的,這一招,可不是八極拳中的崩拳嘛!

    只是,出現在一隻熊貓身上,顯得有些太突兀了。

    但,被劉團座用同一招暴打過最少數百次,別說堪稱機靈的大熊貓,就算是一頭豬,恐怕也學會了。更何況,人家熊四靠的不是招式,靠的是,熊的力量。

    能搬起200多斤重物還能走上一大圈的熊四可是獨立團僅次於劉團座的大力士,一掌砸斷一個普通人的臂骨,那還不跟玩兒似的?

    一狼一熊合作捕獵也不是第一次了,就連200公斤重的野豬也不是它們的對手,這個悲劇的日軍的結局也就可想而知了,失去了最後反抗力量的日軍唯一剩下的那支手臂無論怎麼用力,最後也只能是徒勞的在空中揮舞幾下,就無力的垂下了,兩眼也完全翻白。

    而另一名日軍卻僥倖的活了下來,不是他被嚇破膽想對兩個畜生投降,但他真的很無力啊!刺刀都還沒來得及摸上手,一個碩大的熊屁股從近一米的高空合著110公斤的體重猛然坐下,差點兒沒把他的屎都壓出來。

    最可怕的是,只要他手一動,坐在他身上的大熊貓就張開大口抵近他的腦門,看似蠢萌戴著一副大墨鏡的花熊哪怕是張著大嘴也顯得很可愛。但這位卻是知道,這個凶殘的傢伙其實很可怕,不用那張大嘴,光是兩個“撫摸”在他身上的兩個大熊掌,都能把他的頭砸碎,哪怕他頭上還戴著90式鋼盔。

    已經死去同伴依舊微微反翹著已經僵硬的胳膊可以證明。

    只是,可怕的一狼一熊為何不馬上殺死他?難不成是要等著其他野物一起來聚餐?它們還有趁熱吃的習慣?

    當不遠處明顯有生物接近,“沙沙”的聲音傳來的時候,越想越覺得自己悲慘的日軍洩出了一大灘熱乎的。

    那味兒,刺激得熊四兩眼都有些畫圈圈,差點兒沒一掌把這個不講衛生的傢伙給捶成渣。

    這也可能是老猴子第一次看見碰見要宰他的中國人而顯得有些興奮的小鬼子,那一刻,他甚至覺得自己遇見的是一個偽裝成鬼子的友軍,如果不是對方一口標準的日本話的話。

    當看到是一群中國人的時候,屎尿迸流的日軍喜極而泣,根本不用還吊著膀子的老猴子逼問,就主動交代。

    畢竟,人,或許會殺人,但不會吃人吧!尤其是他還如此合作的時候。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3:34
第1199章 山中阻擊

    日軍的中文不行,但由於獨立團普及過日語培訓,多少還是弄清楚了日軍深入山區如此之遠都有尖兵的原因。

    原來,鯉登行一真的是夠謹慎。連續數日在舊關前線損失慘重未有寸進之後,對於第77聯隊兩翼陣地的保護愈加重視,以前是偵察尖兵距離主陣地800米即可,現在卻是已經要求達到2000米。

    親身體驗過獨立團的戰力之後,日軍大佐實在是對於獨立團忌憚到了極點,生怕獨立團也像在羅文裕對付第八師團一樣給他從後翼迂迴來那麼一下。

    只是日軍大佐恐怕沒想到劉浪的胃口遠比他想像的要大,從來到晉東,他的目標就是整個第20師團,而不是他這一個小小的第77聯隊,他要迂迴偷襲猛戳一下的也不是第77聯隊的小菊花,而是第26炮兵聯隊這個晉東前線兩個步兵聯隊露著光腚的大菊。

    而這兩位之所以跑到比他們大佐聯隊長要求的警戒距離還要遠近700米的位置睡大覺,被熊四快坐死的這位的理由讓老猴子都忍不住笑了。

    最近的大戰太殘酷,殘酷到悍不畏死天天嗷嗷叫著要為他們的天皇陛下盡忠的第77步兵聯隊步兵都有些膽寒。所謂的不怕死,只是建立在一次又一次的勝利上的附屬精神產物,當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和一具又一具同伴們血淋淋的屍體蒙著白布從戰火中抬下來的時候,他們,也開始懷戀生命的美好。

    換句話說,連續被獨立團一營和772團硬碰硬狠揍了幾天的第77聯隊早已不是先前那支雄糾糾氣昂昂來到舊關的77聯隊了,除了兵力上的損失,這士氣也已經低落到極點。

    而這兩位,卻是打著距離主陣地遠一點,派去當炮灰的機會就少一點的主意,從昨天下午開始,就離開了指定區域哨位向更深的山裡前進了。至於說以後回去了怎麼跟長官解釋,雖然日軍並沒有詳細說,但估計迷路之類的說辭也一定是早已準備好的。

    說白了,這兩位,不過是兩個逃兵罷了。

    “看到沒?只要老子們不怕死,小鬼子就怕了!老周,你們沒白死。”還吊著膀子的老猴子仰起頭,目光中有些晶瑩。

    他的兄弟們,終究沒有白死,他們把死硬死硬的小鬼子也給打怕了。他們不光是不敢再像先前那樣強攻,他們,甚至還想逃。

    一直站在老猴子身側的林浩卻是朝另一邊眼圈也有些紅的土豆使了個眼色,土豆眼中迸出森然,悄悄拔出軍刺,從跪伏著的日軍後背徑直捅穿了他的心臟,短短數秒,沒扭動幾下的日軍即刻斃命。

    這已經算是給他一個痛快了。比起他那個被熊二咬住喉嚨活活窒息而死的同伴來說,已經幸運太多了。

    擊斃他,不完全是因為仇恨。正在執行迂迴戰術的一營沒有絲毫精力去抓俘虜。

    把情況向帶隊的步兵連連長一匯報,全軍更是加快速度,日軍要跑的信號越來越明顯。

    終於,在炮火響徹在舊關日軍陣地之前,獨立團一營三個步兵連趕到了指定位置。

    這一帶,算是進茫茫太行之前的山區,和舊關所在的位置有些像,山都不算太高,海拔最高的也不過七八十米。山勢也算不上特別陡峭,也是石頭山,山坡山頂上多以灌木和小樹為主。

    而且山頭眾多,連綿不絕。山頭與山頭之間多是溝壑,長滿了野草和灌木,想走人沒問題,但想走車可就難了。

    可就算想走人,如果山上有人向下攻擊,就算丟塊石頭下來,也是要砸死人的。

    換句話說,如果想扼守住一條可以走人的溝壑,只要守住溝壑兩側相距並不遠的山頭制高點即可。

    如果只有一條道自然好說,別說獨立團一營幾百號人,就是一個步兵連,缺乏重炮火器的日軍想打通道路逃竄,沒有幾個小時付出數倍於守軍的傷亡,再怎麼拚命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這裡的山勢已經注定了,日軍可選擇逃竄的溝壑有很多條,最少,也有五六條。

    這樣的話,一營只能分兵。不過,也不能盲目分兵,否則讓日軍抓住弱點將一營分割包圍並且來個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那還把一場擁有冒險和足夠勇氣的阻擊戰變成了送肉入虎口的笑話了。

    在親自率隊的葉子飛的分配下,以步兵連為單位,三個步兵連分別劃分三個呈現品字的防區,每個步兵連之間的火力可以互相提供支援,想打其中一處陣地,日軍就會遭到最少兩處山頭陣地的火力打擊。而且,各連陣地設置也是有講究的。

    比如,一連在最中間突前的兩座山頭上建立陣地,山頭上各駐紮一個步兵排,另外一個步兵排則配合提供火力支援的火力排在三百米外的後方山頭建立陣地,這樣足以保證火力排的重機槍和60迫給他們側翼和後翼提供火力掩護。而且,因為60迫的射程高達1500米,完全可以覆蓋大半個戰場區域,不管是通過迫不得已的旗語還是說不定能有點兒信號可以用的單兵無線通話器,部署在所有作戰區域的60迫還可以集中起來對戰場上某一處覆蓋炮擊。

    如果日軍真的敢破釜沉舟集中兵力對付其中的一個點,那他們恐怕也會面臨最少16門60迫的集火炮擊。雖然每門炮因為要急行軍只帶了10發炮彈再無先前那般富裕,不過,日軍,也沒以前那般強勢了不是?就這破地方,他們能抬著重機槍走過來就算他們狠,就更別說沉重的山炮步兵炮了。

    各步兵連步兵排根據營部開會劃分的戰鬥區域還在緊張的構築工事,舊關那邊的炮聲就炸響了,聲音之隆,十數里可聞。營部的命令也迅速下來了,日軍陣地正在被炮轟,不出意外的話,日軍很快就會逃竄。本來只是百分之五十會和日軍接觸的戰鬥已經高達百分之八十。

    山林距離公路大約有四里路,不算遠,但卻也不近,兩公里的山路背著近十公斤的槍械彈藥及各類裝備走進來,沒個三四十分鐘是想也別想。加上從四五里外的舊關日軍陣地跑過來,最多,還有一個小時,日軍就要來了。

    官兵們幹得自然更起勁了,不光是知道即將要全線反攻士氣更旺,更重要的是,馬上就是一場血戰,工事修得越結實,活著的機會就越大。誰也不想在如此重要的一戰中死去。倒不是特別怕死,而是,都想活著去品嚐勝利後的喜悅。更何況劉團座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活下來,才能殺更多的鬼子,輕言死亡,也是對國家和民族的不負責任。

    獨立團的官兵,可以比很多人不怕死,但亦比很多人要“怕死”。

    說是修工事,其實不過是把每個人都隨身攜帶的四個麻袋裝上土壘起來。這麻袋可也是獨立團官兵們每人所隨身攜帶的必要之物,和彈藥一樣,每次戰後都會迅速補充,就和每個人必備的單兵工兵鏟綁在一起。

    可不要小看沙袋的作用,大半麻袋的土,基本上就能抵擋日式重機槍7.7毫米子彈的穿透,日軍擲彈筒的榴彈只要不是準確的炸到沙袋後面,彈片和衝擊波基本也對後面藏著的人造成不了致命的傷害,幾次大戰下來,這看似不起眼的沙袋可是救了不少士兵的小命。

    步兵三班的三個人在班長老猴子的帶領下也在拚命壘沙包,不過,不是在步兵連的主陣地上,而是游離在主陣地之外三里路的一處孤山上……

    老猴子選擇的這座孤山,山勢比其他山頭都陡峭,光是爬上去都費勁,但山夠高,基本能看清周圍七八里的區域。做為觀察點,室最合適不過,而且山頂上怪石林立,如果敵人僅是靠槍射擊的話,這裡的環境是最利於防守不過。而且,離開這座山400米,基本都是懸崖峭壁,都是絕路。

    換句話說,整個獨立團步兵一營佈置的長達1000米的阻擊防線,到此也就為止了,日軍大部隊若是想通過這裡進入山區,只有打,要不然就只能變身成猴子從峭壁上爬過去。

    不過,山勢崎嶇就注定了這裡不利於人類通行,只要不是太傻叉,一般不會從滿是石頭都不能落腳的山谷中通過。要不然一營也不會放棄這裡做為陣地,日軍選擇從這裡通過的幾率實在是太小了。

    當然了,做為負責給主陣地提供偵察信息的地點,這裡也不應該是阻擊陣地,只是為了安全起見,步兵三班的三個人還是干起了自己步兵的老本行,挖著山頂貧瘠的土,在適合的位置佈置阻擊陣地。若是有日軍跑到這邊,他們三個人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小鬼子溜進山裡逃出生天。

    熊二雖幫不上大忙,兩條前腿拚命撥拉,倒也撥拉了小半袋子泥土。熊四那可是好幫手,四個伸出利爪的熊掌比軍工鏟都好用,要知道這位可是連藏在竹根下的竹鼠都能刨出來大快朵頤的主。有這兩個傢伙的幫忙,哪怕是老猴子還吊著個膀子只有一隻手,四處壘的十二個沙袋可也比其他部隊來得更快一些。

    之所以老猴子和林浩、土豆三個人出現在這裡,那是他們強烈請戰的結果。

    數日前那一場惡戰,全營戰損最大的步兵班非老猴子的步兵三班莫屬,九人戰死,三人重傷,就剩下他和精準射手林浩和一個已經不再是新兵的土豆三個人。

    已經只剩三個人的步兵三班本來已經被要求在後方野戰醫院修整,但看著所有步兵連兄弟都出動了,甚至營副還專門派人來野戰醫院借調熊二熊四參戰,老猴子坐不住了。

    做為一個老兵,本能的,老猴子知道即將有一場打仗要打。先前三班所屬的二排再未上戰場,他們三個在後方修整也就罷了,但現在三個步兵連都要上了,那他們再呆在後方可就不像話了。

    步兵三班損失是大,但並不證明著三班這個建制就取消了,能戰鬥的不還有三個人嘛!而且三班不在的話,那原本應該分配給三班的戰鬥任務就得分配給排裡的其他步兵班來做。而其他步兵班也不是說沒損失,像步兵四班,也戰死五人,重傷三人,一個班只剩下七人,四班長黑皮蛋的兩根手指被炮彈皮給削掉了,人家不也沒說就借此窩在後方修整嘛!

    而派來借調一狼一熊的,正好又是二排長岑長青,被老猴子急吼吼的這麼一說,想想也是這麼個理。在長城之戰的時候,別說一個班還剩三個人,就是一個人,不也還在堅守陣地嘛!也就同意帶著僅剩三個人的步兵三班歸隊了。

    不過,這位年輕的排長還是不太希望步兵三班再度減員,還是給他們三個人派了個還算輕鬆的活兒,帶著熊二熊四負責大部隊的偵察警戒,真要打起來的話,也離槍林彈雨遠一點兒。

    但老猴子三個人在這兒賣力的佈置阻擊陣地看,他們可沒把自己真的就當偵察兵跟在一狼一熊後面撿漏,遇到日軍就主動撤退。

    當然了,老猴子也不盲目。他建立阻擊陣地也有他的道理,別看步兵班就剩他們三個人了,沒有班用輕機槍和火箭筒做火力支撐,但一桿衝鋒槍一桿帶瞄準鏡的狙擊槍外加一桿半自動步槍組成的火力小組可也不弱。老猴子的索米衝鋒槍足以擔任起200米內火力壓制的重任,林浩的狙擊槍負責300米以外對其火力點的點名,土豆半自動步槍十秒十發子彈的射速也能對步兵進行有效壓制。

    至於重火力,每人身上攜帶的4枚手榴彈從山上丟下去,威力雖比不上60迫的炮彈,但炸死沖得快的小鬼子還是沒問題的。

    更何況,殘缺三人組現在還真不是三個人,還有兩個幫手呢!

    自從知道自己被分配了偵察任務還不能和弟兄們一起上陣地打阻擊,老猴子多留了個心眼,既然有熊四這個大力熊在,那還有什麼不好搞的,免費勞動力不用白不用啊!

    用了一包牛肉乾“辣條”,熊四就快樂的“屈服”了,一袋足有1000發衝鋒槍和半自動步槍子彈外加二十顆手榴彈的背囊就成了熊四的小書包,不過二十公斤的負重對於一頭熊來說,真的,跟沒背差不多。

    若不是因為這傢伙有喜歡抱著腦袋往山下滾的習慣,土豆都有種在它的小馬甲上另外再掛上七八顆單兵手雷的衝動。

    渾身掛著一排單兵手雷的熊,估計不光是日本人看到了害怕,就連劉團座,看到了,都得蛋疼吧! ……

    PS:今天學院召集沒課的黨員干部去扶貧點扶貧,捐錢捐物還得幹活兒,估計回來也是下午六點了,風月昨夜連夜寫的一章4200字大章,今天就一更了,也讓風月休息一下腦子。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3:35
第1200章 此路不通

    對於正在山區各制高點努力構築阻擊陣地的一營600多名官兵來說,即將到來的一場血戰令他們有些顫慄有些血脈僨張,他們或許會在晉東戰區最後一場大戰中死去,但他們卻是擋住日寇步兵第77聯隊瘋狂逃竄的最後一道鐵閘。

    只要,他們擋在這裡,日寇在舊關前線的2000多人就再也無路可逃。公路的前方,有獨立團敢死營和磐石營,後面,是772團和第17師,團副張儒浩已經給一營來電,炮擊15分鐘後,舊關前線將全面反擊。

    最後的勝利,就在眼前。

    而對於鯉登行一大佐來說,卻無疑是一場難言的煎熬。

    自坐在馬背上通過望遠鏡看見己方陣地上騰起的一團團可怕火球,他就知道,這場仗,輸了。他現在的目標,不是怎樣挽救這場戰役已經注定的敗局,而是要怎樣帶著他麾下的這1600多帝國官兵離開這座大山,回到河北平原。

    鯉登行一大佐無疑是個很有決斷的人,還沒等到師團部的回電,就命令全軍拋棄輜重,甚至連他座下心愛的大青馬,都被他親手用手槍連續五槍斃殺以表決心。

    除了不肯拋棄戰車的戰車大隊十三輛坦克依舊固執的沿著公路像孤獨的騎士開往井陘縣方向,就像是撲火的飛蛾。步兵第77聯隊其餘全軍拋棄了大車,僅攜帶著馱著重機槍和山炮、步兵炮的少數馱馬,毅然決然的離開大路,沿著僅能行一人的山區小道向山中進發,雖然山區的路很難走,但他很篤定的相信,再走公路那必然是死路一條。不提中國人已經佔領了愚蠢的第26炮兵聯隊的陣地,75毫米野炮和105榴彈炮對公路上的他具有毀滅性的威脅,中國人也絕對會在公路合適的位置設下阻擊陣地,等他痛苦的企圖用生命打通生命線的時候,舊關方向的中國軍隊趕至,到那個時候,想跑也來不及了。

    唯有茫茫大山,才是唯一的生路,中國人的軍隊再如何強悍,也不會在山裡還部署著軍隊吧!

    他的選擇很正確,進入山區十幾分鐘走了兩里,不見任何敵人,能阻擋他們前行的,唯有險峻的山勢。不過,那比起可怕的槍彈來,算不了什麼,低落的士氣竟有所回升。雖然從聯隊長大佐到大隊長少佐從未說過什麼,對於上峰軍令極為服從的日軍也不是笨蛋,匆忙的回軍調動,舊關方向映紅半邊天的炮火卻不是炸響在舊關那座他們做夢都想攻下的小山上,以及下令拋棄寶貴的輜重放棄公路進入山區,那都意味著一件事——戰敗。

    強大的帝國軍隊,竟然戰敗了,而且,踏上了逃亡的路。這對於已經在舊關前線打寒了膽的日軍來說,無疑是個噩耗。

    雖然他們在舊關沒有曾經的勢如破竹,但始終他們是攻,中國人是守,就算打不進去,中國人也沒能力踏出他們陣地半步,帝國軍隊始終佔據著主動,是退是進皆由強大的帝國陸軍來決定。

    但,現在,竟然戰敗了,而且開始逃亡,這是個恥辱。步兵第77聯隊可能自組建以來,從未如此士氣低落過。唯一讓他們稍微開心點兒的事是,逃亡的路上不是中國山區清晨的風景不錯,是沒有槍彈的威脅,如果能一直保持如此,在日落的時候,他們將會翻越這座該死的山,重新回到平原。

    不管怎麼說,小命是能保住的。

    可惜,這唯一的欣慰也被領先主力部隊一里路的尖兵們給破壞殆盡了,一里路外激烈響徹山谷的槍聲讓鯉登行一大佐的臉色變得蒼白。五分鐘後,從一里路外跑得滿頭大汗軍曹滿臉苦澀的匯報,更是讓其臉色猶如吃了一坨翔一般難看。

    一個尖兵小分隊十五人,短短的兩分鐘之內就盡數玉碎在前進偵察的山路上,居高臨下的中國人毫無顧忌的用機槍掃射,而下方足足百米毫無遮攔的山路讓帝國勇士根本無處躲藏,絕大部分人最多只開了兩槍就被中國人毫不留情的擊殺。那位軍曹若不是因為落在最後方,第一時間跳入灌木叢生的山溝得以逃出生天,恐怕也沒機會向聯隊長閣下匯報軍情了。

    臉色難看至極的鯉登行一知道,中國人如此決絕的對一支小分隊實施毀滅性攻擊,其目的不外乎是想告訴他,此路不通。

    此路不通,可是,他還有機會離開山區返回公路嗎?等他再令全軍調頭返回,舊關方向的中國軍隊恐怕已經殺過來,架好機槍等著他了吧!對於尚留在舊關前線的羽鳥中佐和他麾下的400多不足500兵力的第一步兵大隊,鯉登行一根本不認為他們能抵擋中國人超過二十分鐘。

    不是對帝國勇士戰力的質疑,而是,從一開始,第77步兵聯隊從上到下都沒想過中國人會有反攻到他們陣地上的勇氣。1米5深的戰壕或許還能防禦中國人的75山炮,但在曾經屬於帝國的105榴彈炮的巨大威力面前,也就比趴在野地上要好一點。

    從放棄大路到進入山區的十幾分鐘裡,頭頂上炮彈的嘯叫聲從未停止,那也意味著中國人瘋狂的炮擊竟然超過十五分鐘。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鯉登行一還是不得不痛苦的接受一個現實,他留於舊關的兩個步兵中隊,幾乎都等不到中國人的身影出現,就已經灰飛煙滅。

    屬於第一步兵大隊的電台除炮擊之始,發了一封羽鳥中佐無比悲切的玉碎決電就再無回音亦已證實了鯉登行一的判斷。

    鯉登行一行伍的經驗很豐富,他一點兒也沒猜錯,他的步兵第一大隊和那位以冷酷而聞名第20師團的羽鳥中佐根本無力抵擋高達五門105榴彈炮超過15分鐘近180發炮彈的轟擊。而且,舊關前線日軍所遭遇的,不光是105榴彈炮,還有6門博福斯山炮的全速炮擊。

    遠比鯉登行一想像的還要艱難,一直以來連己方官兵的性命都視若無物冷酷至極的羽鳥中佐在遭遇炮擊的第一分鐘就很明智的向聯隊部發去了訣別電文,否則,他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向上司表達他對天皇陛下的忠心。

    因為,中國人的炮火,太誇張了。

    在收到團副張儒浩發出的炮擊15分鐘就將全軍反擊的電令後,趙二狗就已經給6門博福斯山炮備好了3個基數的炮彈。射速達25發每分的博福斯山炮要完成每分鐘射出8發左右的射速不過跟玩兒一樣。可被再無任何顧忌開炮的獨立團炮兵營720發炮彈落到頭頂上的日軍就倒霉了。

    短短十五分鐘,舊關前線這四五百號日軍就遭遇了近900發炮彈的炮擊,密度比他們轟炸中方陣地還要強得多。這下,真的只能叫不忍直視來形容了。

    寬不過1000米的半環形陣地在密集的炮火下顫抖著,濃烈的硝煙完全將日軍陣地覆蓋,沒人看得清日軍陣地上的日軍遭受了怎樣的打擊。反正,瘋狂的炮擊真的叫地動山搖,就連距離日軍陣地達一千多米的舊關陣地上的土地都在搖晃,位於炮擊中心日軍陣地的遭遇也就可想而知了。

    只有親身體驗過炮擊的人才知道,當雄厚的大地都如同波濤洶湧的大海,趴在地上都難以穩定身形還不是最可怕的,炮彈爆炸四處溢飛的能量在耳邊尖嘯,一個個視野中能看見的同伴身軀就那樣無聲的被撕裂,甚至連臨死前的嘶吼都被湮滅在更巨大的爆炸聲中,而你,只能等待,等待著下一秒就會到來的死亡。

    那種對於死亡的等待,才是最可怕的。

    包括躲在地下掩體大隊部裡的羽鳥中佐,也在等待死亡,炮火濃烈的硝煙已經遮擋了所有視線,在炮火中瘋狂搖動的大隊部裡一片黑暗。

    羽鳥中佐的大隊部不僅有偽裝也有原木和厚達半米的砂土層為頂,那是在發現中國人的75山炮也能轟擊他們後連夜改造的,只要不是太倒霉,不是被75口徑山炮6.5公斤彈丸連續轟中就不會完蛋。但,羽鳥中佐知道,這並不足以保證他和二十幾名面露驚恐之色的大隊部人員活到戰後。

    自從105榴彈炮的火球綻放在陣地上那一刻他就知道,全完了,不光是他的第一步兵大隊,就連已經遠去的聯隊部1000多人,從這一刻開始,這裡,就成了中國人的舞台。而帝國勇士,則成了在他們追擊中努力逃命的小丑。

    地動山搖的黑暗中,屈辱的眼淚從眼角滑落,羽鳥中佐默然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死亡。

    他的等待並沒有太久。

    當一枚105榴彈炮正好光顧於此之後,半米厚的砂土層被輕易擊穿,近16公斤重的彈丸在穿過砂土層後撞上原木轟然爆炸。

    可容納四十多人的大隊部被炸成一個直徑達10米深3米的大坑,粗如成人腰身的原木早就不見蹤影,甚至連屍體都看不到,只有塗抹在坑壁週遭被高溫烤得有些發黑的血跡還證明著這裡曾經有二十多人的大隊部的存在,羽鳥中佐和他的通信兵及大隊野戰電台一起化成了灰燼。

    而此時,也不過是炮擊剛剛過去了五分鐘而已,其餘更多只是躲在1.5米深戰壕裡和可憐的單兵防炮洞裡的殘餘日軍卻還要經歷十分鐘的地獄。

    也不知,有幾個幸運兒能有幸躲過這場災難。

    反正,對於松田少尉和“遲早死”上等兵來說,他們絕對是幸運的……

    PS:更新的稍微晚了點兒,有可能是昨天一天沒寫文的緣故,今天寫起來格外的慢。另外再推薦一本新書,風三十五的《傭兵二十年》,喜歡看傭兵的書友可以收藏關注一下。
q781009 發表於 2019-8-19 23:36
第1201章 全線反擊

    不過他們的幸運,絕不是天照大神賜予他們的幸運。

    而是松田少尉夠機靈,以及,他自身攜帶的特殊屬性光環。

    若不是劉團座的主角光環早已閃瞎人眼,聽到這位日軍少尉經歷的人,甚至都把他當主角了。

    這位日軍小少尉的經歷,絕對算得上傳奇。

    在看到主力部隊開始調動甚至連戰車大隊都從前線撤離開始,松田少尉的心就開始抽動。早已經對這一戰沒了信心的松田少尉甚至想到了一種可能,聯隊長要率領聯隊主力撤離。既然主力要撤離,為何還要留下已經殘缺的步兵第一大隊?瞅瞅漆黑一片卻爾自巍然不動的中方陣地,松田少尉全身一片冰涼。

    那個結果顯而易見,第一步兵大隊,被拋棄了,被當成阻擋中國軍隊追擊的炮灰。

    要論整個晉東戰場的第20師團兩萬餘日軍,最恥辱的自然莫過於第20師團師團長川岸文三郎,被中國精銳軍隊摸到後方六十公里端了老窩成為中國戰場第一個死在辦公室裡還不是死在戰場上的陸軍中將;最倒霉的是第40步兵旅團的少將旅團長上月良夫,剛調任到第20師團,旅團長的寶座都還沒坐熱乎,就成了一個烤豬,到現在也沒人確認他的身份,一個堂堂大日本帝國少將就這樣和一幫日本大頭兵們一起埋進了大土坑;最悲催的要算是源義宏鋼少佐,日本自皇室以下第一家族直系,本島年輕一代第一武學高手,第20師團最精銳陸軍小隊特攻隊首領,潛入中國戰區寸功未建,唯一的戰績是殺死了四名中國士兵然後就被攆得像兔子一樣在中國大山裡東躲西藏,最終還被一個中國女人給擊斃了,屍體像野狗一樣被遺棄在山溝裡;

    如果要論這場戰爭中第20師團的十個之最,松田少尉肯定在這樣一幫不是中將就是少佐的高官們面前排不上號。但若是論最倒霉卻又最幸運的人,恐怕還真非松田少尉莫屬。

    是的,倒霉和幸運這兩個無比矛盾的反義詞,竟然全落到日軍這個小少尉身上,就連他的頂頭上司羽鳥中佐,也瞠目結舌無可奈何。

    頭一遭上戰場遭遇“翔炸彈”襲擊渾身臭的松田自己都不敢聞,這只是倒霉蛋的開始,鼓足了勇氣再上戰場腳掌又被步兵雷炸掉了一半算是倒霉他媽開門——倒霉到家了。在平時看來絕對應該屬於重傷員行列的松田少尉如果就此回歸野戰醫院或許這會兒不是在井陘縣當了俘虜就是在石門當了俘虜,也不算自己一個兒倒霉而是大傢伙兒一起倒霉。

    可是,霉運光環加身的松田少尉竟然被惱怒的羽鳥中佐再度派上了戰場,如果不是“遲早死”上等兵再度發揮飛毛腿的人體巨大潛力,松田少尉很有可能再沒機會繼續倒霉了。看著跛著一條腿帶著一幫士氣低落的潰兵站在自己面前覆命的少尉,差點兒沒氣吐血的羽鳥中佐不僅沒給日軍少尉回後方野戰醫院的機會,再次任命他為下一波決死小隊隊指揮官。

    按常理來說,這幾乎是死定了。可能是上空中正在觀戰的漫天神佛們既然存了玩弄日軍這個小少尉的心思,又怎能讓他輕易死去?於是,決死小隊陣亡率高達百分之八十五,松田少尉又幸運的屬於那能活著離開戰場的百分之十五,帶著“遲早死”上等兵遺棄。

    連續五天,組織了最少六次決死小隊進攻的羽鳥中佐也只能痛苦的看著自己的精銳步兵被消耗在中國人的陣地上,以及無力的看著決死小隊帝國勇士不停在換人,但其指揮官從未換過的松田少尉一次又一次灰頭土臉卻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面前。除了先前他跛的那隻腳。

    只能說,這是個奇蹟。

    而且,松田少尉在戰場上的行為無可挑剔,他每次能返回,都是在主陣地發佈撤退命令後。無論誰敢說松田少尉是懦夫,松田少尉都敢上去一個大嘴巴子。

    就連羽鳥中佐也無可奈何,哪怕他已經授意其中隊長對這個已經不把帝國榮譽放在心上的少尉明言,請他不要再回來了,每次他的歸來都是對帝國陸軍榮耀的蒙羞。但日軍少尉總是帶著傻不呼呼的上等兵“雄糾糾氣昂昂”的回歸,理由總是千篇一律的“保存有用之身,為天皇陛下效忠”。

    雖然這個理由讓羽鳥中佐很有種將其一腳踢回戰場的衝動,但這位能在數次凶險的戰場上存活,真的是太牛逼了。已經冒著足以被屬下打黑槍風險下達過炮擊自己人命令的日軍中佐也不敢再貿然拿一個並沒有違背軍令的少尉開刀。

    不得不說,超級倒霉蛋到這一刻都還能活蹦亂跳,必須是擁有幸運光環的結果。

    擁有倒霉及幸運雙重光環的松田少尉在覺察出不對勁後,在聯隊主力列隊悄然離開的那一刻,就主動請令去側翼山區檢查警戒。對於這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兒,他的那位上司步兵中隊長自然一口應允。當然也有可能是不想再多看這個徹底拋棄了帝國皇軍榮譽的倒霉蛋屬下一眼的意思。

    於是,離開主陣地抵達右翼山林的松田少尉和“遲早死”上等兵這個鐵桿二人組就目瞪口呆的看著一團團火球在主陣地上炸響,一個個人體在硝煙中被拋飛上十幾米甚至更高的天空。僅停頓不過五秒,松田少尉就跳上“遲早死”的背後,特別能負重特別能吃苦的日軍上等兵背著自己的倒霉蛋上司邁開小短腿就瘋狂的朝山林深處跑去。

    再跑慢一點兒,誇張到爆的炮火或許連山林都覆蓋了。那可比在率領著決死小隊在中國人的陣地前還要可怕。在中國人的陣地上,有松田少尉的指導,兩個人躲藏的位置一直都不錯,既可以用硝煙阻擋住下方羽鳥大佐的目光,也能讓中國人的槍彈不把他們當重點目標,那些高呼著“天皇陛下萬歲”的蠢蛋才是吸引中國人可怕槍彈的最好戰友。

    至於說穿越了這片山林依舊還會是中國人的陣地,那是顧不得了,在這場恐怖炮擊下活下去的人才有資格擔憂。

    除了這個明智的逃命二人組,以及日軍兩翼山林中負責警戒的不超過兩個小分隊的尖兵,日軍主陣地上包括第一步兵大隊少佐大隊長羽鳥中佐在內的400多人,超過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在這場瘋狂的炮擊中喪生。

    當炮擊結束一分鐘後,第129師劉師長發來的電報放在已經抵達舊關的第十七師趙壽山師長的手中。

    這名戴著眼鏡顯得極為儒雅淡定的陸軍中將的眼淚潤濕了眼眶,當著772團正副團長,當著麾下僅有的一個旅長,兩個團長的面,伸手摘下眼鏡,毫無顧忌的用有些髒髒的袖子狠狠地擦了擦滾滾而下的淚珠,環視著看向自己的上校團長們,嘶啞著嗓子,聲音不大,卻極為堅定的說道:“受第129師劉師長委託,我趙壽山暫代舊關前線總指揮,我命令,舊關前線所部第129師772團,第17師第49旅、第51旅全軍,全線反攻。此戰,不留預備隊;此戰,有敵無我,有我無敵;此戰,自我趙壽山以下,無論旅長、團長、營長,凡畏戰不前者,斬;凡攻堅不利者,斬;不從軍令,哄搶物資者,斬;此戰功成,當保我晉東國土數月之平安,諸位,可聽壽山之令否?”

    “是!”在場的旅長、團長們紛紛立正站直,肅然領命。

    五分鐘後,無論是紅色部隊還是第十七師,幾乎是相同的“嘀嗒嘀嘀噠噠”的衝鋒號聲音響徹轟隆炮響後的舊關陣地,隨著衝鋒號的聲音,772團一營二營率先從舊關左右兩翼陣地戰壕中跳出,衝鋒而下,然後,是第高舉著十七師102團旗幟衝下舊關主陣地的一部官兵,接著,是101團,是……

    數以千人,殺聲震天,發起衝鋒,其聲勢之隆,甚至彷彿蓋過了先前恐怖的炮擊,別說殘存的日軍,就是站在陣地上的旁觀者,都覺得渾身在顫慄,恨不得提上槍一起去參與這場讓人血脈噴張的大反擊。

    有幸在場並擔任了戰場督查的另一陸軍中將老李同志在戰後向沒有經歷這一幕的柳雪原描述他當時的心情的原話是這麼說的:

    “老漢我活了幾十年,從中原大戰到先前的天水大戰,幾萬人的大戰我也是經歷過的,但我從來沒有像那個清晨那樣,就想提著衝鋒槍,和那幫小夥子們一起以最快的速度奔跑著,衝向小鬼子的陣地,根本不怕小鬼子是否還有重機槍還有輕機槍,我就想和他們一起,衝鋒,衝鋒,再衝鋒,然後,宰光小鬼子。”

    說起自己也想像個普通士兵那樣提槍衝鋒的那一刻的時候,老李同志的眼睛裡絕對是帶著光,有自豪,亦有憧憬。“當我看到第17師102全團不足200人僅一個連的兵力在他們旗手的率領下衝出陣地那一刻,我終於知道,我老李帶的兵和趙師長和劉師長和劉團長帶的兵差在哪裡,他們雖然也有妻兒老小,也想活著,但是,面對日本人的槍口時,他們不怕了。當他們不怕的時候,日本人就怕了,就這麼簡單。”

    日軍陣地上殘存的不過數十人的抵抗在數千人幾達萬人的衝鋒下猶如一朵小小的浪花,瞬間就被湮滅了,湮滅在舊關前線全體中國人無比堅決的反擊中。

    從將軍到士兵,全體離開舊關這條防線,沿著山路向日軍主力追擊。

    這一刻,他們,就是中國晉東最堅固的防線,有敵無我,有我無敵,只要他們還有一人在,他們的陣地就不會丟。

    而整個晉東防區的反擊,不僅僅只是舊關。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4:59
第1202章 向前,向前

    在娘子關前線,幾乎和舊關同一時刻炮擊結束後,一個步兵旅兩個步兵團3000餘人從近2000米的陣地上沉默著接近已經是一片狼藉的日軍陣地。他們背後的兩側幾乎集中了第三軍第12師所有的重火力,第3軍軍長也抵達前線,和第12師師長拿著望遠鏡緊張的看著日軍陣地。

    同樣是反擊,但第三軍可遠比舊關的中國軍隊要謹慎的多。

    不是他們缺乏血性,而是,第129師的戰報太誇張,誇張到他們難以想像,哪怕日軍陣地上騰起的一個個巨大火球,也難以打消他們的疑慮。就這樣進入童話故事,任何人都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的。

    其實,娘子關主陣地前的第78步兵聯隊的日軍所遭受的炮擊密度一點兒也不比舊關前的第77步兵聯隊要少,炮擊他們陣地的,除了5門榴彈炮以外,還有最少8門野炮助陣。

    之所以沒有全部用上所有繳獲的野炮,不是因為炮彈不夠,而是能操作大炮的人手不夠。跟隨未來大將麾下的771團前來的獨立團炮兵營滿打滿算只有一個排幾十個人,就算每個人都打過山炮迫擊炮,都是行家裡手,可一門大炮需要觀察手,炮手,彈藥手等最少也得七八個人伺候著,藍軍二連近200號人全部去幫忙,每門炮分配三個正規炮兵,也才堪堪用上18門炮。

    否則,要是整個炮兵營人手全部拉過來,近40門大炮怒吼起來,兩面的日軍陣地那會更遭殃。

    不過就算是如此,留於陣地上的步兵第78聯隊也同樣遭受了滅頂之災。

    小林恆一大佐沒有他的同僚鯉登行一大佐那樣明智,一來是因為他在娘子關前線沒有第77步兵聯隊打得那樣慘烈,雖然損失也不算小,但相對於損失超過4500人的第三軍來說,他麾下的第78步兵聯隊的損失還算可以接受;沒挨過打的人,自然不知道棒子落身上會有多痛。二來,是他根本不認為中國人會有能力攻進第26炮兵聯隊的陣地,就算還擁有2個步兵中隊兵力的步兵守不住,部署於步兵保護後方的野炮是吃乾飯的?他不相信那幫步兵們連擋住中國人十分鐘的戰力都沒有。

    所以,除了調一個完整編制的步兵大隊回援師團部以外,其餘剩下的一個半步兵大隊及炮兵中隊以及聯隊直屬輜重隊包括第78聯隊部,都還留在娘子關前線。

    在瘋狂的炮火下,不管你是大佐級聯隊長還是二等兵,待遇其實都是一樣的。躲在戰壕裡,然後聽天由命。

    運氣好,炮彈就算距離你僅20米炸響,也許都沒事,運氣不好,就算距離80米,一塊四處飛濺的小石頭也許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想在炮火中活下來,不看軍銜,不看實力,全憑運氣。

    和羽鳥中佐一樣,小林恆一大佐的運氣也不怎麼好,他位於陣地後方800米處的聯隊部很不幸的被一門野炮炮彈轟中。做為加農炮,75毫米野炮炮彈的爆炸威力其實沒有山炮大,更別說現在是被做為曲線炮來使用的時候。但野炮炮彈厚厚的炮彈皮賦予了其足夠的穿甲性能。以原木和沙袋為主的聯隊部或許可以阻擋住75口徑榴彈炮的爆炸,但對於這種穿透力更強的野炮,卻是正中其軟肋。

    穿透了砂石層再洞穿厚厚原木才轟然爆炸野炮炮彈雖然沒有像105榴彈炮那樣將整個聯隊部炸了個底朝天,但四處飛濺的炮彈皮卻已經足以將聯隊部裡所有的人都殺死。就是一瞬間,第78步兵聯隊部裡就再也沒活人,情形可比羽鳥中佐那邊僅剩烤乾的黑血要可怕的多,被炮彈碎片撕裂的人體滿佈整個聯隊部,大佐和少尉的血肉混合在一起,再難分出彼此。

    所以,兵力比舊關那邊要多上最少三倍的第78步兵聯隊其實比第77步兵聯隊還要糟糕的多,他們在炮擊中損失同樣慘重不說,還在炮擊中失去了統一指揮。不光是沒了聯隊長,也失去了大隊長。

    在瘋狂的炮火面前,不光是中國人變得脆弱,日本人,也是一樣。

    在第三軍謹慎的派出一個步兵旅貓著腰小心謹慎向日軍陣地前進的時候,原本擁有近1800兵力的日軍陣地上,其實是一片哀鴻。

    相對於在對手威力巨大的火炮中吃過大虧的中國軍隊,日軍修築的野戰戰壕主要針對其步兵突襲,對於防炮洞和藏兵洞這樣的反而很少。不是日本人偷懶,而是,挖了也用不上,中國人首先得有炮才行。

    而且,他們是來進攻的,不是來和中國對峙的,戰壕的作用,自然就弱化了。

    若是說他們對面的第三軍遭遇這樣程度的炮擊,一個步兵團2000人的損失或許會超過三分之一,而對面日軍那種簡陋的戰壕,損失絕對在他們數倍以上。

    於是,遭受到懲罰的日軍損失之重,甚至還超出了劉浪的預料。本來,他在走之前還專門和772團兩個團長交流了一下如何利用優勢火力攻擊日軍陣地的戰術討論,就是為了有這麼一天反守為攻對日軍陣地進行突擊。紅色部隊的勇敢他不懷疑,可他們目前對日軍這個新生敵軍的戰術還需要在接下來的戰爭中接受歷練。

    事實上,如果不是在日本人這塊磨刀石上磨礪了八年,百廢待興中剛剛成立不過一年的共和國能不能和所謂的“聯合國”軍在那片冰天雪地上浴血搏殺三年也或可未知。那,可是裝備遠勝日本在太平洋上把日本人揍到哭的可怕對手,一個步兵連都能呼叫到150榴彈炮的支援。

    那可能也是這場給華夏造成巨大災難的該死戰爭唯一留給中國人的成果了,無數普通而樸實的農民,學會了怎樣用最小的代價去殺人,學會了面對全副武裝闖入家門的強盜,不是用哀求和眼淚去保護父母妻兒,而是挺起胸膛和他們幹。

    但是,用不著了。

    舊關那邊,人數不過400餘的羽鳥中佐的第一步兵大隊在炮擊過後僅剩數十人,數千人的衝鋒,後方的迫擊炮根本都來不及打,五十米外丟過去的數以百顆的手榴彈就幾乎相當於一輪炮擊。

    而娘子關這邊更慘,1800多人的日軍剩下的,甚至不會超過一個步兵中隊。其餘的,不管是步兵還是炮兵或是機槍兵或是輜重兵,全部在105榴彈炮和野炮的怒火中化成一片飛灰。

    當被炮火炸昏頭的日軍顫顫巍巍從戰壕中爬起來的時候,面對的是黑壓壓一片的中國軍隊。

    兩個步兵團六個步兵營,雖然是不滿編,但就這3000來人這麼黑壓壓的晨曦中壓上來,也夠讓人心驚膽顫的,更何況是剛被瘋狂的炮火炸暈了的日軍呢?

    不得不說日軍夠強,雖然已經是十不存一,甚至根本找不到自己的長官,但他們依舊履行了一個做為戰士的職責,在寬達1500米的陣地上朝已經接近至400米外的中國軍隊開槍射擊。

    一陣稀稀拉拉的亂槍中,十幾名中國軍人倒下,將第三軍緩緩接近的3000多人打停了。不是日軍火力兇猛,而是日軍火力出乎預料的薄弱,要知道,對面可是有一個步兵聯隊的兵力,怎麼可能就這點兒火力呢?

    最少兩個步兵營已經進入其重機槍的射程甚至是輕機槍的射程,但莫說重機槍,就是輕機槍,也不超過三挺。

    除了兩側的兩個步兵營開始向兩翼運動,中間的三個步兵營停下了腳步,一個步兵營試探性的在兩翼各四挺重機槍的掩護下開始了進攻。

    一直到這個步兵營都前進到距離日軍陣地不過150米,也不見日軍重機槍火力點的影子。此時日軍能拿出來的武器,除了被8挺重機槍死死壓住不得不四處轉移的三挺重機槍,就是幾具擲彈筒在徒勞的發射。

    不過,僅500米的有效射程,對於專門將機槍陣地設在700米以外重機槍陣地來說,毫無威脅。

    眼見日軍一直是這樣“要死不得活”的開槍,都前進到可以決死衝鋒的距離了,既看不出有什麼強力火力點,也沒表現出一個步兵聯隊應有的兵力,哪怕是他們才剛剛被一輪炮擊虐過。但足足3000多日軍啊!也不可能都被炮彈給炸死吧!這對於任何人來說,幾乎都是個童話。

    領頭的步兵營少校營長是個山東大漢,眼看自己的三個主力步兵連都已經進入了120米內,最慢,也只需要短短十五秒就可以全軍衝入日軍戰壕。“恁娘嘞個撅,管你玩什麼花招,俺今天跟你狗日的拼了。”少校營長牙一咬,把手裡緊握著的勃朗寧手槍往身邊一直緊跟著的勤務兵手裡一塞,順便從他手裡奪過一桿已經上好刺刀的漢陽造,厲聲怒吼:“弟兄們,都給老子聽好了,上好刺刀,跟著老子,全營衝鋒,第一排四十米投彈,把身上的手榴彈給老子投光,李二毛,給老子吹衝鋒號。”

    隨著衝鋒號響起,“殺!”佩戴著少校領章的步兵營長一聲怒吼,率先弓著腰提著槍向日軍陣地衝去,他身後,是一個步兵營近500人,在近1200米寬的日軍陣地前,向他們曾經無法企及的日軍陣地發起了決死衝鋒。不再顧慮,不再猶豫,在他們長官的帶領下,向實力莫測的日軍陣地,狂奔,同時,努力的射出槍膛裡已經上膛的子彈。

    其後的團長、旅長估計也沒想到屬下的這個步兵營衝鋒的如此堅決,臉色猛然一緊的同時,命令兩翼的重機槍對日軍戰壕火力全開壓制,同時命令兩翼運動的步兵加快速度。這是很穩妥的進攻方式,萬一日軍玩花招,兩翼的兩個步兵營可以牽制其一部分火力,使這個貿然進入衝鋒狀態的步兵營不至於全軍覆沒。

    戰壕裡的日軍,也瘋狂了,雖然從中國陣地上射來的重機槍子彈打得戰壕青煙直冒,但依舊還是有不少人拚命朝正在狂奔而來的第三軍這個步兵營開槍射擊,“啪勾兒”的槍聲響徹戰場。不過七八秒鐘的時間,整條衝鋒線上,最少有六七十名士兵在奔跑中一頭栽倒在地,有的痛苦翻滾,有的,則一聲不吭再無聲音。

    但,沒有人停止衝鋒的腳步。

    所謂戰友,除了是能讓你放心將後背交給他的人以外,那就是在他倒下的時候,你不用流淚悲情凝望,而是,朝著他向前撲倒的方向,沿著他未走完的路,向前,向前。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4:59
第1203章 長槍如林,吼聲似浪

    十秒鐘後,已經足夠位於第一梯隊的足有一個步兵連近150名士兵衝鋒到距離日軍戰壕四五十米的位置,所有人拿出身上掛著的長木柄手榴彈,掀開後蓋,拉響引線,藉著奔跑的力量,向幾十米外的日軍戰壕投擲。

    一百多顆手榴彈猶如一百多顆小型迫擊炮炮彈,將日軍戰壕裡以及戰壕前炸得一片硝煙,外面的看不清裡面,裡面的看不清外面,三八大蓋的槍聲幾乎是再也聽不見。

    不光是手榴彈不斷炸響的爆炸聲掩蓋了槍聲,實際上當一百多人抵達40米的距離時,就基本已經宣告了這股陣地上最後殘餘日軍的滅亡。一百多顆手榴彈,能真正落在戰壕裡的,並不多,也就不到百分之三十,更多的是落在戰壕之前成為阻擋日軍射擊視線的硝煙。

    但,中國士兵標配的仿製自第三帝國的長木柄手榴彈可不是日軍標配的兩枚,而是四枚。第三軍又是中央軍,子彈和手榴彈配置方面可比第十七師和第129師要標準的多,第一排士兵用最快速度將身上的四枚手榴彈全部投向日軍戰壕,那就是近600枚,最少也有近200枚手榴彈在戰壕裡爆炸,哪怕戰壕很長,足有1000多米,但平均五六米就有一顆手榴彈爆炸的密度,對於身在戰壕中的日軍來說,也是極為悲慘的。

    等第一排士兵拚命投擲完身上的手榴彈,幾乎沒有任何間隔,第二排士兵已經衝到,端著已經上好刺刀的步槍,不再貓著腰,而是站直了身軀,衝鋒,用平生所能跑出的最快速度,衝向日軍陣地。

    速度,就是生命。

    在衝鋒的這一刻,所有的火力壓制全部停止,數百米以外,近3000中國官兵,從少將旅長到上校團長再到普通二等兵,而一千多米外,從中將軍長到伙伕,不管看得清還是看不清,數量更多的中國軍人,目光全部停留在這片滿是硝煙的戰場上。

    每個人,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既是緊張,又是激動,還有無比的忐忑和擔憂,那種複雜至極的情緒,可能很多人這一輩子都未曾有過。

    只要衝過這四十米,只要這兩百多人在五秒鐘內跳入日軍戰壕,日軍就再也無力反攻,不管他們還有多少人,擁有3000多兵力的中國軍隊將在短兵相接中和他們殊死一搏。這是在娘子關主陣地上和第78步兵聯隊搏殺數日的所有中國軍人的夢想。

    七八個日夜裡,第三軍兩個師傷亡高達5000人,而其中最少百分之六十的官兵,甚至連一槍都沒開過,連日軍的模樣都沒見過,年輕的生命就消逝在巍巍太行山,殷紅的血灑在太行山的石頭上,血肉和太行山的黃土融為一體,再難分彼此。

    他們多想和日軍面對面搏殺一次,哪怕是朝日軍射出槍膛裡的子彈再就此死去。

    可是,面對著日軍可怕的榴彈炮,哪怕第三軍的團旅長們心如刀割,卻依舊只能紅著眼睛命令手下的官兵們一波又一波走上殘缺不堪的陣地,然後看著他們一波又一波的消失在陣地上。

    現在,他們不是在自己的陣地上,而是在屬於日本鬼子的陣地上,面對面,刺刀對刺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這,對於第三軍的將士們而言,竟然是一種難言的幸福。雖然,這種幸福,是如此痛楚。

    但他們,畢竟成功了,哪怕下一刻,他們就會在日軍的刺刀下死去。越過第一排投擲手榴彈的官兵在少校營長帶領下穿過硝煙抵達日軍戰壕的200多中國官兵每一個人都抱著必死的覺悟,用力握緊漢陽造步槍的同時,鼓足力量努力爆出平生最強有力的怒吼:“殺!”

    然而,迎接他們的,不是曾經凶殘的日寇,而是,兵力不足一百,滿面漆黑神情有些木然的日軍。

    中國軍人在戰壕上,日軍在戰壕裡,四目相對。

    日軍的眼神裡,再不是不可一世的盛氣凌人,而是,濃濃的絕望。

    “殺光他們!”少校營長眼裡閃過一絲欣喜,大吼。扣動扳機衝著日軍就開槍。

    “砰砰”中國軍人遲疑的時間決不會超過一秒,就集體扣響了手中的扳機。絕望的日軍也在開槍。

    戰壕上和戰壕裡,深藍色和土黃色紛紛栽倒在地。

    不過,沒人退讓,就算沒有遮擋物,就算知道下一刻自己可能會隨時死去。中日雙方的軍人就這樣在目光森然的對望中,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開槍。

    兩軍相對,勇者勝。

    打空彈夾子彈已經殺紅眼的中國軍人高舉著刺刀跟著他們的少校營長一起猛然朝戰壕裡猛然撲下,“噗哧噗哧”刺刀和肉以及“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刺刀和骨頭相觸的聲音甚至在那一刻蓋過了槍聲,同時也奏響了第78步兵聯隊殘兵最後的喪鐘。

    隨著跳進戰壕的中國軍人越來越多,日軍的反抗也越來越虛弱,直至最後一聲絕望的慘嚎在戰壕裡被三桿漢陽造刺刀戳成了微不可聞的抽氣,整條防線上的日軍全滅。

    陣地上,很突兀的陷入一片沉寂,靜謐得可怕的沉寂,除了瀰漫在空氣中屬於雄性特有的粗重的呼吸聲。

    短短不過一兩分鐘的生死搏殺,卻耗空了絕大部分士兵的體力,很多人將刺刀插入日寇胸膛的那一刻,渾身都是癱軟的。

    “老子們,贏了。”渾身浴血的少校營長環視著周圍躺滿了土黃色、深藍色的戰壕,淚珠滾滾而下,喃喃自語。繼而,跳出戰壕,高舉手中的步槍,“弟兄們,老子們,贏了。”

    “贏了,我們贏了。”

    “娘,我們贏了。”

    “兄弟,我給你報仇了。” ……

    一個又一個的士兵爬出戰壕,站在他們攻下的日軍戰壕邊上,和他們的營長一樣,高舉步槍,仰天長吼。

    用盡他們渾身所有的力氣,哪怕大腦都因為缺氧而眩暈。

    “我們贏了!”

    數百米外的中國軍人們也高高舉起了步槍,和日軍陣地上的同僚們一起歡呼。包括他們的上校團長和少將旅長,都扯開了軍紀扣,用盡全身的力氣高聲歡呼:“老子們,贏了!”

    數千人的同一個動作,長槍如林,吼聲似浪。

    震的1000多米外娘子關主陣地上的泥土都簌簌而落。

    地下掩體的指揮部中,一臉喜色的陸軍中將側耳一聽,放下手中的望遠鏡,“走,我們都出去,聽聽前線的弟兄們在喊什麼!”

    不用等一幫最少也是中校的軍官們細聽,主陣地駐紮的兩個步兵團官兵在平靜片刻後,也高舉起手裡的槍,和一千多米外的戰友們一道,縱聲高呼:“我們,贏了!”

    每個人,都嘶吼得面紅耳赤,脖子上青筋之爆,無論他是上校中校,仰或是連軍服都沒穿的伙伕和壯丁。

    因為,這是屬於中國的勝利。

    因為,他們要讓數千戰死的弟兄們聽到,你們走慢一些,我們,贏了。

    “我們,贏了!”陸軍中將就站在沒有多少遮攔的指揮部外的戰壕裡,低聲自語。

    沒有前線官兵們包括他們指揮官那般欣喜,這位第三軍軍長的目光有些黯然。周圍的軍官們面面相覷,卻無人敢上前勸慰,因為他們都知道,自家這位頗為愛財的長官心中的痛楚。

    不過一週的時間,第三軍兩個師兩萬餘人,就戰損超過五千,照這個速度再打一週,兩個師,就只剩下一個師了。

    “好,很好,帶隊衝鋒那個營長,那個團的?叫什麼?”曾中將指指一千多米外有些模糊的日軍陣地那群黑影,問道。

    “報告軍座,戰前我第12師第34旅寸性奇旅長就匯報過,尖刀營營長為其麾下第36團第二營營長,名叫周子策。”一旁的唐淮源忙匯報導。

    “很好!傳我的命令,電告第34旅寸性奇,此戰,第34旅全體官兵皆獲戰功,周子策升第36團團副,戰後晉中校銜。命令他們,繼續追擊日寇第78聯隊向井陘方向逃竄殘兵,他們之後,將會還有一個旅的兵力做為他們的預備隊。”曾中將說道。

    “可是,司令部那邊,只許我出兵一個旅啊!”身為第三軍的三號人物,第12師師長唐淮源有些遲疑。

    “媽拉個巴子,小鬼子用炮把老子兩個師壓著打,現在沒炮了,不也就是那個球樣?不好好的找他們出這口惡氣,還真把老子第三軍兩萬號弟兄當軟蛋了,不用管司令部那邊,有什麼事,老子頂著。給老子告訴寸性奇,給老子狠狠地打,就像剛才一樣,幹掉小鬼子,給先前戰死的弟兄們報仇。”曾中將臉上閃過一絲戾氣,決然道。

    “是!”在場所有軍官全部肅然領命。

    曾軍長這番話,可是說到他們心坎裡去了。有炮,他們打不贏,但現在小鬼子沒炮了,那可就該他們第三軍用人多欺負人少了。

    日軍陣地上,歡慶勝利完的第三軍開始清點傷亡和查清日軍損失,那是為後續戰鬥做準備。

    勝利,留給軍人的,除了榮耀,還有悲蒼。

    已經戰時晉陞為團副的山東大漢心裡在滴血,就這一輪決死衝鋒和日軍拚殺,他的第2營就當場戰死73人,其中絕大部分,是死在戰壕裡和日軍短兵相接的白刃戰上,衝進戰壕裡的官兵達300多人,人數幾乎是日軍的四倍,但卻依舊和日軍打了個近乎一比一的戰損,死在刺刀下的日軍有78人,可他的弟兄,也戰死了51人。

    不過,他們都是好樣的,哪怕是被日軍的刺刀戳進了胸膛,他們依舊抓住日軍的步槍,讓身後的同伴狠狠地以同樣的方式給小鬼子來上一刀,以命換命的中國軍人沒讓日軍的抵抗超過一分半鐘,就徹底將所謂的大日本帝國陸軍的榮耀埋葬進了中國的土地。可也讓他們那位足夠勇敢的硬漢營長淚濕衣襟。

    沒有時間去悲傷,從陣地上搜索出的日軍屍體高達1500具,還有很多無法拼湊的殘屍預估著在這輪炮擊中和衝鋒中喪生的日軍高達1800多人甚至2000人,能逃走的日軍,最多不過一個步兵大隊。

    第34旅的旅長寸性奇少將第一時間下達了全軍快速前進的軍令。

    其實,來圍堵第78步兵聯隊這股殘留日軍的,還不值第三軍的一個步兵旅甚至是兩個步兵旅,位於井陘縣的未來軍神在下達全軍全線反擊的請求和命令後,就留下鄧政委率領教導團及騎兵營、輜重營繼續負責物資搬運,而他自己則親自率領著769團、685團兩團和129師警衛營剩下的兩個連合計5000餘大軍向娘子關前線殺來。

    針對第20師團第39步兵旅團剩餘的不足3000殘兵,整個娘子關前線參戰中國各部官兵,高達兩萬三千餘人,無論從裝備還是人數,都是全面碾壓式的吊打。 ……

    ps:昨天風月沒有更新,再次向書友們致歉,因為表兄出了大事,至今躺在醫院iu中生死未卜,長輩們都已年老,這一代裡風月已經是最大的了,只能咬牙頂上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5:00
第1204章 鯉登行一的抉擇

    第3軍兩個步兵旅一前一後通過第78步兵聯隊的陣地,沿著公路,向日軍追擊。

    而這一切在距離日軍陣地五里外日軍第78聯隊被派去支援第26炮兵聯隊的步兵大隊長西崗松太少佐來說,如何抉擇無疑是艱難的。

    當105榴彈炮的嘯叫從頭頂上劃過的時候,他第一時間電訊聯隊部,卻沒有收到答覆,不詳的陰影在腦海中瀰漫,聯隊部不回覆只能電訊旅團部,旅團部同樣保持沉默,有些慌神的日軍少佐迫不得已直接電訊師團部,得到的回覆卻是聽從聯隊部的軍令,井陘縣的援兵即刻會從井陘出發援助前線。

    面對旅團部和第26炮兵聯隊陣地或許已經失陷,聯隊部和2000同僚可能正在中國人的炮火裡倉皇躲避這個巨大的可能性,要麼返回前線接應聯隊部,要麼繼續增援相隔已經不過十里的第26炮兵聯隊和旅團部,要麼二者皆不管,向井陘縣城跑路,這位本來有三種選擇而無比矛盾的日軍少佐最終選擇執行軍令,繼續向旅團部增援。

    對於他這個少佐指揮官來說,這是最保險的一條路,無論戰局如何,至少,他都沒有違背軍令。

    但對於這個步兵大隊1100人來說,這位步兵大隊長選擇的,卻是一條徹頭徹腦的絕路。未來大將已經率領著771團由日軍炮兵陣地向四里路外早已選擇好的阻擊陣地狂奔,他們的任務不是打埋伏,而是將即將來援的日軍擋在公路和公路的兩側,炮擊娘子關和舊關前線的十八門大炮都在調整炮口和炮距,分別指向兩側預定的阻擊陣地之前,無論來敵有多少,瘋狂的大炮會讓他們知道,沒有了戰壕和工事,日軍灰飛煙滅的速度,不比一幫散兵游勇來得慢上多少。

    這一次,日軍面對的可不是被圍困在七亙村之前山區裡的第40步兵旅團所遭遇的迫擊炮,他們還能借助著山勢和天然掩體能負隅頑抗一下。

    這一次,日軍將面對的是可將山頭都能削平十幾釐米的105榴彈炮,連數百公斤的大石,在狂暴的氣浪下也能被掀飛出去十幾米遠。而他們的後面,還有銜尾急追的第三軍兩個步兵旅以及129師師長親自率領的兩個步兵團,參與攻擊他們的,總兵力高達一個半步兵師7個步兵團。

    兵力對比,高達12比1不說,指向他們前進方向的重炮,卻是5門105榴彈炮和8門野炮,那位西崗少佐如果有幸得知,恐怕,沒有自傲,唯有深入骨髓的絕望。

    這完全不是要全殲他們,是要徹底封鎖深山,不讓他們一個人得以逃脫的節奏。

    當然了,就算選擇另外兩條路,這個步兵大隊的命運也不會好到哪兒去,但總不至於這樣全軍覆沒,像受驚的野兔一樣逃進山裡,總會有逃出生天的幸運兒的。

    是的,當西崗松太做出這個選擇的時候,第78步兵聯隊僅存的這個步兵大隊就已經注定看不到明日的太陽。因為他並不知道,給他回訊電文的,雖然還是師團部通信大隊的少佐大隊長西元寺公一,可擬電的,卻是劉浪劉團座。

    一模一樣的電文,回覆了兩份,一份給他,一份給了鯉登行一。只是,大佐級別的鯉登行一選擇了拒絕,可憐的少佐卻只能硬著頭皮執行。

    執行由中方指揮官發出的軍令,他再不死,都說不過去了。

    其實,選擇拒絕師團部軍令悄然改變行軍路線的鯉登行一大佐比他還要更痛苦,中國人,實在是太狡詐了,他們竟然在人跡罕至的深山中都布設了防線。他不得不再次面臨艱難卻又未知的抉擇,決定1600餘大日本帝國陸軍命運的抉擇。

    整個大部隊在距離發現中國人的山頭前一里路已經停留了30多分鐘,往左右兩邊偵察的四個小分隊尖兵只回來了不足20人,偵察結果就擺在心急如焚的鯉登行一大佐面前,中國人在這片山區佈置的防線長達1000多米,沒有中國士兵活動的區域不是懸崖就是峭壁,想繞道走,除非大傢伙兒都插上翅膀變成——鳥人。又或者,成為西方世界的天使?還是鳥人。

    30分鐘的等待,讓日軍大佐已經沒得選,只能攻擊中國人的防線,衝過去,就活,衝不過去,就是死。

    鯉登行一已經相信,舊關前線的中國人,正在全力追擊而來,他甚至都已經聽到超過三千人的喊殺聲,還有,中國人看向自己仇恨的目光。

    他的眼前,出現了,當他站在陣地上,冷酷的看著己方騎兵驅使著戰馬在中國傷兵的身軀上來回踩踏,一個中國傷兵因為馬蹄踏上胸膛,胸骨盡折,巨大的痛楚使他的兩眼幾乎完全暴凸,就那樣直勾勾的瞪向他的那一刻。

    他沒放過中國人,中國人,同樣也不會放過他,就如同獨立團同樣以牙還牙將第28騎兵聯隊從岡崎正一中佐以下200多人掛在舊關之前的樹林中當風鈴一樣。

    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日軍大佐首先下達了“奉燒”聯隊旗的軍令。在崎嶇的山路上,再沒有“奉燒”軍旗時護旗兵列隊齊步從帝國勇士們面前走的莊嚴肅穆及悲壯,就是由護旗中尉取出精心保管的聯隊旗加旗杆,澆上油料,點上火,在有限的幾個軍官滄然的注視下,化成一團灰燼。

    不是鯉登行一不想表達對天皇陛下親手御賜下的聯隊旗的敬意,而是,山路太狹窄了,站上兩個人都顯得有些困難,護旗兵們如果想擺著隊列起步走一下,其餘所有人包括他這個聯隊長在內,都得躥到山上還要手把著樹幹觀禮。

    那像什麼?一群猴子嗎?

    不想當猴子的日軍大佐第二道軍令就是集合全軍,步兵總計為四個步兵中隊和一個輜重中隊以及一個重機槍中隊,總共分為兩路,重機槍中隊和輜重中隊皆一分為二分配至兩路進攻部隊,形成以輜重隊擔當前鋒,後方跟著兩個步兵中隊,再後方由重機槍火力掩護的攻擊陣型,向獨立團一營的臨時構築的阻擊陣地進攻。

    最後方,是由已經將步兵炮和山炮搬上山坡的炮兵中隊,在兩路攻擊開始之前,向一營所佔據的山頭傾瀉攜帶的並不多的炮彈。

    不得不說,鯉登行一這個聯隊長還是合格的,至少,他沒有為了急於逃命,就把日軍賴以生存的山炮和步兵炮給丟掉。否則,在這個時候,日軍無論如何拚命,也只是像被大網網住的魚,最終的結局只是成為中國軍人碗裡的一盤菜。

    但有了這兩門山炮和步兵炮助陣,可就不一樣了,在幾門火炮的炮火肆虐中,兩座山頭上火光暴起,倉促建成的沙包工事被炸得一片狼藉。

    而日軍,卻是在己方的炮火還未完全停歇的時候,就在已經注定當炮灰一臉悲劇的輜重兵的領頭衝鋒中,朝著第一座制高點突擊。

    日軍很聰明,並沒有趁著己方火力壓制住中國人的時候,朝著山中猛衝,他們知道一旦中國人緩過勁來,用機槍居高臨下掃射的話,數百米的範圍內,幾乎沒人能逃脫。他們必須搶佔一個到兩個制高點,才能保證己方大部分人由此遁入大山,到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龍歸大海,就看誰能跑了。

    經常進行耐力拉練的日軍很有自信,論跑路,他們可是很強的。雖然把曾經引以為豪的行軍能力拿來跑路,有些丟人,但這個時候,可是誰也顧不得了。腿短也有腿短的優勢,頻率快不是?

    半個小時的時間,日軍尖兵付出的數十死傷不是白白浪費,雖然沒有找到可供大軍繞過中國軍隊防線的路,但卻已經讓鯉登行一根據中國軍隊開火的區域畫出一個大概的中國防線圖。

    近千米的防線上,中國人是以山峰的制高點為點,五六個相互交錯距離達200米遠的制高點互相連接在一起又形成一條線,或許在後方還有,但那是以後的事了,若是衝不出這條線,連見到後面中國人的資格都沒有。

    他所選擇的兩條進攻路線,都不是最中間會面臨兩個制高點聯合打擊的兩山之間,而是一左一右整個防線的側翼,雖然山路會更難走一些,但遭遇的打擊也可能會小那麼一點點。只要攻下其中任何一個山頭,或許所有大軍就能由此逃出生天。

    兩門山炮和四門步兵炮被炮兵無比辛苦的搬上800米外的兩座山頭,對著已經擬定好進攻的兩座山頭狂轟。而早已做好動員的日軍則對著目標狂奔,最前面是100多輜重兵,後面緊跟著一個步兵中隊,還有一個步兵中隊負責其側翼防止200多米外另外一個山頭的中國軍隊援助。

    這種以山頭為點構成的防線看似很強,但其實也很弱,他們也無力持續向其中一個山頭投放兵力。只要其中一個點被攻佔,那整條防線就會被撕裂,雖然不至於防線崩潰,但至少會像一張被撕開口子的大網,再也無力阻止網中魚兒的逃竄。

    鯉登行一打的主意不錯。如果是遇到一般的中國軍隊,可能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不顧付出慘重傷亡攻下其中一個山頭,然後掩護著主力躥進深山而逃之夭夭。要知道,鯉登行一可是做好了在中國人陣地前死傷超過200人一個步兵中隊的心理準備了的。

    可惜,他遇到的是獨立團,而且是獨立團的主力一營。

    不光他們有炮,一營也有炮,雖然沒有日軍的口徑大,但數量可是要多得多。

    為了保證輕裝狀態下還能有足夠的火力支援,葉子飛在出發前可是命令帶走所有能收羅到的60迫,包括贈送給772團的60迫,也全部暫時借過來,最終湊齊了20門,分給所有82迫都被留下的火力排。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5:01
第1205章 小宇宙,燃燒吧!

    位於第一線陣地500米後的葉子飛從望遠鏡中觀察到日軍的調動後,就已經提前命令前線所有能覆蓋日軍位置的60迫集結準備集火炮擊。

    60迫最大的缺點是炮彈稍小威力不足,1500米的有效射程稍短,但由於是在山區作戰,有效射程不足的這個問題在此刻基本不存在,因為日軍火炮也無法像在平原地區一樣躲在迫擊炮無法觸摸到的數千米外開炮。想往後挪不是不行,只是,恐怕還沒等他們炮兵在合適的地方架好炮,後方正在追擊而來的數千中國官兵就趕到了,那時候,炮兵反倒成前鋒了。

    葉子飛相信,鯉登行一大佐沒有這麼蠢。

    鯉登行一當然沒那麼蠢,他留給炮兵中隊的準備時間不會超過10分鐘。每晚一分鐘,背後即將趕到的中國主力部隊都讓他如芒在背。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打通讓一千多帝國陸軍逃之夭夭的通道。

    所以,位於最後方的日軍炮兵只能在距離中國軍隊防線前800米的兩個看似很合適的山頭上架炮了,他們唯一的希望是中國人沒有炮。

    顯然,他們失望了。

    一門60迫的威力稍顯不足,但前線能覆蓋至已經開火長達五分鐘的日軍炮兵陣地的60迫足有十門。射角最大能達到85度的60迫高高豎起的炮口甚至能隔著山頭炮擊已經抵達山腳下開始穿過茂密灌木叢向上攻擊的日軍步兵。

    而全炮質量不會超過十五公斤的60迫就和它們的炮手一起和大部分步兵一樣,就躲在步兵炮和山炮轟擊不到的山背後。

    有過至少和日軍兩次大型山地攻防戰的一營官兵早在日軍開始準備進攻前,都已經將步兵主力和機槍放到了山頂以下的山後,陣地上最多只留下三四個觀察手。被命令準備集火炮擊的迫擊炮手們也早就在地勢不平的山坡上用單兵工兵鏟鏟出一片平地用作迫擊炮開火之用。

    這,才是60迫最大的優勢,隨便找個能站人的空地,就可發射。在這一點上,日軍的步兵炮和山炮可是遠比不上。五十毫米擲彈筒倒是在機動性上沒問題,可500米的射程和不過一顆手雷威力的榴彈又遠比不上60迫了。而且,一門60迫威力不足,那10門集火一起炮擊呢?

    答案是,一樣屌爆!!!炮擊效果,絕對不差於兩門山炮的全速炮擊。

    這種連排級火力支援級火炮,一分鐘內可以射出20發以上炮彈,10門可以射出200發,就算是數千平米的戰場,也可以來一次炮火覆蓋,更何況是兩個不過數百平米的小山頭呢?

    由於攜帶的炮彈沒有以前那麼富裕,葉子飛也只是命令每門炮只准打五發,不過,那也是五十發炮彈啊!平均每個山頭落下達二十五發。

    從第一發迫擊炮彈落在日軍炮兵陣地上開始,日軍炮兵就開始躲藏了。經歷過舊關數日血戰,雖然是炮兵,他們沒有親身經歷過步兵們對迫擊炮的恐懼,但他們知道,一旦中國人有炮,那就不是一門兩門的問題,而是很多門。相應的,既然有炮彈打過來,那就不是一發兩發,而是很多發。

    如果他們拿的是獨立團裝備最多的60迫,一個炮兵提著十幾公斤重的炮就能跑,甚至是更重一些的82迫,最多兩個人,抬著也可以閃人。但可惜,號稱最輕便的92式步兵炮,炮身加炮架也超過200公斤,500多公斤的四一式山炮那就更不用說了,沒十個人以上,他們別想在灌木叢生的山頂上挪動哪怕是半米。

    於是,日軍炮兵們自顧自的先閃人了,不是順著山勢往下躥,就是尋找著合適的坑就地窩著。至於說寶貴的山炮步兵炮,那,還是聽天由命吧!

    日軍炮兵們很明智,躲的也很快。二十幾發炮彈把山頂炸成一片火海碎石亂飛,甚至把沉重的步兵炮都掀翻到山下,但一個炮兵中隊上百號人,死在連續數輪炮擊中的,卻是不多。最多不過二十人,而且還有最少三個是被山頂上滾下來的一門步兵炮給壓死的。

    人死的不多,但炮損失的可不少,兩門步兵炮被氣浪掀翻到山下,看炮管都摔癟的模樣,估計他們就算是拿著小錘頭想修復,也得兩個月後了。兩門山炮其中的一門炮炮輪都被炸飛,估計要想開炮的話,得用活人來當炮架了。就算如此,僅存的兩門步兵炮和一門山炮想開炮,也得五六分鐘以後了,更重要的是,沒繼續開炮的迫擊炮們可沒說撤,還在等他們復活,然後繼續開輪,最少兩個炮兵觀察手死死盯著炮兵觀測儀瞪著千米之外。

    從望遠鏡中看著自己的炮兵陣地被中國人血虐,鯉登行一本就堪比死人般的臉色顯出一片詭異的潮紅。按照中國古代演義小說三國演義的模式,下一刻,這位日軍大佐顯然就該吐血了。萬千少女的偶像式少帥周大都督就是這樣噴著血被羅貫中加了主角光環的諸葛軍師給生生氣死的。

    顯然,鯉登大佐的心臟還比較大,竟然壓下胸口一股股猶如潮汐般湧上的煩悶,向前線指揮官下達了繼續進攻不得後退的軍令。這就像是鯉登大佐在現代好不容易約了個妹子,褲子都脫了,卻發現對方……是個男淫。自己約的炮,含著淚也要打啊!鯉登大佐泛著詭異潮紅的臉反正肯定不是因為要走後門而羞愧的。

    他是想到,恐怕,先前預定的200傷亡,還不足以應對。

    大心臟的鯉登大佐紅著眼睛紅著臉看著前方,但位於衝鋒隊列最前方的輜重兵們在己方炮火停歇的那一刻不僅是懵逼了,而且是在心裡將下達不准後退軍令的鯉登大佐家族所有女性輪了一千遍。

    八嘎的!說好的炮火掩護呢?咋就萎了呢?還是在這節骨眼上,這是要將哥幾個,不,是哥幾百個往人家中國人的槍口上送的節奏啊!

    只能說,日軍的軍事素養真的不低,不說一線主力步兵,就連這幫屬於二線兵的輜重兵,竟然都在這一刻分析出自己即將會面對的困境、險境。

    這裡的山都不高,最高的海拔也不會超過100米,七八十米高的小山頭,以這幫腿雖短但絕對算得上敦實的日本兵的能耐,就算扛著槍掛著手雷穿著大皮靴,也不過一兩分鐘的事兒。

    可是,那是在這座山頂不會飛來任何子彈的情況下,如果有子彈呢?

    那,別說一兩分鐘,就是一二十分鐘,他們能不能像土撥鼠一樣供在厚厚的高達一米多幾乎都能淹沒他們頭頂的灌木叢中爬到山頂?

    如果身後400米外的半個重機槍中隊6挺重機槍能給力點兒的話。

    炮沒了,重機槍必須粉墨登場,架設在山間各個臨時工事點的重機槍最少有四挺開始怒吼起來,對著山頂所能看到的建有工事的位置掃射。還未發現敵人目標,就用火力覆蓋射擊,這對於一向是很節約子彈的重機槍中隊來說已經很難得了,這顯然也是急眼了,如果不攻上這個山頭,子彈還節約來搞啥子?留給中國人嗎?

    有些懵逼的日軍恢復了點兒信心,就像未來島國開發出的聖鬥士一樣,小宇宙開始燃燒的160多日軍輜重兵在帶隊的中隊長一聲怒吼:“板載!”中,也狂喊著“板載”向山坡上狂奔。

    山下的一個日軍步兵中隊,架著機槍和擲彈筒以及步槍,也拚命的向山頂射擊,對自己的先頭部隊進行火力掩護。

    雖然從戰略上,這幫輜重兵就是試探中國守軍火力點和消耗其彈藥的炮灰,但日軍也不是說沒有希望他們一舉攻上山頭的野望。

    從山上往下看,160多身著土黃色軍服在灌木叢中不顧樹枝劃破臉掛爛軍服狂奔的日軍就像是一隻隻發現饕餮盛宴的餓狼,猶如平靜湖面的灌木叢顯出一道道波紋。

    可以說,這會兒的日軍炮灰們已經徹底燃燒了自己的小宇宙,由青銅級一路直奔黃金。畢竟,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炮灰,也想逆襲啊!

    只要能給他們一分鐘,他們就能衝到距離山頭二十多米的位置,投擲出身上的手雷,然後,就可以端著刺刀和中國人來一場他們最喜歡展示大日本帝國陸軍武勇的白刃戰。

    日軍的決死萬歲衝鋒再現戰場,氣勢十足。

    可惜,守衛這個山頭的獨立團一營一連二排的官兵們沒給他們這個機會。

    日軍的火力很兇猛,四挺重機槍六挺輕機槍以及6門擲彈筒的火力的確很兇猛,兇猛的他們根本抬不了頭,甚至連槍口都沒伸出工事。

    或者說,他們這會兒,壓根沒打算開槍。

    獨立團步兵們對於單兵重武器——手榴彈一般有兩種選擇,一種是國軍常用的長柄手榴彈,裝藥量更大,可投擲的距離更遠,還可以幾枚綁在一起炸燬堅固的工事甚至裝甲車;另外一種則是獨立團自己研製的單兵手雷,裝藥量稍少,投擲的距離也不遠,但重量輕體積小,是防禦戰最好的單兵武器。

    而這一仗從一開始就注定不是追擊戰而是阻擊戰,所以官兵們大多選擇攜帶單兵手雷,平均每個人都攜帶了6枚以上。

    負責防守這個山頭的二排正是岑長青的步兵排,在舊關之戰,二排算得上一連戰損最高的步兵排,老猴子的步兵班幾乎損失殆盡,另一個步兵班也戰損一半,僅剩一個火力班可用,排副也負重傷住進了野戰醫院,於是營副葉子飛臨時從做為預備隊的三連哪裡抽調了一個完整的步兵班充實二排,現在步兵兵力達到22人,火力班機槍射手和迫擊炮手基本也是齊全的,加上他這個排長和通信兵,整個山頭的官兵有38人。

    除了6個迫擊炮手和彈藥手藏在山後負責火力支援,整個山頂上擁有步兵32人。

    32個人,都沒有貿然拿槍和日軍對射,甚至也沒去射擊目標明顯完全可以像打兔子一樣的日軍炮灰。他們只是,拿出手雷,拉著引線,往山坡下面甩。

    不用費多大力,居高臨下的優勢就會讓單兵手雷飛至五六十米外的山坡,五秒時間的引線恰到好處的燃燒完畢。

    每人只用丟上兩枚,整片山坡上就是64枚。爆發小宇宙正在狂奔的黃金級“野狼”們直接被炸成了遇到天敵的“兔紙”,無論他們是掩耳盜鈴式的一頭拱進了茂密的灌木,還是聽天由命式的繼續向上狂奔。64枚手雷炸起的彈片都會將灌木脆弱的枝葉擊打的亂飛的同時扎進更加脆弱的人類軀體。

    最少有五六十人在這場手雷戰中炸傷炸殘,當場被炸死的也不在少數。

    而4挺不惜子彈開火的重機槍,也沒了先前的囂張,為了能一舉搞定他們不給他們留活路,負責給二排提供火力支援的劉津佐已經指揮著四門迫擊炮瞄準他們好一會兒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5:02
第1206章 這是必須得拼老命了

    做為火力排排長,劉津佐從一開始就在尋找日軍重機槍的位置。

    只是,山間的樹木給獨立團一營官兵們提供了足夠掩護的同時,也沒有拋棄日軍,日軍的重機槍也借助著灌木的掩護藏得嚴嚴實實,讓人很難在其未開火之前找到。

    不過,當日軍火炮被組織起來的10門60迫集火吊打後,為了掩護破釜沉舟向山頭進攻的同僚,四挺重機槍終於不惜暴露目標開始射擊起來。它們亦是山頂守軍最重要的威脅之一。

    為了保證能一舉命中不讓日軍的機槍小組有機會抬著重機槍跑路,劉津佐可是計算了好一會兒數據,才確定了炮口的射角和射距,他手下的四門炮,每門炮照顧一個重機槍火力點,每門炮3發速射,要在十秒鐘全部打完。

    就在日軍步兵還在山坡上挨手雷的時候,十二發炮彈急速向各自的目標飛去,山間的矮樹林中騰起了陣陣硝煙。

    不過,誰也不知道炮擊效果如何。

    但四挺重機槍卻是沒有一挺再開火了。證明了火力排的迫擊炮手們這數年來至少打了數百發實彈的功夫沒有白費。

    等日軍最重要的支援火力——重機槍一歇菜,步兵們可就不再只扔手雷了,紛紛從岩石縫中,用沙包專門壘成的射擊孔中探出步槍、衝鋒槍、輕機槍,朝著半山腰已經是一片哀鴻的日軍先頭部隊射擊。

    面對這種“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還遇打頭風”的狀況,小宇宙已經快燃燒殆盡徹底由“黃金”變“黃銅”的日軍輜重兵們瞬間被打成了無頭蒼蠅。

    雖然山頂上朝下射擊的只是區區32人,對於日軍來說也不過是大半個步兵小隊的兵力,但以獨立團的裝備,二排的這32人的火力卻足以和未來七年後在太平洋戰場上美國大兵的一個步兵排相媲美。

    美國大兵的一個步兵排火力如何,僅看看號稱血腥戰場的塞班島就知道了,美國大兵的一個步兵營曾面對過日軍數千人的決死衝鋒,據戰後統計,超過3000名日軍被擊斃在步兵營戰壕前的陣地上。那是一個讓任何一個步兵指揮官都忍不住寒毛直豎的數字。

    除了能讓日軍產生掩耳盜鈴式錯覺的灌木,山坡上再無其他任何遮擋物。灌木叢或許可以擋住目光,但決擋不住子彈。

    半自動步槍或許還是狩獵式的對準目標射擊,但衝鋒槍和DP班用輕機槍卻是對著一切可能會藏著人的區域覆蓋式掃射。

    本來,這兩種壓制性火器靠的就是數量而不是質量,還算充足的彈藥決定了這些火力點的持續性火力掃射能達到十分鐘以上。

    許多日軍就這樣沉默著,像土撥鼠一樣死在他們趴俯的灌木叢中。

    而發射完炮彈的迫擊炮又重新將目標對準了山下兩百米外藏在各種石頭後面企圖給己方提供支援火力的步兵中隊的輕機槍和擲彈筒火力點,除非是打幾槍就換地方,否則,精準的迫擊炮一定會像長了眼睛一樣飛到石頭後或者距離最多不會超過五米的位置,將這個火力點摧毀。

    對於日軍輕機槍手和擲彈筒手來說,也面臨著一個艱難的選擇。這裡可沒有供他們打一槍就可以拎著槍換地方的戰壕,中國太行山區的山谷裡石頭不少,但也不是說連成排,由一個掩體到另一個掩體,最少也有五六米的距離。而離開掩體,或許就意味著死亡。

    兩個火力班的精準射手可能是山頂上守軍射出子彈最少的人,但若是說到殺敵數量,他們可絕不會最少。

    普通的日軍對於他們來說,毫無吸引力,只有戴著白手套佩戴著指揮刀的日軍軍官和暴露出的擲彈筒手才是他們的最愛。他們只要開槍,雖不一定就是一擊必殺,但非死必傷。

    在迫擊炮連續兩次將兩挺輕機槍連同射手一起送上天后,又有連續兩名擲彈筒手在發射完榴彈轉移陣地的時候死在精準射手的槍下。

    冷酷而果決,雖然發現同伴被冷槍狙殺後的日軍剩餘擲彈筒手瘋狂的朝山頂上可疑的草叢裡連續發射了五六枚榴彈,但依舊沒阻止一顆劃破虛空突兀而至的子彈將一名連續在地上翻滾企圖靠優秀的戰術規避動作的機槍手射殺在冰冷的土地上。

    中國人的射手,可不止一個。

    或許只有天知道,他們還有多少個。

    反正只要敢開火,要麼,十數秒後被從天而降的迫擊炮給撕成碎片;要麼,就會被可怕的中國槍手射殺。三名已經逐漸冰冷的同伴的身體用血淋淋的例子告訴著日軍這幫高危人群關於他們可能的結局。

    日軍就算死硬,但也是人,是人,就得在生與死之間做選擇和徘徊。哪怕他們知道,現在就在生與死的邊緣,不沖上去,遲早是個死。但早死和晚死,還有區別不是?

    等日軍最重要的幾個火力點歇菜了,山頂上二排的步兵們自然更無所顧忌的射擊。

    炮灰們再也扛不住了,尤其是等到一分鐘後,那名中尉中隊長再也無法忍受自己的懦弱,主動跳起來揮舞著指揮刀高呼“板載”,然後很快被DP機槍兇猛的火力打成漏勺後。還活著的日軍炮灰們紛紛跳起來,要麼是邁著小短腿瘋狂後撤,要麼是乾脆腦袋一抱,就往山下滾,徹底的“滾蛋”了。

    將後背露給敵人的後果,自然是死得更難看。實際上160多日軍最終能逃出生天的,絕對不足30人,130多人將命丟在這片他們燃燒過小宇宙的山坡上。

    不過,他們顯然忽略了某紅著眼睛大佐對於打通這條通道的決心。

    當從望遠鏡中看到數十名“炮灰”在中國人的射擊中倉皇后撤,鯉登行一咬著後槽牙:“八嘎!這是大日本帝國陸軍的恥辱,全部死啦死啦的。”

    隨著軍令下達,炮灰們剛跑下山腳都還沒來得及跑回本方陣地,剛才還在給他們火力支援的步兵中隊的槍聲又爆豆般的響了起來。不過,這次,不是對著山頂,而是他們自己的同僚。

    而且,射擊的奇準,一陣亂槍過後,近三十名日軍全部倒在自己人的槍下,一個不留。

    “狗日的日本人,真是夠狠。”這一幕看得山上的岑長青也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日軍用槍決同僚的殘忍,昭示著他們要攻上山的決心。

    隨著倉皇后撤的日軍被自己人射殺當場,剛才還槍聲激烈的戰場,陷入了一時的沉寂,如果不是山坡上灌木叢中還有硝煙未散盡,山野中還有未徹底死去日軍傷員滿含痛楚的呻吟,誰也不知道一分鐘之前這裡還發生過一場規模雖不大,但對日軍來說卻是極為慘烈的攻擊戰。

    近180人,躺在山坡上和山谷中。不過,其中的近30人,沒耗費中國軍人的子彈。

    隨著一名士兵氣喘吁吁的從後方遠處跑來,焦急的向聯隊參謀匯報,聯隊參謀臉色煞白的走近拿著望遠鏡一動不動凝視著戰場的鯉登行一,低著頭小聲報告留在後方尖兵拼了小命跑過來匯報的情報。

    鯉登行一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臉上的肌肉卻猛然繃緊,握著指揮刀刀把的手背上也青筋只蹦。

    他預想中最壞的結局,終於來臨了。

    中國人的先頭部隊,最少數百人,已經在距離此不足5里的公路上集結,看樣子,已經知道了第77聯隊就在這片山中,他們正在等待主力部隊的到達,最多還有十分鐘,他們就會整兵進入山林,而這,已經是二十分鐘之前的情況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中國人的主力,現在已經進入山區,最遲,也是在半小時後就會抵達戰場。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一旦被包圍在這片山林裡,中國人數千人的大軍幾乎不用怎麼全力進攻,光是用他們大量裝備的該死的迫擊炮炮擊,整個步兵聯隊的生存空間會被迫越來越小。如同一條巨蟒纏繞住獵物,龐大的身軀逐漸收緊,等待獵物窒息死亡再張開巨口徹底將其吞噬一樣。第20師團步兵第77聯隊最後的結局,注定是滅亡。

    如果,再不做出決斷的話。

    “命令全軍,無論何種兵種,皆編入步兵中隊,以中隊為單位,帝國勇士們,跟著我一起,為報效天皇,萬歲衝鋒。”臉上肌肉不斷抽搐的鯉登行一拔出自己的指揮刀,對著前方,下達了最後一條軍令。“諸君,帝國武運昌隆。”

    “嗨!帝國武運昌隆!”圍在鯉登行一身邊的一眾官佐眼裡閃過一絲哀光,但都重重低頭,領受了軍令。

    陷入絕境的第77步兵聯隊的一千餘殘兵,沒有選擇在山中據險而守以待援軍,卻是採用了在日俄戰爭中採用過的決死萬歲衝鋒,企圖打通最後的生命通道。

    鯉登行一的選擇沒有錯,如果他選擇待援,他這一千多號人就會被第十七師、第772團、獨立團一營、敢死營、磐石營近萬大軍包圍,徹底解決第78步兵聯隊後騰出手來的10門105榴彈炮在炮兵觀察員的引導下,最多只需要五輪炮擊,根本不用等到中午,他這一千多號人就會徹底葬身於此。

    突擊防線,是他們唯一也是最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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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81009 發表於 2019-8-27 15:02
第1207章 瘋狂的人和瘋狂的子彈的較量

    “命令所有步兵連火力排輕重機槍,全部給我頂上山頭,其餘沒有遭受日軍攻擊的所有迫擊炮給我將炮口都對準1號、6號陣地前沿五十米區域,一旦接到命令,打空所有存貨,三連除留三排和火力排留守陣地,其餘兩個步兵排分別增援1號、6號陣地,告訴三連的兩個步兵排長,10分鐘內,不能支援到位,軍法從事。”另一邊,藏在已經偽裝好的野戰工事裡拿著望遠鏡看著正在集結日軍動作的葉子飛臉上也是一片嚴肅的快速下令。

    10分鐘前,他就接到電報,772團全團已經趕到5里外的公路上,全團集結完畢準備進山,最多還有30分鐘,他們就會趕到預定區域對日軍發起攻擊。只要再拖過20分鐘,這股遭遇前後夾擊的日軍,就再也沒能力發動大規模突擊了。

    是的,從一開始,葉子飛就不希望和日軍殊死一搏,只希望日軍在防線上撞了個鼻青臉腫後另覓他策,他好拖延時間等待主力部隊的抵達。

    不是他不想要戰功,但如果戰功沾滿了弟兄們的鮮血,那他寧願不要。

    一營的防線佈置的沒問題,但三個步兵連的600人的兵力還是太少了,而防線又太長了,分到連接防線重要支撐點上的兵力最多也不過一個步兵排。兵力太過分散,如果被日軍找到其中一個薄弱的點,一個不小心,該制高點上的守軍就是全軍覆沒的結局。

    可面對漫長的防線,想要堵住日軍企圖躥入山區逃命的路,葉子飛也只能這麼做,如果換成是整個獨立團前來,兵力足夠充足,別說這一千多日軍,就是兩個完整的步兵聯隊,也休想打破這道防線。

    但,葉子飛失望了。山路上山林中正在悄然集結的日軍已經表明,他們也收到了中方主力正在趕來的情報,他們要拚命了,比先前百多號人的決死衝鋒還要拚命的衝鋒。

    日軍指揮官也很犀利,他們找到的1號陣地和6號陣地,也正是整條防線上連接最薄弱的防禦點,除了迫擊炮能給他們最大的支援,其他的幾個步兵排只能在其他幾處山頭上乾瞪眼的看著,甚至是,只能聽著。山嵐疊嶂的山峰不光阻隔了他們的視線也阻擋了他們的子彈,還阻擋了他們的步伐。就算葉子飛不顧日軍聲東擊西的威脅命令他們抽調出兵力去支援1號和6號陣地,也得十幾分鐘之後了。

    而那時,還來得及嗎?

    望遠鏡裡,密密麻麻的日軍已經紛紛在頭上纏上了象徵決死的月經帶,甚至有人脫去軍裝,在深秋的寒風中就光著膀子,猶如一群瘋子一般開始列隊進入陣地。

    兩處陣地上,各自面對的日軍,少說也有六七百人,兵力,十幾倍於兩處陣地的步兵排。

    他們,能堅持到援兵的抵達嗎?

    不光是葉子飛這個指揮官在緊張,6號陣地上的最高指揮官岑長青也緊張。

    在日軍開始集結的時候,就已經命令全排進入戰位,把火力排支援上來的兩挺重機槍型“MG42”更是放到了最隱蔽最堅固的射擊位上。

    做為經歷過長城之戰的老兵,岑長青對於“MG42”這種高射速機槍的殺傷力絕對是歎為觀止。第八師團第4步兵旅團組織的數千人衝鋒都被這種可怕的機槍給掃射的大敗虧輸。

    可是,這裡不是羅文裕,“MG42”沒有可供抵禦75山炮的地堡,亦沒有形成上下縱橫交錯不留死角的立體火力網。日軍藏在後面的擲彈筒手絕對會對這種可怕的重機槍火力點重點打擊,這一次,已經準備玩兒命的日軍擲彈筒恐怕就不是那麼輕易的要因為躲避迫擊炮的打擊就停止榴彈攻擊了。

    失去了持續火力壓制的“MG42”顯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提供足夠的火力支援。

    視野中,日軍已經開始貓著腰進入350米外的陣地,山頂上的士兵們悄然拉動了槍栓,只要再過100米,他們就可以對那幫土黃色的地老鼠們進行打靶了。雖說用肉眼在哪個距離上瞄準,整個人體結構也就比準星稍大,但長期的訓練和已經在舊關經歷過的血戰,已經給了他們足夠的信心,250米的距離,最少擁有一半的命中率。能提早多干掉一個日軍,防禦陣地上就少一分威脅。

    但岑長青顯然不這麼想。

    “所有人都給老子注意了,100米內,禁止開槍,都給老子放近了再打,如果再近,就用手雷炸他們個狗娘養的。”岑長青狠狠的吐出嘴裡嚼爛的青葉,繼續吼道:“小鬼子不衝近到50米,火力班、火力排所有迫擊炮禁止支援陣地,把炮彈留給小鬼子的機槍和擲彈筒。老子倒要看看是他們人多,還是老子的子彈多。”

    做為這裡的最高指揮官,岑長青這一招顯然不是像以前那樣為了節約子彈,而是,要放日軍進入山坡,從山坡到山谷那足足一百多米沒有任何遮攔的空地,才能更好的發揮山頂陣地上的火力。

    那裡,將會成為日軍的死地和傷心地。

    他要讓日寇明白,所謂的“萬歲衝鋒”,在更瘋狂的子彈面前,不過是自殺。

    日軍的軍號也吹起來了,循著散兵線,端著已經上好刺刀的三八大蓋,相互之間僅隔著兩米的日軍開始貓著腰小步疾奔,後面十幾米,是第二波,再後面,是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

    因為山區的緣故,日軍陣型拉得並不開,每一波次的兵力應該不會超過一個步兵小隊,但卻足足有十波以上,第一波日軍都已經前進至距離山腳50米了,後面的日軍還在跟進,從上往下看,猶如數之不盡的蟻群,一道道土黃色幾乎遮住了滿眼的綠色。

    架在400米外山坡和山谷石頭上分散的很開的七八挺輕機槍開始向山頂陣地上他們觀察半天的中國守軍陣地進行點射,這是機槍在校正彈道,等到己方士兵接近到距離陣地100米或更近的區域的時候,這些火力點才會開始全速連續射擊,掩護著步兵衝鋒。

    他們也在等中國人開槍,只要中國人一開槍暴露位置,不光是輕機槍會全速射擊壓制,把自己藏在450米開外的擲彈筒也會開火。

    但,在岑長青的命令下,山頂陣地靜悄悄的,一槍未響。

    彷彿,對腳步越來越快開始逐漸加速的數百日軍視若未見。

    站在最後方負責指揮這次萬歲衝鋒的一名日軍少佐的額頭上滿是汗珠,瞪著500米外靜悄悄的山頭,在太行山冷冽的秋風中,汗如雨下。

    做為第77聯隊最後一名僅存的步兵大隊長,竹內倉介當然知道,中國人沒有在己方士兵進入300米甚至200米的射擊區域開槍,不是因為他們害怕了,膽怯了,溜走了,而是,在醞釀,就像即將噴發的火山一樣,一旦爆發,就會將最前沿的士兵燒成灰燼。

    即將到來的死傷,將遠超過他的想像。而已經進入衝鋒的前幾波帝國勇士,早已不再是什麼炮灰,而是他麾下最精銳的第1步兵中隊。

    可是,他能退縮嗎?自然是不能的。聯隊長閣下的軍令已下,包括他這個少佐大隊長在內,就算全員戰死,也得死在衝鋒的路上,後退者,斬。

    隨後跟進的,除了另一個步兵中隊,還有工兵、炮兵、及大隊部、聯隊部各類文職人員,可以說,除了留在聯隊長身邊的兩個屬聯隊直轄的小分隊,這裡,就是第77步兵聯隊的最後所有人員。

    做為一營最高指揮官,遠在800米之外的葉子飛同樣滿頭冷汗,雙唇緊閉,握著望遠鏡的一雙白皙的手青筋暴露,如果不是望遠鏡足夠結實,估計都能被他捏爆。

    瘋狂的日寇投入的兵力,絕不少於七百人,是6號陣地兵力的十二倍以上。他們,能穩得住嗎?

    “穩住,都給老子穩住。”岑長青趴在一個沙包後面,透過射擊孔看著密密麻麻猶如螞蟻一般向這邊湧來的日軍,大聲嘶吼著,“沒我的命令,不准開槍。”

    山頂上所有人的呼吸都沉重了許多。

    雖然,能在這裡的,已經沒有新兵。經歷過舊關數日血戰,老兵成了精兵,新兵成了老兵。但,他們至少有五分之四的人,沒經歷過日軍這種近乎是自殺式的決死衝鋒,兵力,更是高達己方的十倍以上,甚至比當初敢死連在古山上面對一個日軍步兵大隊的兵力還要懸殊。

    說不緊張,那都是騙人的。

    “板載!”第一波已經抵達山腳的日軍在一個領頭日軍中尉拔出指揮刀,朝山頂一揮,撕心裂肺的怒吼。

    “板載!”第一撥日軍集體嘶吼著,端起槍,進入最後的衝鋒。

    “板載!”後面的日軍也開始怒吼著加速。

    數百人的吼聲,在哪個瞬間,甚至壓過了機槍的射擊聲。

    打破日軍自我鼓勁兒口號的,是來自山頂的一聲槍響。

    剛揮完指揮刀,都還沒來得及邁腿的日軍中尉被岑長青一槍擊中,踉蹌幾下,不甘的倒在山坡上。

    沒有人施救,甚至沒人避讓,後續日軍嘶吼著全速衝鋒,從自己還未完全斷氣的中隊長身上踩過,向山頂衝鋒。

    “砰砰砰,噠噠噠,突突突,噗噗噗”山頂上步槍、輕機槍、衝鋒槍、重機槍全部開火……

    為了不被廣大書友說水,此處省略各種槍械威力描寫6000字,僅描寫四種槍械的槍聲,不知道能不能抵週五請假欠下的兩更呢?

    日軍已經徹底瘋狂的嘶吼中,子彈的飛舞中,一場50VS700的山地攻防戰正式拉開帷幕。

    這一戰,對於娘子關前的中日雙方,已是雙方投入兵力規模最大的最後一戰,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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