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探推理] 為死者代言 作者：雪兒格格（已完成）

第三百四十八章 屋頂人皮（8）【第三更】
               
    8月8日一早，周海就到了中心。

    一下車，就看到胖子從他那輛嶄新的翠綠色奧拓停下來。

    220＋的體重和車子一比較，真的十分具有視覺衝突，鎖上車還不忘整理一下後視鏡上紮成蝴蝶結的紅色綢子。

    周海搖搖頭，朝大廳走去，胖子在後面連喊帶叫追了上來，呼哧呼哧喘個不停，一把拽住周海。

    「喂，海子我越是叫你，你咋越是走得快呢？」

    周海回身看了一眼空曠的停車場，只有寥寥數輛車，用下巴指了指胖子的座駕。

    「你的車太顯眼，我還是離遠點兒好。」

    一本正經的表情，說著如此的話，胖子覺得今天打招呼的方式不對，或者周海今天不正常，真的是戳心啊！

    周海拽了一下站著運氣的胖子，說道：「走吧，水療那位到時間了，我們還要去屍檢呢！」

    聽周海如此說，胖子瞬間鼻端似乎都是那個味道，想想昨晚回家老媽嫌棄的眼神，又回頭看了一眼新車，嘆息了一聲。

    「走吧，我們抓緊一次搞定，我洗過澡再去洗車，昨天的味兒還沒散呢。」

    說著二人直接去了一樓的一號解剖室，小梁正在查看屍體，周海快步走過去。

    似乎是水療了一夜的作用，此時屍體已經恢復了80%的水分，看著現在更像是一個人了。

    趙新利還有大劉也早就站在一號解剖室中，身上已經換上隔離服，這個工作態度讓周海非常滿意，捏了捏死者的手臂。

    「小梁現在搞的這個盧飛爾試劑，比我調配的都準確，水療的效果不錯，抬出來吧，我去準備十分鐘後開始解剖。」

    胖子跑的比周海還快，直奔更衣室，周海忍者笑意也不揭穿他，胖子是最怕臭的，二人快速換好裝備回到解剖室，那三人已經準備就緒。

    周海抬眸將口罩拉開一部分，示意大劉將排風開到最大，然後看了一眼小梁。

    「小梁你是跟著我們看解剖還是去休息，畢竟你一夜沒睡？」

    小梁笑著搖搖頭，說道：「我不累啊，看著你們解剖我給海哥做記錄就好。」

    周海點點頭，「行那就開始吧，趙新利你來主刀。」

    趙新利脖子一縮，一臉的難以置信，趕緊擺手。

    「這個還是算了吧，我真的不知道從哪兒下手，頭兒你饒了我吧！」

    小梁他們低頭都跟著笑了，這個確實是大實話。

    趙新利最缺少的就是自信心，能力上不比瘋子差多少，但是真正獨當一面的時候就是差了一點兒果敢。

    周海直接站到旁邊，朝他揚揚下巴，聲音不高不過不容置疑地說道：

    「你來，我就在一旁輔助，沒事誰都有第一次，結婚第一次你不會說不行讓我們幫忙吧？」

    趙新利瞪圓了眼睛看向周海，這樣的話竟然能從周海的嘴巴裡面出來，讓他簡直歎為觀止。

    「頭兒你可以啊，好吧我試試！」

    趙新利知道周海就是要他放鬆，深吸一口氣剛拿起手術刀就放下了，一臉地尷尬看向旁邊的周海。

    「緊張了，我先檢查屍表。」

    小梁此時抱著記錄本，笑得已經蹲在地上，平靜了半天才站起身。

    周海示意趙新利，按照自己的節奏進行，趙新利吞了一口口水，將無影燈拉低一些，戴上護目鏡，開始認真檢查屍表。

    死者的肢體上不斷有水滴下來，不顧表皮的彈性恢復的特別好，只是似乎整個身體變瘦了，所以整個屍體都是扁扁的。

    現在屍體是仰臥在解剖床上，面部全部變形，右側幾乎全部塌陷進去，五官扭曲，看起來真的是很挑戰腸胃。

    右側的手臂還有腿骨結合X光片能夠看出來，已經完全骨折了，骨頭也有所缺損，從表面來看所有的傷處符合一次摔傷形成的，只是看著死者腹部和右側的開放胸腔讓趙新利有些撓頭。

    趙新利抬頭看看周海，一臉的不解地問道：「頭兒，這個人的屍表看不出別的問題，所有傷處都是一次摔傷形成的，這個沒什麼難判斷的。

    就是這些骨頭為什麼缺失，並且這個人從表皮張力還有生前照片來分析，看起來似乎瘦小了不少。」

    周海點點頭，非常認可趙新利的觀察。

    「記得現場從天台頂端流下來的油脂嗎？

    當時一樓的土地上都被染黑了。」

    趙新利略微回憶了一下點點頭。

    「這個我記得，當時你說那些野狗經常出沒一定是嘗到甜頭才過來的，就是說死者的內臟和部分骨骼就是從那裡滑落的。」

    「是的。」

    趙新利更加不解，追問道：「這個我就不理解了，這麼熱的天兒，腐敗速度真的是可以用秒計算，這裡是二樓蒼蠅也不是上不來，為什麼整個屍體沒有高腐？

    而是成了人幹，並且還缺損了這麼多內臟還有骨骼？」

    周海這才抬頭看向他，朝大劉招手讓他將白板拽過來，在白板上畫了一張圖。

    「這個問題你才算是問對了要點，死者為什麼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被蠅蟲分解？

    而是直接曬成人幹？

    我昨晚查詢了國外的很多案例，最後總結了幾點：

    第一個原因是天氣，胖子查過天氣了跟我們說一下之前半個月的天氣情況。」

    胖子找到一個截屏畫面，讀道：「整個東南一片赤紅，連續二十天無雨，周邊縣市的陣雨雨量極少，多日來持續高溫，最低氣溫都在28度以上，是東南市歷年來最乾燥酷熱的一年。」

    趙新利恍悟道：「就是說，溫度和濕度是一個關鍵原因？」

    周海點點頭，「這只是原因之一。

    還有第二點是死者體脂高，體重超過二百斤，身高不足160釐米，是一個嫉妒肥胖的人，並且極少出門運動，所以體脂含量極高，絕對超過60%。

    這樣的人死亡後，身體有開放性傷口，可是還未進行腐敗，身體內的體脂在日光暴曬的作用下開始變成油脂流出來，而油脂本身就是有防腐作用的。

    也就是說死者被暴曬後，就好比烤肉，放在烤盤上油脂不斷融化排除，所以她整個身體不斷縮小。

    而內臟和碎裂的骨骼，也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在身體內游移，所以才會在腹部和胸部開放性傷口處流出來。

    第三點，也就是最後一點，我們別忘記，這個平台是有一定傾斜角度的，如若死者在一處平坦的位置，暴曬過後的油脂會將她整體泡起來，絕對不會成為這樣的人幹。

    就是因為這個傾斜，才將內臟擠出去，並且排除多餘的油脂，短時間內表皮皮革樣化。

    隔絕了蠅蟲參與腐敗的機會，只是那些被排出體外的內臟還是會腐敗，曬化的屍油也是極為刺鼻。」

    如此一番解釋讓眾人瞬間明了，不過想想胖子突然抬頭乾嘔了一聲，幽怨地盯著周海。

    「海子，你在毀烤肉？」
               

第三百四十九章 屋頂人皮（9）【第四更】
               
    周海瞥了一眼胖子，接著說道：「這三點同時作用，死者才沒有腐敗反倒成了人幹，如若不是這個原因或許在屋頂只能見到一堆白骨。」

    趙新利瞪圓了眼睛聽著，不斷點頭，確實這三點一點都不能少，胖子在一旁不耐地戳戳他。

    「喂，趙新利看兩眼得了，抓緊進行尸表檢查，別耽誤時間好嗎？」

    趙新利再度點點頭，趕緊檢查死者四肢和背部的皮膚，沒有什麼新的發現，不過死者的背部有陳舊傷痕，周海拿著放大鏡看了看，眯起眼睛讓小梁進行記錄。

    「小梁記錄，死者背部有陳舊傷痕，懷疑皮帶和金屬扣環造成的損傷，看著癒合的形態，這些傷痕應該有五六年了，或者更早些。」

    趙新利聽著周海說完，這邊已經將死者翻回正面，解剖正式開始，雖然最初趙新利有些緊張，不過真正動起來，就漸漸放鬆下來，手上的動作愈發的準確和迅速。

    面部和下頜骨損傷嚴重，骨頭也缺失了，不過舌骨還在，甲狀軟骨也完整的，這些都沒有骨折的痕跡，皮膚表面也沒有勒痕，處N膜完整。

    死者胸腔中肺部已經乾癟，即便如此水療也未曾讓它恢復，畢竟缺少了氣體的支撐，肺泡就容易萎縮，此時雖然膨大了一些，只是僅僅貼在胸骨後壁上。

    趙新利將其取出，大劉端著到一旁去進行詳細檢查，胖子跟著拍照，隨後就是心臟取出分析，心臟有些心肌肥厚。

    至於消化系統和其他器官，已經全都消失了，估計是腐敗的時候隨著油脂從殘缺的胸腹傷口排除體外。

    屍檢完成，趙新利重新整理了一下，對著周海說道：

    「死者有心肌肥厚，右臂、雙腿和顏面部全部粉碎性骨折，左臂完好，所有損傷為一次性損傷，後背有陳舊性傷痕，懷疑皮帶抽打造成。」

    周海點點頭。

    「說的不錯，不過你記得死者家屬曾經說過，死者會經常去舅舅家小住一段，作為一個家人認定的精神病患者，似乎她的精神狀態太好了一點兒是吧？」

    胖子舉著相機咬著筆。

    「這個問題我早就想過，看著她母親的精神狀態，似乎與一般的精神病有些區別，怎麼說？

    沒有那麼暴力、狂躁還有胡言亂語，感覺就是一個智力不高的人。」

    周海眯起眼睛。

    「這個需要王滿他們，帶彭母去進行精神鑑定，不過很多精神病在沒有發作的時候和正常人無異，可行為上與彭母的表現還是有一定的區別。

    至於死者，問一下王滿，是否和死者舅舅家聯絡過，這條線不要斷了，順便問一下死者後別的陳舊傷，他是否清楚原因。」

    胖子點點頭，掏出電話撥打出去，周海這時走近死者的屍體，伸手在死者顱骨上摸索了一遍，突然在枕部一個輕微的突起，讓周海的手指一頓，趕緊朝著趙新利伸出手。

    「手術刀！」

    趙新利趕緊將手術刀遞給周海，然後找到遙控器將死者顱骨部分的X光打開，對照周海切開的位置去尋找，不過並沒有什麼發現，趙新利心頭一陣疑惑。

    周海沒有抬頭也猜到了他的動作，劃開頭皮，死者顱骨暴露出來。

    果然在這個位置能夠看到曾經的一個陳舊傷，不過死者的頭皮出現堆積褶皺，所以很難發現。

    而X光的位置是直上直下，無法看到這個位置的突出，周海瞥了一眼趙新利。

    「不要完全依賴現代科技設備，我覺得什麼都比不過我們的一雙手，顱骨很多時候在片子上看不到損傷，因為顱骨是圓的，會疏漏掉一些面。」

    趙新利看向此處，這裡雖然是個陳舊傷，但癒合的極好，不這樣撥開頭皮幾乎看不到，可是這個陳舊傷說明了什麼？

    趙新利並不清楚，他抬眼看向周海。

    「這個骨折看著並不嚴重，而且癒合的很好，能說明什麼？」

    「骨折嚴不嚴重倒是後話，這個位置正好是大腦枕葉的位置，而看著癒合的情況如若我分析不錯，這處損傷是在死者幼時，一兩歲的時候。

    這裡損傷有可能出現視力，或者記憶缺陷和運動知覺障礙等症狀，一會兒讓胖子叮囑王滿要問一下她舅舅，死者是否有這三方面的問題。

    行了死因可以定性為墜樓了，只是墜樓的原因是什麼，就需要王滿他們進行調查了。」

    趙新利縫合了屍體，大劉和小梁將其推出去，周海和趙新利脫掉隔離服準備上樓，此時胖子抱著手機快步走了進來。

    「海子，王滿那面回信兒了，死者舅舅說，死者小時後看著挺聰明的，後來發了一次燒，漸漸的就一陣明白一陣糊塗，偶爾還摔跤。

    死者母親很少能照顧孩子，所以她舅舅就將孩子接過來住了幾個月，至此這孩子開始一半時間在自己家，一半時間在舅舅家。

    至於頭上的傷他們不清楚，不過後背的傷據說是死者母親打的。」

    這個答案讓周海一怔。

    「彭春玲母親打的？

    她哪兒來的皮帶，再者這是怎麼確認的？」

    胖子見周海著急，趕緊雙手下壓。

    「別急，他舅舅說這是彭春玲母親自己說的，說是彭春玲把衣服都撕了，然後什麼都不穿就要往外面跑，所以拽了掛在牆上的皮帶打了她。」

    這個解釋似乎也能說得過去，周海沒再說話，讓小梁將所有提取的指甲送檢，之後抱著自己的東西上了二樓，大劉他們去看檢驗結果了，只有周海、胖子和趙新利回到辦公室內。

    周海眯起眼睛，看向胖子，問道：「那麼按照王滿他們的調查結果分析，死者的死因更傾向於意外了？」

    胖子點點頭，周海站在窗口朝外望了好一會兒，突然回身看向胖子。

    「去查一下，7月23日、24日和25日兩天的風向，我要李家河小區這個位置的風向。」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過胖子還是趕緊點頭，在一台電腦前進行搜索。

    「找到了，這個是昌河電廠附近的風向，這裡距離李家河小區直線距離只有一千米可以作為參考。

    23日是東南風3-4級，24日是東風3-4級，25日是南風2-3級，溫度要嗎？」

    周海搖搖頭，「不用要溫度了，我確信死者的死不是意外！」
               

第三百五十章 屋頂人皮（10）【第五更】
               
    胖子起身看看周海，又看看電腦，似乎明白周海的意思了。

    恍悟道：「海子你的意思是，風向不足以讓死者掉到這個小平台上？」

    周海起身，在白板上繪製了一個鳥瞰這座建築的平面圖。

    隨即指著幾個位置說道：「這一棟樓十九樓西戶，直線到達小平台的距離超過二十米，如若有西風或者西南風的作用，一個自由落體墜落在小平台還是可能的。

    不過現在連續三天都是南風或者東南風，並且風力平均三到四級，這樣一個阻力在自由落體的身上作用還是很大的，所以無論死者意外墜落，或者自己跳躍，很難達到這個位置。」

    隨著周海的話音，趙新利走到白板前，看著圖一陣發呆，突然指著東戶陽台的位置說道：「如若是在這裡呢？」

    周海看了一眼之前的測量記錄，再度驗算了一遍數值。

    「如若是在東戶直線距離是十四米，即便有風力阻隔，也能掉在這個小平台上。」

    說完周海也怔住了，似乎沒有對周圍的鄰居家進行勘察，趕緊回身看向胖子。

    「通知王滿，需要對這棟樓東戶的人員和房屋進行勘查，尤其是沒有封閉陽台的住戶。

    另外讓他們找小區物業，問問有沒有人曾經投訴過彭家擾民之類問題的。

    最後，將彭春雷請回來，我覺得他應該知道些什麼。」

    話音一落，眾人動了起來，胖子趕緊去聯絡王滿，大劉和趙新利也跟著去準備東西，直接奔往李家河小區。

    *****

    兩個小時後，昌河區刑警隊。

    周海站在一個暗房裡，隔壁就是一個談話室，小曾和一個警察坐在桌子一側，對面是彭春雷，與在彭家不同，來到這裡作為一個普通人，無論怎麼心理素質好都會緊張害怕，何況彭春雷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他一動不動坐在二人對面，雙手放在桌子下面，不過目光卻一直盯著桌子邊緣。

    小曾的一個個問題，似乎石沉大海。

    這個少年雖然心裡害怕，卻嘴巴極嚴，無論小曾高聲呵斥，還是低聲誘導，他一貫是那個表情，只是隨著時間的延長，而越來越緊張無措。

    這個程度是不夠的，如若用疲勞戰術，彭春雷或許會交代一些，不過絕對不是全部，從此刻他如此警惕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周海想到了之前那個大貓，正在琢磨著是否將人借調過來，周海的手機響了。

    來電的是胖子，周海神色一凝，趕緊接通電話。

    「找到什麼了？」

    胖子在對面一陣嘆息，說道：「哎，我們按照物業給的登記信息，每家每戶進行排查的，不過有幾家沒在，電話也聯繫不上。

    不過現有走過的這些家，暫時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我都將陽台仔細勘察過，這些家都進行了封閉陽台，這個封閉並不是完全封死，都留著平移的窗戶，看著寬度我跳出去都夠了。」

    周海知道，胖子現在是覺得越調查面積越大，越沒有頭緒。

    「你別著急，將住戶的信息拍照給我發一份，另外問問誰家和彭家走得近些，畢竟這個樓上住著的都是拆遷戶，互相之間一定有認識的，畢竟都是就近安置。」

    胖子一聽瞬間火氣消散了一半，別說跟海子聊聊一下子有了思路。

    「別說這個還真有可能，我現在就讓戶籍給我找到所有家庭的信息，從來源地就能找到相關的信息。

    再者今天週六，我猜很多人都回老家吃飯，或者渠陪老人啥的，所以晚些會有人回來的，等會兒給你消息。」

    掛斷電話，微信提示音響起，胖子將物業提供的名單發了過來，上面還用紅筆標註了沒有封閉陽台的人家，藍筆標註了已經勘察過的人家。

    十五樓以下的住戶，基本都有人在，只有一戶未曾居住的，當然陽台也沒有封閉，不過這戶不用考慮，因為是四樓，從平台上計算的話只是二樓，這個位置怎麼跳躍也到達不了小平台上，所以也算是排除了。

    看著看著，周海被二十八樓東戶的名字吸引了，戶主叫做彭國棟，而彭春玲的父親叫做彭國安。

    住在這個小區的住戶，大多是南莊一村和二村拆遷過來的，而在東南市對於族譜和起名的問題一般非常嚴謹，同姓第二個字一般都是按照輩分來選擇。

    所以彭國安和彭國棟，要麼是堂兄弟，要麼是多少沾點兒親戚，尤其是看到胖子紅筆標註的陽台未封閉這一項，周海似乎覺得自己抓到點兒什麼，不過瞬間從腦海中閃過。

    周海想到此掏出手機，撥打了胖子的電話。

    「戶籍信息出來了嗎？」

    胖子似乎在吃東西，趕緊吞嚥下去，擦拭著嘴巴說道：「發過來幾個，我正在整理著，怎麼了？」

    「不用整理，先找到二十八樓的彭國棟，將他家裡面的戶籍信息給我，我看一下。」

    「你等等，我看一眼！」

    胖子翻找了一下平板上剛剛收到的郵件，翻了二十幾頁突然一個名字跳入眼簾——彭國棟，隨後他的家庭情況也都出來。

    上面寫著彭國棟家有兩個男孩，一個叫彭春生已經工作，另一個叫彭春陽正在讀高中，而標註的學校是昌河區九中，似乎他在哪兒聽說過這個學校？

    周海抬眼看向談話室內，瞬間想了起來。

    彭春雷就是昌河區九中的學生，他十六歲，這個彭春陽也是十六歲，這麼說他們是同學？

    周海看看手頭紙上自己記錄的一些問題，這都是小曾剛剛問彭春雷的，裡面有用的沒用的都有，關於學校和一些生活情況的他也沒有回答，現在就是一副不配合的狀態。

    周海直接推門走了進去，瞥了一眼座椅上的彭春雷，朝著小曾招招手，在其耳邊低語道：「我覺得彭春雷一定知道些什麼，所以他現在就是根本不想回答！

    剛剛，胖子他們已經去過李家河小區，對這棟樓的居民進行排查著，他一定認識二十八樓的這一家，從姓氏到名字，感覺就是一個族譜下來的。

    並且，這個彭春陽和彭春雷應該是同學，都是在昌河區九中讀書。」

    周海意味深長地看了小曾一眼，小曾臉上帶著祈求的表情。

    「周法醫我審訊不擅長？

    要不你幫我問問？」
               

第三百五十一章 屋頂人皮（11）
               
    看著如此樣子的小曾，周海臉上帶著一絲無奈，跟著進了審訊室。

    掏出自己記錄的這張紙，直接將紙拍在彭春雷的面前，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

    「不要跟我說，二十八樓的彭國棟一家你們不認識，他也不是你的叔叔。

    更不要跟我說，你和彭春陽雖然是同學，但是並不熟，只要有腦子就會看出來，這些戶籍信息裡面隱藏的信息。

    你要知道，現在你說出來，是在幫你自己，也是幫那個人！

    如若你隱瞞，我們也能調查出來，但是你已經失去了摘乾淨自己的機會，畢竟你現在年滿十六週歲了，可以承擔一定的法律責任，我敢保證你會為你的閉嘴而後悔。

    我只給你兩分鐘的考慮時間，兩分鐘後我們要去李家河小區現場。」

    說著，周海將手機的計時器打開，那數字跳躍的速度讓你覺得心跳都跟著快了幾分。

    彭春雷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周海，見他只是盯著計時器，似乎希望它跳躍的更快點兒，這樣好將自己抓緊送進去一樣。

    這個感覺讓彭春雷害怕了，恐嚇、威脅、誘導、商議，所有的手段都見識了。

    而這個人給自己極端地恐懼，他絕對是個說道做到的人。

    彭春雷走神兒的功夫，周海的計時已經到了兩分鐘，周海抓起手機就要轉身，彭春雷真的怕了，伸手抓住周海的腰帶。

    「別走，我說！

    彭春陽想要找個女人嘗嘗味道！」

    聽到彭春雷的喊聲，周海頓住腳步，回身看向彭春雷，問道：

    「然後呢？」

    彭春雷咬緊唇，其實審訊的時候，開口非常難，只要真正開口了，之後的交代也就容易些。

    所以，彭春雷也就是稍微猶豫了一下，沒用周海問第二遍就接著說了起來。

    「他說彭春玲是傻子，找她最合適！

    上上週我們回家路上，彭春陽又提起這個事兒，為此還給我兩包玉溪煙，我也不好拒絕然後我們就一起回家了。

    我到家後，發現彭春玲還被關在陽台上，我開門將她放出來，把她帶到洗手間，給她倒了一大盆水，畢竟曬了一天她特喜歡泡水裡。

    等她洗完後，我抓著一把奶糖，將她送到彭春陽家，之後發生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我爹回來問我彭春玲呢？

    我說剛剛還在，這會兒不知道去哪兒了！」

    周海按住有些氣憤的小曾，「之後呢，你沒找過彭春玲？」

    彭春雷抬眸瞅了瞅周海，趕緊將眼神避開，那眼神太犀利了，讓人看了渾身發顫，抖了抖身子接著說道。

    「找了，快五點我見彭春玲還沒回來，多少有些擔心。

    然後我就去了樓上，彭春陽見到我後還很詫異，問我幹嗎？

    我說彭春玲咋還沒回來，他一臉的難以置信，將家裡的門大敞四開。

    一臉嫌棄地跟我說，來來來你自己進來找找看，她沒再房間待一會兒就跑了。

    因為她喊聲挺大的，怕鄰居報警，想了想彭春陽沒敢做啥，就任由彭春玲跑了。」

    「你去你舅舅家找過她嗎？」

    彭春雷搖搖頭，將目光垂下，周海敲敲桌子。

    「現在這個表情，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因為你姐姐已經死了。

    我還想知道，你為什麼不叫彭春玲姐姐？

    難道就是因為她偶爾有些發傻？

    還是說，覺得有這樣的姐姐感到羞恥？」

    彭春雷咬了咬嘴唇，說道：「我不希望別人知道，我家有個精神病的姐姐。」

    周海眯起眼睛，呲笑了一聲湊近彭春雷，近到都能夠看清彭春雷臉上的毛孔和青春痘。

    彭春雷的眼睛想要躲開周海的目光，周海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怕什麼，做都做了！

    既然怕人知道，你有個精神病姐姐，為什麼還要給樓上的彭春陽拉皮條，你知道這是什麼行為嗎？

    組織賣淫罪！

    尤其是你姐姐還有精神病史，這個量刑將會加重，情節嚴重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

    這樣你還覺得沒什麼嗎？

    你已經要讀高二了，這樣的常識都不明白？

    還是說，你壓根沒有將她當做一個人，當做自己的家人來看待？」

    彭春雷這時突然低下頭，抬起雙手掩面而泣，同時還不斷搖頭。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我沒想要害她，我從小就是一個人長大的。

    從我記事兒起，姐姐和媽媽被我爸關在陽台上。

    陽台上從來都是充滿了騷臭的味道，我們家也從來沒人來。

    我爸要養活我們幾個，所以沒日沒夜地干活賺錢。

    我媽一陣明白一陣糊塗，彭春玲就一直那樣，天天傻兮兮地笑，還不愛穿衣服。」

    周海看他一眼，伸手扯扯他身上的衣服。

    「你試試將近四十度的溫度，站在室外陰涼處能不能穿的住衣服，不用暴曬就站在樹下面！」

    彭春雷沒再說話，周海起身朝小曾揮手，二人出了談話室。

    未等周海說，小曾就急著說道：「周法醫我現在就帶人去抓彭春陽，這個彭春雷先扣下。」

    周海點點頭，說道：「給王滿打電話，問問二十八樓東戶的現場能否進去，一切要見到證據，僅僅靠彭春雷的證詞是不可能定性的，再者現在還要找到彭春陽來證實。」

    小曾趕緊打電話安排，周海想了一下，上車直奔李家河小區，不到十分鐘就抵達小區門口，周海下車老王去找地方停車了，畢竟現在院門口停滿了警車。

    二十八樓抵達，電梯門隨著叮咚聲打開。

    胖子和王滿他們的身影出現，這個酷熱的天氣，站在密不透風的走廊真的讓人渾身黏膩感十足，周海都開始冒汗。

    「聯繫上彭國棟了？」

    胖子嘆息一聲，王滿說道：「他們一家去老家了，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問你是干什麼的了？」

    王滿點點頭，說道：「問了，開始不相信我是警察，我跟他說，這是進行人口普查，用戶口本和身份證填表，讓他盡快趕回來。

    如若趕不回來，就週一自己去派出所排隊填寫，不過那裡人多。」

    周海稍顯意外，沒想到王滿這樣的老實人，騙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這個人口普查的藉口不錯，正好是東南市及周邊正在做的一項工作。

    就在這事電梯門上方的燈光開始跳動，從一樓開始網上來，王滿此時的對講響了。

    「頭兒頭兒，請注意，彭國棟已經乘電梯上樓了，上樓了！」

    王滿舉著對講朝著蹲在一側的警員揮揮手，眾人瞬間動了起來，踮起腳悄無聲息地躲在消防樓梯通道中。

    剛剛藏好，整個電梯門開了，迅速下來一個人，看到抱著本夾子一臉不耐看表的王滿，差點兒連周海都相信，他是進行人口普查的。

    王滿抬起眼瞥了一眼彭國棟，問道：

    「你就是彭國棟？」
               

第三百五十二章 屋頂人皮（12）
               
    中年男子警惕地點點頭，說道：「我就是彭國棟！」

    王滿不滿地看了一眼手錶，用筆敲敲本夾子。

    「抓緊點而時間，我們等了你十分鐘了，這棟樓就差兩家普查完，你家人都不在？」

    彭國棟聽王滿如此抱怨，反倒表情明顯鬆了一些，趕緊將房門打開，招呼著王滿和周海進入房間。

    「我媳婦在老家沒回來，大兒子是船員出海了沒在家，老二似乎出去玩兒了。」

    王滿坐在沙發上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記錄，抬頭看向彭國棟。

    「老二是學生？」

    「嗯，高中生。」

    「抓緊讓他回來，學生也要填個表格，這次普查很嚴格，另外將你家戶口簿拿出來。」

    見王滿給拿出來的一張密密麻麻的表格，彭國棟越聽越相信，趕緊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你趕緊回來吧，需要填個表。」

    說著掛斷電話，去臥室找到戶口簿，王滿接過來在本子上抄寫了幾個字，將戶口簿遞給周海，周海看著遷入地址問道：「你們是南莊二村拆遷過來的？」

    「嗯，二村的。」

    「這個小區都是一村和二村的拆遷戶是吧？」

    彭國棟點點頭，完全沒了之前的警惕心，拽過來一個馬扎坐在上面。

    「對啊，我們兩個村的大多數都在這個小區，畢竟老街坊鄰居，還是熟悉些，再者多少都沾親帶故的。」

    周海狀若無意般，翻到一頁上，指著一個名字問道：

    「這個彭國安和彭國祥，也是你的親屬嗎？」

    如此的問題似乎毫無意義，隨口一問的樣子，彭國棟見二人似乎都沒過多在意，便點點頭。

    「都一個村的，所以基本都是沒出五福的叔伯親戚。」

    話音剛落，房門處傳來聲響，一個高大的身影開門走了進來，見到兩個警察在房間內，那人動作一頓，站在猶豫著是否要進來。

    王滿一抖手中的紙，朝著彭國棟說道：「這是老二彭春陽？

    趕緊過來填表吧！」

    如此一說，彭春陽看看他父親，默默走上前來，他父親已經將筆遞給他，彭春陽坐在沙發一角趕緊填寫起來，周海默契地起身走到門口，快速將門打開。

    如此無聲無息的動作，沒有引起二人的注意。

    王滿一挑眉，突然竄起將彭春陽反剪手臂按在茶几上，同時隨著周海開門，一群人衝了進來，站起身一臉無措的彭國棟，也被控制在一側。

    胖子和大劉，拎著箱子晃晃悠悠跟著走了進來，見到周海笑了笑，直奔陽台走去。

    兩個警員將彭國棟控制到一個臥室關上門，這邊彭春陽被戴上手銬按在一把椅子上，一邊一個警察拽著他的手臂。

    如此突然的變故，讓這個壯碩的小子有些發懵，下意識的不斷掙紮著。

    王滿一把扯住他的衣領，虎目盯著彭春陽，說道：「現在掙扎已經沒有什麼意義，坐好回答我的問題！」

    隨即問道：「你認識彭春雷嗎？」

    彭春陽抬眼偷瞄向關著彭國棟的房間，吞了一口口水，沒有立即回答問題，王滿再度吼了起來。

    「看什麼看！

    現在誰都救不了你，回答問題！」

    彭春陽反剪的手戴著手銬，被身後兩個警察牢牢固定著，無論怎麼用力掙扎，最後痛苦的都是自己，如此一番折騰完全沒了力氣，這才憤恨地抬頭看向王滿。

    不過他心裡清楚，今天要是不說清楚有的受了，想到這裡微微張開嘴說道：

    「認識。」

    「怎麼認識的？」

    「論起來我是他堂哥，從小就認識，一個莊上長大的，拆遷後還是初中高中同學。」

    周海站到彭春陽面前，直言道：「你半個月前，跟彭春雷提過什麼要求嗎？」

    彭春陽一臉無辜，似乎想動一下麻木的手臂，身側兩個警察拽的更緊，他呲呲牙沒再動，接著說道：

    「我們之前高一期末考結束後，幾個同學一起出去吃飯，然後大家開玩笑，說是十六歲了，真是沒嘗過女人啥滋味兒，我問過彭春雷有沒有興趣嘗嘗？」

    「然後呢？」

    周海說著朝身後的兩個警察揮了揮手，他們箝制彭春陽的動作放鬆了一些，那彭春陽這才坐直身子，渾身上下一副我啥也沒幹我怕啥的架勢。

    「然後？

    然後我們那天都沒少喝，興奮地他就說，他姐彭春玲也是女人，就是胖了點兒，不過還蠻漂亮的，這事兒也就沒裝在心上。

    上上個週五，我倆結伴一起回家的時候，他見我抽菸還是玉溪，在一旁很是羨慕讓我給根嘗嘗，我說這有啥難的，給他兩包嘗嘗也不是不行，不過也讓我嘗嘗女人啥味兒~

    然後他說行，我就丟給他兩包煙。」

    說到這裡他又頓住了，王滿抬起一腳踢在茶几上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周海都嚇了一跳，彭春陽直接嚇得怔住了，不用周海他們問趕緊接著說起來。

    「別急，我接著說，之後回到家，我吃完飯聽到有人敲門，一開門就看到彭春雷拽著彭春玲過來了，雖然彭春玲胖了點兒，不過是那種白白嫩嫩的，看著還不錯。

    我讓他們兩個進屋了，給他們拿了冰鎮的可樂喝，彭春雷問我是不是把他姐放到這裡就行了，我想了想沒讓他走，畢竟他姐是精神病，我怕真的刺激到犯病就壞了。

    我就問他，既然要嘗嘗為啥不一起來，聽我這麼說似乎他也來了興趣，我倆鬧了一會兒，身上一身汗，我讓他們兩個等會兒，我去沖個澡然後一起來。

    彭春雷打開電視看著節目喝著可樂，連勝說好，旁邊的彭春玲也一直笑眯眯地坐著喝可樂，看著真不想是個精神病。

    不過等我洗完澡出來，發現他們兩個都走了，整個房間空蕩蕩的，不過電視節還開著，聲音非常大震耳欲聾那種感覺。

    甚至我家房門都是敞開的，茶几上一個可樂瓶子倒著，灑了一些在茶几上和地上。

    我當時挺氣憤的，這人說一樣是一樣，煙都收了竟然反悔了，走就走唄！

    還將可樂灑的桌子地上都是，我下去找他敲了半天門沒人開，我一氣之下就回家了，這兩週都沒怎麼理他。

    事情就是這樣的，你們別給我上綱上線，我真的啥都沒幹！」

    周海眯起眼睛看向彭春陽，要知道現在他所說的這一番話，跟之前彭春雷所說的大相逕庭，完全是兩個版本，而且看著他梗梗著脖子的樣子，似乎非常的有底氣，怎麼看都是那種有愣頭愣腦大實話的神態。

    可如若是他沒有說謊，那麼之前彭春雷就是在說謊了？

    不過彭春雷應該知道，警方一旦那道證據就會進行核實，如若找彭春陽核實，不就得到不一樣的結果了，那麼他為什麼這麼做呢？
               

第三百五十三章 屋頂人皮（13）
               
    如此問題讓周海陷入短暫的思索，不過他沒有糾結很長時間。

    直接問道：「今天你幹什麼去了？」

    彭春陽聳聳肩膀，朝著陽台方向晃了一下頭，說道：

    「昨天，你們在下面找東西我看到了。

    然後站在樓道里聽了一會兒，這時我才知道可能是彭春玲死了！

    我當時嚇壞了，回想了一下兩週前的情形，越想越覺得像那麼回事兒，也就是說彭春玲在我家掉下樓的，這要賠多少錢啊！

    所以，今天我一直躲在後面七號樓的小叔家。」

    周海一抬手，打斷了他的敘述，走到彭春陽近前盯著他的眼睛。

    「這個問題先放下，剛剛你說你家茶几上倒著一個可樂瓶子？

    是塑料的那種嗎？

    你家裡詳細找過，沒發現另一個可樂瓶子？」

    彭春陽不知道這個穿警服的瘦弱男子，為什麼對那個可樂瓶子如此執著，不過他還是認真回憶了一下。

    「灑在茶几上我記憶非常深刻，這個不會錯的。

    當時我就找了，不過沒找到第二個可樂瓶子，就連沙發下面我都找了一遍。」

    周海看了一眼王滿，王滿會意的一揮手，除了那兩個拽著彭春陽的人沒有動，其他人都跟著動了起來，將客廳快速翻了一個底兒掉。

    果然到處都沒有，並且沙發下面有厚厚的灰塵，一看就是沒人清理過的，這樣的地方即便有瓶子滾過也能留下痕跡，可是什麼都沒有留下。

    陽台蹲著的胖子嚷道：「海子你過來看一下！」

    周海快步朝陽台走去，只見胖子蹲在東南角，指著陽台拐角處的牆壁問道：

    「你看這個，是不是灑上過什麼東西？」

    周海一擺手，胖子起身，他的塊頭堵在這裡就完全進不去了，周海靠近牆壁。

    他們家陽台這處牆壁，並沒有像一般人家貼上瓷磚或者壁紙，而是用白色乳膠漆涂刷的，並且已經有了很多年的樣子。

    看著底色已經泛黃，並且因為長時間處在風吹日曬的環境下有些掉粉。

    拿起放大鏡，對著胖子剛剛指出的位置望去，果然能夠看到這裡的牆壁似乎比周圍的顏色略深，不過邊界並不清楚，伸手觸及表面，果然手套上沾染了一些白色粉末。

    抬手朝身後伸去，「毛刷！」

    胖子遞給周海一把細小的毛刷，清理掉表面的白色粉末後，一個帶著尾巴的飛濺咖啡色水滴出現在眼前。

    「胖子你來提取吧。」

    胖子非常開心，剛剛真的怕這面牆壁全部粉化了，所以壓根沒敢碰，見下面還是完好的胖子也來了信心。

    「給我兩分鐘提取完畢。」

    周海壓低聲音，「有別的發現嗎？」

    胖子用力點點頭，湊近周海的耳邊。

    「在窗檯的裡面上，找到兩個完整的指紋，上面有豐富灰塵，已經提取完畢了。」

    胖子趕緊蹲下將拿筆圈上拍照，之後開始提取，並且將周邊再度尋找起來，大劉也學著他的樣子，一寸一寸地找著。

    周海看了一眼彭春陽，拽著王滿出了房間，二人來到走廊。

    「王支隊，我覺得彭春陽沒有說謊，至少關於可樂的部分是沒有說謊的。

    現在胖子在陽台上找到了可樂痕跡和兩個指紋，剩下的一個是審問彭春雷，另一個就是在平台上尋找可樂瓶，這個就要看我們的幸運程度了。」

    王滿點點頭，掏出手機直接吩咐剩下的人員到樓頂平台去尋找可樂瓶子，並且交代找到一定用物證袋直接裝起來。

    之後抬眼看了看周海，抿緊唇雙眉也是緊縮著。

    「這個案子如若找不到實際的證據，真的要在兩個人之間推來推去了，現在就證詞完全相反，單單從證詞上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

    周海搖搖頭。

    「二人的證詞都有所保留，絕對不是如此平和的狀態，不然彭春玲絕對不會如此激進地選擇奪窗而逃，而且這兩家父親的反映出奇一致，漠視並且儘可能保護孩子。」

    王滿順著周海的思路捋順了一下，恍悟道：

    「你的意思是，這兩家都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者都不在意這件事兒，只是怕這件事兒對兩個孩子有所影響？」

    雖然不願承認，周海還是點點頭。

    「是的！

    或許真相對於他們來說不重要，畢竟這個彭春玲是個可有可無的賠錢貨，不然也不可能失蹤十多天無人問津。

    行了，我先讓人將採集到的東西送回去檢驗，破案和分析是你們的事兒，至少彭春陽和彭春雷是摘不乾淨了。

    將人高調帶回去，這樣或許能在那兩個父親口中得到一些真話。」

    正說著，房門一響胖子和大劉拎著東西出來了，畢竟剩下的臥室能提取到的東西更少，至少陽台和客廳是主要的搜索地點，看著二人臉上信心滿滿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是還有發現，周海忍者心裡想揍人的衝動，瞥了一眼嘚瑟的胖子。

    「又找到什麼了？」

    胖子沒有賣乖，直接拎起來一個物證袋。

    「陽台上找到的毛髮，我已經跟臥室中彭國棟妻子的比較過，這個更加纖細烏黑，顏色自然，看這個長度絕對不是男人的。」

    周海看了一眼。

    「死者因為高度流失脂肪組織，所以毛囊基本全部擠出體外，看不到她的發量和髮色，不過可以回去進行DNA比較，你們兩個一個人先回去吧，畢竟有這麼多東西要檢驗。」

    大劉拎著箱子朝前一步，說道：「我看，還是我回去吧！

    這裡如若有什麼情況，胖子處理起來更厲害。」

    周海點點頭，剛要說什麼王滿的手機響了。

    「頭兒，平台上找到了十幾個瓶子，不知道哪個是啊！」

    幾人聞訊，趕緊做電梯下到三樓，直奔平台。

    果然這八個人已經將平台全部搜索一遍，地上的一個編織袋子上擺放著二十多個塑料瓶子。

    胖子和大劉蹲在地上，逐一拿起塑料瓶觀察，有些上面帶著標誌是芬達標誌的直接甩出來，還有幾個已經曬的脫了顏色，裡面厚厚苔蘚的也甩出來。

    半個月的時間，一直幹旱無雨。

    如若有了苔蘚的贅生產物，說明在這個平台上已經很久了，剩下的十幾個全都是可樂瓶子，可口可樂、百事可樂都有。

    胖子細心的看是比較生產日期，周海蹲在地上沒有伸手只是觀察著，突然一隻塑料可樂瓶子吸引了周海的注意力，伸手將那個瓶子墊著手套撿起來。

    只見，在瓶子乾涸的內壁上，有一處似乎曾經粘附著一片干的起皮的部分，仔細看看那形態似乎是鼻涕或者濃痰，只是水分乾涸形成一個大大的泡狀捲翹著粘在內壁上。

    胖子看到周海的動作湊過頭來，疑惑地問道：「海子你發現什麼了？」

    周海將瓶子遞給他，胖子用放大鏡看了看，瞬間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寒氣。

    「嘶~

    這樣的泡狀粘液，有很多東西都能形成，不過看著真的不像你猜的那種東西？」

    大劉也湊過來看看，雖然沒有發言，那目光顯然和胖子的看法一致。

    身後王滿聽著雲裡霧裡的，瞬間惱了抬手朝著胖子頭上就是一巴掌。

    「打什麼啞謎，直接說這是啥？關鍵海子懷疑這是啥？」

    胖子一臉欠扁的賤笑，「你猜？」
               

第三百五十四章 屋頂人皮（14）
               
    周海瞥了一眼，一把將瓶子拽過來。

    如此動作似乎有些大，那已經起皮的部分搧動了幾下，不過還是牢牢粘附在上面。

    如此樣子讓周海更加確信，看著王滿說道：

    「不用猜了，這是干涸的米青液，透明狀沒有受到污染，應該是被暴曬脫水的，性狀保存的非常完好。

    你們帶人回去審問，我們回去做檢驗，差不多三小時出結果。」

    王滿瞬間跟打了雞血似得，臉上的褶皺似乎都被這個笑容撐開了，朝著身後的人揮手。

    「撤了撤了！

    上樓帶人回去開工，如若這樣還審不明白，就對不起周法醫他們了！」

    胖子朝前一步擋在周海面前，嫌棄地撥開王滿的手臂。

    「別在這兒糖衣炮彈攻擊，我們刀槍不入了，咱們就比一比。

    看看你們審理的快，還是我們檢驗的快。」

    王滿聳肩笑笑，朝著身後攤開手。

    「瞧見沒有來挑戰的了，你們咋想的？」

    「來吧，賭一頓飯的，誰慢了誰請客？」

    王滿身後的一個小夥子，朝前面嚷了一句，王滿非常滿意，這股子士氣就很有震懾力，怎麼看都比王旭超那小子看著順眼。

    「中，就這麼定了！」

    胖子一轉身，拽著周海和大劉，拎著箱子朝室內跑。

    周海甩開他的手，被一個大男人抓著手，感到非常的怪異。

    「你跑什麼？」

    「快點兒，一會兒該輸了。

    我是沒錢請客的，所以咱們絕對不能輸。」

    十幾分鐘後，三人已經回到中心。

    路上胖子就聯絡了曾大姐，下車二百多斤的一坨，嗖一下消失了，大劉捂著嘴笑了起來。

    「徐痕檢太逗了，其實我們的速度絕對比他們的快！」

    周海拎著東西下來。

    「其實，胖子是一個很上進的人。

    你可以好好賄賂一下他，他手頭可是有不少好東西，我私家珍藏的一些痕檢雜誌手譯本，都在被他騙走了。」

    大劉一聽瞬間來了興趣，瞪大了眼睛，他知道周海是個絕對不會拿這些事兒說笑的，趕緊朝著周海擺擺手。

    「周副組長，我先上去幫忙了！」

    周海忍者笑意擺擺手，「去吧！」

    說著，二人都衝進中心的大樓。

    *****

    三個小時候，曾大姐身後跟著兩個形影不離的人。

    許是餓了，二人一人抱著一個雞蛋灌餅啃著。

    那味道，如若在你吃飽的時候聞到，真的很是一種折磨，尤其是在辦公室內。

    曾大姐被折磨的無奈，只能再度進入檢驗室。

    不過，回身給二人來了一個眼刀，那二人才止步在檢驗室門外。

    片刻抱著一摞報告出來，胖子將剩下的半分灌餅，全都塞到口中，噎得他直翻白眼，用力捶打著胸口，伸手接報告之前，還在自己褲子上蹭了蹭。

    曾大姐捶打了他一拳，將報告丟給他。

    「行了快走吧，一個個跟催命一樣！」

    胖子拎著報告，跟大劉直接回到周海辦公室。

    沒等進入周海辦公室，胖子已經用脖子夾著手機，撥打著王滿的電話。

    手上翻開報告瀏覽起來，大劉怕他摔倒，一路照應著。

    將周海辦公室門打開，還未進去胖子的動作頓住了，電話那端傳來王滿的呼喚聲。

    「喂胖子，你咋不說話？

    喂喂喂~」

    「你先等會兒，這裡情況有變，我等會兒再打~」

    說著胖子掛斷電話，周海原本在寫東西，看到胖子呆愣地狀態，就知道有發現。

    起身走到胖子身邊，胖子指著報告上的一個結果，瞪大了小眼睛。

    周海接過報告，看向胖子指出的位置，原來這就是那份米青液的DNA分析，看到這份米青液的所屬人，周海也怔了怔。

    「彭春雷？」

    大劉瞪圓了眼睛，他剛剛看到封皮了，這份報告是那瓶子裡面乾涸的米青液，這啥意思？

    就是說自己弟弟看著姐姐打飛機，將米青液留在瓶子中？

    似乎解釋不通啊？

    周海趕緊坐下，將剩餘的報告詳細看過。

    報告中顯示：

    一、現場發現的瓶子內蒐集到米青液，系彭春雷所有，瓶口留下的彭春玲的DNA，瓶子外面找到的指紋屬於彭春陽；

    二、28樓東戶陽台發現的頭髮系彭春玲所有，窗檯上的指紋屬於彭春陽，不過指紋中找到殘留的DNA屬於彭春玲；

    三、之前彭春玲指甲中的物質進行多次篩查分析，在其中找到了一些疑似皮屑，現已確認這些皮屑屬於彭春陽和彭春雷二人。

    如此一番檢驗報告，真的將人繞糊塗了。

    周海看了半天，眯起眼睛示意胖子再度撥打王滿的電話。

    「喂胖子你剛剛怎麼了，是不是出事兒了？」

    周海清了清嗓子，說道：「是我，報告出來了，我讓胖子給你發過去，這個案子似乎有些複雜，陽台上有彭春玲的頭髮。

    可樂瓶子裡面的米青液，是彭春雷的。

    可樂是彭春玲喝的，瓶口有她的DNA。

    喝完可樂留下米青液都需要時間，所以彭春雷並不是送了人就走了。

    窗檯上的指紋是彭春陽的，不過裡面混合了彭春玲的DNA。

    如此，就與他喝完可樂就去洗澡的說法不符。

    不過最重要的是，死者指甲中找到了兩個人的皮屑。

    我懷疑兩個人共同犯罪，至於證據只能給你這麼多了，從現有證據來說，兩個人的證據鏈是齊全的，只是細節方面我們還無法推斷，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王滿怔了怔，如此多的信息真的要好好消化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我這裡進展不順利，有了你們的結果，希望能有所進展吧！」

    掛斷電話，胖子將所有報告趕緊掃瞄發送給王滿，周海眉頭越蹙越深，胖子走過去用肩膀撞了周海一下，一臉的疑惑。

    「海子咋了？」

    「這是什麼味道？」

    大劉敏感地朝門口橫跨了一步，檢查了一遍身上，沒發現有什麼異常，不解地看向二人，啥味兒啊？

    胖子忽然想起了什麼，微微捂著嘴巴。

    「我有些牙疼，先去找個抗過敏的牙膏刷一下，聽小君說那牙膏不錯很好用。」

    說著撒腿就要跑，周海伸手拽住他的衣領。

    「行了，今天沒空跟你貧，吃大蔥了就吃大蔥了，時間差不多了回去休息吧！」

    胖子怔住了。

    「啥？

    我們不去昌河看看？」

    周海搖搖頭，眯起眼睛看向遠處。

    「這個案子，很難區分誰是主凶誰是共犯。

    我們只能將所有證據進行提交，剩下的工作等待法院量刑判決了，撤吧！」

    周海拎著東西直接走了，胖子站在周海身後，一陣陣的詫異，沒搞清楚周海今天是唱的哪兒一出。

    大劉更是一臉的無辜，朝著自己的手哈了一口氣，用力嗅嗅似乎聞不到大蔥的味道啊！

    「徐痕檢，周副主任是不是生氣了？」

    胖子搖搖頭，眯起眼睛思索了一下，微微嘆息一聲。

    「他不是生氣了，是覺得自己幫不上死者。

    並且，因為這個案子想到了度平投毒案，想到了盧茜老師的死，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人窒息。

    幹我們這行，時間長了都有負能量，這個需要自己去解壓，如若走不出來會有心理問題的！」

    大劉看看一本正經的胖子，追問道：「徐痕檢你用什麼方法解壓？」

    胖子臉上似乎更加嚴肅了幾分，盯著大劉的眼睛，說道：

    「解壓？

    我的方法只有一個字——吃。」
               

第三百五十五章 你怎麼在這兒？
               
    果然，這個案子在審理的過程中，彭春陽和彭春雷不斷互相推諉，證詞變來變去。

    王滿惱了，將彭春玲指甲中二人的DNA報告拍了出來。

    看到這個，二人才招認了過程，彭春陽前面到喝可樂的描述，都沒有說謊。

    只不過，二人誘騙彭春玲在陽台上脫衣服，畢竟彭春玲從小就是在陽台上光著長大的，所以她也沒有扭捏，直接脫掉了。

    這二人開始對著彭春玲的上下其手，不過沒有真正去性.侵彭春玲，畢竟這身肥膘還是很倒胃口的。

    沒有幾分鐘，彭春雷就直接發洩了，隨手撿起可樂瓶子接著，沒成想還是弄得一手，看著手上的黏膩，直接將其抹在彭春玲胸前。

    而彭春陽卻還在繼續著，他抓著彭春玲的手，包裹著自己下體做著快速運動，如此動作和表情真的嚇到彭春玲了。

    感覺到手中的怪異，她用力拽了一下，彭春陽瞬間痛的捂著下體蹲在地上哀嚎。

    彭春雷以為彭春陽受傷了，上來就朝著彭春玲的頭上就是一巴掌，咒罵了兩句。

    緩過來一點兒的彭春陽，也衝上來抽打彭春玲，她瞬間嚇壞了，用力推開二人的束縛，陌生的環境，門口被堵著，無路可逃之下，直接從窗口跳了出去。

    摔倒在陽台上的兩個人，一時間嚇壞了，趕緊趴在陽台上，只露出來眼睛朝下看，彭春雷身側的可樂瓶，隨著他的動作掉了下去。

    剛剛是太過緊張還是怎樣，就聽撲通一聲巨響，並沒有哀嚎和尖叫聲傳來。

    二人仔細聽聽，確認沒有聲音這才探頭朝下看，搜索了半天也沒有看到彭春玲的身影。

    如此詭異的事情，二人慌了。

    這是二十八樓啊！

    掉下去死路一條，不過人呢？

    彭春雷爬上窗檯邊緣，拽著上面的金屬管探出去身子搜索，這時他才看到小平台上面趴著的彭春玲。

    白花花的一坨非常顯眼，沒看到血泊，就安靜地趴在那裡。

    他們兩個商量了一下，既然他們剛剛眼睜睜看著她掉下去都找不到人，如若不知情的，是不是就更不知道了？

    想到此，他們動了起來，你將房間儘可能的復原，還破天荒地將家裡打掃乾淨，彭春玲的衣服鞋子直接燒掉，連著盛灰的鐵盆都裝到一個大袋子裡丟了出去。

    之後但凡有人問起，彭春雷都說不知道彭春玲哪兒去了，畢竟從小就不親的二人，並沒有引起關注。

    直到東窗事發，彭春雷第一次被審問過後，他才找到彭春陽，說這事兒不能他自己承擔，真真假假交代一下，讓警方去調查吧！

    或許拖得久了，事情就過去了。

    彭國棟在房間內聽得真切，這個小兒子是他的心頭肉，趕緊出來跟著二人商議。

    彭國安還是不能告訴的，三人決定沉默，春陽媽被送到老家，彭春陽也被送到隔壁七號樓的叔叔家，沒成想這個人口普查竟然出了問題。

    胖子看完周海遞過來的卷宗，臉上少有的凝重。

    「這兩個少年可惜了，都過了十六週歲，不到十八週歲，雖然會酌情減刑，可這和案子會伴隨終生的，成為他們今後的人生污點。

    甚至之後的婚育都會受影響，這個相關的報導還是蠻多的。」

    周海『啪』一聲，將相片框扣在辦公室桌子上，臉上難掩憤怒。

    「無論怎樣懲罰，他們還活著，而彭春玲已經死了！

    她自幼被打破頭引起的癲癇，沒有及時治療，這才導致陣發的精神精神病發作。

    所謂的迷糊智商低下，不過是常年圈進關在陽台所致。

    如若送出去上學，並且正常引導，應該和正常人無異。

    所以，我認為這兩個人如何判處都不可惜，如若可憐他們，那要如何面對死了的彭春鈴？」

    周海的話，讓胖子陷入沉默。

    無知帶來的惡果只能自己承受，兩個家庭就這樣毀了，現在不是唏噓的時候，整理完所有的屍檢報告完善卷宗，胖子拿著走了。

    現在要為彭春玲伸張正義，一個智力不全的母親生養的女孩，這種不受重視和欺凌太可怕，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快完結案件，移送檢察機關進行公訴審理。

    胖子少有地板著面孔，快步直奔昌河刑警隊。

    ****

    轉眼到了9月5日，小蘿莉開學的日子。

    盧正飛和盧媽媽被小蘿莉禁止送行，在同一個城市，還有一堆人送她去報導，真的很丟人！

    不過周海沒能逃脫，被委以重任送小蘿莉去報導。

    二人匆匆吃過飯，拉著一車東西直奔學校，小蘿莉一路唱著歌二人快速到了東南大學，熟悉的校園熟悉的氣息，周海站在門前望了好一會兒。

    小蘿莉背著一個小巧的雙肩包，一下跳到周海面前，瞬間打斷了周海的思緒。

    看著身高幾乎沒長多少的小蘿莉，周海有些擔憂，這個個頭瞬間淹沒在人群中，會不會被欺負啊？

    小蘿莉眯起眼睛，從周海的眼神中就看明白了他的想法，臉上帶著寒意，一跺腳惱了。

    「你竟然在心裡杜撰我，我就矮怎麼了？

    哼，盧爸爸說了二十三竄一竄，我還有空間，誰能保證我就這個身高不長了？

    再者腦子靈光不就好了，你不是也照樣被我欺負！」

    周海想了一下小蘿莉的說辭，別說還真有些歪理。

    「好吧，你的腦回路有些清奇，再者嘴巴這麼毒，我應該擔心你的同學才對，今天怎麼了，擔心你幹嘛？」

    小蘿莉噘著嘴吧，看向周海眨麼眨麼眼睛，看著似乎要哭的樣子，周海告誡自己，這都是對敵策略，絕對不能上當，那個賭約還沒有實現，如若小魔頭想起來了就壞了。

    「咳咳，別這個表情，在學校門口呢！

    今後這都是你的同學，別人看到多羞羞啊，我們去報名吧！」

    小蘿莉哼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麼，轉身朝著校門口走去。

    遠遠的就能夠看到兩個排長隊的人群，二人深吸一口氣，在高年級學生的指引下朝著西側的那個隊伍走去。

    人烏央烏央的多，八月底九月初的東南非常熱，站了沒有五分鐘，小蘿莉額頭上就見汗了，周海拍拍她的肩膀。

    「你百寶箱裡面沒有傘嗎？」

    小蘿莉搖搖頭。

    「不用打傘，我沒那麼嬌氣！」

    如此一句話，讓前的兩個姑娘瞬間轉身，回頭看了小蘿莉一眼。

    周海這才發現她們兩個都打著傘，雖然不懂那品牌好壞，反正看著傘邊兒都是帶著粉色的蕾絲，很宮廷風的樣式，一瞧就不是便宜貨。

    他抬手戳戳小蘿莉，一臉警告的樣子，小蘿莉筋筋鼻子倒是沒有多說什麼，只不過超後退了一步。

    這一退並沒有回頭看過，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稍顯熟悉的驚呼聲。

    小蘿莉彷彿被驚到了，瞬間扭頭看向身後，一個瘦瘦高高的男生站在小蘿莉身後，微微彎下腰幽怨地看向小蘿莉。

    小蘿莉驚訝地問道：「你怎麼在這？」
               

第三百五十六章 你是瓦特？
               
    那男生舉起手中的錄取通知書，一臉無辜地晃晃。

    「這個時間當然是報導了，不然我來幹嘛？」

    小蘿莉一揮手臂，眼睛瞪圓了，伸手扯過男生手中的錄取通知書，上面果然寫著東南大學，小蘿莉反手將通知書拍在他胸口。

    「搞什麼？

    你不是考上清華了，上這人幹嘛？」

    那男生雖然說話底氣有些不足，不過似乎也是個有主意的，揚揚脖子故作鎮定地說道：

    「學校任我挑，我就喜歡東南大學怎麼了？

    你不是也選擇這兒了？」

    「扯淡，這能一樣嗎？

    我是有緣由的......」

    周海聽了一會兒瞬間恍悟，抬手指著那個高高瘦瘦的男生，狐疑道：「你是瓦特？」

    如此沒頭沒腦的一句問話，讓男生怔了怔，不過還是乖順地點點頭。

    「嗯，應該是吧！

    周洛洛同學咱們聊天之前，你能不能將你的腳抬起來，現在還踩著我的鞋子呢。」

    周海一聽趕緊低頭，果然小蘿莉的鬆糕鞋，整隻都踩在瓦特的腳背上。

    雖然小蘿莉不重，可全力踩著腳還是很疼的，這個小夥子不錯，還能不失禮貌地聊著天，提出這點質疑。

    小蘿莉眼角抖了抖，心裡把瓦特已經殺了無數次，大庭廣眾之下，用這樣的口吻說著抱怨的話，似乎自己是個小惡魔一樣。

    關鍵臉上還是那樣忍氣吞聲的表情，真的是把她氣到了。

    快速抬起腳，朝周海身邊挪了兩步，轉身正常排隊，一聲不出了。

    周海看看小蘿莉，又看看瓦特，心裡感覺有些過意不去。

    回身朝瓦特點點頭，張嘴剛要叫瓦特，想想又不妥，這個是小蘿莉給人家取的外號，自己這樣一叫別人不都知道了，整個大學四年將伴隨著這個外號。

    隨即思索了一番，開口說道：「你和我家洛洛高中在一個班，可我還不知道你的全名呢，你叫什麼？」

    瓦特笑著抓抓頭髮，稍顯靦腆地看了小蘿莉背影一眼。

    「大哥叫我瓦特就行，周洛洛就喜歡這麼叫我。」

    周海一陣扶額，這丫的是個受虐狂吧，或者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徵？

    小蘿莉這是在罵他，他竟然還欣然接受，這是有什麼深厚情感或者友誼啊？

    等等，小蘿莉說瓦特考上了清華，卻跟著小蘿莉來了東南大學，難道自己真的猜準了？

    這傢伙，是過來挖牆腳的？

    呸！

    不對，是過來準備追求小蘿莉的？

    周海腦子裡面YY的時候，小蘿莉彷彿被踩了尾巴，瞬間轉過身來，怒目圓睜瞪著瓦特。

    「誰是你大哥，這個是我的周周哥哥，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大哥了？」

    周海伸手拽住小蘿莉的手臂，低聲安撫道：

    「在外面呢，你要注意形象。

    剛剛你聲音已經提高了十六度，對他無奈的樣子說明，他戳中的你某些要害知道嗎？

    形象注意形象，不想開學報到第一天就被起外號，叫小魔女或者瘋婆子吧！」

    小蘿莉胸口快速起伏著，看起來氣得不輕，周海說的不好聽，但句句都是她最為擔心的問題，回頭白了一眼瓦特，還朝他伸出一個小拳頭作為威脅。

    瓦特呢？

    壓根兒沒有受影響，反而笑著看了小蘿莉一眼，從書包中拿出一把傘打開為小蘿莉擋住炎炎烈日。

    果然，他身後的幾個同學都笑了起來。

    周海再度扶額，這孩子沒救了，標準斯德哥爾摩綜合徵患者，見小蘿莉要回頭，周海一手抓著她一隻手臂，將小蘿莉的動作固定住。

    因為周海感受到小蘿莉要爆炸的心態了，現在鬆開後果很嚴重，什麼撩陰腿之類的，都會用上的。

    為了給自己省一點兒醫療費用，周海這次真的用力抱住小蘿莉，如此動作讓小蘿莉怔住了，耳根開始整個小臉兒瞬間通紅，周海以為她是氣得，不斷在其耳邊安撫。

    「不氣，不氣，忍住！

    不然形象全沒了，你穿的是裙子，抬腿踹人真的不雅觀！

    如若想揍他，就將他約了一起去跆拳道館，在那裡狠揍他，你不是跟著王旭超學了幾招功夫，正好找個人練練，試試你的身手如何，平時找個人當沙包還不容易呢。」

    小蘿莉此時臉上的紅暈已經漸漸散去，耳邊周海的低聲安慰，還是非常有效的，似乎感到周邊的風都涼爽了不少，想了想周海的話，用力點點頭。

    伸手挎著周海的手臂，臉上還是一副哭唧唧的樣子。

    不過心裡早就美開花了，周海沒有推開她，能讓小魔女壓住脾氣，真的是難為她的。

    身後的瓦特，砸吧砸吧嘴。

    忍住想要拽著小蘿莉站好的衝動，他知道自己的唐僧性子小蘿莉不是很喜歡，再者這裡人多，將手插在褲兜裡面耐心等待著排隊。

    很快輪到小蘿莉了，填寫過所有表格，小蘿莉剛要走，身後的瓦特叫住她。

    「周洛洛同學，這把傘你先幫我拿著行嗎，我要填寫表格。」

    小蘿莉頓住腳步，周海拍拍她的手臂，朝其點點頭，她這才轉身接過傘，不過沒有打著，而是垂在地上面無表情地等待著。

    不多時瓦特也弄好了，小蘿莉一秒都不耽擱，將傘塞入瓦特懷中，拽著周海朝女生宿舍登記處走去。

    這裡有很多高二高三的男生在這裡維持秩序，畢竟很多女孩力氣有限，還是要幫著搬搬抬抬的。

    看著一眾女生，周海頓住腳步。

    「洛洛，我還是取了行李在這裡等你吧！」

    小蘿莉想要拒絕，不過看看周圍烏央烏央的女孩子，她還是果斷點頭了。

    「行，我去登記安排宿舍，你記得在這裡等我哦。」

    周海用力點頭，這個不用她說自己也會做的，畢竟她年紀小，個子還矮，想到這趕緊回身出校門找到車子，將行李還有日常用品都搬下車，這份重量真的讓人感到吃力。

    他艱難地將東西挪到剛剛和小蘿莉分開的地方，一陣香風飄過，周海下意識地抬手。

    一條顏色豔麗的絲巾抓在掌心，女人的東西真是搞不懂，大夏天這麼熱的天氣竟然圍著絲巾，還搞得這麼濃烈，真的是不熱暈也要熏暈了。

    就在他抬眼尋找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穿著高跟鞋緩緩走了過來。

    一身白色的連衣裙，隨著風的吹拂似乎隨時能夠飄起來似得，那人也發現了周海，瞬間摘下墨鏡笑了起來。

    「看來東南市真的很小，沒想到竟然在這裡能碰到工作繁忙的周大法醫！」

    周海微微眯起眼睛，迅速在腦海中搜索這個人的形象，半天才恍悟了一聲。

    「你好胡老闆，打扮成這個樣子我真的有些認不出來！」

    胡小雨笑顏如花，將頭歪向另一側，俏皮地朝周海眨眨眼睛，湊近周海的耳邊，一邊咬著墨鏡腿兒，一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道。

    「今天你送誰來上學？

    難道，是你的小女朋友？」
               

第三百五十七章 胡妖精的新認知
               
    周海被這樣一句問話給弄愣住了，半晌才回答道：

    「胡老闆說笑了！」

    小蘿莉回身看向胡小雨，如此一個尤物般的女人，渾身散發著熟女的味道，眼角眉梢儘是風情，讓她看一眼都想要靠近。

    瞬間讓小蘿莉警惕起來，這樣的妖精才是勁敵。

    她伸手挎住周海的手臂，小腦袋瓜靠近周海的手臂，一臉懵懂地問道：

    「周周，這個阿姨是誰啊？」

    周海知道，小蘿莉要發壞，趕緊攔住介紹道：

    「這是一個酒吧的老闆胡小姐，叫胡姐姐就好。」

    小蘿莉一聽這個介紹，瞬間明了周海的言外之意，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瞬間乖巧地點點頭，朝著胡小雨甜甜一笑，露出兩個梨渦。

    「胡姐姐好！」

    胡小雨歪頭笑了，一副瞭然的神態看向小蘿莉，朝前走了兩步。

    「看來，周法醫就是送你來上學了？」

    「對哦，周周是送我上學，胡姐姐呢？

    難道是你的......」

    周海抬手揉揉小蘿莉的頭，打斷了她的話語。

    胡小雨並未介意，而是爽朗地笑了起來，朝著小蘿莉點點頭說道：

    「你猜對了，我送我兒子來上學，他去分配宿舍了，讓我在這裡等一下，這不就遇到你們了。」

    小蘿莉微微張大嘴巴，一臉的難以置信。

    不過胡小雨的坦誠，瞬間博得了小蘿莉的好感，有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兒子，不用介紹也知道不是親生的。

    能這樣坦然說出來，這人的人品絕對沒問題。

    「胡姐姐的兒子多大了？」

    胡小雨朝著東側揚揚下巴，抬手召喚了一聲。

    「小強，我在這兒呢？」

    順著她揮手的方向望去，小蘿莉瞬間驚掉下巴，半天都一副吞下包子被噎到的樣子。

    周海見此，也轉身望過去，只見那位瓦特同學正朝著這邊跑來，周海的唇角抖抖，差點兒笑出來。

    世界真小啊！

    不過小強這個名字，貌似還不如瓦特好聽。

    瓦特同學此時已經跑到胡小雨近前，這才發現小蘿莉和周海站在對面，似乎他們和胡小雨很熟悉的樣子，讓瓦特有些詫異。

    「你們怎麼在一起......」

    這回，換做胡小雨疑惑了。

    「你們認識？」

    瓦特同學點點頭，目光在三人之間不斷流轉，似乎想要分析出什麼。

    「對啊，她就是我同桌周洛洛！」

    胡小雨微微驚愕，指著小蘿莉一臉難以置信。

    「你就是周洛洛？

    那個超級學霸小蘿莉？

    天啊，今天胡姐姐請你吃飯吧，東南市你隨便挑如何？」

    小蘿莉拽緊周海的手臂，如此樣子的胡小雨，真的有些讓人不解，瞥了一眼周海盯著瓦特，眼神中充滿詢問的意味。

    瓦特伸手扯了扯胡小雨的包包，畢竟她穿著清涼，真的無處下手(????)。

    「小媽你矜持些，嚇到洛洛了！」

    胡小雨側頭朝他眨麼眨麼眼睛，用口型說了一個笨字，繼續對著小蘿莉笑了笑。

    「別想多，我就是覺得你的出現太重要了，沒有你的激勵和比較，我家小強不可能提前高考，也能考到如此好的一個成績。」

    小蘿莉與周海如出一轍地抖抖唇角，這個瓦特同學真的是個受虐體，不過既然有的吃為什麼不呢？

    小蘿莉露出甜美的笑顏，說道：「胡姐姐不要客氣，我們是同學啊！

    這樣講，我會不好意思的！」

    周海真的想走，為了吃小蘿莉開始賣萌，聲音還這樣嗲......

    胡小雨是真的高興，一揮手極為霸氣地笑道：

    「行了不客氣了，反正你們今後是同學了，以後髒活累活都找我家小強就好了。」

    說著掏出一張卡，塞給瓦特同學。

    「這個卡你拿著，不是單獨給你的，以後每週都要請周洛洛吃飯，記住沒？」

    瓦特同學一臉尷尬，舉著卡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畢竟之前他跟小蘿莉的交流都是，小蘿莉說他聽著，如若讓他張羅兩個人一起吃飯，這不是開玩笑嗎？

    換回來的，難道不是一頭包？

    周海拍拍小蘿莉肩膀，說道：

    「先去辦理宿舍的事情，我在這裡等你！」

    小蘿莉點點頭，朝著胡小雨擺擺手，一蹦一跳地朝著登記處走去，胡小雨抬腳踢踢瓦特同學的鞋子，瞪圓了眼睛一副你是傻子的表情看著他。

    「我發現你不是假傻，你是真傻？

    是不是考試用光了你的智力，現在度數歸零了？

    你在這幹嘛，你不是已經辦理過了，去幫下忙啊？」

    瓦特同學這才恍悟，跟著小蘿莉走了。

    周海看看瓦特又看看胡小雨，眼中帶著一絲疑惑，瓦特叫他小媽，不用猜也知道大體的關係，這些畢竟是私事，還是不問的好。

    胡小雨見二人走遠了，朝周海再度展露迷人的笑容，說道：

    「真沉得住氣，怎麼不問一下我們什麼關係？」

    周海搖搖頭，「平時的工作中，我知道的秘密已經夠多了，這樣的秘密知道多了沒什麼好處，反倒容易被追殺！」

    胡小雨捂著嘴笑了，越接觸越是覺得周海這人有趣，她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小強的父親是我曾經的男朋友，我十八歲就跟他談戀愛了，就在我們準備結婚的時候，他得重病沒兩個月就去世了。

    這孩子當年十歲，不過他媽媽早就出國嫁人了，也沒有長輩照顧，無奈只能跟著我過。

    雖然我照顧的不見得很好，卻也養大了。」

    周海神色一頓，看向身側胡小雨。

    沒想到如此嫵媚妖豔的外表下，竟然有著一顆如此善良的心，瞬間對她所有的印象都有所改觀。

    半晌周海才長吁一口氣，說道：

    「你很善良！」

    胡小雨擺擺手。

    「別，大帽子我可不要，想當年我就是一個社會邊緣少女，他父親對我真的不錯，從沒有過家人照顧，突然有個人照顧讓我也很感動。

    他走了，這孩子我總不能不管吧，我們兩個就是互相照顧，互相依偎著長大。」

    周海看著遠處的二人，瞬間想到了自己和小蘿莉。

    他們兩個不也是這樣的關係，都沒有家人，互相依偎取暖，似乎越是這樣的沒有血緣的親情，越是讓人更加珍惜，因為他們知道失去是什麼滋味。

    胡小雨戴上墨鏡，朝周海擺動手臂。

    帶著一絲鼻音，說道：

    「今天怎麼了，談這個幹嘛？

    真是的，如此高興的日子竟然開始傷感了。」

    這時，小蘿莉和瓦特回來了，拿著一些單據，瓦特走到周海身旁。

    「叔叔，我幫小蘿莉去送行李。」

    小蘿莉在身後瞬間惱了，叉腰嚷嚷起來。

    「我說瓦特你想什麼呢？

    我哥哥你叫叔叔是幾個意思，難不成你想叫我阿姨？

    哦也對，我叫你小媽胡姐姐，算了隨你吧！」

    胡小雨笑得不行，捂著肚子指著瓦特同學。

    「你個傻子！

    跟著周洛洛同學叫就行了，再者我不是跟你說了，出門在外，要叫我姐姐，一個180的小夥子叫我小媽，你還讓我嫁人不？」

    瓦特撓撓頭，一臉的糾結。

    「女生想法真麻煩？

    我送周洛洛去宿舍，你們等一下哦！」

    說著接過所有行李和私人物品，與小蘿莉一起朝著後面的樓區走去。

    胡小雨抱著手臂，將墨鏡拉下來一部分，一雙嫵媚的眸子戲虐地瞥向周海。

    「喂，周法醫！

    這小丫頭喜歡你啊！

    怎麼著，真打算養大一個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