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探推理] 為死者代言 作者：雪兒格格（已完成）

第三百六十八章 白斑再現（10）
               
    9月6日14：40

    老王的車子，駛入了一個有些蕭條的院落。

    沒有其他醫院那種火爆的停車場面，偌大的院落散亂地停放著十幾輛車子，周海和胖子在車子停穩後跳下車。

    抬頭看向眼前的這棟四層小樓，外牆上斑駁的痕跡，以及上面攀爬的植物，能夠看出這棟建築有多陳舊，看向樓頂第三人民醫院幾個字，除了三字其他的都有所殘缺。

    胖子搖搖頭，看著周海說道：

    「如若不是看到這名字，我都以為走錯地方了！」

    「進去看看再說！」

    周海的神色中也有些詫異，畢竟昌河區的這家第三人民醫院從來沒有來過，只是聽聞這裡是二甲醫院，中醫科和婦產科屬於特色科室，如今的景像有些讓人驚訝。

    二人踩著台階進入門診大廳，想要找人問問，竟然沒有發現一個人。

    胖子趴在掛號處窗前，敲了好幾遍，最後才有一個女人不耐的嚷道。

    「敲什麼敲，這不是來了嗎？」

    說著，從下方的桌子上爬起來，用力拽開擋住掛號口的一個小木板，不過見到兩個都穿著警服的人，剛剛煩躁的態度似乎好了很多。

    「掛什麼科室？」

    周海沒有說話，胖子將證件晃了晃。

    「你們院部怎麼走？」

    那人想要給胖子指一下，不過一抻頭玻璃阻礙了她的動作，趕緊開門走了出來，攏了攏有些雜亂的頭髮，臉上帶著笑意。

    「院辦在後院，從這個鏡子後面的小角門出去，朝著北走，然後在向東拐過去，有一個獨立的小二樓，那就是我們院辦。

    您是找......」

    胖子笑著舉起手中的手機，上面已經拍了一張照片，這是那個掛在西牆上院內人員介紹中的院長。

    女人臉上稍顯尷尬地笑笑，指著胖子的手機，說道：「這人已經不是我們院長了，現在一切事物都是劉副院長代理著。」

    周海神色一凝。

    「什麼時候調整的？」

    女人聳聳肩，聲音壓低了一些。

    「就是上週啊，據說是收受賄賂配合調查！」

    胖子掃了一眼偌大的門診大廳，如此門可羅雀的樣子，就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收受賄賂，你在都樂子嗎？

    收起手機，胖子看向女子，問道：「那院部有人是吧？」

    「有，這個肯定有的！」

    胖子看了一眼周海，見他要朝著角門走，回身看了看這個衣衫不整頭髮凌亂的女人。

    「門診大廳就你自己值班？」

    女人尷尬地呲牙。

    「我自己盯著收費和掛號，藥局那裡還有人，只是不知道這會兒去哪兒了，畢竟人多了也開不出來工資。」

    女人很聰明，不問胖子二人幹嘛來，趕緊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將收費處和掛號處兩處的燈光打開，如此一來這大廳似乎還有點兒人氣。

    胖子懶得多說，快步追上已經出了角門的周海。

    二人按照女人的指引，朝著後院走去。

    途徑住院樓，那裡似乎還有些人，有兩個醫生正在打羽毛球，還有兩個人靠在牆邊曬太陽，見到周海二人都沒有說話，行著注目禮，目送二人朝著院部的小樓走去。

    剛剛進入院部的小樓，這次倒是不費力，直接從樓上快步下來一個中年男子，徑直朝著周海他們走過來，估計早就在窗口看到他們走過來，這才主動下來的。

    「二位警官好，請問你們找誰？」

    胖子上前一步，掏出自己的證件，如法炮製在男子面前晃了一下。

    「我們是市司法鑑定中心的，因為辦案所需，今天過來想要調取一下你們醫院的一些檔案。」

    男子恍悟了一下，似乎神態上有些許的遺憾，不過瞬間帶著職業的微笑，雙手相互搓了搓。

    「這樣啊，先來我辦公室一坐，我找檔案室的人過來配合一下。」

    周海微微點頭，胖子笑著隨二人一起上了二樓，果然這人將二人帶到副院長室，讓二人稍作等候他去安排一下。

    胖子趕緊朝此人笑笑。

    「那就有勞劉副院長了。」

    聽到胖子的稱呼，中年男子臉上的笑容，瞬間真誠了幾分，有種遇到知己的感覺，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不多時，一個穿著白大褂的漂亮女孩，給周海和胖子送過來兩杯茶。

    胖子翹著二郎腿，晃悠著腳優哉游哉地感嘆道：

    「海子，你說你在醫院工作多好，成天在女人能堆裡面穿梭，聞著小姑娘身上的香味兒就感到幸福。」

    周海沒有理他，端起茶杯，看著沉沉浮浮的茶葉吹了吹喝了一口，入口甘醇絕對是頂級的嶗山綠茶，不過水溫過高茶葉已經泛黃。

    如此招待，真的讓人不敢恭維。

    從進門到現在，周海感受到整個醫院中頹敗的氣息，所有人都是這個樣子，即便是這個剛剛接任的劉副院長也好不到哪兒去。

    這樣一個醫院，絕不是一天造成的，為何那四人都在這裡就診？

    是因為當初有專業科室，現在人員流失了，還是什麼原因？

    正想著，門口傳來一陣快速的腳步聲，劉副院長已經帶著一個人進來了。

    那人看樣子，已經有五十多歲的年紀，花白的頭髮有些雜亂，帶著一副黑框的眼睛，眼窩深陷顴骨突出極瘦，臉上雖然有褶皺卻極為和善。

    步態略有搖晃，右手插兜緩緩走來，他身上的白大衣異常整潔，那份對職業的尊重，讓人從這件衣服上就能感受到。

    「這位是我們院負責檔案的楊獨秀，您要調取什麼檔案，可以找他調取，這可是我們這裡的活電腦啊！」

    老楊朝周海二人打招呼。

    「二位警察同志好，你們要找什麼檔案？」

    周海掏出一張紙遞給老楊，並說道：「我要找五個人就診記錄或者住院病歷，王春生、劉毓崧、朱樂雨、於樂樂還有董斌，這是他們的身份信息。

    我記得前幾年就系統升級了，用身份信息就可以查找吧？」

    老楊用左手接過紙簡單瀏覽了一下，隨即點點頭。

    「如若時間長的就麻煩點兒，不過沒關係我們慢慢來。」

    周海聽聞點點頭起身，胖子馬上熱情地握住了劉副院長的手。

    「感謝您的配合，我們就要辛苦調取檔案後，我們還需要跟相關的主治醫問幾個問題，您看方便嗎？」

    「方便，當然方便，倒是後讓老楊幫著聯絡一下就行，如若不配合給我打電話就行了，那我就不送你們了。」

    說著一張名片遞到胖子手中，二人跟著老楊下了樓。
               

第三百六十九章 白斑再現（11）
               
    所謂的檔案室就在一樓，不過是這個小二樓延伸出去的一部分，陳舊的木門粉刷過多次，斑駁的位置，能夠看到好幾種顏色。

    老楊左手在褲兜裡面摸了半天，找到一大串兒鑰匙，將門鎖打開，不過整個過程右手幾乎沒有動，依舊插在白大衣兜裡。

    周海不禁多看了兩眼，老楊感受到周海的目光，舉起右手的衣袖，一隻萎縮到如同雞爪的手露了出來，即便周海看到都嚇了一跳。

    見老楊要收回去，伸手握住了他的右手，拋開深淺不一的顏色不談，輕輕觸及表面凹凸的瘢痕結節遍佈，那瘢痕下方就是骨頭，肌肉韌帶都缺失嚴重，無名指和小指也全都沒了。

    周海蹙起眉頭，看向老楊。

    「這是，濃硫酸造成的損傷？」

    老楊臉上帶著驚訝的笑容，抬頭看向周海。

    「您這個太厲害了，我這確實是被潑了硫酸，處理的不及時，所以壞死的比較嚴重，再者當年的醫療技術有限，植皮做的不好，萎縮的非常厲害。」

    周海點點頭，看著傷口的瘢痕有些已經軟化，這個行程需要很多年，這傷至少二十年前弄的。

    「您之前，也是這裡的醫生？」

    老楊點點頭。

    「猜對了，不過已經好多年前的事兒了，跟上輩子似得。」

    似乎對周海這個人極為感興趣，扯下門鎖，拉著周海的手朝裡面走，那帶彈簧的門差點兒將胖子打到，他一臉嫌棄地跟著進來。

    「難道您，得罪什麼人了？」

    老楊目光放遠，似乎回憶著當年的事兒，微微搖搖頭。

    「陳年舊事了，我沒事兒就想想，不過想了幾十年都沒想明白，不想了我現在不是過得蠻好的，至少比掛號處那幾隻鹹魚過得快樂吧？」

    如此一句話讓周海也釋懷不少，胖子聽到鹹魚這句話也跟著笑了，周海拍拍老楊的手。

    「我們歲數小，叫您楊叔吧！」

    老楊擺擺手，「別！

    就叫我老楊很好，最起碼這一畝三分地兒，是我最擅長的舞台！」

    說完仰頭大笑，如此心態真的讓人佩服，要知道從高高在上的白衣天使——楊大夫，現在變成一個身體殘疾的——老楊。

    這樣的心理落差，大部分人都接受不了，要麼將自己封閉，要麼幹脆轉行，而他還能工作，並且如此爽朗大笑，真的是個生活強者。

    胖子湊過來，一臉認真地看著老楊。

    「人家都說心寬體胖，你咋這麼瘦呢？有啥心得嗎？」

    老楊看看胖子的表情，稍微思索了一下。

    「這個身材，似乎還是遺傳基因重要一點兒，我們家就沒有胖子。」

    胖子撇撇嘴，「我們家也沒有胖子，我是個特例，覺得跟他們都不是來自同一個星球。」

    老楊笑得不行，「你這不是心寬，你這是沒心沒肺。

    行了快干正事兒要緊，把你們那張紙給我，人老了記性不好看了一遍沒記住，我看看都是些什麼人，有沒有就醫的時間範疇，如若有方向，我們就會非常快。」

    胖子起身，指著每一個人的信息詳細介紹了一番，老楊抬眸看看二人。

    「你們的工作做得非常細緻，這些信息真的不容易湊齊。」

    周海想到之前胡支隊他們的調查，記得那時候就說過到三院查找過信息，周海拉住老楊的手臂。

    「今年四五月，有沒有警察過來查過這些信息的？」

    老楊稍微回憶了一下，堅定地搖搖頭。

    「沒有，過來調檔案的人不多，我基本都能記住，尤其是警察這樣的特徵更是容易記住，不會弄錯的，不過打電話詢問過這個叫朱樂雨的信息。」

    周海點點頭，老楊轉身朝著電腦前走去，別看他只有一隻手，操作起來沒顯得有多慢，很快在電腦上搜索到了一個信息，記錄下來，又開始搜索下一個。

    拿著兩份信息直接去了隔壁房間，周海瞥了胖子一個眼，胖子立馬會意，跟著老楊去隔壁了。

    周海抬手攏了攏頭髮，這個動作的同時環顧了房間一週，目光所及並沒有發現監控之類的東西。

    這是一個辦公室，他們站立的地方是一片沙發，在東北角有一個辦公桌，兩台電腦還有打印機之類的東西，剩下的一面牆有六個不到一人高的櫃子，每個櫃子上都是編號。

    看來這些都是編號和目錄，在一個電腦盛行的年代，見到如此古老的東西真的少見。

    周海走過去簡單抽開開，果然都是卡片，那上面的字跡雖然不算好看，卻勝在工工整整。

    看到這裡周海手指頓頓，雖然每個卡片上字跡不多，不過這六個櫃子需要多少卡片？

    不用說也知道數量，似乎連多年前的檔案都進行了整理，這個工作可不是一兩天做好的，日積月累之功。

    走到辦公桌前，周海習慣性地看了一眼桌子上，鼠標放在左側，鍵盤顯示器都規矩擺放，不過鍵盤下面露出來個白色的一角紙片。

    周海一挑眉，似乎自己也有這個習慣，喜歡將臨時性的重要單據或者記錄放在這裡，之後再統一歸類。

    周海幾乎下意識地，伸手掀開鍵盤，那並非一張紙片，而是折起來的幾張打印紙，抬手摸出手機拍了照片，這才拿起紙張。

    這些紙張並非整整齊齊地碼放這，看著上面的摺痕應該是經常拿出來，然後再收起，摺疊的痕跡非常雜亂。

    打開紙張上面竟然是一些化學分子式，還有一些驗算配比公式，剩下的就是步驟記錄，翻看了幾頁幾乎都是這些東西，似乎在實驗著什麼？

    難道，是藥物成分的分析？

    周海感到奇怪，畢竟這些他並不擅長，看來人不可貌相，這個老楊竟然有這份兒心思。

    將紙張放回去的時候，周海的手頓住了，掏出手機將幾張紙拍了照片，這才將紙張按照之前的擺放位置放回去，又將鍵盤復原。

    回身看向辦公桌的身後，一副斗方的書法作品，裝裱在一個相框中掛在後面的牆上，上面寫著兩個字『仁心』，落款是己丑年一月二十八日楊靖平書。

    看來這就是老楊的名字了，一個右手殘疾後天鍛鍊左手書寫工作的人，能將書法寫到這個程度真的讓人佩服。

    只是這個字跡，看起來似乎有些熟悉，不知道和誰的有些相似......
               

第三百七十章 白斑再現（12）
               
    一陣腳步聲，打斷了周海的思緒。

    見胖子和老楊快步走了回來，抱著一小摞文件，見到周海在看自己的書法，老楊露出笑容。

    「在看我的書法啊！」

    周海點點頭，「寫的很好！您練字練了多久才寫成這樣的？」

    「練了一年多，我自幼就會雙手寫字，只是左手寫的不好，這回倒是鍛鍊出來了。

    快來看看檔案吧！

    還好日期不久，不然真的不大好找。」

    周海走到近前拿起檔案翻看了一下，這是朱樂雨和王春生二人的病例檔案。

    朱樂雨2011年6月15日-6月29日在產科住院，入院的病危狀態果然與當初他們得到的消息差不多，翻到最後，看到主治醫的名字叫龐春梅，周海指著這個名字問道。

    「這個龐春梅醫生還在嗎？」

    老楊戴上花鏡，瞥了一眼記錄稍作回憶。

    「我們醫院在一三年底一四年初不再與省中醫院合作，所以那個時候走了一大批人，婦產科和中醫科走了七成大夫，說白了有點兒能耐的都走了，當時醫院差點兒癱瘓。

    我記得這個龐春梅，她是婦產科的醫生，她也調走了，似乎是調轉到金州一家醫院去了，直接過去擔任科室主任了，人家有能力有技術，不想被醫院拖累。」

    胖子一臉詫異，追問道：

    「我們看三院幾乎沒什麼病人，難道跟你說這個不在合作有關？」

    老楊點點頭。

    「這是院領導決定的，當初與省中醫院簽約合作了兩個科室，五年期到了，效益分成談的不好，自然就合作不下去了。

    當時整個醫院靠著這兩個特色科室搞得不錯，不過沒想到人家省中醫院，一掉頭就找到黃島中醫院進行合作，將所有資源都帶走了。

    我們三院沒了特色，所有的科室患者驟減，越是沒患者，醫生也慌了開始紛紛調轉，一瞬間診療能力也大幅下降，就有了現在這個局面。」

    周海蹙眉看向老楊。

    「可是我聽掛號處的人說，你們的院長因為貪腐問題被免職了？

    難道是因為......」

    老楊摘下花鏡，嘆息一聲接著說道：

    「就是這個合作問題引發的，據說有人實名舉報，在合作期間院長收受賄賂，真相是什麼，我們這些人就不得而知了。

    行了您先看著，我再去找剩下的三個。」

    周海抬頭，看了一眼朝檔案室走去的老楊，不知是年齡的關係還是因為意外，他走路的步態看著有些搖晃，不知道當年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拿起病例周海集中精力看了起來，朱樂雨當時的情況很危急，母嬰狀態都不大好，手術前各項指標都到達臨界點。

    胎兒滯留時間過長，這才造成出生後不到一天死亡，不過身體的後續恢復還不錯，配合中醫針灸，腿部知覺也逐漸恢復。

    從紙質病例的記錄上能夠看到，這個龐春梅醫生很負責人，都是她一個人的字跡完成的，並且從深淺和乾涸狀態看，並非一次完成。

    另一個王春生的就比較簡單，似乎是為了方便治療在這裡辦理的住院，主治醫是中醫科張宇。

    他是在中醫科治療頸椎問題，因為椎管壓迫神經引起的頭暈和痠痛，並且足部有嚴重通風，住院時間在2013年3月10日-4月2日，主治醫師是中醫科的張宇。

    不多時，老楊找到了劉毓崧、於樂樂和的病歷。

    劉毓崧是來進行針灸理療治療腰間盤突出的，董斌是在這裡進行中西醫結合治療胃腸和肝膽疾病，於樂樂是進行卵巢囊腫的手術。

    三人的病歷都不是很多，就十幾頁紙，住院的時間也是在2012年3月至6月之間，劉毓崧和董斌兩個主治醫是中醫科張宇，於樂樂的主治醫是婦產科龐春梅。

    將五人的檔案一字排開，龐春梅治療了於樂樂和朱樂雨，張宇治療了王春生、劉毓崧和董斌。

    同一家醫院；

    不同的醫生；

    不同的病症；

    就診時間也不盡相同；

    那麼，凶手為什麼會選擇這五個人殺害？

    之前，周海就是沒考慮清楚這其中的原因，所以將案子擱置了，如今走到這一步，難道還有什麼疏漏嗎？

    今天再度被這個問題所困擾，跨科室的患者資料不會有交集，如若真正的交集，恐怕就是在檔案室，整個醫院所有的病歷檔案都在這裡。

    想到這裡，周海都覺得這個總結有些不可能，以幕後凶手的智慧，絕對不會將問題放在表面，如若這樣還需要藏什麼？

    周海手指，略過龐春梅和張宇兩個人的名字，接觸他們五人機會更大的，就剩下兩個醫生了，不過他們去哪兒了？

    抬頭看向老楊，「您知道這個龐春梅和張宇什麼關係？」

    老楊將病歷舉起來，雙手彷彿開摩托車似得舉得遠遠的，蹙著眉頭回憶了一下。

    「他們倆貌似是兩口子，龐春梅去金州中醫院的時候，這個張宇也跟著去了，人調走後的事兒我就不清楚了。」

    胖子看了周海一眼，追問道：「他們同時調走的？」

    老楊想了想。

    「前後腳吧！畢竟他們二人中，龐春梅能力稍微強一點兒。」

    「他們兩個，以前的聯繫方式你有嗎？」

    老楊點點頭，打開辦公桌下方的一個抽屜，找到一個印刷的藍色塑料小本本，交給周海前，還用桌子上的抹布擦拭了一下。

    周海沒伸手，胖子不用吩咐就接過本本，畢竟周海的視力有限，胖子快速瀏覽著，很快找到了二人的電話號碼。

    胖子拍下照片，剛要將本子還給老楊，又頓住手上的動作。

    「這個暫時我們先借用一下，怕是之後還需要聯絡誰，您看方便嗎？」

    老楊毫不在意地揮揮手。

    「拿走拿走，在我這就是接灰，現在人都走了，留著這個小通訊錄還有什麼意義？」

    周海看了一眼時間，此時已經接近18:00。

    「行了，我們今天的查找暫時告一段落，這五人的病歷檔案原件我們先拿回去分析一下，之後盡快給您還回來。」

    老楊扯下鼻子上的老花鏡，笑著擺手說道：「別這麼客套，我們院長已經吩咐過了，我這裡留下複印件就行了，你們拿走吧。」

    周海笑著拍拍老楊的右肩，觸感之下發覺手臂上似乎墊了很厚的布，軟軟的那種，不似正常手臂的硬度，周海眸光閃了一下。

    朝著老楊笑笑。

    「行了耽誤您下班了，我們這就回去。」

    老楊起身要送送周海，被周海制止了動作，轉身二人出了檔案室朝前院走去。

    小二樓內一雙眼睛，從撩開窗簾的縫隙露出來，朝著二人的身影望去，眸光中閃過一絲興奮的神采。
               

第三百七十一章 白斑再現（13）
               
    周海二人上車，周海朝胖子伸手。

    「給我一個物證袋！」

    胖子帶著滿眼的不解，將一個小巧的物證袋遞給周海。

    「怎麼了？」

    周海沒有回頭，只是將什麼東西裝到袋子裡面，然後再度將袋子丟給胖子。

    「收起來，回去做DNA存檔。」

    胖子看著手中物證袋裡的頭髮，一時間有些怔忪，瞬間猜到這就是老楊的頭髮，瞪圓了小眼睛一下子趴到周海的靠背旁邊。

    「你的意思是，老楊也是懷疑對象？

    這個有點兒牽強吧~

    一個殘疾人......」

    周海搖搖頭。

    「不要武斷！

    我們搜索線索，需要排除個人情感。

    他的遭遇還有境地，值得同情，但是辦案的過程，凡是有接觸，並且需要進行排查的都要逐一排查，這是對他，也是對我們的交代。

    你聯絡黃仲生吧，讓他們找金州的人協查這兩個人，查到我們就過去。」

    胖子沒再說話，他知道周海說得對，不過真的無法說出，贊成的話。

    老王的車速很快，車子快速飛馳著，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

    翌日清晨7：10，一陣手機鈴響起，趴在桌子上的小梁伸手四處摸了半天，抓住一直響的手機送到耳邊。

    「嗯，哪位？」

    電話那般傳來胖子地笑聲。

    「哪位？

    你這是睡懵了吧！

    別睡了，我們正在往南博士那兒走，需要給你們帶早餐嗎？」

    聽到早餐兩個字，小梁這才從桌子上爬起來，看了一眼房間內都在趴桌子的眾人，用力拍拍桌子。

    「都起來了，有人給我們送早餐，你們吃啥？」

    別說這個叫醒服務還是非常有效的，一個個全都打著哈氣坐了起來，將一直播放的視頻暫停，一個個嚷嚷起來。

    「吃雞蛋灌餅吧！」

    「給我帶兩份肉夾饃！」

    「我吃關東煮還有牛肉米線！」

    「......」

    聽著此起彼伏的叫聲，胖子一驚，手機差點兒掉了。

    周海在一旁搖頭，這胖子純屬是浪，這些人熬了一夜，一個個跟餓狼似的，現在給一頭大像他們都能吞下，就胖子那點兒零花錢，還真不夠浪的。

    果然胖子惱了。

    「停停停，別嚷嚷給我報個數一共多少人，我買啥吃啥，沒得挑！」

    小梁嘿嘿笑著，數了數房間內一共有八個人，別說八個人都嚷嚷起來夠震撼，剛才那幾嗓子把胖子嚇到了。

    「徐哥，我們這裡一共八個人！」

    「好嘞！」

    掛斷電話，胖子摸摸口袋砸吧砸吧嘴，瞥了一眼身側的周海。

    「海子我沒帶錢，來支援點兒！」

    周海用下巴指了指他的手機，說道：「現在不都是微信支付嗎？

    你要錢幹啥？」

    胖子有些委屈。

    「我這不是給你撐門面嗎？

    再者我微信裡面沒錢啊！

    真沒有，不信你看！」

    周海沒理他，不過朝著司機老王說道：

    「王師傅，去前面的早餐店停一下！」

    「好的。」

    胖子一臉笑嘻嘻，車子停下，跟著周海跳下車，買了一箱子牛肉餡兒餅和各色米粥搬上車，這才朝著南博士的公共信息中心駛去。

    十幾分鐘後，剛停穩車就圍上來好幾個人，胖子叉腰轟蒼蠅似的擺手。

    「一個個別套近乎，趕緊搬東西，還想胖哥喂你們不成！」

    大劉長臂一伸，將胖子拽到一側。

    「夥計們，搬東西啦！

    周副主任，我們進去吧！」

    胖子呆愣愣地看著如此蠻橫的大劉，指著他竟然說不出話來。

    「你~

    你~」

    大劉朝著胖子肩膀拍拍。

    「走吧，別糾結了，我知道你也沒吃，快點兒不然這餡兒餅，被那些狼崽子們搶沒了~」

    如此一句話，讓胖子眼睛一亮，嗖嗖幾步就竄了進去，一邊跑一邊嚷嚷著。

    「臭小子，別搶這是我給你們爭取的！

    我們家海子出血買的，給我留五個，不六個！」

    小梁和大劉沒有急三火四的進去，跟著周海緩緩朝樓上走去，不用周海問小梁趕緊將這邊的情況介紹了一下。

    「昨天下午開始，我們將機械廠附近的六個監控都看了一遍，通過路段的車輛不算很多，有停留過的就十五輛，不過十五輛車都是到斜對面那個棉紡廠宿舍的。

    今天，我們準備繼續核查這十五輛車的信息。」

    說著幾人已經走進辦公室，周海朝小梁擺擺手。

    「你們先吃飯，其他的吃完再說，我去看看南博士來了嗎？」

    大劉吞下搶來的一張餡兒餅，含糊地說道：

    「南博士昨晚沒走，就在樓上他的辦公室你，似乎在看你們送過來的那些圖紙。」

    「行，那我去看看！」

    胖子準備跟著，周海搖搖頭示意他慢慢吃。

    「你吃吧，我自己過去看看。」

    胖子也沒客氣，甩開膀子跟那些人搶了起來，周海獨自上樓，來到南悟道博士的辦公室，見門沒關他徑直走了進去。

    南博士正在一張巨大的桌子前面站著，拿著放大鏡仔細觀察著，周海徑直走過去，南博士沒有抬頭。

    「來啦，我還以為你昨晚就能殺過來呢，真沉得住氣！」

    周海笑了笑，說道：

    「這個急不得，我知道南博士比我還希望研究出來這些東西的意義，畢竟這是一種挑戰！」

    南博士抬頭看看身側的周海，笑的渾身亂顫，頭上花白的頭髮都跟著抖動起來。

    「我說，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麼直接，我現在是完全被你們徵用了，我自己的研究都做不來知道嗎？」

    周海看看一臉倦容的南博士，微微嘆息一聲。

    「沒辦法，昨晚我得到的檢驗報告，經過比對，這個案子匕首中發現的那些粉末，與茜茜身上那把匕首上的粉末，以及密高投毒案中發現的膠囊中成分完全一致，連雜質都完全一致。

    所以這不是偶發案件，我認為這三起案件都是一人操控所為，所以才這麼在意這個圖紙。」

    南博士將眼鏡推了推，一臉的震驚。

    「怪不得我覺得這個圖紙上畫著的匕首看著眼熟，原來跟茜茜那個案子有關？」

    周海點點頭。

    「死者身上沒有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匕首上唯一個一個殘存指紋，還是死者自己的。

    他身側的車上，在死者傷口高度還有一處撞擊痕跡，我們也在匕首的手柄上找到那輛車的紅漆。

    凶手想要將現場偽裝成一個自殺的假象，不過刺入的路徑並不是直的，而是帶著一些弧度，這不是自殺或者直接刺入能形成的。」

    南博士倒吸一口涼氣，眉頭緊蹙著說道：

    「看來。凶手想要擾亂你們的調查方向？」
               

第三百七十二章 白斑再現（14）
               
    周海再度搖頭，頓了頓接著說道：

    「我感覺，不是這個意思！

    如若只是擾亂，他能夠用更好的方法，比如這些氰化物，或者找一個更加隱秘的地方，至少短時間內，我們是無法發現屍體的。

    而現在將死者明晃晃擺在機械廠院子裡，還如此敷衍的製造一個假象，還留下與茜茜身上幾乎可以說是複製過來傷口。

    這一切都在提醒這我們，他不想隱瞞自己是誰，不過又不主動告訴，似乎在玩兒一個遊戲！

    殺人遊戲！」

    南博士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分析讓人毛骨悚然，不過細想確實如此，這個操控者的各種表現都在提示著什麼，卻又不明說，似乎在逗弄警方。

    南博士臉上更加嚴肅了幾分，說道：

    「既然如此，那是不是說明這個凶手的能力超群，畢竟這番計畫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周海點點頭，答道：

    「不禁如此，他似乎對藥理學、機械構造、人體解剖、監控設備、賬目轉移，甚至偵查與反偵察這些知識都非常擅長。

    一度我都認為這個人就是我們系統中人，或者說是我的同行，不過即便是相關的同行也做不到這樣的全能！」

    對於周海的這個分析，南博士並沒有表現的很詫異，並且認可地點點頭。

    「根據昨天小梁的描述，我也有這個感覺，不過你查過這個六芒星圖標和那個單詞『Denker'的意思嗎？」

    周海點點頭。

    「搜索了介紹很模糊，我也諮詢了省城的胡法醫，她認為這個『Denker'的意思是德語中思想者的意思。

    至於這個六芒星，她認為和猶太人有所淵源，畢竟二戰期間德國人讓猶太人佩戴六芒星的袖標或者胸章~

    對了胸章~

    我們在死者工作室發現一個隱秘的箱子，裡面找到了一枚金色的金屬胸章，上面是一個六芒星標誌。

    另外找到一個玻璃瓶，與密高投毒案一樣的瓶子，裡面裝著四粒一樣的膠囊。

    還有一個試敏注射器，那注射器中裝著的是玻尿酸，我猜測是用來混合藥粉，用來填充鐵管匕首內部小孔的。」

    周海找到那個胸章的照片，給南博士看了一下。

    如此一番話，加上這個胸章的圖片，讓南博士有些震驚。

    似乎想到什麼，他將圖紙旁邊的一摞文件找出來，看起來似乎有些年份了，充滿了發霉的味道，南博士找到自己夾著紙張做標記的那一頁遞到周海面前。

    「這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我也搜索了很多相關的內容，不過網絡上還有信息庫中都描述頗少，不過我找尋東南志的時候發現了一些線索。

    這是當年德國人佔領東南二十一年期間的地方志，這裡面對德國遷徙到東南的人員進行了記載。

    尤其是這一段，德國人佔領東南後，將原本生活在這裡的猶太人統一集中到一起，沒收了他們的財產。

    並且將他們趕到廣西路一帶，讓他們跟俄羅斯、白俄羅斯、烏克蘭遷徙過來的白俄人聚居字啊一起。

    你看這裡還記載這，在江西路11號，還建成一座猶太人會館，並且給這些人戴著袖標胸章同意管理。

    記得奧爾特爾公寓樓、馬克西姆大樓，還有侯爵庭院飯店，似乎都是這樣被侵佔來的。

    所以當時德國人佔領東南的時候，也同時侵佔了當時在東南生活的所有外籍人財產，不過只有貴族的倖免於難。

    至於你照片上的胸章，你看看是不是跟這個記載中的有些相似？」

    周海將東南志舉到右眼前，仔細看著那個模糊的圖片，由於年代久遠，真的是很難辨認細節，不過整體的輪廓與周海照片中的那個六芒星，真的非常相似。

    不過凶手為何留下這個標記？

    難道是想要引導自己，朝著什麼方向調查？

    還是說，只是為了彰顯個性？

    南博士推了推眼鏡，接著找到一本英文書籍。

    「這是一個猶太人寫的書叫做《猶太名人傳》（思想家卷），不過是英文版本的，你看它在扉頁上有德語版本你看。」

    周海順著南博士的手指方向，望過去果然看到了一個不大的書本圖案，上面畫著一個垂頭的人上方有一個單詞極為顯眼，赫然就是那個單詞DENKER。

    周海瞬間抬起頭，看著南博士的眼睛。

    「也就是說，這個單詞確實是德語中思想者或者思想家的意思？」

    南博士點點頭，「這個毋庸置疑，不過留下這個是什麼意思我就不知道了？

    誇自己聰明？

    還是覺得猶太種族基因優異？

    或者是還有別的什麼意思？」

    周海眯起眼睛，「這一點我暫時也沒有想明白，不知道這個組合到底意味著什麼？

    被刻意添加雜質的劇毒藥物~

    能夠得到第一手的人員信息~

    有極強的偵查和反偵察能力~

    半死不活的第三醫院~

    有能力掌控著董斌還有張明全的人生~

    還有強大的經濟能力~」

    「經濟能力？」

    周海點點頭。

    「密高投毒案中那個司機張明全的賬上，查到幾筆轉賬總數超過140萬。

    追查了很久也沒有找到最初的來源，從這一點可以證明凶手的反偵察能力，還有資金方面非常雄厚。

    雖然董斌的沒有查清，我覺得他的絕對不會少於這個數。」

    南博士砸吧砸吧嘴，有些驚愕地看著周海。

    「揮金如土啊，這麼有錢為什麼搞這些？

    難道真的仇視社會？」

    周海搖搖頭，他不知道答案，現在所有的信息完全是零碎的，沒有相互的聯繫，真的找不到方向了。

    南博士瞥了一眼周海，非常理解他現在的感受，舉起手中的筆點點桌面，指著圖紙中留下的那個圖標和字跡說道。

    「想不明白暫時就不要多想，我們將所有的已知信息研究透，這樣就會找到方向的！

    你看，這個圖紙雖然是手繪的，不過已經完全更改了自己的書寫習慣，至於這個圖標和字跡，似乎還在刻意模仿著什麼人？」

    周海一聲長嘆，無力感倍增，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真的很折磨人，不過他趕緊調整自己的情緒，畢竟這些人都看著自己的狀態呢。

    「如若在見到這個人正常書寫字跡，您能分辨出來嗎？」

    南博士搓著下巴，「可以試試，字跡方面我認識一個老魔頭，那個老傢伙確實厲害，晚些我將這些東西發給他，我記得他今天回國。」

    周海腦子裡面閃現了一些畫面，趕緊手機掏出來，找到老楊的書法作品還有登記卡片的字跡，一起打包發送到南博士的郵箱。

    「這幾張您比較一下，看看是否和圖紙上的字跡有關？」
               

第三百七十三章 白斑再現（15）
               
    南博士一下來了興致，趕緊將那幾張圖片在電腦打開，從字體的形態上來看兩個字體差別還是蠻大的。

    周海心中沒了底，不過他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環節，畢竟感知的判斷，有時候會被誤導。

    南博士沒有馬上說話，經過一番仔細的對比，結合之前的分析在那裡思考了半天，將幾個字體的位置有紅圈圈劃出來。

    「你拿回來這個字跡的書寫是左手書，你看運筆的動作可以看出來。

    不過即便是左手寫字，與右手的行為習慣上還是有所相似的，這個不是認為刻意為之能夠改變的。

    甚至有的時候，看著兩份字體貌似完全不相似，有可能被專家判定為同一人。

    比如你看這個橫折鉤的位置，鉤上沒有上提，豎鉤上也是指著下來的，沒有那個上提的動作。

    並且寫完三四個字就有一個頓筆的動作，有些沒有筆墨點點兒的印記，卻又那個節奏在。

    這裡，前三個字的下筆力度到這裡有一個變化，筆觸的粗細都不打一樣，說明在這裡有停頓，不是一口氣書寫下來的。

    如若從這一點上來分析，你拿回來這個與圖紙上的字跡，在習慣上有相同的地方。

    可以發給老魔頭進行對比一下，不過圖紙上的字跡是右手書，這個分析需要至少一些時間。」

    周海有些詫異，「右手書？」

    南博士見周海如此詫異，感到有些奇怪，一般仿照術法都是用左手書寫，而周海竟然對這個右手書疑惑難道有什麼別的訊息他不知道？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人右手被硫酸灼傷過，有二十多年的傷，右手幾乎沒有什麼肌肉組織，還缺少無名指和小拇指，萎縮成一個極為受限的姿態。

    這樣的手自理都難，不可能會書寫的吧？」

    南博士擺擺手。

    「先看看再說，你不是沒有更好的方向嗎？

    再者說，人的適應能力是極強的，沒有雙臂的人用嘴巴和腳趾都可以書寫，所以不要從你醫學的角度直接否定。」

    周海知道南博士在開導自己，再者他說的非常對，對比一下沒有問題，想到這裡朝南博士點點頭。

    「好，那就按照您的意思辦吧！」

    南悟道抬手搓搓下巴。

    「你小子別將這件案子告訴盧正飛，他看著是個大大咧咧的主兒，其實承受力不行，如若我們破了案再告訴他也不遲，如若不能破案也不會空歡喜一場。」

    周海再度點頭，他沒打算告訴盧正飛，這樣的煎熬，他一個人承受就好了。

    南博士朝周海肩膀上拍了兩下，一臉的嫌棄道：

    「行了，我可不會安慰人，你該忙啥忙啥去，我要開始對比了，再者不是要跟那個老魔頭聯絡嗎？

    你在這裡礙事兒！」

    周海臉上帶著苦笑。

    「好那我就先走了，不和您客氣了，我去樓下看看他們的監控調查情況如何~」

    南博士擺擺手，周海也沒客套，直接下樓回到大劉和小梁的房間。

    幾人已經吃過飯，並且將房間清理了一遍，沒有之前進來時的臭氣熏天，不過看著一個個紅彤彤的雙眼就知道，這一夜一定是沒有什麼有效收穫的。

    胖子見周海進來，趕緊走過去。

    「這裡沒有什麼發現，不過大劉他們正在截取圖片，之後要去一輛一輛車進行排查，這個工作至少需要兩三天。」

    未等周海說話，他的手機響了，來電的是黃仲生，周海趕緊接通電話。

    「有什麼發現嗎？」

    黃仲生沒忍住，『噗嗤』一下笑了起來。

    「海子，你比我還能催人！

    我接電話開板也是這個開場白，看來我要改改了，不然跟你這個黃世仁有的一拼了。」

    周海一頭黑線，不過未等他發作，黃仲生已經接著說道：

    「昨天，你不是讓胖子通知我找金州的警方協查嗎？

    找到人了，讓大劉陪著你們過去吧，他跟對方打過交道還算熟悉！」

    周海沒有推脫，這裡留下小梁他們自己還是放心的。

    「行就這麼定了。」

    說著走到大劉面前，將手機舉到大劉的耳邊，大劉一臉懵，不過還是趕緊接過電話。

    「喂，哪位？」

    「哪位個屁！

    進行的怎麼樣了，就沒找到一個可疑的？」

    大劉一聽是自家頭兒，瞬間蔫兒了三份，帶著一絲委屈。

    「沒有，盯了一夜了，找到十五輛經過的，不過都停在對面的那個棉紡廠宿舍，我們正在準備一輛一輛排查呢！」

    「行了，交給王平他們處理，你陪著周海去金州，那面要找兩個調轉過去的醫生，當地警方已經幫著聯繫上了，正在中醫院等著，你熟悉一些陪著跑一趟吧！」

    「哦，好吧！」

    「長點兒心，路上別亂說話，知道這個案子對周海意味著什麼吧？」

    大劉一臉無辜。

    「嗯嗯，知道了頭兒你放心吧！」

    黃仲生在電話另一端不斷搖著頭。

    「我不放心，不過現在沒有合適的人手，沒辦法才讓你去了，行了走吧別耽誤了。」

    說著掛斷電話，身側的周海沒聽到他們在說啥，不過就聽到黃仲生朝著大劉一頓吼，大劉趕緊交代了一下工作，跟著周海他們坐車趕往金州。

    一個半小時後，車子抵達了金州市中醫院，三人下車還未進門診樓，大劉的手機響了，來電的是路上已經聯繫過的一個當地刑警隊長——王濱。

    大劉趕緊接通電話，並且回身尋找起來，果然剛剛說了一聲喂就看到幾個穿著警服的大漢走了過來，上前就和大劉來了一個擁抱，二人拍地啪啪作響。

    周海下意識朝胖子身側挪了挪，這個聲音聽著都感到後背痛，就周海這小身板，兩巴掌就能吐血。

    王濱似乎與大劉非常熟悉，二人聊了兩句，然後大劉介紹道：

    「這是市司法鑑定中心的周副主任和徐痕檢，我們要找的那兩個人在這家醫院中？」

    王濱朝周海和胖子點點頭，一談及工作，瞬間嚴肅了幾分，將帽子正了正。

    「兩個都在，我們是昨晚接到消息的，找了一個女同志化妝分別到兩個科室偵查過。

    那個龐春梅不出門診，每天都是七點半到婦產科，自己親自轉一圈，而那個張宇似乎前一陣去北京進修了，剛剛回來，似乎在競爭副主任。」

    周海點點頭，在就好就怕他們不在。

    大劉露胳膊挽袖子，朝著周海一揚下巴。

    「周副主任，你吩咐吧！

    我們是直接衝進去將人拿下嗎？」
               

第三百七十四章 白斑再現（16）
               
    周海怔了怔，突然感到腦子直抽抽，路上已經講過了，就是來找二人核查一下，看看他們對這五個患者是否有印象。

    說了一路，現在竟然全忘記了，還要直接將人拿下，當是演港台劇警匪片呢？

    不用周海出聲，胖子在一旁嘆息一聲。

    「哎，你這腦殼裡面都想啥呢？

    是不是餡兒餅吃多了，阻擋你的腦回路了？

    確定人在就行，我們需要和他們談談，當然如若談的不好可以稍微施壓一下，不過別上來就拿下。」

    大劉一聽，撓撓頭似乎剛剛真的是這樣商議來著，捶了捶自己的頭朝著周海笑笑。

    「成，那就這麼幹吧！」

    回頭跟王濱說了一下，眾人開始朝著後樓的住院部走去，剛剛經過一片花叢，由西向東走過來一個戴眼鏡的男子，圓圓的臉上咬肌極為明顯，抬頭的瞬間看到幾個警察。

    他不禁多看了兩眼，那個叫王濱的直接放慢了速度，一側頭用手擋住口部，朝著周海低聲說道：

    「這人就是張宇！

    用不用......」

    周海沒說話只是微微頷首，王濱和大劉配合的極為默契，就交還了一下眼色，二人上前一左一右將張宇攔住。

    大劉非常直接，一把將他胸前的工作牌拽了下來，牌子後面的別針已經崩了出去，抓著工作證遞給胖子。

    胖子嘆息一聲忍者吧，估計這算是大劉最溫柔的一面了。

    看了一下工作牌，果然是中醫科的張宇醫生。

    王濱還蠻客氣的，朝著一臉驚慌的張宇敬了一個禮，嗓音極為洪亮地說道：

    「張醫生你好！」

    張宇看著這些警察，心裡有些恐慌，不知道自己改怎麼做，抬抬手想要跟著大劉學那個敬禮的動作，想想又不對，只能跟著應了一聲。

    「好！」

    「這三位是東南市局過來的領導，想有幾個問題跟你聊聊，你看方便嗎？」

    張宇一臉的懵，不過還是點點頭，這個時候誰敢說不方便？

    一個個都是身著警服的人，這不是找事兒？

    不過看看院落中，如若在這裡真的是太招搖了，不出十五分鐘，整個醫院都知道自己被警察帶走了，一傳十十傳百，就變了模樣，什麼貪污受賄、什麼被家屬告狀等等。

    張宇觀察了一下，正好朝會議室那個方向走沒有人，還比較隱秘，趕緊朝著大劉笑了笑。

    「警察同志，我們去會議室聊一下怎麼樣？」

    大劉沒回答，而是回身看看周海，見他沒反對只是閉了一下眼睛，這才朝張宇點點頭。

    「行，那走吧！」

    周海拽住王濱，朝住院處瞥了一眼，王濱立即會意，伸出雙腕並排舉起之後指了指會議室，周海點點頭，終於有個比大劉智商高的人。

    王濱帶著自己人走了，他去找那個龐春梅，如若在這個期間出現點兒變故就壞了。

    片刻，幾人來到會議室，周海將一張紙遞到張宇的面前，大劉坐在周海旁邊，胖子白了大劉一眼沒湊過去，給周海準備好那三人的病例拿在手中。

    周海看著張宇問道：

    「時間緊急，我就直奔主題了，這幾個人有印象嗎？」

    張宇現在是懵的，不過拿起周海遞過來的紙看了一眼，臉上的疑惑更甚，這些名字似有有些熟悉，難道是自己的患者？

    不過警方找他，就是為了核對患者信息？

    大劉見張宇眉頭微蹙，舉著紙張發呆，抬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會議室的桌子是摺疊的那種，突然大力一拍桌子差點兒翻了，張宇被嚇得直接跳了起來。

    身後的一個警察，拍拍張宇的肩膀，他看了一眼身後，老老實實坐下。

    畢竟他就是一個小醫生，這麼多警察真的讓人心裡沒底，吞了一口口說看向周海，看來自己要老老實實配合了。

    想到這朝周海點點頭。

    「我記得，這三個人似乎都是我的患者，不過他們怎麼了？」

    大劉再度拍了一次桌子，張宇再度被嚇了一跳，不過還好沒有跳起來，他有些委屈地看向大劉。

    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自己好好配合呢？

    大劉臉一沉。

    「讓你回答問題，直接回答就好，不要提問！」

    張宇趕緊點點頭。

    「明白了，我不問了。」

    周海敲敲桌子，帶著警告瞥了一眼大劉，大劉瞬間蔫兒了，抬手揉揉鼻子。

    「好了，我們繼續問題，除了這幾個患者正常的住院治療，你之後見過他們嗎？」

    張宇幾乎想都未想，搖搖頭看著周海的眼睛。

    「沒見過，其實中醫治療一般需要過來複診的，不過他們都沒過來複診，估計是恢復的不錯吧。」

    談及技術方面的問題，這個張宇還算自信些。

    周海看了一眼那張紙，要知道這是不同時間段的三個人，即便記性好叫出自己曾經診治的患者，也不是每個醫生能做到的，從這一點來說他算是個盡職的醫生。

    「你對他們還有別的記憶嗎？

    比如性格？

    特讓人討厭的習慣？

    或者是極為讓人鄙視的行為？」

    張宇有些懵，眨麼眨麼眼睛看向周海，有些不理解他這句話的意圖，畢竟作為醫生就是治病救人的。

    無論這個人是怎樣，跟醫生都沒有關係，也無權因為這個進行選擇。

    「這是啥意思，我沒大聽懂？」

    周海敲敲桌子，揚起眉毛。

    「就是字面的意思，你對他們有沒有別的印象，除了治療這一部分，比如有什麼人來接他們，或者有不同的女性過來探望？」

    張宇看看周海，現在不能表達自己的不滿，無奈嘗試著回憶起來，畢竟都是2012年之前的患者，那時候在三院的工作還忙。

    想著想著，張宇的神情一頓。

    「這個王春生似乎是個設計師，具體搞什麼設計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似乎很有能力，即便住院也將工作帶過來處理，並且幾乎每天都有女人過來看他。

    當然女人也是幾乎天天不同，我們科室的護士長還說，看著他長相一般還有些禿頂，別說勾引小姑娘的能力還蠻厲害的。

    之後我們科的一個小護士，似乎對他還有點兒意思！

    不知道這樣回答行不行？」

    周海點點頭。

    「說的很好，再想想另外兩個，看看有什麼不一樣的信息！」

    張宇見周海滿意，微微出了一口氣，似乎今天來找他也沒啥大事兒，就是瞭解一下患者的情況，如此感知讓他也放鬆了一些，腦子也運轉的快了起來。

    看著紙上的名字，瞬間想到了一件事兒。

    抬手指著董斌的名字，說道：「劉毓崧我印象不深，就是知道這個名字的患者曾經管過，不過這個董斌我印象也很深，似乎有個老頭來看過他。

    不知道這算不算有用的信息？」
               

第三百七十五章 白斑再現（17）
               
    周海神色一凝。

    「什麼老頭？」

    張宇被周海的動作搞得再度緊張起來，努力回憶了一下。

    「當時，董斌是住院綜合調節一下腸胃和肝膽問題，他這個情況很特殊，對好多藥物都有過敏反應，住院治療的時間也比較長，所以這個患者我很留心。

    記得他住院沒幾天，就有一個老頭來找他，那老頭氣勢洶洶的進來，也沒問誰，只是衝到護士站自己看著名牌一會兒，然後直奔董斌的病房，看那架勢非常瞭解醫院的佈局和規矩。

    不過他穿著一件登山服帽子也扣著，就能看到唇邊的一圈鬍子，完全看不到容貌。」

    周海蹙眉看向張宇，分辨著他這番話的真假。

    「看不到容貌，你怎麼知道他是老頭？」

    張宇一臉的尷尬，這個人不開口則以，一開口就是逮住自己的話語中的漏洞或者問題，跟他聊天真的太累了，不過吐槽歸吐槽，該說的還要說明白。

    「他朝病房走的時候，我在後面看到了，他的鬍子是灰白的，並且頭髮也是花白色，長度快到肩膀了有著撥浪捲兒。

    這人進入病房，雖然壓低聲音也能夠聽到他在嚷嚷，似乎訓斥著董斌，小護士怕出事兒還盯了一陣，不過沒多久那個老頭摔門走了。

    之後隔三差五這個老頭就會來一次，多少給董斌帶點兒東西。

    不過他的腿似乎有些問題，總是左右晃著走路。」

    周海眯起眼睛，這個描述似乎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這樣的人，不過那個想法一閃而逝，周海無奈嘆息了一聲接著問道。

    「來過很多次？」

    「具體多少次我不知道，不過我見到四五次吧，開始來了都是氣沖沖的，後來好些了不過來了就躲在病房的筆記本電腦前，似乎商議著什麼。」

    周海一頓，回身看向胖子。

    「董斌的工作室還有家裡，你們發現筆記本電腦了嗎？」

    胖子搖搖頭。

    「沒有，辦公室只有陳舊的台式機，沒有筆記本電腦。」

    如若住院的時候能夠用筆記本電腦，就是說這個董斌有這個習慣，習慣將自己的研究或者設計放到筆記本電腦中，這樣就可以隨時查看。

    那麼問題來了，他的筆記本電腦呢？

    現場沒有，工作室沒有，家裡沒有，那麼是不是凶手拿走了？

    如若拿走一定是熟識董斌的人，或者他給董斌發送過什麼東西，怕只是刪除會留下痕跡？

    周海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驚住了，再度想想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看來還是要催促查找通信方面的人員，工作進度太慢了。

    周海朝大劉擺擺手，大劉帶著張宇去旁邊的桌子做了筆錄，無論讓張宇怎麼回憶他都想不起來那個老頭的相貌了。

    就在這個時候，龐玉梅被帶了進來，她沒有張宇的慌張，進到會議室見到旁邊坐著的張宇和大劉，龐玉梅掃視了幾秒，繼續跟著帶自己過來的警官走到周海面前。

    「龐大夫請坐。」

    這聲呼喚讓龐春梅多瞧了周海一眼，周海再度找到一張紙，上面是朱樂雨和於樂樂的名字和信息，將紙張推到龐春梅面前。

    「您不用緊張，剛剛我讓工作人員去請你的時候就交代了，不用擔心，就是想要請你和你愛人過來聊聊。

    這兩個患者你有印象嗎？」

    龐春梅拿起來看看，稍微回憶了一下，她這兩個患者還是都比較特殊的，龐春梅趕緊點點頭將紙張推會周海面前。

    「認識，都是我的患者，這個朱樂雨來的時候瀕危狀態，滯留的胎兒生下來沒多久就死了，她的神經損傷也極為嚴重。

    至於這個於樂樂就不用說了，電視上天天見到。

    難道有醫療事故，還是別的什麼問題？」

    龐春梅微微側頭看向周海，畢竟通過警察找到自己來談及患者，她的第一直覺是患者有了什麼問題，周海的手指一直敲著桌子，聽到這個問題稍微停頓了一下。

    「她們都死了，我希望你回憶一下，他們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嗎？

    招人恨的地方，或者極為讓人討厭的行為習慣？」

    周海的這些話信息量有些大，讓龐春梅有些怔忪，稍微反應了一下，再度恢復之前淡然的面容。

    周海眯起眼睛，這個人的承受力真的不錯，不過剛剛的那份驚訝不似裝的，即便再裝不會讓她瞳孔變化，這是不受人類控制的。

    龐春梅想了一下，沒有張宇的矯情，直接說了起來。

    「朱樂雨人品有問題，雖然孩子死了一個對她打擊很大，不過她對婆婆的態度極為差，動手打罵是常事兒，這似乎是洩憤。

    記得有一次查房，我給她檢查身體，她的手機響了一下，一條聊天記錄閃現，上面寫著寶貝媳婦受苦了，哥哥會好好補償你的，想要什麼說！

    不過查房的這個時候，她老公和婆婆都站在我旁邊，朱樂雨盯著我看了好幾眼。

    我當時什麼都沒說，不過對這個人非常鄙夷，生著孩子還四處勾搭，關鍵那話語中似乎孩子還不是她男人的，真的是毀三觀啊！

    至于于樂樂我不想多說啥，她的傳聞就太多了。」

    周海點點頭，「這些就你看到了，和別人提起過嗎？」

    龐春梅咬咬唇，回憶了一下。

    「說過，我們科室會餐的時候，聊出軌的話題時，我當時說了這個事兒，大家聽了都非常氣憤，畢竟當時有人也看到過，還說了一些其他的。」

    周海微微抿唇，看來張宇和龐春梅接觸這五個患者的同時除了董斌，整個醫院的人多少都知道些他們四人毀三觀的一些行為，如此一來範圍更加縮小了。

    這兩口子，可以排除他們的動機，不過還有誰對這些信息感興趣，如若按照當時張明全的說法，這幾個人都該死，那麼是誰說他們該死的？

    這個幕後操縱者，到底是誰？

    周海極為鬱悶，朝身後的人示意一下，起身走出會議室，胖子緊跟著出來，他看出來了，周海陷入困境了，這個凶手能夠計畫的如此周密，怎麼會留下大的破綻？

    胖子從口袋掏出一包煙，遞給周海一隻，周海點燃猛吸了幾口。

    「我覺得這個人就在身邊，不過找不到他的任何信息，這感覺太特麼難受了！」

    未等胖子出言安慰，周海的手機響了，來電的是張文琦，周海瞥了胖子一眼，趕緊用免提接通電話。

    「張文琦有發現了嗎？」

    張文琦那邊有些激動，「領導，我們在董斌的一個農村信用社的賬戶上查到了幾筆轉賬錢款，從2010年至今，總共有二十幾筆，進項的金額共計五百多萬。」

    胖子一驚。

    「這麼多？」

    周海丟掉菸頭，神色一正。

    「追查到出處了嗎？」
               

第三百七十六章 白斑再現（18）
               
    張文琦的聲音帶著一絲遺憾，說道：

    「這些錢款，都是從一個瑞士賬戶出來的，我們進行了比對，這個賬戶還給密高的張明全打過款，不過想要查詢賬戶的信息恐怕不容易。」

    周海點點頭，如若能一下子查到，就不符合凶手的腦力了，不過同一個賬戶出來，已經能夠證明是同一人所為。

    至於維繫了如此長的時間，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個幕後操控著早就讓董斌為其工作，那麼工作的內容是什麼？

    難道只是製造這樣的鐵管匕首？

    而且之前並沒有發現投毒案，或者鐵管匕首殺人案啊？

    「知道了，讓經偵的人儘量查找這個賬戶的信息，既然有出處那麼他會有進項的，不然怎麼維繫這麼多支出？」

    張文琦嘆息了一聲，說道：

    「經偵的正在調查，不過瑞士銀行方面不提供賬戶信息，他們只能用非正常途徑來追查，不過這種比較需要時間，不是三五天能完成的。」

    「這個我知道，讓他們查，你去找羅雲峰吧！」

    周海掛斷電話直接撥通了瘋子的號碼，響了兩聲電話電話接通。

    「頭兒！」

    「你那裡進展如何？」

    羅雲峰打開一張紙，說道：「死者董斌的生活圈子不大，現在找到了二十多個經常聯絡的電話，我們在逐一核查.

    不過這裡面與那個方建國的聯絡很多，大多都是方建國打給他的。

    剩下的有機械廠的其他幾個股東，還有供應原材料和設備的人員，不過有一個不算經常聯絡的號碼這個沒有查明號碼信息，他並未進行實名認證。

    再者這個號碼的通話記錄，只有跟董斌一個人的，就是說有一個人，在和董斌用這個號碼單獨聯絡。」

    周海眸光深了幾分，握緊手機追問道：「查到這張卡的出處了？」

    羅雲峰再度翻了翻之前的記錄.

    「查到了，這是一張小店出售的學生卡，出售地點在農學院附近的一個代售點，今年一月才開始使用的，大貓他們已經派人過去了。」

    「那就查，是不是每年董斌都會有這樣一個沒有實名認證的號碼經常聯絡他！

    另外死者家屬那裡有什麼消息？」

    「他媳婦來過，問了一遍沒有什麼可靠的消息，兩個人關係也很緊張，只是知道董斌是新疆來的，不過家裡面的人從來沒見過，每年只是董斌自己回老家。」

    隨即羅雲峰將朱翠文做調查所說的原話，跟周海說了一遍，周海略作思索。

    「孩子呢？

    問過了嗎？」

    這回換羅雲峰怔住了，一臉的不解說道：「那孩子是朱翠文和前夫生的，所以我們就沒問。」

    周海搖搖頭，「既然他每週回家都為了那個孩子，還將他送到那麼貴的激素學校讀書，他跟這個孩子的感情一定不錯。」

    羅雲峰覺得周海說的有些道理。

    「行，那我跟大貓去一趟他們學校。」

    「等等，今天開始上課了，一般開學都有考試，明天晚上或者後天晚上你們再過去吧，不然會影響小孩子的學習。」

    說完周海掛斷電話，身後的胖子走上前。

    「這兩個人讓他們回去了？」

    周海點點頭，「叫著大劉，我們走。」

    說著朝外面走去，胖子趕緊衝回會議室，交代了一下。

    畢竟人家金州的兄弟單位幫著協查，不客氣一下面子上說不過去，拽著大劉說有新線索二人也追了出來。

    一上車，大劉一臉不解地追問道：「發現啥線索了？」

    周海沒說話，微微垂眸似乎思索著什麼。

    胖子嘆息一聲說道：「我就那麼一說，讓人家幫著協查，你拍拍屁股走人了，不交代一句今後還合作不合作？」

    大劉似乎懂了，點點頭看看周海又看看胖子。

    「那現在呢？

    我們去哪兒？

    不調查了嗎？」

    胖子翻了一個白眼兒，遇上大劉才知道，智力的底線在哪兒。

    「回東南，金州這裡能查到的，就是這兩個人的！」

    周海此時才張開眼睛，盯著前方駕駛座上的老王，說道：「直接回中心。」

    大劉一臉無辜，「那我呢？」

    胖子瞪他一眼，「燉了吃肉！」

    *****

    兩個小時後，周海和胖子回到中心，大劉被丟在信息中心。

    二人快步回到辦公室。

    「胖子，我昨天給你的頭髮送檢了嗎？」

    胖子怔了怔。

    「頭髮？

    什麼頭髮？」

    「三院回來後，我給你了一份老楊的頭髮！」

    胖子趕緊找到自己的勘察箱，不斷翻找下終於找到了那個夾在縫隙處的物證袋，抬手摸了一把額頭的汗水。

    「我的天，差點兒給忘記了，我現在就送檢。」

    說著就要跑，周海叫住他。

    「直接給黃仲生打電話，讓他最好派人去三院盯著點兒，如若有什麼人出現異動我們好能第一時間發現。

    另外讓他派人查一下，楊獨秀當初為什麼被潑硫酸？」

    胖子點點頭這才走，周海說完回到白板前，看著所有的訊息，思緒在上面的信息上不斷跳躍著。

    一個動輒拋出五六百萬的人，只為了完成自己的指令，這樣的人想要做什麼？

    玩弄別人的生命，做他人的上帝？

    那麼這人與自己有什麼關係，難道只是自己追查了這個案件？

    想到這裡，周海回到辦公桌前打開一個上鎖的抽屜，找到一本十分陳舊的筆記本，這是父親生前寫的工作筆記，算是一個經手案件的彙總本，周海在整理老房子的時候發現的，翻開本子認真看了起來。

    *****

    下午四點半點，周海的手機響了，來電的是曾大姐，看來結果已經出來了。

    接通電話，曾大姐沒有如同平時一樣開玩笑，語調有些疑惑，她說道：「周海你讓我做這個DNA結果已經出來了，這是準備讓我做比對還是怎樣？」

    「您稍等我現在就過去！」

    胖子在和南博士講電話，周海沒有叫他，獨自上了三樓，曾大姐親自給周海開了門，進入曾大姐的小實驗室，拿出一份報告遞給周海。

    「這就是一份DNA檢測報告，我跟董斌案、密高投毒案還有茜茜案現場提取到的DNA進行比對，並沒有發現相同之處，也沒有相似點，我不知道你的意圖。」

    周海翻看了一下，將報告放下，看向曾大姐。

    「我也不知道要查什麼，不過就覺得這個人有些不一樣，這個案子涉及到很多之前沒有過的信息，比如六芒星圖案，比如一個德文單詞......」

    曾大姐頓了一下，趕緊打開一個比對框，將這份DNA的信息拖拽進去，不多時開始滾動起來，過了差不多一分鐘左右，整個比對停止了，對話框上面有一段比對結果。

    顯示該基因主序列28%來源於歐羅巴人種中閃米特-含米特亞種，曾大姐看到這個結果直接怔住了。

    「這~這是個外國人？」
               

第三百七十七章 白斑再現（19）
               
    周海直接衝到屏幕前，這份震驚讓他半天都緩不過來，楊獨秀是個歐洲人基因，不過從面貌上真的看不出來啊！

    對了頭髮，他的頭髮灰白一直都以為那是因為年齡的關係，看來不是了，他的發色就是如此。

    想到這裡抓住曾大姐的手，一臉的激動。

    「曾大姐，幫我將這個比對結果打印出來，我現在所有的已知條件都是零散的，而這個報告就是一根連起來所有的線，太謝謝你了。」

    曾大姐拍開周海的手。

    「一個挺好的小夥子，讓胖子帶歪了，等著這就打印報告！」

    抓起報告，還有這份打印出來的對比圖，周海朝門外跑去，還不忘跟曾大姐揮手。

    出了檢驗科，周海直接回到辦公室，手機也已經撥通了黃仲生的電話，響鈴了好久都沒人接聽，剛放下電話黃仲生撥打回來了。

    「海子怎麼了？」

    「三院的楊獨秀，你們調查了嗎？」

    胖子聽到周海的話，抬起頭來一臉的嚴肅，畢竟周海從檢驗室回來，急匆匆給黃仲生打電話一定是有所發現了，難道......

    「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也派人到三院蹲守呢，暫時沒有消息，估計晚些能有回覆吧？

    怎麼有什麼進展嗎？」

    周海將剛剛的DNA發現跟黃仲生說了，半天對方都沒有反應過來，身側的胖子倒是先反應過來了，蹭一下站起身。

    「海子，你的意思是說，楊獨秀是猶太人或者德國人的後裔，所以資金雄厚，那徽章和德文單詞都是他的手筆？

    這~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電話那邊的黃仲生沒有胖子這樣驚訝，現在是能有方向就是好的，無論怎麼匪夷所思，不真的調查都沒有判斷的依據。

    「我現在親自過去看看，至於調查那邊出來結果第一時間通知你。」

    說著掛斷了電話，身側的胖子還處在震驚中，不過胖子相信周海絕對不會去杜撰，他既然這樣選擇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想到這裡趕緊起身。

    「海子我們要做什麼？」

    周海搖搖頭。

    「現在沒有任何的證據，我們所有的都是推斷和懷疑，所以什麼都做不來，只能等待，等著黃仲生他們的調查結果。」

    胖子一臉嚴肅，看看周海拽著他的手臂就朝外走。

    「既然要等，別在這裡等著了，我們去找他們，一起去三院那裡守著，如若有消息也不用急匆匆地趕過去。」

    說著拽著周海出了辦公室。

    *****

    黃仲生掛斷電話，車子一掉頭朝三院駛去，同時撥打了大趙的電話。

    「你那邊查的怎麼樣了？」

    大趙的大嗓門壓低聲音，說道：

    「小戰他們在監視著，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我們經過調查發現，這個楊獨秀當年還真的經歷過一些事兒。

    他原來是骨外的醫生，二十六年前的研究生畢業，算是紅極一時的高材生，當年他到三院後的時候組建的骨外科。

    之後在1993年，有一個患者手臂被斬斷了，到他們醫院想要再植，那個年代這個技術估計很少見，楊獨秀就給他做了手術，術後恢復的非常好。

    不過也因此得罪了人，因為這個被斬斷手臂的人，是被一個叫紅孩兒的『小哥』給砍斷的，有幫派地頭蛇的性質。

    這個人找到楊獨秀，讓他將那人的手臂給切斷，不然有他好看。

    楊獨秀就是個讀書人那懂得這些，開始沒理會，後來他家玻璃也被砸了，媳婦晚上回家被推倒摔傷了。

    這後來他報了警，警方過去保護了他一段時間，不過這個紅孩兒一直沒再找到。

    半年後，一天下班的路上。

    楊獨秀遭人蒙頭打暈，丟在一個枯井裡，右手被潑了硫酸，右腿也被砍了一刀，即便經過多次手術和治療，他的腳算是能走路了，不過手卻廢了。

    之後警方調查了很久因為證據缺失，這件案子不了了之了。」

    黃仲生眯起眼睛，追問道：「你調查的信息核實了，準確嗎？」

    大趙搓搓頭髮，「準確啊！

    我都是找三院退休的老人兒打聽的，人家對這事兒還記憶猶新呢，畢竟當時三院算是市裡不錯的一家醫院，只是後來發展受限才會不景氣。

    再者楊獨秀的媳婦，之後帶著孩子跑了，還將家裡所有的積蓄都帶走了，據說跟相好的去了國外。

    自己殘了，媳婦帶著兒子拐了所有財產跑了，這個楊獨秀還是夠悲催的。

    關鍵這個案子明眼人都知道是這個紅孩兒干的，可就是苦於沒有證據，再者楊獨秀救治的那個人，從此銷聲匿跡，不知道是死了，還是貓著不敢出來，反正是不露面了。」

    「楊獨秀這個案子，當年是誰負責的？」

    大趙頓了一下，「你等等，我剛剛去隊裡查過這個，寫到哪兒去了？

    哦，找到了在這裡，這個案子的負責人，是一個叫做周志國的警官。

    不過這都是二十二年前的事兒了，我在局裡的系統中壓根兒沒有找到周志國的信息，即便找到一個年齡也不相符。」

    如此一說，換做黃仲生怔住了，一臉的疑惑，腳下的速度可是沒有放鬆，反倒將油門用力踩了踩。

    「沒有找到什麼意思？

    你沒問問徐政委他們，他畢竟是老人兒，很多人他都能想起來。」

    大趙一聽恍悟，「呀，我給忘記了，一會兒我打電話過去問問，不過這個案子的始末我看過了，當時真的是沒有絲毫的證據證明，凶手就是那個紅孩兒。

    雖然這個案子，給人明顯的感覺就是他派人操控的，可是苦於沒有證據，要知道二十二年前可沒有如今這遍地的監控，現在有這樣的監控還有人鑽空子呢，別說沒有了。

    再者那個紅孩兒有時間證人，說是一起打麻將，周圍很多人都看見了，因為他跟人打架被治安民警給帶回去問話，這個算是最有利的證據。

    並且，楊獨秀本人也不確定打暈他的是誰，何況是那個將他右手潑了相當多的濃硫酸，當時也虧著有人經過，聞到怪異的味道，不然還不知道能不能救過來呢！」

    黃仲生現在對這個始末算是清楚了，不過越是清楚越是覺得周海的懷疑不無道理，這樣一個人需要仇視的東西太多了。

    「別瞎感慨，現在抓緊辦兩件事兒：

    第一、找徐政委去問這個周志國的信息；

    第二、讓人給我盯緊了這個楊獨秀，如若他跑了我剝了你的皮。」

    大趙一臉的委屈，想要爭辯最後還是忍了。

    「是，保證完成任務。」

    說著掛斷電話，拍拍身側的小戰。

    「你的人不用這樣遠距離盯著了，給我近身盯著這個楊獨秀。

    頭兒說了，這個人是重點懷疑對象，看看他能幹什麼，再者別讓他跑了！」

    隨著大趙的話音未落，小戰一臉驚奇地朝窗外指了指。

    「咦！

    這才不到五點沒下班，這個楊獨秀怎麼出來了？

    難道他察覺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