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新時代導師 作者:漢家楓竹(連載中)

 
Babcorn 2019-8-31 06:40:1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0 28255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1 11:30
第99節 列車上的同行者
               
    蘭恩放下手中剛拿出來的書本,起身走到門口。

    他沒有開門,而是向著門外先問道「請問您是?」

    門外的人立刻開始回話。

    「我是《歐瑞根小說月刊》的主編,希望見一下阿西莫夫先生。」

    哼,剛剛還問的是蘭恩‧班納瑞先生在不在,我可是聽見了……

    這家報社蘭恩知道,是歐瑞根小說週報的老對手。最近這家報社,被對手歐瑞根小說週報以決定性的優勢勝過,固定在了同類排名第四位。

    罪魁禍首就是蘭恩。

    「請問阿西莫夫先生願意見我麼?」見門裡沒有動靜,門外的人又問道。

    蘭恩打開門「請進吧。」

    見到木門忽然被打開,門外人有些驚訝,然後很快變成了驚喜「阿西莫夫先生?多謝您給我機會,我是帶著誠意來的,我……」

    「先進來坐吧,慢慢說。」

    「好的,多謝阿西莫夫先生。」

    對方的外表介於年輕人和中年人之間,無法準確的判斷他的年齡。蘭恩把這個人讓進來,指了指房間內圓桌對面的籐椅,示意他坐下。

    「你怎麼找到這兒,並且知道我的名字的?」蘭恩看對方在椅子上略帶忐忑的坐下,質問道。

    「歐瑞根小說週報是我們的老對手,所以在他們那裡有我們的眼線也不足為奇。」

    嘿,真髒,竟然連間諜都用上了。

    沒等蘭恩說話,對方繼續說道「同樣,我也知道在我們的編輯部裡,也必然有他們的眼線,這很正常……但是阿西莫夫先生,您完全不用擔心我的這次拜訪會被對方獲悉,因為我知道對方眼線的必然存在,所以這次過來是獨自一人的行動,沒有任何其他人知道。」

    「你的名字。」蘭恩道。

    「啊,抱歉,忘了自我介紹,我是《歐瑞根小說月刊》的主編克里奇‧切爾斯,尊敬的阿西莫夫先生。」

    「你的來意,我大致知道,我也收到了之前的信」,蘭恩雙手拄著下巴,很有壓迫力的注視著對方「所以?」

    「我這次帶來了很大的誠意」,對方說道,「我們知道,您接下來的新作《兵臨城下》,已經投給了《歐瑞根小說週報》,這個事實我們已經無法改變。但是,我們編輯部私下討論時認為,出《歐瑞根小說週報》五倍的價格預定您接下來的作品,是完全能夠配得上您作品的價值的。」

    確實是很有誠意。

    但是蘭恩開口道「我和小說週報的拉爾夫主編已經見過面了,我對他很滿意。所以我接下來的奧術幻想小說,仍然會投在《歐瑞根小說週報》上。」

    對方的神色瞬間黯淡下來,臉上難掩失望之色。

    他開始說場面話「阿西莫夫先生,我們只是表現出誠意,一切依照您的選擇。」

    「但是。」

    「!??」

    看到對方在被拒絕時姿態依然誠懇,蘭恩開口說出了這個轉折詞。

    克里奇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精神一振,抬頭看向蘭恩。

    蘭恩自顧自的說道「但是我已經構思好了下一篇小說,全新的,未曾有過的新類型,這個可以在你們的刊物上發表。而且也不用五倍價格,按照正常來即可,不知道你們是否願意。」

    「當然,阿西莫夫先生,我們十分樂意。」

    克里奇很高興,自從看到阿西莫夫新作的水平後,他就坐立不安,因為這樣可能會被歐瑞根小說週報遠遠甩開。所以聽說蘭恩有新作品後,克里奇忙不迭的答應下來。因為根據前兩部作品,以他多年的編輯眼光,對面這個年輕人的新作絕對不會差。

    「而且,出於對您的尊敬,我仍然願意以三倍的報酬刊載您的新作。」

    「不需要這樣,因為我會使用新的筆名,以正常途徑投遞給你們,而且我要求對我的身份保密,能不能做到?」

    「沒問題,阿西莫夫先生,請問您的新筆名是?」

    「唔……就布拉德‧瑞德吧。」

    蘭恩想了想,說道。

    「好的,阿西莫夫先生,我們仍然會正常水平三倍的稿費,這是我們的誠意,還請您不要拒絕。」

    「沒問題」,別人送錢蘭恩當然不會拒絕,「而且還有一點,接下來我的奧術研究估計會比較繁重,所以這篇小說面世不會太快。因為我的主業,依然還是一名奧術師。」

    「當然可以,阿西莫夫先生,好的作品不怕雕琢的長久,尤其是您這樣的大師。您的作品和名字,注定流芳百世……」

    蘭恩坦然的收下了對方的恭維。

    因為在這座文學之城,創作水平,就是最受人尊敬的特質。

    ……

    咣當咣當的列車上,蘭恩剛剛坐在座位上。

    車廂裡的空氣調節設備很是舒適,他一邊享受著涼爽的空氣,一邊欣賞窗外不斷後退的的農田和村落。烈日灼烤下,遍野的植物反而更加精神。車窗外一抹抹的綠色蒼翠欲滴,間雜著各色的花朵和果實。

    時間過的很快。

    這段時間,蘭恩好好地遊覽了路上的幾個城市。

    包括文學之城在內,蘭恩選擇了列車停靠的幾個地方體驗,有城市,有小鎮,還有鄉村。每到一站,他就下來遊覽一段時間,品嚐當地美食,感受不同的景色。

    他看到了繁華的城鎮、著名的景點、奔騰洶湧的河流、寧靜而富饒的田野。各種各樣的人和各種各樣的生活方式、各種各樣的風俗,都讓蘭恩感覺大開眼界。

    怪不得那些大作家們,都喜歡觀察人間百態來尋求靈感。

    因為生活永遠比藝術更加離奇。

    可惜他選擇成為一名奧術師,不然在世界各地旅行和創作,看看廣闊的世界、寫下動人的文章,會是最適合自己的人生。

    這段旅行讓蘭恩感覺很好,他準備在回程時,換條路線再來一次。

    對面的座位,是一個上了年紀的法師帶著一個小女娃。

    窗外的風景逐漸變得千篇一律。

    蘭恩轉回頭來,準備從挎包裡掏出奧術書讀,他在旅途中,也沒有放下學習和研究。雖然離開了實驗室,但是學習和思考仍然不受影響。

    看到對面這個年輕人從窗外收回視線,老法師上下打量了一下蘭恩,視線在他的法師長袍和他胸前的兩枚徽章上停留了一下,開口聊道

    「年輕人,你準備去哪個城市?」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1 11:30
第100節 報導
               
    「我是去參加第十七屆奧法工程學研討與交流會的,一個學術會議。」

    「第十七屆奧法工程學研討與交流會?塔斯基城」,老法師重複了一遍這個長長的名字,又抬頭看了看蘭恩年輕的臉龐說道,「真是年輕有為。」

    這時候,挨著蘭恩坐著的一個中年法師轉過頭來,說道「你也是去塔斯基的?幸會,我也是去那裡參加會議的……你從哪裡來?」

    「我從卡特利特出發。」蘭恩道。

    這時候,老法師身邊的小女孩忽然好奇的問了一句「卡特利特,那不是在耐瑟林茲邦麼?為什麼你從上一站才上車?」

    「我提前很久就出發了,因為我想遊覽一下路上的這些城市。」蘭恩道。

    老法師笑意岑岑的問道「你的收穫如何?」

    「很好,我見識到了不同地方的風情,還收穫了美麗新奇的風景,讓人心情舒暢。」

    「哇,我也想這樣」,小女孩看起來很是欽佩。

    蘭恩轉頭對她鼓勵道「有句諺語說得好,『行走萬里路,像閱讀萬本書一樣,都是人生前進的階梯』,你長大後也可以在假期去旅行。」

    「不用長大後,我現在決定了,下一個長假,我就選個目標一個人出去玩!」小女孩很有儀式感的宣佈。

    「你這麼小,一個人旅行,不怕遇到壞人麼。」蘭恩說道。

    「不怕,遇到壞人,那我就代表月亮消滅他!」

    這句話耳熟!

    「那你為什麼不代表太陽呢?一般情況下,太陽才更像征光明和正義吧」,蘭恩忍不住調侃道。

    「因為壞人要吊死,彎彎的月亮才好勾住繩子,太陽圓滾滾的掛不住啊」,小女孩仰著頭,理所當然的回答道。

    「……」這孩子誰教出來的……

    「好了,艾莉,你放心,我不會允許你一個人去旅行的。」老法師和藹的說道。

    「聽說今年的會議規模遠超上一次」,看到和蘭恩參加同一個會議,鄰座的中年法師對蘭恩說道。

    看到中年法師熟門熟路的樣子,蘭恩問「我是第一次參加類似的活動,您能不能給我說說,這個學術會議的主旨是什麼?」

    中年法師答應的很爽快「這首先要從學術會議這種東西說起。各地的學術會議,要麼是由各地的奧術師協會分會舉辦,要麼是由各個大學舉辦。各大實驗室很少承接這個,因為舉辦一場會議需要的精力和人手很多,他們的人力和時間都很珍貴捨不得浪費。

    「一般這種大型的主題會議,會大量邀請相關領域的知名人士、研究院、新秀,然後解決食宿和場地問題,連續開辦多天。中間穿插著講座、報告會、茶話會,甚至頒獎儀式。比如這個『奧法工程學研討與交流會議』,就主要邀請近年來,在奧術的工程化領域裡有過成果的奧術師們參與。並且,在這次會議末尾,按照慣例還會有幾個獎項要公佈。」

    中年法師看起來比較健談。

    蘭恩消化了下聽到的內容,聊道「多謝,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些,倒是聽說了這次是當地協會主辦的。」

    老法師插話道「對於協會來說,知識的交流和傳播是利益所在。所以協會總是不遺餘力的促進各地奧術師們的交流,尤其是當面交流,每年在這上面花費的預算,僅次於教育投入和研究投入。」

    蘭恩和中年法師都點頭。

    小女孩也似懂非懂的聽著。

    老法師換了個話題「年輕人,你旅行了這些地方,見到什麼比較感興趣的當地風俗?反正坐車無聊,不如分享一下。」

    中年法師也很感興趣。

    於是三人開聊大陸各地的風俗,接著聊各地的學校,聊偉大的法師協會。在愉快的聊天中,時間過得很快。最後的這段路程也很短。因為蘭恩上車的鄉村車站,離著卡特利特只有幾十哩。

    按照流行的火車交談慣例,幾人對於自己身份的介紹總是淺談。

    最後,四個人一起下車。

    老法師帶著小女孩和蘭恩道別後,叫了車輛去了自己預定好的酒店。而蘭恩鄰座的中年法師,則盛情的邀請蘭恩一起去會議組織部報導「我們一起過去吧?還不知道怎麼稱呼?我叫布蘭頓‧羅伊,加菲爾德註冊奧術師。」

    「榮幸之至,我是蘭恩‧班納瑞,卡特利特註冊奧術學徒。」蘭恩欣然答應。

    在這裡很少能見到馬車。

    乘著魔力蒸汽車,兩人按照邀請信上的地址,很快到達了會議舉辦地。

    從車上跳下來,布蘭頓隨口對蘭恩說道「似乎魔力蒸汽車的數量越來越多,魔力直驅車的市場在衰退。」

    「嗯,畢竟可靠性和造價上來說魔力蒸汽車優越太多。」

    會議在一棟古舊的五層大酒店舉行,塔斯基的施法者與奧術師聯合協會分會,租下了整整三層,作為住宿飲食和會議活動所用。組織方簡單的食宿,只需要出示邀請信和徽章,就會有安排,這一點很受大家歡迎。

    從下車開始,就能見到詳盡的引導路牌。

    順著這些指引,兩人很快走到了登記處。

    「請二位出示邀請信,並驗證徽章,謝謝。」登記處的年輕工作人員,脖子上掛著寫有『接待員』兩詞的掛式胸牌證,坐在桌後微笑著說道。

    登記進行的十分快捷,然後就是分配住宿和用餐問題。

    「二位需要住在一起或者臨近房間麼?可以安排的。」接待員問道。

    「可以」,兩人對視了一眼,告訴接待員。

    兩人很快領到了一副,和接待員脖子上外觀一致的掛式胸牌證,上面寫有『來賓』。

    接待員告訴他們,這幅掛式胸牌證即是房間鑰匙又是用餐卡,還是大會開始舉行時各個報告會的通行證。

    住宿條件比較簡單,是大三人間。

    兩人將行李放在了床頭櫃子裡,房間裡的另一張床還沒有被分配。

    「時間還早,我準備去外面逛一逛,羅伊先生你要不要去?」蘭恩問羅伊。

    布蘭頓‧羅伊瞬間來了興致「當然,塔斯基還是很好玩的,而且我對這裡熟悉,我給你帶路。這附近有座園林很棒,還有家博物館很值得一去。如果我們運氣好,還能遇上附近一處三天舉行一次的拍賣會。」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1 11:30
第101節 拍賣會(三千字大章)
               
    「拍賣會?」

    蘭恩有點感興趣,因為他還沒去過這種場所。

    「對的,塔斯基的這所拍賣會很有名,主要是由於它的舉辦頻率遠超其它地方的拍賣會。別人都是半個月甚至半年舉行一次,這裡只要三天。你應該理解,大人物們總是很忙碌的,而賣家總是傾向於更快出手,所以它們以更高的舉辦頻率擠垮了周圍城市的不少拍賣行」

    「那我們先去看看拍賣會?距離遠不」,蘭恩提議道。

    「正有此意,就在附近。」

    拍賣會會場的距離,只需要步行。

    剛從會場出來,拐過一道彎,遠遠地就看見大幅廣告牌,用清晰的字體寫著拍賣會召開時間。正是今天,而且不到一個小時就要開了。

    「趕上了」,蘭恩高興的道。

    「我感覺他們是故意的」,布蘭頓邊走邊攤手,「我很懷疑,他們是故意調整時間,在大會召開前開始拍賣。要知道大部分參會人員昨天就來到塔斯基了,這家拍賣行可能在蹭這次學術會議的流量。」

    蘭恩想了想,說道「可以理解,很正常……誰讓大家都覺得奧術師有錢還有好奇心。」

    布蘭頓用力點頭表示贊同。

    他們來到拍賣行門口時,只見外頭像集市一樣人來人往,不時有人從街邊下車然後快步鑽進拍賣行的門裡。

    「這裡真熱鬧」,蘭恩感嘆。

    「我上次來的時候並不這樣……果然有這次會議的原因,你看在場的很大一部分都是法師」,布蘭頓觀察了下說道,「我們進去吧。」

    包括從遠處乘車趕來的人,在場大部分人都穿著法師袍,帶著一枚或兩枚法師協會的徽章。

    進場費只要一個銀幣。

    然後還送了一張印製粗糙的流程說明書,上面寫著競價流程和自吹自擂的廣告語,並用帶下劃線的粗體字,寫著對於虛假競拍的嚴厲警告。

    並沒有拍賣品名錄,遇到什麼東西一切隨緣。

    據布蘭頓說,這是為了收益最大化……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三天一次的高頻率拍賣,沒有足夠的時間,來不及製作。所以拍賣行就砍去了這一塊的成本。

    反正拍賣行的收益,主要來源除了抽成之外,就是對於賓客們的增值服務收入。

    所以在走到拍賣主會場的通道兩邊,是兩排小攤,屬於租賃攤位的商家或者拍賣場本身。蘭恩走過時,也忍不住買了兩袋小吃嘗嘗,據說這條通道給拍賣行創造的收益,還要超過一般日子裡拍賣業務的抽成……

    「據說很久以前,來參加拍賣還要用魔法物品或者面具遮擋住臉,聲音也要刻意保持不同或者乾脆不說話,現在這項習俗早已不見了」,翻著手上的說明,布蘭頓對蘭恩說道。此時就在不遠的前面,有幾個人進場時,還互相打了招呼。

    房間和座位的樣式古樸。

    從各處細節上,都能看出這家拍賣行的歷史和底蘊。

    尤其是座位前面的叫價器,這是套昂貴的奧法系統。根據布蘭頓介紹,幾百年前這所拍賣會的所有者,特意在煉金師協會裡,花大價錢定製了這套魔法和新興奧術混合的叫價系統——那時候的煉金學還囊括了物品製造,現在已經分出去了。

    然後這套東西只需要定期維護,一直運行良好,也就沒有考慮更新換代的事兒。

    「這套東西的本意是保密,但是現在……時代已經變了,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布蘭頓對蘭恩賣了個關子。

    叮——

    一聲清脆的鐘響,座位上方開啟的魔法燈變的稀疏,同時前方的平台上被聚光燈照亮,拍賣會開始。

    一位戴著禮貌的瘦高個年輕人走上了台,他是這場拍賣會的拍賣師。

    不是說拍賣師都愛用美麗的小姐姐麼,失望。

    蘭恩心裡嘀咕。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奧克萊登拍賣行,希望在這裡你們能得到心儀的物品!我是這場拍賣會的拍賣師傑克,下面由我來為大家介紹第一件拍賣品!」瘦高個年輕人摘下禮帽鞠了一躬,然後經由魔法擴大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廳,「如果有需求,在我對每一件展品宣佈開始拍賣後,請按照操作說明在面前的價格板上調整價格並出價!當然,您也可以在我介紹時提前編輯好價格。下面有請我們的第一件物品!」

    「這是一桶精靈族的特產,科考特樹的樹枝,美容養顏有益健康。每天一杯,白白嫩嫩!由於無法批量生產,精靈們並沒有商家對外發售,因此屬於稀缺品。起拍價一個銀幣,現在,拍賣開始!」

    台上的大顯示牌上的數字開始跳動。

    但是。

    伴隨的是場中此起彼伏的吶喊聲。

    「我出二十銀幣!」

    「五十銀幣!」

    「七十!」

    「七十五!」

    「……」

    最後這桶科考特樹汁以七十九銀幣的價格被拍下,對方是一位女性奧術師。

    蘭恩不解的看著布蘭頓。

    還沒等他開口問,布蘭頓就笑道「看,這就是我對你說的新時代,現在大家喜歡展現自己。反正就算是身家億萬或者買下貴重物品,也不會有任何危險。而且這樣一邊出價一邊喊出價格,比較有氣勢,還能增加儀式感。所以這是目前最流行的出價方式。」

    蘭恩「……」

    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接下來是一柄矮人們手工鍛造的劍,具有很高的收藏價值。這柄劍被一個戴著禮帽的瘦弱人士拍下,他的嗓門和他的身材嚴重不符。

    然後一根魔力增幅法杖受到了冷遇,它的作用只是增加釋放魔法的威力。用處不大,但是年份卻算不上古董,有點尷尬。這根法杖差點流拍,最後被人以九十五個銀幣的起拍價拿下。

    接下來一份拍賣品引起了轟動,這是一本大奧術師的手稿,雖然並不屬於他最出名的幾篇。但是在場的法師們踴躍出價,漲到了二百四十金幣,被一位白鬚白髮的老法師收入手中。

    隨著這份拍賣品的成功拍出,場中的氣氛被點燃了。

    一份份拍賣品被拍下,然後被人拍得後抬下去,在結束後交付給新主人。

    蘭恩看到很多讓人開眼界的東西。

    有大塊純淨的、天然的魔力晶石,拍出了高價;還有關在籠子裡的魔獸、盆裡的魔法植物,甚至有北方深海中捕出來,新鮮的罕見大魚,被冷藏著帶上來然後賣出去,據說它的肉質鮮嫩入口即化,美味無比;還有一些地產、房屋、公司股份、古董、舊書,也被不少平民裝束的人叫價;很吸引蘭恩注意力的,還有一對點對點通訊器,是難以製造的魔法物品,和他手中那隻長得差不多,被拍出了一百五十多金幣的高價。

    隨著場中此起彼伏的叫價聲音,價格或高或低的新奇物品被拍了出去,場中的氣氛越來越熱烈。

    拍賣會很快走到了尾聲。

    「女士們,先生們,接下來的是我們最後一件拍賣品。按照我們奧克萊登拍賣行的慣例,這會是一件價值不明難以界定的物品。」

    場中安靜了下來,餘下的只有拍賣師傑克的聲音在迴繞。

    「這是一份手札,上面寫滿了意義不明無法解讀的文字。經過我們初步的鑑定,這個記錄本,奧法聯邦是一百四十多年前生產的型號,曾經在那時候少量製造,然後五年即停產。書寫所用的墨水,是普通的瓶裝墨水,無法鑑定年代。

    「重點是,這份手札,上面的方塊文字有明顯的條理性、規律性和邏輯性,因此這絕不會是某個瘋子異想天開的塗鴉,而是一門和世界有映射關係的未知自創語言。

    「眾所周知,自創一門語言並使用它,需要深厚的功底。由此我們推測,這應該是某位大奧術師,或者大文學家、大藝術家的作品,用以記載一些隱秘或者重要的事情。

    「而更鮮明的一點是,這份手札,預言系魔法對它是不生效的。所以結果只有一個,這是某位大奧術師的作品!拍下它吧!

    拍賣師繼續用煽動性話語烘托氣氛「解讀出它,或許能得到珍貴的知識,或許能得到珍貴的寶藏,至不濟,你也學會了一門新的語言!第三十五號拍賣品,起拍價一個銅幣,現在,拍賣開始!」

    「我出十金幣!」一個在蘭恩斜後方的法師喊道。

    場中安靜了一會兒……待到拍賣員的錘子落下一次後,忽然大家就踴躍了起來

    「十二金幣!」

    「十五金幣!」

    「二十!」

    「三十!」

    「五十!!」

    「五十二!」

    「五十五!」

    「……」

    看來是拍賣行經過了研究,專門針對這次拍賣中,有大量奧術師參與的情況,刻意的投其所好。他們做的很成功,在場的奧術師們很多都非常感興趣,尤其是一些從事語言學和密碼學的奧術師們說不定因此能多發一篇論文。

    而那件裝在玻璃櫃子裡,被聚光燈照耀的拍賣品,蘭恩遠遠地看過去,那赫然是——

    自己一年前失竊的那本日記。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1 11:30
第102節 會議開始
               
    隨著拍賣師的鎯頭落下,蘭恩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日記本,被一個氣質儒雅的中年法師,以九十五金幣的高價拍走。

    法師們果然都是有錢人。

    如果這項生意可持續,蘭恩很想把弗裡登公司賣掉,然後轉行在業餘時間寫日記賣……

    可惜不能。

    雖然相對於普通市民來說,現在的蘭恩很富有,但是三十二金幣的總資產在奧術師們裡,只能叫窮人。

    所以他拍肯定是拍不起的,也不會當冤大頭。甚至這次拍賣會,他還對心儀的物品出了兩次價,然後很快出價被爆,什麼也沒拍到。

    還好這本日記上面,蘭恩只是記著他在小學最後一年和初在級奧法學裡,日常生活和每日天氣,並沒有什麼秘密。

    且不說沒有參照物的情況下,以中文破解難度之逆天,最大的可能是在這個世界多出一部「羅塞爾日記」,還是蘭恩出名被後人翻看日記的情況下。

    即使被哪個超級牛人破解了……估計只會讓浪費時間破解它,卻發現只是本中學生日記的奧術師勃然大怒。

    希望那個暴躁的老哥不要來找你們拍賣行的麻煩……阿彌陀佛無量壽福阿門!

    蘭恩在心裡默默祝福了下。

    ……

    塔斯基的那座植物園林,其實應該叫熱帶植物園林更合適。

    鬱鬱蔥蔥的園子裡,滿是寬大厚實或者如刀似劍的葉子、爭奇鬥豔的花朵、纍纍的果實。高大的樹木下滿是灌木,灌木下是厚厚的草叢,中間還有藤本的攀援植物四處纏繞,攀扭交錯,橫跨林間。高大的樹幹及枝杈上,滿是各種苔蘚、地衣以及蕨類,樹上生樹,葉上長草……

    密密麻麻的植物,看的蘭恩這個兩世北方人很是有點不適。

    而塔斯基的兩所博物館,內容則比較乏善可陳。除了那些超出蘭恩魔法史課程的範疇,關於當地歷史的圖文介紹有些意思之外,博物館裡的物品乏善可陳。而且那裡的場地還狹窄,蘭恩可以說,在博物館所看到的新鮮物事,還不如在拍賣會上看到的多。

    這屆『第十七屆奧法工程學研討與交流會』今天一大早就召開了。但是財大氣粗的本地法師協會,連昨天的食宿也是全額供應。

    大會的開始,只是由本地法師協會的分會會長簡單致辭,就宣佈召開自由活動。

    這學術會議的舉辦模式,和蘭恩想像的很不一樣。沒有統一的會場和鋪好桌布的長條桌,沒有每個人面前帶把手和蓋子的白瓷杯,沒有,也沒有長篇累牘的領導發言。

    蘭恩和布蘭頓‧羅伊分開行動,因為二人的研究方向完全不同。

    他胸前掛著寫有『來賓』的證件,混跡於諸多奧術師中間。會議舉辦的流程,在長條形的豎狀條幅上密密麻麻的列著。

    三個報告廳日程拍的很滿,都有知名或者新秀奧術師開報告會。

    蘭恩看了下上面的安排,默默記下自己感興趣的,準備到時候進去聽一下。唯一比較可惜的,就是有時候兩場感興趣的報告會會在時間上有重疊,這就很讓人糾結該怎麼選擇了。

    寬闊的門廳裡,還有各種展位。

    有實驗室的廣告和招聘位,有大學的對外展示位和人才輸出廣告,有來自於實驗室、個人、學校、協會的成果展示位,還有一些奧術公司的廣告、招聘、招商位。林林總總,讓人眼花繚亂。

    除此之外,蘭恩還看到有給奧術師們互相交流的活動。

    譬如一些主題茶話會的安排,大家依然可以按照喜好和研究方向自由選擇,然後可以自由討論,自由交流。

    離著第一場報告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蘭恩準備先看遍這些展位。

    這幾年,奧術對於工程學的技術轉化,成果斐然。

    蘭恩看到很多新奇的事物。

    譬如,他看到了廣播設備的模型,可以安裝在魔法塔裡,通過魔法塔作為能量來源。它可以以之前,魔法塔間定向通訊十分之一的能耗,對外進行大範圍的信號廣播。這兩年逐漸在蘭恩家鄉普及開來的收音機,接收的就是這種設備發出的信號;

    廣播設備旁邊,是衍生自這種技術的新型通訊設備,看資料只出現了半年不到。它安裝在魔法塔裡,能夠用以前十分之一的能耗,進行通訊。雖然由於非定向通訊的特性,需要更多的考慮加密問題,但是僅僅能耗的降低,就可以讓法師塔的維護資金降低一大截。

    雖然法師們有錢,但是普遍也很節省。所以蘭恩看到不少人上前詢問,言語裡能看出,不少是擁有自己魔法塔的大佬。

    他還看到了應用新技術理論製造的新機械設備,例如應用新型發動機的的魔力直驅汽車模型,可惜對於車輛本身無人問津。不過倒是很多人上前詢問這種魔力直驅發動機的情況,看起來他們對於這種安靜穩定的動力源更感興趣一些。

    還有新的紡織設備、印刷設備、煉金設備、飛行器、蒸汽火箭和衛星模型……以及新型差分機、微分分析器。

    微分分析器的製作人將會在接下來舉行報告會,蘭恩已經計畫好了去聽一下。

    除此之外,還有奧術在建築工程學上的應用,蘭恩看到了更加輕巧摩登的建築結構模型,還有新式高效的水利充能站、、新型的建築材料和標準構件、具有極大應用價值的廉價高效蔬菜溫室等。

    而各大實驗室對於自己的宣傳和往期成果展示,也讓蘭恩覺得不虛此行。

    正在研究動力推進實驗室,關於新型拉瓦爾噴管的原理介紹的蘭恩,感覺有人在後面拍了他一下。

    「蘭恩,在研究啥呢?」來人是布蘭頓,看起來很是高興,和蘭恩現在的精神狀態一樣。

    「喏,這就是應用在蒸汽火箭上的拉瓦爾噴管,之前那個人造衛星的新聞聽說了沒?就是用的這個,那個航天發射基地就在不遠處的城市」,蘭恩指著櫃檯裡的模型和資料介紹說道。

    「當然,那可是大事,你選好了去聽哪些報告會沒?」布蘭頓問道道。

    蘭恩拍了拍身上的挎包,那裡面有他記下展廳號的記錄本「選好了,我記下了時間和報告廳房間號,我準備逛完這些展台就去聽,你呢?」

    「我剛剛才選好,不過我已經逛完了這些展台。我正準備去聽報告會,就來和你說一聲。」布蘭頓道出了來意。

    「好的,你第一場聽哪個?」蘭恩隨口問道。

    「是那場《關於結構力學在大型水利建築中的應用經驗泛談》,拉貝爾奧術師的,估計我們不一樣吧。」

    不出所料。

    蘭恩之前瞭解過,布蘭頓‧羅伊是一位研究力學和魔力性質的奧術師。對於這種直接涉及到力學和魔能晶石水力充能站建設的報告會,他不會錯過。

    於是他說道「沒錯,我沒有選擇拉貝爾先生這場,沒法和你一起去聽。」

    「不出所料,那我先出發了,對了」,布蘭頓準備轉身時說道,「如果你訂離開的車票,記得訂晚一些,免得錯過報告會結尾時的幾場頒獎儀式。我看到會議安排上沒有寫,很有看點,如果錯過就可惜了。」

    然後他轉身離去。

    蘭恩則繼續低頭研究面前的拉瓦爾噴管,就是這種東西,使蒸汽火箭上的高溫噴氣射流跨過音速,從而將沉重的蒸汽火箭推上太空。

    接下來的報告會,讓蘭恩收穫滿滿,但是並無曲折,直到第二天的這場報告會。

    這場報告會開始時,出現了讓蘭恩驚訝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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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節 老法師與微分分析器
               
    這場《常微分方程數值解的機械計算結構》的報告會。

    走上來的報告人,竟然是火車上那位老法師。

    他竟然是范內瓦‧布什先生!

    蘭恩很驚訝,由於下車時對方並沒有來會場,而是去了自己的酒店,他完全沒有將這位老法師和這次學術會議聯繫起來。或者是因為,對方帶著小娃娃,看起來更像來探親的。

    這場報告會很受歡迎。

    屋子裡坐滿了人,因為常微分方程在各個領域,諸如機械設計、煉金學、天文學、地質學、奧術原理等幾乎所有學科,都有廣泛應用。而一台設計出來,能夠求出特定條件下常微分方程特解的機器,它的價值極大。

    畢竟,對於常微分方程來說,能夠求出通解的情況非常少。在工程上,可以說是罕見。

    范內瓦先生開始講授。

    「……我觀察到,求解微分方程,不管對於我的學生還是實驗室裡的數據分析人員來說,都是門苦差事,相信大家也都受過它的折磨。」

    大家哄笑。

    「……因此,在我們工程學院的一些優秀的工程人員幫助下,我設計了這台計算裝置,目的就是為了減輕一定條件下,奧術師們對於微分分析的工作量……」

    蘭恩豎著耳朵聽著。

    范內瓦先生講授起來比較風趣,且愛打比喻,報告廳裡時不時地響起會心的笑聲。

    這種微分分析器佔地約幾十平方米,看起來有點像大桌子,又有點像印刷機。微分分析器有幾百根平行的鋼軸,安放在一個桌子一樣的金屬櫃架上,一個個微型魔力動力源通過齒輪使這些軸轉動。微分分析器就是通過這些軸的轉動,來進行數的模擬運算。

    它是一種模擬式計算機,所以模擬計算機有的優缺點,微分分析器都擁有。譬如,它的優點是計算速度快,程序簡單。同樣,他也擁有模擬計算機固有的,解題靈活性較差,程序輸入困難等缺點。

    范內瓦先生,在講台上通過一系列的透視圖和齒輪軸桿參數圖,將這台機器的結構透徹的講解了一遍。

    最後,他說道「展望未來的理論研究、工程實施和人們的生活中,計算裝置必然是不可缺少的一環。因此大家如果有興趣的話,也可以嘗試製造適合自己領域的計算機械。而且,在一些無需批量製造且昂貴的設備上,我們還可以考慮那些尚未被奧數解析的魔法,用以增強我們手中的工具。」

    「願數學和計算在未來,更加深入進我們的研究和生活。謝謝大家!」

    報告會在掌聲中結束。

    前面後面的人群紛紛起身,七手八腳的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轉到下一場報告會或者去休息一下,亦或是去參加感興趣的茶話會。

    蘭恩在人群中擠上前去。

    范內瓦奧術師正在收拾稿子和隨身文件袋,順便指揮工作人員打包自己報告用的大幅面展示牌。

    「你好,范內瓦先生!」

    他衝著台上的老法師打了個招呼。

    老法師正在將最後一頁紙裝進袋子裡,聽到喊聲,他抬頭看了一眼,認出了這個火車上的年輕人。

    「嘿,年輕人,我們又見面了。」老法師推了下自己的圓片眼鏡,微笑著說道。

    「原來您是范內瓦先生!我聽了您的講座,微分分析器的理念真是一種奇妙的設計。」蘭恩很禮貌的讚揚道。

    「多謝誇獎,我只是這幾年對這種器械感興趣而已」,范內瓦法師說道,「你對這台機器有什麼看法或者意見?」

    「這是一種很棒的機器,對於解決它所關注的內容,應該會非常高效。但是……這種操作者要『一手拿一個扳手,另一隻手拿一個齒輪,還有備著一把螺絲刀』的程序編制方法,實在是太過不人性化。」

    范內瓦法師笑了笑,道「確實,這是他的一個很大缺點。而且還有一點就是他的次要機械結構還是有些複雜,我準備接下來繼續改進一下。」

    蘭恩點頭。

    「我記得在火車上你說過,你是從卡特利特來?在那裡上學還是工作?」范內瓦法師開始發問。

    「是的,我是從卡特利特來,范內瓦先生。我今年考上了卡特利特的布魯弗萊大學,正好在開學前來這裡一趟。」蘭恩誠實的說道。

    「哦?」范內瓦法師從眼鏡上方盯著他,額頭上的皺紋因為抬眉毛而變得更加深邃,然後他將眼鏡推回原位置,道「在車上我就看出你足夠年輕,沒想到年輕到這種程度……你是因為什麼被邀請來的?」

    「我在《符文工程學會報》上發表了一篇論文,然後就被邀請來了……畢業前我還寄出去一篇,不過我一直在路上不知道是否發表過。」雖然有被查家底的感覺,蘭恩仍然坦誠的說了出來。

    「唔,竟然是影響力因子大於1的期刊……果然是年輕有為。」范內瓦稱讚道,然後他建議道「大學一年級是給學生們用於補充知識和緩衝的一年,在這一年裡,你應該分出一些時間,思考一下自己以後所要從事的領域。畢竟,現在不是兩百年前了……很難再有全才,一個奧術師的精力,只允許他專研一兩個方向。」

    「謝謝你,范內瓦先生。」

    蘭恩收下了他的建議,不過他有自己的想法。

    這一兩年的學習和回憶,讓他漸漸明確了自己未來的前進方向。蘭恩準備矢志不渝的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給這個世界帶來美好的同時,乘著奧術的東風,領略前方未知的美景。

    然後和藹的范內瓦先生和蘭恩聊起了,大學裡的注意事項和學生們的百態。

    甚至,范內瓦先生建議蘭恩,到了大學,已經是考慮自己終身問題的時候。用他的話說,一段美好的感情,會是青春里美好的回憶;等到頭髮花白時,也能沐浴著陽光,愉悅的追憶往昔。

    「稍等一下。」

    臨分開時,范內瓦先生叫住了蘭恩,他帶著一絲絲狡黠的笑容道「說來湊巧,我現在正就任布魯弗萊大學工程學院的院長。等你到大學二年級,如果準備繼續深造需要選擇導師的時候,可以考慮選擇我,我這裡為你敞開大門。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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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節 會後
               
    對於范內瓦教授的邀請,蘭恩欣然同意。

    關於布魯弗萊大學的學制,他之前已經在報考前所看的那本大學名錄上,詳細的瞭解過。

    布魯弗萊大學的學制時長三到五年。

    其中,第一年的時間,是用來像初級奧法學校和高級奧法學校那樣,在大課堂裡學習知識的。就像初級奧法學校和高級奧法學校裡那樣,第一年會講授完全部的課程。然後,在第二年,不管學生們是否拿到了法師協會頒發的畢業證,他都可以選擇自行尋找學校裡的教授作為導師,進行深造。

    拿到大學畢業證的學生,可以自由選擇是否結業,離開大學參加工作——這是大部分人選擇的道路。也可以繼續跟隨導師深造,在導師認為合格後,拿到對應導師的博士學位。同時,在拿到大學畢業證後,也可以尋找其他學校的教授作為導師,攻讀對應博士學位。

    其中,尋找導師這一步,向來比較嚴苛。

    每年都有一批學生,因為沒有導師接收,而孤苦伶仃的繼續上課,或者無奈畢業。

    所以,在開學前,就收到一位大佬級教授的青睞,許諾願意成為自己的導師,還是很棒的。感覺就像提前買到了入場券一樣,快人一小步。

    在蘭恩和范內瓦教授道了謝後,范內瓦教授匆匆離開會場。

    因為範內瓦教授說,他將自己的孫女一個人留在了酒店,不太放心,要趕緊回去看看不要讓她把房間炸了。

    蘭恩則快步趕去了下一場報告會。

    然後接下來的兩天,他都重複的在各個會場中穿梭。

    蘭恩比較關注的,是邏輯學、集合論、數論和抽象代數在實際工程中的相關應用,比較遺憾的是,目前對於蘭恩最關注的領域,也就是艾倫‧麥席森關於可計算性研究的部分,在這次學術會議中沒有看到報告會。畢竟,這次的會議看主題就知道,更偏向於實際應用而不是理論分析。而初生的可計算性理論,尚未表現出它璀璨的光輝。

    在參加報告會間隙,他還參加了一場茶話會。

    但是,由於各自的研究領域差別不低,所以多次歪樓後,在場的奧術師們的話題很快偏離主題。這場學術交流茶話會,也成為了純粹的茶話會。奧術師們開始聊在實驗室的生活和各種槽點。於是蘭恩更加插不上嘴了,畢竟他的銀河實驗室……有點羞於啟齒。

    時間很快走過。

    轉眼間已經是到這裡的第五天。

    「……所以,機翼的三維線化理論,能夠完美的解決超聲速氣體流動中,小擾動的影響問題。我們將向飛的更高、更快、更穩這個目標,繼續邁進一小步。謝謝大家!」

    蘭恩捧著筆記本坐在台下,看著台上最後一場報告會的報告人,說完最後一句祝福鞠了個躬,在掌聲中結束演講。

    這就結束了?

    並沒有閉幕式或者閉幕大會,讓人感覺空落落的。

    這時候布蘭頓‧羅伊擠了過來,他剛剛在旁邊另一個報告會會場,聽了最後一場報告。

    「嘿,蘭恩,聽完了?感覺怎麼樣。」

    「很棒,就是很是意猶未盡,這麼快就結束了……」

    「很正常,當年我第一次參加類似的會議的時候也是這樣——交流和學習總是容易讓人忘記時間。不過,別著急哦,還有最後一項呢。」

    蘭恩忽然想起幾天前布蘭頓告訴他的話,「你是說最後的頒獎?」

    「沒錯,理論上,這十七屆奧法工程學研討與交流會,到現在已經完全結束了。但是你看」,布蘭頓‧羅伊伸出手指,胳膊水平劃了一個大圈,指著周圍的法師們,「絕大多數人都集中在了大廳裡,都是等著接下來的頒獎結果的。畢竟做實驗和計算很多時候比較寂寞,看看這個很能找樂子。」

    「找樂子……好吧,對於找樂子,其實我也很有興趣」,蘭恩附和了個冷笑話,但是並不好笑。

    布蘭頓轉過頭,看向空無一人的檯子,說道「我們靠前一點兒,很快就有幾個獎項將會在那裡頒布,不是頂級,但是獎金還不錯。」

    蘭恩跟隨著布蘭頓擠到了檯子近前。

    也在這時,開幕時見到的本地法師協會分會會長出現在門口。

    他穿著長袍,但是沒有戴帽子,微卷的短髮配著修剪的整整齊齊的一層絡腮短胡,顯得很是精神健爍。

    大廳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看著本地分會會長夾著胳膊下的大文件夾子,慢慢的走到檯子上。

    那裡原本空無一人,只有一張鋪了黑色絨布的桌子。

    「女士們和先生們!」站在檯子上,他高聲喊道。

    蘭恩的腦袋瞬間嗡了一下,就像被一群奔馬踐踏了一遍,又像正面吃了一梭子高射炮,他清醒過來後,開始後悔擠到檯子近前。

    「……對不起。「

    協會會長馬上發現了問題,立刻又說了三個字,蘭恩的腦袋又被三柄大錘砸了一遍。

    會長調整了下身上的魔法效果,又說了一遍對不起,這次音量終於正常了。

    他咳了一下,說道「不好意思,剛剛是我的過失……女士們!先生們!非常榮幸,在這次盛大而圓滿的交流活動結束之機,由我來揭曉幾項獎項的獲獎者。首先是,波利亞獎!」

    他高聲呼喊,意圖帶起場中的氣氛。

    大廳裡的法師們也給面子的鼓了掌。

    「波利亞工程學與數學獎的獲得者是,來自塔夫霍爾邦的,科考特‧福斯先生!以表彰他在組合數學的應用上面做出的貢獻。」

    掌聲響起,有認得科考特法師的人,已經將其推上了台。

    簡單認證了下身份,然後本地協會的分會長,為科考特法師戴上了獎章,並將一張小小的獎金支票對周圍人展示了下,放在了他手裡。科考特法師對四周致謝,然後……轉身走下了台。

    流程極其簡潔,極其的缺乏……儀式感。

    生活還是要有一點儀式感的好……

    待喧嘩聲漸低,分會長立刻開口,將大廳中聲音的主導權搶過來。他打開一個信封讀道「然後,是伯克霍夫數學工程應用獎的獲得者。來自耐瑟林茲邦,艾福林市,大奧術師保羅‧布魯斯南先生!」

    頓了頓,他說道「不過,大家都知道,布魯斯南大奧術師最近忙於新型大規模同步加速器『超環』的設計製造,無暇分身來參加此次會議,因此本獎項將會通過郵寄的方式送過去。」

    「對於這種小獎項來說,頒發佈魯斯南給這種大奧術師,是這獎項本身的榮幸。」布蘭頓悄悄地對蘭恩說道。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到布魯斯南大奧術師這種地步……」蘭恩嘆道。

    布蘭頓也抿著嘴點頭,很是心有慼慼焉。

    這時分會長那經過魔法加持的聲音再次響起

    「接下來,我要宣佈本年度博謝新秀獎的獲得者!」

    檯子上黑布桌子後面的長袍法師,又開始宣佈下一個獲獎人

    「獲得本年度博謝新秀獎的是,來自貴族議會魯爾王國,洛倫丹市的——蘭恩‧班納瑞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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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節 富爾達的小農場
               
    「為了表彰年輕的他,在符文學和數學的結合上,所做出的突出貢獻,尤其是催生了幾樣很具實用性的產品出現!」

    有那麼一瞬間,蘭恩有些懵。

    就像剛剛,被本地分會長的異界獅子吼,正面來了一發時那樣。

    咋還有我的事兒?

    這不太奧術吧……

    感覺到身旁的布蘭頓‧羅伊在輕輕的推自己胳膊,蘭恩仗著自己的高智商和高自控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他以保持理智的狀態,像前面的那個奧術師一樣走上檯子,在掌聲中領取了一枚銅質獎章和一張小小的支票。

    「蘭恩你真棒,還沒上大學就獲得了真正的學術獎項。」布蘭頓用略帶豔羨的眼神看著他,稱讚道。

    「說實話,現在我還是有些懵的」,蘭恩檢視著這枚獎章,說道,「他們竟然要頒發給我。」

    「很正常」,布蘭頓奧普道,「畢竟你這麼年輕,就因為發表成果被邀請道了這個會議,自然是非常有資格的……這個會場裡我好像沒看到比你還年輕的人,除了那些服務員。」

    「而且,我還不知道這個獎項是做啥的呢?」

    蘭恩才想起來問這一點。

    「唔,這個博謝新秀獎,是為了紀念馬克西莫‧博謝先生所設立的,一項旨在鼓勵那些在使用數學對世界進行奧術分析的領域,做出突出貢獻的年輕人們的獎項。而且它對於領域要求不太嚴格,對年齡要求更加嚴格一些。據說上一次,是一位叫艾倫‧麥席森的年輕天才獲得了這項獎勵……」布蘭頓介紹道。

    「啊,艾倫‧麥席森,我看過他的論文,超棒的。」蘭恩道,他已經理解了這個獎項的意義,就是對年輕人中的先進成員進行鼓勵。

    「恭喜你,蘭恩‧班納瑞法師,我可以預見到,一顆新星將會冉冉升起。」

    布蘭頓很看好蘭恩。

    而台上的頒獎,則繼續了下去。在短短的時間內,又有兩名奧術師依次走上台去,快速的結束簡短的頒獎儀式。

    然後,塵埃落定,眾人星散。

    蘭恩也徹底擺脫了精神阻滯狀態,和布蘭頓‧羅伊互換聯繫方式、作別。

    上車前,他找了最近的精靈銀行,將支票上的金幣取了出來,並把大部分存了進去。

    雖然獎項不大,但畢竟是法師協會所屬的正規學術獎,支票上寫的數字是五十金幣整。這是一筆巨款,相當於五十萬枚銅幣,是一個超越了蘭恩目前全部身家,換成銀幣都能把他累趴下的數額。

    存款瞬間達到了八十多,四捨五入就是上百。

    假設一個銅幣等於前世一元,他現在也是一個有近百萬身家的小壕。

    而一路帶著笑容找到自己座位後,蘭恩竟然看到對面是熟人。

    「范內瓦教授!您怎麼在這趟車上?」

    蘭恩驚訝道。

    「哈,蘭恩,我們又見面了。」范內瓦‧布什也看到了走過來的蘭恩,他旁邊的小女孩也高興地衝著蘭恩揮手。

    「你們不準備回卡特利特?」

    蘭恩問道,按照計畫,他更改了回程的路線,而這趟車的行駛方向,不會經過卡特利特。

    所以他對於在這趟車上,見到布魯弗萊大學工程學院院長這種事情,略顯驚奇。

    「嗯,我準備出發去會見一位老友,然後再去看看她的爸爸媽媽」,范內瓦先生拍了怕孫女的腦袋,對蘭恩解釋道,「你也不先回卡特利特?」

    「是的,范內瓦教授,我準備去富爾達拜訪我的一位朋友。」

    這時他已經在座位上坐好。

    在列車吭哧吭哧的響聲中,蘭恩有點矜持。因為得知對面人的身份,他也不能免俗,氣氛一時有點沉默。

    「班納瑞先生,你對第一年的學習有信心不?」范內瓦先生率先開口問道。

    蘭恩禮貌而迅速的回覆道「有的,我已經自學完了大學第一年的內容。」

    「哦?」這下范內瓦教授真的驚訝了,「你在高級奧法學校學的麼?」

    「是的」,蘭恩自信的回應道。

    「那我來考一考你……奧術原理課中,熱力學部分的玻爾茲曼公式怎麼說?」

    老法師範內瓦‧布什,從奧術原理課的魔力場、磁、光學、氣體運動理論等方面,一連問了蘭恩幾個問題。

    蘭恩對答如流。

    確認了他的水平後,范內瓦教授對此很是滿意「蘭恩,你完全達到了大學一年級畢業生的水準,甚至略有超出。如果接下來的一年,你仍然混跡在一年級的課堂上聽講,這是對時間的浪費……所以,有沒有興趣,直接進入二年級,來當我的學生?」

    只經過了略微的思索,蘭恩就答應了下來。

    「好的,范內瓦老師。」

    ……

    從富爾達的車站出來,蘭恩叫了一輛魔力車。

    范內瓦教授爺孫倆,早在幾站前就和他告別離開。

    這種坐了次列車就忽然跳了一級的感覺,讓蘭恩感覺像是碰到了奇遇。

    投過車窗看著外面的風景,他越來越習慣於魔力車的乘坐感受。但是魔力車在富爾達的客運站停下後,他不得不坐上了一輛客運馬車,向城外駛去。

    哪怕是在奧法聯邦內,寬敞平整的道路也只是鋪設了半數地方。

    譬如蘭恩坐的客運馬車經過的路,就頗顯顛簸。

    他和長條形車廂裡的六個人一起,隨著車輪的駛過一個個坑窪和凸起,上身有節奏的一致搖擺。

    然後……連客運馬車也沒得坐了。

    蘭恩到站後從車上跳下來,找了一輛平板馬車,繼續前進。

    這下,除了中間經過了一個小鎮,享受了一段石板路之外,路途更加顛簸。

    接下來……

    隨著車主兼車伕表示自己已經到達,平板馬車也沒了。

    蘭恩找了個嚮導,讓他順路將自己捎過去。

    還好他給的報酬比較豐厚,嚮導很高興。於是嚮導讓他坐在自己的獨輪車上,捎他一段——這獨輪車上面還裝著一些廉價的輕貨。車主本來的目的,是將這些貨物,運到蘭恩目的地附近的一個地點。

    這是蘭恩兩世頭一次親眼看到獨輪車,也是第一次坐在上面。

    堅硬的車架很是硌人,尤其是這輛車時不時的因為坑窪往上跳一下。

    最後,蘭恩按照嚮導指明的方向,來到了一座曠野中恬靜的小農場。

    終於到了……

    雖然此時是北半球的冬季,但是農場周圍的田野中,仍然覆蓋著綠色。蓋因此地已經是熱帶,嚴格來說這裡只有旱季和雨季之分,而且即使是旱季,也是適合農作物生長的氣候。

    此時已經接近傍晚,太陽的顏色開始泛黃,空氣中的溫度也漸漸降低,有了一點涼風。

    蘭恩揉了揉有點痠疼的大腿後部,走到農場的柵欄門前,深吸一口氣,猛地喊道「——請問康拉德‧楚澤先生是在這裡麼?」

    院裡立刻就有了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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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節 中繼器計算機雛形
               
    一個有些上了年紀但是依然健壯的農婦打開了屋門,一邊迎上來一邊衝著側面喊道「康拉德——!有人找你!」

    「我聽到了!媽我這就來。」

    蘭恩聽到這棟房子側面的一間小門裡,傳來一聲年輕人的喊聲。

    「你是康拉德的朋友?請進。」

    「謝謝夫人。」

    屋子的小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灰色頭髮的年輕人走了出來。他穿著身黯淡的藍色舊夾克,身材略顯寬闊厚實,耳朵上還夾著一隻鉛筆。

    沒走兩步,看到門前和母親站在一起的陌生人,康拉德愣住了。

    「請問您是?」康拉德走過去,試探的問,「蘭恩‧班納瑞先生?」

    「是我。」

    蘭恩熱情的笑著,行了一個法師禮「初次見面,幸會,康拉德‧楚澤先生。」

    但是他看到康拉德很是愣了兩秒鐘,然後像從驚訝中掙脫那樣,恍然了一下才回禮道「歡迎你,尊敬的蘭恩‧班納瑞先生。」

    那位蘭恩‧班納瑞先生竟然是個年輕人!

    比自己還年輕!

    而且笑得如此燦爛!

    說好的和藹又不乏威嚴呢!

    說好的慷慨又博學的老奧術師呢!

    沒人能傾聽到康拉德‧楚澤心裡的驚濤駭浪,從外表上,他只是繼續說道「我幾天前收到了您的來信,並一直期待著您的到來。剛剛我還以為是附近機械加工廠裡,一個我的朋友來了。不過……真沒想到您這麼年輕。」

    在幾天前,康拉德家門口的舊郵箱裡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從臨邦的卡特利特市寄來的,封皮上的落款是「銀河實驗室——蘭恩‧班納瑞」。康拉德很高興,因為這個名字是對他進行了指導和資助的那位奧術師,於是迫不及待的拆開信件。然後他看到信紙上面,班納瑞先生在禮貌的問候後,竟然表示近期將會來自己這裡拜訪。

    這讓他受寵若驚。

    直到今天,這個看起來平凡的下午,剛剛在工作室裡忙碌的康拉德,見到了他仰慕的蘭恩‧班納瑞先生。

    但是對方的年輕超出想像。

    康拉德不免有些輕視,但是馬上這絲輕視就被甩到了九霄雲外,留下的只有仰慕。因為,對方的學術水平和富有都是真實的,更加低的年齡也代表了更加天才的天賦,和更深厚的潛力。而在奧術師們中間,學術水平才是衡量實力的唯一標準。

    旁邊的楚澤夫人說道「康拉德,你來接待這位遠道而來的法師先生,我去準備一下晚宴。」然後風風火火的離去。

    康拉德則把蘭恩往屋裡讓「班納瑞先生,要不要先去休息下喝點東西吧。從富爾達到這裡的路很不好走,旅途一定很累。」

    「不必啦,要不要帶我去看一下你的作品?」蘭恩道,雖然他此時很渴望柔軟的沙發或者舒適的座椅。

    「沒問題,請隨我來。」康拉德很高興,帶著蘭恩走向房屋旁邊那扇小門。

    打開小門,蘭恩見到一個滿滿噹噹的小屋。

    牆壁上和架子上,擺滿了各種工具、材料、藥劑,地面上還散亂的分佈著著鋼屑、潤滑油斑等。不過最顯眼的,是中間一台接近完成的機器。

    「這就是那台中繼器計算機?」蘭恩問道,雖然他知道對方的回答,必然會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沒錯」,看起來有點沉默寡言的康拉德,說起這台機器卻是滔滔不絕,「它只差最後一個單元就能夠完成了。在設計目標裡,這台計算機器的九個功能區,將會以每秒一個週期的運行速度,操作兩個寄存器裡面的二十二比特的數據,通過四個運算單元進行計算……您知道比特吧?」他還特意問了一句蘭恩,看起來隨時準備解釋的樣子。

    「當然,那是哈特萊奧術師十年前對信息量下的定義,他認為用對數來表示信息量很合適。」蘭恩道。

    然後康拉德繼續講「它的程序可以使用穿孔帶輸入,就像製表機所使用的那樣。然後可以通過這邊的數字鍵盤」——他展示了一個有十一個鍵位的簡易按鍵板——「輸入數據,然後就可以自動運算3x3矩陣,運算結果用那邊的發光符文顯示。」

    蘭恩不住地點頭。

    而康拉德忽然提高聲音「另外!還要多謝您最初回信裡,對於一些設計和細節上的珍貴建議。當時我都驚呆了,您對於我思路的理解,簡直就像站在這裡親眼看著這台機器一樣。這可真是幫了大忙,還有您慷慨的資助,不然這台機器絕對沒有能力完善到這種程度。」

    蘭恩看著前面這台傑作。

    一個四條腿的鋼架子上面,鑲嵌著著玻璃外殼。

    透過透明的外殼,可以看到裡面層疊的基板和鋼板,連接線串聯起來的,是一排排的中繼器符文。薄鋼板組成的層疊鋼架,像鐘錶拆開後蓋後的內部結構。整台機器顯得精密、精巧,看起來讓人賞心悅目。

    「我記得你說想處理3x3或者4x4的矩陣,現在只有3x3?」

    「嗯,遇到了不少問題,現在這個作品的性能也不甚理想。於是我稍微減少了一點投入……主要是初始設計缺陷,和資金問題。」康拉德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資金缺口大麼?」蘭恩問他。

    說這句話時他的視線依然緊緊地盯著眼前的這台機械,整個身子也隨著盡力靠近的動作,接近於趴在玻璃上面。

    「缺口倒是沒有,我安排的還算好」,康拉德搖頭道,「目前足以完成這台機器,但是我並不敢過多的改動設計,不然資金肯定撐不住」,康拉德搖頭道。

    然後他不好意思的看著蘭恩,遲疑了一下,開口問「不知道班納瑞先生,雖然這樣問很冒昧,但是並沒有別的辦法……你是否願意繼續投資這台機器的後續型號?我願意付出所有的權利,只求見到它的後續作品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我當然願意繼續投資這個作品,因為,它很偉大」,蘭恩伏著身子看著這台機器裡面精巧的結構,「但是,我有個更加好一點的方案,不用你放棄權利,你要不要考慮下?」

    「……您說?」

    「我現在作為所有者和唯一成員,代表銀河實驗室正式向你發出邀請希望您能加入我的實驗室,就任實驗室主管。」蘭恩直起身子,轉身對著康拉德鄭重的說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1 11:31
第107節 實驗室主管康拉德
               
    低下頭,沉默了幾秒鐘,康拉德稍稍思考了下對方的邀請。

    然後他重新把頭抬起,看著和他差不多高的蘭恩,鄭重的道「多謝您的垂青,我接受邀請。」

    蘭恩笑了,他朝對方伸出了一隻手。

    康拉德也伸過手來,握在了一起。

    「願合作愉快,康拉德」,蘭恩說道,然後雙方用力握了下手。

    「班納瑞先生,您準備什麼時候回卡特利特?」鬆開手後,康拉德問道,「我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收拾好需要帶的東西,以及安排好離開前的事情……」

    「不用太過著急,康拉德。我準備明天出發,從歐瑞根轉道回卡特利特」,蘭恩說,「我可能會在歐瑞根待上一個白天,然後直接返回卡特利特。所以我應該會先到,到時候我在那裡恭候你的到來。還有,你可以叫我蘭恩。」

    「好的,蘭恩。」

    「另外有些事情要提前說一下,關於實驗室能夠給你的條件。」蘭恩道。

    康拉德認真的聽著。

    「首先,這個『銀河實驗室』並不是一所在法師協會註冊過的正式實驗室,原因顯而易見,你要有心理準備」,蘭恩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徽章,奧術等級比康拉德還低一級。

    「這個沒有問題,至少應該比我這間小工作室條件好。」康拉德環顧了一下自己的小工作間。

    「那就好,那邊比這裡寬敞,但是有點空蕩蕩,所以等你到了我們一起採購些工具和儀器……然後,就是你的權限」,蘭恩直白的說道,「我也並不富有,對你的後續支援說不上很充裕,但是肯定有持續性。而且作為實驗室的主管,我能夠保證你有充分的自主權,並且所有事情都可以商量。除了發展方向上要我最終決定之外,你擁有人事、財務、日常管理上的自由。」

    康拉德繼續認真的聽著,說道「嗯,我很滿意這些。雖然我對於管理一個實驗室並沒有實際經驗,但是我見過一點,而且我會學習的。聽你的意思銀河實驗室目前還在草創,我也不擔心會因為經驗不足搞出大亂子。」

    「這個我相信你,加油,隨著實驗室發展練習就好……接下來,就是你的待遇問題。我無法給你高薪,因為實驗室的運行對我的經濟壓力不小,這點還請你擔待。不過可以作為積欠寫進合同,當實驗室的經濟進入正向循環的時候,全部補上。」

    說到這點,蘭恩略有忐忑,因為他知道,不能給出足夠的經濟回報的老闆,永遠不合格。用夢想給員工當飯吃的人,都是騙子。

    「包吃包住?那我可以放棄報酬問題,反正我也是投入自己的研究裡,不如直接作為實驗室的運行資金……所以不用給我發錢了」。出乎意料的是,康拉德是個罕見的用夢想當糧食的人。雖然這一點,很符合他用掉自己所有積蓄,研發中繼器計算機的情況。

    但是蘭恩不肯冷落對方,他不想當一個騙子「那可不行,在大城市生活總是要一些零花錢的。這樣吧,給你的報酬減半。但是,我分給你5的實驗室股份,不准拒絕。」

    康拉德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行了個法師禮。

    「最後,是成果發表的署名問題」,蘭恩知道,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因為對於一名奧術師來說,研究和研究成果是他們最珍貴的東西,遠超財富和權力「就和很多大型實驗室那樣,如果使用了實驗室的材料和器材、場地的實驗,需要在署名時加上『銀河實驗室』作為所屬組織;同時有你參與或者主導的實驗,你視貢獻,擁有署名權;至於以後有了實驗員,他們的署名問題……你是實驗室主管,你來決定。最後形成規章制度就好。」

    「這樣很好,我沒有意見。」康拉德道,「而且,其實我並不擅長理論問題,我更善於想法和工程的實現。將一些現象抽象成為數學理論,對我來說有點困難。所以我更可能是一個執行者,而不是開創者。所以我希望我貢獻了方向的實驗,我能夠有第二作者或第三作者的位置。而且這也不太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希望看到那些激動人心的想法可以變成現實。別的沒有什麼了……」

    「當然沒有問題」,蘭恩很高興,康拉德和他在信中表現的一樣實在和通情達理,事情進行的很順利「那好了,令人費神的事情已經全部說完……接下來要不要給我展示一下,我們面前這台激動人心的機器?」

    「樂意效勞。」

    康拉德很高興,終於有一個人能夠理解他工作的意義。

    他的朋友們雖然都表達了,或者實行了對他的支持,但是沒有一個人理解他做的這台古怪而精緻的機器,有什麼用途或者是干什麼的。

    可惜通用語裡面並沒有「知己」這個詞彙,不然康拉德一定會用這個詞形容蘭恩。

    「目前程序控制單元還不夠完善,穿孔帶輸入部分也有問題需要調整。但是數據輸入部分和存儲器、運算器、結果顯示部分都完好,我逐個測試過。所以,現在我能夠用一些預設部分,完成一些簡單的數據計算,你看」康拉德一邊操作著一邊給蘭恩介紹各個部分的結構,「我們現在使用其中幾條通路,可以做一些簡單的加、減、乘運算,就像這樣……」

    隨著康拉德的操作,這台飯桌大小的機器漸漸活了過來。

    他輸入了兩個不小的數字,由機器計算乘法。

    隨著開始指令的輸入,空中開始密佈著連成一片的咔噠聲,被隔音玻璃阻擋後的聲音密集而細微。似乎能聽到單個中繼器的咔噠聲,但是用耳朵去仔細聽,又只能聽到連成一片的聲音。

    嘈雜,而又迷人。

    「看,結果正確,而且是手動計算速度的好幾倍。」康拉德指著顯示部分發光符文顯示的運算結果,和附屬的機械計數器顯示的運算時間。

    「我有個很棒的想法,說不定我們實驗室會很快脫離我的投入,進入經濟正循環。」

    蘭恩忽然獲得了靈感,對康拉德說道。

    晚宴很豐盛,楚澤夫人是個很善於烹飪的人。

    冒著油光的烤火雞裝在大盤子裡,還有一盆大塊的燉羊肉,配著羅勒醬作為蘸料。火雞和羊肉都很新鮮,因為是自家農場的產品。還配了炸南瓜球和大塊的奶酪。

    主食是去了皮的煮土豆,還有長條的堅硬面包。面包要用小刀現切成片,然後浸在燉羊肉的湯泡軟,才好入口。

    還有微酸的自釀甜葡萄酒,順滑的口感,讓蘭恩帶上了一些微微醉意晚上肯定睡得好,明天醒來時,絕對不會感到今天旅行的疲憊。

    除了葡萄酒,還配了一種藍色的奶作為飲料。

    天然又新鮮的農場食物,美味量又足。

    第二天臨別時,蘭恩叫住駕馬車送他到車站,準備離開的康拉德。

    然後掏給了他五個金幣和一張紙「這是給你的路費,把這些東西運過去估計會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工程。剩餘的就算你的安家費,到時候你直接來紙上的這個地址就好,這就是我們實驗室的所在地。我這就要離開了,接下來的時間,我會在實驗室恭候你的到來,銀河實驗室主管康拉德先生。」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1 11:31
第108節 索菲婭‧瑞德
               
    列車被兩條細細的鐵軌束縛著,奔馳在廣闊的大地上。

    車窗外的田野整齊而繁盛,長勢良好的農作物鋪滿每個方格。正是這些植物,用纖細的身軀和舒展的葉片,吸收著來自太陽的能量。它們莖葉和結出的果實,將為這兩塊大陸上的人和家畜足夠的熱量——前者用熱量生活,後者用熱量產肉和角。

    分割開這些綠色方格的,是筆直如箭的道路,有的纖細,有的寬闊。纖細的小路上,不時有農夫扛著工具走過;寬闊的大路上,偶爾可見行駛著馬車。纖細的道路被寬闊的大路串在一起,恰似旁邊田裡的植物那樣,分成了主幹和枝葉。

    寬闊的幹路兩旁,是如哨兵一般的行道樹。

    初夏剛過不久,橡樹的黃花尚未落盡。它們站在路旁,一邊挨著道路一邊挨著溝渠,向天空伸展著自己的手臂,順便為路上的行人和樹下歇腳的農夫,投下巨大的蔭涼。

    所有的這一切,都在緩緩地向後移動著。

    女孩將看向窗外的視線收回,回到面前打開的書頁上。

    這是一本雜誌,之前被從中間打開,在女孩面前的小桌板上平躺著。這是一本常見的《歐瑞根幻想小說週報》,在兩塊大陸上被人們廣泛訂閱,也常常出現在報攤上或者書店裡。

    書頁目前的位置,是看了一半的《天才作家阿西莫夫先生專訪》。

    回過視線的棕髮女孩索菲婭‧瑞德,伸出手指輕輕掂起書頁,。

    她上車前接到了這本刊物,也是她在家訂閱的最後一期。接下來再看,就要在學校裡訂閱了。

    直到上車後,她才從厚紙包裝裡將這本刊物取了出來。然後,她一眼就看到了封面廣告上的那個名字。

    於是索菲婭準備先看這一篇。

    看著這篇採訪,她想起了那個筆名叫阿西莫夫的少年,也是她的好朋友,一位奧術上的天才。印象裡,他總是喜歡戴著尖頂的法師帽,從來都是干淨而優雅,臉上帶著自信的微笑。他行動起來總是那麼從容不迫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管是學習、考試,還是一起抓綁匪的時候。

    然後她低下頭,繼續看這篇文章。

    阿西莫夫先生「大家當然能看出來,這本小說是屬於奧術幻想類。我的主要想法是希望我們有朝一日,能夠邁入星空,探索未知。畢竟,我們腳下只是一顆星球,雖然她舒適富饒,無私的給予了我們成長的養分和安全保護。但是我們不能永遠的待在搖籃裡,總要從搖籃裡走出來,在屋子裡看看。

    他,很有理想啊……

    星空……

    怪不得他在晚上離開晚自習時,總是喜歡抬頭望一會兒夜空,偶爾還長舒一口氣……

    不知道,他在看到夜晚美麗的星空和橫貫天際的兩條銀河時,心裡會想到什麼……

    而且我的一位好友也很贊成我舉行一次簽售活動。

    唔,這個好友,就是自己吧……

    索菲婭會心一笑。

    然而現在是中午,對面和身旁的乘客都已經睡熟,沒有人看見,這一瞬間明媚不可方物的笑容。

    將手中的刊物翻回開頭,索菲婭開始讀最新一期的主推小說《幻境森林傳奇》。這篇小說還算不錯,老作者的作品,文筆和想像力都是中上,不過和蘭恩接下來的新作《兵臨城下》沒法相比。

    她又想起了剛剛那篇採訪稿裡,主播和那個少年對於新作品即將刊登的預告。索菲婭還能清晰的回憶起,第一次和他們看的那部電影的情節,以及極地黑白鵝公司那萌萌的商標。雖然已經看過他新作品的稿件,但是當刊有蘭恩《兵臨城下》的新一期小說週報出來時,自己肯定會忍不住再讀兩遍。

    他的文采和想像力真的是棒,就像他本人一樣優秀。

    車外是炎炎的夏日,不像冬日的列車上那樣,明媚灼人的陽光讓機車引擎噴出的蒸汽,無法飄過窗外。

    索菲婭是一個人出發,一個人上車。

    辭別了父母,她帶著一點行李獨自來到母校南面不遠的車站,然後坐上了南下的列車,準備開始自己的求學之旅。

    前方是歐瑞根,是夢想啟航的地方。

    隨著客流下了列車,索菲婭回頭看了一眼載著自己過來的列車。如鋼鐵巨龍一眼的列車,穩穩的趴在站台邊上,吞吐著淡淡的霧氣。

    然後她回頭,開始打量前方,這個初次見面的城市。自己將在這裡,開始三年的學業。

    拎好行李,隨著周圍的人出了站。

    然後她一眼就看到,在出站口等著的那個少年,依然是那樣陽光而自信。

    她嫣然一笑,迎了上去。

    ……

    蘭恩從富爾達去歐瑞根這條路,自然和去參加會議時,乘坐的是不同鐵路線的車。

    然後,他又能在路上遊玩了。

    各種山、湖、河流、歷史景點、博物館、集市……

    他好好體驗了一把假期。

    順便,還在路上讀完了兩本專著。

    掐算著時間,蘭恩在約定的日期到達了約定的城市。然後他出站後,站在出站口沒有離開。他頻頻抬手看自己新買的手錶,掐算時間,不時的手搭涼棚看向歐瑞根車站的出站口。

    夏日下午的太陽很熱。

    一個世紀後。

    車站出口的柵欄門再一次被工作人員推開,然後一排一排拎著扛著行李的人從站裡面湧了出來。

    蘭恩盯著出口,將表情調整為微笑。

    然後他看見了那個少女。

    她拎著一個暗紅色的小手提箱,腳步輕盈的從站裡走了出來。

    她頭上戴著一頂鴨舌便帽,棕色的長發從兩側瀑布一般流出來,身上披著法師袍,胸前還別著兩個等級徽章。很古怪的搭配,但是可愛極了。

    像風衣一樣披著的法師袍裡面,露出v領的涼衫。

    一條簡約的紅寶石項鏈掛在那裡,除了它,少女沒有戴任何多餘的首飾。

    然後她也看到了蘭恩。

    少女微微一笑,讓蘭恩的心撲騰了一幀,然後迎了過來。

    「蘭恩!」

    「索菲婭!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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