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新時代導師 作者：漢家楓竹（連載中）

第69節 王都分部裡的會議
               
    王都，魔法協會分部。

    在一座尖頂高塔裡，分部的四位大佬又聚在一起開會。

    「還好，格雷‧索斯這個毛躁的傢伙，這次沒有使用緊急通訊頻道」，一位籠罩在兜袍裡的年長法師，使勁揪著他自己的白鬍子，氣哼哼的說道，「還算是有進步。」

    「……什麼時候，他偶爾的守一次規矩，就能被稱讚為有進步了？」

    聽到這話，法師協會王國分部的部長十分不滿的吐槽道。

    幾人一時無語。

    「嗯……這是我第二次看到這個名字。如果這個蘭恩‧班納瑞，在我的城區上學，或者在其他什麼地方就好了，免得總是給索斯用來膨脹自我。」另一位總是習慣仰躺在座椅上的法師說道。

    紅鬍子紅頭髮的法師的怒氣，則一直在增長。

    然後他雙肘拄在桌子上，用拳頭頂著嘴，嘟囔道「其實這就是一件普通的事兒，但是為什麼一從格雷‧索斯這傢伙嘴裡說出來，怎麼就變得如此讓人氣憤。」

    「你看看，這話多氣人。」

    白鬍子法師伸手在面前的報告書上拍著。

    這次格雷‧索斯從洛倫丹寄送過來的報告，走了正常的報告遞交渠道，並未動用緊急通訊頻道。

    只見報告書底部，仍然是用加粗加紅的字寫著

    綜上所述，這次洛倫丹分會培養出了一位優秀的少年法師，同時，可以預期將會湧現一批優秀人才。這證明，我洛倫丹分會的工作和對基礎教育的扶植，起到了榜樣和帶頭作用，卓有成效。

    同時，建議繼續增加洛倫丹分會的資源劃撥，以培養典型，增強王國分部在法師協會體系中的競爭力。

    和上次的變化不大，依然是令人臉紅的自我吹捧，和無恥的討要好處。

    「唔，我忽然有點興趣，想把這篇論文找來看看。我倒是要看看，一個中級奧法學校的學生，能夠寫出什麼樣的東西，值得他這樣大書特書。」紅頭髮法師忽然將手中的報告，往面前的桌子上輕輕一摔，然後對身旁人道。

    「有道理。」

    分部部長拽了下身邊一根繩子，搖了搖外面的鈴。

    然後他對敲門進來的人說道「利多，幫我把最近幾期的《符文工程學會報》找來。」

    「沒問題，部長先生，請問還有別的要求麼？」

    「沒有了，趕緊去吧。」

    「好的，部長先生。」利多轉身走出門。

    室內的空氣依然沉悶。

    不一會兒，利多搬著一疊期刊進來，將期刊放在了中間桌子上，然後微微躬身，退出了屋門。

    「我倒要看看。」

    「你們先看，我把這份報告改一改交上去。」王國分部的部長說道。

    「……」，另外三人心裡感覺怪異。

    翻著《符文工程學會報》，紅鬍子法師忽然說道「找到了，這篇，《對中繼符文和開關回路中的符號分析》，名字倒是中規中矩。」

    「一起看看。」

    隨著分部部長修改報告的動作，另外三人也將論文讀了一遍。

    「寫的確實好，讓人耳目一新。」

    「但是，這並不像是中級奧法學校的學生能寫出來的水平。」

    「除非他是個天才。」

    「沒錯，我們要找機會接觸一下。」紅鬍子艾米摸著自己下巴說道。

    「很快就會有機會了。」白鬍子法師道。

    「嗯？怎麼？」

    「接下來，我們城區奧法學校和亞特蘭奧法學校，會例行聯誼。按照索斯的性格，這麼優秀的學生，他會不派出來秀一下麼？」

    所有人都搖頭。

    「所以，過幾天我們一起去見識下，偷偷的，避開索斯。」

    ……

    在桌上魔力照明燈的光下，蘭恩正在讀取信件。

    今天下午，他更新完奧數積分後，發現法師協會裡積攢不少給他的信件。於是他從米娜那裡，將自己的信取了出來，不過直到晚上，他才有閒暇閱讀它們。

    「尊敬的蘭恩‧班納瑞先生，這裡是《法術符文週刊》的編輯部，希望您接下來的研究中，成果發先考慮本刊……」

    「尊敬的蘭恩‧班納瑞先生，我們拜讀了您的最新論文，希望對您進行約稿，如有最新成果需要發佈，可以直接投遞給我們《邏輯學月談》，本刊將會優先通過……」

    一連看了幾封，都是一些普通刊物進行約稿的信件。

    有點枯燥，然後他翻了翻後面的信件。

    忽然，蘭恩發現一封信的署名是個人，地址也很偏僻，他好奇的先講這封信拆開。

    信封上的署名是

    康拉德‧楚澤。
               

第70節 反應
               
    蘭恩抖開手中的信紙，開始看下去。

    「致蘭恩‧班納瑞先生」

    「作為符文工程協會的成員，有幸讀到您在《符文工程學會報》上那篇《對中繼符文和開關回路中的符號分析》，這篇論文對我的啟發很大。因此，我寫了這封信，對您表示感謝。」

    竟然是封感謝信。

    自己的作品，對世界有用的感覺，很好。

    蘭恩移動信紙，接著看下去。

    「我一直有個夢想，那就是製作一台能夠代替人來進行計算的機器。但是一直以來，我並不知道需要用什麼方式，才能將它造出來。」

    「直到我看到了這篇論文，我才意識到，這就是我的指北針！中繼器符文組成的開關回路，就是我一直尋找的，完美的基礎計算單元！」

    「根據萊布尼茲大奧術師的手稿，我準備將邏輯運算中的『是』和『否』使用二進製表示。這樣，就能將邏輯運算轉化為數字運算，接下來必然能通過一定的設計，完成十進制浮點數到二進制的互相轉換。」

    「然後，我準備設計一台，能夠在不同的輸入程序控制下，按照指定方式進行運算的機器。至少，也要讓其有3x3浮點數矩陣，或者4x4浮點數矩陣的運算的能力。」

    「因為，我之前的工作是在飛機製造廠，對飛行器進行結構計算和設計。而這兩種矩陣運算，是我工作中遇到的最繁重的內容。所以，當計算機器具有對這兩種矩陣進行計算的能力後，我就可以告訴自己，『可計算機器』真正的具有了實用價值。」

    「在我的設計中……」

    接下來的篇幅，康拉德比較詳盡的介紹了自己的思路和設計原理。

    其中有不少讓蘭恩耳目一新，也讓他的大腦中，回想起了更多原本破碎的內容。

    「……所以，關於我的設想，還請您指教。」

    「最後，再次感謝您給了我實現夢想的指引，讓我找到了前進的方向和途徑。」

    「來自奧法聯邦的一級奧術師康拉德‧楚澤。」

    看完後，蘭恩沉默不語。

    他將旁邊的幾塊基板，逐一疊起來收在。基板上面，有他從之前拆開的收音機裡，臨摹出來的放大符文組成的魔法回路。順便提一句，被他拆碎的那台收音機，蘭恩暫時還沒能重新裝好，依然有大半處於零件狀態。

    然後，蘭恩從抽屜裡，拿出大半盒之前用剩下的中繼符文。

    他把符文盒子打開，放在面前。

    然後盯著盒子裡的中繼符文，陷入了沉思。

    良久。

    他把中繼器符文包裝盒的盒蓋蓋上，往正前方推了一下。然後他將信紙重新裝入信封，放在了盒蓋上，繼續翻看接下來的信件。

    後面又是一份期刊的約稿信。

    然後又是一封……小說雜誌的約稿？

    蘭恩拆開，發現寄信人是《歐瑞根小說月刊》。他回憶了一下，發現這事兒變得有意思起來了這也是一家挖牆腳的。

    在文學之城的小說類刊物裡，《歐瑞根幻想小說週報》和《歐瑞根小說月刊》，是排名第三和第四的兩本。兩家的排名很接近，讀者群體也很接近，一直在進行激烈的爭奪。上次投稿收到的回信裡，小說週報的編輯所說的那個「對手」，幾乎可以肯定就是歐瑞根小說月刊。

    最大的區別，就是小說週報喜歡使用連載的方式刊登作品。而小說月刊，由於一個月發行一本的速度，喜歡一次將作品刊載完畢，並且一期的厚度遠大於小說週刊。

    條件給的非常優厚。

    小說月刊承諾，如果蘭恩接下來的投稿投給小說月刊，將會獲得優先刊登和翻倍的稿酬；而如果蘭恩願意毀約，讓小說月刊刊登《瑪爾斯星人》的剩餘部分，那小說月刊將會全部的違約金，以及五倍的稿酬。

    看來自己的投稿，很是威脅到了小說月刊的地位，所以他們才如此急不可耐的挖角。

    蘭恩搖頭笑笑。

    他不準備做這種敗人品的事兒，不過，倒是可以考慮多分散幾個籃子。

    ……

    在蘭恩開始讀信的幾乎同一時間，索菲婭也回到了宿舍，正推開宿舍的門。

    結束了晚上的自習，她和艾琳娜結伴回寢室，然後在樓梯口分開——因為入學年份不同，她們的各自的宿舍，所在樓層也不同。

    「索菲婭，你的郵件，我在傳達室看見的，幫你取回來了，就放在你的桌子上。」

    剛一進門，就見她的舍友坐在裡側床上，對著她說道。

    「好的，多謝你，莉莉絲。」

    索菲婭走到自己桌邊，用小刀將薄薄的郵包，小心的拆開。

    郵包裡有三本書，分別是新一期的《歐瑞根幻想小說週報》和最新一期的《歐瑞根小說月刊》，還有一本《時尚女孩》。

    從小她就喜歡小說，反而對文學之城最火爆的詩集和散文興趣寥寥。

    她隨手將小說週報抽在手裡，然後從鐵架床側面的梯子爬上去。索菲婭換好厚睡衣躺好，然後靠在床頭。她將手中幅面巨大的刊物攤在被子上，準備讀兩頁，舒緩下精神就入睡。

    「唔，這次封面用最大字體寫的廣告詞是『瑪爾斯星人奧術師勇探瑪爾斯』？這是什麼類型的小說，奧術師做主角的？」小說刊物的封面，一般會在正面的底部或者側面，用藝術字寫著幾行吸引眼球的字，大致介紹一下對內容的推薦。

    她將手中的小說週報翻開，不出所料，第一篇就是封面上最顯眼的標題《瑪爾斯星人》。

    讀兩頁就睡覺，索菲婭打著哈欠想。

    很快她就睡意全無。

    「只有這麼點？」看完了全部的六七頁，她依然意猶未盡，「寫的太好了，這讓人怎麼睡嘛。」

    在這個美妙的故事面前，她有點入迷了。

    「這個作者一定有著優秀的頭腦，才能寫出這樣讓人酐暢的故事。」

    ……

    而差不多稍早一些的時候。

    拉文德市橄欖樹街道1號，一棟有著柵欄門和外部天線的大房子裡，吃過晚飯的班納瑞男爵，正靠在壁爐前的沙發上打發閒暇時光。

    「不知道小蘭恩現在在做啥。」

    班納瑞夫人走了過來，順手將一盤冬天裡罕見的水果放在沙發側面的小圓桌上，然後在另一側的沙發上優雅的坐了下來。

    「這沒法知道的，孩子長大了，有他自己的生活。」男爵很是看得開。
               

第71節 雇工黨在行動
               
    「今天要聽什麼頻道？」班納瑞夫人伸出手，把旁邊高腳桌上收音機的開關，咔噠一聲撥開。

    「音樂吧。」

    男爵隨口說道，然後他隨手從旁邊的一疊新雜誌上面拿了一本。他將腿上的毛毯重新蓋好，然後把雜誌放在在上面，翻開第一頁。

    「我還以為你今天想聽時評節目。」

    刺啦刺啦的聲音中，班納瑞夫人側著身子，一邊調整旋鈕搜索頻率，一邊對著丈夫說。

    「今天換換口味，音樂如此美妙，正好配新鮮的故事」，男爵道，「音樂之城出來的曲子，向來是最棒的。兒子弄來的這台機器很棒，讓我們不用出門就能聽到各式各樣的樂曲。」

    班納瑞夫人沒說話，她也拽過一張毯子蓋好腿，然後也從旁邊這疊新雜誌中，翻找出另一本，看她喜歡的內容

    她很喜歡上面的一些小故事，以及那些言情小說。

    悠揚舒緩的交響樂曲迴蕩著，壁爐裡柴火噼噼啪啪的聲音，伴隨著書頁嘩啦嘩啦的翻動聲，一起交織在這間溫暖的屋子裡。

    「我喜歡這篇」，班納瑞男爵忽然舉起手中的雜誌，對自己的妻子說道。

    「哦？」

    「這篇故事寫的真棒，看的我熱血沸騰的……讓我感覺我還年輕。」男爵誇張的形容了下。

    「那我看看。」

    班納瑞夫人從丈夫遞過來的手中，將那篇小說接過來讀。

    但是直到讀完，也能從她的表情明顯看出，對這篇小說她依然不怎麼感興趣。

    ……

    結束了晚自習，回到家時，夜稍稍有些深了。

    鎖好自行車，蘭恩給自己泡了杯紅茶。

    隨著開水的注入，杯中的茶包迅速的滲出海藻一樣的紅色紋理，然後杯中的顏色漸漸地一致，散發出香氣。然後蘭恩給冒著熱氣的茶杯中加足了砂糖，又倒進兩勺牛奶，輕輕攪勻。

    他剛喝了兩口，就聽見自己的門咚咚咚的響了起來。

    「是誰？」

    蘭恩一邊從門鏡裡看出去，一邊問道。

    藉著門外路燈清冷的光輝，他看到門外有個一臉稚氣未脫的少年。少年穿著身舊布夾克，歪戴著鴨舌帽，正在衝門裡喊話。

    「我找蘭恩‧班納瑞先生，是艾格‧麥克派我來的。」門口的人聽到了門裡的問話，回答道。

    蘭恩明白了，這應該是小麥克他們找到了竊賊的據點。

    他馬上打開門，只見門外的少年問道「請問你是蘭恩‧班納瑞先生麼？」

    「是我。」

    少年用細微的動作微微一躬身，道「艾格‧麥克讓我來找您，說上次的事情已經明確了，如果您方便的話，可以跟我過去。」

    「好的，先請進，外面冷，等我兩分鐘。」蘭恩道。

    看來他們已經準備有動作了，才讓這個少年來喊自己。

    他穿好大衣，系好圍巾，然後叫上少年，開門跑進了寒夜中，一路無話。

    「你好，班納瑞先生，您來了？」

    小麥克看到和少年一起快步走過來的蘭恩，開口打招呼，然後他對蘭恩身旁的少年說道「多謝你了，小道格，你先回家去吧，今晚不要在外面亂跑。」

    「好的，麥克先生。」名叫道格的少年很有禮貌的回了一句，然後轉身跑走。

    微笑著看著少年跑遠，小麥克才收回目光。

    他看向蘭恩，知道對方有不少話要問，所以沒有開口，等著對方發問。

    不出所料，蘭恩立刻開口問道「麥克先生，可是找到那群竊賊們的據點了麼？」

    「沒錯，我們找到了。」

    然後他立刻解釋道「這些天，我們發動起了絕大部分的貧民，仔細回憶周圍有哪些可疑的事件。不出所料，只要這幫人還沒有把自己埋起來，還在呼吸，還要吃喝拉撒，就必然會留下痕跡。不可能有那種完全把自己關起來，不和外界發生任何交集的人。」

    蘭恩聽的精神一振「那麼，是準備今天晚上解決這件事情麼？我能否幫上什麼忙？」

    「不需要的，班納瑞先生，具體的情況我們已經安排好了，您只需要在我身邊一起觀看就好了」，小麥克搖頭道，然後他接著說起了雇工黨的安排

    「我們的目的其實是將被控制的弟兄們救出來，所以首先要保證人質的安全。這次行動的主力，就是去解決這個問題，然後另一條路線去抓捕匪徒。還好我們將半個洛倫丹的人都發動起來了，有了足夠多的人手。只要主力那方面不出問題，這次行動就可以說成功了八成。」

    「人質？是那些被脅迫的工人麼。」蘭恩好奇。

    「不是，是他們的家人」，小麥克說道，「上次我說的事情被證實了，那些工人們都不是出於自願的，而是被人用家人脅迫，才不得不參與了他們，進行入室行竊。」

    小麥克一邊對蘭恩解釋，一邊未停腳步，帶著蘭恩向前走。

    而身邊被組織起來的行人，也逐漸密集，有序的做自己的事情。

    「還好有我們，不然這事兒沒法解決，他們的力量不低。而洛倫丹這裡，沒有駐軍、警察也很少，即使他們知道，也沒法解決」，小麥克說道，他頗為看不起市政府的能力，「反而那幾個工廠從外面雇的衛隊有這個能力，但是他們必然不會管這種事兒。」

    蘭恩點頭贊同「幸好有你們，不然這就是一個死局。」

    「這種事情，我們不會坐視不理的」，小麥克道，「前面就要到了。」

    蘭恩問道，「前面是誰在指揮？」

    「我哥哥，他在帶領著整個行動，會議上安排好行動細節後，委派了他來協調整指揮個過程。」

    原來是老麥克。

    臨近的地方人群密集，但是都很安靜有序，待在了自己安排好的崗位上。

    但是不遠處，反而空蕩蕩的。

    與蘭恩想像中情況完全相反，這裡沒有預想中的嘈雜和人聲鼎沸，也沒有熱火朝天的景象。

    目標周圍嚴格的撤走了了無關人員，現在那裡沒有多餘的光亮，也沒有聲音，完全避免了打草驚蛇。

    蘭恩意識到自己陷入了誤區，這才是行動嚴密的清除行動，所應該具有的樣子。

    「可是他們有鬥氣，沒問題麼？」

    蘭恩忽然想起了這一點，擔心的向小麥克問道。他也被周圍的氣氛影響，盡力壓低了聲音。

    「不怕，我們有槍。」

    「……」
               

第72節 疑雲
               
    「那就好。」

    聽聞他們有武裝，蘭恩無話可說。

    他沒有多嘴去問小麥克他們怎麼搞到的武器，蘭恩專心致志的觀察起了這些人的行動。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他真的開口發問，小麥克肯定會回答，因為這並不是什麼不可公開的秘密。

    路燈下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有幾個帶頭人樣子的開始整隊，然後佈置任務。一些盒子被打開，插好魔力晶石鋥光瓦亮的短武器，被分發到部分人手裡。

    「我們計畫悄悄摸過去，先解決人質問題。」

    小麥克在蘭恩耳邊低聲道。

    「如果被發現怎麼辦？」

    「幾率很小，而且我們做了充足的預案，考慮到了這種問題。如果中途仍然被發現，那就立即轉為強攻。強攻時，包括後續隊伍在內，一起壓上，這樣能夠盡力減少總體危險。」

    蘭恩點了點頭，仔細觀察著這群人的動作。

    他也看到了老麥克，不過他忙的飛起，沒有時間和蘭恩打招呼。看到蘭恩時，老麥克正蹲在地上和同伴們看一張鋪在地上的紙。他只是沖這邊稍微點了點頭，就低頭繼續小聲佈置。

    小麥克抬手看了看手錶。

    然後他對蘭恩說道「距離行動開始，還有二十四分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整隊集合好的雇工黨成員們，依次的開始行動起來。

    蘭恩看到，第一隊已經帶好工具出發，順著牆根的陰影處，向前進發。小麥克告訴他，這是為了防止建築裡面的敵人，依靠路燈的燈光發現己方的行動。即使那個建築並沒有朝著這一面的窗戶，也要小心。

    目標建築是一棟三層小樓，還有配套的小院子。

    但是樓體很是上了年頭，十分破舊。僅從外表就能看出，這棟房子的宜居性很差很差。蘭恩感覺，即使放在在租房市場，這座三層小樓裡的住所，也叫不上價錢。

    「根據我們收集到的消息，這棟樓是被整體租下來的，長租，一次三年然而幾乎沒人見過裡面的人。年邁的房主夫婦遠在外地，無法聯繫上……幸好我們運氣夠好。

    「在排查中，有一個糧食店的夥計，回憶起一件讓他有點疑惑的事兒。他所在的糧店，每隔兩個月就有人進行一次大宗的採購，主要是麵粉。但是，他感覺那些來人的樣子和衣著，根本不像是遠道過來。」

    小麥克一邊看著前方人員的進展，一邊小聲給蘭恩解釋。

    聽到這一點，蘭恩稍有驚訝「哦？」

    「有次天氣挺涼的，過來的人還穿著單衣，也沒見冷，如果遠道而來，走不了多久就會凍得打哆嗦；還有一次，明明是雨後，他們空著手過來買，身上卻是乾的。」

    「而那個糧食店的兄弟說，附近的人他都認識，但是完全沒在賣糧之外的時間見過這些人。然後順著這條線索，我們就像順著葫蘆藤揪起所有的葫蘆一樣，將一件件細節拽出水面，最終鎖定了這裡。」

    「我們甚至弄清楚了這棟樓的結構，以及那些人質們居住的位置。這多虧了附近的老人家，他們有不少人以前對裡面熟悉。」

    就在小麥克說道這裡的時候，隊伍也摸到了那棟建築跟前。

    只見他們將手中的工具搭上牆頭，互相協作著，矯捷又飛快的翻上了牆頭。然後其中幾個人互相招招手，消失在牆頭上。

    蘭恩看到，第二隊和第三隊也從另一個方向摸了上去。

    在接下來的兩隊開始翻牆和攀爬樓體的時候，小麥克輕輕解釋了下「根據我們的分析，裡面的頭領大概有兩到三人，分別住在一樓和樓頂。」

    這時，一顆黃色的火球發射上了天空。

    「成了！」小麥克說道。

    看來這是約定好的得手信號。

    「解決了麼？」

    「還沒有」，小麥克道，「但是差不多可以說成功了。」

    看到蘭恩疑惑的表情，艾格‧麥克繼續解釋道「我們的第一計畫，就是悄無聲息的派出隊伍，首先將人質們保護起來。成功後，會向空中發射一顆火球。到了這一步，我們的主要任務可以說是完成了。」

    忽然，喧嘩聲響起。

    裡面的人似乎被驚動了，有怒喊和嚎叫聲傳出。最後兩個沒翻牆過去的人，也一聲大吼猛地翻了進去，三樓外側的隊員也破窗而入。

    然後是幾聲槍響。

    接著有嘭的一聲從另一側院子裡傳出。

    蘭恩很緊張，而且他看得出來，小麥克也十分緊張。

    這時，又有兩個黃色火球同時飛上了夜空。

    「結束了，我們趕緊去看看！」

    小麥克拉了一把了蘭恩，從掩體後起身就快步走上去。蘭恩趕緊跟上。

    所有的魔力燈都被打開，建築裡面燈火通明。蘭恩和小麥克沒有翻牆——他們走的是正門。戰鬥已經結束，隊員們正在安撫被救下來的人質們，主要是那些婦女和兒童。

    「怎麼樣？我們損失如何？」小麥克抓住看到的第一個人問道。

    「很順利，有兩個兄弟受了輕傷，敵人都死了。」

    蘭恩看到小麥克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他們找到了老麥克，然後瞭解到了戰鬥的細節。不出所料，敵人的領頭者有兩個，一個在三樓住著，一個在一樓住著，靠武力威懾住了房子裡的婦孺，然後以此控制雇工們去行竊。雇工黨人的進攻隊伍，首先從二樓突入，悄悄的保護住了房子裡的人質們，順利的完成了主要行動目標，然後他們發了信號。

    但是這時候，醒來的人質們吵醒了敵人首領，戰鬥在一瞬間爆發。

    一樓的敵人用鬥氣打傷了兩個隊員，然後被兩槍幹掉。三樓被驚醒的敵人看起來疏於鍛鍊，但是他手中有武器。面對衝上來的人群，三樓的敵人開了一槍卻沒打中任何人，然後慌不擇路破窗而出，頭朝下摔死了自己。

    在解救出的人質們之中，蘭恩看到了眼熟的身形，正是兩次遇到的竊賊。

    此時人質們低頭蜷縮著，或者摟抱在一起哭泣，在隊員們的安撫下，才漸漸平復下來。他們遭遇囚禁的漫長陰影，估計要很長時間才能消掉。

    領頭人全滅，以至於這段時間的細節，只有從這些人質們口裡，後面慢慢的問出了。

    接下來是打掃戰場的時間。

    看起來這幾年，這伙匪徒們頗為勤勉，贓物很多。隨著他們將三樓一個隱藏的保險櫃找出砸開，也發現了大筆贓款。按照這個世界的規矩，剿匪後的戰利品，可以有償的物歸原主，而贓款則全部歸勇士們所有。

    蘭恩甚至發現了自己那盒中繼器符文，但是考慮到這些不貴，他選擇不說話。

    至於自己的日記本，沒有蹤跡。

    倒是又翻出來幾封信件，雇工黨人們正在整理。

    蘭恩走上去，挨個看了看，沒什麼營養，或者有隱藏的暗語無法發覺，除了其中一封。

    內容很短。

    「最近你們的進展頗豐，收益抽成已收到，下一次收益抽成依然按照固有比例。好好幹，盜賊工會裡，你和肖爾斯將會是未來的元老。」

    盜賊工會？
               

第73節 年度聯誼活動
               
    每到寒冬，座落在洛倫丹市的亞特蘭高級奧法學校，和王都裡的麥克瑞麥克瑞高級奧法學校，總是會舉行一場小規模的交換聯誼活動。

    這是一項歷史悠久的傳統。

    據說可以追溯到亞特蘭剛剛建立的那段時間，為了提高亞特蘭的教學水平，開闊亞特蘭優秀學生的眼界，有了這個聯誼會。

    幾百年來，亞特蘭高級奧法學校的優秀學生，不少從這個活動中受益頗豐。

    或許是覺得寒冷的天氣，可以有效降低少男少女們躁動的心，所以聯誼活動總是選在寒冬裡。不過這只是無聊人士的猜測，具體原因早已不可考。

    「……蘭恩‧班納瑞。以上我唸到名字的，就是這次聯誼的交換人員。接下來詳細的資料和流程說明，會發到被唸到名字的同學手中，看完後對流程仍然有疑問的，可以直接來問我。」

    麥克唐娜老師合上了手中的大文件夾子。

    由於升入了高年級，蘭恩現在的年級主任不再是貝里斯‧萊特曼，那個給他上第一堂課，介紹了什麼是魔法的人。而是當年新生入學時見到的肖娜‧麥克唐娜老師，麥克唐娜老師已經和學校的卡斯特老師結婚，從上到下散發著成熟的風韻，對一些少男們很有殺傷力。

    還好到了如今，出嫁後是否改為丈夫的姓氏，已經成為了個人自由和夫妻情趣的小添頭。而看起來，不然蘭恩還要改口叫卡斯特夫人。

    令蘭恩驚奇的是，他沒有在名單裡見到艾琳娜的名字。

    「很正常，你可能沒注意到，一年級只有你和那兩個精靈」，聽到蘭恩的話，艾琳娜冷靜的分析道，「其餘全是二年級的優等生，據我所知往年也是這樣，所以你們三個一定是特例。至於我，應該會在明年的名單上。」

    蘭恩想了想，確實是這樣。

    「對了，你們提前收拾好行李，明天下午出發。」發完了資料，重新站回講台上的麥克唐娜老師說道。

    蘭恩能準備的行李不多。

    一套換洗的校服長袍，包括配發的內衣尖頂帽和軟靴。隨身的挎包是一定要帶上的，不過這個不用打包。然後就是兩本學術書籍，其實這半個月他的閱讀計畫裡，遠不止攜帶的這兩本。不過他相信，條件優越的麥克瑞麥克瑞高級奧法學校裡，一定會有不讓他失望的圖書館。

    至於實驗，看來必然會中斷半個月了，這沒辦法——即使他把實驗材料和器材都帶上，也沒有場地進行自己的實驗。

    同時中斷的，還有蘭恩寫了一半，準備給康拉德‧楚澤的回信。

    蘭恩收到的感謝信，引起了他大量的思考。正好康拉德請求他指導，然後他組織語言，準備寫一封符合目前技術水平的信件，給他一點「詳細的指導」。

    出發前的這半天渡過的十分平靜。

    很快，和小夥伴們告別完畢的蘭恩，和幾個一臉懵的同學，在寒風中的站台上排隊等車。

    帶隊的竟然是卡斯特老師，看來在學校眼裡，他很適合這種帶著一批學生乘列車的工作。

    卡斯特老師則在上車前，進行最後一遍大聲的囑咐，「大家不要亂動，列車要進站了，記得有序乘車，坐下後記得再看一遍自己的座位號，千萬記得不要睡過站！」

    然後眾人跟隨著隊伍，從打開的車門，魚貫而入。

    咔嚓咔嚓的前進聲中，蒸汽列車散發出的白色水汽不斷的從車窗外飄過、飛散。高低起伏的丘陵上，無論是農田、作物收割後的殘留、低矮的灌木，全都被厚厚的白雪覆蓋著，在午後的陽光下散著柔光。

    蘭恩還看到了高高的克勞恩魔塔，它在郊外被白雪覆蓋的原野中，突兀的矗立著。

    他不由得想起了克勞恩的朋友沃德法師，不知道他去自然國度的路程是否順利，是否找到了他「認識的精靈朋友」。

    「來三瓶玉米汁。」

    蘭恩的座位在右面靠窗，他左面是位熟睡的陌生人，列車上的小桌子對面，則是同年級的兩隻精靈。

    他正在和對面的精靈聊天時，注意到小餐車推了過來，然後他掏錢搞了三瓶。

    「喏，你們的。」

    都很熟悉，斯科特和珍妮芙大方的接了過來，然後道了謝。

    「蘭恩你去過王都麼？」

    斯科特掏出薑汁餅乾，一邊請蘭恩吃著玩，一邊隨口聊道。

    「假期裡我剛去過一趟，王都確實比洛倫丹繁華多了，撥款也足，所以那所麥克瑞麥克瑞奧法學校，比我們強得多。」蘭恩啜了一口玉米汁，說道。

    「我們沒有去過，在議會國我們只待過拉文德和洛倫丹，這次是我們第一次去王都。」

    聽到斯科特的話，珍妮芙點了點頭，然後用百靈一樣優美的聲音說道，「不只是撥款，我聽說麥克瑞麥克瑞奧法學校的歷史遠比我們學校久，他們差不多是第一批被奧術師們建立起來的學校，底蘊非常深。」

    「必然的」，蘭恩表示贊同，「聽說當初克勞恩法師就是來這裡求學，那時候我們亞特蘭剛開始籌備。」

    洛倫丹到王都的距離，比從蘭恩家鄉到王都的距離近不少，大概是從洛倫丹回家距離一倍半的樣子。

    在閒聊中，時間過得很快。

    中途列車在半路的城市停靠了一小會，然後不知不覺中，他們就隨著列車來到了王都。

    卡斯特老師早早地逐個提醒交換生們注意下車，因為王都並不是這趟車的終點站。

    王都車站仍然是那副人潮洶湧嘈雜的樣子，到處都是舉著牌子接人的人、挑著扁擔攬活的人，街邊的小吃攤更是和蘭恩上次來時一樣紅火。卡斯特老師用了巨大的精力，才維持住這十來號人不走散。

    麥克瑞麥克瑞奧法學校的車，早就在車站外等著。

    接站的人也舉著大牌子，上面寫著「洛倫丹亞特蘭高級奧法學校交換生」，眼尖的卡斯特老師老遠就發現了，然後帶著蘭恩他們擠了過去。

    簡單確認了身份，蘭恩一行人就被帶進了車裡。

    拎著自己的小手提箱，蘭恩踩著踏板，弓著身鑽了進門。

    卡斯特老師和接站人寒暄後，最後上了車，然後車門將寒風關在了外面。

    這是一輛氣派的魔力蒸汽車，寬大的車身裡排列著四排座椅，唯一的問題就是，門太小了。

    待到卡斯特老師簡單的點名後，有著濃密鬍子的司機開口「我們麥克瑞麥克瑞奧法學校在薩尼區，車程十五分鐘，大家坐穩，開車嘍！~」

    然後他鳴了下笛，搬動身側的開關桿。

    隨著湧入汽缸的蒸汽推動活塞和曲軸，這輛車子開始緩緩加速。
               

第74節 搭訕
               
    嘎吱——

    隨著悠長的剎車聲，車廂裡面的乘客們不由自主的向前搖。

    在麥克瑞麥克瑞高級奧法學校內，一輛裝飾華麗的蒸汽車，在像通道一樣的長條形廣場一端，猛地停下。

    鋪滿石板的兩側，是低矮綿延的常青灌木，和廣場一起鋪滿了一個正方形的空間。

    「好氣派！」

    這是最先下車的同學，不由自主的讚歎聲。

    現在正是上課時間，麥克瑞奧法學校的校園裡，沒有學生在走動。所以，提前在下車位置附近等待著的幾個人，看起來很是顯眼。

    「安吉洛，我們到啦！」接站的人興奮地對面前四個人喊道，然後他扭頭衝著蘭恩等人，「同學們，還有卡斯特老師，請來這邊！最後檢查一下你們的行李，不要遺落在車上。」

    蘭恩下意識的掂量了下手裡的提箱，然後摸了下身上的斜挎包。

    卡斯特老師率先走了上去，和對面迎接的人熟絡的寒暄起來。

    「我們先去見下校長吧，就在前面。」一個領頭的人說道。

    他指的是長條形廣場另一端的樓裡。

    還好距離不算遠，也幸好因為聯誼只有半個月，大家的行李普遍不重。不然的話，蘭恩估計，一起來的同學們會集體腹謗一下這所學校的接待流程。

    「這就是我們麥克瑞‧麥克瑞奧法學校的校長，貝克‧格蘭特法師！」

    這所學校的校長在一個寬闊的會議室裡接待了他們，並舉行了一個簡短的歡迎儀式。

    格蘭特校長是一個白鬍子老頭，他穿著寬大的紫色魔法袍，袖口和上繡著金邊，還綴著一些白色小星星。胸前別著一枚四級奧術師的徽章，和一枚三級大魔法師的徽章。一頂華麗的紫色法師尖帽戴在他頭上，很好的遮住了他所有的頭髮。

    「換歡來到麥克瑞‧麥克瑞，來自亞特蘭聰慧的少年們。

    白鬍子的格蘭特校長，微笑著對這群人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蘭恩感覺格蘭特校長很是盯了兩秒他胸前的徽章。

    或許一群一級奧術學徒裡面，一位六級奧術學徒很顯眼？蘭恩心裡略有疑惑。

    「……這段時間，諸位可以和我們學校的同學們熟悉一下，然後，聯誼晚會將會在休息日舉行，希望大家不要錯過。

    「接下來，讓安吉洛老師帶著你們，去住宿的地方安頓下來。然後可以由他帶領你們，好好在學校裡逛一逛，熟悉下結構，避免迷路。

    「祝你們在這半個月裡，結識好友、開拓眼界。總之，一定要有些收穫，才能不負時光。」

    大家又鼓了一波掌。

    麥克瑞奧法學校的住宿條件很好，他們有屬於學校的招待所。

    告別了校長，一行人在安吉洛老師的帶領下，來到了這所學校為他們分配的住處。

    兩人一間的酒店式房間，新裝修沒多久的裡面乾淨整潔，還有著多種新款的奧法家具。不管是空氣調節器、護眼照明燈，還是魔力冷藏箱之類都屬於標配。

    這次對方學校那些一起被交換的學生，估計只能住在舊宿舍體驗生活，蘭恩想。

    他和長耳朵精靈斯科特分到了同一間。

    扔下行李後，他們沒浪費時間，一起在招待所樓下大廳集合，準備開開眼界看一看這所強校。

    「這是我們的一號教學樓，這是我們的三號教學樓，這是我們的四號教學樓，這是我們的圖書館……這個你們已經知道了，是學校唯一的一座辦公樓，這棟樓左半邊是奧術課老們師的辦公室，右半邊是魔法課老師們的辦公室，中間是校長和政務處辦公室所在……這是鍋爐房，這是我們的體育館，體育館旁邊是一排活動室和影片放映室，同學們可以在那裡面看娛樂影片和教學影片……路這邊是操場和植物溫室……那邊的人工樹林後面有一個環形湖，湖心島是校史館和獎勵陳列館……」

    帶著蘭恩一行人在校園裡石板路上走著，年輕的安吉洛老師不住口的給他們介紹各個地方。

    讓人目不暇接。

    路兩旁掛著標識牌的各種名貴樹木，裡面乾枯枝葉被修建的整整齊齊的花壇，還有新蓋的教學樓，處處都顯露著三個字，財大氣粗。

    如果再加兩個字，那就是底蘊深厚。

    看的人想流口水。

    在蘭恩看來，這所學校的面積至少是亞特蘭奧法學校的三倍以上。

    或許加上那塊新校區所在地，亞特蘭可以在面積上反超。但是麥克瑞‧麥克瑞奧法學校在王都的繁華區，而且將新校區建設完善，還不知道要多少年。

    另外一點讓蘭恩滿意的，是晚上的歡迎宴會。

    烤乳豬和新鮮魚子醬、冬天里昂貴的新鮮蔬菜、還有美味的紅葡萄酒，都出現在這個「簡短的歡迎宴會」上。

    「這幾天你們可以試試我們這裡的食堂，這可是整個王都都聞名的好地方，相信你們一定會讚不絕口。當然，當然，肯定不如今天的宴會……」

    席間，安吉洛老師一邊吃著香脆的乳豬皮，一邊對這些小城市來的孩子們說道。

    ……

    傍晚。

    蘭恩十分滿意的，從這所學校圖書館的二樓樓梯上走下。

    這裡的藏書數量，遠遠的超過了亞特蘭奧法學校的圖書館，期刊訂閱範圍更是碾壓。

    譬如蘭恩之前投過的《符文工程學會報》，這份期刊在亞特蘭的圖書館期刊室，根本找不到。而在這裡，他看到這份期刊最新幾期，在書架上整整佔了一格。

    唯一讓蘭恩有熟悉感的，是這裡的圖書館和他曾經兼職管理員一年的圖書館，在樓層結構上近似。

    它們都有著作為自習室的一層，而書庫和期刊室放在樓上。

    他剛在自習室裡坐下，掏出挎包裡剛借的《〈數學原理〉及有關係統中的形式不可判定命題》看了幾分鐘，就感覺一個人輕輕坐在了自己旁邊。

    然後，這個明顯有些年紀的紅鬍子法師，將頭湊過來搭訕道

    「這位同學，你是今年來這裡的交換生？」
               

第75節 優秀業績
               
    亞特蘭奧法學校的交換生們，從學校旁邊的車站出發時，正是中午時分。

    然後，他們用四個多小時來到了王都，又在在從車站到這群學校的路上，花費了二十分鐘待在魔力蒸汽車裡。

    接下來他們花一點時間拜訪完校長又安頓好住宿後，被安吉洛老師的帶領著，在這所學校逛了一個小時，就到了晚飯時間。

    晚飯後一行人被允許自由活動。

    於是蘭恩首先就來到了麥克瑞奧法學校的圖書館。

    因為他們被告知，使用發放的的臨時身份牌可以在這所學校暢通無阻，具有一切本校學生所擁有的權限。不管是體育館、影片館、澡堂、游泳池，還是圖書館校史館自習室等，都可以自由使用。

    蘭恩對他們這項安排很滿意。

    他飯後來到圖書館，並不是為了看書。他的主要目的，是查一下自己準備看的幾本書，是否都在這兒的目錄上。結果讓他很欣喜，不僅全部都有，還有兩本他一直想找沒找到的書籍。譬如他手上這本哥德爾的新作《〈數學原理〉及有關係統中的形式不可判定命題》。

    於是他欣然用臨時身份牌將它借了下來，準備這半個月好好研讀一下這本薄冊子。

    而且，借閱資格和借閱本身，竟然都是免費的！

    看看天色還早，蘭恩揣著自己新借的書，從樓上走了下來。他準備在自習室裡先看個開頭，然後回招待所好好的休息一下，解除長途旅行的疲憊。

    但是沒想到的是，竟然有人湊上搭訕。旁邊的聲音聽起來年紀不小，不是學生，也不是美女。

    這人問這個幹啥，他心裡想。

    於是蘭恩扭頭看了對方一眼，隨口回答「是的」。接著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面前攤開的書本上。

    但是，對方似乎對蘭恩很感興趣，繼續湊上來問道「你對王都和這所學校的印象如何？」

    「真的好氣派。」蘭恩敷衍的說道。

    「喜不喜歡這裡？」

    面對著對面的追問，蘭恩不好意思再次敷衍，於是他想了想，禮貌的說道「應該會喜歡的吧，畢竟這裡條件這麼好，外面王都這麼繁華，而且教學水平也是頂級的。」

    對方哈哈一笑。

    然後，似乎是發現了蘭恩胸前的徽章，對方探頭看了看，問道「你是六級奧術學徒？發過論文？」

    「嗯呢。」

    「真不錯，高級奧法學校的學生，能夠獨立寫論文已經很少見了。到六級的更是稀少，有前途……」

    「謝謝。」聽到對方的誇獎，蘭恩禮貌的道謝。

    不過蘭恩仍然沒抬頭，因為書裡的內容太有意思了，他正試圖理解其中的一個論點。

    對方明顯看出了蘭恩的心不在焉，似乎是不爽被忽視，對方低頭看了看他面前的書，繼續追問道「這本書……《〈數學原理〉及有關係統中的形式不可判定命題》……你能看懂？」。估計他看到了打開的書頁上，頁眉處的標題。

    被詳細的盤問，蘭恩心裡感覺很怪異這老頭查戶口的吧？

    然後他又抬頭看了看眼前的老頭。

    忽然蘭恩開口道

    「先生，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話音未落，看著對方的紅色毛髮，蘭恩忽然想了起來「啊我想起來了，我在王都魔法協會見過您，就在假期裡！」

    「唔？」對方一愣。

    「不好意思，剛剛怠慢了，不知道是您，這本書實在是寫的好。」蘭恩拍了拍面前的書，致歉道。

    這時候，紅鬍子法師也想起來了，「噢，我也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嚮往飛行的小傢伙吧，怪不得我也覺得你有些眼熟。」

    蘭恩點點頭。

    「那麼，我也不繞彎子了，你是蘭恩‧班納瑞？」

    「是的。」蘭恩很疑惑，作為一個無名小卒，還不至於遠在幾百哩的地方都有人認識自己，這人難道是專門找自己的？

    「幸會幸會，沒想到之前你來過王都，而且咱們還偶遇過「，紅鬍子法師行了個法師禮，」重新認識一下，我是奧法聯邦的註冊奧術師，目前擔任施法者與奧術師聯合協會王都分部裡副部長一職，叫我艾米就好。」

    「你好，艾米先生。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情麼？我不太相信這是一場巧合。」

    蘭恩決定直接問，反正他估計也不會是什麼危險的事兒，畢竟這個世界大體還是很有秩序的。

    「老夥計們，過來了」，紅鬍子艾米衝著不遠處招呼道，「我們已經暴露了，開誠布公吧。」

    只見自習室靠門的地方，又有兩個上了年紀的法師站起，向這邊走來。蘭恩試圖看清楚他們的相貌，卻發現這兩個人的臉看起來很是清晰，但無法在腦海裡拼湊出來。

    這兩個人走到旁邊，一拍腰部，蘭恩立刻發現自己可以看出他們的樣子了。

    「迷霧式光學隱形設備，奧術物品，協會的常見裝備。」

    看出了蘭恩的疑惑，紅鬍子法師略帶炫耀的介紹道。

    「格蘭特校長？」

    蘭恩驚訝的喊了一聲，因為兩個人中間的一個，正是這所麥克瑞麥克瑞奧法學校的校長，白天接見過他們的貝克‧格蘭特。

    「沒錯，是我。」

    兩人拉過椅子，坐在了蘭恩和紅鬍子艾米對面，然後隨手拉起了一個隔音結界。

    「艾米來說吧，剛剛你們的話我聽到了，既然你們認識，那就再好不過」，格蘭特校長對蘭恩點頭致意，然後衝著紅鬍子法師說道。

    看起來兩人剛剛在遠處偷窺和偷聽。

    「好的。」

    紅鬍子法師組織了下語言，對蘭恩說道「班納瑞先生你這個名字，對我們來說早就很熟悉了。」

    蘭恩靜靜地不說話，認真聽著他的敘述。

    「蘭恩‧班納瑞，洛倫丹的天才少年，入學後僅用一年，就通過了亞特蘭初級奧法學校的畢業考試，升入高級奧法學校。而後，僅隔半年，就在影響力因子15的刊物上，發表了一篇數學和符文相關的論文。」

    聽著對面的兩位大佬講述著自己的履歷，蘭恩並不吃驚。

    自己作為一個協會下級單位的註冊成員，所有活動又都走的法師協會的通道，被掌握資料也沒啥稀奇的。

    只聽對面艾米法師接著說道

    「最重要的，是洛倫丹分會那個不要臉的格雷‧索斯，兩次用你當做他的好業績，發信來分部邀功、炫耀，順便再從分部裡弄走一批好處。」

    「？？？」
               

第76節 挖牆腳和人造衛星
               
    這不是我的錯！蘭恩心裡吼叫道。

    但是他努力不把情緒表現在臉上，只好用力擠出來一個大大的笑容。

    「不談他了，提起他就腦殼痛。不過，你的存在，也為王都分部爭到了不少資源，這點來說還算好……我們看過了你的成績單和那篇論文，然後商議了下。我們認為，以你的資質，繼續呆在小城市是一種浪費，所以，」

    戲肉來了。

    蘭恩靜靜地看著，在他的目光下，紅鬍子艾米口中滔滔不絕。

    「所以，你要不要考慮轉學來麥克瑞麥克瑞奧法學校？」

    沒等蘭恩表態，艾米法師立刻開始列條件

    「不要有顧慮，這年代人員流動性如此高，一名學生在學校間、城市間轉學是非常常見的事情，沒有任何道德上的壓力。就算格雷索斯知道的話，他必然會很不爽，但是他也一定會支持你這麼做。

    「另外，如果您同意轉學來這裡，格蘭特校長承諾，將會為免除你的所有費用，不管是學費、住宿費、雜費甚至餐費，而且會優先獎學金資格。

    「當然，我知道，這對大部分高級奧法學校的學生來說缺乏足夠的吸引力，因為家庭條件差的是少數。而我們清楚，你是來自一個尚有封地的貴族家庭，不缺這些。

    「所以，我們能夠拿出的最大誠意，是庭根奧法大學的保送資格，以及隨時隨地的輔導。」

    聽到這個字眼，蘭恩很好奇「輔導？」

    「沒錯，就是我們這幾個老傢伙」，紅鬍子艾米指了指自己，以及旁邊的兩個老法師，「我們都有著某所大學的教授或者榮譽教授資格，在水平上還是足夠的，所以如果你在奧術研究中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來諮詢我們。只要我們力所能及，必然言無不盡。」

    如此優越的條件，讓蘭恩非常動心。

    他很是糾結了幾秒。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準備開口答應下來，畢竟這是百無一害的事兒。而且，他很嚮往幾個高等級奧術師在學業上的輔導。

    至於第一個條件，就像眼前的紅鬍子法師說的那樣，對他的吸引力不大。當然，不是因為他的家庭條件，畢竟不久之前他還是個袋裡空空的窮鬼，即使最近他口袋裡再次響起了金幣那悅耳的叮噹聲。最主要的是，今年的學費雜費餐費住宿費，他都已經在開學時繳納完畢了，轉學的話肯定沒辦法退。

    在令人動心的條件面前，蘭恩只猶豫了這一下。

    因為他想到了自己那間小小的實驗室，以及自己的成績。

    在蘭恩看來，以自己的成績，很大概率能夠在一年內畢業。畢竟他早已經預習完了高級奧法學校的所有課程，又通過刷題鞏固過。這種情況下，即使他答應下來轉過來，也很可能只能在這裡呆上半年，完全是得不償失。而如此頻繁的搬動自己的實驗室，也……這倒比較簡單，說是實驗室，也沒啥東西，最佔地方的大件，是自己的那輛自行車。

    「多謝您們的好意，我決定還是算了」。

    想到這裡，蘭恩禮貌的拒絕了對方。

    「為什麼？如果有什麼顧慮或者有什麼需求，完全可以直接說出來。」

    旁邊的格蘭特校長問道。

    蘭恩決定說實話「我感覺以我的成績，很可能今年就能通過畢業考試，所以……」

    對面三人秒懂。

    然後這次會面在友好的氣氛中結束。

    「有時間來王都分部玩兒啊，這裡任何時候都歡迎你」，臨別時候，紅鬍子的艾米法師說道，然後遞給蘭恩一張名片，「這上面有我的地址，直接來找我就好。」

    「一定！」

    ……

    按照傳統，兩個學校的聯誼活動裡，交朋友是一項重要的任務。

    至少要在對方學校混個眼熟。

    然而蘭恩感覺，自己已經把這項工作完成了——他目前正在食堂裡，和不同的陌生同學，高頻率的聊天。

    因為，發生了了一件對於麥克瑞麥克瑞奧法學校的學生們來說，爆炸性的大新聞。

    這是他來到這所學校的第三天。

    和亞特蘭奧法學校一樣，這裡的教學節奏，也是按照一天學習魔法一天學習奧術的方式來的。這是兩塊大陸的通行做法，遵守了法師協會的教學大綱。而今天，進行的是奧數課，上午的課程是一節難度頗高的微積分，和一節煉金術原理。

    在蘭恩看來，比起自己的母校，這裡的老師教學水平果然要高很多。哪怕他已經預習完了全部的高級奧法學校課程，在聽到講台上老師的講解時，偶爾在細節上還是會有一點觸類旁通的感覺。

    而到了中午，一個消息開始在學校裡流傳

    法師協會成功發射了一顆人造衛星！

    想著這個世界，終於向未知的遠方邁了一大步，所有聽聞這個消息的人都很激動。

    在蘭恩感覺裡，麥克瑞麥克瑞奧法學校的學生們，關心時事的氛圍非常濃厚，遠不是亞特蘭的學生可比的。相比於王都，洛倫丹城仍然顯得過於閉塞。在亞特蘭，這個新聞不僅會延遲一兩天才能擴散開，校內的學生們也不會對它有太大興趣。

    或許這就是眼界的差距，這就是聯誼活動最大的意義吧。

    於是在午餐時，食堂裡到處都是和陌生人搭話的人，所有人都在聊這個話題。

    蘭恩對這件事兒，也超級感興趣，於是他趁機參與了進去。

    他端著盤子，和旁邊的人聊、和正在聊的人插話、傾聽其他人的消息

    「……聽說了沒？協會在南部海岸的發射場，成功的發射了一顆衛星！」

    「……沒錯，我聽到的消息是，這第一課衛星就打在了中軌道，相當的厲害。」

    「……啊，啥時候人也能上天上看看啊，我想從高空看看這片大陸，一定美極了。」

    「以這個進步速度，有生之年肯定可以的。」

    「……我聽說有研究古籍的學者發現，古代的魔法師們不是沒有人嘗試飛的更高，但是他們都失敗了。」

    「失敗了？」

    「是的，他們無一例外，都遇見了飛行術隨著高度升高衰減的問題，哪怕是法神和法聖也不行」

    「……法師協會製造了高效的反應爐，以及大推力的蒸汽火箭，一口氣將幾人重的衛星，扔出了大氣層。」

    「太帥了！」
               

第77節 夜空裡的小星星
               
    除了圖書館外，這所奧法學校裡最讓蘭恩感到滿意的，就是這裡的食堂。

    除了第一天晚上，為了參加招待所裡簡短的歡迎晚宴之外，蘭恩之後的每一頓都是在食堂裡解決的。

    和亞特蘭很相似，這裡的學生也是要在入學前繳納飯費，而且兩家需要繳納的數額近似。但是一般情況下，在亞特蘭，全校學生一頓飯只有同一道大鍋菜。而在這裡，則是長長一大排，口味豐富，而且自取不限量……差距巨大而明顯，這一點上，亞特蘭又落在了明顯的下風。

    不過這時候，蘭恩並未太在意美味的晚餐。

    不管是大塊醇香的肉肘，還是他拿到盤子裡冒著熱氣的肉腸，都未能吸引他足夠的注意力。

    「晚上應該是臨時增添的集體活動，加的好倉促。」

    蘭恩一邊和身旁的長耳朵精靈說話，一邊拿起夾子探入面前的大盆。他又往盤子裡加了兩塊牛肋眼骨，切得薄薄的眼骨炸的恰到好處，冒著熱氣的肉和骨頭上還沾著胡椒末，散發著迷迭香的氣味。而旁邊的精靈，則在他的盤子裡堆滿了水果和蔬菜，還放了一杯果汁在上面。

    「但是很值得期待誒，如果我們沒有出來交換，必然遇不上這種活動。」精靈轉身在一旁的桌邊坐下，把手中的盤子放在潔白的桌布上，招呼蘭恩坐在對面，說道。

    聽到斯科特的回答，蘭恩很是贊同「沒錯，我們吃完後提前過去集合吧，一起。」

    「好的」，斯科特道，然後他轉口問蘭恩「昨晚我說的事情，你考慮的如何？可以陪我一起去麼？」

    蘭恩忙於進食，沒有說話，只是幅度明顯的點了點頭。

    下午放學前，教師忽然通知了一條消息，晚上飯後，將會在學校的空地上，帶領大家進行集體活動。

    蘭恩和斯科特到場時，發現時間並不算早。

    場地上早已有了很多人，在各自的年級主任帶領下排隊，分成了幾個鬆散的塊。

    這是學校後面一片寬闊的山坡，蘭恩看到，在麥克瑞麥克瑞奧法學校學生們的旁邊，還有一大群小學生。這些小學生穿著完全不一樣的校服，在他們老師的帶領下，規規矩矩的列隊。

    「他們是哪兒來的？」

    蘭恩隨手拍了拍身邊一個少年，瞅著旁邊的孩子們，悄悄問道。

    「這是隔壁小學的，我認得他們的徽標。」

    「噢，多謝。」

    蘭恩和斯科特，找到了交換生所在的隊伍，快速的融入進了隊伍。

    啪啪啪——

    出乎蘭恩意料，竟然是小學那邊的一位老師站起來，走到了所有人的前方，清脆的拍了幾下手掌。

    「晚上好，孩子們。」

    「大家消息一項都很靈通，所以很多同學應該已經知道了。就在今天凌晨時分，施法者與奧術師聯合協會，成功的發射了一顆人造衛星。

    「緊接著，協會向各個學校發出了通知，由於這顆衛星特意加裝多個了反射面，所以在晚上可以用肉眼清晰看見。因此協會通知各個學校，有條件的話可以開展奧術普及活動。」

    聽到他的話，學生們抬起頭來，尋找著。

    「衛星並不像飛機，因為它是往大地外面飛的，已經高出了大氣層。那裡沒有空氣，也沒有阻力，因此衛星可以保持高速，用離心力對抗引力，長久的待在天上。

    「在古德‧阿提克航天發射場，一枚蒸汽火箭，將其推入了太空。不管是衛星，還是蒸汽火箭，都是奧術與工程學的傑作，凝結著文明的智慧。」

    「根據協會傳來的資料，蒸汽火箭裡運用高效的魔力爐，對水進行瞬間加熱。熱量讓水瞬間變為原體積一千倍的蒸汽，從特殊的噴管以極高的速度噴出。

    「巨大的速度和動量，帶來了強大的反作用力，這樣火箭就上天了，然後將頭部的人造衛星送了上去……」

    蒸汽火箭這個名字有些違和，但並不是翻譯問題。在通用語裡，這是由「著火的」這個詞綴，連接「蒸汽」和「箭」兩個詞根，所形成的一個新單詞。對於任何一個熟悉通用語的人來說，聽到或者看到這個單詞，立刻就能聯想到，這是「一枚使用蒸汽噴火的箭」。

    隨著眼前教師的講解，蘭恩才明白，之所以一枚灌滿水的飛行器不叫水箭而是叫火箭，是因為它第一次在世人面前騰飛時，是一個美麗的傍晚。在場的奧術師們眼裡，那枚飛行器向利箭一樣直射蒼穹。它身後噴出長長的雲帶，在夕陽下反射著金光，就像一隻吐火的巨龍。

    被美景震撼道的奧術師們，給這種裝置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火箭」。

    在這個沒有化石燃料的世界，法師們搞出了蒸汽火箭這種東西。他們的創造力，總是能給蘭恩驚喜。

    這是個很棒的方案。

    即使在他前世的世界，蒸汽推進，也是一種高效的火箭推進方案。而在魔法世界，它更是優點突出。

    因為魔力的儲存很簡單輕巧，更是有高效的反應爐可用，因此儘量增加優質的工質數量，是因地制宜最正確的做法。所以，便宜且到處可見，但是汽化後體積增大最多的水，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被星星點綴的夜空特別清澈，這顆星球上四季可見的銀河，很是清晰。

    冬天已經過去了大半，無風的夜晚裡，一群少年和一大群兒童，在用目光追尋著天上的奧術作品。山坡下校園的燈光稀疏，路旁的燈光和影影綽綽的行道樹，給夜色帶來一種特殊的氣氛。

    所有人都仰著頭，注視著黑色夜空。

    「看到了！」隨著旁邊孩童們的隊伍裡，一聲清亮而興奮的喊聲響起，人們在教師的引導下，也接二連三的找到了他們關注的目標

    一顆小小的星星，緩緩地劃過黑色蒼穹。

    蘭恩偏了偏頭，他發現孩子們望著那顆在天際劃過的小星星，臉上充滿了難以言表的好奇和渴望。

    當它穿過茂密的星群時，有孩子甚至擔心的喊了一下，怕它會撞上去。

    他重新抬起頭，望著頭頂上的宇宙，用心靈仔細品味著，那徹骨的廣闊和深邃。

    ……

    蘭恩和斯科特結伴走在街上。

    身旁這位長耳朵，把參與兩個學校聯誼的事兒，告訴了自己在銀行工作的叔叔。

    然後他的叔叔艾普‧銀月則囑咐他，順路拜訪一下一個在王都工作的長輩，那是他和斯科特父母的老朋友。而且艾普還特意告訴侄子斯科特，如果他有朋友願意，也可以一起帶去，因為那位長輩喜歡熱鬧。

    於是作為臨時室友，斯科特拉上了蘭恩一起。

    「你們真的確認你那位長輩，會歡迎我這個陌生人麼？」蘭恩依然有點擔憂的問。
               

第78節 矮人
               
    很多時候，這只精靈都有些靦腆。

    譬如現在。

    「會的，他是位很好客的人，喜歡熱鬧。還要多謝你願意陪我一起去，佔用了你的休息日，真不好意思……」

    「沒事兒，下午不還是有時間麼，我們可以下午在周圍逛一逛」，蘭恩十分大方的揮揮手，「而且，我們將會在王都度過兩個休息日，不急。」

    精靈回以微笑。

    看著路邊鱗次櫛比的店舖，蘭恩問道「你要不要帶點簡單的禮物過去？」

    他看到斯科特兩手空空，似乎沒意識到這個問題。

    「帶了的」，斯科特從背後的小包裡，掏出了一個小瓶子「本來確實不用的，因為他和我的父母叔叔是過命的交情，不過艾普叔叔說他身旁有這個，就給了我」。

    然後斯科特轉動瓶子，把上面手寫的標籤展示給蘭恩看，「鐵錘叔叔很喜歡喝酒，這是精靈族的百花釀，往酒杯裡放一滴，能夠極大的增強香味，是他的最愛。」

    轉過一個拐角，不遠處就是車水馬龍的主幹道。

    「前面就是街口，我叫輛馬車咱們過去吧。」

    「不」，蘭恩擺了擺手阻止了他。「我們坐魔法車過去。」

    然後他在精靈土包子的眼光中，伸手招了一輛魔法車，然後帶著精靈坐了進去。

    「兩位先生要去哪兒？」

    蘭恩看了看斯科特，對方會意說道「方爐區威爾大道十五號，特種材料精煉廠」。

    「請系好前後排安全帶。」

    「知道知道，被抓住會罰款五銀幣。」聽到司機發車前說的話，蘭恩表現的很懂行的樣子。

    然後他去指導斯科特，如何使用後排安全帶。

    「已經漲到八銀幣了，五銀幣還是兩個月前的事兒。」司機毫不客氣的說，然後車子開始加速，超過一輛輛馬車和行人。

    「……」

    比爾‧鐵錘是一位單身青年矮人，今年四十歲。相對於矮人的壽命來說，他這個年齡只能算青年人。

    矮人們古老的傳統，是從剛會走就伴隨著爐火、礦石、鍛造，直到老的再也拿不動錘子。但是這兩百年，世界飛速的變化，將所有的種族捲入。

    矮人也一樣，隨著大工廠的興起，他們手工鍛造的武器和工具，再也賣不到錢，很多矮人家庭斷了酒。再加上法師們推動奧術學校的普及，他們或被迫或自願的，加入到了社會化大生產裡來，原有的生活方式被打得粉碎。

    但是喜歡火焰與鍛造的天性仍然刻在他們骨子裡。

    於是，矮人們從學校出來後，要麼在鋼鐵廠工作，要麼從事機械加工或者礦石精煉。

    而比爾畢業後，則進入了這家特種材料精煉廠，處理各種礦石、金屬。這家工廠擅長處理各種非常見材料，比如用坩堝冶煉一些特殊合金，或者從溶液裡凝結一些純淨的晶體，亦或是用鍛爐製造各種單質，技術含量都很高。比爾依靠自己的勤奮，這十幾年慢慢升到了技術總監的位置。

    「比爾先生，有人找。」有職員過來告訴比爾‧鐵錘，此時他正在看一頁寫滿了數據的操作流程。

    他頭也不抬的回道「直接帶進來就好。」

    然後矮人繼續低下頭，閱讀手中的資料。

    直到門被再次敲響。

    比爾抬起頭來，驚喜的發現是老友家的娃娃。

    「鐵錘叔叔好！」

    精靈斯科特率先打了招呼。

    「哈哈！我道是誰，原來是小長耳朵斯科特，上次見你你還在和你妹妹比誰尿的遠，轉眼間就長這麼大了。」

    矮人們的嗓門像傳說中一樣響亮，震得鐵皮門框嗡嗡作響。

    精靈頓時漲紅了臉，「那時候我還小……」

    「哈哈哈哈，不用害羞，我小時候還和隔壁的女孩，比賽在泥塘裡誰滾的……當然最後都被暴打一頓。」

    精靈趕緊拉過蘭恩結束這個話題「這是我朋友蘭恩‧班納瑞，也是和我一起來王都的同學。」

    「歡迎歡迎，快進來坐，嘗嘗我這兒的山栗子……」

    看到斯科特的禮物，比爾很高興

    「哈，你們有心了，知道我喜歡這個。上次老艾普寄過來的幾瓶，我已經用掉了一半。」

    「珍妮芙會在下個休息日來見您，她今天比較忙沒能一起來。」斯科特道。

    「唔，小珍妮芙，也好久沒見了……剛剛我還好奇她為啥沒一起過來呢。」

    他們兩個在比爾的辦公室，和矮人一直閒聊到中午。幸好作為這裡的高級技術主管，比爾‧鐵錘的活動非常自由，他可以在上班時候會客，而不會有被扣工錢的擔憂。

    蘭恩是第一次見到矮人這個族群，和傳說中一樣，他們很健談。

    不幸的是，他們的嗓門也像傳說中一樣好，蘭恩的耳朵一直在嗡嗡作響。

    比爾對斯科特的成績非常感興趣。

    「聽說你們兄妹成績很棒，在長耳朵們中也是出類拔萃，銀月兄弟在信上很為你們驕傲」，矮人比爾欣慰的說。

    精靈們在魔法上的天賦普遍很高，自從奧術興起後，人們發現這個種族在奧術上也有很好的天賦。畢竟他們聰明且記憶力上佳。

    但是，生漫的精靈們，更喜歡畢業後去藝術學院或者文學院，學習繪畫、音樂、文學……

    而且浪漫的另一面就是有些散漫，而且漫長的壽命，讓她們對於勤奮有完全不同的理解，所以精靈族的大奧術師不多。

    不過，不得不說，精靈們在藝術上的天賦才是絕頂的。據說音樂之城的大師，一半都是精靈，而且有一大批在文學和繪畫上的大師。考慮到這個種族的稀少的人口，這相當的牛。

    而斯科特和珍妮芙這兩位，天天泡在學習裡的勤奮程度，在他們的同族裡，是完全的異類。

    聊到中午，矮人在附近的酒館招待了他們。

    除了滿是肉的硬菜以外，比爾還給兩人準備了麥酒。

    「呃……」

    蘭恩看著面前，像水桶一樣的酒杯，有點發愣。

    「試著嘗嘗，好東西，你們會喜歡上它的。我們矮人的傳統，也只剩下這個了……」矮人的杯子比蘭恩和斯科特的還要粗一倍高一截，他一邊給自己的杯子倒滿，一邊說道。

    但是他的語氣毫無寂寥，反而帶著一絲歡快。

    「等等」，矮人掏出剛剛的百花釀，打開給三人的杯子分別滴了一滴，「這樣味道才是最棒的。」

    蘭恩舉杯嘗了嘗，這種飲料果然很棒。

    不比他最愛的發酵面包汁差多少。

    「還好現在法師們不講究這個了，以前法師們一點酒都不碰的，只喝清水……所以各種歷史中，沒看到有哪個矮人是法師，比起學魔法，還是麥酒對胃口」，比爾道。

    好有道理。

    然後比爾又灌了一大口麥芽酒，指著自己手中的杯子，對斯科特說道「你父親很了不起，他是我見過唯一一個，這樣一杯酒灌下去，還能睜著眼睛和我聊天的長耳朵。」

    斯科特「……」

    飯後聊了一會兒，蘭恩和斯科特就辭別了比爾。

    他們沒好意思打擾矮人太久，畢竟比爾還要工作，賺錢買酒喝。

    ……

    「下午一起去動物園溜躂溜躂？」一起從回程的出租車上下來後，蘭恩提議道。

    他這幾天晚上一直泡在圖書館和自習室，想在休息日放鬆放鬆。

    「好啊。你也聽說了？」

    「嗯，聽說王都動物園新進了一批三級魔獸。麥克瑞的學生們很關注這個，我也是從他們嘴裡聽到的，估計上午已經很多人去看過了……」

    就在這時，一陣爭吵聲從前面傳了過來。

    前面有人在吵架。

    「什麼情況？」

    「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