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新時代導師 作者：漢家楓竹（連載中）

第39節 古老的信紙
               
    「嗨，老卡特，今天生意咋樣？」

    「原來是埃布爾啊……還好吧，我這裡都是大件，一向不如你的耗材店生意好。」老卡特推了推他的單邊老花鏡，說道。

    「嗯，這不，我給你帶生意來了麼。」埃布爾笑嘻嘻的說道。

    老卡特也發現了稍微靠後一些的蘭恩，他偏頭看了一眼問道「這位是……？」

    「蘭恩‧班納瑞先生，我的合作夥伴。」看起來，小埃米爾對蘭恩這個合作夥伴很滿意，蘭恩發現他總是逢人就介紹這一點。

    「啊，歡迎歡迎，不知道您有什麼需要的？」老卡特立刻進入了工作模式。

    「我想買一台打字機。」

    「那班納瑞先生您可來對地方了，我這裡有最新的型號，而且和供貨方聯繫緊密，能最完善的售後服務和配套。」說罷引領著蘭恩來到一個結實的貨架前面，開始逐個介紹。

    「這一台，斯科爾斯格利登通用語打字機，拉森‧肖爾斯公司的產品，奧法聯邦進口，質量可靠，速度快。全黑色的外形穩重大氣，四十銀幣。它是目前賣的最好的一種，缺點是有些重，而且沒有上檔鍵，也沒有觀察打出的字的文字觀察窗。」

    「這一台約斯特打字機，是懷特‧約斯特公司的最新一代產品，七年前，是這家公司最先應用了這種防止卡鍵的柯蒂鍵位。他的外形白色的外殼和黑色的按鍵，同時外形完美的將曲面表面和硬朗直線結合在一起，八十八銀幣。」

    「這一台愛馬仕3000打字機，是愛馬仕公司的新品，有三種顏色可選。柯蒂鍵位，支持上檔鍵、文字觀察窗。乳白色外殼、按鍵和低矮的外形是它的特點。特點是支持紅、黑、藍三種顏色的字體輸出。要九十九個銀幣。」

    「這一台奧利維蒂便攜打字機，是奧利維蒂公司的拳頭產品，外殼是鮮豔的紅色。同樣是柯蒂鍵位的鍵盤，支持上檔鍵、文字觀察窗。隨機器配有一個便攜外殼，您將它裝進去後，就是一個穩固的小手提箱。適合經常出差的朋友，也是九十九個銀幣。」

    一共四種型號。

    估計因為卡特家店舖規模的原因，四種型號的打字機並無樣品，都裝在結實的包裝盒裡，外面繪著樣式圖案。

    之所以有購買一台打字設備的想法，是因為蘭恩得知，如今發表些什麼東西的話，最受歡迎的是使用機打文稿。所以，如今手頭寬裕了他想練習一下使用打字機，這種奧法學校所不教的課程。但其實，最根本的原因，還是他很喜歡這種帶鍵盤的東西——這點他心裡都不好意思去想。

    蘭恩來回看了又看，仔仔細細的問老卡特各項參數的意思，仔細的斟酌。

    首先排除了顯著老態的斯科爾斯格利登，且不說沉重和巨大，那比另外幾種多一倍的鍵位，就注定了它會被淘汰。然後是奧利維蒂，蘭恩並沒有多少移動需求。

    在約斯特打字機和愛馬仕3000之間比了又比，蘭恩最終還是肉疼的選定了昂貴的愛馬仕3000。

    「我選這台！」蘭恩拍了拍愛馬仕3000。

    話音剛落，「卡特，看在我的面子上，給個優惠價吧。」小埃布爾開始幫忙砍價。

    「嗯……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給班納瑞先生九五折，這是我權限內能給出的最大力度了。」卡特誠懇的說道，順便又扶了扶他的單邊眼鏡。

    埃布爾滿意的點了點頭，也沒有更進一步去要求這算是比較合理的折扣了。

    交了訂金，同樣約定晚上來取貨後，蘭恩在卡特魔法器械店門口，謝別了小埃布爾。

    他抬頭看了看天，請的假還有一段時間，不用著急回去。

    蘭恩掃視了下周圍，尋找哪裡有比較適合消遣時光的地方。

    去旁邊書店看看？

    隨著這項心思的閃現，他果斷走了過去。

    書店的老闆並不愛走動。

    老闆看起來也是個老書蟲，他總是捧著一本書，沉浸在書中的世界裡。只有在有客人問價或者付賬的時候，他才會抬頭看上一眼。並沒有人敢竊書，因為傳說老闆的魔法等級很高，精神力強勁，初開書店時很是揪出來幾個小賊。

    進門後在牆邊斜戳著的的牌子上，很隨意的寫著幾條廣告，諸如「新到《麥卡錫教你學機械》」之類。

    蘭恩首先駐留在了有習題冊的書架前，圖書館的習題書，已經滿足不了他的胃口了。

    他最終選擇了一本中級奧法學校的數學習題——初級的內容他半年前就已經全部學完，現在正在預習高年級的內容。但是由於缺少像「艾琳娜的筆記」這種東西，比起之前預習初級奧法學校內容時，驚人的預習速度，他現在的進度並不算快。

    「老闆，這本多少錢？」

    「八十二個銅幣。」老闆頭也不抬的回答道。

    ……看來書店老闆精神力超群的傳言不差。

    書普遍挺貴的，換算成食物的話，這一本薄薄的習題冊可以買四磅牛肉還有富餘。但是比起他剛剛買的兩個大件，實在是便宜。

    兜裡的餘額給了他信心。他又去期刊部分轉了一圈，不過沒有買，

    蘭恩又隨便掃了一下最角落的兩個書架，，不少老書看起來都挺有意思的，蘭恩甚至看到了五十年前風格的舊小說，還有一些學校的舊版課本。

    他看到一本初版的《魔法哲學的數學原理》，遂抽出來，揚手問道「老闆，這本多少錢？」

    「兩個銀幣。」老闆依然頭也不抬的說道。

    「誒，為啥舊書還要這麼貴。」

    「因為那個書架上的書，帶有一些古董成分，當然貴。」

    「……」

    和萊納斯夫人銷了假，蘭恩又坐在了自己的工位上。

    隨便翻開新買的書，忽然蘭恩發現一張薄薄的紙，夾在了這本花了他兩個銀幣的舊書裡頭。

    蘭恩好奇的拿出來，小心的展開。

    一張信紙。

    信紙看起來有些泛黃，紙張也略微發脆了。

    「致我的朋友克勞恩」

    「上次那件事我已經下了決心，雖然你不贊同我這一點。我決定將我的實驗室封閉，等待有緣人開啟，或者等歲月的流逝磨去封印法術的力量。」

    「雖然我們都看好奧術這種新事物，但在岔路口面前，我們最終還是做出了不同的選擇——你決定去追尋奧術的奇妙，而我準備去領略奧術帶來的風景。」

    「永別了，我的摯友。」

    「沃德‧斯蓋。」

    落款的時間，是兩百多年前。

    噫，看起來是個寶藏？但是永別是個啥意思，遺書？
               

第40節 考試周
               
    這種沒頭沒尾的事兒，蘭恩並未過多理會。

    隨著他把精神沉入筆下的習題，很快，這張被他重新夾回去的信紙，就被他徹底忘在了腦後。

    而臨近下班時，他的思路則更是完全放在了其他地方。他找到同伴們，匆匆的吃完學校食堂裡的栗子燉雞肉和全麥麵包，全然沒在意飯菜的味道。

    「晚上我有事兒，先撤了」，蘭恩打了個招呼，在小夥伴們面前急匆匆的出門，消失在了暮色裡。

    春日的傍晚依然有些涼意，蘭恩在薄薄的霧氣中，匆匆的趕到了精靈銀行門口——還好銀行尚未下班。他匆匆的來到窗口，匆匆的遞上自己的存單，和出納表示要取兩個金幣；然後他又匆匆的接過新的存單和金幣，匆匆的離開了銀行。

    帶著身上的兩金幣零五十四銀幣，蘭恩先是去小埃布爾那裡，補上了剩下的一金幣貨款，取到了自己的新車。

    小埃布爾還為他的新款玻門特自行車，友情配備了一把粗大的車鎖。

    拒絕了小埃布爾一起喝茶聊天的邀請，蘭恩騎著自己的新車來到了卡特魔法器械店。

    「班納瑞先生，您來了。」卡特明顯在等待他。

    「嗯，我是來取貨的，卡特先生。」蘭恩邊說邊把自己的新車鎖好，「我還帶來了剩下的貨款。」

    「您購買的打字機我已經裝好，有問題隨時來找我，這裡最優質的售後服務。」

    「好的，這是剩下的四十五銀幣」。

    然後他身上只剩下一金幣零九個銀幣，算上銀行裡的兩金幣，他的總資產迅速下降到了三個金幣左右。

    草草檢查了下包裝的挽尊，蘭恩出門把屬於自己的愛馬仕3000，和老卡特贈送的一包打字專用紙，用繩子緊緊地困在了車子後架上，然後……回家。

    充氣的橡膠輪胎在街道上輕快的前進著，偶爾輕輕跳躍幾下。輕巧的踏板配合著簡化的羽落術附魔，只需要輕輕一蹬，車子就飛速的向前竄。而嶄新的車架和新穎的結構，很是吸引了暮色中歸家路人的目光。對於這個高端代步主要靠馬車的寧靜小城，一輛新款的、前後輪竟然同樣大的自行車，也是吸引眼球的焦點。

    在家門口，他猶豫了幾秒鐘。

    然後他果斷的將車子和打字機一起扛進了門。

    ……不能大意，安全第一。

    將自行車靠在客廳角落，蘭恩迫不及待的將自己的新玩具解了下來。

    不論在哪個時空，機械產品都是男人的浪漫，就像女生喜歡衣服一樣。在這個娛樂貧乏的地方，蘭恩竟然有了種收到快遞拆包的快感。

    「刺啦——」

    趴在書房的桌邊，他直接暴力撕開了瓦楞紙質外包裝。

    小心翼翼的取出乳白色的機器，蘭恩仔細的端詳著。

    一個個薄薄的圓形鍵帽，組成了錯落有秩的鍵盤。通用語字母用黑色的字體，錯亂的分佈每一個鍵帽上，帶給人異樣的美感。

    說明書上有詳細的操作方式、維護方式、使用方式。

    按照說明書上的步驟，蘭恩摸索著將三色色帶裝好扣上，然後費力的裝好紙，直到聽到「咔噠」一聲。

    凝神靜氣，蘭恩用一指禪咔噠咔噠的敲出一行字——

    「你好，世界。」

    鍵盤力度適中，回彈舒適，紙上的文字粗淺不一但清晰平滑，機器狀態極好。

    滿意的跑回了床邊，蘭恩準備今晚啥也不做好好睡一覺。

    練習打字明天再說，冥想也中斷一天，給自己好好放個假。他想。

    ……………………………………

    考試周。

    整整十六門課（魔法七門，奧術八門，外加一門體育）要在四天內考完。這帶給了所有初級奧法學校的學生們，極大的心理壓力和身體壓力。

    一年級的學生們本來情緒還算穩定。

    但是，先是偶爾開始有二三年級的同學崩潰，在自習課上歇斯底里的大哭。

    接著緊張氣氛開始蔓延，學校裡忽然變得莊重肅穆，歡聲笑語少了很多，慵懶和散漫也少了。能見到的每個二三年級學生，都開始下意識的增加自己的學習時間。每當蘭恩騎車早早來到學校時，總能看見樹蔭下到處捧著書，背誦語言課單詞、背誦公式、背誦歷史地理動植物必考段落的學生們。

    看到二三年級的同學們的緊張狀況，一年級新生們也被帶起了情緒。

    然後，帶錯課本或者去錯教室的人數開始暴增，還有體弱的學生昏倒在課堂上被抬到醫務室。蘭恩由此甚至發現，貝塔和人同時護送著兩個女孩，從窗外經過去醫務室治療。

    考試竟恐怖如斯！

    這段時間，蘭恩也停下了所有其他的學習和練習，專心備戰考試。

    哈爾和索菲婭最近也被學校裡的氣氛搞得緊張兮兮的。

    艾琳娜則比較不以為然「你們這些一年級新生們大部分都會是白費力，因為畢業的條件是所有課程都及格，並且至少有三門課程超過八十分，對於所有的一年級新生來說，這幾乎都是不可能完成的目標。他們參加考試，能夠收穫的最大好處，就是感受和小學完全不一樣的考試氣氛……以及備考經驗。」

    「你去年考了啥成績？」哈爾停下筆，好奇的問道。

    「唔，我去年……差兩門沒及格，超過八十分的只有兩門……這是同年級最好的成績了。」艾琳娜回覆道。這讓三人很是咂舌，因為他們知道艾琳娜的好天分。

    「不用驚訝，所以一年級沒有人能畢業才是正常現象，如果有人能第一年考過，校長估計在新生大會上吹五年。」艾琳娜道。

    蘭恩也符合，開始安慰索菲婭和哈爾所以放鬆點，就像艾琳娜所說的，第一年的成績和我們無關。」

    「但是，成績是在我們考完三天內出來的啊……而且會寄到家裡一份……」索菲婭害怕的說道。

    「……」

    蘭恩忽然感覺自己也開始緊張了。

    他換了個說法「那我們也要有些信心，畢竟我們使用了新方法，基礎比別人穩得多。」哈爾和索菲婭神色稍豫。

    「你呢，艾琳娜？」蘭恩扭頭問道，「你有沒有信心？」

    「當然，」艾琳娜自信的答道，「第一年不過是實力不足，現在過了整整一年，蘭恩還了那麼優秀的學習方法，再不通過……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第41節 期末考試進行中……
               
    「咚——咚——咚——咚——咚——」

    隨著上課鐘聲響起，第一場考試也正式開始。

    上午沒有安排課程講授，而是給了學生們最後的休整和準備時間，同時，也給了老師們整理安排考場的時間。

    午後的氣溫略有些高，教室裡沒有任何降溫措施，等待試卷的學生們，心裡不免有些煩躁。蘭恩努力用冥想的方法，讓自己沉靜下來，這也是他兩輩子各種考試積累的技巧。

    第一節首先考的是數學。

    這樣安排，或許是為了證明，數學才是魔法和奧術的基礎。

    蘭恩這場的主考官，是卡斯特‧休伊斯，那個正和麥克唐娜教授處於熱戀中，有著栗色頭髮高高瘦瘦的男人。

    「請大家首先檢查自己的卷子是否完整，有問題的請舉手報告。然後，首先把你的姓名和學號填好，然後檢查一遍！這個填錯了，你就會是零分，這次考試就可以直接放棄了。」

    蘭恩照著卡斯特先生的話做了，然後仔細的對了一遍學號。

    「還有，作為第一場考試，我要多說兩句……不要作弊！不要作弊！不要作弊！重要的事情說三遍！所有的試卷，都被施展了神秘而強力的反作弊魔法，不要試圖挑戰每張試卷那半個銀幣的製作成本！」

    雖然這升級考試看起來不起眼，但卻是法師協會組織的大陸統一考試，很是嚴格和鄭重。

    說到法師協會，這個蘭恩只有在上次見義勇為領獎時候有過接觸的組織，其實它的全稱是「施法者與奧術師聯合協會」，不過由於這個名字有些長，平時沒人這麼叫，大家都稱呼它為「法師協會」或者「魔法協會」，有少部分高端人士還會叫它「奧術協會」和「奧術師協會」。

    遠不像上次頒發紫荊花獎章時那麼吝嗇，蘭恩這次深刻的認識到了法師協會深厚的身家和底蘊，壕氣滿滿。

    雖然每張試卷半個銀幣的成本好像不太起眼，但是粗略的算一算

    十五門筆試課的考試每門一張考卷，每個人也要七八個銀幣，僅卡迪亞大陸上幾百所奧法學校，近十萬名學生，一年也要近萬金幣，換算成銅幣，四捨五入就是一個億啊！那可是一個小目標。

    這還不算中級奧法學校畢業考試，還有一些奧術學院，這學校些的考試應該也是「施法者與奧術師聯合協會」所組織。還好數量上，中級奧法學校、奧數學校的數量遠比不上初級奧法學校。

    更何況，反作弊魔法屬於仍然未曾被奧術解析的魔法，神秘，昂貴，無法批量製造。所以，印刷製造如此多的反作弊試卷，所消耗的人力也極其恐怖。

    「大家再檢查一遍姓名和學號！然後……可以開始答題了。」卡斯特先生看了看時間，說道。

    頓時，教室裡都是筆尖劃過紙張，所產生的那種唰唰的聲音。

    蘭恩也低下頭，把剛剛心算的一道小題答案寫在題目的留白處。

    接下來三天，大家都跟趕場一樣，從一個考場出來，就趕緊根據長長的考試座位列表，趕著去下一個考場的新考位。

    在一次又一次的做題——交卷循環中，相當一部分人，自覺或者被迫的，愛上了考後對答案這種，有益於身心（？）的活動。

    「蘭恩，你天文學考試第一部分五題選的那一項？我感覺我選第三項可能錯了。」

    傍晚飯後，考完第二天場次的索菲婭滿是擔憂的問道。她也加入了對答案大軍，而艾琳娜和哈爾——他們正用考試時用過的稿紙，對的熱火朝天。

    「……」，蘭恩想了想，說道「好了可以停一下。我再告訴你們一個秘訣，考試後不要對答案，不然，很容易影響接下來場次的發揮。」

    索菲婭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哈爾和艾琳娜也停下，抬起頭震驚的看著蘭恩，似乎在詢問是不是真的。

    然後蘭恩用力的點頭，表示確有此事「如果做對了還好，如果感覺好像做錯了，那麼心情一差或者一緊張，必然會影響到接下來的場次的，你們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而且，對出來的答案還並不一定是正確答案，更沒辦法更改你已經交上去的卷子，如果因為這個導致後續出現失誤，那就太不值了。」

    「那……我們還是繼續複習吧……」

    ………………………………

    等待成績的日子，永遠是最悠閒的。

    這時候沒有課，經歷了緊張的複習和考試，人也疲倦了，需要懶散一下調整狀態。

    這段時間幾人很是放鬆了下。

    就像索菲婭之前說過的那樣，初級奧法學校的畢業考試，成績是在考完後一週內就出結果，而且還要寄回家裡一份。

    公平性倒是不用在意，由於糊名制和兩位預言系總編的存在，最大程度的避免了暗箱操作，這一點很讓人放心。而全大陸同步發放的標準化答案，很容易動員起大量的人手進行判卷，這也是出成績這麼早的原因之一。

    而做到全大陸同步發放考試答案這一點，是由法師協會的通訊技術作為保障。

    施法者與奧術師聯合協會裡，所有的正式法師塔都具有長距離通信能力，這是奧術發展的餽贈，換到古時候，這一點差不多是天方夜譚。

    畢竟，在奧術尚未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的時候，一個雙方固定點對點通訊的能力，就是法師們手裡的寶貝了。而目前協會的魔法塔，使用奧術陣和奧術設備，能夠進行點對多呼叫，同時進行任意點對點通訊。這是了不起的成就。

    而且，這種技術還有繼續發展的潛質，畢竟現在只有魔法塔具有此能力，是因為這種通訊方式對魔力的消耗仍然巨大。目前世界上，只有魔法塔能夠穩定的如此充沛的能源。而奧術師們，針對降低消耗這一點已經研究了許多年了，新的成果隨時可能出現。

    至於那兩位預言系法師，則是用來施法檢測何地有判卷的舞弊，順便，它還能偵測哪個學生的試卷被不小心判錯。根據蘭恩接觸到的資料，由於奧術的發展，因果論已經死掉。所以預言系法師們，使用概率論優化和重構了自己的施法方式。從判斷因果，改為了概率偵測——但是最終準確率差不多，好在施法速度和消耗降低到了原來的百分之一。

    想著這些，蘭恩正在往學校門口走，忽然他發現很多同學開始往教學樓前面聚集。

    旁邊還有經過的同學招呼他「蘭恩！成績出來了，就在佈告欄裡，趕緊去看呀。」

    然後對方扭頭匆匆的，繼續向教學樓下的佈告欄奔去。
               

第42節 要出名了
               
    聞言，蘭恩也轉身向回走，他也準備先去佈告欄看看，其它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

    剛剛蘭恩正準備出校門，去西街找家雜貨店，補充幾塊魔力晶石。

    家中為家具供能的魔力晶石裡，魔力的余量不多了，需要儘早更換。同時，他自行車上的羽落術魔法，對於魔力的消耗也不低，需要備用。最後，他還要補充一下學習研究所用的魔法晶石。

    晶石，見證了魔法技術的多次飛躍。

    在上古和中古時期，魔法晶石是作為一種礦物存在，而且是一次性的稀有礦物。那時候流行的魔法晶石，形狀不規則，大小不規則，蘊含的魔力也不規則，但是價值很高。古魔法師們，最常用的是使用它作為關鍵時刻的個人修習。古魔法師們也用它們驅動法陣，或者鑲嵌在經過附魔的珍貴裝備上作為能源，亦或是作為施法材料使用。

    而到了偉大的光榮時代末期，對晶石的利用方式上了一個台階。首先，由於經過奧術解析後的法陣，對於能量輸入的更標準要求，天然的晶石被切割、檢測、分類，加以標準化，形成了不同型號和規格的晶石標準。隨著奧術的大發展，晶石的使用開始普及化，廣泛應用於各種對魔力有需求的場所和行業。

    到了幾十年前，情況又有改觀。隨著魔能回充技術的爆發，以前只能由人力對空魔晶石進行充能的尷尬局面再也不見。魔法晶石迅速廉價化，也迅速開始普及應用。晶石礦從消耗品轉，轉變為課重複利用的資源。

    更重要的是，隨著標準化晶石的熔煉生產技術誕生，原來的低品位魔晶礦甚至礦渣，都變成了可以有巨大使用價值的資源。而魔晶的進一步標準化，以及魔晶輸出能力的控制，讓它走入了千家萬戶，成為文明運行的基石。

    「噫！好了！我過了！」

    蘭恩走到佈告欄時，正看見有一名（好像是三年級的？）同學，正如此喊了一聲。

    只見他同時把兩手拍了一下，笑了一下，說著話就往後跌倒。

    人群趕緊散開，卻見牙關緊咬，不省人事。

    然後他被他的同伴們七手八腳的抬去了醫務室。

    只聽周圍的竊竊私語和小聲議論，卻是「他這是第四年了……聽說還是家中走了關係才多留了一年，再不通過可是沒法交代。」

    「這下還好，他總算是過了，不知道他會考哪個方向……」

    「管那些做什麼，人家的家裡關係硬，和咱們不一樣……換成咱們，第三年沒通過就被請出去了……」

    「…………」

    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佈告欄上，蘭恩在密密麻麻的紙張上尋找著自己的名字。

    印刷的成績單上，人名按照首字母排列，所以蘭恩用了很短時間就找到了自己所在的那一行。

    「蘭恩‧班納瑞……一年級……」

    「魔法動植物……86……魔法史……81……魔法防禦術……76……語言課……61……禮儀與人文……65……冥想……70……數學……95……大陸地理……77……」

    「……天文學……90……法術原理……79……魔法符文……99……機械設計……80……魔藥學……60……煉金原理與實踐……62…………法術……70……「

    」……體育……75。噫！！！我過了！」

    瞬間周圍一大群人緊緊地盯著他，似乎是怕他成為下一個被抬去醫務室的人。

    蘭恩瞬間意識到了尷尬，他憨厚的衝著周圍的目光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了佈告欄——還要去買魔法晶石。

    心情很好，所以他直接買了一整盒，十塊標準晶石，只花了三銀幣。揣著一大盒晶石往回走，蘭恩再次從佈告欄旁邊路過。

    「嗨，蘭恩！」

    聽到哈爾的聲音，蘭恩抬頭望過去，發現還有艾琳娜和索菲婭，他們在一個樹蔭下呼喚他。

    「來了！」

    蘭恩快步走過去。

    「我還想去圖書館的自習室找你們呢，沒想到你們在這裡——你們看完成績了？」

    「看完了，艾琳娜成功畢業了，我和索菲婭意料之中的沒有通過。不過，我們成績都很棒，可以過一個舒服的暑假了。蘭恩，我可是聽說了你的事情，你竟然通過了！」哈爾興高采烈的說道。

    「啊？是啊……」

    看到蘭恩還沒意識到，哈爾快速的說道「你還沒發覺麼？你是多年來極其罕見的，一年級就通過了畢業考試的天才！……你會轟動半個王國的！」。

    艾琳娜和索菲婭在一旁帶著微笑看著他們。

    「……沒有這麼誇張吧……」蘭恩之前幾乎沒敢想過這些。

    「當然有！而且，這次我們學校一口氣有三個一年級就畢業的。這可是大新聞！」

    艾琳娜和索菲婭明顯已經知道了，蘭恩問道「還有誰？還有誰們？」

    「你絕對猜不到！……是斯科特‧銀月和珍妮芙‧銀月！」

    「那兩隻精靈？噫！之前完全沒察覺到誒。」

    「是啊是啊……」艾琳娜附和道。

    蘭恩轉頭向艾琳娜「還要恭喜你通過畢業考試。」

    「謝謝，多虧了你的方法。對了蘭恩，你該考慮畢業後的升學目標了。」

    初級奧法學校畢業後，有幾個方向，一是進入奧法職業技術學院，學習一門手藝，這個是最大眾化的路徑；其次就是進入中級奧法學校學習深造，這個也有一些人選擇；然後，就是進入藝術學院學習，這個相當受貴族家庭的孩子們歡迎；還有，進入文學院學習，則是很多中產家庭的好選擇；最後，就是少量天賦全無且對純理論研究感興趣的天才，會進入奧數學院學習。

    至於蘭恩的選擇……

    「當然是進入中級奧法學校啦，在我心裡這才是最感興趣的途徑。你呢？艾琳娜。」

    「我也是這個選擇，但是中級奧法學校也有不少選擇，比如本校的高年級區，還有其他地方的中級奧法學校也會收一些外地配額，尤其是首都，那裡的教學條件要好的多。你準備去哪兒？」艾琳娜答道。

    蘭恩微微思索了一下，道「我選擇留校。因為，這裡我很熟悉，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們在這裡。」

    ……

    幾人在樹蔭下的草坪上，吃著艾琳娜帶來的跳舞薑汁餅和怪味糖，開始閒聊和憧憬假期生活。

    這時候哈爾忽然道「快看那邊，那幾個拿著紅色紙張的人！」

    幾人扭頭看，發現幾個人拿著紅色的紙張和小鐵桶往佈告欄的方向走。

    哈爾說出了自己的分析

    「去佈告欄張貼這種顏色的紙張，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報喜的時候。所以，就像我說的那樣，蘭恩，你們三個要出名了。」
               

第43節 畢業
               
    哈爾拉了蘭恩一下，幾個人遂起身過去，瞧個新鮮。

    幾張紅底白字的紙，拼成了幾行清晰的文字「熱烈慶祝我校蘭恩‧班納瑞、斯科特‧銀月、珍妮弗‧銀月三位同學，於一年級以優秀成績通過畢業考試！」

    不待張貼佈告的人走遠，佈告欄就被圍得水洩不通，似乎靠的近一些能多吸收一點學霸之氣似的。

    此時還圍在佈告欄周圍的，大多數是高年級學生。

    所有人都在驚訝、在讚歎、在誇獎、在羨慕嫉妒、在嘖嘖稱奇，圍著佈告欄的人群一邊看著這新鮮的告示，一邊竊竊私語

    「……這幾個傢伙運氣真好……「

    「……不可能是運氣，我倒覺得……這必然是他們天賦驚人……」

    「……聽說精靈族的學習天分都很棒，但是沒想到好到這種程度……」

    「……這三個人我都認識，和我一個班的！」

    「……蘭恩‧班納瑞……不是之前那個抓住綁匪的人麼？……我一直以為是個四肢強壯的人……他學習也這麼厲害？」

    「……瞎說，厲害的法師都是瘦弱的！」

    「……誒，這不就是蘭恩麼？……你也來看成績了！」

    「……蘭恩來了！你是怎麼做到的？」

    受寵若驚的蘭恩，費了很大力氣，才在同伴們掩護下，從熱情的同學們組成的包圍圈中掙脫出來。

    幾人心有餘悸，彷彿又回到了當英雄然後被圍觀的那個時候。

    而接下來他在路上遇到的每一個老師，都會滿臉帶著笑，特意過來用力拍他的肩膀。一副「你做的很好，我要鼓勵你，但我就是不明著說出來」的樣子。

    倒是魔法動植物課的老師，破天荒的讚揚了他幾句。

    「怎麼一路上這麼多老師？好像我們的授課老師都被我們遇到了的樣子……」哈爾好奇的問道。

    「看方向，他們估計是去校長室開會吧……」

    ……

    王都，魔法協會分部，幾乎同一時間。

    幾位圍在一起的大佬們，幾乎同時放下手中的報告。

    「哼！格雷‧索斯這個毛躁的傢伙越來越不像話了，竟然用緊急通訊頻道，來發送他的邀功文書。」一位籠罩在兜袍裡的年長法師，抖動著他的白鬍子，十分不忿的說道。

    躺在桌面的報告，赫然是洛倫丹市這次組織統一畢業考試的總結報告。

    看到報告，第一眼就會被底部特意加粗加紅的部分吸引過去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這次洛倫丹分會組織的考核中，同時有三名一年級學生，以優秀成績通過初級奧法學習的畢業考核。這證明，我洛倫丹分會的工作和對基礎教育的扶植，是值得表彰且卓有成效的。建議將洛倫丹分會立為榜樣，可以對其他地區分會起到敦促作用

    「這個索斯……真是，我有些後悔在協會制定通信標準時，建議把格式加上了……」一位紅頭髮紅鬍鬚的法師叉著雙手，默默說道。

    「是啊，太不要臉了……」一個仰躺在座椅靠背上的法師附和道。

    王國分部的部長，又拿起了報告，皺著眉頭說道「但是這數量確實出乎意料，從這一點上來說，索斯做的沒錯，要是他再委婉一些就好了。」

    「不可能的，委婉的格雷‧索斯，還會是格雷‧索斯麼？」

    所有人一起搖頭。

    「不過話說回來，要是我手下的城區出現這種盛況，我肯定也會忍不住炫耀下，所以大家不要理會他就是了。」紅頭髮法師雙肘拄在桌子上，用手背頂著下巴說道。

    「很難的，艾米，我們整個王都的學生加起來，保證每年出現一個這樣的天才都做不到。」仰躺著的法師頭都不抬的說道——整個過程中他一直保持著仰望星空的姿態，

    「唉……」

    「精靈的學習天賦高是常事，但是這個蘭恩‧班納瑞……我們應該跟進一下，或許是個天才。」紅發法師繼續說道。

    眾人無異議。

    「唔，我應該把他這份報告改一改，發到總部去。嗯，對，我等不及了，我要用緊急通訊頻道發送！」分部部長忽然激動起來。

    「……」節操呢！這是在場其它人的心聲。

    ……

    蘭恩並不知道自已因為學習好，引起了遠處王都裡一波大佬們的關注。

    此時，他正在準備填寫升學志願。

    本來是目標明確的簡單事情，但是他寫的很費力。

    因為自從他拿到志願填寫單後，一波又一波的大佬和大佬的說客出現在他身邊，勸說他謹慎選擇，或者單純的來打探消息甚至偷窺。而且，他對於選擇本校升學的保證，似乎所有人不太放心。

    迫不得已，他跳過個人資料部分，先將升學目標「洛倫丹市亞特蘭中級奧法學校」填好。

    當接下來他發現再有人來的時候，他默不作聲的將這一段放在對方鼻子前。

    然後世界清靜了。

    不知道那兩隻精靈那邊，又會是什麼慘狀，他想。

    ……

    「加油，孩子，希望你走的更遠。你的父母知道你的成就，肯定會為你驕傲的。」

    蘭恩和萊納斯夫人表示辭去圖書管理員的工作，然後得到了萊納斯夫人一頓熱情的鼓勵。

    剛剛走出圖書館，就看到有人迎面走來，表示雜貨店老闆在學校西門口等他。

    「恭喜你僅用一年就成功畢業，班納瑞先生。」

    小埃布爾見到他就是一句。

    這麼快就傳到西街都知道了？蘭恩心裡很是驚訝了一下。

    「……多謝」

    「我此次來，主要是為了我們產品的外部市場的事兒。」小埃布爾攤了下手，表示。

    「找到合適的渠道了？」蘭恩正色問道。

    「找到了，我一個朋友幫我聯繫到了一位王都裡的跨國供應商。但是接下來的談判需要當面進行，作為合夥人，我建議我們一起去。」

    「沒問題，我已經放假了。什麼時候？」

    「二十五天後。」

    「……好。但是我們怎麼匯合？」

    「我的想法是，我們各自安排行程出發去王都，然後在二十四天後的車站旁，湯波斯旅館見面。到時候誰先到了，就在旅館老闆那裡留個口信。」

    「好的。」蘭恩表示贊同。這也是這個通訊不便的時代，很穩妥的聯絡方式。

    ……

    長長的機車冒著滾滾白霧緩緩開動，然後逐漸加速。

    「你們兩個，記得寫信！」

    艾琳娜和索菲亞站在站台上揮著手。

    蘭恩和哈爾也從窗戶的人堆裡擠出頭去，揮舞著手，直到再也看不清人影。

    坐回座位，蘭恩扭頭對哈爾說道「有空去我家裡做客，橄欖樹街一號就是。」

    「一定。」哈爾鄭重的說道。
               

第44節 王都之行
               
    機車拖著長長的身軀，帶著水汽，穿過橋樑與河流、密林與原野。機車轟隆轟隆的向前開著，轟隆轟隆的駛向接近下一個站點。

    距離上次離鄉已經近一年，德文塔郊外的田野和丘陵上，和離開時一樣鬱鬱蔥蔥。

    和哈爾與羅傑告別，蘭恩帶著貝塔，拖著行李箱上了馬車。

    班納瑞街所在的橄欖樹區，距離車站並不遠，大約有一標準裡，或者說一哩。慢悠悠的駑馬拉著馬車，也只需要四五分鐘就能到。很快，眼前就是班納瑞街一號那纏繞著藤蔓與花朵的粗磚門柱，和低矮寬闊又氣派的柵欄大門。

    「我們回來啦！」

    不待貝塔的喊聲落地。有正在修建草坪的兩個僕人抬頭看到了他們。

    一個人迅速迎了上來幫忙搬行李，另一個則跑上了台階，喊道「老爺夫人！少爺放假到家啦！」

    蘭恩貝塔剛把行李從馬車上卸下來，就看到班納瑞男爵首先出現在屋門口，手裡還抓著一份小說雜誌。

    「歡迎回家，我親愛的兒子。」

    「爸爸！」

    「聽說你在學校幹得不錯，趕緊進來歇一歇。」

    待到他們進了屋內，班納瑞夫人也聽到消息走了過來。她手裡拿著湯勺，還圍著寬大的圍裙，上來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

    「啊，我可憐的小蘭恩，你看看你，都餓瘦了。」孩子瘦了，或許這是每一個母親通用的錯覺「趕緊去洗手坐好，我今天讓廚娘給我打下手，親自下廚給你們做好吃的，飯後再聽你說學校的事兒……我先去看看火候。」說罷風風火火的走回了後廚。

    在旁邊，文質彬彬的管家叔叔也走了過來，當即就給貝塔來了一個舉高高。

    然後他轉向蘭恩，致謝道「貝塔的事兒我聽說了，多謝蘭恩少爺，不然我就見不到這孩子了。」

    午宴很豐盛。

    都是蘭恩喜歡吃的東西，蘋果派、豌豆燉羔羊肉、鹽漬雞胸肉、烤牛肉、燉火雞、白面包、沙拉、奶油蛋糕……裝在銀盤子裡，配著銀質餐具和絲綢餐巾，在鋪著潔白桌布的長桌上，擺的滿滿噹噹。

    「你的手藝太棒了，如果你去開餐廳，你的競爭對手會直接倒閉的。」男爵例行誇讚道。

    「唔，我在廚藝上還是很有天分的。不過，為了廚娘不失業，我還是謹慎使用自己手藝的好。」班納瑞夫人一邊換下圍裙，一邊自得自傲的笑道。

    ……

    假期的日子愜意而迅速，二十多天的時間轉瞬過去，蘭恩感覺自己都胖了。

    除了繼續複習中級奧法學校的內容和看資料，蘭恩生活中其他的內容就是睡和吃，用他自己的形容，就像一隻家養的寵物豬。這段時間裡，哈爾也來玩過一次，然後都被班納瑞夫人招待的飽飽的。

    「父親母親，明天，我要去一趟王都。」

    清晨，蘭恩看著報紙，對班納瑞男爵和男爵夫人說道。

    兩人盯著他。

    「我有些事情要處理。」

    「什麼事情？要不要我跟你去？」班納瑞夫人擔心的問道。

    「不用問了」，從《小說週刊》裡抬起頭的班納瑞男爵說道，「蘭恩已經長大了，他將會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自然有自己的世界，也會有自己的事業，是時候放手了，放心讓他去闖蕩、去翱翔吧。我相信他。」

    「多謝爸爸……我希望讓管家叔叔幫我去訂張票。」

    「沒問題，路上注意安全……你什麼時候回來？」男爵轉向蘭恩問道，班納瑞夫人也擔心的看著他。

    「順利的話，大概四五天吧，我想在事情結束後在王都玩一天。」

    ……

    去王都的車程，比去學校要遠上一倍。

    兜裡揣著母親偷偷塞進去的一疊鈔票，蘭恩拎著一個小箱子，就孤身一人來到了王都。

    出了站，滿眼都是洶湧的人潮，舉著牌子接人的人來來往往，拎著扁擔接活兒的力工看到行李多的人就湊上去，街邊擠滿了小吃攤和雜貨攤，路邊的高樓上掛滿了招牌和海報。馬嘶聲、公交車鈴聲、叫賣聲、交談聲、呼喊聲充滿了耳朵，到處瀰漫著各種嘈雜的聲音。總之，這幅景象讓人一看就在腦袋裡蹦出「繁華」一詞，遠不是德文塔和洛倫丹這樣的小城可比。

    問了幾個本地人，蘭恩找到了湯波斯旅館。

    「老闆，開一間房。」

    「歡迎光臨。您的姓名是？」

    「蘭恩‧班納瑞。」

    可以看出王國的管理很混亂，迄今為止蘭恩未曾在何處發現過需要身份證件的情況，包括現在在王都的旅館居住。

    在外需要更加謹慎一點，這樣的情況帶來的一定是魚龍混雜，蘭恩想。

    在湯波斯給他登記姓名時，蘭恩敲了敲櫃檯，問道「老闆，請問是否有一位埃布爾先生在這裡住？」他要問問小埃布爾是否已經到了。

    「有的，他留了口信，說是一位姓班納瑞的年輕先生問到他時，就把他的房間號告訴對方。看來是您了，班納瑞先生。」

    「沒錯，是我，我們約了在這裡集合。」

    「好的，您的房間號是203，樓上樓梯口右手邊，而埃布爾先生麼……我查查……是122，後面走廊走到頭。這是您的房門鑰匙，埃布爾先生今天應該沒有出門，您可以直接去敲門。」

    謝過老闆，蘭恩直接回到了自己房間，將行李先放下。

    然後下樓找埃布爾。

    咚咚咚——

    「埃布爾先生在麼？」

    「稍等！這就來！」裡面說到。

    然後門在蘭恩面前打開，探出的是埃布爾那張掛著笑容的大臉「哈，果然是班納瑞先生，我就想著您也該到了，今天就沒出門……快些進來喝杯茶。」

    「您什麼時候到的？」

    坐定後，喝了一口加了糖的紅茶，蘭恩問道。

    「我前天就過來了，然後昨天去逛了逛，為我妻子買了幾件衣服，給孩子挑了兩件玩具。因為我考慮著今天您會到，計畫今天不出門，免得第一時間接不到你。」

    「多謝，埃布爾先生有心了……我們約在明天幾點？」蘭恩問道。
               

第45節 夜市
               
    「明天一早，我們約在了對方的辦公室見面。」小埃布爾說道，然後給蘭恩添了些茶水。

    「對方是什麼人？我還沒瞭解過……有沒有什麼我要注意的東西？」蘭恩問道。

    蘭恩對自己的定位擺的很正，這次談判肯定以小埃布爾為主。他來參與此次對話，一是壯聲勢和給對方信心，二是來學習的，然後就是可能會有需要他拍板的決定。至於談判本身，反而沒有多少需要他的事兒。不然的話，以他這在商場中的菜鳥水平，大概率會被坑的很慘。所以，讓值得信任的小埃布爾去衝鋒陷陣，他在後面吶喊就好。

    「現在時間還早，您一會兒可以去休息下，坐火車實在是累人……前天我下午到這兒後，一覺睡到第二天上午。」小埃布爾說道。

    蘭恩點點頭，表示深有同感。

    「然後，如果您有興趣，晚上可以去外面夜市逛一逛。晚上車站人少，不會那麼擁擠混亂，而且這裡的夜市很不錯。然後，我們明天六點集合，吃完早飯就出發。」

    「好的。」

    然後他一口喝乾了杯子裡的紅茶，和埃布爾道別。

    然後……先睡一覺。

    坐火車確實有些疲憊，雖然蘭恩年輕遭得住。

    ……

    再睜眼時，日頭已經挨上了地平線，明豔豔的晚霞帶著最後的絢爛，鋪滿了天空。

    眯著眼睛看著屋頂，蘭恩漸漸地有了精神。

    起身洗漱了下，把長袍和尖頂帽穿戴好，蘭恩靠在椅子上喝了杯水，然後他想起了小埃布爾的建議。

    「出門去看看吧……正好肚子有些餓了……」蘭恩想了想，決定。

    王都的夜生活果然不是小城可比的。

    即使到了傍晚華燈初上時，街上也是車水馬龍，哪怕失去了車站的客源，仍然覺不出和白天的繁華有何區別。

    恰恰相反，隨著夜幕的降臨，商家們招牌上的魔法綵燈被點亮，像雨後如夢似幻靚麗的彩虹，像繽紛絢爛的花園，像五顏六色的焰火散落人間。

    所有店舖門口和路邊小攤上都亮著燈，照亮了整條街道，也照亮了街道兩旁的行人和街道中央的車輛。

    不像家鄉小城，魔法車在王都並不罕見。

    強力的魔能晶石帶動引擎，高速、便捷、聽話、使用價格便宜。

    在報紙上很多文章裡，它大有取代馬車的趨勢（蘭恩很贊同這點）。雖然在很多上流社會人士看來，馬車才是最安靜、優雅的交通工具，但是在魔法協會的強力推動下，所有人都準備擁抱進步，只是它比較高的售價和不菲的學習成本，使得不少人望而卻步。

    蘭恩看過不少分析文章，魔法車的未來並不是明確的，因為目前還有發展路線之爭。

    目前發展魔法車的類型，主流大致分為兩種

    一種是魔力直驅派，通過魔法符文組成的引擎，直接將魔力轉化為機械動作。這種符文高端、安靜、精密，啟停迅速使用舒適，唯一缺點就是太過精密，以至於在輸出功率和可靠性上有瓶頸。

    另一種是間接轉化流派，主要是通過魔能燒水的方式，將魔力轉化為蒸汽，然後推動蒸汽機運動。這種魔法車相對嘈雜一些，而且轉化過程中有不低的魔能損耗。但是功率很容易做上去，而且技術成熟，可靠性高。除此之外，還有使用風驅動渦輪等不成熟的方式，比較小眾不為主流。

    不同的路線各有優劣，各自的擁躉則在報刊雜誌上吵翻了天，各執一詞，莫衷一是。

    蘭恩吃的很開心。

    並沒有在明確的地方吃晚飯，蘭恩是看到那個小吃攤上的東西比較感興趣，就掏錢買一點，邊走邊吃。

    王都車站夜市很長，王國各地的小吃，甚至大陸其它地方的美食，都在這條街上有所體現。一條街逛了一半，他的胃就滿了。看著前面各式各樣的小吃攤，將手上剩餘的東西強塞下去，這種眼饞肚飽的感覺，讓人有小小的不爽。

    然後他強令自己的視線從食物上移開，轉到各種各樣好看的好玩的上面。

    小埃布爾所言不虛，車站附近這個夜市，看上去果然是王都比較精華的商業地區。

    巨量的貨物在這裡批量集散，同時有巨量的貨物在這裡零售出去，被賣給潮水般的人群。

    在每家魔法耗材店和文具店，蘭恩都看到了自家的算盤，被標著三個銀幣的價格擺在櫃子上。他甚至親眼看到一台算盤，被一個人買下的全過程。

    好東西很多，他需要緊緊抓住自己的右手，迫使其遠離錢袋，才能儘量抑制自己的購物衝動。

    「今年最新款的玻門特自行車！頂級品牌大幅降價！平價款讓每一個人買得起！」

    驟然聽到這樣一句廣告語，蘭恩擠了過去。

    「哇，好便宜，只要二十銀幣誒，我要攢錢買一輛。它的上一代我一直想買，但是太貴了……」「好的，這個價格我們完全負擔得起，甚至可以先用積蓄買給你。」他聽到身邊一對小情侶在竊竊私語，散著狗糧。

    他走上前去問店員「我有一輛玻門特342，新買了沒多久，新款為什麼這麼便宜？！」

    店員趁機衝著人群開始解釋「玻門特公司經過評估後，認為目前的結構已經足夠輕巧，於是最終決定取消新一代自行車上的羽落術附魔，就是眼前的玻門特343。因為取消添加昂貴的魔法，加上減少這道手工工序後的產量暴增，使得成本降低後又攤薄，於是出現了這種價格驟降的情況。」

    然後扭頭看了下蘭恩，店員又開始安慰他「但是，先生您買了玻門特342也是很超值的，畢竟那可是最後一代帶有羽落術魔法的產品，具有很高的珍藏價值。而且，有了羽落術的車子，輕巧感仍然是後續產品所無法比擬，使用價值也很高。所以，不必失落。」

    「……」蘭恩不知道說啥好，默默離開。

    夜市裡的其它東西也是琳瑯滿目。

    光魔法袍，蘭恩就看到了不下百種。各種各樣新奇的服裝、飾物、家具、材料、食品、飲品、日用品、機械、書籍，讓人眼花繚亂。自認為見過世面的蘭恩，也感覺自己有些像鄉下土包子。

    胡亂翻著舊書攤上的書籍，蘭恩忽然發現一本書裡面夾著一張眼熟紙。

    好奇的展開，看到第一句是「致我的朋友克勞恩……」。

    蘭恩忽然驚覺。

    巧合，這一定是離奇的巧合。

    他悄悄地把這封信紙抓在了手裡，然後趁老闆不注意，閃身離開。
               

第46節 談判
               
    回到旅館二樓的203房間，蘭恩隨意的將買的零碎物品放在一邊。

    然後他迅速的打開讀寫燈，坐在了靠窗的木桌桌邊，小心的展開了這張他竊來的信紙。

    「致我的朋友克勞恩」

    「王都的生活是否有趣？聽說那邊的法師們，正在參與大陸上的討論風潮，必然會有新的思想、新的理念產生。如果不是恐懼於馬車的顛簸，我就和你一起去王都看看了。王都的消息不像洛倫丹這個小城一樣閉塞，一定會是新奇的體驗。」

    「我新養了一隻鸚鵡，給它起名叫千嘴螺，無事時候我會教它說話。唯一的問題是，它總是把『早上好』說成『早午好』。另外，你委託我照看的那兩盆植物，目前長得很茂盛，只是我要時刻防備千嘴螺去品嚐它們的葉子，為此我不得不給兩盆花加上了魔法盾。」

    「關於我的新魔法實驗室，我正在山裡建造它。我不準備像你那樣籌備魔法塔，那太貴了。我想將錢留下來幹點兒別的，譬如多買上它百八十本書，然後裝滿一面牆的書架。就像那個『奧術師』說的那樣『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我要用台階把我的書架裝滿。」

    「對於新實驗室，我有將它打造成隱秘空間的想法。為此，我甚至把一個出口，開在了城裡新修的下水道盡頭。然後，我在沿途加上了閃電標記，防止自己迷路。有興趣的話，你可以走這條路線來我的新實驗室。」

    「還有，你怎麼看這幾年奧術那種東西的變化？似乎一夜之間，大部分的法師都開始談論這個。那幫自稱奧術師的法師們，聲勢是越來越大，我甚至聽說他們準備推行普及化的平民教育……不知道這樣做的結果，是好是壞，對這個世界會有什麼影響。」

    「最後，替我向拉文娜問好，希望你能夠照顧好她，也注意別太早搞出娃娃來，畢竟在外地帶娃很不方便。」

    「最後的最後，如果有合適的姑娘可以試著介紹給我當筆友，單身太久的我，不怕路途遙遠。」

    「沃德‧斯蓋」

    泛黃的紙張上，墨色的字跡仍然清晰，但是它所承載的內容才是最讓蘭恩關注的。

    換做其他人，根本不會注意到這封古老的書信，頂多會掃一眼扔到一邊，絕不會認為上面這種過時幾百年的信息，還有什麼現實意義。

    但是，看過另一封信的蘭恩完全不這麼看。

    或許，等開學後，可以試著過去看看。

    蘭恩想。

    ……

    「收音機！偉大的奧術作品！劃時代的美好產品！「

    清晨，小埃布爾和蘭恩的交談，被身邊突然響起的巨大廣告聲打斷。

    「……所以，整潔穩健的著裝風格，和相對得體的禮儀，能夠更好地增強自身氣場。雖然心理上的作用不起眼，但是能夠一些優勢，或者至少不被壓在下風。這就像戰爭，士氣雖然看不見摸不到，但是這是勝利的關鍵。」頓了一下重新接上思路，埃布爾繼續說道。

    蘭恩則仔細的聽著，學習寶貴的經驗。

    「出租車！」小埃布爾忽然揮手喊道。

    然後一輛魔法車向他們面前駛了過來，問好了價格，埃布爾才帶著蘭恩坐進去。

    「……同樣，比較高端的出場方式，也是證明自身實力的好途徑。譬如一輛新式魔法車，或者一輛精美的馬車。」對蘭恩說了最後兩句，埃布爾帶著他坐上了車子。

    「請系好安全帶。」司機說道。

    「後排也要這樣了？」小埃布爾有些吃驚，但是他手上沒停，帶著蘭恩將安全帶扣好。

    「沒錯，最新的規定是，後排也需要系安全帶，不然抓住後罰款五銀幣。為此，王都所有的魔法車，都去改裝加上了後排安全帶。所以，請二位遵守規定，因為罰款的大頭，警察會要求違法者繳納。」司機一邊專注開車一邊說道。

    車子停在了一棟氣派的建築前。

    僕人問了姓名後，立刻將他們引領到了精緻的會議室，然後添上兩杯熱可可。

    「歡迎你們的到來。」

    隨著一聲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一個留著過耳金色捲髮的寬闊的身影走進了屋子。

    蘭恩和小埃布爾起身迎接。

    「您就是查理先生？」埃布爾和蘭恩伸出手來，和這位明顯上了年紀的先生握手。

    三人坐定。

    查理坐在二人對面，叉著雙手手指，慢悠悠的說道「弗裡登公司的班納瑞先生和埃布爾先生，歡迎你們的到來。我從索魯斯那裡聽說，你們有一項新產品，希望在我的跨國渠道進行出售，所以我約了你們過來，就是希望當面深入的瞭解一下……」

    「沒錯，我們有一項名為算盤的專利產品，是一種便捷的計算工具。在王國內銷售的時候，很受到小店店主、辦公室文員、學生、以及消費能力很高的法師們歡迎，可以說是市場前景廣闊的產品。因為它的目標客戶群，不僅是在王國，而是在整個大陸上廣泛存在。相信查理先生您也是詳細的瞭解過這一點……」

    「是的，我很看好它，這也是我邀請你們過來的原因。我所希望的是，去除出廠價，在未來的毛利率中，我要佔據七成份額。或者，你們也可以選擇按件支付代理費用，我會收取每件一個半銀幣的代理費用，同時我會處理」

    因為不怎麼熟悉，所以雙方沒怎麼閒聊，直接進入主題。

    然後小埃布爾一出手，就讓蘭恩深深的震驚了。

    ——他一張口，就在查理的出價基礎上，砍掉了接近三分之一。更讓蘭恩詫異的是，對方也沒有一口拒絕，而是和小埃布爾開始了漫長的討價還價。

    最後，代理費用被訂在了不到一半的位置，而且雙方看起來都比較滿意。

    於是蘭恩也很滿意。

    「……最後，我很看好你們」，查理帶著欣賞的表情說道，「我希望能購買一些貴公司的股份，然後共同賺錢，不知道你們是否願意？不多，百分之二十即可，我願意為此出十個金幣。」

    埃布爾沒有說話，而是轉頭看向了蘭恩。

    蘭恩想了想，用微不可查的動作點了點頭，然後他看到小埃布爾也點了頭。

    「沒問題，小埃布爾說道。」蘭恩也點了點頭。

    「哈哈，」查理笑了笑，「那我多謝二位的慷慨。」

    然後，他站起來，和蘭恩與埃布爾握手道

    「合作愉快。」
               

第47節 魔法協會與飛行
               
    三人都感覺頗有收穫。

    離開查理的貿易公司時，蘭恩和小埃布爾都很高興。

    「快中午了，一定是幸運女神眷顧，今天事情非常順利。」小埃布爾抬頭看了看太陽，說道。

    「唔唔——」

    「我記得旁邊有家餐館不錯，一起去吃頓大餐慶祝下吧，我請客。」小埃布爾邀請道。

    跟著小埃布爾，蘭恩來到了一家看起來就高檔的餐廳，無事一身輕的二人都放鬆下來，吃喝的歡暢。

    飯後是自由活動時間。

    小埃布爾草草的和蘭恩告了別……他還急著回洛倫丹見老婆孩子，準備去旅館收拾一下行李，然後立即訂票回家。

    蘭恩則漫無目的的在王都閒逛。

    哪怕昨天已然有感觸，今天仍然感到王都的繁華和快節奏。

    街上的人都在匆匆的走著，似乎都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而各種馬車和魔法車，也常常會不耐煩地額衝著前面的行人，用力的搖鈴或者按喇叭。

    大街上的店舖鱗次櫛比，還有各種機構和政府部門。

    蘭恩甚至看到一個大門口，有架著高壓蒸汽步槍的門崗，裡面是幾個軍人在守衛。

    從一個巨大的五層百貨商場出來，一扭頭，蘭恩忽然發現一個地方挺氣派。那地方門口有很多人進進出出，上面掛著一個超大的木製招牌，招牌上用粗大的花體字寫著

    ——「施法者與奧術師聯合協會」

    這不是魔法協會麼！進去看看……蘭恩將手上吃完的木籤隨手扔進了垃圾桶，擦擦手就進了魔法協會正門。

    一瞬間，巨大而低沉的嗡嗡聲充斥了耳朵，那是幾十上百人的說話聲，所集合而成的噪音。

    「真吵，協會也不想辦法解決一下，又不費事。」

    蘭恩聽到旁邊一個年輕的法師姑娘和同伴抱怨道。

    圓形的巨大門廳裡熙熙攘攘，兩側的十幾個辦事窗口前，法師和學徒們排著長長的隊伍，窗口的辦事員們——都是女性法師——則忙忙碌碌的處理各種業務。

    辦事窗口上方，是兩塊巨大黑色佈告板。佈告板上動態的顯示著各式各樣的文字，很多人站在門廳中央，仰著頭看佈告板上的內容，就像一群發愣的鵝。還有上了年紀的人，明顯是眼神昏花，舉著放大鏡也在觀看。

    蘭恩瞄了瞄上面，發現上面一側滾動的是各種各樣的任務，包括求助任務、學術任務、物品任務、求購任務等，就像來到了流行的法師小說或騎士小說中，所描寫的傭兵工會一樣的感覺；另一側是滾動的各種消息，有新聞、有新的學術發現、有商業消息、甚至還有尋人啟事。

    跟著幾個人穿過門廳，眼前豁然開朗。

    像廣場一樣寬闊的院落裡，有不少法師在來來往往。所有人都穿著袍子，有的人戴著尖頂帽，有的人則罩上了袍子的兜帽。院子周圍是高高的尖塔，塔尖有魔力纏繞，看起來就是高端的建築。蘭恩估計，上面很可能有大奧術師在重重的法陣保護下做實驗。

    有法師在低空飛翔。

    數量還不少，一……二……三……四，四個。

    他們身後帶著淡白色的尾流，輕盈的翱翔。

    前三個直飛的一看就有明確的目的，其中一個在蘭恩眼前降落在一個小平台上，而第四個則明顯是漫無目的的飛在天空中用自己的身軀一會兒劃一個s型，一會兒劃一個8型。

    飛行曾經是法師的專利（這時地精們那會爆炸的氣球，還有數量稀少的有飛行坐騎的騎士們，以及天生長著翅膀的巨龍……等等這些，都被蘭恩忽略了），但是，自從奧術發展，有了更先進的運載工具後，自己飛中長距離的法師們越來越少。

    畢竟，坐在機車上喝茶聊天，無論如何是在寒風中向前飛的慘狀沒法比的。

    更何況大多數時候，是法師帶著老婆孩子，在安全溫暖又平穩的車上喝茶聊天，與帶著老婆孩子，在寒風中進行危險飛行的區別。

    就像臨近王都時機車上乘務員宣讀的那樣，王都實行高空飛行管制。

    這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傳統，早在人們飛行還靠法師和雙足飛龍的時代就有了。當時是無差別的高空飛行禁令，只允許在五百呎（大概一百多標準米）以下進行飛行行為。

    到了最近幾十年，狀況又有不同。

    隨著比空氣重的奧術飛行機械的出現，空中管制迅速正規化，城市周圍被劃分出參差的空域，高空也規劃了航路網絡和高度層。配套的各種空中管制設備也紛紛冒了出來，被裝在了飛機上。

    與此同時，有飛行資質的個人和魔獸，也被加裝了便攜式的城內空管設備，用來提示目前所屬位置是否屬於禁飛區或危險區。

    最近，蘭恩甚至從報紙上看到，空中管制部分要從交通管理部門中獨立出來，成為單獨的單位。

    自從第一個法師在天空中翱翔以來，現在的人類才可以說初步開始管理頭上的天空。

    蘭恩正在愣神，一個有著紅頭髮紅鬍鬚的法師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小夥子，你站在這兒有一會兒了，想什麼呢。」

    「我在想，我什麼時候才能飛啊。」蘭恩下意識道。

    「放心啦，很快的，王都正在籌建飛行機場，到時候飛機就像現在的軌道機車一樣常用。」

    「哦啊……」

    看著蘭恩微微震驚的樣子，紅頭髮法師很受用，哈哈一笑繼續走遠，還不忘回頭說到「如果真的想自己飛行，那就好好研究奧術吧，門檻最低最好控制的幾種飛行法術，都是奧術解析後衍生出來的。原版的飛行魔法，至少需要到魔導師的級別你才能用……」

    魔法協會裡很有意思。

    各種新奇的事物、看上去有意思的人（譬如剛剛那個）、還有很多新鮮的名詞。

    所以，他把整個下午都消耗在了魔法協會裡，每一個開放的地方蘭恩都進去轉了轉，大開眼界。

    蘭恩懷疑，如果王國安全部門發現他這樣晃悠，一定會以間諜嫌疑把他抓起來拷打。

    ……

    夜深了。

    也該考慮下明天去準備些啥樣的禮物回家了……

    度過了充實而快樂的一天，蘭恩洗漱完畢，和衣躺在旅館的床上想著。

    但是家裡人很多啊……頭疼……要是有所有人都能用的東西就好了。

    他忽然想起了路邊的廣告。

    要不，買台收音機回家？

    好方案，想到這一點，蘭恩漸漸入睡。

    但願，父母不會因為調整頻道打起來……
               

第48節 實驗室失竊
               
    「兒子真是長大了，知道給父母帶東西了。」

    當著蘭恩的面，男爵欣慰的對著自己的妻子說道。看著這幅情形，蘭恩完全不知道回覆什麼好，他只好默默的低下頭研究眼前的說明書。

    「尋找空闊的牆壁處……室外安裝天線……連接魔力線……插入魔能晶石……打開開關接通魔力回路……調整旋鈕尋找頻道……建議頻道……」

    蘭恩默讀了一遍說明書後，才開始動手操作。

    先是指揮著僕人們，將鐵叉一樣的天線在室外立起來，又將魔力線聯順進屋裡。

    然後他將收音機主體放在了牆邊的高腳小桌上……那裡原本是個大花瓶……並將魔力線連接好。

    插上魔能晶石，輕輕撥動開關。

    「茲……茲……茲……」

    淡淡的響聲響起，在這間客廳內迴蕩。

    細微的聲波配著正午的陽光，為這間溫暖整潔的客廳，帶來一絲魔幻感。

    「茲……盟和自然國度的這次衝突事件，造成雙方共十一人受傷，其中四人傷勢嚴重。根據本社駐卡隆市記者報導，發生在納維亞山脈邊緣這次衝突，將會對兩國關係造成惡劣的影響……」

    蘭恩繼續轉台。

    然後一陣悠揚的音樂響起，一直盯著蘭恩動作的班納瑞男爵，聽到音樂後下意識的將報紙放在了一邊。

    而班納瑞夫人也明顯被音樂吸引住，往杯子裡放紅茶包的動作停了下來。

    緩慢的將旋鈕轉了一圈，蘭恩一共找到六個清晰的頻道，這些全都是魔法協會開辦、或者魔法協會牽頭主導的。不管是「魔法之聲」還是「奧術之聲」，以及「音樂頻道」和「小說頻道」。

    「父親，以後你們可以一邊吃早餐一邊聽廣播了。」

    男爵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把這幾個頻率寫在了紙上，你們以後按照這個調整就是了，您的報紙可以暫時退休了。或者也可以一邊收聽音樂頻道一邊幹別的，對我們的精神很有益。」

    「至於母親」，他轉頭對母親班納瑞夫人說道，「裡面有很多有意思的小節目，比如小故事、菜譜、緋聞逸事等。你完全可以在家裡舉行茶話會，這個機器會讓活動增色不少。

    「嗯，我的兒子真棒。」母親的高興掛在眉梢上。

    「你的錢還夠麼？」男爵抬頭問道。

    蘭恩沒說完的話梗在了喉嚨裡，幸好他反應快「完全夠，我在學校打工賺了不少錢。而且這台收音機是奧術物品，你們知道的，能夠批量生產的奧術物品，一向比奧法物品和魔法物品便宜，它只要二十銀幣。」

    男爵並沒有深究，而是轉而問道「剛剛那個什麼小說頻道，是播完一本再播下一本麼？」

    蘭恩隱瞞家裡的，是他和人合作開公司的事情，蘭恩短時間內不準備告訴家裡。

    但是他並沒有撒謊，這台收音機確實售價二十銀幣。

    按照報導上的說法，是「新解析成功、能夠按照數學規律穩定運行的放大符文」。符文解決了以往通訊功率衰減，所導致的超高耗能問題，從而讓一對多的廣播成為了可能。同時，由於從始至終屬於奧術物品，所以收音機可以大規模批量生產，從而有了目前這低廉的售價——差不多是普通辦公室文員一個多月的工資。

    很真實很可信的理由。

    對於這個新符文，蘭恩也有興趣，不過他準備研究透手上的工作，這些很不好中途更換。

    這樣想著，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

    拎著行李箱下了馬車，蘭恩朝自己的「銀河實驗室」走去。

    這大半個假期，他並沒有閒著。

    他除了文獻資料和預習外，就是研究他感興趣的魔法符文，但是家裡的研究條件遠不如洛倫丹，蘭恩只能進行理論推導，不能真正的進行實驗。

    在迫切需求引導下，蘭恩最終選擇了獨自一人，提早返校。

    「放好行李，就先去找艾琳娜和索菲婭……」蘭恩心裡想著。

    走上台階，掏出鑰匙，蘭恩準備打開自己小窩的門。

    「嗯？」

    他忽然發現很不對勁——門鎖爛了，門虛掩著。

    什麼情況！這裡遭賊了？

    想著自己小窩裡的家當……蘭恩的心猛地揪了起來，這可是他折騰一年攢下的大半家底。

    他猛地推開門，就準備往裡沖。

    「嘩啦——！」

    裡屋一聲響，蘭恩悚然一驚。

    有人！

    似乎是聽見了開門聲，裡面的人被嚇了一跳。

    「誰在那裡！」蘭恩扯開嗓子喊道，「抓賊呀！」

    裡面又是咣當咣當兩聲，然後——「咔嚓！嘩啦啦」

    聽著裡面慌亂的聲音，蘭恩忽然有了強烈的信心，他放下行李箱，抓起客廳角落沉重的掛衣架當武器，猛地衝了進去。

    然後他只來得及看見一個背影從撞壞的窗口跑遠。

    眼看已經追不上賊人，蘭恩輕輕放下衣架，喘勻了氣息。

    然後他默默的開始檢視損失。

    首先，是他的打字機被丟在窗邊，歪斜在木地板上，能彈開的地方都彈開了，就像被打死在地的雞。蘭恩心疼的將打字機抱起來，放在桌子上檢查。

    幸運的是，他把打字機整理好後，發現打字機並沒有壞，除了一個角上掉了些漆。

    再看別的地方，床鋪被整個掀開，所有的抽屜都被拽開過。

    他那昂貴的玻門特自行車，被從客廳牆邊挪到了門口，看起來是準備偷走。上面那粗大的車鎖被整個弄斷……看起來小偷在這根鏈子上，花費了相當多的時間。

    「多虧了你……不然說不定撐不到我回來。」

    蘭恩瞅著車鎖，默默地想……回頭要去埃布爾那裡買根一樣的。

    廚房沒有損失，然後他回到了實驗室，這裡更慘。一大堆書跌落在地上，盛放魔法試劑的瓶子翻倒在桌上，繪製符文用的紫色試劑沾滿了桌面。一盒不算便宜的中繼器符文不翼而飛，一起丟失的還有一大盒魔力晶石。

    蘭恩帶著憤怒開始收拾整理。

    待到月光灑滿屋子，他才在聞訊趕來的鄰居們幫助下，修補好窗戶和門鎖，順便報了個警。

    不過，蘭恩並不準備對警察能抓住小偷，報以希望。經過和鄰居們的交流，他得知這個看起來就是慣偷的人真是慣偷，幾年來受害者不少，能抓的話早抓住了。而且這年頭的警察，沒有足夠的金錢利益，是很少會積極辦事兒的。

    想了想，他忽然發覺

    似乎這一年來他堅持用中文寫日記，記滿的一本日記本，也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