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新時代導師 作者：漢家楓竹（連載中）

第19節 波瀾
               
    「更大的合作？」

    聽到蘭恩這麼講，小埃布爾很驚訝，還有些疑惑「我不明白，您指的是？」

    「這個工具是完全屬於我個人的發明，而且我接下來，準備申請它的專利。我還有一些資金，可以加大生產規模，但是我缺乏銷售渠道，也不認識這方面的人。「蘭恩描述著自己的需求。

    小埃布爾「……」。

    看到埃布爾這次在極為專注的聽著，蘭恩感覺自己的信心更加充足，他緊接著說道:「但是您，埃布爾先生，你的店裡貨品如此齊全，還能及時更新，一定有廣泛的關係。所以，如果您有意，不如我們一起合作生產這種產品，然後分銷出去。」

    待蘭恩一口氣說完自己腦中剛剛浮現的計畫，對面的小埃布爾也陷入了沉默。

    「那麼，我能得到的好處是？」埃布爾問了一句，直指核心。

    「我們可以商量一個合適的分成比例，不管是生產的利潤還是銷售的利潤。而這個預期利潤的數額麼……埃布爾先生，您可以思考一下，國內、鄰近的幾個國度，甚至整個大陸上，有多少和您、和西街的其他店主們一樣，對加快計算速度有著強烈需求，而且並不缺錢的人？他們為了加快自己的計算速度，都有可能會買一把算盤——這是多麼巨大的市場，裡面有著大量的財富，更美妙的是從來沒有人發現這一點。我們需要做的，僅僅是投資生產，然後把金幣和銀幣拿回來，放在自己口袋。」蘭恩開始描繪巨量的市場前景，用美味的大餅勾引埃布爾。

    小埃布爾簡單思索了下，點頭道「嗯，班納瑞先生你的眼光很敏銳，我同意你這句話。」

    「所以，一起合作吧？西街的人都說你是個靠譜的人，我信得過您；同樣，我是亞特蘭魔法學校的在校學生，這也是一個足以讓人相信的身份，我們之間也不存在互信問題。」

    「給我十分鐘，我要思考一下。」他說道。

    「……好的，埃布爾先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蘭恩心底默默數數，經過了有三四分鐘後，小埃布爾抬頭說道「好」。

    「太棒了，您的選擇很明智，」蘭恩很興奮，有種釣到凱子的錯覺，「那麼，我們明天午後一起商議下，具體的操作和合作方式，您明天下午是否有時間？」明天下午是魔法史課，作為預習進度極其超前的學霸，蘭恩準備逃掉這一節，反正魔法史課的老師沒有點名這種壞習慣。

    「好的，沒問題，明天我在店裡等你。」

    「那麼，希望合作愉快。」蘭恩伸出手。

    「希望合作愉快。」埃布爾和蘭恩握了下手，禮貌的回覆道。

    兩人隨即揮手作別。

    下午雖然豔陽高照，但是風兒有些喧囂，氣溫也漸漸有些涼意。

    「如果我將來在教育方式上有足夠的發言權，我一定要改掉這個破規定。」哈爾一邊挺胸奔跑，一邊對旁邊的蘭恩說道。

    「沒錯，共勉，這規定太反人類了。」

    此時，他們正在上體育課。

    但是穿著長袍。

    其實蘭恩在第一天的時候就想吐槽這個，但是新學校新課程帶來的的新奇感，讓他很快的忘記了這一點。

    無論是什麼體育項目，穿著長袍進行都實在是太過不方便，譬如現在的跑步。

    穿著長袍繞著操場跑步，邊跑邊喊口號，是每節體育課上課前必備的一項，用老師的話說，「跑步有助於伸展開你那晦澀的關節，避免你在接下來的運動中，因為沒活動開關節而受傷，也避免我被扣薪水。因此，跑步是必須的，也是不准逃避的，每個上我課的人都要跑步。」

    這話說的很好，蘭恩很贊同。但是穿著長袍跑步卻很難以讓人接受。然而，這是一項歷史悠久的傳統，自從體育課被加進學校的課程時，它就存在。

    蘭恩預習時候早就看過這個規定存在的歷史，據說在當年剛有魔法學校的時候，法師參與戰鬥是非常尋常的事情，不管是冒險戰鬥還是軍隊戰爭。而在戰鬥中，體能是如此重要，所以有了體育課，這也是體育課的課程中仍然有很多軍事痕跡的原因。

    但是同時，一身標誌性的長袍在當年的重要性，完全不亞於體能。據記載當時的法師們，寧可被追上砍死也不願意脫掉長袍戰鬥，所以才有了對身著長袍的法師鍛鍊體能和敏捷的需求。而由於僵化的體質，這項規定一直被默默執行到今天。

    蘭恩猜測，這是因為上體育課的人無法制定規則，而制定規則的人不會再回去上體育課，才會出現這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現象。

    「吭哧吭哧吭哧吭哧……」

    「嗶——」

    隨著體育老師的哨子響，隊伍緩緩停在操場邊緣。

    「接下來，我來講解三種立定跳遠的要點和姿勢，仔細聽，因為下課前要考核，這考核將會計入平時成績！立定跳遠有三種類型，正跳、側跳、後跳，這在很久很久以前，都是實用的保命技術，雖然到了今天……」

    老師講的很不錯，但是蘭恩有點想打哈欠——他考慮把體育課的課本從預習內容中刪去。因為對於唯有實際重複訓練才能通過的課程來說，看多了理論內容，很容易上課犯困，影響學習效果。

    這時候蘭恩感覺哈爾在用手指捅自己的左後腰。

    蘭恩一扭頭，順著哈爾的眼色，發現操場旁邊的主幹路上，有一行人走過。

    之所以吸引他的目光，並不僅僅是因為這個時間段路上一般沒人，而是因為打頭的是一位警察。在這個年代，警察是比較罕見的社會角色，等閒難見到一位。而見到警察出現，一般意味著這裡有不妙的事情已經、或者將要發生。

    跟在警察後面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中年婦女，看起來是一對夫婦。

    比較顯眼的一點，是中年婦女拿著一個巨大的手帕不斷的擦眼睛，看起來是在哭泣。而旁邊看起來是他的丈夫的中年人，也邊走邊偶爾抬起袖子，蘸一蘸眼角部位。

    偷偷瞅著路過的三人遠去，最後看方向是前往了校長室的方向，哈爾問「這幾個人是干什麼的？蘭恩你最近聽說有什麼事情發生了麼？」

    「不清楚，但是我有不祥的預感。」蘭恩默默回答道。
               

第20節 專利律師
               
    「所以，你們就這樣簡單的湊到一起了？」

    艾琳娜靠著學校中央乾涸的噴泉圍台，問道——噴泉只有開學時候才會打開，或許還有迎接上級檢查的時候，應該是學校為了省錢。

    秋日清晨的金色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帶有令人舒適而著迷的力量，陽光照耀的乾淨空地已經取代樹蔭和草坪，成為最受人群歡迎的活動場所。這些日子裡，這個很適合坐下聊天的噴泉圍台，就是一個學生們經常光顧的「好地方」。

    坐在圍台上，蘭恩對面前的夥伴們，交代了那天和小埃布爾的談話，以及第二天他逃掉了魔法史課的原因。

    幾個小夥伴震驚的聽著，不敢相信短短的時間內蘭恩搞了這麼多事情。

    「嗯嗯。所以，趁著今天休息日，和我一起去申請下專利吧，順便一起去市裡其他地方逛逛。畢竟，我和哈爾來了這兒這麼久還只去過西街，對周圍也很好奇。」

    「當然沒有問題。但是我更感興趣的是，你什麼時候發明的這個東西？」

    「呃，你是說算盤？就前些日子……」蘭恩沒想到他們的關注點偏移了。

    「我確實看到蘭恩有時候在削木頭，但是我沒多問。」「這東西真有你說的那麼神奇麼？」「有這麼好玩的東西，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夥伴們大呼小叫。

    蘭恩「……」

    在那次商議的第二天，蘭恩和小埃布爾達成了更深入的合作意向，以及詳細的投資比例、收益分成比例，並草簽了一份合同。而且，他們約定當蘭恩申請到王國的專利後，立刻就開始著手實施計畫。

    並且，在後續利潤中專門劃撥出用來申請其它地區專利的部分——即使是周圍各國，也並不都是互相承認專利的。

    約定中，他們共同尋找代工廠進行生產和組裝產品，尋找印刷廠和紙箱廠印製說明書、製作包裝盒，然後小埃布爾負責分銷，所得利潤二人用蘭恩五成半、小埃布爾四成半的比例分配。至於投資，蘭恩投入四成小埃布爾投入六成，但是小埃布爾慷慨的表示，蘭恩那份可以先投入部分，等回籠第一批資金後補上。這個動作迅速的贏取了蘭恩的好感，讓他很敬佩小埃布爾的氣度。

    看著滿是求知慾的夥伴們，蘭恩得意的說道「幸好我早有準備。」

    然後他從包裡出來三個精緻的小算盤「特供版，手工大師蘭恩‧班納瑞親自製作，刻有製作者本人簽名和受贈人簽名，價值無可估量」。蘭恩一邊漫無邊際的吹水，一邊將自己的作品分發給對應的夥伴，同時他收到一個白眼和兩個鬼臉。

    「來，找個地方我教你們使用方法，然後一起去校外。」蘭恩拉著他們起身道。

    太陽已經升起的很高了，街道上雖然也算得上行人如織，但是和亞特蘭西街一比，就很可憐了。。

    蘭恩幾人穿著亞麻布長袍，戴著尖頂帽站在街邊，街口牆上釘著統一派發的鉛牌，上面寫著「牛尾骨街」。

    「哇，這邊人少很多誒。」

    「這裡看起來不怎麼繁華，還不如西街，你仔細看，路上的人主要是從這條路上路過，很少有在路邊停留的。」艾琳娜向幾人解釋。

    「這我發現了，可這是為什麼呢？」索菲婭仰頭問道。

    「雖然這條街道很長，也很寬敞，但是路邊除了幾個住宅區的後牆之外，就是一些高端的文書服務公司所在的地方，例如律師事務所、畫室、統計公司、新聞社、印刷作坊之類。這些並不算是面向大眾的商業類型，所以看起來不怎麼繁華，但是這裡貢獻了巨大的產值，是市政府最主要的稅務來源之一。」

    「我的目標就在街道盡頭，我們一起過去。」蘭恩指向遙遠的前方。

    幾人繼續閒聊著慢步前行。

    「你們聽說了麼，校長前年貸了一大筆款子，從政府拿到了郊外巨大的地塊，準備興建新校區。」

    「真的？這兩年地價漲的這麼猛，學校可賺大了，真沒看出布蘭克校長還有這水平。」

    「是真的，聽說新校區要被命名為西校區，我們這裡會被叫做東校區。」

    「但這一切和我們無關，我們是看不到了，而且學校這兩年的資金緊張估計也和這個有關，說起來我們還吃了虧。」

    「……」

    幾人無言以對，感覺蘭恩說的很有道理。

    「前面是什麼地方，怎麼排了那麼長的隊伍？」哈爾忽然指著前面。

    艾琳娜想了想「那應該是市動物園的位置，我們這個角度看不到門口招牌，一會兒轉過去就能看到了。畢竟休息日，都是帶著孩子們出來玩的。」

    「誒，這個我挺有興趣，我一直想去動物園玩，可惜我父親休息日一直沒有時間，不過，裡面會有斯麥爾獸麼？」

    「這種常見的小動物必然會有的吧，光是吸納的女孩子們的門票都夠了，又不是巨龍，動物園裡尋常還是很容易見到的。」艾琳娜說到。

    「說起巨龍，大路上唯一的一個巨龍組織，可是對於大陸大多數國家所做的，把巨龍設為保護動物這一點非常不滿。」

    「還是應該保護下的，聽說巨龍之前都快滅絕了，還是這些年數量才有微弱的回升，它們的驕傲很迷。」

    「對了，我之前看到那邊好像有家影院，什麼時候我們去看場影片？」蘭恩指著之前看到影院綵燈的方向說到，他其實早就想去了。

    「好啊……」

    埃德加律師事務所是個有十年歷史的老牌子，但是它仍然十分迷你，僅有一個老闆和兩個僱員。

    而正式律師，更是只有老闆埃德加一個人。

    即使如此，埃德加每天的工作也並不忙碌——因為生意真的很少。

    「歡迎光臨，無論什麼時候，埃德加律師事務所總是給您最優質的服務、最合適的建議。」這是蘭恩幾人進來後聽到的第一句話。

    埃德加親自迎接了客人，聽說了蘭恩的需求後，他叫過一個僱員，取來一疊文件。

    「嗯，申請專利的話，正規的流程需要填寫這六份材料，其中三份需要去不同的政府部門蓋章。事務所代辦服務，價格優惠；價格表貼在牆上，童叟無欺……「

    「老闆，我和投資方有約定的，將專利產品化後，還要申請周邊國家的專利，這是筆大生意。如果這個弄得好，我和投資方的合同也可以交給您來公正和審核，所以——能給我打個折麼？」

    「嗯，我給你九五折。」

    「老闆，」蘭恩將雙手撐在桌沿，上身使勁的向前探著「能不能再狠一點！」

    「……那我給你八五折！這是底價了，再多我就要虧了。」

    然後蘭恩加錢，以優惠的價格，購買了埃德加事務所的額外服務。在填表和相應材料後，蘭恩和埃德加書面約定，在五個工作日後來取專利證明。

    然後時間就到了中午，幾人一起飽餐一頓後，分道揚鑣。

    休息日的圖書館裡人很是不少，蘭恩的思緒不是很連貫。

    藉著明亮的窗子，蘭恩一邊應付來來往往同學們的請求，一邊將頭埋在書堆裡。

    由於每個休息日的下午都是蘭恩兼職的時間，所以他遺憾的不能和小夥伴們一起上自習刷題。不過，這安靜而完整的午後時光，非常適合他用來學習一些課本之外，比較艱深一些的東西。

    經過這段時間的系統學習，對這篇艾倫‧麥席森的論文《論數字計算在決斷難題中的應用》，蘭恩是理解的越來越透徹，他也從腦子裡回憶起了更多的東西。

    老實說這種組織破碎記憶的感覺很不好，就像腦袋曾經被碾碎過一樣。

    和這篇論文相關的書籍沒有人借，即使書脊每天都有人擦拭（譬如在圖書館兼職的蘭恩），展開的書也帶著灰塵的味道。

    傍晚快到了，蘭恩放下書本，伸了個懶腰。

    他閉了一下有些疲乏的眼睛然後睜開，開始思索晚上食堂會供應什麼菜。

    就在這時，有兩個姑娘慌慌張張的跑進了圖書館，蹬蹬噔的竄上樓梯，來到二樓的前台，緊張的對蘭恩說道:

    「貝塔失蹤了，您看到過他麼？」

    「什麼？！」
               

第21節 失蹤的貝塔
               
    「先冷靜一下，你們報警了沒？」

    這兩個姑娘蘭恩有印象，是平時圍著貝塔的幾個姑娘之二，也算有過幾面之緣。看著她們倆紅腫的眼睛，氣喘吁吁的狀態和焦急的神色，蘭恩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還沒有，我們還在分頭尋找，我們兩個來找您問，因為貝塔平時經常提起你……您是否見過他？」其中一個亞麻色頭髮的姑娘急切的問蘭恩。

    她的名字蘭恩知道，海蒂‧格蘭特，和自己來自同一個城市同一趟列車的同班同學。

    「格蘭特小姐，你們先喘口氣冷靜下，緊張無助於解決問題。先告訴我，怎麼回事兒？」

    蘭恩此時已經鎮定了下來，他先想到的就是安撫兩個同學，讓她們也鎮定下來，先搞清楚事情的狀況。

    然後，他迅速的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把筆和硬皮筆記本裝包，將自己借來的期刊和書籍鎖進櫃子裡。

    兩人深呼吸了幾下，海蒂先把呼吸喘勻了，她用手按住還在起伏的胸口，說道「我們是今天中午發現不對的，貝塔和我們約了上午一起去動物園玩，可是時間到了我們沒等到人。貝塔他從未失約過，這讓人很不安，於是我們就去了——」

    旁邊姑娘接過話「——去了貝塔的宿舍詢問，結果貝塔宿舍的人告訴我們，他徹夜未歸，好像是接到了一封信。」

    「一封信？」蘭恩好奇道。

    「是的，一封信，聽他宿舍的人說，他好像出了西門，但是他們並沒有在意他整晚不回的情況。」

    「信，會是家裡的來信麼？」

    「不會的，他宿舍的人說了，是一封匿名信，而且似乎只有一句話的樣子，所以他們好奇了下，但是沒多問。」

    「而且」，海蒂‧格蘭特補充道，「她們說貝塔看完後似乎很疑惑，但是他們依然沒有在意，也沒有多問。「

    蘭恩皺起了眉頭，他感覺事情並不簡單。

    「你剛剛說你們在分頭行動，那麼其他人去了哪兒？」

    聽到蘭恩的問題，海蒂回答道「緹娜去了學校裡我們常去的地方找，凱米瑞和茱莉去了西街詢問西街的居民們，順便查看商店。我和薇拉則來找你，畢竟你和貝塔相熟的時間比我們更久，說不定能有好想法。」

    「唔，事不宜遲，格蘭特小姐，你帶我趕緊去西街看看他們尋找的結果。薇拉，你去教學樓找一下我正在上自習的幾個同伴，你見過他們的。和他們說明情況，讓她們幫忙一起找，畢竟人多力量大。」

    「好的。」「我這就去。」

    三人迅速分頭離開。

    「凱拉！怎麼樣了？」

    「沒有找到貝塔的蹤跡，倒是街道盡頭的一個店舖老闆說，他昨天傍晚似乎見到了一個長得像貝塔的人，但是他匆匆的出了亞特蘭西街，向更西的方向走過去了。但是出了西街盡頭，岔路眾多，我們沒法繼續找下去了。」

    「報警吧。」

    聽完她們的敘述，蘭恩果斷的道。

    這時，哈爾和艾琳娜索菲婭也趕了過來，蘭恩迅速招呼上她們，一起趕往最近的警察局。

    一群人呼嚕呼嚕的來到了警察局，倒是把正準備下班的警官嚇了一跳。

    「站住！不要進來！你們是干什麼的！」警局進門正面的桌子後，一個壯碩的警官嚇得向後跳了一截，緊緊的摀住腰間的武器和戰術盾發生器，緊張的說道。

    幾個人趕緊舉手示意自己無害。

    「我們是來報案的！」蘭恩喊道，「我們是隔壁學校的學生！」

    聽到他們的來意後，警官漸漸放下了警惕，並招呼他們過來驗證身份。

    「什麼情況，怎麼這麼多人一起來？你們走得太急，嚇得我差點正當防衛。」頓了頓，他又說道「有什麼事情明天早上再說吧，這裡就要下班了。」

    「這是緊急的案情！」

    「有人死掉麼？」對方顯然不太買賬。

    「但是有人失蹤了。」

    「人員失蹤的優先級並不高，大多數情況下，過一會兒就會自己回來的。」對方搖頭，並且繼續收拾東西。

    「看在我男爵之子，和銀幣的份兒上，幫幫我們吧。」蘭恩大聲說道，並且遞上了十個銀幣。

    「好吧，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或許是身份，但更可能是那十個亮晶晶的銀幣的作用，警官重新坐下，抽出一份筆錄表格開始詢問，「失蹤的是什麼人？是否有自理能力？」

    眾人開始七嘴八舌的描述情況，李斯特警官一個頭兩個大，他不得不大聲喊道「好了！」，然後隨手指向了蘭恩，「你先說。」

    「簡而言之，就是我們一個同學失蹤了。」蘭恩極其精簡和概括的描述道。

    警官還有些驚訝「亞特蘭魔法學校？又有學生失蹤了？也對，你們都是學生的樣子，我剛剛沒往這兒想。」

    「又？！之前還發生過麼。」哈爾問出了在場人的心聲。

    「當然，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二起了，兩人都是今年入學的新生，」前幾天失蹤學生的家長來這裡，我還陪同去了學校裡面見你們校長，他的父母哭的好傷心的。

    蘭恩也想了起來，他之前體育課的時候見過上一個失蹤學生的父母，那旁邊那個警察應該就是面前的李斯特。

    「而且，這還不僅僅是兩起，這是一個系列案件，因為」，李斯特警官站起身子，在一個有玻璃的木材櫥櫃裡，拿出了一大盒子卷宗，「去年，前年都發生過失蹤事件，而且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警官打開卷宗，開始講資料展示給他們看「這裡，還有這裡。你看，去年兩起、前年也是兩起。而且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是剛入學的新生，而且身份低調不引人注意。」

    「但是，這好像無助於找到人。」

    「聽我的吧，我已經做了筆錄登記了這個情況。我建議你們，回去好好睡一覺，然後明天早上請個假繼續處理，一個清醒的頭腦對於任何事情都是有極大助益的。畢竟馬上到晚上了，周圍的居民們都開始歸家，店舖也打烊了，根本無法收集消息，沒法開展搜尋行動。」

    「可是時間拖得越久，貝塔的危險就多一分，找回的希望也更加渺茫。」

    「唔，他這算發現的很及時的，不像之前的都是好幾天後才發現失蹤，那才是什麼都晚了……總之，我要下班了，你們著急的話，可以繼續尋找。事情經過我已經登記完畢，只要在工作時間，你們隨時可以過來請求協助。」
               

第22節 線索
               
    蘭恩幾人和貝塔的幾個妹子眼睜睜的，看著李斯特警官在他們面前關了門，上了鎖。

    大家都很無奈。

    警官臨走時，又說了一句「對了，如果有緊急情況的話，你們可以在值班室找老麥克協助，今晚他值班。當然，希望你們一切平安，也希望那個孩子只是迷路了。」

    看到李斯特警官走遠，蘭恩吐槽道「唉，不怎麼能指望得上警察局。畢竟，我看過文章，消滅罪犯和維護法律威嚴，才是我們王國內警察的工作。而並不存在『保證人民生命財產安全不受侵犯』這種業務」。

    「好像也沒有哪個地方的警察是。」哈爾回道。

    「唉……真希望啥時候有這種警察出現。」收回思緒，蘭恩振作精神，說道「我們還是分頭行動，繼續尋找線索吧。」

    眾人點頭。

    「現在我們也沒有目標，不如四下去再收集下線索，一個小時後還在這裡集合，注意安全。」

    一個小時後，眾人陸陸續續的返回，各個空手而歸。

    海蒂忽然雙手捂臉，哭了起來「嗚嗚，嗝！貝塔你去哪兒了啊……嗚嗚嗚」。

    她蹲到地上，一邊抽泣，一邊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貝塔說……要帶我去他家裡玩兒的，結果他不見了……我怎麼和他父母交代……他收了我的香包後還說要雕刻一隻書籤送給我……但是現在他不見了……他還說上午和我們一起去逛街的……你去哪兒了啊……」

    聽到海蒂的哭聲，緹娜、薇拉、凱米瑞和茱莉，也開始抹眼淚，看起來馬上也要崩潰。

    看到這種情況，蘭恩有點手足無措。他上去拍了拍海蒂的後背「唉……冷靜，我們再試試，總是能找到貝塔的，相信他是個有幸運相伴的的人兒。」

    無效。

    「……聊點別的放鬆一下，只有保持鎮定才能快點找到貝塔。譬如……你的香包用什麼材料填充的？」

    「嗚嗚嗚……是羅斯草……我從魔法……魔法動植物課上偷得……為此還差點被吊起來掛……掛在房頂上。因為……羅斯草的……香味太好聞了……寓意也很好。」

    蘭恩感覺腦袋beng的一下。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但是被幾個人的哭聲攪得心煩意亂。

    於是蘭恩舉起右手大聲喊道「我想到了！你們都先安靜一下！我要整理思路！」

    貝塔的幾個妹子楞了一下，然後立刻忍住了哭聲，正在劇烈嚎啕的海蒂還猛地摀住了自己的嘴巴，把抽泣塞回了喉嚨裡。

    羅斯草……羅斯草……羅斯草……

    蘭恩閉著眼睛皺著眉頭，用雙手指節揉著自己太陽穴，狠狠的思考著，試圖抓住剛剛那一逝而過的剎那靈感。

    羅斯草……魔法動植物課……對了！

    「就是這個！」蘭恩猛地睜開眼睛。

    一行人全部盯著他看，在等他說出想法，蘭恩對著所有人的目光，急切的說道「你們還記不記得，斯麥爾獸的特性？！」

    「當然，魔法動植物課的老師那麼厲害，誰敢忘記？」哈爾喊道，然後被艾琳娜狠狠地推了一下，閉上嘴巴。

    索菲婭也似乎想到了什麼，激動地說道「我似乎明白了？你是說……」

    「沒錯！斯麥爾獸對於羅斯草的嗅覺，是無視距離的，我們可以考慮用斯麥爾獸來找貝塔！」蘭恩激動地道。

    所有人都激動了起來。

    「能成功麼？」哈爾有點擔心的問道。

    蘭恩嚴肅的說道「不知道，但至少是一個可行的路子，總比我們站在這兒啥也做不了強太多。」

    海蒂抹了抹眼淚，說道「應該可行，我偷了很多呢，而且羅斯草的味道是魔法植物散發的魔法香氣，我又把香包請裁縫店老闆用小魔法和晶石粉末處理過，香氣更加幽遠。對於靠魔法感知羅斯草的斯麥爾獸來說，應該很清晰。」

    「而且，本市是沒有種植羅斯草的。因為用羅斯草表達愛情在這裡並不流行，所以花店也沒有售賣。」艾琳娜補充道，成功率看起來又大了一分。

    蘭恩想了想，說道「艾琳娜是本地土著，她說的應該沒錯。但是有個地方我們要注意——學校的溫室。那裡邊可是種了不少羅斯草的，我們搜尋時要避開學校溫室的方向。」

    「那麼事不宜遲，我們行動吧！」海蒂急切的道。

    「先等等，我們商量下斯麥爾獸的來源。」蘭恩理智的阻止了她。

    「我們可以去學校溫室，和魔法動植物課的老師借幾隻。但是她那麼厲害，會借給我們麼？會不會一聽到我們的請求就把我們吊起來。」哈爾忐忑的建議。

    「可以去試試，為了拯救同學我們也應該去試試。」艾琳娜對哈爾道。

    「還有寵物店，我們可以去買，」索琳娜補充道，「應該只有學校和寵物店有了。」

    「但是我問過了，寵物店只有一隻斯麥爾獸，不知道夠不夠用……而且斯麥爾獸很貴的，我們不一定買得起。」哈爾繼續提出面臨的問題。

    「我們可以湊錢的」，海蒂說道。

    「我這裡有十三個銀幣。」「我有二十個。」貝塔的五個妹子紛紛開始掏錢。

    「好了，不用湊了，我這裡有，節約時間。」蘭恩揮手阻止了她們。

    「我這裡有一個金幣，我看過價格，這些足夠了，哈爾你帶著艾琳娜，和她們五個去把它買下來，趁著寵物店還沒有關門。然後你們再買幾根繩子。我和索菲婭去溫室。我們分頭行動，學校門口集合。」然後蘭恩掏出了一枚黃橙橙的金幣——正是母親私下給他的零花錢，拜最近他收入頗豐所賜，他還沒來得及將它換成零錢。

    下午的眾多事件裡，冷靜且有主張的蘭恩不知不覺的成了這群人的主心骨，隨著他的發話，眾人紛紛行動。

    蘭恩拉了一把索菲婭，兩個人快步走向學校。

    考慮到索菲婭更嬌小可愛容易引起老師憐惜，而且她更加冷靜，蘭恩決定只帶著索菲婭去找魔法動植物課的老師，說不定能有正面效果。

    然後他們在溫室門口，見到了清點完畢上課材料準備鎖門的魔法動植物課老師，蘭恩和索菲婭趕緊迎上去。

    「老師您好，我們是一年級新生，我們需要借幾隻斯麥爾獸。」

    聽到蘭恩的話，老師的眼神銳利的掃了過來，指尖還有危險的綠光在閃爍。
               

第23節 定位追蹤
               
    或許是因為發覺蘭恩話語中說的是「需要」而不是「想要」，蘭恩和索菲婭並沒有被掛在牆上或房頂上。

    「說一說，你們為什麼需要借斯麥爾獸？」

    帶著一絲好奇，魔法動植物課的老師依然嚴肅的問他們。

    聽到老師的問話，蘭恩緊緊提著的心臟總算從喉嚨放回了胸腔——能夠交流就好辦，最擔心的是一開口不由分說就被掛起來，那樣就麻煩了。

    「老師，是這樣，我們有個同學叫貝塔‧維克托，也是上過您課程的，但是現在他失蹤了。」

    「就像這幾年失蹤的那幾個學生一樣，他在昨天晚上不見了。但是，他身上帶有一個裝有羅斯草的香包，並且香包用魔法加強過羅斯草香味。所以我們想到了在您的課上學到的內容。」

    「我們希望借幾隻斯麥爾獸，嘗試通過它對羅斯草香味的感知能力，來尋找一下貝塔。」

    聽完事情經過後，老師沉思了兩秒鐘，然後意外的通情達理。

    「可以，我可以借三隻斯麥爾獸給你們，蘭恩‧班納瑞先生和艾琳娜‧福克斯小姐。」

    蘭恩和索菲婭剛要道謝，忽然一愣老師竟然記得我們的名字。

    「不要驚訝，作為一個老師，我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學生失蹤，而且也希望前兩年丟失孩子的案件告破。或者你們驚訝我認識你們倆？作為一個老師，記住班上所有學生的名字，是基本素質。我點過一遍名字後，差不多就都記住了。你們兩個跟我進來。」說罷她打開門鎖。

    拿到了三個籠子，蘭恩和索菲婭對老師連連致謝「多謝老師，我們這就去尋找貝塔。」

    「好的，你們注意安全，祝你們成功。另外，小心不要讓斯麥爾獸跑掉，挺貴重的。當然，真丟掉了也沒有事兒，因為這裡的羅斯草數量最多，他們最終還是會回到這裡的。不過，」她揚了揚眉毛，「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要避免不是麼。好了，你們趕緊出發吧，說不定他正處於危險中呢。」

    蘭恩和索菲婭快步離開，走向校門方向和同伴們集合。

    ……

    望著遠去的蘭恩和索菲婭，魔法動植物課的老師默默思索了下，然後，她默默的遠遠綴上了兩人。

    ……

    「你們買到了？很好，繩子買了沒？」看到哈爾等人已經抱著籠子在校門口等待，蘭恩喊道。

    「都帶著呢，我們下一步怎麼做？」

    「下一步麼……我們先去搞張地圖吧，我記得前面那個書店就有。」

    地圖印刷的很粗糙，完全是用各種線條組成的，還好文字標繪的還算清楚，圖上的比例也大致沒問題。

    趁著天還亮，找了個大台階，蘭恩將地圖展開舖平，然後抽出一根尺子，開始標繪方向和分派任務

    「我們有四隻斯麥爾獸，一共九個人，我們兩人一組行動。」

    「用繩子把斯麥爾獸拴好，然後輕輕地打開籠子，它應該會本能的朝有羅斯草的方向竄，我們所要做的，就是記錄它的這個方向——」，蘭恩在圖上一比劃。

    「——在你當前的地點，用線標出仔細的方向，然後我們將線延長，排除掉指向學校溫室的。剩餘的線的交點處，應該就是貝塔所處的大概位置。」

    「我們先這樣做，確定大概位置後就好辦了。現在我開始分配位置。」

    「這裡這裡這裡這裡……這八個地方，在城市中央、西面、北面、南面，避開了學校所在的東面。這樣結合起來，應該能得到不錯的結果。「

    「一會兒我和索菲婭一組負責西面面，艾琳娜和哈爾一組負責南面，海蒂和緹娜一組負責北面，薇拉凱米瑞茱莉你們三個最後一組負責中央，每組負責一個方向兩個點，帶著一張地圖，把方向標好，然後我們在城市中央集合。你們三個測完原地等待。」蘭恩詳細的分配好了任務。

    「事不宜遲，我們都清楚了自己要做的了吧？那我們找馬車出發吧。」

    有棚的馬車行進的慢悠悠的，蘭恩不斷的請求車伕再快一點，直到車伕不耐煩的拒絕，他感覺其他方向的小組也會是這樣做。

    馬車嘎吱停住，早就在車上和索菲婭給斯麥爾獸拴上繩子的蘭恩掏出一個銀幣，付了車費並拿回了幾十個銅子兒的找零。然後他不待馬車離開，就拉著索菲婭，穿過斑駁的石板路，奔向附近的一塊石台。

    趁著晚霞的金色輝光，蘭恩在石台上攤開地圖，對照著周圍的街道走向、招牌名字，再次確認了當前位置無誤。然後，他把地圖旋轉了一個角度，使其在方位上和周圍環境吻合。

    他將籠子放在了平地上，自己緊緊地抓住了繩子，然後待籠子裡的斯麥爾獸平靜下來的時候，讓索菲婭打開了籠門。

    看起來重獲自由的斯麥爾獸從籠子裡一躍而出，然後站定抬頭。

    蘭恩清晰地看到斯麥爾獸的鬍子和鼻子動了動，似乎是在空氣中嗅著什麼，然後向一個方向猛躥出去。

    「就是這樣！」

    隨著斯麥爾獸落地，並被繩子限制住拋不開，蘭恩緊緊地盯著斯麥爾獸出籠所站的位置和最後被繩子拖住時候的位置。

    他拿小石子在石板路上刻劃了一條線，把兩個位置連了起來。

    「沒錯……就是這樣……」蘭恩低聲的說道。

    接過索菲婭遞上來的地圖，蘭恩掏出筆仔細的對準，然後將這條線標在了地圖上。

    「我們去下一個目標。」看到蘭恩標記完畢，索菲婭抓著蘭恩就走。

    另一個點離這裡有一段不太近的距離。

    迅捷的搞完兩個點的測量，和索菲婭坐上馬車後，蘭恩不由得有些擔心其他人的測量結果。

    其他人都已經就位，因為北面最遠，所以蘭恩這組最後一個趕到集合點。

    「你們還順利麼？」

    「大家都得到了結果，就等您了，請您趕緊把結果彙集一下吧」海蒂急切的說。

    還好，大家都很靠譜，現實很是讓人振奮。

    蘭恩將幾個測量點和對應點的方位仔細的拓印在一張地圖上，然後用直尺將八條線延長，圖上出現了明顯的兩個交點。

    不出所料，其中兩條線的交點是學校的溫室，那裡有著估計是整個市最多的羅斯草。而另外一個地方——

    「竟然是這裡？！」
               

第24節 動物園裡的法陣
               
    交點在學校旁的動物園附近，很近。

    「天快黑了，我們抓緊時間。哈爾，海蒂，你們去叫馬車，我們一起回去！直接去動物園周圍！」

    在動物園的圍牆外，蘭恩幾人又繞了半圈測試了一下，斯麥爾獸仍然衝著牆內的方向掙扎。

    「是這裡面沒錯了。」

    「那我們趕緊進去吧？動物園關門晚，現在還能買到票。」艾琳娜道。

    「我們出發。「

    動物園屬於市政工程，配套設施很健全，而且市民們經常是晚上下班後才會帶著孩子來這裡玩，晚上也是盈利大頭。所以動物園的關門時間很晚，裡面也有魔法燈在照耀。

    動物園的工作人員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這一行人手中拎著的籠子。不過他們並沒有多問——都是社會人，見的多了。

    「看，斯麥爾獸更活躍了。」

    籠中的小獸看起來明顯的更加興奮，不時的趴在籠壁上揚起鼻子嗅。哪怕旁邊偶爾會有食肉動物的嘶吼，它們看起來也毫無俱意。

    「應該就在這動物園裡面了，我們注意它探頭的方向。」蘭恩示意大家分散開，繼續觀察斯麥爾獸的反應。

    幾人稍稍分散開，並緊密的注視著斯麥爾獸探頭探腦的方向。

    「就是那邊！」

    前面是平平無奇的一座山坡，脊線上面圍著鐵絲網，有個帶著鐵門的入口，入口前面掛著牌子「危險！遊客止步！」。

    蘭恩扭頭看了一眼，讓同伴們稍等，揮手讓哈爾和艾琳娜跟上，然後帶頭堅定地向上爬去。

    小心翼翼的抓住鐵絲網沒有刺的地方，蘭恩和哈爾艾琳娜躡手躡腳的爬了上去。蘭恩做主讓索菲婭和海蒂等人等在外面，如果有意外情況還能接應下，他們只帶了一隻小獸進去。

    輕輕從一人高的鐵絲網上跳下，前面是歪歪斜斜自然生長的樹穿插成的密林。

    「正門方向一定有路，我們走大路進去。」蘭恩道。

    「好。」

    幾人仍然保持輕手輕腳的狀態，就和做賊似的，連平時有點大大咧咧的哈爾，此時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踮著腳走路。

    「看！前邊。」艾琳娜拍了拍兩個人，輕聲道。

    前面有個詭異的屋子，外壁直立，四四方方。而且這屋子好像沒有房頂，只是由四面矮牆圍成的一樣——因為屋頂滲出的點點光線，將上方濃密的枝葉微微照亮。

    總之，看起來就十分可疑。

    蘭恩拎起手中的籠子，稍稍轉動，果然斯麥爾獸沒隨著籠子轉身，而是旋轉腳步，不住地盯著屋子的方向嗅。

    就是這裡！

    他壓抑住心裡的激動，用細細的聲音說道「不要出聲，我感覺前面挺詭異的，我們偷偷摸過去先看一下情況，再決定下面的行動。」蘭恩又把同樣的話和哈爾耳語了一番。

    用比剛剛更輕微的步子摸了上去，發現屋子只有一座門和一扇窗，門窗蓋著厚厚的簾子。

    還好窗簾被蓋在了外面。

    蘭恩心裡大呼著僥倖，在側面悄悄掀起一條縫，向裡面望去——他一眼就看見了貝塔。

    貝塔和另外兩個人堆在一起，被捆的緊緊地，還被破布塞著口，看起來驚恐又憔悴。然後他的注意力被屋子中央吸引了過去，有個似乎見過的身影，正向中間地面密密麻麻的凹槽內，極其緩慢的傾倒猩紅色的液體。

    他輕輕合上縫隙，然後低下身來，示意夥伴們退到角落。

    「裡面有壞人，是個法師，是他抓住了貝塔，我還看到了另外的失蹤人員……他正在繪製法陣或者祭台，情況很緊急，所以，」蘭恩耳語道，「哈爾，你悄悄回去，帶著索菲婭和其他人趕緊去警察局尋求幫助，我和艾琳娜留在這裡監視。記住，要速度！」

    看到哈爾想說什麼，他繼續道「不用擔心，艾琳娜是二年級的，我也接近學習完了一年級的課程，所以我們的實力是這群人裡最高的，更應付得來。」

    哈爾手腳並用退了下去。

    確認哈爾撤退的方向無異狀，蘭恩把手指靠著嘴唇，衝著艾琳娜「噓」了一聲。然後揮手示意她在另一邊的縫隙一起看。

    時間慢慢的過去，裡面的人緩緩的將地下凹槽填滿，法陣在燈光照射下散發出詭異的光芒。

    裡面的黑袍人直起身來，向堆在一起的貝塔等人走去。

    這時候黑袍人的側臉對著窗戶，在燈光的照耀下，蘭恩一下認出了這個人。

    竟然是他！

    是新生晚宴上那個副局長！這個陰沉沉的面孔和眼神，在幾次相遇中，給蘭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蘭恩並不知道他的名字。

    黑袍人使勁抓住繩子，費力的托起貝塔，準備往法陣方向走，看起來準備將他放入法陣中央。

    沒法等了！

    蘭恩和艾琳娜對視了一眼，互相比劃了幾下手勢，點頭確認了想法後，一起轉身走到門口猛地推開了門。

    「什麼人！」

    蘭恩和艾琳娜衝進去後，正好看到對方被驚動，喊了一聲。

    然後黑袍人滿臉都是戒備，一鬆手，將貝塔啪嘰一下扔在了地上。

    「唔——」

    貝塔被塞住的口中發出了一聲悶哼，眼睛也瞪著，看起來摔得不輕的樣子。

    蘭恩「……」

    艾琳娜「……」

    蘭恩稍微平復了一下尷尬，轉頭對黑袍人喊道「我們已經叫人了，你跑不掉了，趕緊束手就擒吧！」

    「不可能！怎麼能有人發現！你們怎麼找到這兒來的？！」黑袍人喊道。

    「罪行終究會暴露的，你應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蘭恩繼續喊道，艾琳娜則在一邊警惕的看著黑袍人的動作，並且開始引導體內魔力。蘭恩想盡力拖延一點時間，等哈爾他們找來警察，面前的人應該會簡單的被制服，因為強力的武器是警察的標配。

    怎麼看自己兩個一年級學生，都不是面前罪犯的對手，哪怕對方看起來很瘦弱即使對方沒有武器，敢做這種惡性犯罪肯定也是有所依仗。

    蘭恩可不想在找回走失人員的大團圓結局出現前，壯志未酬的倒在最後一刻，把故事改寫成悲哀或者悲壯的傳說。

    快點兒啊，哈爾，希望你們跑得夠快，他想。

    然而很不幸的是，對方怒氣值似乎開始飆升「限你們三秒鐘之內讓出道路，我可以饒你們一命！」

    看來對方想跑，蘭恩只得嘴硬的回噴道「不可能的！束手就擒是你現在的唯一出路！你跑又能跑到哪裡，現在投降，爭取王國法律的公正處理才是你的正確選擇！」

    「那麼受死吧！」
               

第25節 古魔法師
               
    只見黑袍人右手向回一揮，默發給自己套上了一層魔法盾。

    站在閃著微光的蛋殼形透明護盾裡，黑袍人張開手微微抬頭，開始吟唱咒語。

    「小心！這個人是個古魔法師！」艾琳娜喊道。

    蘭恩開始拚命的回憶魔法防禦術上學習到的內容。

    感受到對面的魔力漸漸聚集，他十分深刻的感受到，書到用時方恨少，而且它還沒經歷過實際操作訓練，心裡非常沒底。

    「藥丸，這次莽撞了」，電光火石之間，蘭恩心想。

    一個火球帶著呼嘯聲迎面飛來。

    蘭恩努力的按照書上的方式引導魔力，施展對應的火系魔法的破解法，然後他可恥的失敗了。危急時刻，只聽一聲嬌叱，艾琳娜也在幾乎同時出手。

    經歷過一年級下半年操作練習的人，就是不一樣，艾琳娜的火系魔法破解術一次成功。前方的火球像陽光下的肥皂泡一樣，「啪！」的破了，然後消散的無聲無息，好似並沒有什麼東西曾經飛過一樣。

    對面黑袍人一聲冷哼，隨著再一次的咒語結束，又是一個火球飛了過來，個頭比剛剛更大一些，發出低沉的呼嘯飛了過來。

    蘭恩和艾琳娜分別向左右側跳，躲開了這一次攻擊。

    飛越他們身邊的火球，讓兩人感到一絲危險的灼熱，然後火球將門框從牆上扯了下來，門簾也被爆炸撕得粉碎，威力十足。

    第三發火球飛過來時，或許是因為危急時刻潛力爆棚，蘭恩的破解術施法成功，熄滅了前方火球。

    「這樣下去不行啊，即使我們魔力消耗低，但是總量遠不如他，我們撐不了多久的！快想辦法！」艾琳娜焦急的對蘭恩喊道。

    蘭恩思索著解決方案，正準備說些什麼。

    兩根藤蔓從牆上翻過來，其中一根攔住了第四發火球，另一個則在空氣中蜿蜒前進，猛地扎向黑袍人。

    援軍！

    蘭恩的心臟興奮地快要跳了出來。

    「什麼人！」依靠魔法盾硬抗了這一擊的黑袍人怒吼道，逃跑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他看起來更焦急了。

    「就是你拐賣了孩子們！」隨著憤怒的聲音，魔法動植物課的老師從門口走了進來。隨著她的指尖綠光閃爍，更多的藤蔓從她身後，從頂上茂密的枝葉中，伸了過來，遙遙指向黑袍人「你們兩個靠後，我要把他做成標本！」。她手一揮，數量眾多的藤蔓像箭一樣迅疾的射向了黑袍人。

    對方完全不怵，右手一舉，就是一圈火環由內而外的擴散開，推開了所有藤蔓，並將其中一些燒的焦黑落地。兩人一邊互噴一邊戰鬥，同時，腳步繞著屋子中心繞圈子。藤蔓和火系魔法來來往往，打的乒乒乓乓。

    而鬆了一口氣的蘭恩，則小心的走位，試圖找到機會補上一記。

    然而魔法動植物課的老師漸漸被黑袍人壓著打，或許是因為魔法屬性相剋——作為四種基礎魔法之一的火系，對於衍生的木系魔法有著較強的克製作用。

    魔法動植物課的老師漸漸失去了反擊的機會，只能忙左忙右的用藤蔓護住自己，偶爾還要抵擋一下飛向蘭恩和艾琳娜的攻擊魔法。

    看著老師漸漸落入下風，蘭恩心中焦急，但是束手無策。

    「碰！碰！」

    兩聲槍響。

    第一下後魔法盾像玻璃一樣碎裂，第二下的時候，黑袍人大腿上直接竄出了一股血。

    驚呼的黑袍人隨手就將手裡的火球射向了剛來的人，逼得他只能就地翻滾躲避，很是狼狽。而黑袍人護盾碎裂、受傷、手裡的魔法還發射出去的現狀正好被蘭恩抓住。他一個跨步，高高的躍起——

    蘭恩一個直拳搗在了黑袍人的太陽穴上。

    瘦弱並受了傷的對方，終於扛不住物理打擊，應聲而倒。

    蘭恩順勢就撲上去按住了黑袍人。

    這時候老師也反應了過來，蛇一樣的藤蔓迅疾的爬了過來，將敵人捆的結結實實，吊在了離地一人高的地方。而地上的老警察也灰頭土臉的爬了起來，給武器裝好子彈，瞄準了黑袍人。

    戰鬥結束。

    蘭恩仍然在喘粗氣，他扭頭發現艾琳娜也是。一抬頭，看到索菲婭和哈爾一行人緊跟著從小路上，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怎麼樣了？大家都沒事兒吧？」哈爾喊道，然後他看到了被捆的像魔法動植物課上，所有調皮孩子一樣被吊起來的敵人，也看到了坐在地上喘粗氣的蘭恩和艾琳娜。他迅速搞明白了形勢，明白己方已經勝利。他伸手將艾琳娜從地上扶了起來。索菲婭則把蘭恩拉了起來，用後背背著他的手臂給他倚靠。

    「你們終於來了！」

    這是貝塔口裡的布被拿出來後第一句話。

    海蒂幾人則是喜極而泣，手忙腳亂的拿出小刀劃開貝塔身上的繩子。

    繩子斷掉脫落，貝塔和他的海蒂、緹娜、薇拉、凱米瑞、茱莉緊緊擁抱在一起，失聲痛哭「嗚嗚嗚，幸好有你們，我還以為我這次死定了」。蘭恩被擠在外面，只能高高的伸出手去，拍了拍貝塔的肩膀。

    老警察則在和魔法動植物課的老師交流，將敵人慢慢放了下來，黑袍人也在漸漸醒轉——蘭恩決定性的一拳並不致命。這個過程中，他的槍口指向，就沒離開過黑袍人的腦袋。

    蘭恩忽然一拍額頭「差點忘了，那邊還有兩個呢，趕緊看看他們還好不。」

    說罷他被索菲婭扶著，帶著哈爾和艾琳娜走到了牆角堆著的兩個人那裡。

    兩個人也被五花大綁，頭衝著牆，看袍子也是同學。剛剛他們兩個頭衝著裡面，而且身上的袍子破破舊舊，頭髮髒兮兮又凌亂，就像牆角的一坨雜物一樣，很沒有存在感，差點被忘記。

    將牆角的兩人翻過來，幾人發現他們也醒著，只是同樣被堵了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蘭恩驚訝的發現這兩個人他都認識，其中一個是和他同在法師棋協會的人，雖然他叫不出名字來但是閒聊過兩次；而另一個，有著長長的尖耳朵——

    是斯科特‧銀月。
               

第26節 前因
               
    是同年級的兩隻精靈之一，不知什麼時候也被抓到了這裡，堆在一起。

    「誒，你怎麼也被抓了？——」

    扯下精靈口裡的布團，蘭恩問道。

    「——沒聽說還有學生失蹤的傳聞啊。」

    精靈漲紅了臉，說道「多謝你們救了我，我是和那邊……那邊幾個姑娘圍著的同學一起，在昨天傍晚被抓住的，估計我妹妹還不知道我失蹤了，別人更沒察覺。多虧你們，不然我估計見不到明天了。」

    蘭恩哈哈道「不用謝不用謝，都是同學，應該的。」

    精靈的臉更紅了「那個，可以幫我把繩子解開麼。」

    「……噢噢，當然可以，忘記了……」

    待到把三個人都解救出來時，那邊黑袍人已經徹底醒轉，警察老麥克和老師正在審訊。

    似乎是看到自己的處境，意識到了自己已經被抓，黑袍人似乎喪失了一切勇氣和堅持，將一切都倒豆子似的說了出來。

    「副局長先生，我記得你叫泰勒‧德頓是吧，你為什麼要做這種罪惡的事情？按理說你的地位已經很高了，不值得做這種冒險。」

    泰勒‧德頓的雙眼已經失去了焦距，空洞的睜著，蠕動著嘴唇，開始絮絮叨叨的講述他的故事。

    「是的，」他緩緩抬頭，無神的望著編織物製作的屋頂，「我叫泰勒‧德頓，是德頓家族的人，不知道你是否聽過這個家族，但是這是一個歷史極其悠久的魔法師家族。」

    「我是我父親的第二個兒子，家族的勢力很強，但是十分保守。家族裡的所有人都為自己的姓氏、家族的歷史感到驕傲，而且，大家都十分迷戀古舊的魔法修習，沒有孩子被允許參與大眾教育，或者說學習奧術。」

    「一旦有人學習奧術被發現，等待他的將是可怕的下場，他會被孤立、被嫌棄、被撤回所有資源。尤其是最後一點，從比較高的生活水平突然上跌落，這種懲罰震懾力很大。」

    「於是，所有人都表現的對家族中故老流傳下來的規矩十分著迷，對除此之外的東西全都唾棄，誰知道有幾個人是真心的？但是這不重要，因為不管想的什麼，大家還是按照規矩去做了。」

    「但是，家族並不是一視同仁的，只有實力才是衡量價值的標準，而族中的修習方式十分依賴天賦。」

    「很不幸，我的天賦並不好，所以家族裡給我投入的資源不高。我已經四十多歲了，仍然只是個清水衙門的副局長，就是因為我實力不足，無法爭取到家族裡更多的資源支持。」

    聽到這裡，蘭恩認不出開口道「副局長還不夠？而且，你好像沒上過學就當上了教育局的副局長？」

    「當然，這不是常識麼，只有足夠份量的人推薦，你才能擔任政府職位。而有了足夠份量的人推薦，即使我從沒上過學，也可以當領導——這不是常識麼。」

    常識……蘭恩好像胸口不知哪兒憋了一大口氣，無力吐槽。

    而且家族這個字眼，總讓他想起宗族鄉賢之類的隔世詞彙，這種阻礙社會進步的制度殘餘，讓人打心眼裡不爽。

    只聽泰勒‧德頓繼續道「按照古老的規矩，家族裡每年舉行一次比武大會，對族中所有人的實力按照年齡段排出名次。排名靠前的人，會得到家族更多的資源傾斜。」

    蘭恩再次打斷他「但是這年頭，用魔法打架早就被歸類到野蠻無知的類型了啊。」

    聽到這句話，泰勒轉過頭來，眼神在蘭恩身上聚了一下焦，然後繼續空洞的瞅著屋頂「年輕人，你這話要是我德頓家族裡面有人說，他會被吊起來打的。」

    「所以說了半天你還沒說道重點，你為什麼要抓貝塔他們？前兩年的案子是不是你做的？」艾琳娜怒道。

    「我的天賦不好，在家族裡面被其他人歧視，獲得的資源也明顯比周圍人少，這樣我的速度更加無法比上，那些擁有了大量資源資質還比我好的人了。這是一個惡性循環。」

    「直到四年前，我從家族的故紙堆裡——或者說羊皮紙堆裡，翻出了這套法陣。它可以奪權一個人的天賦。我研究了整整一年才勉強弄懂，達到可以施展的程度。」

    「三年前，我依靠教育局的身份，謹慎的尋找到了第一個獵物。那是個家境一般但資質很好的的小男孩，他家裡兄弟姐妹很多，這樣我的風險更低。然後我奪取了他的魔法天賦，當年我的年終排名就上升了一大截，家族分配給我的資源有了顯著的提升。」

    說到這裡時他臉上帶著一絲懷念的表情，看的周圍人牙根發癢。

    「然後去年我又出手了一次，只要今年能夠成功，我幾乎必然能獲得家族的推薦，當上局長。從副到正，那是巨大的跨越。可惜……」

    蘭恩狠狠地踹了他一腳。

    「去年和前年你抓的人呢？！你把他們怎麼了？」魔法動植物課的老師瞪著他問道。

    「埋在了旁邊樹林。」

    眾人心中怒火大熾，也有些後怕——今天就差一小會兒，受害名單就要翻一倍半了。

    「我本想喂給動物，但是怕它們吃不光留下痕跡，所以乾脆埋在了旁邊。」

    大家一頓老拳後，老麥克問道「你怎麼想到在動物園實施犯罪的？」

    臉上帶傷的泰勒眼神仍然空洞，他說道「首先這裡離著學校近，方便下手——有天賦的獵物只能從學校找。然後就是這片荒嶺很難得，人跡罕至，我是託了不少關係才用蓋蒼庫的名義，在這裡找了個地方。」

    「房頂呢？」蘭恩問。

    「沒錢了……」

    「我的錢只夠建造圍牆，到房頂時沒錢了，就找了個漁網蓋上，插上樹枝還能更有效的防止空中偵察。練習古代魔法，對於錢財的消耗極大，如果你平時不夠節約，就算收入高也很可能陷入惡性循環。」

    事情全部真相大白。

    老麥克對眾人說道「還請諸位，尤其是這位女士，」——他指的是魔法動植物課的老師——「幫我將他押送回警察局，那裡有完善堅固的關押措施。接下來，等待他的將是一場公正的審判，不出意料的話他會被處決。」

    「而且，還要請你們跑個腿，幫我通知一下我的同事們。這麼大的案件告破，為了獎金，他們加班是很必要的。順便諸位還要做一下簡單的筆錄。」

    眾人欣然答應，一路順順利利的將罪犯泰勒‧德頓，押到了近在咫尺的警察局。

    在半路上，蘭恩感嘆道「或許，只有不斷前進，才能保持朝氣蓬勃；抱殘守缺，會是各種黑暗的溫床。推而廣之，個人如此，家庭如此，對於勢力、國家，甚至人類文明，亦是如此。」
               

第27節 餘波
               
    辦完各種手續從警察局出來，蘭恩忽然想到什麼，然後對新救出來的三個同學說道

    「我帶你們去吃飯吧，你們被綁了一天一夜，肯定很餓了。」

    他想起，在剛剛的筆錄時，貝塔和斯科特被綁了一天一夜水米未進。另一個失蹤比較久的同學還好，他從泰勒‧德頓那裡能得到一些食物和水，以保證他活到今天。

    「大家一起去吃些晚飯喝點熱飲吧，折騰了這麼久，一杯熱的蜂蜜南瓜汁應該能很好地緩和情緒。我請客。」蘭恩繼續補充道。

    在剛剛的最後環節，按照慣例，包括老麥克、艾琳娜和魔法動植物課老師在內，參與抓捕的四人瓜分了戰利品。蘭恩選擇了敵人幹癟的錢袋，算是小小收入一筆。所以他這會兒十分大方。

    隨著熱氣騰騰的燉火雞和牛舌餡餅下肚，再來上一大杯有助於緩解情緒香甜的蜂蜜南瓜汁，所有人都感覺各種激動緊張和後怕不安等情緒盡退，唯一剩下的只有深深地疲憊。每個人都開始懷念宿舍裡的舒適的鐵架大床，從飯館裡出來，就連對貝塔依依不捨的海蒂等人，也快速且筆直的走向了自己的宿舍。

    看來，今夜大家都會睡得很深很沉。

    ——————————

    空中瀰漫著淡淡的霧氣，遮住了陽光，陰暗而濕冷。

    但是這天氣和火熱的氣氛並不相稱。

    這真是忙碌的一天。

    不提當晚就被從晚飯桌上、床上、浴室裡被叫起來加班的警察們，還有找到自己孩子後哭的死去活來的父母（那個一起被救出的法師棋社團認識的同學，蘭恩體育課時見到的就是他的父母）。第二天上班後，小城裡的各方都得到了消息，開始各自動作，潮流洶湧。

    最先上門的是學校，布蘭克校長把所有人都叫進了他寬大的校長室，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的詢問了情況。布蘭克校長一邊感嘆自己怎麼沒發現這個每次開學時都來視察的上級，竟然是謀害學生的凶手，一邊大力的拍著蘭恩和哈爾的肩膀（估計其他人都是女孩子，不好拍，而魔法動植物課的老師，他可能不敢拍，蘭恩猜測）。

    然後學校終於敢於公佈事情經過，以及曾經有學生丟失的消息。一張大幅的通知被貼在了佈告欄裡，告訴大家壞人已經被抓獲，希望同學們踏實心態，好好學習。

    獲得消息的同學們也不斷的圍過來，七嘴八舌的問。而當從哈爾那裡得知，最終是蘭恩一拳解決了那個壞蛋古魔法師後，蘭恩獲得了英雄一般的待遇。這讓他不勝其煩，而曾經正面對決罪犯的艾琳娜，也表示深有同感。

    因為白天需要上課，再加上口口傳播的逐漸發酵，這個狀況在晚上達到了高峰，遠超中午和課間。

    直到夜漸深時，圍在周圍的人群才漸漸散去，哈爾把裝有小獸的籠子掏出來，然後招呼大家一起起名字。

    ——順帶一提，蘭恩在早上把買下的斯麥爾獸送給了哈爾「你不是一直想要一隻麼？這個送你了，好好照顧它吧」。

    「這不合適，這太貴重了。」當時哈爾還試圖拒絕。

    蘭恩義正言辭的道「收下吧，反正也沒法退貨了，如果你過意不去，就請客我們大家一起去吃大餐看電影就是了。」然後哈爾迅速淪陷了，連連承諾休息日就帶大家一起去佐爾根餐廳飽餐一頓，然後歡喜的跑去看顧籠子裡的小獸，並趕在早上上課前去買了獸糧——

    「你們說，給他取什麼名字比較好？我想了一天，沒有想到讓我十分滿意的。」哈爾求助道。

    「誒你竟然上課都帶著它。」從今天數學課上講的例題中抬起頭來，索琳娜有點驚訝。

    「明天就不會了，我給它訂的自動喂食器明天早上才能到貨。沒有那個而我又不在旁邊的話，它要麼撐死要麼會餓到的。」然後哈爾拉了拉艾琳娜，「看看，它多麼可愛，關於名字艾琳娜你有什麼好想法麼？」

    「叫傑瑞如何？」蘭恩湊了過來。

    「不！太俗了。」

    「或者叫它白雪？」索菲婭也提出了建議。

    「這個名字不好吧，它是男孩子。」

    艾琳娜仔細想了想，「你看他這樣東聞聞西聞聞的樣子，不如我們叫它『嗅嗅』如何？」

    「這個名字好！」哈爾高興地說道，「就要這個了！」

    「……」

    咚咚咚。

    幾人抬起頭，發現一個陌生人走到他們眼前，正在用中指的關節叩桌子，後面跟著布蘭克校長。

    「冒昧打擾一下，請問是蘭恩‧班納瑞先生、哈爾‧衛斯理先生和艾琳娜‧福克斯女士、索菲婭‧瑞德女士麼？」陌生人問道。

    「嗯，我們是，您是？」

    「我是是長的秘書，特意過來通知，由於諸位的英勇行為，明天上午市長準備接見諸位，並為你們六個人舉行一個聯合表彰儀式，用來為市民們做出榜樣。」

    「早上你們和我一起過去，不用擔心請假的問題，學校批准了。」布蘭克校長補充道。

    只是一個通知，並沒有拒絕的選項，幾人自然答應下來。

    週二的早上陽光燦爛，將昨天的陰暗濕冷一掃而空。

    並不是想像中紅旗招展鞭炮齊鳴的大場面，也沒有鞭炮這種東西，儀式只是在市政府一個容納幾十人的小禮堂中舉行。

    明亮的屋裡，坐滿了本市有頭有臉同時還有空閒的大人物，然後市長開始在台上嗚哩哇啦的講廢話。

    頒獎內容倒是很豐富。

    老麥克在，魔法動植物課的老師在，海蒂五人也在，十一個人站成了一排。

    然後先上來的是竟然是法師協會的代表，一個戴著尖頂帽穿著袍子的中年男人，他給每個人頒發了一個刻著紫荊花的黃銅勛章，配套的勛章盒裡還有五個銀幣的獎金，以及，一張名片。

    而等中年人將最後一枚勛章別好時，蘭恩清晰的聽到他低聲說「告訴你的同伴們，你們的作為有可能會受到德頓家族的記恨，如果有危險，可以帶著名片來協會尋求幫助。」

    蘭恩偷偷看了一眼，名片上寫的是「法師協會洛倫丹市分會會長——格雷‧索斯」。

    然後就是警察局的見義勇為表彰，每個人得到一個薄薄的證書。但是作為市政府的代表，這次頒獎的獎勵豐厚。蘭恩、艾琳娜和老麥克、老師每人得到了兩個金幣的重獎，其餘人也每人得到了五十銀幣。

    前天晚上請客後，蘭恩的錢包裡的餘額以及下降到了二十六個銀幣，銅子忽略不計。而經過今天的這一次儀式，他的存款暴增到兩個金幣零三十六個銀幣，銅子依然忽略不計。

    蘭恩的心情和外面的天氣一樣燦爛。

    一齊鼓掌後，儀式結束，大人物們開始離場。

    「諸位好，請稍等，我是洛倫丹時報的記者邁克‧華萊士，受邀來採訪一下幾位和犯罪分子正面搏鬥的英雄。」

    一個斯斯文文的記者站在了他們前面，打理的油亮的短髮，整整齊齊的梳向後面，看著很是利落乾淨。

    採訪完畢，邁克還讓大家站好拍張照片。

    蘭恩微微揚起下巴，努力使笑容顯得淺淡。

    「咔嚓——」
               

第28節 中繼器
               
    「這是最與眾不同的一枚符文，它是諸多魔法符文中，唯一具有機械結構的符文。」

    魔法符文課的老師又在講台上滔滔不絕。

    其實這門課的名字也挺好玩的，雖然前面冠以「魔法」，但這門課卻是歸類在奧術日進行講授。

    老師在講台上激動的比劃著，用張開拇指食指和中指的拳頭，在空中大力揮舞「……但是，它的歸屬目前仍然有爭議，關於這枚符文到底屬於符文還是機械，在學術圈還頗有一些爭吵，這個且不說它。」

    「話說回來，正是因為這枚符文的特殊屬性，因此它成為了唯一的一種被大規模量產和銷售的符文——因為對於用戶來說，不像其他的符文可以統一印刷，自制它的成本太高了，質量也不一定能保證。」

    正在翻著課本，對照著著自己棕色硬皮筆記本上的預習筆記，看倒數第三章的蘭恩，思路被這句話拉回了課堂。

    這是可以買的？

    書上並沒有提到這一點。

    之前在圖書館預習的時候，蘭恩就比較好奇，因為中繼器符文具有機械結構，而書上並沒有像其他符文一樣，中繼器符文繪製方法。而恰好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他也沒來得及問艾琳娜。

    「……再重複一遍它的作用，中繼器可以使用一道魔力回路的接通與關閉，來控制另一條魔力回路的聯通與斷開。如果你們剛剛注意聽講，應該已經在課本上這一段下面劃了線。注意，這是重點，要考的。」

    早就背熟了，蘭恩撇撇嘴。

    他還是對於中繼器被批量生產和售賣這一點感興趣，但是老師並沒有繼續講這些。

    「……因為它的特性，所以在幾十米到幾百米這種長距離魔力回路中，中繼器有著不可替代的關鍵作用。而中繼器在其他各種需要間接控制的地方，也有著廣泛的應用。」

    蘭恩前前後後翻看著有關這個的課本，對照著自己的預習筆記（相當一部分是從艾琳娜的筆記中整理出來的），他漸漸對這個符文起了好奇心。

    他準備研究一下這個。

    ————————————

    「豐收節我們一起去看影片吧？我請客。聽說《正義之城》將要上映了，有聲的。」哈爾突然對幾人說道。

    這時候他們正在自習室裡，同起分享幾罐水果罐頭。罐頭是無色雕花玻璃瓶裝的黃桃、椰子、山楂果，是索菲婭家裡送來的高級貨。

    艾琳娜叉了一塊黃桃，略帶驚訝的說道「你怎麼忽然想到這個了？影院的票價很貴的。」

    「我不是把斯麥爾獸送給哈爾了嘛，但是他表示有些過意不去，我就建議他請大家吃大餐看影片。」蘭恩補充道，然後他又叉了一塊椰肉放入口中細嚼。

    「嗯，我準備這個休息日帶你們去佐爾根餐廳，休息日和豐收節大家都有時間吧？」

    三人紛紛表示毫無異議。

    索菲婭笑道「還以為要過幾個月再去呢佐爾根的店呢，結果現在就有了機會，真是讓人意外。」

    「我們要提前預約好時間，豐收節影院的人應該比平常多，中間的好位置不太好搶。另外，豐收節學校會舉辦活動的，幸好是在晚上，但是我們白天最好早一點出去，因為我們兩個女孩子還要做準備參加豐收節晚宴，比較費時間。」艾琳娜掰著手指安排道。

    「好的，到時候我提前去把《正義之城》的票訂好。」

    「那個正義之城，是什麼類型的影片？」蘭恩則比較關注這一點。

    「極地黑白鵝公司的最新魔幻巨製，黛西‧伊薩克和奧斯卡‧雷德利主演，運用了最新的有聲電影技術，很值得期待。」哈爾像在念廣告詞。

    蘭恩倒是聽過這個公司的鼎鼎大名，他喝了一口杯子裡的罐頭汁，酸酸甜甜的「主打愛情還是法術？」

    「都不是，聽說主題是『異界』和『戰爭』。」

    「『異界』和『戰爭』？那真得去看看。」蘭恩放下杯子說道。

    艾琳娜舉了舉叉子，插了一句「之前看報紙，聽說有奧術師已經解決了彩色影片的錄製和播放問題，但是並沒有在市面上見到，這些製片廠的動作太慢了。」

    「那是必然的。現在的影片市場已經很飽和了，用更昂貴的新技術播放影片，並不能帶來更多利潤。在我看來，他們首先做的並不是使用更昂貴的技術，而是降價。降低成本、降低票價、降低其他的一些東西，總之總是給有錢人看的東西，市場太狹小了。」哈爾侃侃而談。

    「唔，聽起來很有道理。我期待著票價從五個銀幣降低到五十銅子的那一天。那樣的話，城裡相當一部分有產者都能夠負擔得起。」聽了哈爾的解釋和猜想，艾琳娜回應道。

    幾人合力將吃空的罐頭重新擰好，艾琳娜合計著，將用完的罐頭瓶刷乾淨，然後用來在寢室養花用。

    「對了，明天早上我要出去一下，有可能晚到教室，如果老師點名的話，幫我遮掩一下。」蘭恩忽然對夥伴們說道。

    他要去小埃布爾那裡，將剩餘的投資款補上。之前得到獎金後，這種操作成為了可能。

    蘭恩默念了好多遍「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和「投資是為了賺更多的錢」後，才下定決心將錢包裡剛捂熱的金幣交出去。畢竟按照世界上的規矩，只有交足約定的投資額，他才是小埃布爾真正的合夥人，之前只是「承諾投資但是賒了賬的人」。

    他準備先跑去牛尾骨街的埃德加律師事務所，如果專利事務已經處理好，就帶著埃德加律師，將專利的對應材料一起送到小埃布爾那裡，在律師的見證下擬定正式的合作合同。

    如果一切順利，從明天早上開始，雙方就可以正式開始尋找合適的代工廠，然後簽訂待生產協議——這個過程同樣需要埃德加律師的公證。畢竟一切為了安全，風險是蘭恩和埃布爾誰都不願意承受的，而且蘭恩的風險承受能力非常低，如果忽略蘭恩的家庭背景的話。。

    後面的事情依然很雜，蘭恩和小埃布爾合計過，如果將產品正式生產出來，需要木器廠、印刷廠、紙箱廠、組裝廠的協同工作，而且還要保證木器廠的對應木材、印刷廠對應的紙張和墨水、紙箱廠的工人和瓦楞紙板等的原材料供應，使其有足夠的供應給組裝廠進行最後的組裝和包裝。

    從埃布爾那裡出來，如果還有多餘的時間，蘭恩準備去其他魔法耗材店購買幾個成品中繼器，再買一些符文材料。畢竟剛合作就在他店裡買東西，感覺怪怪的，有種準備敲詐別人的錯覺，這次還是不照顧小埃布爾生意了。

    蘭恩許諾道「到時候我去開眼界的時候，一定會帶上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