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新時代導師 作者：漢家楓竹（連載中）

第29節 代工廠和老麥克
               
    鹽焗龍蝦，煎牛眼肉，蘋果派，燉羔羊肉，胡蘿蔔奶油蛋糕，魚子醬。

    每人一隻的龍蝦雖然不大，但是剝開它躺在粗鹽粒裡的漂亮厚殼，露出的是滿滿的肉，散發出龍蝦獨有的香氣。放滿了胡椒的牛肉滑彈香嫩，燉羔羊肉湯汁濃郁，配上便宜又柔軟的白面包，對舌頭和胃極其友好。而來自北方的乙級品魚子醬，帶來極致美味的同時，更是價格不菲，遠超其它菜品。

    休息日的中午，四人在佐爾根的餐廳奢侈的消費了一把，花掉了哈爾八又四分之一個銀幣。

    吃飽後心滿意足的仰靠在餐廳的椅子上，喝著發酵面包汁，蘭恩道「今天下午我約了小埃布爾先生，去參觀訂好的代工作坊，你們要不要一起去玩兒？」

    「好啊，可是，你下午不是要去圖書館做兼職的麼」索菲婭左手扶著杯子，攤了下右手，問道。

    「昨晚我上工的時候，已經和萊納斯夫人請了假，今天下午她安排人替我值班。」蘭恩端著杯子，早有安排的答道。

    節氣已經入冬，哪怕是正中午，走在外面已然有幾分寒冷。

    緊了緊身上的呢子大衣，蘭恩還隔著十幾步，就衝著埃布爾魔法耗材店門口打招呼。

    「嗨，埃布爾先生。」

    「哈哈，班納瑞先生，你們來了？歡迎歡迎，」小埃布爾抬頭看到蘭恩，大笑著起身迎了出來，「你們真的很準時，我還以為你們要再過一會兒到。」他之前已經知道蘭恩會帶著朋友過來。

    蘭恩笑道「我們是學生嘛，如果沒有準時的習慣，會因為經常遲到被取消期末成績，那課是大悲劇。」

    「我們直接過去吧，我跟魯道夫和霍恩已經說好了，他們都在，今天下午我們直接過去就行。」

    「好的，那我們出發。您的店安排好了麼？」

    「這個放心，我下午安排了我妻子看店，等晚上我回來，她再去她每天去的茶話會——我教會了她用算盤，不會有什麼問題，她做得來。」

    魯道夫機械加工廠，這個名字很好的秉持了市民們的，喜歡用自己姓氏命名產業的習慣。

    它坐落在城郊一個小樹林旁，一條結實的小路通向了幾間斑駁的廠房。一道柵欄圍著廠房，陽光透過樹蔭，灑在門口拱頂斑駁的招牌上。招牌上面寫著一行算不上整齊的字「魯道夫機械加工廠」，中間還有兩個字母有些脫落。

    雖然名稱是「機械」加工廠，但是它的主業是製作木器。

    而且，魯道夫機械加工廠的規模不大，在蘭恩看來只能稱得上作坊。

    「啊，我親愛的魯道夫，幾天不見你的氣色又變好了。」一行人直接進入廠房內，小埃布爾找到魯道夫廠長，致以熱情的問候。

    「歡迎來的我的工廠，埃布爾。這些是你的合夥人？要不要介紹下。」魯道夫看起來有一點沉默寡言。

    「唔，這是蘭恩‧班納瑞先生，是我的合夥人，目前在亞特蘭魔法學校就讀，另外這幾位是他的同學。」

    聽到這裡，魯道夫似乎有些蕭索「魔法學校，那是個前途遠大的好地方，可一定要好好學。」

    和蘭恩握了握手，魯道夫轉頭向埃布爾說道「你的那批貨數量不小，今天正在生產其中四分之一，其餘部分我把生產計畫安排在了五天後。因為裝箱工作還要等你那邊聯繫包裝盒和附件，如果你能夠在十天內這些，大概可以在半個月內完全交貨。」

    「好的，沒問題。」小埃布爾爽快的回答道。

    合同已經簽訂，蘭恩也實現了他的承諾，讓埃德加律師全權代表他，並作為公證人參與了訂貨合同的簽訂。

    「喏，工人們正在生產第一批貨，你們想看的可以隨意看看，不要影響進度就好。注意安全。」

    「一定一定。」

    囑咐完眾人，魯道夫回身繼續幹活——作為實為作坊的工廠主，他也需要自己參加勞動。

    幾人都是第一次來這種生產場所，都饒有興致的看著工人們的操作。

    陳舊的魔能引擎，吭哧吭哧的帶動著空中的動力天軸，通過皮帶驅動著設備旋轉。工人們再使用這幾台的設備，對木頭進行切、削、打磨。

    蘭恩湊上前看了看銘牌，出廠日期大概是四十年前的。

    「唔，別看這些夥計上了歲數，但是他們相當的好用。」機器旁的操作工看到蘭恩在看銘牌，說道。蘭恩則回頭對他笑了笑。

    「魯道夫先生，我們要先告辭了，埃布爾先生說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印刷廠的進度。」

    印刷廠在穿過城市的河流下游，離著機械加工廠有不短的距離。

    路上，蘭恩隨口問道

    「埃布爾先生，像剛剛那個作坊裡面的工人，工作收入大概能有多少？」

    「我不是很清楚魯道夫家的情況，不過那些可以獨立操作機器的人，都是高水平的寶貝，按照行情收入也不低。咱們的產品一個售價訂在三銀幣，裡面工人一個月的收入，估計可以買三到五個算盤。」

    「這是工人報酬的最高水平了麼？」頓了一下，蘭恩繼續問道，「那像索利哈爾工廠裡面，流水線上的工人，收入會有多少？」

    「嗯，這差不多是最好的情況了。索利哈爾那裡更差一些，我記得好像在五到七個銀幣之間。」

    「……」

    蘭恩默然無語。

    他的印象很深刻，索利哈爾工廠實行的是十四小時工作制。

    馬車緩緩停下，目的地已經到達。

    克里夫印刷廠也是一家用姓氏命名產業的工廠，但是目前工廠主的姓是霍恩。因為前任工廠主老克里夫只有一個女兒，當他老了之後，作為他女婿的小霍恩接手了這家工廠。

    克里夫印刷廠的業務很是繁忙，原因是他們同時承包了洛倫丹市所有上規模報紙雜誌的印製。

    也是因此，克里夫印刷廠是方圓數百標準裡內，最大的一家印刷廠。

    從另外一家紙箱廠訂購的包裝盒，將在這裡被印上外觀圖案和商標，打上價格，然後和印刷好的操作手冊一起，發往魯道夫機械加工廠，由加工廠的工人們裝盒，並用訂書釘封好。

    還好小埃布爾熟門熟路，為蘭恩和霍恩互相介紹了下，確認了一下供貨進度，然後幾人參觀了一下開了開眼界。雖然霍恩並不用自己幹活，但是看到印刷廠忙碌的氛圍，眾人不好意思繼續打擾，草草的告辭出門。

    這時候哈爾忽然拍了拍蘭恩，道「那不是老麥克麼？」

    蘭恩一扭頭，果然是曾經並肩作戰的老警察正在向印刷廠外面走，於是他打了個招呼

    「下午好，麥克先生！你怎麼也來了這兒？」
               

第30節 歡度豐收節
               
    老麥克其實並不老。

    相反，老麥克正值中年，年富力強。

    他之所以被叫做老麥克，是因為他是警局裡面從警年數最長的一個。對於單位裡最老的資格，同事們對麥克冠以「老」表示尊稱。然後這個稱呼就被喊開了，所有認識的人都開始叫他老麥克。

    「啊，原來是班納瑞先生和埃布爾先生，幸會幸會。噢，我瞅瞅，還有衛斯理先生和福克斯女士、瑞德女士，下午好，願你們有個愉悅的休息日。」

    老麥克看上去極為和善。

    「我來印刷廠是來探望我不成器的弟弟的，他叫艾格‧麥克，比我小二十一歲，現在人們叫他小麥克，正在印刷廠裡面當學徒工。」

    他算是解釋了在這裡出現的原因，並不是來問案的。

    「班納瑞先生，我聽說了你們和印刷廠有一筆不小的生意的傳聞，你們這此是來視察的？感覺如何？這裡可是周圍最大最新的印刷廠。」老麥克動作誇張的揮舞雙臂。

    「當然，這裡非常棒，裡面很忙碌。您是否要回警局？不如一起上馬車來，順路，車上還有空位。」

    和善的老麥克同時也很健談，一路上，車廂裡眾人的交談熱情都挺高漲。

    …………

    豐收節是個很奇特的節日。

    這是這塊大陸上，一年之中最盛大的一個節日。它的奇特之處在於，雖然叫豐收節，但是它卻在寒冬裡，而不是在收穫的秋天慶祝收穫的喜悅。關於這點，頗有一些學者寫書寫文追根溯源，倒是養活了不少人。

    隨著千百年來農人們不斷進城，市民們也保留了這個習俗。

    按照預定計畫，哈爾為小夥伴們安排了觀看影片的慶祝活動「好險，差一點就沒搶到票。」

    「誒，你什麼時候去搞的票？」艾琳娜驚道，「我還以為要現在去排隊買票。」

    「昨天上午課間我不是離開了一會兒麼，就是那時候去弄的」，哈爾自豪的道，「我和隔壁小布萊克借了他那老式腳踏自行車，這樣時間就充足啦，然後我去排隊買到的票。即使這樣，搶到的還只是下午的票，估計今天再去的話，票肯定不會有了。」

    「唔，那我們上午可以去別的地方玩一下，這種非休息日的假期真的很寶貴。」

    故地重遊。

    再次來到曾經「戰鬥」過的地方，心態卻完全不一樣。

    動物園內的物種很豐富，有憨態盡出的水豚、有著細長脖頸的白羽天鵝、有著漂亮斑點據說肉質鮮嫩的瞪鹿、嗜吃蜂蜜的小熊獾、看起來很不喜歡活動的風矢兔、性格溫順的大地熊、一直在梳理自己羽毛的火烈鳥、幾種兇猛的肉食性動物、體型長長但是表現的很安靜的大蛇、還有體型龐大但以水草為食的淡水巨牛、長著巨齒的斑鳩象、尾巴上有九個環的漂亮狐狸等等。甚至，蘭恩還看到了幾隻山羊，在單獨的籠子裡面悠然自得的嚼著草料。

    「這裡的物種很全誒，魔法動植物課可要是分一半課程在這裡上就好了。」索菲婭看著裡面千奇百怪的動物說道。

    沒人接話。

    「你們說呢？」索菲婭看他們不說話，又追問了一句。

    蘭恩無奈回答道「且不說資金的問題，你認為魔法動植物課的老師會同意麼」。

    幾個人打了寒戰，索菲婭也吐了吐舌頭，很不好意思。

    雖然有過共同戰鬥的交情，但是魔法動植物課的老師仍然看不到有啥變化，依然維持著她原有的教學方式（比如把不聽話的捆起來吊在屋頂），而且對所有人一視同仁。

    他們理智的結束了這個話題，繼續觀察各種平時難得一見的動物。

    轉眼間已是中午，蘭恩等人很是飽了眼福。

    回到西街，幾人找了個喜歡的街邊小店，用熱乎乎的可口飯菜把肚子填的飽飽的，一共只花了三十七個銅子兒。

    「我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用來進場排隊，現在過去時間正好。」哈爾把影票分發給夥伴們，提醒道。

    西蘭花影院門前，順著街邊排著不短的隊伍，門口高高的架子上，繽紛的綵燈組成的招牌仍然在閃爍。配合著眾人口裡哈出來的霧氣，蘭恩感到了一絲久違的節日氣氛。

    進場的隊伍移動的非常迅速，四人很快帶著水杯和零食，在階梯型的觀影廳裡坐下。

    因為昂貴的票價，觀看影片仍然是比較小眾的娛樂方式，影院只有這一個觀影廳。蘭恩摸了摸柔軟紅色的厚背椅，感覺成色很新。之前聽哈爾說，這裡的設備也是前不久剛剛更換的，增加了最新的同步有聲技術，估計也同時重新裝修了用具和內飾。

    屋頂的魔力照明燈暗了下來。

    緊接著一陣輕鬆歡快的音樂響起。

    一束明亮的光打在巨幕上，顯示出一隻憨態可掬的黑白禽類，蹦蹦跳跳還眨眼睛的畫面。隨後這隻鳥兒變成了lo，下面跟隨著一行字「極地黑白鵝影業」。

    隨著花體的標題《正義之城》消失，一陣恢弘的音樂響起，影片正式開始。

    片子製作的很精良，開頭就是宏大的場面，和影片大投入巨製的身份很相稱。

    ——這是一個沒有魔法力量的異界。

    黛西‧伊薩克所飾演的美麗女主，是一個為生存而奔波的拾荒人。因為各種意外和偶然，她結識了奧斯卡‧雷德利飾演的帥氣男主。這本該是一個有著大團圓結局，幸福美滿的愛情故事。

    然而，戰爭爆發了。

    邪惡的集團組成了聯軍，開始從各個方向進攻正義之城的領地，並且犯下了滔天罪行。為了維護正義的信念，男女主角加入了守衛軍，開始了浴血的英雄之路，參與了一場又一場可歌可泣的戰鬥。

    裡面的人，開始用著大家覺得新奇炫酷的方式戰鬥……但是蘭恩覺得很奇葩木柴驅動的蒸汽機械，裝載著威力巨大的投石機；複雜精緻炫酷的單兵扭力武器，將威力巨大的鋼丸作為箭矢發射；血腥而扣人心弦的冷兵器搏鬥，更是貫穿前後的主旋律。

    隨著落下終身殘疾的英雄男主，和建立了不朽功勛的女主互相扶持著，一起欣賞朝陽和雲彩的畫面，影片結束。

    不得不承認這票價花的值，纏綿的感情、火爆的戰鬥、先進的特效、恢弘的場面、扣人心弦的音樂，都使這部影片無愧大片之名，極大的增加了零食的消耗量。

    看現場觀眾的反應的火爆的售票情況，考慮到昂貴的票價，這部影片也極其受歡迎。

    ……蘭恩有種很奇怪的情緒。

    他忽然有種，將更真實的東西帶給這個世界民眾的衝動。

    蘭恩還是將這個衝動壓在了心裡，等待時機。
               

第31節 暮色中的篝火晚會
               
    一場畫面和劇情雙佳的大片，是精神的上好食糧。

    剛剛把自己的精神喂飽，並且用零食把自己喂的半飽的小夥伴們，略帶滿足的從影院裡走了出來。

    看著外面還在排隊進場的人，艾琳娜意猶未盡的討論道「黛西演的真好，這段愛情好感人，還好最後是團圓結局，不然我估計會哭出來。」

    索菲婭點頭表示贊同「還好是讓人開心的結局，雖然男人殘疾了，他們還是活下來並且在一起了。但是我認為，如果最後是悲劇結局的話，能夠將這部影片再昇華一下。」。

    「它把檔期選在歡快的豐收節上映，如果還讓大陸上的紳士和小姐們都在哭泣，那就太不近人情了。」哈爾緊了緊身上的亞麻長袍，說道。

    「沒錯，其實喜劇片和團圓片才最適合節日。」蘭恩補充。

    直到影片的後半段，蘭恩才徹底代入進去。

    作為一隻年幼且直的雄性生物，蘭恩對裡面的感情戲無感，他更感興趣的的是激烈爽快的戰鬥和宏大的場面，以及各種各樣新奇的腦洞。

    「你們發現沒，這次的配樂，比起以前的影片有著質的提升，主題曲也是，我感覺自己像在聽音樂會！」索菲婭指出了一點。

    「確實，不知道是音樂之城哪個大師的作品，我懷疑他們是在真正的交響樂音樂廳裡錄製的。」

    「肯定是大師的手筆，不然不會出現每段配樂都這樣契合劇情的情況。」

    說話間幾人已經進了校門。

    「時間不早了，我們分頭回宿舍吧，晚上學校有活動，我們還要打理下自己。」艾琳娜對蘭恩和哈爾說道。

    「打理？我們不是穿校服過去就行麼。」

    然後蘭恩猛地拉了他一下，哈爾瞬間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識趣的閉上了嘴。

    ……

    天色漸暗。

    當蘭恩和哈爾、李、丹尼結伴來到校園內後面空地時，發現高年級學生們已經在老師指揮下搭好了場地。

    乾燥平整的寬闊空地上，幾大堆篝火已經點了起來，劈開後仍顯粗大的木柴堆成了金字塔形，正在噼噼啪啪的燃燒著。學校食堂的廚師和工作人員們們，正穿著白色工作服，將一些帶把手的敞口大鍋往這邊抬。場地邊緣，一群穿著學生長袍的正在調試樂器和擴音機。

    剛剛蘭恩也跟風洗了個澡、樹了梳短髮，然後其餘的時間，他在他那鐵架床下一體的書桌上，繼續研究新買的一盒魔法中繼器。

    「嗨，我們在這裡！」

    蘭恩看到索菲婭也走了過來，揮手吸引她的注意力。

    「怎麼不見艾琳娜？」哈爾問道。

    「她去了高年級那邊，說等晚會開始後很快會來找我們。篝火是按照班級分的，一年級和二年級的兩個班級每個班一個篝火，三年級只有一個班一個篝火，剩下的共用一個篝火，然後老師們也有單獨的一個。」

    蘭恩注意到，索菲婭換上了嶄新的校服長袍和尖頂帽，隱約能看出畫素雅的淡妝，還帶了幾件小首飾，很是光彩照人。

    「你今天真漂亮。」蘭恩誇獎道。

    索菲婭大大方方的一笑，指著女生那邊說道

    「今天她們都一樣，好不容易有個大型聚會，肯定是要好好打扮的日子。」

    大鍋被架在了火上，隨著蘭恩和同學們的閒聊，鍋裡漸漸散發出濃烈的肉香。

    按照豐收節的傳統，大家將會在這一天的傍晚，品嚐燉肉和用今年的新糧製作的食物。

    duang——duang——duang——

    巨大的聲音響起，蘭恩看到有幾個人被嚇了一跳，扭過頭去，發現是布蘭克校長。這次沒有高台給他講話，但是他有獨特的辦法布蘭克校長雙腳縈繞著魔法的力量，漂浮在半空中，身上的法袍隨著晚風飄揚。

    他舉起手裡連著導線的話筒，歡聲說道「同學們，一年一度的美好節日再次來臨，祝大家節日快樂。除了保證安全，今晚不設具體的統一節目！」擴音機的聲音很清晰，場地裡在幾個呼吸內就安靜了下來，「另外，老師們在歡樂的同時，順便維持下秩序。希望大家吃好玩好，也希望諸位沒有提前吃過晚飯。好了，晚會開始！讓我們歡呼吧！」

    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響徹了場地，同時將旁邊樹林裡僅剩的幾隻留鳥驚飛。

    連女生們都不顧形象的在叫好，蘭恩也上躥下跳的跟風歡呼。他隨著大部分人一起安靜下來，聽著高年級的幾個男高音拉長聲音比賽持久，直到最終的決勝者出現，然後那個勝利者被他的同班同學們舉了起來。

    廚師們推了餐車過來。

    用今年新糧烤制的全麥麵包堆得像小山一樣，被裝在加了炭火的推車裡，散發出新麥被火烘烤後獨有的香味。

    每人分發了一張餐巾和一把小餐叉，用面包片當盤子，從篝火旁廚師分肉的盤子裡切肉吃。大塊的肉加了一點香料，鹽放得恰到好處。肉被篝火燉的軟爛，和正在被不斷切開的面包片一起，不限量供應。

    用全買面包片從分肉師傅那裡接過熱氣騰騰的肉塊後，鮮美的湯汁也浸入了面包裡，吃起來粗獷又舒爽，解饞又解餓。尤其是對正處於青春期的這些年輕人來說，很是滿足他們因長身體而總是不滿的口腹。

    艾琳娜領了餐刀後也跑了過來，和蘭恩他們一起，在場地裡圍著篝火進食、轉悠、聊天。

    當大家吃的差不多的時候，音樂響起，徹底點燃了氣氛。

    是學校音樂社團和幾個樂器社團的人，他們輪流演奏，偶爾合奏。有具有才藝的人，還能即興上去演奏一曲。

    天已經黑了下來，各處的篝火成為了最明亮的光源。

    有人開始跳舞，有人跟著熟悉的音樂歌唱，還有人在叫好和附和，每個人都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事情做。最後班級的分佈也亂了，每個人都在場地裡轉來轉去，和每一個遇到的人聊天、跳舞，偶爾再從鍋裡撈塊肉啃。大家都很飽，也很歡快和開心。

    即使在多年後，蘭恩也能很清晰的回憶起這一天、這一天的節日、這一天的篝火和音樂、這一天的夥伴和同學們。

    這是他這次白賺的青春裡，最明亮的幾抹色彩之一。
               

第32節 第一筆分紅
               
    「嘿，凱蒂，這是新上的貨？」

    裹著皮襖的提利爾舉起一個扁扁的紙盒，大聲問他的妻子。

    提利爾有一家小小的魔法耗材店，在王國第二繁華的城市裡面，第二繁華的街道上。

    他的生意很紅火，這多虧了他的勤勞，以及他能幹的妻子凱蒂。

    正在房間另一頭的貨架上忙碌的凱蒂回頭看了一眼，說道「嗯，是有條渠道分配下來的新貨，喬納森給我們分配到了幾件，試賣一下。」同時繼續低頭幹活。

    「那這是干啥用的，我看看……」他翻過盒子，拼出了上面的字母

    「計算……框架……這是干啥的？」（注算盤）

    然後他把目光向盒子下面移動，看到兩條更粗更大的廣告語。

    [讓你的計算速度飛起來！]

    [做題算賬的好幫手！]

    「看起來是用來計算的？有點意思，我忽然想試試。」提利爾衝著迎面走來的，抱著一大摞包裝紙盒的妻子說道。

    「隨意唄，我記得並不貴，就當我們買下來的好了。」凱蒂對丈夫總是十分寬容。

    提利爾遲疑了一下，看了看價格後，拆開了包裝「售價三銀幣一個，進貨價估計兩個多一點……唔，那就拆一個試試，不然不好給客人介紹。」他給自己找著理由。

    抽出包裝裡的內容，去掉填充物後，提利爾發現這是一個製造精細的酒紅色木框，裡面很多小棍整齊的穿著珠子。木框打磨的很是順滑沒有毛刺，拐角處還釘著l形鐵皮加固。第一眼看上去雖然怪異，但是很漂亮。

    但是那本封皮顏色鮮豔漂亮的手冊首先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

    於是他打開裡面圖文並茂，線條勾勒的圖很是易懂。

    一邊閱讀手冊，他一邊在算盤上面開始撥動。

    「凱蒂！」

    剛剛忙碌完把垃圾扔掉的凱蒂，聽到喊聲趕緊跑進來，問道「怎麼了？」

    「你快來看看這個，很適合你誒！」

    「？」

    「我剛剛拆開一個試了試」，他拍著算盤說道，「我研究了下，這個應該能很好的解決你算錯賬的問題，雖然不熟練可能算的慢一些，但是你不用為此苦惱了。而且，我認為，我們或許可以考慮要求加貨。」

    「真的？教教我。」凱蒂有些驚奇，但是不太敢信。

    「你看，按照說明上，首先，我們把珠子推到上下兩側……」

    第二天。

    「嘿，湯姆，我這邊上了新貨色，練熟後能解決困擾你的算賬慢的問題，要不要來試試？」「嗨，傑瑞，我家來了新品，算數字又快又準確，瞭解一下？」一大早，提利爾站在門口吃早飯，開始招呼他早起的街坊鄰居們。

    夫妻倆的眼光很準，繁華的街道上，同為店主的人們對此有不小的需求。於是，他們的營業額又漲了一點。

    類似的事情，發生在王國周圍的不少地方。

    …………………………

    「哈哈，太好了，終於見到回頭錢了。」

    商議好了這次不再進行繼續投入後，蘭恩收到了小埃布爾送來的分紅。整整五個金幣，這是他的小事業大半年的所得。

    不僅回本，還翻倍了。

    算盤的分銷情況很好，迄今為止，已經大致賣出去三批共一千五百具（每個生產批次都是五百）。

    每一具算盤，用一個銀幣的成本完成所有生產，然後給渠道和終端留一個銀幣的利潤，最終售價統一訂在三銀幣。這其中一個銀幣的差額，就是小埃布爾和蘭恩的淨利潤。

    兩個人最初一共投入了五個金幣，生產出了第一批五百具，而接下來的利潤全部投入了擴大再生產。這次分紅時，他們已經有了二十個金幣的貨物（成本價）和現金，他們取出了其中十個金幣進行分紅。剩下的十個金幣，他們投入了生產，保證這次分紅以後，仍然有兩批貨物在進行生產和銷售。

    十個金幣，一人一半。

    蘭恩最終沒能爭取到更多的股份份額，而是用一半的資金和技術入股，得到一半股份；小埃布爾渠道和另外兩個半金幣，得到另一半股份。在埃德加律師的協助和見證下，他們成立了一家公司，名為「弗裡登計算技術股份有限公司」，以便在商品包裝上打上自己的標識。

    同時，這個名頭也也用來繳稅——這裡沒有企業和個體戶的分別，而是「唯有稅收和死亡是人生無法避免的」的社會。

    其實這次分紅利潤比想像中低，但是蘭恩和小埃布爾都很滿足。

    因為，單純以生產和出貨算，100利潤的生意很是值得做。而對於小埃布爾來說，對實業的涉足更是讓他有了兩條腿走路的安全感。

    「去找個地方聊聊？」看到蘭恩收到金幣很高興，小埃布爾主動邀請道。

    在附近一個環境比較安靜的的小酒館裡坐下來，蘭恩點了一杯蜂蜜飲料，而小埃布爾要了一杯麥芽啤酒。

    「不來點酒麼？這可是好東西，男人的最愛。」

    「抱歉，我也想試試，但是『酒精是法師的天敵』，我一直銘記著這個信條。」蘭恩無奈答道。

    「好吧，當初我是文學院畢業的，沒有去奧法學校，不是很懂法師。」

    氣氛打開後，埃布爾說了下他們倆小事業的現狀。

    「我找的渠道，銷售速度已經開始下滑了。」

    「意料之中。」

    「作為公司的股東，你認為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我贊同你最初的觀點，市場依然很廣大。」小埃布爾主動詢問意見。

    「我先說說我對現有渠道的看法，在我看來，銷量超越一定數額後，下滑屬於必然。因為目前的渠道只有在往國內進行分銷的能力。而算盤這種東西，屬於耐用品，一台就可以用很久，這是對個人需求的額一次性滿足，這點與消耗品的銷售很有不同。」

    蘭恩喝了口蜂蜜飲料，裡面有茶葉的味道，配合著蜂蜜很是解渴潤喉。他繼續說道「因此，當渠道的觸角附近，最容易接受我們的產品，並且有足夠閒錢能買到的人大部分購買以後，銷量肯定會下滑。而根據我的猜測，銷量不會下滑到沒有或者很低的程度，而是在一段時間後趨於穩定。」

    小埃布爾有些疑慮「那我們還是可以繼續生產？」

    「是的，生產當然可以繼續，我們並不怕積壓。因為我們並沒有簽訂長期供貨協議，只需要在固定的情況下向加工廠和印刷廠下單就是了，他們必然也很喜歡我們的訂單。」蘭恩神情悠然，自信的說道。

    小埃布爾點頭稱是「嗯，這點倒是，由於最近的幾筆訂單，我們的公司已經成為了加工廠印刷廠眼裡的優質客戶了。」

    「但是，根據我的想法，我們不僅不應該停止生產，反而要加大貨物的生產數量。」

    「為什麼？」
               

第33節 精靈銀行
               
    「首先，就像我們都同意的那一點，市場是很廣闊的。」

    「而且，我們並沒有風險，因為剛剛說了，我們並不怕積壓。大不了將訂單暫停掉，然後慢慢賣掉剩下的就是。畢竟，銷量不會跌到太低。」看了一眼小埃布爾，蘭恩轉著手上的杯子，繼續說道「而我們的的眼光，並不應該侷限於王國內。」

    「……您的意思是？」小埃布爾似乎也想到了什麼。

    「周邊，整個大陸都是這個領域內沒有人踏足的市場」，蘭恩揮著右手，「就像我們剛剛合作的那天我描述的一樣，東面、西面、南面、北面，只要是繁榮的地方，都對我們的產品有需求。哪怕現有的國內渠道銷量已經因飽和而下跌，只要我們把貨物賣到周邊，我們的業績必然會指數上升。那時候，瓶頸只會是我們的生產能力，尤其是能用於投入生產的資金。」

    蘭恩將前景描述的很美好，小埃布爾漸漸被說服。

    「按照我的想法，我們接下來幾次的收入，還要繼續投入生產，不停地投入擴大生產。而您，只需要通過你的朋友或者其他什麼方式，接觸一下周圍國度的供貨渠道，或者去尋找一下有跨國供應渠道的商人——我們很快就會迎來產能不足的情況。」

    「我想一下……」小埃布爾語氣裡，已經僅剩下最後一點點猶豫。

    「我希望，我們的『弗裡登計算技術股份有限公司』，能夠成為一家在大陸上舉足輕重的大公司。而且，最重要的是，要能賺到花不完的錢。您怎麼看我這個想法？」

    然後小埃布爾被說服了。

    畢竟，對於已經擁有了資本的人來說，僅僅需要付出努力而沒有風險的事情，不做真的就相當於虧損。

    和準備繼續思考一下銷售路徑的小埃布爾道別，蘭恩從這家乾淨的小酒館裡出來。

    在尚有涼意的冷風裡打了個寒顫，站在大街上，想到錢包裡揣著五個金幣的巨款，蘭恩忽然有些坐立不安。周圍經過的每一個人，眼神裡似乎帶著覬覦和不懷好意。這一刻，他甚至有些想念自己溫暖的宿舍和充滿安全感的鐵架大床。

    還是存起來吧。

    蘭恩想了想後決定。

    高大的大理石柱支撐起石製門拱，石柱頂底和三角形門拱上雕刻著繁複而精緻的花紋，看起來滄桑而沉穩。外牆上佈滿了乾枯的爬山虎，乍一看和學校教學樓的外牆很像，但是佈滿鐵柵欄的窗戶給人帶來了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精靈們開的跨國銀行，憑藉著強大的底蘊和安保能力，在全世界的銀行業，幾乎有著壓倒性的優勢，佔據了遠超半數的市場。當然，並沒有人仔細統計到底是多少份額，因為那在當前的信息條件下，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而精靈們，也因此分佈到了每一個城市，成為了人類最熟悉的異族——哪怕作為罕見的物種，在城市裡的精靈銀行中，總能見到幾次——這一點，是矮人和獸人等其他種族們完全比不上的。其他的種族，大多數普通人只能在圖畫書上見到，或者憑藉小說裡的描寫去想像。

    對於蘭恩這個初次來到銀行的人來說，銀行的服務也很好，讓人感覺很舒服。

    在完善的引導流程，和有耐心又口氣溫和的女招待引領下，蘭恩順利的開了此生第一個銀行賬戶，並填寫了身份信息和密碼。

    蘭恩在心裡感嘆，精靈銀行能夠遍佈兩塊大陸，不是沒有緣由的。

    遞上四個金幣，換成了全大陸通用兌付的存單（只是因為需要通訊驗證，異地兌付有一定的延遲），蘭恩忽然又感覺心裡空落落的——那四個可愛的、黃澄澄的方形小傢伙們，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體，讓他感覺失落又空洞。

    帶著兼有歡欣與一絲落寞的複雜情緒，蘭恩準備繼續回學校刷題。

    厚積薄發後，題海戰術的威力已經顯現，蘭恩已經學完了所有的課程，並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他甚至準備在年末就嘗試一次，參與升級考試。

    而小夥伴們也受益匪淺。

    艾琳娜已經打牢了自己的知識，她說他這次考試必然能夠畢業；哈爾和索菲婭也極大的提高了自己的學習進度，他們兩個在完全鞏固已有知識之餘，甚至也開始學習蘭恩，進行了進度超前的預習。令人驚訝的進步面前，幾個小夥伴都很受鼓舞，表示要將刷題大業進行到底。

    同時，他們也對蘭恩更加推崇。這個方法也已經初步擴散了出去，像羅傑和貝塔等不少人，也已經開始了一定程度的模仿。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學校在王國的排名都有可能因此受益。

    蘭恩一扭頭，忽然發現兩個熟人。

    三位精靈正從正門結伴進來，其中兩個人是蘭恩的同學，斯科特‧銀月和珍妮芙‧銀月，另外一個是看起來比他們大一些的年輕精靈（或許年輕？）。蘭恩不是很敢確認這一點，因為精靈的壽命悠長模樣俊美，聽說每一隻看起來都比人類年輕。

    在蘭恩發現他們的同時，銀月兄妹也認出了蘭恩。

    「哈囉！蘭恩，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

    然後不等蘭恩回答，他就扭頭衝著妹妹和那個年長的精靈說道「艾普叔叔，這個就是是蘭恩‧班納瑞，之前那個救下我的人；蘭恩，這是我叔叔艾普‧銀月，我妹妹就不用介紹了，你應該認識的。」

    「我聽說了開雜貨店的小埃布爾和一個學生合夥，正在做生意的事兒，好像就是你的名字，希望你們生意興隆。另外，十分感謝您救下了斯科特，我只有這一雙侄子侄女，真不知道他出了事兒我該怎麼辦。」艾普‧銀月彬彬有禮的對蘭恩表示感謝。

    珍妮芙‧銀月也開始向蘭恩道謝，並表示為沒能及時發現哥哥的失蹤感到愧疚和後怕。

    驟然被兩個人熱情的感謝，蘭恩則有點略微手足無措的張口應對。

    然後蘭恩被引領到貴賓室喝飲料聊天，聊了聊學校的生活和目前的生意。

    「作為對您勇敢行為的感謝，如果以後你的生意上有資金問題，隨時可以來找我。我會在我的權限內，給您最大的優惠；就算依然有難處，我們家也幫忙想辦法解決。這是我的承諾，請您不要拒絕。」

    結束閒聊將蘭恩送出銀行大門時，艾普對蘭恩說了一句經過深思熟慮誠意滿滿的話。
               

第34節 蘭恩的學習和研究
               
    這大半年，蘭恩徹底忍住自己，不去看那些前沿期刊的做法，還是很有效的。

    題海戰術備戰升學之餘，他也在不停地補課。

    蘭恩的做法是，忍住不去接觸前沿的東西，轉而從一個點入手，抽絲剝繭，理一遍之前的脈絡樹。

    勤奮和努力沒有白費。

    對於這篇《論數字計算在決斷難題中的應用》，蘭恩已經大致理解了它的思路，它的前因後果。代價是，他花在各種資料和文獻上的時間，大大超出了他用在做題上的時間。

    合上最後一本書，蘭恩慢慢整理自己的思路。

    「圖靈機的原理只是附屬，這篇論文最中心的思想還是解決可計算性問題。」

    「而他對於可計算性的思索，本質上還是第三次數學危機的延伸。「

    說到數學危機。

    第一次數學危機，是產生於遠古時代，那個魔法依然是神秘的魔法，奧術還遠遠不成系統，與魔法完全不分家的時代。

    由於幾何在當年的魔法陣和施法上的巨大作用，數學的意義首次被提高了。

    有的魔法師學者們開始認為「萬物皆數」，即數學的知識是可靠的、準確的，而且可以應用於現實的世界，數學的知識由於純粹的思維而獲得，不需要觀察、直覺和日常經驗。

    直到他們遇到了正五邊形的問題。

    在當時那個神秘學當道的時代，正三角形、五角星、六芒星、八角星是最常用的基礎架構圖形。直到有一個法師，發現五角星連成正五邊形後，邊與對角線的比無法用有理數表示。

    然後他被束縛後，扔下了法師塔。

    這次也被後世稱作「無理數危機」。

    當然，由於無理數的定義，這次危機在歷經滄桑後最終解決。

    由此帶來的後果是積極的，法師們察覺，直覺和經驗不一定靠得住，推理證明才是最可靠的，從此法師們開始重視演譯推理，並由此建立了幾何公理體系。

    這是巨大的進步和奠基作用，也深深地影響了以後奧術的出現。

    第二次數學危機，則是在偉大的光榮時代，由大奧術師艾薩克和大奧術師萊布尼茲共同引發的。

    想到萊布尼茲，蘭恩又想到了萊布尼茲大奧術師的生平。

    由於對艾倫‧麥席森論文中，特意提到的萊布尼茲手稿感興趣，蘭恩特地去查了一點資料。

    出生於目前神聖同盟的視力範圍內，一個魔法世家的他，卻深深地相信一切都可以用理性分析。然後他盯上了數學這項在法師間廣為使用的基礎工具，根據記載，他和艾薩克幾乎同時，各自獨立的發明了微積分。然後，他們的工作，建立的體系，深深地影響了後世至今。而且，他還涉獵廣泛，在許多不同的領域都有傲人的成就。

    他有一個傳播很廣但是上不了檯面的觀點「我們的世界，或許不是創世神創造的最好的一個，但肯定屬於最有意思的一批。」

    對於這一點，蘭恩比較以為然。

    跑題了。

    蘭恩拉回思緒。

    艾薩克和萊布尼茲引發的這項危機，正是由於他們的微積分。

    在微積分大範圍應用的同時，關於微積分基礎的問題也越來越嚴重。關鍵問題就是無窮小量究競是不是零？無窮小及其分析是否合理？由此而引起了法師和奧術師們長達一百多年的爭論。這就是第二次數學危機，又名「無窮小危機」。

    後來，是柯西和魏爾斯特拉斯等一批奧術師，通過對數學分析一系列基本概念的精確定義，以及對分析的算術化，逐步解決了這次危機，恢復了數學的結構。

    這次危機的意義，一是加速了分析數學的發展，使其成為了龐大的體系；二是徹底解下了微積分甚至數學上面神秘的面紗，衝破了魔法的束縛，為數學的獨立發展創造了條件，也讓普通人有機會成為奧術師。比如蘭恩所在的小學，頗有一些頭腦超人，但是資質一般或家境一般的同學，在小學畢業後直接去奧術學院就讀。

    第三次數學危機，也就是目前魔法界和奧術界正在經歷的這次，卻是由於集合論的悖論產生的。

    它像第一次危機那樣，突然出現。

    在一個位於奧法聯邦，名叫伯特蘭‧阿瑟的奧術師研究集合的時候，忽然發現了悖論。

    關於這個悖論的闡述，最著名的是「理髮師問題」。

    一個理髮師宣佈了這樣一條原則他給所有不給自己刮臉的人刮臉，並且，只給村裡這樣的人刮臉。當人們試圖回答下列疑問時，就認識到了這種情況的悖論性質「理髮師是否自己給自己刮臉？「如果他不給自己刮臉，那麼他按原則就該為自己刮臉；如果他給自己刮臉，那麼他就不符合他的原則。

    這就是這次危機的核心問題。

    危機爆發時，距離大奧術師龐加萊的宣稱「數學的嚴格性，看來直到今天才可以說實現了」才剛剛過去兩年，屬於赤裸裸的打臉。

    直到如今，危機仍然在蔓延。

    例如這篇論文，就是艾倫‧麥席森奧術師在思考『停機問題』——它和導致這次危機的悖論一樣，屬於自指——時，尋找這次數學危機解決方案的產物。

    艾倫的天才之處在於，他的思考高屋建瓴。他首先考慮的是，是否所有數學問題都用解？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辛辛苦苦解題，最後發現無解，一切的努力都是浪費時間和精力。

    至於論文末尾提出的理想計算機器，則是這些思考的副產物。

    「這樣，經過通讀所有這些相關的書籍，我就大致理清了這個世界上，往昔數學發展的脈絡。至少是這篇論文所在的分支，雖然理解的仍太過粗淺。」蘭恩揉著太陽穴想到

    「如果文學構建了美學的大廈，那麼構建理性大廈的，一定是數學。」

    「要實現自己『想看到更遠一些的美妙風景』的願望，成為大奧術師是必不可少的，而這個過程，就是自己攀登理性大廈的過程。」

    放下揉太陽穴的手，蘭恩將面前已經合上的書籍收了起來，移到一邊。

    他準備例行更換手頭的事情，換換腦子。

    學習和思考之餘，蘭恩經常會研究一些看起來更實用更有意思的事兒。而對這篇論文學習的告一段落，意味著他有了更多的時間鼓搗這些。

    研究方式，主要是實驗。

    實驗內容，他選擇的是一些可以動手操作，還能有拓展思考的東西，譬如他很感興趣的魔法符文。

    尤其是……中繼器。
               

第35節 雇工黨
               
    蘭恩打開手邊一個外表普通的木盒，木盒雖然不起眼，但是打磨的很是光潔，還上著清漆。

    看著裡面躺在劣質絨布上，整整齊齊的中繼器符文，他伸手取出兩枚。

    批量生產的符文，帶著工業化製造特有的一致感。無論是精緻的機械結構，還是縈繞的魔法紋路，都帶著可靠的模樣。

    蘭恩抽出一塊薄薄的符文基板，拿出桌角裝有魔法藥劑的棕色玻璃瓶，擰開用筆吸飽，開始仔細的繪製。

    繪製完成後，在預定位置使用購買學生試驗用中繼器時，贈送的打孔工具打孔。然後將兩枚中繼器符文插入，蘭恩就完成了一個已經在紙上繪製好的魔法回路。

    旋轉著手中繪製好回路的板子，觀察著自己的作品，蘭恩終究是沒有違反規定將魔力連入。

    自從資金充足後，這段時間的私下練習，讓蘭恩對於魔法回路和魔法符文有了更深的見解，但是他也到了瓶頸。

    ——魔力，有著另一個世界電力類似的流動性質，然而更加溫和低調，也更危險。

    所以，過於複雜的自制魔法回路，在學校裡是明文禁止使用的。可以研究，可以繪製，但是不得聯通魔力。這個複雜的指標是十個，簡單的一刀切，粗暴但是執行的很冷酷。

    畢竟，魔法符文仍然是危險的東西。

    幸好在如今，大部分魔法陣早已因奧術發展而遭到淘汰，而功能清晰效果強勁的魔法符文正當道。法師們才不用撐著盾繪製法陣，只需要在符文基板上繪製符文，然後在安全保護下將能源和魔法回路連接，就能進行測試，功能從心定製。

    但是，錯誤的連接和繪製，仍然具有不小風險。

    對於一個實驗室來說，小爆炸和小事故、小火災屬於正常現象，實驗員受傷也僅僅是「常見的小事故」。唯一好處是，由於這種情況，如今的實驗室管理規則和實驗操作準則，正在法師協會的推動下，不斷的完善，有望在不久的將來大幅度減少事故幾率。

    所以，蘭恩很理解學校這種一刀切的作風，畢竟目前學校的條件不足以足夠的實驗場所。倒是聽說，在校長新拿的那塊地上，未來的西校區會建設的更加完善不僅有實驗室和更大的圖書館，還有游泳館。

    而目前，要想進一步研究，只能找一些安全的環境。

    是時候更換陣地了，蘭恩想。

    ……

    路邊石板縫中遙遙看去，似有青草綠色，但是近看卻又難覓草芽的蹤跡。

    和煦的風兒撫著臉，舒適又親切。

    蘭恩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西街沒有他的目標，也不好去打擾小埃布爾，更沒有去求助本地的艾琳娜和索菲婭。蘭恩選擇了一個人來更遠一點的地方碰碰運氣，同時散散心。

    看著周圍微微有些抽芽的樹枝，穿的逐漸少起來的市民們，蘭恩感覺這段時間因忙碌而乾枯的心，也有些滋潤起來。

    正在這時，前面忽然有幾個人捧著傳單，一邊疾步走一邊快速發放。

    領頭髮傳單的人，看起來比較眼熟。

    但是不認識，蘭恩完全想不起來他是誰。

    蘭恩也被塞了一張傳單，對面還同時輕聲道了句「謝謝」。

    輕輕一抖展開這張用劣質紙張印刷的傳單，蘭恩發現上面是幾句宣傳標語和一句通知。

    「我們每天工作十四小時，卻只能果腹。」

    「我們的勞動果實被人拿走，我們卻一無所有。」

    「雇工兄弟們，聯合起來！」

    「善良的人兒們，一起向著不公吶喊！」

    「本市工人們將於2月5日舉行和平罷工，爭取增加工錢和減輕勞動強度，爭取我們應得的東西，希望大家踴躍響應和支持。

    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雇工黨洛倫丹分部」

    一抬頭，之前的幾個人飛速的發完傳單，抱著剩餘的部分一鑽就不知所蹤了。

    蘭恩扭頭一看，附近正是索利哈爾工廠，這次走的有點遠，怪不得能碰上這種事情。不過蘭恩對他們的動作很是支持和同情，他很清楚，成果只有鬥爭才能得到。而且，十四小時工作制，和只頂他一頓飯的低廉工資，怎麼看也不是人道的事情。

    看著手中的傳單，蘭恩忽然拍了拍頭，他轉身在報攤上買了份報紙。

    竟然忘記了去報紙上找。

    展開報紙，果然在報紙中縫處，蘭恩找到了幾條自己想要的信息。小小的它們，躺在了一些密密麻麻訃告和招聘信息中間，向每一位讀到這份報紙的人展示自己攜帶的信息——

    「綠鸚鵡街有房子出租，可短租長租，聯繫亨利街5號xx忒休斯先生」

    「黑面包樹街有房子出租，只要長租，聯繫亨利街14號波特夫人。」

    「……」

    將報紙折好收起到隨身挎包裡，緊了緊頭上的尖頂帽，蘭恩手搭涼棚辨認了下方向，便邁步走往了通向亨利街的那邊。

    路不算近。

    他想租一套房子，準備先看看行情。

    對於初級奧法學校一二年級的學生來說，租房的情況很少，倒是在高年級裡比較常見。

    亨利街的路面很整潔，路上走的人不太多，綠化也很好，看外形就知道是體面人居住的地方，這裡面的住戶估計至少也是中產。

    看著門口的門牌號，1號……2號……3號……4號……，下一個就是五號。

    亨利街5號的門前挺著一輛馬車，一位衣冠楚楚的老先生正從車裡面下來。

    蘭恩走上去，禮貌的問道「您好，先生，請問這是忒休斯先生家麼？」

    對方按著手杖，停下身來，轉身抬手扶了扶圓頂禮帽的帽簷，注視著蘭恩說道「我就是忒休斯，您找我是？」

    蘭恩趕忙說道「我是亞特蘭奧法學校的學生，在報紙上看到了租房廣告，想過來問一下情況，請問是您有房子出租麼？」

    忒休斯先生馬上變的很熱情「啊，沒錯，是這樣的，歡迎歡迎。我們這就過去看看？」

    「沒問題的，先生。」蘭恩欣然同意。

    「那好，我的空房子就在旁邊街道，很近。我們一起走過去吧，前面那個路口右轉走一段再右轉一次就是。」

    忒休斯用單手的手心拄著手杖，嗒嗒嗒的向旁邊穩穩的走了幾步，招呼蘭恩道

    「跟我來。」
               

第36節 房價
               
    「額，我想要的是，在臥室之外，至少有一間空屋子的房子。哪怕是比較寬敞的客廳也行。」

    一路上忒休斯先生和蘭恩閒聊了幾句，聽到忒休斯問自己對於房子的需求，蘭恩說道。

    「空屋子是麼……那我的房子可能不是很符合要求。不過既然來了，就乾脆看看，我的房子雖然老，但是很結實，而且很便宜實惠。」忒休斯先生愣了下說道。

    「好的。」

    然後忒休斯又開始喋喋不休「那是我家的老房子，我年輕的時候交了好運混成了中產，然後搬到了亨利街的大房子裡。那邊的老房子就一直租出去，補貼家用。上一個租客更換了城市，我兒子如今在外地經商，我就只能自己去出租。我年紀大了，走不動路。昨天聽了莉莉的建議去了日報社，花幾十個銅子登了條廣告，沒想到今天就有人看到了。這是好兆頭……」

    屋子果然不是很符合要求。

    隨著忒休斯先生掏出鑰匙推開門，呈現在蘭恩眼前的是一套稍顯破舊的房子。屋裡面還算整潔，能看出來最近有過人打掃。

    臥室倒是很寬敞，還有一張柔軟的大床。

    但臥室外面是狹長的的門廳，門廳兩側還開了門給廚房、衛生間以及一個小小的雜物室。確實沒辦法擠出足夠的空房間。

    「每月只要兩個半銀幣。」忒休斯先生說道。「挺整潔的是吧，我昨天剛讓我的女僕莉莉打掃過。而且上一個租客也是個體面人兒，平時挺利落的。」

    「忒休斯先生，租同類房子的大多是什麼人？」蘭恩好奇問道。

    「唔，我這些年租房的經驗來看，有一些是和你一樣的學生——喜歡獨立空間的體面人家的孩子，或者是剛有了對象的——但是學生只是少數。更多的，還是附近工廠和企業的工程師、小管理或者文員，他們很樂意用不超過四分之一月收入的價格，租一套舒適的房子住。」

    和忒休斯先生道了別，蘭恩匆匆的趕往下一家，亨利街14號，剛剛從那兒路過過來著。

    「叮咚——」

    蘭恩按響了門鈴，不一會兒，門上打開了個洞，有一隻眼睛在洞裡出現了下。

    或許是看門口是穿著制式袍子的年輕學生，門馬上開了。

    出來的是一位女僕打扮的年輕姑娘，手上還拿著抹布，臉上帶著好奇「請問客人是？」

    蘭恩回答道「我是亞特蘭奧法學校的學生，在報紙上看到了租房廣告，想過來問一下情況，請問波特夫人在麼？」

    「您稍等，我去問一下夫人。」說罷，她在蘭恩眼前關上了門，然後蘭恩聽到門後面一路小跑的聲音。

    蘭恩無聊，開始觀察門鈴系統。

    能把這種奧術門鈴按在門上的人家，一般都比較有錢，剛剛那位女僕也證明了這一點。不像普通人家的機械門鈴結構，這種按壓式的門鈴明顯是有魔法回路在裡面。

    否則的話，無法達到這種只需要很小的力道就能按響，而且響聲清晰的效果。蘭恩估計，裡面至少應該有一個中繼器符文構成的動作放大回路。同時，能源方面應該配備的是某種型號的微型魔晶石，因為使用標準晶石太過浪費。

    門再次打開。

    那個年輕的女僕又出現在門口，側身讓路，微微躬了下身，禮貌的說道「客人請進，夫人在裡面等你。」

    波特夫人看起來剛到中年，但是保養得很好，非常契合這條街的水準。波特夫人的禮節很是周到，說話的遣詞用句方式也是上流社會流行的拼讀方式，范兒十足。

    在她的盛情邀請下，蘭恩坐下嘗了一杯紅茶。

    來自遙遠的阿薩姆的紅茶味道醇厚，配上結晶蜂蜜和新鮮牛奶很是提神。

    坐在沙發上和波特夫人聊了一會兒後，她對蘭恩說道「一會兒我讓我的女僕和你一起去看房子，距離這裡有點遠，希望您能喜歡，只是價格不算低。」

    「多謝波特夫人，不如我現在就過去吧。不過房子要符合我剛剛的要求才行，價格可以商量。」蘭恩起身說道。

    「這您放心，在我看來它完全符合您的要求，而且略有超出。赫蒂。」

    叫過名叫赫蒂的女僕，波特夫人掏出鑰匙，讓赫蒂陪著蘭恩去看房子。

    果然超出要求。

    隨著赫蒂打開門，把蘭恩引進門，蘭恩一看就喜歡上了這套。房子挺新的，有大客廳和兩個臥室，還有一間寬敞的書房。

    「您可以隨意看，這個我前天剛剛打掃過。」赫蒂笑盈盈的說道。

    蘭恩在屋子裡轉了轉，越看越滿意，這套房子的總面積差不多有上一家的三倍了，寬敞的書房完全可以作為實驗室使用。多出的臥室也不算浪費，他完全可以在這裡招待小夥伴們。

    廚房的用具也很是齊全明亮，蘭恩看著有點手癢。

    學校的伙食很是一般，而在外面吃飯又太過昂貴，這下他可以嘗試自己來喂飽自己，想吃啥就做啥。

    蘭恩裡裡外外的看了一遍，經過腦補後，越發滿意。

    「我們回亨利街見波特夫人吧，這套屋子我感覺很喜歡。」

    和赫蒂一路穿街走巷回到亨利街，蘭恩特意看了看周圍的景色。

    這套房子的位置還不錯，整個街區都很新。雖然離著學校仍然顯遠，但是周圍環境很好，街旁種著新栽的樹，看起來治安應該還不錯。

    「一個月二十四銀幣，押一付三，這是市價」，波特夫人說道，「如果你真的喜歡那套房子，我們就去找個律師把合同簽訂好。」

    聽到價格，蘭恩很是嚇了一跳這裡竟然是上一家的將近十倍！

    沒能蘭恩把驚訝表現在臉上，就聽波特夫人說道「唉，這就是現在同類型房子的行情，你這幾天找房子應該都知道。換到五年前哪有這麼貴？至少便宜一半。畢竟周圍的房子這些年都在漲價。黑面包樹街那邊，已經漲到了每平方標準米九十多個銀幣。地皮漲得比房價還猛，聽說建築商人有開始準備蓋多層樓房的了。估計接下來房價還會漲，不管是售價還是出租價。」

    聽完波特夫人的吐槽，蘭恩深深地信了。

    但是他心裡有點感嘆都跑出次元了，竟然還是躲不開房價上漲。

    不知道永遠回不去的故鄉，如今狀況如何，房價是否還在威脅著實體經濟？

    「好的夫人，我很喜歡那套房子，但是不知道能否便宜一些？畢竟我是學生，並不是很富裕。」
               

第37節 實驗室成立
               
    「這很難，畢竟這已經是市價了。而我們家並不算寬裕，為了維持中產的體面，雇女僕、開辦茶話會、人情往來，還有各種各樣的應酬和開銷，年收入至少要有十金幣才能過上優渥的生活。」波特夫人半是拒絕半是炫耀的說道。

    好說歹說，波特夫人給蘭恩砍了一銀幣，房價到每個月二十三銀幣。

    收取方式是令人眼熟的押一付三，蘭恩為此要一次性支付九十二個銀幣，然後三個月、六個月、九個月後每次分別支付六十九個銀幣。算了下，蘭恩這一年，要為這套房子付出兩金幣又七十六銀幣的巨款。還不算蘭恩要承擔的煤氣費和自來水費用，以及內部家具消耗的晶石。

    「我認識一個律師，我們一起過去？錢我帶夠了，不需要去取錢。」蘭恩對波特夫人道——不算銅幣，他身上還有兩金幣零四十九銀幣，完全支付得起。

    波特夫人並無異議，帶上女僕赫蒂，三人直接叫了輛馬車。

    「去牛尾骨街，埃德加律師事務所。」

    「……」

    亞特蘭奧法學校，自習室裡。

    「所以，你要搬出去了是麼。」

    哈爾把放在桌面上的頭，從手中豎起來的書後面抬了起來，略帶驚訝的對蘭恩說道。聽到這句話，艾琳娜和索菲婭也轉過身來，盯著蘭恩。

    「是的，我準備這幾天慢慢搬過去。」

    「你在哪兒租的房子？」艾琳娜關心的問道。

    「在黑面包樹街上，和亨利街的波特夫人租的。」

    「唔，那邊我沒怎麼去過，不過那裡離著學校很遠誒，所以，」艾琳娜問道，「你還能和我們一起上自習麼？」索菲婭聽到艾琳娜的問題，也是猛點頭，表示她很關心這一點。

    「路上的時間倒還好，我想到了辦法。」蘭恩安慰小夥伴們道，「自習室肯定要上的，這裡氛圍好，而且學校圖書館有本市最多的藏書，更重要的是，還有你們在這裡。所以我肯定會繼續上自習的。不過，圖書館的兼職我可能下學期沒法繼續從事了。」

    「那我沒法讓你繼續給我留小說了麼，啊，我得自己去搶著借了。」聽到這一點，索菲婭邊想邊說道。

    「額，這點很抱歉，回頭我想辦法補償你。」

    「不用不用，」索菲婭的臉騰的紅了，「現在我也不經常看了，都是一樣的套路。」

    「需要幫忙麼？」哈爾問道。

    「我東西不多，我一個人應該足夠了，嗯……哈爾你還是幫我下，把東西抬到校門口吧，我得找輛馬車過去了。」蘭恩斟酌了下，接受了他的好意。然後他繼續說道「對了，休息日的時候我應該就能把那裡初步收拾一下。所以，休息日一起過去玩兒吧，帶著學習用具，那邊挺寬敞的。到時候我給你們做飯吃，也嘗嘗我的手藝。」

    看到小夥伴們都欣然答應，蘭恩道「那麼好，就這樣約定了，休息日我在那裡等你們。對了，我還要和年級主任萊特曼老師說一聲，關於我要搬出去的事情。你們先忙，我撤了。」

    蘭恩吭哧吭哧的將箱子拖上台階。

    竟然比想像中要沉一點。

    掏出鑰匙打開屋門，裡面是一片漆黑。

    藉著外面路燈昏暗的光線，蘭恩找到了開關，將其推上去。隨著開關的閉合，由導魔軟線組成的魔法回路聯通，屋頂的魔法燈被點亮。在比較高級的家用領域，由一塊便宜的標準魔晶石統一供能，然後由用導魔材料和外部絕緣圖層的導魔軟線供能，實現安全方便的家居奧術系統，是非常流行的方式。

    屋裡瞬間一片光明。

    帶上並反鎖屋門，蘭恩把箱子拖到床邊，然後直接躺在了軟軟的床墊上，他心想「稍微休息一會兒再收拾吧……」

    然後就這樣進入了夢鄉。

    睜開眼時，屋裡的魔法燈還亮著，窗外的夜空微微發白。

    一道美麗的銀河貫穿在夜空中，這是大陸上春秋兩季常見的景色。

    跳下床，摸了摸錢包，蘭恩伸了個懶腰。他交完房租後，還剩下一金幣零五十七銀幣。但是他很淡定，因為銀行裡還存著四個金幣，很寬裕。

    扯開箱子蓋，翻出自己的鬧鐘放在床頭櫃上，蘭恩看了看時間。

    已經接近黎明。

    估摸了一下路上的時間，蘭恩知道在出門前歸置好行李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他還是從箱子裡，把今天不用的書籍和課本抽了出來，擺在了書房空蕩蕩的書架上。然後，他又把零件盒子、筆筒、兩個魔法藥劑瓶抽出來，在書房的兩張大桌子上擺好，然後把一疊稿紙放在了桌邊。

    摸了摸下巴，蘭恩忽然中二之魂氾濫。

    他按著寬大的桌子，沉聲喊道

    「——我宣佈，偉大的銀河實驗室，今天——成立了！」

    然鵝沒有人回應他，因為屋子裡本就只有他一個人。

    並不感到尷尬，他又美滋滋的在屋裡巡視了一圈，又大又寬敞的房子，看起來就讓人打心眼裡高興。

    回到臥室，他又翻出了自己的日記本和冥想使用的寧神魔藥，扔在了床頭。他準備等晚上回來，收拾床鋪的時候再整理這兩樣和剩下的東西。然後，他把打包好的衣服和捆在一起的床單被縟抽了出來。將這些胡亂的往床上一扔，蘭恩背好背包，把空箱子踢到一邊，到盥洗室對著水龍頭漱了漱口，抹了一把臉就出了門。

    坐著馬車來到校門口時，天色已經大亮。

    街道上仍然縈繞著淡淡的霧氣，稍有一絲涼意。剛花了十幾個銅子車費的蘭恩，找了個早餐攤，花六個銅子買了夾肉和煎蛋的熱面包，就著免費的劣質茶水胡亂吃飽。然後他掏出手絹擦了擦手，大步走進校門。

    看了看時間，剛剛好。

    以後可以繼續使用這個起床時間。

    ………………

    一大早，蘭恩就起了來，然後他第一件事就是去菜市場買菜，早飯都沒來得及吃。

    清晨的菜市場人來人往，困苦的家庭主婦們，以及中產以上人家的女僕們，在裡面匆匆的走來走去、討價還價，期待著能多剩下哪怕一個銅子兒。而小販們則先是據理力爭寸步不讓，然後以有限的讓步換區更多的潛藏利潤。對面的買家，則打蛇隨棍上，步步緊逼。這讓早市裡嘈雜無比，冷清的空氣裡甚至帶著硝煙味。

    主婦們要在去做工前，買好整個家庭一天的蔬菜和食物；女僕們則是要趁著早上，挑選最新鮮的蔬菜，為主人家味道更好的午餐。蘭恩也是為此而來，他在買菜。

    翻看著蔬菜攤上的萵苣、蘿蔔、新鮮豌豆，蘭恩抬頭問道

    「這豌豆怎麼賣？」
               

第38節 私家車和打字機
               
    「五個銅幣一袋，不還價。」

    「……」明明前面一個穿著女僕裝的姑娘剛用四銅幣一袋拿到的，不瞎看得見。

    「四個銅幣，剛剛的價格我看到了。」蘭恩補充道。

    「五個銅幣一袋，不還價。」

    「……」

    不會討價還價的他最終還是多花了一個銅子兒，有一瞬間，蘭恩感覺自己像冤大頭。

    然後他又買了一些洋蔥、蘿蔔、大蒜，然後又買了兩扇新鮮羊排，一罐牛奶，還有一大塊牛肉和一打十二個雞蛋，一共花了二百一十四個銅幣。

    待到蘭恩又買了些優質的大米和白面粉，從早間菜市場出來時，天色已徹底亮了。街道上人來人往，多是早起上工的工人們——菜市場坐落在市民區和貧民區的交界處。

    「叮咚——」

    聽到門鈴響，蘭恩趕緊將手上盆裡的羊排段放在一邊，擦乾淨手上的水，將正在粉碎豌豆的破壁機開關隨手關掉，然後穿過客廳擰開了屋門。

    門外果然是三個夥伴，蘭恩側開身子，對夥伴們道「歡迎來到我的新住所和實驗室，快進來玩吧。」

    幾個小夥伴略帶新奇的審視著蘭恩的新住所。

    「這房子不錯。」艾琳娜稱讚道，「不過也是你的進度超人，早早地就到了需要獨立空間的階段。我感覺我再過一兩年才有從學校搬出來的需求。」

    很正常的想法，畢竟幾個夥伴家境都很棒。而且，從最近幾人一起獲得的獎金來說，她們現在也有租下同水平房子的能力。

    「你們隨便玩，或者在沙發上看書、去書房預習都好。」蘭恩領著幾個人簡單轉了下，說道，「不要動我的實驗桌，危險，其他隨意。我去廚房給你們準備午餐。」

    「我去幫你弄吧？」索菲婭對蘭恩說道，似乎還有些擔心。

    蘭恩擺擺手拒絕了「下次再說，今天好不容易休息日，你們歇一會兒，中午讓你們嘗嘗我的手藝。」

    當蘭恩把午餐做好時，發現小夥伴們已經隨手幫他打掃了一遍，尤其是屋子裡的邊邊角角。

    屋子看起來沒什麼變化，但卻給了人煥然一新的感覺。

    「在打掃這種事情上，男生還是欠缺一點兒什麼。」艾琳娜吐槽道。

    「好了，大家洗一下手，來吃飯了。」蘭恩喊道。

    他端著最後一道菜放到餐桌上，並掀開了另外幾個器皿上面的不鏽鋼蓋子。

    清亮誘人的湯汁，潔白的米飯，軟爛不缺嚼勁的羊排肉，燉到柔軟的骨頭裡的骨髓，甘甜解膩帶著肉香的蘿蔔，以及切碎的芫荽丁，讓每一個人胃口大開。香甜的豌豆濃湯，是索菲婭的最愛，蘭恩特地做了這道湯，她吃的很高興。而熱氣騰騰的一大盤煎牛肉塊，泛著淡淡的油光，上面還撒著一些黑胡椒粉和迷迭香，更是吃出了高檔餐廳的感覺。

    「哇，蘭恩，你的手藝竟然這麼好。」索菲婭伸了下懶腰，滿足的感嘆道。

    「嗯嗯，真是沒想到。」哈爾十分贊同。

    此時所有人都帶著充實而舒服的胃，躺在沙發上休息，順便吃點三人帶來的飯後水果。

    「你們要玩法師棋還是紙牌？」蘭恩問。

    ………………

    在學校人來人往的西門前，幾人在大樹邊下了馬車。

    「我準備去搞件代步工具，你們是回學校還是要跟我去看看？」

    蘭恩對三人道。

    「唔，你是該想想辦法了，這一週你遲到了兩次。」哈爾道。

    蘭恩點頭「嗯，每天坐馬車太過浪費，而且沒辦法控制好時間，這點很讓我感覺很不好。」

    「所以，你下午又請了假？」

    「嗯，我又和萊納斯夫人請了兩個小時假。說起來，我越來越感覺每個休息日下午的兼職，對我是種妨礙了。我決定在下個學期辭掉圖書館的職務。」

    「快到到期末了，我們要抓緊刷題，就不和你一起去了，你保重。」艾琳娜道。

    哈爾忽然提示蘭恩「或者你要不要去問下隔壁小布萊克？他有經驗。」

    「不用了，我找小埃布爾解決，作為合作夥伴，他必然不會再這種小問題上坑我，而且他一向是位比較正直的人。」蘭恩道。

    「好的，回見。」

    道別了朋友們，蘭恩轉身離開了校門口，走向了西街。

    「班納瑞先生？又看到你了。」小埃布爾仍然是那麼熱情，這大半年的合作，已經讓他們建立了不淺的友誼。

    「幸會，埃布爾先生。」

    聽了蘭恩的想法和需求，埃布爾引領他到了門口正對著的地方「班納瑞先生，您應該注意過這個，最新的款式，現在入手很合適。」

    看著前面的車，蘭恩摸著下巴，感覺確實很動心——這就是他來的目標。

    「玻門特自行車，它全新的傳動方式可靠而便捷，理論上已經足以淘汰所有舊式大前輪的結構。而且升級版的附魔和精心設計的結構，也很是精巧。」埃布爾介紹道。

    「價格呢？」蘭恩問道。

    「只要兩個金幣……唔，鑑於我們的關係，我可以用進貨價，便宜五十個銀幣給您。」

    「這麼大利潤空間的麼？」

    「當然，因為這個並不好賣，還極其佔地方，供貨方在定了統一零售價後，給了我們分銷商大幅度的讓利。」

    「唔，那我訂購一輛。我可以先用樣品試試手感麼？」

    埃布爾欣然答應。

    將一輛漂亮的自行車推到路邊，蘭恩騎了兩個來回。很好，手感沒有受到更換軀殼的情況影響，蘭恩心道。速度也很讓人滿意，但是最讓人驚訝和感覺超值的，是附魔後的踏板和設計獨特的前轉向架，省力、精準，遠超他之前對自行車的記憶。

    唯一的缺點或許是有點貴。

    自行車售價兩個金幣，哪怕得到了小埃布爾的無敵折扣價，還是要一個金幣零五十銀幣才能買到。而租下自己的房間，向高興地波特夫人繳納了押一付三四個月的房租後，蘭恩只剩下一個金幣零五十七銀幣。嗯……準備午餐又找開了一個，他還有一個金幣零五十六銀幣，銅幣不算——不管怎麼樣，必須要取錢了。

    但是從新車子的便捷性、速度，以及時尚性上來說，這都是值得的。

    有了這倆拉風的車子，蘭恩感覺自己可以再次遲到說再見了，他將成為有車一族——兩個軲轆的。

    交完五十銀幣的定金，蘭恩說道「埃布爾先生，那就先放在您這裡吧，我傍晚再來取，順便將購價的其餘部分送來。」

    「沒問題。」

    「您能否推薦畢竟靠譜的魔法器械店？我想去看看。」蘭恩繼續問道。

    「唔，最近的那家就行，老卡特是個誠實的人……這樣，反正不遠，你要是確認會買東西的話，我現在和你一起去看看，說不定還能爭取一些折扣。」小埃布爾很是爽快。

    「多謝埃布爾先生，那我們現在就過去？」

    「不客氣，走吧。」

    蘭恩還想買一台打字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