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新時代導師 作者：漢家楓竹（連載中）

第79節 街上的武館
               
    那兒早已經圍起了一圈人。

    精神生活匱乏的時代，人們依然會傾向於找點新鮮刺激的樂子，或許這是生物的天性。

    蘭恩和斯科特走到人群外面，廢了一點力氣才擠到了最前面。

    只見兩扇破敗的門前，一位結實而削瘦的高個年輕人帶著一群人死死的守住門口。高個年輕人緊緊握住雙拳，正在用盡全力向對面喊

    「都什麼年代了，大家都活的這麼艱難，你們竟然還要踢館，有沒有良心？！」

    人群哄的一聲笑了。

    在年輕人對面，是一個滿身橫肉，絡腮鬍子三角眼的男人，正在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踢館還要良心，哈哈哈哈……」

    場面……略微有點滑稽。

    從周圍圍觀群眾七嘴八舌的議論中，蘭恩和斯科特漸漸的將事情的樣貌拼了出來。

    面前的兩伙人，分屬於同一條街上的兩家武館。年輕人帶領的這群人屬於旁邊的「利刃」武館；而對面的橫肉男人一夥，屬於街道斜對面的「鋼爪」武館。兩家武館都有著幾百年的歷史，也都曾輝煌過繁榮過。它們曾經門庭若市，但如今都人丁凋零，艱難維持。

    就像艾格‧麥克告訴蘭恩的那樣，由於奧術的發展，魔法一枝獨秀。就算普通人學點奧術知識，也能找份不錯的工作。這樣，本來就更受平民歡迎的鬥氣修習，這兩百年由於性價比太低、就業面太窄而逐漸式微。

    到了如今，武館已經淪為了為富家子弟健身場所、或者給中產的孩子們當做課外興趣班的存在。

    但是最近幾年，鋼爪武館經營的忽然好了一些。於是鋼爪武館的頭頭，不知道出於什麼想法，總是來利刃武館找茬，試圖將利刃合併。因此，面前這種情況最近兩年經常發生，兩撥人互有勝負。

    「只要你開口答應，願意被我們合併，什麼條件都好說，不僅是不用被踢館，你們還會有更好的前途！」橫肉男人開始威逼利誘。

    「我們絕對不會在你的脅迫下低頭的，這不符合騎士精神！」

    好中二的對話，蘭恩想。

    然後兩撥人就打了起來。

    兩方的人都有鬥氣修為，還好他們下手尚有分寸，以讓對方疼痛為目的，沒有致命傷，連骨折都少見。

    吃瓜群眾們則十分興奮，不住的叫好

    「對，就這樣！」

    「打他！」

    「就是那裡，對！用力！」

    「喔！飛起來了！」

    「捅他後面！」

    「笨啊，繞過去啊！」

    「拽他頭髮！扣他眼睛！」

    「……」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結果令人驚訝，年輕人這方竟然佔據著上風。

    無巧不成書的是，黑臉漢子一方的一個大個子，被從戰團中打飛出來，齜牙咧嘴的摔在了蘭恩和斯科特腳前。他們倆身旁的吃瓜群眾們嚇了一跳，趕緊往後躲。

    用了半分鐘，這個人才爬起來，小聲嘟囔了一句「哼，等我們把盜賊工會重建起來……」

    然後這個大個子繼續沖上去加入戰團。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蘭恩悄悄的將這一點記在了心裡。

    ……

    聯誼晚會很是隆重。

    麥克瑞麥克瑞奧法學校，有著巨大的室內場地。他們的禮堂，能夠將所有的高年級學生裝下。如果放在亞特蘭，這種活動就只能在室外舉行，因為亞特蘭最大的室內場地是食堂，堪堪只夠裝下當年的新生。

    流程很是怪異。

    聯誼晚會，先是以一場宴會開始。

    巨大的禮堂裡擺滿了圓桌，人齊後二話不說立刻上菜開吃。

    宴會很豐盛，比蘭恩在亞特蘭吃到的開學宴席，還要好一個檔次。禮堂頂部的上千個魔力燈，將整個禮堂照的亮如白晝，而超大功率的暖氣設備，更是讓蘭恩以為來到了春天。

    直到酒足飯飽時，白鬍子的格蘭特校長才走上臨時搭建的舞台，開始講話。

    「……現在，有請我們來自亞特蘭奧法學校的同學們，大家掌聲歡迎！」一通所有地方都例行存在的廢話後，白鬍子格蘭特校長高聲喊道。

    掌聲足夠密集，但是很快停下了。

    蘭恩等人依言站起身，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從圓桌的縫隙中彎彎繞繞的走上台去。一群人的校服軟靴，從禮堂裡打了蠟的木地板上踩過，毫無聲息。

    絕大多數人用好奇的目光瞅著他們，雖然這幾天接觸下來，他們的存在並不是秘密。

    但是在這種正式場合看他們走上台去，還是有著不一樣的感覺。

    大家不停地打量著他們，從臉看到手，從亞麻長袍到尖頂帽，從斜挎包到腳上的鞋子。相當一部分目光，停留在兩隻精靈的俊美面容，和露在尖頂帽外的長耳朵上。

    也有一些人，用帶著鄙夷，或者看土包子的目光盯著他們。

    似乎是知道他們想什麼，待蘭恩一行人在舞台上站成一排，格蘭特校長說道「讓我們再次鼓掌，歡迎這些令人歡欣的朋友們！」

    待到掌聲稍霽，格蘭特校長繼續高聲講述。

    「這種例行的聯誼會，目的是為了讓大家互相交流，互相學習。」

    「大家應該聽說過，亞特蘭奧法學校一次出現了三位，只用一年就通過了初級奧法學校畢業考試的天才，他們現在就在台上！」

    台下瞬間嗡了一聲，似乎是驚嘆。

    蘭恩看到台下，那些不友好的目光瞬間少了一半。

    然後格蘭特校長搭著蘭恩的肩膀，接著說道，「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這裡還有一位，在高級奧法學校學習階段，就發表論文獲得了六級奧術學徒身份的同學！這是你們的榜樣！」

    台下再也見不到看不起或者鄙夷的目光，所見之處，都是驚嘆或者羨慕。

    「讓我們給他們掌聲！」格蘭特校長以這句話作為結尾。

    掌聲差點震破頂棚上的魔力燈，而且經久未停。

    接下來，則是消食環節。

    按照二百年來的慣例，一組樂隊走上舞台開始表演，台下也開始了自由的舞會。少男少女們，按照禮儀與人文課程裡教授的法師舞，開始搖動他們的青春。

    頗有幾位或勇敢或羞澀的小姐姐，來邀請蘭恩共舞。

    這讓他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第80節 盜賊公會
               
    蘭恩的手輕輕拂過一排一排的書脊。

    麥克瑞麥克瑞奧法學校的這所圖書館，一直是他過來交換後最喜歡待的地方。

    漆成乳白色的書架上，滿滿噹噹的都是知識的源泉，合金的書架很是冰冷，但是卻給人內心帶來溫暖。大扇的玻璃窗將外面的陽光不打折扣的透了進來，灑在每一個角落。而室內高端的溫濕度調節器，讓這裡永遠保持著穩定的、易於圖書保存的環境。

    這裡的圖書新、全、多，遠超自己的母校。

    不過今天蘭恩並沒有尋找奧術研究資料，也沒有給索菲婭找小說，更不是在瀏覽期刊。

    他破天荒的，在歷史分類這裡尋找著。

    本來按照計畫，他想昨晚的聯誼晚會結束前，他提早離場來這裡查看一下，但是他直到今天中午，才有機會來到圖書館查資料。為此，他放棄了和斯科特一起，去這所學校附帶的影片放映室，用迷人的影片渡過午休時間的機會。

    因為昨晚那些小姐姐們太熱情了，隨著人數的增多，她們已不滿足於帶著蘭恩一起跳法師舞，而是將他簇擁了起來讓他講故事。

    蘭恩用了不少精力，才從包圍圈裡掙脫，而獲得自由時天色已晚，圖書館早已關門。天知道為啥一開始挺羞澀的女生們，人數一多起來就如此可怕……

    蘭恩打了個哆嗦，沒敢往下繼續想。

    他拿起一本，翻翻目錄，沒有……

    再拿起一本，翻翻目錄，放回去……

    再拿起一本……

    最終，他在一本《奧術編年史》的第三章的一小個節，和一本《施法者與奧術師聯合協會的興起》的幾節，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內容。

    盜賊公會，它的成立時間比黑暗時代更早，最初的人員，來自於大地上遍佈的盜賊和冒險者。

    往往，冒險者和盜賊的身份可以隨時互換。而在那些社會生產力匱乏的年代，為了活下去，各種在如今看來是罪行的行為，屬於正常的生活方式。

    鬥毆、搶劫、劫掠……

    而偷竊，只是其中不起眼的方式。

    但是伴隨著盜賊們因為隱匿而得到的強大戰鬥力，盜賊工會也成為了大陸上前幾的勢力，僅次於傭兵工會和魔法師協會（就是現在的施法者與奧術師聯合協會的前身）。

    他們的全盛時期，大陸上到處都是他們的耳目，每個城市都有盜賊在活躍著接受任務。

    更有甚者，盜賊這種職業由於突然性和隱匿性，對於體質瘦弱缺乏訓練的法師們來說，屬於天敵。

    經常有高級的魔法師，被接了任務的盜賊偷襲得手的例子發生。

    不過好景不長，隨著奧術大發展，世界上的一切都在變化。

    首先，隨著兩塊大陸教育水平的提升、勞動崗位的暴增，面對安全又能養活自己的好門路，年輕人們飛速的轉身，投入學習和生產線。再加上隨著傭兵工會的沒落，成為最大勢力的魔法師協會——此時他們已經更名為施法者與奧術師聯合協會——努力加強治安水平，盜賊工會的活動範圍進一步被壓縮。

    而接下來的某一天，法師協會忽然發佈了一條重磅消息取締盜賊公會！

    隨著世界掌控者們頒布了新規定，大陸很快沸騰了起來。法師們出手後，整個盜賊公會的勢力被連根拔起，主要人員被送去挖礦。而平民百姓和權貴們，也都在拍手稱快。

    蘭恩長吁了一口氣，輕輕合上書本。

    他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

    「你們覺得，蘭恩‧班納瑞這孩子如何？」

    那是兩天前的下午，發問的是法師協會王都分部的部長。

    他派出了三個手下去接觸一下蘭恩，看到幾個手下灰溜溜的回來，急切的想知道過程。

    「很棒，看性格很有學習奧術的天賦，很沉穩。可惜他不願意轉學來王都，真是可惜了……」這是白鬍子老法師的聲音，即格蘭特校長。

    「一定是你給的條件不夠好，不然還能是什麼原因？」紅鬍子法師抱怨了一句。

    「艾米你不要血口噴人！別忘了，負責談判的人是你，」格蘭特校長有點激動，鬍子顫顫巍巍的。而又見到這個情況，分部部長很表情無奈。

    「我看你是故意針對我！來來來，打一架決勝負！」艾米針鋒相對。

    「呸！只有野蠻人才用拳頭說服人！」

    「不，拳頭才是真理，這是永恆的。現在只是因為我們法師協會的拳頭，遠遠超過別人，才會由我們來定規矩。」

    「死心吧，你的伎倆早就過時了，沒人會和你打的……」

    紅鬍子法師艾米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慢慢回味了兩天前的這一切，嘴邊漏出了一絲笑容。

    然後他從書桌旁側的文件堆裡，抽出一份，準備處理公務。

    就在這時，他的門被敲響了，外面響起了一個聲音「請問艾米法師在這裡麼？」

    「請進！」聲音耳熟。

    「艾米法師！」對方對開門確認屋裡的人後，開口喊道。

    艾米法師一抬頭，驚喜的發現，竟然是蘭恩‧班納瑞，「怎麼是你？請坐請坐。」

    蘭恩洞悉了事情真相後，準備將這件事揭發出來，免得更多人受到傷害。

    但是，想到洛倫丹警察們懶洋洋的樣子，蘭恩心裡十分沒底。然後，他想到了法師協會，法師們自己的協會。他按照那張名片上的詳細地址，找到了紅鬍子艾米的辦公室。畢竟這差不多是王都土著裡面，他最接觸最深的一個強力人物，大小胖瘦看起來很適合求助。

    「……就是這樣」

    蘭恩將發現盜賊工會蹤跡的事情講述了一遍，並將前因後果說了一下，又描述了這群人在貧民區的惡行。艾米鄭重聽完後，說道「你的想法是正確的，這件事兒一定要處理掉，警察局我們是指不上的，他們的效率實在無法讓人信服。」

    聽到這句話，蘭恩有點忐忑的問「那我們怎麼處理這件事兒比較好？」

    在他的想法裡，不管是法師協會找王國官方，還是發函去警局，都會比他這個菜鳥直接去告狀有效。

    艾米法師摸了摸自己的紅鬍子，「唔，事情未直接確定，不好動用分會的衛隊……這樣吧，我和你一起過去，我們直接問問他們，是不是在做這件事。」

    「就我們兩人麼？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怎麼辦？」蘭恩擔心的問。

    「如果是真的，就說服他們。」紅鬍子艾米信心十足的說道。
               

第81節 說服的方式
               
    今天陽光很好。

    夸爾格‧帕斯走到院子裡，伸了個懶腰。吃了一頓有足量牛肉和雞蛋的午餐，他和他的手下們都很滿意。

    生意依然半死不活，上午來武館裡培訓的人稀稀落落的。

    不過這武館的經營，早已經不是夸爾格‧帕斯的主業。他從長輩手裡將這家武館繼承下來的時候，習武就已經沒落了幾十年。強身健體和興趣班是僅剩的支柱，這兩個方向上的收入還算能度日。但是，沒有多少人願意再學習鬥氣。

    因為，魔法修習和鬥氣修習是互斥的，魔武雙修只存在於小說裡。

    而在如今，學點魔法，增加對奧術裝備或者奧法裝備的掌控能力，在幾乎所有行業都更加有用。

    幸好，夸爾格從一本祖上的手札裡，找到了靈感，弄出了一個偏門路子。如今這項事業，給他帶來了豐厚的回報；在充沛的報酬吸引下，他也有了更多忠實的手下。他正準備將這批手下繼續派出去，開拓更多新城市，可以預見的短期內，這項事業就會滾雪球一樣壯大。

    所以武館的生意不好，影響不到他的心情。

    唯一讓他有些不爽的是，昨天去挑釁斜對面武館莫什‧丹尼爾的行動，再次遭遇了可恥的失敗。

    這很是挫傷了夸爾格‧帕斯擴充隊伍的計畫。

    但是不急，他有足夠的耐心。

    以夸爾格‧帕斯簡陋的管理認知看來，需要大棒和胡蘿蔔才能真正的收服吞併對面那夥人，這需要下足夠的功夫。按照他的計畫，他準備在精神和肉體上，壓垮莫什‧丹尼爾那個古板的小資，然後再施以援手和安撫。這很可能就能夠收服對方……一遍不行就多來幾遍。

    領導是門學問。

    他想。

    然後夸爾格輕輕踢了踢門邊蹲著的一個手下「洛倫丹那邊……今天有包裹或信寄來麼？」

    「沒有，老大。」

    這是另外一件讓夸爾格鬧心的事兒，那就是洛倫丹的小組，最近幾天都沒什麼消息。他很擔憂對方背叛了自己，所以準備過幾天還沒有消息送到的話，就帶幾個人去看看，那處當初自己親自選定的據點，出了什麼狀況。

    如果那兩個人真的不再那麼聽話的話……那麼他們沒必要存在了，再換上兩個人就好。

    就在這時，虛掩著的門被推開了。

    夸爾格‧帕斯心裡忽然有很不祥的預感。

    於是他趕緊走上前去，說道「現在是午休時間，不對外開放，請半個小時候再來。」

    ……

    紅鬍子法師艾米回手將一個小盒子扔給了蘭恩。

    「給，掛在身上。如果有危險的話，拍一下那個紅色按鈕；上面那塊顏色不同的區域，可以把手按上去，輸入魔力延長維持時間。」

    蘭恩依言撩開袍子，將這個裝置按鈕沖外掛在了腰帶上，然後將紐扣重新系好。

    「到了。」

    艾米法師說著將車停在了路邊，蘭恩推開後排車門，從艾米法師的車上跳下來。

    冬日午後的街道上，暫時沒什麼人。

    「就是這裡吧」，紅鬍子法師準備最後確認一下。

    「是的」，蘭恩點頭。

    然後艾米上前就推開了門。

    沒有管迎上來的人說的話，紅鬍子艾米開門見山的問道「你們這裡誰是領頭的？我們是施法者與奧術師聯合協會調查員，我們收到舉報，你們在舉辦非法組織。「

    蘭恩看到這群人互相交換眼色，慢慢的圍了上來。

    領頭的人表現的小心翼翼的說道「這位先生，我們都是守法市民，這家武館也經過了正規註冊，請不要污衊我們。」

    「那麼盜賊公會是怎麼回事兒？」艾米法師緊緊的追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對面不少人有點慌亂，互相對視了幾眼，然後——「別讓他們跑了！」隨著領頭的人一聲吼，一圈人猛地衝了上來他們有人抽出了兵刃，有人手上閃著微薄的鬥氣光輝，還有人繞到後面準備截斷退路，甚至有個人掏出了小手弩。

    蘭恩趕緊在腰上一拍，然後一層薄薄的透明魔法盾，從他腳下瞬間升起，遮住了四周的每一個角落。

    他看到紅鬍子法師也做了相同的動作，然後，紅鬍子法師握拳向前一揮，一道熱浪呈扇形向前衝擊，將所有試圖逼上來的人往後推了幾標準米。

    蘭恩認出，這是三級魔法「抗拒火環」的變種。

    這種法術歷史頗為悠久，被奧術解析後，釋放條件和瞬發條件大大降低，形態也有了更多花樣。

    受此挫折，被推回去的敵人們，似乎變得更加凶悍了。他們以更快的速度開始往上衝，手持手弩的人也射出了他的第一枝箭，然後被艾米的魔法盾彈開。

    只見艾米將右手，迅速的探進左面的法師長袍內，然後掏出來一把胳膊長的——魔力速射槍。

    他嘩啦一聲上膛，然後將槍一端。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類似打字機的聲音響起。

    對面紛紛中彈倒地，還好艾米似乎刻意壓低了槍口，主要衝著對面人們的腿傾瀉火力，不然這會是一場屠殺。

    槍聲綿延不停，紅鬍子法師甚至用手抵住了功能口，以自身的魔力為速射槍供能，減緩魔力晶石消耗和更換。一個小小的一百二十發彈匣還沒用完，對面就再也沒有站著的人。

    蘭恩看著前面人仰馬翻的景象，默默感嘆，這個說服方式，很奧術啊……

    於是，這個走在再次復興路上的盜賊公會，覆滅在了襁褓中。

    聽到動靜圍過來的圍觀群眾開始出現、增多，很多人從門口探頭往進望，蘭恩甚至看到了斜對面武館的館長，他也在大膽的往門裡觀察情況。

    大多數人看到裡面一片哀嚎慘叫的血腥場面，嚇得瞬間縮回頭去。

    「接下來，就交給協會吧。」艾米對蘭恩說道，他教蘭恩關閉發生器解除了護盾。

    蘭恩毫無意見。

    畢竟法師協會控制世界是幾百年的傳統，由協會處理這種非法組織的事情並無不妥，總比警察靠譜。

    然後艾米法師衝著外面的人喊道「誰幫忙去協會通知一下？就說副會長艾米在這裡，抓獲了一個犯罪團夥，讓他們派幾個衛隊來。」
               

第82節 返校
               
    「還有，誰去附近的診所和教堂，找幾個醫生和牧師來，給他們止下血。」艾米扭頭看了看滿地的傷者，繼續說道。

    有幾個吃瓜群眾聞言，答應一聲飛快的跑開去叫人。

    蘭恩見到，去叫人的幾個中，包括斜對面武館的那個削瘦的年輕館長。

    紅鬍子艾米將手中的武器重新換上了一個彈匣，檢查了一下魔力晶石的狀態，就重新放進了法師長袍裡。然後他輕輕調整了下護盾發生器，圍繞他的魔法盾快速變淡，直至近乎不可見的程度。

    然後他在場地上逡巡，看哪個受傷比較嚴重，就簡單的收拾一下。

    法師協會的衛隊十分精銳，裝備精良。

    簡潔便於行動的作戰服作戰靴、幹練的身材、堅毅黝黑的表情，精良的槍械和手雷、全套的輔助裝備，無一不表明著這群衛隊士兵們的強大戰鬥力。估計因為副會長的安全需要足夠重視，或者要表現的足夠重視，一個小隊直接被派了過來。這個小隊中，還跟隨著兩位救護兵。

    這直接緩解了附近診所醫生們，所遇到的窘迫境地。

    因為軍醫們對於槍傷有更好的訓練和經驗，並且速度遠快於診所的醫生們。再加上牧師們的法術，很快地上這些橫七豎八一直哀嚎的犯罪分子們，就恢復到了可以被抓捕的程度。

    「接下來直接審問一下，所有事情就都逃出來了。」紅鬍子法師撤掉了魔法盾，對蘭恩說道。

    然後衛隊的士兵們，開始將這些犯罪分子拷住，抬走。

    迎接他們的將是鐵窗、審問、判決。

    看著被抬走的一長溜擔架，艾米撫摸著自己的紅鬍子說道，「後續的調查結果，以及審理結果，會用信件說明，不過應該比較漫長，估計你只能在洛倫丹收信了。」

    蘭恩笑了笑。

    這事兒總算是徹底解決了，又一個謎團被消滅。

    不過他那丟失的日記本，看來是永遠回不來了？這讓他有一點點失落，就像丟了一點自己的歷史一樣。

    但是最讓蘭恩羨慕的，還是艾米這種毫髮無傷、揮手破敵的瀟灑和驚豔，太帥氣了。哪怕他的理想，是站在奧術的肩上，看一看這個世界遠方的風景，也被這種小說一樣的場景迷住了一陣。

    等成年了就去協會辦持槍證，有備無患。

    「唔，蘭恩，看來這裡也沒我們什麼事兒了，要不要去我們協會坐一坐？我知道你上次遊覽過王國分部，不過估計你只能看到對公眾開放的部分。下午我帶你參觀一下吧，還可以看一下我的實驗室，以及我，和我們正在進行的各種實驗」

    「艾米先生，真的可以麼？」蘭恩驚喜的道，「不過我下午還有課，需要先去告個假。」

    「哈，我就知道你會感興趣的。不用管那些課程，他們不會管交換生是否去上了課的，扣不到你的成績。更何況還有格蘭特那傢伙在，而且以你的水平，不太需要這種東西了。」

    ……

    氣溫逐漸有轉暖的跡象。

    圖書館一樓的自習室裡，哈爾和艾琳娜剛剛坐下攤開習題，就見到索菲婭一路小跑過來。

    「你去哪兒了？」艾琳娜隨口問道。

    「我去了傳達室一趟，在艾伯特先生那裡查收了下信件和刊物。」索菲婭揚了揚手裡的東西說道。小幅運動後，她的面色仍帶潮紅。

    艾琳娜點了點頭，繼續和哈爾一起，把精力埋在眼前的題海裡。

    索菲婭拉開椅子坐下，將挎包放在了課桌書斗，喘勻了氣。

    然後她迫不及待的掏出最新刊物，放在眼前這是一本剛到的《歐瑞根幻想小說週報》。

    不出所料的是，最好的位置上刊登的，仍然是那篇《瑪爾斯星人》的最新章節。然後她迅速的沉迷進了故事的情節裡，一時自習室內再次安靜下來，只有學生們翻書，以及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

    就在她讀到裡面的主角馬特‧達蒙，遭遇到居住艙爆掉的危機時……

    下面忽然沒有了。

    真是讓人憤恨的斷章。索菲婭無奈的將刊物合上，然後準備繼續學習。小說週報裡剩下的文章，並不能像這篇瑪爾斯星人一樣，讓她迫不及待。她準備將剩下的內容，留到接下來幾天的晚上睡前享受。

    一道身影走到他們旁邊，用指節輕輕的敲了敲桌子。

    「蘭恩！」索菲婭抬起頭來，驚喜的喊道。「你回來了？」自習室裡的人們被喊聲打擾，紛紛將目光瞅過來，然後見到不是什麼大事兒，各自轉回去。

    「嗯。」

    回給她的是一個大大的笑容。

    「蘭恩！你什麼時候到學校的？這半個月怎麼樣？那裡好玩不？有沒有什麼新鮮事兒？」哈爾立刻來了一個四連問。艾琳娜也很驚訝，和蘭恩打了打招呼。

    蘭恩抽過椅子，抱著後腦勺坐在了他們身邊，「我剛回來，行李還仍在寢室。這半個月發生了很多事兒，一會兒就給你們說，你們一定猜不到我遇到了什麼。話說你們這邊怎麼樣？」

    「哈，你不知道，交換過來的那幫學生們可好玩了，不過也有兩個比較討厭，總是用鼻孔看人。」

    「正常的，畢竟比起那裡，咱們亞特蘭只能算是小地方，不要放在心上。」

    「肯定，反正上課時候他也吃了癟，而且再嫌棄咱們這兒條件差，也只能在擁擠的宿舍裡待上半個月，有他好受的……不說這個了，你那邊怎麼樣？」

    然後蘭恩給他們講述王都的遭遇。

    聽到這個影響到洛倫丹的犯罪團夥，最終被法師協會的一個法師解決掉，他們也是很驚奇，恨不得就在現場。

    而聽到王都的大街上滿是魔法車時，哈爾說道

    「這個我聽說了，前幾天看報紙，奧法聯邦的首都，前幾天已經淘汰掉了最後一輛馬車。雖然在洛倫丹和拉文德幾乎見不到，但這才是屬於未來的交通方式。等以後我成年了，我一定要買一輛……不過，蘭恩，你感覺蒸汽傳動和魔力直驅這兩種，哪種更有前途一些？」
               

第83節 宣誓效忠
               
    「唔……」蘭恩想了一下，然後說道

    「如果你五年內成年，就買魔力蒸汽車；如果你五十年後才成年，一定要買魔力直驅的。」

    看著哈爾有點懵的樣子，蘭恩還是給他解釋了下，「魔力發動機直接驅動的魔力車，才是真正的未來。但是，它對於我們來說，卻只屬於未來。因為按照目前的技術水平，很難製造出穩定、安全、高性能的直驅魔力車。所以，蒸汽動力才是更好的選擇，相信他們之間的戰鬥，很快就會分出勝負。」

    「那麼，直驅魔力車還會再次流行？」哈爾似乎是信了蘭恩的觀點，問道。

    蘭恩點了點頭，「沒錯，蒸汽動力雖然簡單有力，但是他的上限遠低於魔力直驅發動機，而且有噪音、扭矩、耗能等先天缺點。所以在未來，當魔力蒸汽車的發展到了瓶頸時，就是直驅魔力車反攻的時候。不過，按照現在的進度，我們不一定能看到那個時候。」

    哈爾的眼神有些迷離，似乎是被這個長遠的預言震驚了下。

    「其實有興趣的話，你可以問問隔壁宿舍的小布萊克，他對這個瞭解的很細緻。」

    「嗯，好主意……」

    「所以蘭恩，麥克瑞麥克瑞魔法學校真的有自己的影片放映廳？」艾琳娜很關注這一點。

    她現在和哈爾一樣，是個資深的影片愛好者。

    「沒錯，我還看了一場呢，不過沒有那精靈看得多。不過最讓人滿意的，還是那所放映廳旁邊就是游泳池，室內的。這種天氣，在溫度適宜的泳池裡游上幾個來回，真的是……」

    話題很快轉到了對方學校優越的基礎設施上。

    今天是休息日，蘭恩是乘坐凌晨的火車回到的洛倫丹。他將行李臨時放在原宿舍後，先來和小夥伴們打了招呼。

    午後。

    協會門前的闊葉樹，仍然毫無生氣的乾枯著。但是石板路因化雪而潮濕的縫隙裡，倔強的伸出了幾絲星星點點的草芽，給大地添上了一些一丟丟似有還無的綠色。

    蘭恩整理了下袍子，拎著行李，推開了洛倫丹分會那闊氣的大門。

    「嗨~！伊文斯、米娜，好久不見！」

    蘭恩高興的和兩個老朋友打招呼。

    伊文斯正靠在他在大窗口邊上的老位置，握著米娜的手說話。

    米娜見到是蘭恩，臉紅的將手抽出來，回道「剛剛我們還說到你，半個月沒見到，你去哪兒了？」

    「我去了麥克瑞麥克瑞奧法學校聯誼來著……」

    「噢，怪不得，我都忘了又到了交換季，當年我和伊文斯也都去過……那邊咋樣，是不是依然很棒？」

    「嗯，實在是令人震撼。」

    「我們當年也很是被震撼了下，那邊的條件幾百年來一直強於我們，還好教學水平未高出太多。而且不用羨慕，等你考上奧法大學，那邊比起來就不值一提了。」伊文斯微笑著說道。

    蘭恩點頭應道，「嗯，聽說奧法聯邦那邊的大學才是頂尖的，我準備考到那裡去……」

    話音未落，就聽見一聲喊「蘭恩！」

    三人轉頭，就見到分會會長格雷‧索斯正從大廳中央路過，似乎正準備出門。

    索斯會長轉頭走了過來，兩邊的人紛紛想他躬身致意。

    「向您致敬，尊敬的索斯會長」

    他走到蘭恩身前，低聲質問道「我聽說，王都的幾個老傢伙有意招攬你，想讓你轉去王都上學，你為什麼拒絕了？這是多麼好的機會，以你的資質，在這裡實在是有點浪費，你需要更廣闊穩固的舞台。」

    果然被王都的大佬們說中了，索斯會長知道後肯定會傾向於讓他轉學。

    於是，蘭恩只好找出了他目前最說得過去的理由。

    「是這樣，索斯會長，我感覺我今年很大幾率能通過畢業考試，這樣的話，適應新環境只會給我造成不確定性。所以，我婉拒了格蘭特校長的好意。」

    索斯會長用明亮的眼睛，繼續盯了他幾秒鐘，讓他倍感壓力。

    然後格雷‧索斯微微笑了一下，拍了拍蘭恩肩膀，說道「好吧，那祝你順利。好好幹，不要讓我們失望……」

    接著就爽利的轉身，匆匆出門。

    望著索斯會長出門的身影，米娜轉頭對伊文斯說道「索斯會長總是那麼帥氣。」

    伊文斯並不吃醋，道「哈哈，是啊，我希望我以後也成為他這樣的一個人。」

    如果你們知道，你們心目中令人尊敬的索斯會長，在他王都的同僚們那裡，留下了一個「不要臉」的名聲，還會不會這麼想。蘭恩忍住心裡的笑意，盡力保持臉上肌肉鬆弛。

    「對了米娜，有我的信沒？」

    他想起了這次過來的主要目的。

    然後他拿到了幾封信，以及這半個月的幾份期刊。

    看到後面又有人排隊準備辦業務，伊文斯不準備打擾米娜的工作，於是他對蘭恩說道「蘭恩，一起去休息區喝一杯？我請客。」

    「多謝，還是算了，坐太久火車讓我脊背不舒服，我想回家休息一下。」

    蘭恩擰開已經有點灰塵的門把手，將行李往門邊一放，回手關上門就把自己扔進了沙發裡。

    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小實驗室。

    到家了。

    他確實有點累了。

    蘭恩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被溫暖的沙發托舉著，漸漸舒適。

    他腦海裡回憶起了，昨天晚上遇到的趣事

    「宣誓效忠？啥情況？」

    蘭恩詫異的問面前的莫什‧丹尼爾，那個瘦削的武館館長。他在傍晚忽然找上了學校裡的蘭恩，問他是否要收追隨者。

    「我記得，這個年代已經不時興這個了吧……而且，你的武館怎麼辦？」

    「我會把這所武館關閉賣掉，畢竟離開了我，他們也辦不下去了。而且我也清楚，武館早已經脫離了時代，哪怕這是祖上傳下的，也沒必要繼續苟延殘喘下去。」

    「為什麼找上我？」

    「按照古老的騎士訓條，我只能追隨正直的法師。我瞭解了一些那天斜對面武館的後續情況，我很欽佩你們為民除害的精彩行動。而且如果他們得逞，我下場估計不會比那些受害人好。所以哪怕是無意的，你們懲罰壞人的同時，也拯救了我。我想過，這幾點，完全值得我追隨。」

    「為什麼不去找艾米副會長？」

    「他不會需要我的。」

    蘭恩依然感覺十分意外，所以拒絕了他。
               

第84節 學術會議邀請
               
    蘭恩將頭腦中的回憶驅逐了出去。

    然後他好好休息了一個小時。

    他深深地感覺到，王都學校招待所的高級單人床再豪華，也沒有自己小窩裡的沙發舒服。

    醒來時，屋裡屋外一片寂靜。只有冬末明媚的陽光，從窗戶裡透進來，打在屋裡的牆壁上，映的屋裡亮堂堂的。

    蘭恩睜著眼睛，啥也不想，過了好幾分鐘。

    然後他從沙發上起身，隨手打開收音機的開關，然後去用廚房的水龍頭洗了個臉。

    年輕真好。

    短暫的休息後，就能神清氣爽，疲憊全無。

    「……關於維納亞山脈，從半山腰往上的森林砍伐權歸屬，神聖同盟和自然國度在會議上籤署了最終協議。協議內容是，兩國準備擱置爭議、協同開發，並成立聯合部門統籌規劃，以保證可持續發展。歷經十幾個月的這次邊界爭執，自此正式落下帷幕。」

    「……最近，音樂大師科特‧艾特博格，完成了他的第九部交響曲。他對記者表示，他準備休息一下然後準備自己的第十部交響曲。針對『第九交響曲魔咒』的傳言，他表示不屑一顧。科特先生的身體健康硬朗，目前居住於音樂之城利奧波德。」

    「整點新聞播放完畢，廣告後，請收聽奧術普及節目」

    蘭恩燒水時，聽到收音機裡播出了這兩條新聞。

    沒意思。

    他撇了撇嘴，將頻道切換到了音樂頻道。然後他刷了刷杯子，給自己泡了一杯紅茶。

    剛回到家，沒有鮮牛奶，只有方糖可以用來調味。

    捧著茶杯，蘭恩開始拆看這段時間積累的信件。

    把自己訂閱的幾本期刊放在茶几的角落，蘭恩先拆讀了最上面兩封。這兩封都是約稿信件，一封是小說刊物，一封學術期刊。都是小刊物，他並沒有回應的想法。

    將這兩封信仍在一邊，他拿起了最後一封信。

    看地址又是奧法聯邦的，估計大概率還是期刊約稿信件，不過這信封材質明顯比前兩封要好……蘭恩抱著這種想法，撕開了封口。

    「尊敬的蘭恩班納瑞先生」

    「這裡是奧法工程學研討與交流會籌備組，我們誠懇的邀請您，參加於奧法聯邦烏普薩拉市舉行的，第十七屆奧法工程學研討與交流會。本信件即為正式邀請函，進場請出示並登記。隨信附上會議時間、報告會安排和食宿須知。」

    信件很短，寫在米黃色的硬質纖維紙上，四周燙印著著漂亮的三色花紋，末尾簽名處還蓋著公章，顯得十分正式。

    他們是什麼組織？

    這是什麼會議？

    為什麼邀請我？

    蘭恩心裡一連冒了三個問號。

    或許是自己的論文被注意到了吧，他想。但是，法師協會的奧術積分更新太慢了，需要半年一次，所以並不知道論文的被引用情況。

    他看了看信後面的附錄。

    會議舉行時間，正好是蘭恩的假期，他準備去參加一下，開開眼界。並且，可以接觸一下高級的奧術研究者們，和前沿的奧術研究。

    放在最後的，是一個巨大的包裹。

    不過對於裡面有什麼，蘭恩早已心裡有數。因為發信地址是《歐瑞根幻想小說週報》，他知道這裡面會是郵寄過來的樣刊。上次對方為了延後騰出更好的推薦位置，特意將蘭恩的小說延後登載，於是他第一封信只是收到了報酬。

    但是現實仍然給了他一點驚喜。

    裡面除了第一批的五本樣刊之外，一多半的重量，都被小說週報編輯部，用來盛放給蘭恩的讀者來信。

    主編附言說道「這都是喜歡您小說的熱心讀者，寄到編輯部的信件。因為按照您的要求，我們對您的地址做了保密處理。如果您有感興趣的內容，並決定回信，依然可以從我們編輯部中轉。您可以將寫好的回信，直接再套一個信封寄過來，或者攢足一定數量後，作為包裹郵寄到編輯部即可，我們的工作人員會幫您寄到熱心讀者們手中。」

    地址保密好哇，這樣沒人能當面催更……未雨綢繆很有必要。

    他高興的將所有的來信都讀了一遍。

    很好，大多數都是讚揚，只有一封在辱罵，認為這本荒唐的小說《瑪爾斯星人》，充滿了在他看來的不合理。

    蘭恩心裡毫無波動。

    估計後面還會有幾批這樣的包裹，因為他的小說是以連載的形式刊登的。按照規則，每一期刊登有作品的出版物，都要寄樣刊給作者們。

    蘭恩起身關閉正在播放樂曲的收音機。

    他抓起挎包，走進了書房，準備將這次帶去的兩本書籍放回到書架上。

    踮著腳將看完的這兩本書，放到最上面一排，蘭恩想起了法師協會的圖書館。

    紅鬍子紅頭髮的艾米法師，帶他去法師協會參觀時，第一處就去了圖書館。這是他自己逛法師協會時，未曾進入過的地方，一般情況下只對在王都分會註冊的法師開放。算上亞特蘭和麥克瑞麥克瑞奧法學校的圖書館，王都分會這個才是蘭恩見過的，規模最大的圖書館。

    洛倫丹分會雖然也有個小圖書室，而且書籍質量不錯，但是論規模還不如亞特蘭書庫。

    而他並沒有時間去看一眼王都公立圖書館——就是沃德‧斯蓋法師從休眠倉醒來後，所奔向的第一個目標——或許那個的圖書規模可以超越王都分部，但是面向公眾的圖書館，在質量上依然會稍遜一籌。

    再之後，紅鬍子艾米興致勃勃的帶著蘭恩到處轉悠，似乎引起蘭恩的興趣就能將蘭恩挖牆角到王都一樣。

    這其中，蘭恩最感興趣的，是王都法師協會分部的通訊室和計算室。

    通訊室，差不多是一座魔法塔裡最神秘的地方。

    唯有最可靠的學徒，才能被任命為通訊室工作人員，或者派到下級單位管理通訊設備。裡面的設備看起來很是有未來感，他們通過法師塔裡面強大的供能，將信息編碼後，在雙方聯繫上後，用強力天線發送過去。

    只有具有這種功能的法師塔，才是正式的法師塔。譬如洛倫丹，就只有分會後院有一座正式的法師塔，它目前屬於分會會長格雷‧索斯。而郊外的克勞恩魔法塔，早已經過時並淪為文物。

    聽過艾米對通訊方式講解後，蘭恩很喜歡他們這種『三次握手』的通訊連接建立過程。

    然後就是計算室，裡面一群奧術學徒，在通過手算、查表、以及……大量算盤的手段，對魔法實驗需要計算的大量數據進行處理。據艾米說，這裡差不多是法師塔裡面最累的地方，裡面的學徒經常累的手直抽抽，閉上眼睛全是數字。

    想到這裡，蘭恩收回心神。

    他揉了揉太陽穴，從右手邊上的抽屜裡，取出了那幾張只寫了個開頭的信紙。

    接下來，他要繼續思考怎麼給康拉德‧楚澤回信。
               

第85節 資助
               
    輕輕的在符文基板上移動硬毛筆尖，康拉德‧楚澤小心的繪製好最後一筆。他檢查了下這枚新繪製的符文，他抬起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繪製魔法符文，要集中精神，穩住手臂，最好一氣呵成。

    所以繪製過程中，他不敢擦汗，也不敢讓汗水滴到基板上，所以他很是緊張。

    富爾達市在奧法聯邦內，靠近赤道的部位。這裡並沒有冬夏和四季之分，哪怕北方此時正處於冬季的末尾、積雪剛剛開始融化，這裡也保持著微熱的溫度。

    不過正是由於這一點，很多北方的有錢人，會選擇在冬季來到前，道氣候溫暖濕潤的奧法聯邦，進行度假或者遊玩，避開北方那寒冷的冬天。這些人大都在奧法聯邦有自己的小莊園，或者城市裡的房屋住所。就像奧法聯邦的有錢人，經常在酷熱的夏季，去北方消暑一樣。

    康拉德的面前，擺著一台初具框架的機器。

    鋼鐵的底座上，敷設著幾塊符文基板，基板上已經初步繪製了一些魔法回路，並打好了安裝中繼器符文的孔洞。機器的上方和側方，預留了鑲嵌玻璃的位置。玻璃做的外殼，除了有助於隔音，還可以用來觀察機器的運行狀態，瞭解機器狀態，調整錯誤。

    「又完善了一點。」他看著眼前開了一個頭的器械，心裡想到。

    然後康拉德回到桌邊，繼續對著自己的設計圖紙思考。

    他的身後，是一大堆各式各樣的零件。

    這些零件給了人很不一致的觀感，他們有新有舊。這都是是他這段時間辛勤收集的製作材料。由於資金很匱乏，所以他只能千方百計從各種來源尋找合適的材料。支架、鋼片、玻璃、藥劑、基板……以及幾盒舊型號的廉價中繼器符文。為了省錢，他連核心的符文都沒敢買新型號，只因為一盒舊型號符文要便宜很多。

    即使這樣，他的存款也有些見底了。

    不過他依然樂觀。

    「或許……這個地方可以重新修改下。」他自言自語道。

    就在這時，他聽到院門口，母親的喊聲「康拉德——！門口有你的信！」

    康拉德抬頭衝著窗外喊道「我聽到了！媽我這就來。」然後他最後看了一眼桌上的大幅圖紙，將手中的鉛筆夾到耳朵上，扭頭推開工作間的門，快步走了過去。

    門口圓形的郵件盒蓋子打開著，康拉德母親正在郵件盒前面檢查信件「給，你的信。」

    她頭也不抬的將一封信遞給他，然後繼續分揀手裡的幾封信件。

    「那，媽媽，我回屋了。」

    他和自己的母親說了聲，然後鑽回了自己的小工作室。

    鄰居們都很不理解他辭職的行為，但是他的父母一如既往的支持他，這也是他強勁的信心所在。

    「誒？是蘭恩‧班納瑞先生的回信。」

    康拉德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寄信地址，心裡很欣喜，他有些迫不及待要拆開看看了。

    坐在桌邊，他小心的用小刀裁開信封。

    不過他抽出信紙時，帶出了一張窄一些單層紙片。

    康拉德在紙片飄落到地上前，一把將其抓住。然後他將紙片翻到正面，發現，竟然是一張支票。

    整整十五個金幣。

    啥情況？

    帶著疑惑，康拉德將信紙展開，輕輕地閱讀。

    「尊敬的康拉德‧楚澤先生」

    「我收到了您的來信，並知悉了您，關於製造一台使用數字回路可計算機械的夢想。這是個天才的想法，未來必將屬於那些，能夠將智慧生命，從重複性勞動中解放出來的機器和設備。」

    「很榮幸，我之前發表的論文能夠給您以靈感。希望它在您實現夢想的方向選擇上，能夠有一些正面或者積極的作用。這是作為一篇文章作者，最殷切的額期盼。」

    「另外，關於這台機器的設計，我有一點不成熟的建議。」

    「首先，由於您希望它主要完成3x3或者4x4的矩陣運算，因此將以浮點數計算為主，這樣關於編碼設計上，我認為……」

    「其次，關於程序控制部分……」

    「接下來，關於輸入部分……」

    「……」

    信很長，但是充滿了對方精妙的想法。

    康拉德讀著信件，不時的產生新的靈感，或者茅塞頓開，甚至有時候會有些自慚形穢。畢竟他更擅長的是動手和動手解決問題，而不是理論設置或者理論總結。

    他準備將這封信的建議部分，整個撰抄一便，留在自己的記錄本上，每天都要拿出來翻一下，以儘可能多的理解其中內容。

    稍微平息了了下心情，他繼續往下看去。

    「關於這些想法，限於信件的篇幅，我的想法未能全面的訴說和展示。因此我會將這封信的內容，整理擴充後形成論文，投稿給《符文工程學會報》。您之前說過，作為符文工程學會的成員，已經訂閱了這份期刊，所以對後續內容保持關注。」

    「我深知，做實驗，尤其是製造實驗必然會消耗巨大。辭職從事這項工作，需要超常的勇氣，也需要大家的支持。因此隨信附上一張支票，作為對您實驗的資助，您可以隨意支配這筆資金。」

    「銀河實驗室蘭恩‧班納瑞。」

    很是讓人感激的行為。

    因為他的積蓄一共才幾十個金幣，這十五枚金幣，已經接近他總投入的一半，這是一份不容忽視的幫助。

    不過康拉德‧楚澤準備投桃報李，他準備和對方分享這份專利所有權——如果成功的話。

    而且，這封信裡提到的這些觀點，確實對他有甚大幫助，說這個成果有對方一份，很符合事實。

    看著信中的意思，康拉德琢磨著，班納瑞法師似乎還挺看好自己。

    說不定等夢想實現，或者遇到挫折後，可以去他的這所……銀河實驗室問問，需不需要一個叫康拉德‧楚澤的人手。畢竟自己動手能力強，還有在飛機製造廠鍛鍊出來的大量計算功底，屬於各種實驗室裡比較歡迎的那一類。

    如此，自己也能學到更多。

    這位慷慨的蘭恩‧班納瑞先生，一定是位和藹又不乏威嚴，博學的老奧術師。
               

第86節 後續生產計畫
               
    蘭恩坐在當初的宿舍裡，看著哈爾在逗他的那隻斯麥爾獸。

    哈爾平日裡的零花錢，有相當一部分花在了它身上。整潔的小窩，專用的食物，柔軟的墊子。精緻的籠子裡，還有專門為斯麥爾獸的體型定製的健身輪，籠子角落放著最初買的自動喂食器。

    而這只寵物的出現，也為宿舍裡增添了不少生氣。

    今天清晨，蘭恩按照慣例騎著自行車來到學校，順便還從路邊買了個夾著肉和煎蛋的三明治當早餐。

    但是來到學校時，他發現自己比往常早到了半個小時。

    於是，看著三三兩兩往食堂走的同學們，他決定先來宿舍裡找哈爾。

    順便看看曾經的宿舍和舍友們。

    蘭恩搬出去後，學校沒有將他的床位分配給別人，因為校內的宿捨本來就沒住滿。由於人口流動性的增加，很多人隨著父母去外地上學，於是亞特蘭這兩年招到學生的數量，略微有些不足。

    蘭恩進門時，哈爾和另外的舍友們還在梳洗。

    「嗨，早上好。」

    和正在擦臉的李打了個招呼，蘭恩從床下抽出曾經的椅子，坐著等待。摸著熟悉的鐵架床，他竟然生出了一點不捨感。

    還好這時哈爾徹底收拾利索，把他從多愁善感中解放出來。

    然後哈爾開始吸寵物。

    「嗅嗅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愛。」蘭恩看著籠子裡的萌獸說道。

    嗅嗅是這只斯麥爾獸的名字，還是當初艾琳娜給起的……當初蘭恩還想叫它「傑瑞」來著。

    「那肯定，學校裡的這麼多寵物裡，嗅嗅是最可愛的一個。他們那些都遜爆了，最搞笑的是，今年的有個新生入學時帶了隻兔子大的小香豬，現在已經漲二百斤了……哈哈哈，聽說他正在發愁怎麼處理，賣掉或者殺掉又捨不得。」

    「走吧，估計艾琳娜他們已經在等著了。」

    「你要和我一起去食堂麼？按照慣例，今天的早餐不錯」，哈爾問道。

    「不了，我已經吃過了。我先去課堂上等你，估計她們倆已經在那裡了。」

    「好的。」

    不出所料，當蘭恩來到教室時，發現艾琳娜和索菲婭已經佔好了位置，正在抓緊時間刷題。

    他輕輕的坐在佔好的位置上。

    「蘭恩你來了，就差哈爾了。」艾琳娜頭也不抬的說道。

    「嗯，我剛剛從寢室那邊過來，哈爾剛去食堂，一會兒就到這裡。」蘭恩道。

    艾琳娜放下筆，看著蘭恩，鄭重的問道「蘭恩，你是不是今年就可以畢業了。」

    蘭恩想了想，「嗯，不出意料的話，會的。」

    「那麼，你要提前開始考慮，準備報考哪所大學了。唔……你應該會繼續考奧法大學，而不是其他類型學校的吧。」

    「沒錯，我會繼續在奧術的道路上走下去。」

    高級奧法學校畢業後，一般有兩個方向，要麼去奧法職業技術高等學院，要麼去奧法大學學習。從奧法職業技術高等學院出來的學生，一般從事各種技術工作，例如成為高級技工、工程師之類；而從奧法大學畢業的學生，則偏向於研究型人才，一般會被各個實驗室和研究所挖走。

    這種分類，類似於工科和理科的區別。

    偶爾也有學生個人志向不同，考到文學院或者藝術學院之類，不過那些比較罕見。而且高級奧法學校畢業的學生，對於這些學校屬於高端生源，也很受歡迎。

    最後，就是畢業後直接參加工作，依然非常搶手。

    這個世界對人才非常渴求。

    「艾琳娜，如果你這次通過考試，會去哪裡？」

    「我麼……」艾琳娜攏了攏金色的頭髮，說道，「我估計會報考一家職業技術高等學院，我對在奧術一道上深造不是很有興趣，但是我其實很喜歡動手。」

    「蘭恩，如果你喜歡奧術研究，那麼你可以考慮報考奧法聯邦的大學，那邊的研究氛圍濃厚」，索菲婭在一旁插言道，「就像文學之城的文學院是最棒的，音樂之城和繪畫之城的藝術學院名列前茅一樣，作為法師協會的總部所在，奧法聯邦是首選。」

    蘭恩鄭重的點了點頭，他準備好好思考一下這個問題。

    講台上的老師開始講課。

    但是對於蘭恩來說，這近乎于于自習課，因為他早已經將內容自學的很透徹。

    將大部分精力放在眼前自己的東西上的同時，他只需要在腦中分出一個小線程，粗略聽一聽老師講課的內容就好。

    不過，最大的問題是，老師很喜歡提問他。

    因為從蘭恩這裡，總是能得到完美的回答。然後老師就可以用這個「別人」，來鞭策一下教室裡的其他學生。

    ……

    放學回家路上，蘭恩又去了趟小埃布爾的店裡。

    「哈，班納瑞先生，屋裡坐。」

    他讓蘭恩進了後屋的會客室，然後讓妻子替他看店。

    「我認為，我們應該考慮更多的供貨商了。」

    蘭恩開門見山的說道。

    「我也這麼看，是時候了」，小埃布爾認真的說道。

    隨著生產銷售規模的持續擴大，他們的代工廠已經無法增加更多的產能。所以，他們才在之前將富餘的資金進行了一次分紅。這是公司成立後第二次分紅，蘭恩、小埃布爾，以及遠在王都的查理，三位股東按照持股比例各自得到了一份收益。

    蘭恩分到了四十多個金幣，加上原有的六個，他的資產在分紅完畢後，堪堪突破了五十金幣的關卡。

    這樣，蘭恩才有了足夠的資金，對康拉德‧楚澤進行資助。

    他現在還剩下三十五金幣，以及一些銀幣和銅子，當然，大部分存在了銀行。

    蘭恩從來沒有這麼富裕過。

    按性格來說，蘭恩和小埃布爾，都算不上正經商人。在心理上，他們都無法忍受負債經營。所以一有機會，他們就堅持還完了精靈銀行的貸款和利息，這一點讓銀行的工作人員略微有些無奈。

    「我們可以找所索利哈爾工廠進行代工。」

    「不過這樣就不能無限制的擴大生產規模了。索利哈爾工廠的訂單模式是一次一年，穩定供貨。他們對於這個規則執行的很嚴格」，小埃布爾說道，「所以，我們要提前很久預估出整整一年的出貨量，然後繳納定金下訂單，這樣才能防止資金鏈斷掉。」

    「我初步看法是，我們可以以現有的資金的八成作為定金，下一年的訂單。不過還需要計算，我們各自估算一下，過幾天合計合計。」

    蘭恩道。

    小埃布爾點點頭，端起面前的紅茶喝了一口，問道「好的。但是還有一個問題，這幾天我想了下，我們的公司，存在產品線匱乏的問題，蘭恩你有什麼好辦法麼？」
               

第87節 又到考試季
               
    蘭恩想了想，說道

    「埃布爾先生，您可以回想一下，我們公司的名稱全稱。」

    「當然，『弗裡登計算技術股份有限公司』，這個名字，我肯定一個字母都不會拼錯。」

    「沒錯，既然我們是計算技術公司，那麼我們就要清楚，我們的業務邊界在哪裡，也就知道了我們未來的前進方向在哪裡。我認為，我們應該繼續深挖計算技術，尤其是讓普通人更加易用的計算技術。」

    「嗯……」

    蘭恩說的有點混亂，小埃布爾明顯不是很懂。

    不過埃布爾有個優點，就是從諫如流「唔，這個其實我不是很懂，但是我完全支持你的決定，因為你才是專業的。」

    蘭恩用手指輕輕按壓了下前額，理了理思路，說道「我的初步想法是，可以考慮先收購一些類似機械計算器的專利。按照咱們的決定，當擴張速度慢下來之後，分紅會變成比較經常的事。只要維持目前的銷售勢頭，公司的賬上和我們的手裡都會比較寬裕，完全支付得起。

    「然後只要不造成產品積壓，我們慢慢生產一些出來賣，反正都是代工廠生產。這樣，我們就能夠在這個領域內擴充產品線，順便提高我們公司的技術含量。而且還有一個好處，這種高端產品能夠提高我們的知名度，為以後的發展鋪路。」

    「這個產品很有前途麼？」

    「不，這個市場很小眾，而且機械計算器這種昂貴的東西，有多少人會買賬還說不好。所以這只是我的初步想法」，蘭恩搖手道，「而且，根據我的研究，未來會出現魔力計算器，這才是更合適的東西。」

    小埃布爾點了點頭，沒說話。

    「我來解決產品線的問題吧，反正目前我們的產品賣得還不錯，不是很迫切用不上著急」，蘭恩最後說道，「但是也要抓緊，因為我們之前的產品結構過於簡單。這個算盤對於很多人來說，自己動手仿製自己用，都費不了多少工夫。」

    看到天色漸晚，他起身告辭。

    臨走時，他回頭對笑埃布爾說「埃布爾先生，我很快就要去外地上學了，這是個不小的問題，信件聯繫總是會有不如人意的地方，我們需要提前考慮好以後的經營模式。」

    他看到小埃布爾陷入了思考。

    此時天氣已經漸熱，在外勞動的人們普遍換上了單衣。

    夕陽下，街邊的行道樹又恢復了鬱鬱蔥蔥，很難想像它們在冬天裡乾枯的樣子。蘭恩剛從雜貨鋪出來，還沒有上自行車，就見到老麥克穿著一身舊警服，慢慢的在街邊走著。

    於是他上前打了個招呼。

    「嗨，麥克警官！」

    老麥克聽到喊聲，猛一抬頭，發現是蘭恩「下午好啊，班納瑞先生。」

    「您今天不值班？」蘭恩問道。他想起去年報警時，老麥克正在值夜班，所以才有了後面共同擒賊的事情。順帶說一句，那個犯罪分子幾個月前已經審判完畢被處決，老麥克也升了職。

    而蘭恩聽說，由於政府在人事選拔方面的巨大改革動作，對方的家族正在焦頭爛額。以致於它們完全忽略了，家族中有人被判決這種小事兒。

    「是的，今天是李斯特值班」，老麥克答道，「沒想到剛出來就碰見您，剛放學？」

    「嗯，今天有事情，就沒在學校裡上自習……你弟弟最近可還好？」蘭恩問道，自從上次雇工黨們進攻綁匪窩點的行動後，他就沒有見過小麥克。不知道他是不是像上次去印刷廠一樣，又去了哪個工廠做活，還是作為自由人在組織工人們的運動。

    「他啊，還好，最近搞得有聲有色」，老麥克答道。

    看來小麥克還在搞事，喜聞樂見。

    ……

    每到夏初，就是學生們壓力驟然增大的時候。

    天氣逐漸炎熱。

    但是在亞特蘭，上課的教室和考試的考場裡面，慣例沒有配備製冷設備。學生和考生們都會變得更加煩躁，尤其是考生們，他們的發揮效果總是會降低一些。

    蘭恩認為，如果將畢業考試的時間放在春天和秋天，一定會大幅增加通過率。

    又到考試的季節。

    高年級的考試，比低年級的要早一些，和初級奧法學校畢業考試錯開了一段。高級奧法學校的畢業考試，照例是由法師協會舉辦。並且這次更加嚴格。還好，高年級的人比起初級奧法學校，要少太多。所以舉辦高中畢業考試，法師協會的資金壓力，和大陸上的基礎設施壓力，都要少很多。

    看到蘭恩和艾琳娜進入考場，哈爾和索菲婭莫名的也緊張開來。

    然後恐慌情緒蔓延，低年級的學生們，又開始了一年一度的「考試周綜合症」時間。

    這段日子，不時有學生被抬到醫務室。

    蘭恩差不多是這群人裡面最淡定的一個，甚至當艾琳娜拿著考試時候的稿紙，找他來對答案時，他還淡定的拒絕了「我不會和你對答案的，如果有不一致的地方，肯定是影響不到我接下來的考試，但是必然會影響你的實力發揮。」

    艾琳娜看起來有點沮喪。

    「別擔心，放輕鬆，我知道你的實力。以你的水平，只要正常發揮，不過關才是不正常的事情。就連難度最大的體育課，對你來說都不會是什麼問題。」

    「可是我還是擔心，我自覺可以通過畢業考試，如果因為疏忽而再多上一年，就太不值得了。」艾琳娜忐忑的說道，「要是我有你的水平就好了，你肯定是能過關的。」

    「沒事兒啦，你可以換個角度，如果沒通過，你就可以陪著哈爾和索菲婭待一年了。」

    蘭恩安慰她道。

    但是他絕對不會告訴別人，就在剛剛，他在體育考核時，幾乎是壓著及格線過的。

    ……這太丟人了，一定要保密。

    「嗯，是啊，還有他們呢……這樣說來也沒啥哈」，聽了蘭恩的話，艾琳娜忽然高興起來。

    然後，她蹦蹦跳跳的跑去找自己的下一個考場。

    留下不明真相的蘭恩，在原地瞠目結舌。
               

第88節 出口轉內銷
               
    考試的時間緊張而又快速。

    除了體育課是當場出成績之外，其餘的課程都要等協會判卷後才會公佈結果。當結束最後一門考試後，蘭恩就進入了閒逸舒適的等成績時間。

    這段時間沒有課程安排。

    每天做做實驗、寫寫論文，比較累的時候就打幾段文字換換頭腦。然後隔三差五為自己烹飪些美食，偶爾再去圖書館借兩本書看……

    總之，蘇服的很。

    而高年級考試完畢後，就輪到了哈爾和索菲婭進考場。

    與此同時，和蘭恩一起入學的同學們，包括貝塔，也和哈爾與索菲婭一起，開始接受初級奧法學校畢業考試的摧殘。

    願他們一切順利。

    吃了一頓清炒捲心菜配饅頭紅燒肉的簡易自制午餐，蘭恩跨上車子就來到了法師協會門口。

    看起來洛倫丹的法師們都不習慣在工作日來協會，大廳裡面人稀稀拉拉的，隊伍都很短，除了對普通市民開放的郵政窗口。

    「中午好，米娜，伊文斯今天沒在？」

    蘭恩來到論文寄送處，當然這裡也負責收取法師們被寄到協會的信件。窗口前正好沒有人排隊。而今天不是休息日，所以，總在休息日午前午後來米娜這裡膩歪的韋恩‧伊文斯，也沒有出現在窗口前。

    「是蘭恩啊，中午好。伊文斯在家忙著做煉金實驗呢……你又來拿信？稍等我找找。」

    大大的窗口後面，米娜看到蘭恩過來打了個招呼。然後轉身去架子上翻找。接著，她從架子上拿過來一個小郵包，還有零散的兩三封信。

    「這些，都是這段時間到的。」

    「好的，謝謝。」蘭恩結果自己的信，揣到挎包裡。

    不過郵包依然有點重，他把郵包留在手邊檯子上，抬頭對米娜說道「我今天不止是來取信的」。然後他從挎包裡掏出一封信，遞給了米娜。

    「請幫我寄送給《應用數學與奧術雜誌》」，他說道。

    「哦？又有新論文了」，米娜接過信，開始在那份長長的地址列表上翻找，「《數學雜誌》的子刊《應用數學與奧術雜誌》是吧？」

    「對的。」

    「我記得你上次投的是《符文工程學會報》吧？這份《應用數學與奧術雜誌》影響因子只有12，要低不少，為什麼不繼續寄送給符文工程學會報？」

    「額，我感覺這篇論文的內容不是很符合之前這本期刊的主題，而且這本雜誌和我約稿來著，風險不大。」

    「好的，我給你寄出去。還有，蘭恩，又到了奧術積分更新的時間了，你可以去迪恩女士那裡去更新下你的徽章。」米娜點了點頭，然後叫住了正準備告辭的蘭恩。

    「哈，我都忘了……我趕緊去看看」，蘭恩拍了拍額頭，說道。

    就像上次更新積分一樣，更新積分的地點仍然在大廳後方，最初辦理奧術徽章的屋子。

    一位中年女士坐在辦公桌後方，旁邊放著一本厚厚的手冊。

    「您好，請問要辦什麼業務？」

    蘭恩摘下胸前徽章，推了過去「我來更新一下奧術積分」。

    「好的，請稍等……」，對方結果徽章，開始在旁邊的手冊裡悶頭翻找。

    蘭恩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窗戶外面正對著協會唯一一座法師塔，那是屬於格雷‧索斯會長的法師塔。從這個角度望出去，能看到院子裡的梧桐樹又綴滿了寬大的綠葉。這時，對面迪恩女士已經找到了蘭恩的積分，開口說道

    「您好，蘭恩‧班納瑞先生，您的奧術積分是三十三分，新增十七分，徽章有更新。」

    她將蘭恩的徽章，輕輕插入另外一台儀器的卡槽中，在面板上開始撥動開關。依然是一陣藍光和嗡鳴，然後迪恩女士將徽章遞給蘭恩，讓他檢查了一下，原來紅底上的六顆星星變成了七顆。

    這代表他成為了七級奧術學徒。

    可惜不知道自己論文的具體引用情況，蘭恩想。

    想到魔法師等級認證的收費，他沒有去更換魔法等級徽章，而是去了郵局窗口排隊，

    「請幫我把這個寄出去……寄到歐瑞根的，郵票已經貼齊了。」

    隊伍輪到蘭恩時，他從挎包裡掏出一個厚牛皮紙信封，遞給前面的女孩。

    他又在打字機上敲了一篇小說。不過，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他原創了整個內容，並沒有像上次一樣剽竊……除了小說標題。

    蘭恩的新作品，名叫《兵臨城下》。

    但是內容和另一個宇宙那部著名的電影關係不大，雖然也是二戰題材。

    靈感來自於去年，在豐收節時哈爾請大家去西蘭花影院看的那部影片，極地黑白鵝影業的那部《正義之城》。

    情節稍微有些俗套，愛情+熱血。

    不過亮點是，維持了大眾面前「阿西莫夫」這個筆名，一貫表現出來的想像力以「火藥」而不是魔力晶石為動力的槍械、地下古生物沉積的油脂作為動力的內燃機，機槍、火炮、飛機、艦船、履帶戰車、汽車，都有出場。

    這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一定是種光怪陸離的體驗。

    希望這次稿費再漲漲，他想。

    然後，蘭恩來到法師休息室，要了一杯專供飲料，好好享受了下這夏日午後的時光。

    尤其是協會裡控溫設備的絲絲涼風。

    ……

    拆信其實挺有意思。

    當然，蘭恩指的是讀者來信，而不是那幾封約稿信件。

    另外，約稿信件的數量一直在降低，或許下次再去取信就見不到了。

    包裹裡，是最近一期《歐瑞根幻想小說週報》的樣刊，也是刊登有蘭恩《瑪爾斯星人》的最後一期。然後剩餘的空間，就是大量的信件。

    厚厚一疊，全都是讀者們給「阿西莫夫」先生的信。

    一封又一封，有請教寫作方法的文學少年文學少女，有來撩或發出約會請求的懷春少婦，有單純只是稱讚的紳士。

    每次看到這些，蘭恩的心情總是很棒，尤其是單純來信誇獎他的紳士們的信。

    最讓他興奮的，是有一次竟然發現一張支票夾在信封裡時。

    他會挑一些有意思或者有深度的信件，花一點點時間回覆一下。不過回信他都貼好郵票積攢著，蘭恩準備等寫好的回信數量多了後，一口氣打包郵寄到編輯部他不能直接回信，那樣會暴露地址的。

    一封一封的拆看著，他忽然注意到手頭下一封上面的寄信人。

    誒？洛倫丹，索菲婭‧瑞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