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新時代導師 作者：漢家楓竹（連載中）

第149節 長談
               
    范內瓦老師將合好的資料，輕輕放在一邊。

    他沒有正面回答蘭恩。

    看著自己這位優秀的天才學生，范內瓦教授問道：「最近感覺怎麼樣？這段時間在實驗室裡還順利麼？學習情況如何？」

    見老師避開了話題，蘭恩迅速跟上思路，回憶著回答道：

    「我很喜歡這裡這段時間，我在布魯弗萊奧法工程實驗室，過得很是充實。東西也學了很多，甚至確認好了畢業論文的方向。」

    「就在上週，我請求托利師兄，幫我找來了去年和前年的，奧法大學畢業聯考試卷。然後我在考試規定時間內，模擬做過了這兩份試卷」

    「最後結果是都接近滿分，所以對於通過明年的大學畢業考試，我很有信心。」

    聽著眼前這個天才學生的最後一段話，范內瓦教授很是欣慰。

    他更加確信，自己的教學理念是正確的。

    在他看來，對於天才來說，除了呵護之外，放手任其自由成長，是最好的教育方式。

    這和普通人完全不同。不管是揠苗助長還是罩進溫室，在范內瓦教授看來，都可能是對真正有天分學生的摧殘。

    所以，蘭恩一直處在一種被放養的環境，不過范內瓦教授不準備讓他知道這一點。

    他笑了笑，對蘭恩說道：「有收穫就好，就怕這裡浪費你的時間太多，影響你自己的研究。」

    「不會不會」，蘭恩搖頭，「來到實驗室就像回到家一樣，師兄師姐們各個都很有才，說話又好聽，我超喜歡這裡的」

    「而且從這裡學到的東西很是不少，對那台微分分析儀原理的研究，讓我有了不少很好的思路，可能這就是傳說中觸類旁通的感受。」

    「更何況目前我都是準點離開，這樣晚上有很充裕的時間進行自己的研究，我的實驗室主管也很棒，和我合作的很好。」

    聽到蘭恩俏皮的話，范內瓦老師點點頭：

    「那我就放心了。這段時間因為神聖同盟那邊那檔子事兒，最高評議會很是開了幾場長會，我不得不全程參與，因此對你們的教導有疏忽。還好至少目前看來，你的自學成果很不錯。」

    聽到感興趣的信息，蘭恩想了想，還是問自己的導師：「范內瓦老師，對神聖同盟那事兒，最高評議會的最終處理結果是什麼？」

    「噢？你對這個感興趣？」

    范內瓦老師有點驚訝，沒想到眼前的學生還有點關心政治形勢。

    「有點兒。」

    「最高評議會對這個爭議很大，並未得出最終結果」，范內瓦教授對自己的學生講解道，「我們沒能得出一致意見，而且也無法形成有效的可投票方案。所以經過商議後，我們只是派出了米歇爾，暫時調解了雙方的爭端，並讓他們用談判解決問題。」

    「托法師協會以往威望的福，雙方都對協會的調解表示尊重，他的此行還算順利。不過最高評議會在分析完趨勢後，依然認為，這只不過是暫時的壓制，最終某天它還是會爆發出來。畢竟，即使他們得到了雙方都暫時滿意的談判結果，目前的生產過剩和失業依然無法解決。」

    「對這些事情，蘭恩你怎麼看？」

    聽到范內瓦導師的提問，蘭恩仔細思考了下目前的狀況，斟酌了下語句，回覆道：「我認為，這應該和經濟模式的本質有關，也就是生產過剩為何存在、為何而來。或許，可以嘗試從根本上解決一下問題這只是我粗糙的看法。」

    范內瓦教授瞬間眼前一亮。

    一語驚醒夢中人

    他瞬間感覺自己這個弟子，有前途。

    「很棒的想法，這很奧術」，范內瓦教授稱讚道。

    他從座位上站起來，在地上轉了幾圈：「沒錯，這個思路很好，值得順著這個思路走下去，應該招募合適的奧術師，研究一下這個現象」

    念叨著這些，他坐回原位。

    待范內瓦教授記好這些後，他又開始誇蘭恩：「沒想到啊蘭恩，你在政治上的天賦很不錯，甚至不比你在奧術上的天賦差。」

    「這也是奧術」，蘭恩道，「在我看來，用奧術的方法，可以分析任何問題。」

    「蘭恩你的思維方式很好，怪不得你有現在的成就」，范內瓦教授贊同了他的說法，「說起來，你之前所說的那個研究，已經出了成果沒？」

    「這點我要說一聲對不起」，蘭恩低頭道，「之前您說讓我完成論文後，那給您看一眼，但是之後我很長時間都沒見您回實驗室，就把那幾篇論文發出去了。」

    「這沒什麼通過了沒？」

    「通過了，在符文工程學會報上，一共五篇。」

    「五篇？」

    「嗯我之前得到一個方法，可以將實驗的各個環節拆出來，各自組成一篇論文。如果是按照順序展開的實驗，還能依次進行引用」，蘭恩微紅著臉說道。

    「看來是我老了，跟不上時代了，竟然不知道這種這麼美妙的方法」，范內瓦教授感嘆道。

    忙於最高評議會的工作，脫離研究一線多年的范內瓦老師，確實對這方面缺乏瞭解。

    「不過，范內瓦老師，我個人還在進行了另一項研究，等我的論文出來，還請您斧正。」

    「斧正談不上，幫你挑挑錯誤，驗證下書寫方式，還是沒問題的」，范內瓦老師說道，「不過目前看來，你早已脫離了新手階段，估計我這種檢查對你已經不生效了。」

    蘭恩對老師報以微笑。

    接著，范內瓦教授將話題扳回了最初。

    「關於魔法塔裡面計算室的設備問題，嗯這樣吧，你把聯繫方式留下，我最近會聯繫你的代理人，我準備第一批先採購一些，如果確實能夠增加效率減少勞累，我就全部更換掉。」

    「畢竟，現在有一些實驗已經受困於計算力，卡了很久。只要你們的產品真的符合描述，那真的是好消息。」

    大單到手！

    蘭恩興奮地說道：「老師請放心，我們弗裡登計算器一定保證質量，堅決讓您滿意。」

    「嗯，希望吧，反正你在這裡上學，只要記得如果有問題，你們要盡快派出售後服務支持。」

    「好的，老師。」

    范內瓦教授想了想，開始問蘭恩：「蘭恩，過一段時間的最高評議團會議，我需要一個隨從，你和我一起去不會打擾你自己實驗室的研究吧？」

    蘭恩欣然答應：「沒問題，范內瓦老師。我有實驗室主管，短時間的話，他都能搞定。至於我自己的那項研究有紙筆即可。」11
               

第150節 航天發射場的分會
               
    古德阿提克市的空氣，這幾天總是有些干熱。

    還好大家都知道，這只是本地秋季特有的現象，因為離熱帶較近，這裡的氣候更偏向熱帶「雨季」、「旱季」的劃分。

    只要再等上一點時間，等北方的冬日來臨，這座城市，就會進入一年中最舒適的時候，變得溫潤而宜人。

    艾米在配發給自己的魔法塔中，和同事談笑風生。

    魔法塔本身，是施法者與奧術師聯合協會的財產，它只是被臨時配發給每一位，分配到這裡的會長。

    辦公室的外頭，能夠看見遼闊的發射場。

    綠毯一樣遼闊的平原上，有著蜿蜒的河流，遙遙的圍繞著一個圓形的水泥發射台。發射台中央，立著幾十米高的鋼鐵發射架，此時正空著。

    而不遠處，另外一個圓形水泥空地上，佈滿了高聳的腳手架第二個發射架尚未修好。

    這裡的法師協會很不同。

    並不像其他地方那樣，法師協會待在城市中心。

    古德阿提克城本身，就是因為航天發射場而新興的城市，而新興區域又都遠離發射場。所以經過演變，和發射場一起修建的法師協會分會，變成了在城市郊區，發射場內部。

    建築的形制和其他地方一樣，法師協會的魔法塔，位置在分會的後院，不受前面嘈雜的協會大廳影響。

    尖尖的魔法塔成色很新，而分會會長的辦公室，在裡面最好的位置。艾米站在自己的辦公室，背著手站在窗口，靜靜的望著窗外的發射場。

    他作為古德阿提克市裡，施法者與奧術師聯合協會分會的會長，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對這個城市和目前的工作，他很喜歡。

    不僅僅是因為升職，更多的，是那種接觸新鮮事物後的滿足感，以及探索未知的成就感這很合一個奧術師的胃口。

    不知道格雷索斯在魯爾王國分部，干的怎麼樣回頭給他寫封信問問。

    艾米注視著遠處高大的發射塔。

    他依然能清晰的想起，上任後初遇的那次火箭發射。

    當時，他也是像現在這樣，以同樣的姿勢，站在這扇窗戶後面。他親眼看著那巍峨的蒸汽火箭，帶著巨大的轟鳴聲，從發射架上脫離、上升、加速，然後緩緩轉向西南方的天空，拖著長長的白色蒸汽尾跡，借助這顆星球的自轉，脫離這顆星球的地表。

    艾米並不是他的全名。

    他的全名是艾米斯卡拉布萊尼，這個姓氏比較拗口，大家表示不是很好叫，所以認識的人都叫他艾米，或者紅鬍子艾米。

    當然，他懷疑，真實的原因是這個姓氏太容易忘記。

    不過未曾證實。

    「現在各項都順利，艾米會長，除了一項。」

    他的身後響起說話聲，這正是剛剛一起談笑風生的人，他的副手麥特妮。

    「哪一項？」艾米回身問道。

    陽光照在他的紅鬍子上，煞是帥氣，看的麥特妮一陣心神蕩漾。

    「計算能力，我們的計算室已經不堪重負了。」

    麥特妮答道。

    之前蒸汽火箭成功送上去第二課衛星後，衛星傳回了大量的數據。古德阿提克分會的實驗室，承擔了相當一部分數據的處理和解析工作，也是因此，這裡的魔法塔配置的計算室，不堪重負。

    這裡的計算員們，已經不止是累的四肢抽抽了，口吐白沫的情況都有。

    由於過度勞累，經常有計算員提出辭職。

    面對大量的辭職請求，麥特妮只能極力挽留。

    而計算室的計算進度，仍然進展緩慢，嚴重拖了數據分析任務的後腿。

    因此，增強計算能力，並減少現有計算人員的負擔，就成了優先級最高的事情。

    「招人公告不是發出去了麼？目前狀況如何？」艾米問道，這是他們之前商議的解決方案。

    「還是那樣，你知道的，招人的速度永遠是一個恆定值，我們又不可能大幅提高薪水。而且古德阿提克對於人們的吸引力並不好，而協會的人員劃撥，短期內又指望不上單靠招聘補充人員，很難在協議規定的一年內完成」，麥特妮聳了聳肩，說出了目前的困境。

    「那後天的會議，我們可以將這個問題拿出來討論一下，看看大家有什麼好想法」，紅鬍子艾米說道，然後忽然他意識到了什麼：「不對！麥特妮，我瞭解你，你一定有瞭解決方法，是麼？」

    「哈哈」，麥特妮甜甜的一笑，「你真棒，我的方案是，我們需要採購大量的計算機械、各種各樣的計算機械，尤其是基本的通用計算器。」

    「只有用機器的高速，來彌補我們的人員不足問題，我們才能在一年內，完成對所有數據的處理。」

    聽到麥特妮的話，艾米並不意外，甚至還有些欣慰：「我猜猜，你已經去著手做了，是麼？」

    「沒錯，我已經發佈了招標信息，相信很快，我們就能拿到合適的批量報價，我們可以選擇供貨時間不慢的幾家裡面，性能和售價最平衡的」，麥特妮自信的答道。

    走在前面，這就是她行事的風格。

    「你辦事總是讓人放心」，艾米稱讚道。

    雖然共事時間不長，他依然對自己這個副手表示欣賞。她總是穿著一身和他的鬍鬚毛髮一樣顏色的，火紅色的魔法袍，辦事高效而風風火火，和他的性格很相似

    而且，還很美麗。

    見這件事已經解決，他們繼續開始閒聊。

    艾米率先說道：「麥特妮，你認為大概什麼時候，協會才會組織下一次火箭發射？」

    「唔，我感覺很快了，不過這次再送上去衛星的話，咱們分會肯定是無力再承接更多任務了。」

    「肯定的，我會拒絕更多的任務指派，畢竟目前我們的短板比較明顯。不過，這是個和總部請求支援的好機會。這樣，如果接下來再有發射任務，協會再試圖指派新的任務給我們的話，我就嚴詞拒絕，然後要求更多的支持。」

    和自己的副手聊天時，艾米總是顯得比較文雅。

    「這樣最好」，麥特妮點頭。

    「說實話，雖然只見過一次，但是我感覺我已經被它迷住了，這蒸汽火箭」，艾米有些唏噓，「我現在很想再一次看著它升空。」

    「我聽到說法，是協會準備趕緊初版的蒸汽火箭，也就是這個型號只會有這兩次發射了」，麥特妮道，「接下來，他們會使用更大更效率的魔力爐、儲能密度更高的魔力晶石、新的氣動外形，還有更加高效的超聲速拉瓦爾噴口。」

    「真是期待」，艾米憧憬著，很是愣了幾秒鐘。

    然後見氣氛沉悶，他開口換了其他話題：「麥特妮，你說今天中午，我們食堂的主菜是什麼？」11
               

第151節 開標會（上）
               
    時間很快過去。

    幾天後，當麥特妮將蒐集的資料，拿到艾米的辦公室時，他正在最新一期的《奧術》。

    「嘿，艾米，我拿來了投標信息和相關資料。」

    看到麥特妮抱著一大摞文件走進門，艾米舉了舉手中的期刊，對她笑著說：「謝謝你，先放在一邊，等我五分鐘。」

    麥特妮輕輕的將文件放在他的辦公桌上，就見艾米指了指旁邊的大椅子：「辛苦了，坐下休息會兒？然後我們一起處理——旁邊壺裡有紅茶。」

    她依言走到茶壺邊，翻起一個扣著的深色瓷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飲料。

    然後麥特妮回到座位上，翹著腿一邊喝茶一邊注視著自己的紅鬍子上司。窗外遠處的腳手架上，有著螞蟻一樣的人在移動。

    牆邊小桌上的老座鐘咔噠咔噠的響著，熱著紅茶的舊魔力壺時不時的冒出一股蒸汽。

    魔法塔裡的製冷設備很是強勁，和壺口繚繞的蒸汽一起，改變著屋裡乾熱的環境，抵禦著外部氣候對這間小屋的侵襲。

    艾米看完了手中這篇論文，思索了幾秒鐘，然後合上手中的《奧術》。

    雖然工作略忙，但他仍然是緊跟著奧術研究前列的優秀奧術師。分配給他的實驗室內，總是被他排滿實驗任務。同時，他也訂購了全套的頂級期刊，和大量他喜歡的期刊，還經常購買各種專著來讀。為此，哪怕協會給會長的薪水很是豐厚，但他的積蓄總是增長的很緩慢。

    之前魯爾王國分部的老部長，總是擔心這樣下去，艾米無法存夠錢解決婚姻問題。

    麥特妮悄咪的走上前去，拿過他的杯子，給他填滿茶水。

    「謝謝」，艾米將雜誌放在一邊，拿起最上面的文件，眉開眼笑的衝著她：「這就是全部的備選方案？」

    「是的，這就是全部。前天是截止日期，昨天我收集了所有的意向投標方案、他們的詳細資料、標準售價、客戶風評，您可以對比他們的保價、供貨能力、售後服務等，選擇幾個較憂方案，然後上會議上對比。對了，我要提醒您，那些無法短時間大量供貨的投標方，可以直接剔除掉。」

    「好的好的，我看看……」

    艾米抓過最上面一份文件，向後按了一下自己的紅鬍子，開始粗略的看。麥特妮已經貼心的，將文件中需要注意的重要信息，用粗紅線標註了出來，所以他起來很是省力。

    「這個應該可以……」

    「法西特？似乎很有名，可以……」

    「奧馬爾設備服務公司，這個不行，生產和供貨跟不上……」

    他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粗略的篩選每一份投標，麥特妮也湊了上來，靠在桌邊，重新確認一遍他的篩選結果。

    「弗裡登計算技術公司，，但是這個太新了……」

    艾米抓住新的一份文件，粗略的掃了一下，就要往一旁黜落的一堆中放。

    然後他忽然意識到，這份文件裡，沒有被他的副手用粗紅線標出來的地方，那句廣告語【弗裡登計算器，由銀河實驗室設計，高速、輕便、低廉，讓您用的舒心】中，這個「銀河實驗室」好眼熟。

    他的手停下在半空。

    然後收回，放在一邊，仔細想了一會兒。

    不僅僅是銀河實驗室耳熟，這個弗裡登公司也似乎在哪兒聽過。

    然後，艾米終於想了起來，他以前到底在哪篇論文上，看到的這個名詞。

    「這個也可以。」

    他對麥特妮說道，然後將它拿起來放到了通過的那疊上。

    這邊這疊會加入對比列表，由大家討論和選擇，甚至可能會購買樣品試用下。

    因為施法者與奧術師聯合協會古德‧阿提克分會裡，魔法塔附屬的這個計算室，人員和設備規模遠超其他地方。這也是艾米和麥特妮，對於從上級要到更多支援，感到毫無信心的原因之一。

    …………

    「卡特，這邊的天氣比起卡特利特來說，顯得乾熱不少」，小埃布爾對身旁的人搭話道。

    「嗯嗯」，卡特點頭。

    此時他們正站在古德‧阿提克城裡，車站外的大街上。

    他們準備叫一輛魔力蒸汽車，到目的地近處的旅館安頓下來。

    小埃布爾帶著的這個叫卡特的，是一起從洛倫丹過來的員工之一，現在正主管弗裡登公司的銷售業務。

    卡特干的還不錯，以往只需要他和他手下的幾個新員工，一起在大陸各處跑就夠了。但是由於這次的業務太過重要，所以小埃布爾也一起出馬，看看能不能拿下這筆至關重要的訂單。

    最近一段時間，弗裡登公司的發展勢頭很好。

    卡特帶著幾個招聘來的新手，依靠著新產品那優異的性能和相對低廉的售價，在大陸各處攻城略地，很是拿下了幾筆訂單，也讓不少被分走市場的對手暴跳如雷或唉聲嘆氣。

    暴跳如雷的那批中，就包括在這個領域佔據份額最大的法西特公司。

    由於銷量喜人，洛倫丹的索利哈爾工廠和卡特利特的霍夫代工廠，開足馬力生產出來的計算器，被流水一般的運了出去，沒有出現預計之中的積壓。這也讓小埃布爾提前租的兩個小倉庫，沒能派上用場。

    另外，托自己合夥人蘭恩的福，前一段時間，弗裡登公司還獲得了兩份不錯的訂單。

    一份是多多王子大學，邱奇奧術師的採購，弗裡登公司代理兩台蘭恩他們整的大機器，這筆訂單的利潤超過了百分之八十，也就是生產成本只有售價的五分之一，而利潤由銀河實驗室和弗裡登公司分成。

    另一份，則是布魯弗萊奧法工程實驗室的訂單，這個採購的是弗裡登計算器。不知道自己那位合夥人怎麼幹的，竟然說通了他的導師，為他所在實驗室配備的計算室，全面更換了弗裡登計算器。

    這筆訂單的利潤，同樣很豐厚，而且由於布魯弗萊奧法工程實驗室就在卡特利特，從霍夫代工廠運輸過去幾乎沒什麼成本。

    小埃布爾不由得感嘆，奧術師們真厲害。

    不止是他們本身厲害，他們的關係網也很棒。換做他自身，或者公司裡的隨便哪個員工，都沒有這種能力。

    因此，埃布爾一直計畫著招聘一位正統的奧術師，來弗裡登公司的銷售部門工作，不過截止目前，他還沒有接到類似的簡歷。

    鑑於各地的需求旺盛，埃布爾甚至在尋找新的代工廠。

    他初步準備，選擇在西面的精靈王國或者神聖同盟南部地區的代工廠，與索利哈爾工廠、霍夫代工廠組成一個大三角，這樣可以為周圍地區以及它們圍成的地區，提供多種方式的穩定供貨。

    而旁邊的卡特不知道他想的這些，有點擔心的對他說道：

    「埃布爾先生，這邊的要求是快速供貨，我們現在沒有積存，不一定能做到他們的要求……」
               

第152節 開標會（下）
               
    「不用擔心，卡特，這並不是什麼問題」，埃布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他幾份訂單，對於時間的要求並不是太急，而且我問過，他們準備用逐步替換的方式更新設備，所以我們可以暫時以這邊為先如果我們中標的話。」

    「好的，埃布爾先生」，卡特高興地回覆道。

    他其實早有此意，但是作為一個銷售主管，他並不敢拍板做這種決定。

    「不過，這都好解決，大不了我們抓緊增加產能也行，反正我們已經有兩個地方進行成熟生產了，擴充起來只要複製就行，很簡單，但是」，小埃布爾忽然加大了音量，用強調的語氣說道，「比起這個，怎麼獲得這一次的訂單更加重要，我現在還沒譜呢。」

    「嗯在我看來，我們這次的競爭力並不是很強」，卡特說道，「由於這一次的採購數額遠超往常，大大小小的計算設備公司都被吸引過來了，甚至有那些靠過時設計，在小作坊組裝製作的小傢伙們。」

    「不用擔心」，小埃布爾一揮手，「他們不是問題，按照慣例，只在資格一環，他們就會被刷下去，但是。」

    埃布爾又換上了強調的語氣：「我最擔心的事情，是我們也在資格這方面被刷下去。畢竟咱們的弗裡登公司，只是一個成立沒兩年的新公司，我們的資格同樣太新。」

    卡特點了點頭，說道：「我打聽過，這兒的分會會長，曾經在魯爾王國待過很久。今天我試著去拜訪下，拉一拉關係，至少能解決我們的資格問題。」

    「很好，我沒看錯你。」

    小埃布爾又拍了拍卡特的肩膀，然後揮手招來一輛魔力蒸汽出租車，二人拎著行李彎腰坐了進去。

    出於保密，兩人在車上三緘其口。

    直到在靠近航天發射場的一家旅館安頓好後，小埃布爾才來到卡特的房間，招呼他一起商量。

    「卡特，今天下午我和你一起過去，我還是不太放心。」

    「這樣很好，會顯得更有誠意一些」，對面的卡特頗為贊同他的決定。

    小埃布爾依然在思考，他瞅著卡特說道：

    「只要解決了資格問題，我們就可以躋身於第一梯隊。畢竟你也知道，托銀河實驗室的福，我們的產品是如此優秀，不管是性能還是價格」

    「而且霍夫代工廠也解決了我們的質量問題，唯一算不上缺陷的缺點，就是比起機械計算器來說，故障率仍然稍高，總體壽命上，可能無法與設計優秀的機械產品相比」

    「有競爭的，是那些老資格，廣人脈的大型公司。他們依靠著龐大的出貨量，也能夠壓低成本，降低價格，這是能夠對我們造成威脅的點」

    卡特連連點頭，然後他說道：「我們最大的競爭對手，還是法西特公司，他們的底蘊太深厚、名氣太大，產品的性能價格都很不錯。」

    「另外很值得注意的是，據傳，商用機械公司也準備進入這次招標，他們的技術實力更加深厚、人脈和名氣更強，值得警惕。」

    等到第三天招標會召開時，小埃布爾和卡特一道，略帶著低落的情緒，來到了會場。

    很讓他們意外的是，他們在艾米那裡吃了閉門羹，沒能見到他的面。甚至，第二天他們帶著滿滿的誠意再去拜訪的時候，依然沒能見到艾米會長。

    會場在航天發射場裡。

    只有發射場裡協會內部，才有比較合適的禮堂。

    兩人路過長長的白色水泥路，兩邊是一望無際的草地和低矮灌木，顯得很是荒涼。但是這種遼闊的感覺，襯托的不遠處高大的發射架，巍峨、宏大、震撼。

    路直通向古德阿提克城的法師協會分會，路上的行人看起來，大多數和他們是同一目的。

    遠遠地就能看見那千篇一律的外形。不管是巨大的招牌、前後院形式的建築、大跨度的前廳、高高尖尖的魔法塔屋頂，都和其他地方雷同。

    估計協會的施工隊，總是按照同一套圖紙，進行細微調整後建成一座新分會。

    無心欣賞風景的二人，匆匆來到會場。

    憂心忡忡的小埃布爾，帶著卡特隨意找了位置坐下，然後側起耳朵，聽周圍的人們聊天和勾心鬥角。

    說不準這能抓到一些商機。

    這間報告廳不算屬於施法者與奧術師聯合協會中，各地分會的標配。

    一般來說，這裡面舉行的是分會全體人員的大會，譬如各種節日慶典演講、大事宣講、動員會等。舉行這種開標會，也算是這間報告廳的合理用途。

    很快，講台側面的小門打開，一位帶著尖頂法師帽，穿著亞麻布長袍的中年法師，夾著一個文件包走上台來。

    報告廳裡嘈雜的聲音，瞬間小了下去。

    台上的法師低頭整理文件，看起來應該是發言稿。他長著火紅的濃密鬍鬚，還有不太聽話的頭髮從帽子下面露出來，也是鮮豔的火紅色。

    小埃布爾知道，台上這位，就是把他拒之門外的，那位本地法師協會會長。

    看起來挺文雅的。

    觀察著台上紅鬍子會長那規整的動作，他想到。

    可惜他不是蘭恩，不知道紅鬍子艾米的直爽暴脾氣。

    他更不會知道，台上紅鬍子會長的長袍下面，鼓鼓囊囊塞著的，是一把有他胳膊那麼長的魔力速射槍。會長的腰帶上，還插有幾塊標準魔力晶石，和兩個小小的一百二十發彈匣。

    如果出現什麼意外，完全可以掏出來掃射在場諸位，包括他在內

    或許無知也是一種幸運，小埃布爾只見台上的紅鬍子會長整理好資料，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

    「歡迎諸位，在百忙之中來到這裡，這個有點偏僻的地方」

    「舉行這次招標的原因，是因為分會的實驗室承接了大型任務，而實驗室的計算部門因為新任務的大量計算操作，有些不堪重負，因此我們組織了這次招標」

    「因此，需要提前說聲抱歉，我們會在接下來的投標資格中，替換掉那些供貨能力不足的。因為我們承接的任務有期限，而且比較緊張。同時，能夠縮短培訓時間的產品我們會優先考慮」

    「接下來按照慣例，我們進入正式招標環節，接下來我會宣讀一份名單，這是經過初選的公司，不在名單上的也不要過於心急，你們仍然有些機會

    「請大家在進入會場時發放的表格上，填上最終的方案，裝入文件袋中提交。不在名單上的，建議在上面寫明最近的改善，尤其是供貨能力的改善和自身優勢，不然肯定與這次中標無緣」

    小埃布爾趕緊低頭。

    面前是進入會場驗證身份時候發放的袋子，裡面有一張表格。表格進行了大面積的留白，用於書寫備註。看來這裡就是用於書寫自己優勢的地方。

    周圍人也紛紛低頭。

    「好了，請大家自由填寫，半小時後提交到報告台上，我們會在兩個小時後，給出最終結果，接下來我會宣讀初選名單」，台上的艾米說道，然後從面前拿起一張紙。

    所有人都支棱起了耳朵。

    小埃布爾和身旁的卡特也是，他們和周圍人一樣，清晰地知道不在名單上的公司，最終中標的幾率十分渺茫，大概率是被迫成為「陪標」的。

    「名單上一共十家」，紅鬍子會長掃視著手中的單子，「接下來，請大家聽好」

    「第一家，商業機械股份有限公司！」

    「第二家，庫伊特儀器儀表製造股份有限公司！」

    「第三家，法西特機械股份有限公司！」

    「第四家，弗裡登計算技術股份有限公司！」

    「。。。」
               

第153節 奧術師們的追求
               
    絲毫沒聽清楚接下來的內容，也沒顧得上聽。

    小埃布爾和卡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個名字上。

    台上紅鬍子會長那句「第四家，弗裡登計算技術股份有限公司！」如同一般，敲響在兩個人的心尖，蕩漾成快樂，瀰散在兩個人的胸膛中

    「我們被選中了？」

    小埃布爾仍然不敢置信的問旁邊的卡特。

    「如果我的耳朵仍然還活著的話，我們是被選中了」，卡特也一臉驚喜的說道。

    這時台上的紅鬍子會長艾米，已經收拾好自己的資料，從他進來的門走了出去，帶上了門。

    屋裡的喧嘩聲響起。

    而兩個法師協會的工作人員，從台下走到了顯眼的地方，隨時準備收取在場的商家們手裡，填寫好的標書文件袋。

    小埃布爾拉了卡特一把，兩人立刻將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標書袋上來。

    像做賊一樣看了一眼周圍，埃布爾發現沒有人在注視他們，倒是同樣有幾個人用做賊或者防賊一樣的眼神，巡視周圍。

    確認周圍安全，兩人一邊警惕周圍，一邊用細如蚊的聲音商議。

    「這次的報價我們怎麼填？還填之前商議好的那個？」小埃布爾從發放的文件袋中，取出了標書表格，瀏覽了一遍，向身旁的卡特問道。

    「沒錯，我認為不應該有變化」，卡特在一旁，很是沉重而自信的說道。

    「怎麼說」，埃布爾緊緊抓著筆，低頭問道。

    卡特用蚊音說道：「相信他們不管怎麼樣，在價格上也是無法抵禦我們的。我不相信誰能夠達到這種價格，除非是性能極差的迷你計算器「

    「但那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相信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只要協會的計算任務不變，他們尋求的仍然是高性能計算器。」

    「就算商業機械公司和法西特公司，他們對我們的威脅仍然只是威脅。在這種大訂單上做賠本買賣，他們會虧掉褲子的。「

    「嗯，你說得對。」小埃布爾點點頭。

    說罷，他刷刷的在對應表格內，寫上了一個數字，正是弗裡登計算器的對外售價，一個金幣。經過評估後他們認為，哪怕保持原價不動，相對於同行們，弗裡登計算器也有著絕對的價格優勢。

    卡特在旁邊小聲提醒道：「我們的其他優勢，也應該在備註欄寫上」

    「沒錯。」

    小埃布爾重重的點頭，抓著筆，在佔據了半張表格的備註欄，寫上了弗裡登計算器所有的競爭優勢，例如計算速度快捷絕倫同水平產品中，最為輕巧便攜，佔地節省結果輸入和顯示方式美觀、直接中繼符文為主的計算器，相對於機械結構噪音小百分之十

    他盡力將這一欄填滿。

    相信招標方，早已經將上了名單的這些產品，進行過試用。

    反正多寫點又不要錢，說不定，哪一條能提醒他們，發覺到之前沒發現的優點，那可就賺了。

    另外的一間明亮的房間裡。

    一圈人沉默的圍坐在圓桌邊，瞅著前面收集上來的文件袋。

    麥特妮快速的將文件袋中的標書表格取出，平鋪在桌子上，而眾人的目光，也隨之在一張張的報價上逡巡。

    「我感覺這張可以剔掉。」

    「嗯。」

    「對。」

    「我也這麼看」

    有人出聲指了指，然後一片附和聲，接著這張被迅速的扔到了別的桌子上。

    「我感覺這兩份比起來，這張也可以剔掉。」

    「嗯。」

    「對。」

    「我也這麼看」

    「我感覺這張可以留下。」

    「嗯。」

    「對。」

    「我也這麼看」

    協會的人們效率很高，近二十份標書迅速的被確定了歸屬，粗略的判斷是否剔除或者留下。

    最後，桌面上就剩下兩份。

    桌邊圍著的人，也隨之將視線集中在這兩張薄薄的表格上。

    這時一旁的麥特妮說道：「現在，經過我們專業而，咳，嚴謹的篩選，面前這兩份就是最後的競標方。我們的採購訂單，必然會在這兩家中產生。」

    「而剛剛」，她翻動了手裡一張密密麻麻的表格，又瞅了兩眼，「我仔細驗證過，他們的備註信息，寫的和我們內部人員的試用評價很是吻合。」

    「也就是不存在虛假的可能，接下來，我們要根據他們的報價和我們目前獲得的信息，討論出哪一個更適合我們。畢竟，這是一份二百台設備的大採購訂單，我們需要謹慎。」

    她環視了一圈。

    艾米會長不動如山的坐在主位上，其他人則畏畏縮縮的。

    畢竟都是搞研究的，太過內向和木訥，看到這種情況，麥特妮心裡感嘆了一聲。

    隨著她繼續環視，終於有人承受不了壓力開始發表意見。

    「麥特妮副會長，我認為，我們應該選擇這個法西特公司的產品，畢竟這個牌子很久了，我們經常能聽到。所以他們的產品，應該會可靠。」

    感覺他說的有道理，眾人紛紛點頭。

    有人開頭，氣氛瞬間活躍了起來，大家紛紛開始發言：

    「我不這麼認為，根據收集到的資料，雙方的質量都很可靠，並沒有明顯差別。」有人拿出反例

    「單價相差一個半金幣五百金幣和二百金幣的採購價，差距還是太大了。這麼多錢節省下了幹點啥都好，給大家發福利都是極好的。」有人關注價格。

    「之前試用的時候，明明是弗裡登計算器性能更好。」有人關注性能。

    「對，這個性能強，價格低，性能和價格的比率更是有著巨大優勢，我認為選擇弗裡登的理由更加充分。」有人關注性價比。

    「我認為也要考慮我們計算室的空間，更小的體積能夠佔用更小空間。另外，艾米會長，我建議給我們計算室劃撥更多的房間。」還有順勢和領導要資源的人。

    「話說這種新結構，雖然目前收集的資料顯示它很棒，但是我們有必要選擇這種未經長久驗證的產品麼？還是老的機械結構穩妥。」以及觀念比較保守的人。

    不過，聽到最後這句話，紅鬍子的艾米忍不住了。

    他的脾氣本來就比較火爆，而且對世界，有自己成熟的一套理解。

    艾米用指節叩了叩桌面，待大家迅速安靜下來後，說道：「我們不僅是法師，更是奧術師，探索未知和不斷進步才是我們的追求。所以如果問我的傾向我支持選擇新型的設備。」

    這時，一旁的麥特妮副會長率先發話表態：「我支持艾米會長的看法。」

    「嗯。」

    「對。」

    「我也這麼看」

    兩位大領導都發了話，眾人立即附和，事情迅速的確定了下來。

    「我宣佈，此次中標的是，弗裡登計算技術股份有限公司！」

    報告廳裡的掌聲稀稀落落的。

    看來不論在哪裡，同行都是冤家

    失意的人們紛紛告辭，漸漸散去。

    報告廳裡的同行們大都已經走掉，中標的小埃布爾和卡特留了下來，他們準備和對接的工作人員商議後續事宜。兩人依然籠罩在濃濃的喜悅之中，不知道遇上了哪位貴人，成功奪下了這筆豐厚的訂單。

    看到台上的艾米會長尚未離場，小埃布爾湊了上去，準備套套近乎。

    但是讓他有點瞠目結舌的是，還沒等他開口，紅鬍子的艾米會長就迎上來，笑著詢問他：「恭喜中標，弗裡登的埃布爾先生，不知道蘭恩班納瑞奧術師，最近還好麼？」
               

第154節 最高評議會的會議
               
    厚實、鮮嫩、超大塊的波特蘭紅酒燴牛舌，清蒸並用了豐富調料炮製的深海大龍蝦，來自神聖同盟北部草原的谷飼牛小排，東大陸部落裡特有品種的細嫩烤豬肘旁邊還點綴著薄如蟬翼的海鹽火腿、黃油煎勒勒鳥蛋。

    這是最高評議會總部的食堂。

    所有的食物都免費提供。

    屋頂密若繁星的魔力燈，將食堂內，照的可見纖塵。鋪著白色細棉布的長條桌上，一排方形帶浮雕的銀質保溫鍋，盛的滿滿噹噹。長條桌盡頭處還有兩位廚師，在開放廚師台後隨時待命，現場製作一些不適合保溫的食物。

    鍋裡大都是罕見或者名貴的食材，在這裡像批發一樣不限量供應。

    各種肉類、禽類、魚、海鮮來源遍及整個世界。

    哪怕現在是北半球的冬天，也有著北方夏季才有的各種美味水果和新鮮蔬菜供應，更遑論熱帶和南半球的水果蔬菜。

    甚至，這些來自世界各地的菜蔬，每天早上被運到最高評議會的後廚時，還帶著剛採摘下來時的露水頗有一些時效性高的果蔬，使用了還不算特別成熟的空中運輸途徑。

    還有各種精緻的主食和糕點，帶著各種果乾、奶油、醬料，熱氣騰騰散發著引人食慾的光輝。

    飲料更是豐盛，除了沒有酒之外，來自大陸南部海岸的現磨咖啡、產自精靈族的特色樹汁、氣味芳香的樹葉茶、幾種市面上新出現的合成飲料甚至還有自己最喜歡的發酵面包汁，而且是新鮮精製版。

    真是奢華啊

    蘭恩一邊在心裡感嘆和讚歎著，一邊伸手夾起面前香氣誘人的脆烤子雞，放進自己手中的盤子裡。

    他由衷的，為自己的導師帶他過來這種事情，而感到高興。

    不就是缺席實驗室的研究嘛，至少在此刻，美食麵前什麼都是值得的。反正設計方案已經做好，而康拉德自己繼續操作，也絕對沒問題。實驗室新招的那批人手，在他出發前，也已經融入了角色。

    這裡的供給雖然奢侈昂貴，但是不會有浪費。

    因為這個最高評議會食堂，除了供應最高評議會十二名成員，包括五名永久成員、四名長期成員和三名有限期成員的飲食，也對最高評議會秘書處開放。同時，各種剩餘的食物，會給當晚在協會總部加班的奧術師們，作為夜宵免費發放。多餘的水果，也會被同樣處理。

    另外，施法者與奧術師聯合協會最高評議會，作為這個星球實際上的統治者，享用這一切，也沒有人有異議。

    甚至都沒有人有過類似的念頭，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而蘭恩是開飯前，來到的這裡，被他的導師範內瓦教授，作為隨從帶著。

    這是法師協會的總部，它所在的這座城市也是奧法聯邦的首都，斯塔恩德。

    在通用語中，這個詞的意思是「群星的盡頭」。

    在上古年代，剛有法師協會的時候，它把總部設在了這裡。

    所以，在協會總部，能看到在摩天的新派建築群中，穿插著各種各樣佈滿了歷史滄桑感的城堡、法師塔、雕塑、花園。

    置身於此，有時像置身於未來，有時像置身於歷史。

    這是一種很美妙的錯位感。

    由於他不久前學會了飛行術，因此他們第一次乘坐了飛機。從卡特利特郊區的機場起飛，在斯塔恩德的機場降落。

    他們在早飯後從奧法工程實驗室門口出發，等乘坐魔力蒸汽車來到協會總部時，才剛到午飯時間，這種迅速讓蘭恩感覺很舒適。

    不過沒等蘭恩過多的欣賞這裡，就被范內瓦老師，拉到了最高評議會的食堂。

    「這裡不錯吧，蘭恩？」

    坐在對面的范內瓦老師，帶著微笑看著他，說道。

    「唔唔唔」

    蘭恩正吃的很是歡實，他把口中的食物嚥下去後，道：「很棒，我偶爾也想像過協會總部的樣子，也見過照片，不過身臨其境的感受完全不同，我彷彿在看一本厚重的書。還有這裡的食物」，他指了指盤子和一邊的長條桌，「實在是太棒了，不虛此行。」

    范內瓦導師微笑了一下，道：「喜歡就好，以後可以多來。」

    看來他準備經常帶著自己來這裡。

    在飛機上，他問過范內瓦教授，之前是否帶著師兄們作為隨從來過最高評議會總部。

    范內瓦教授的回答讓他很驚訝，之前，范內瓦導師是不用隨從的。這次特意帶上他，是給他機會接觸一些新的環境，讓他更好的瞭解自己的興趣，以調整自己的發展方向。同時，接觸一些前沿的發展方向，對於學術研究也很有用。

    叉尖抵著盤子裡的厚牛舌，蘭恩想了想，抬頭說道：「老師，等這次會議完畢後，我想請假一天遊覽這裡。」

    「當然，這是每一個來到這裡的奧術師，常有的想法，我准給你假。遊覽後你自己去機場，飛回卡特利特就好，票我提前給你準備好。」

    「謝謝老師。」

    最高評議會的會議，像想像中一樣肅穆。

    但是很枯燥。

    作為範內瓦議員的隨從，他跟隨在老師身後，旁聽了這次會議。

    會議地點，是一個不大的圓形大廳。大廳的位置非常高，窄高的落地圓頂窗戶佈滿了牆壁，金色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每個人身上。

    透過窗戶，不僅可以俯瞰整個協會總部，還能看到小半個斯塔恩德城。

    為了方便，范內瓦老師拉著蘭恩，直接用飛行術，從地面飛到了大廳門外的空中廊橋上。

    而且，看起來這是普遍做法。

    大廳中間，十二位最高評議會議員，坐成了圓形圍在一起，在協會會長的主持下各自發言。

    有的議員，像范內瓦老師一樣帶了隨從。隨從們包括蘭恩，和最高評議會秘書處的記錄人員一起，坐在十二位議員身後，待在各種不起眼的地方。

    這次會議的議題，是對於幾項比較關鍵的重大技術研發投入，進行中期評審和結果分析。

    專業人士事先已經出過各種報告，而這些報告議員們也都看過。

    會議中，議員們需要討論的，只是對這些報告的最終處理結果。

    而這，也是整個法師協會的最終意見。

    當會議結束時，范內瓦教授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起身，然後轉頭衝著側後方的蘭恩說道：

    「蘭恩，跟我來吧，認識一下這些人，對你以後有好處。」
               

第155節 內部茶話會
               
    「嘿，范內瓦。」

    前面一位議員正在回頭打招呼，看口氣很是熟稔。

    看了看范內瓦身後的蘭恩，他接著問道：「今天你怎麼改性格了，開始帶隨從了？」

    范內瓦教授聞言笑了笑，指了指蘭恩：「老卡恩，這是我今年新收的弟子，蘭恩班納瑞，是位很棒的奧術師。前些日子我發現他在政治上有一點天賦，就帶他過來體驗體驗。」

    「哈，歡迎來到法師協會總部，班納瑞奧術師，希望你喜歡這裡」，對方伸出手來，和蘭恩握了握手。

    這令蘭恩有點驚訝，在他原本的看法裡，隨從這種名字聽起來就不是什麼高端的崗位，對方這種態度有點超出認知。

    這時另外一名頭髮花白的議員也湊了過來，道：「真是不容易，若不是知道沒有人能在總部裡偽裝，真應該檢查下你是不是被人假冒了。」然後他拍了拍范內瓦的肩膀。

    看這架勢，帶著隨從來開會，竟然是種不得了的事情。

    蘭恩心裡，不由得打了個問號。

    不過他沒能得到解答。

    范內瓦教授一緩緩邊走，一邊和隨後出來的議員們、議員的隨從們、秘書處的熟人們打了招呼，順便將蘭恩介紹給了這些人。

    而蘭恩也受到了大佬們的不少關注。

    他冷靜的看著這一切，同時努力記住這些大佬們的名字。

    長廊上的眾人紛紛散散，各自離去。

    蘭恩默默的跟著范內瓦老師，走過空中長廊，路過過兩個拐彎和一層樓梯，進入了一間不大的屋子。

    「嘿，范內瓦來了。」

    隨著范內瓦教授推開前面的屋門，屋裡有人說道。

    「你們都到了啊，看來我今天走的慢了」，范內瓦教授對屋子裡笑道，然後拉著蘭恩進去，帶上門。

    「請坐請坐，歡迎你的新隨從。范內瓦你又是從卡特利特，一路顛簸過來的吧」，對方正是那位頭髮花白的最高評議會議員，他指著沙發，對蘭恩兩人示意道。

    蘭恩跟著范內瓦導師，在沙發上小心的坐下。

    然後旁邊一位法師協會漂亮的工作人員走過來，給兩人端上了熱茶。

    杯中的茶是精靈族的特產，清澈透明，但是清香怡人，聞著就感覺體內的魔力變得更加平穩深厚，精神力變得更凝實如臂指使，讓作為法師的蘭恩心曠神怡、頭腦清晰。

    不用嘗，就知道價格必然不菲。

    剛剛那位頭髮花白的老議員，喝了一口手中的茶，說道：「看來我們這一步走對了。之前對新型加速器的投入，如今很是得到了不少重量級的成果。」

    「記得當初，亨利貝爾和保羅布魯斯南兩位大奧術師，為此還吵的很是激烈。還好評議會的表決結果，通過了這份提案。」

    另外三位議員很用力點頭，看來對此很是贊同。

    他們加上范內瓦教授，這五個人，正好是最高評議團的五位永久成員，幾個人的年齡都不算小。

    范內瓦教授倒是有自己的看法：「會長，我認為對於新投入，協會還是可以更加大膽一些。」

    「畢竟我們都做過研究，知道搞研究不可能總是成功，必然有一定的失敗率，如果總是追求穩妥，我們會失去進取心的。」

    另外一位黑臉的議員也表示贊同：「沒錯，而且協會的資金來源非常健壯，但是由於缺少將它花出去的途徑，這種結構是不健康的。畢竟，這意味著協會從市面上流動的錢幣中，扣掉了很大一塊，又不還回去。」

    頭髮花白的這位議員，正是法師協會的會長，但並不是最高評議會的議長，最高評議會的議長是一旁的老卡恩。

    剛剛的會議裡，十二位議員坐成了圓形，蘭恩看不出主次。

    會長捧著茶杯，舒服的仰躺在沙發裡，沉默了幾秒鐘。然後他抬起頭，開口道：「我同意。確實應該再大膽一些。畢竟，我們幾乎壟斷了世界上大部分的資源和交流，即使是航天探索，也花不完我們的年收入。」

    「財務辦公室的人總是為讓利而苦惱，他們甚至五年內降了七次列車票價，但是只要利潤率不是零，我們的收入就是驚人的。」

    其他人攤手，表示無能為力。

    剛才那位黑臉的議員說道：「那麼，我回去就提交新的提案，關於放寬撥款審核條件。」

    又聊了一會兒時事，范內瓦教授說道：「說起來，之前神聖同盟那檔子事兒，你們有新方案沒？」

    眾人紛紛搖頭，同時表示分析部門也沒能給出什麼好建議，不過同時有兩個小組在跟進和記錄。

    「那麼，我的弟子對此倒是有不錯的思路，我把他作為隨從帶了來，讓他說一下思路吧蘭恩」，他拍了下旁邊的蘭恩。

    對於教授忽然提到此事，蘭恩很是驚訝，他下意識的想站起來，又被范內瓦教授輕輕按住在沙發上：「不用拘束，坐著說。」

    蘭恩稍微組織了下語言，說道：「之前我比較關心這次罷工問題，然後聽我的老師範內瓦教授告訴我，協會並沒有得出一致意見，我就說了一下我的看法。」

    「我認為，這應該和經濟模式的本質有關，也就是生產過剩為何存在、為何而來。或許，可以嘗試從根本上解決一下問題這樣失業和隨之而來的罷工、社會失穩，可能也會得到解決，這個看法並未經過深思，畢竟粗糙。」

    「就是這樣。」

    聽到蘭恩的話，四人眼前也是一亮。

    「很棒的思路，很奧術，怪不得你會帶上這小傢伙當隨從」，會長讚歎道。

    然後五位永久議員，包括法師協會的會長和最高評議會的議長，互相交換了下眼神，迅速瞭解了互相的意見。

    這次是老卡恩率先發話：「怎麼樣大家都感覺不錯吧？要我說，我們也別管什麼提案了，先用我們的權限，把這個研究組織起來，如何？」

    五人紛紛贊同，迅速定下了，在分析部門組織兩個小組，探究這個社會問題和現行經濟模式關係的路線。

    「可以將結果複製給我一份麼？」蘭恩試探性的問道。

    「沒問題」，老卡恩拍了拍胸脯，「反正肯定是要給你的導師發送的，我們記下順便也給你分發一份就好，不管是中期數據還是最終結果。」

    然後他轉向了范內瓦導師：「你找的隨從不錯，他的奧術天賦怎麼樣？如果奧術天賦不是特別好，直接來總部實習吧，咱們給他找個好位置。」

    「不，他的奧術天賦很好，好極了」，范內瓦教授搖頭道：

    「他也只是我臨時的隨從，我不敢浪費他在奧術上的天賦，只是讓他體驗下各種環境。」

    「年輕人多接觸下世界，很好。以後的路，讓蘭恩自己選擇，我不會過多干涉。」

    「不管他以後是從政，還是繼續探索未知和真理，我都會幫助他這是我目前為止，最優秀的一個學生。」

第156節 歸心似箭
               
    「老師，議員的隨從是不是有特別的含義？」

    會後吃晚餐時，蘭恩實在是止不住心中的疑惑，向面前的范內瓦教授問道。

    「當然」，范內瓦老師回答的很爽快，他叉起一塊暗紅色鬆脆誘人油光可鑑的烤乳豬皮，在調料碟中潔白的砂糖上蘸了蘸，說道，「我還以為你會更早問這個問題。」

    「最高評議會議員的隨從並不是隨便選的，也不是僕人，這個角色的本質是最高評議會旁聽者，是來這裡學習的，學習評議會的運行制度、行事風格、思維方式。」

    「按照慣例，一個議員帶著的旁聽生，很可能就是他在政治領域的衣缽傳人。所以大家都不會忽視其他人身後的隨從，我也對他們幾個帶著的人很是善意。」

    「畢竟，說不定以後，那就是同僚了，或者是自己傳人的同僚。維護好關係，還是挺重要的。」

    說完，范內瓦老師將叉子尖上的烤乳豬皮送進口中，嚼的嚓嚓作響。

    蘭恩有些楞，這有點超出預料了。

    對面的范內瓦老師繼續笑道：「如果你選這條路，這就是堅實的基礎。以你的天賦，在我的幫助下只要用些功夫，二十年內成為一名評議會議員，不是什麼問題。」

    這確實有力。

    蘭恩放下手中的刀叉，低頭思考。

    空氣安靜了幾分鐘，然後，他下了決定。

    抬起頭，蘭恩鄭重的對范內瓦教授說道：「老師，我想了想，我不選擇從事管理。雖然這很好，或許也適合我，但是我還是不太喜歡。」

    「嗯」，范內瓦教授點點頭，「你做出選擇就好，不過不用著急，我說過不會幹涉你的選擇。不管你選擇哪條路，作為你的老師，我都會支持你。如果你有什麼新想法，也可以隨時來找我。不過，我的建議是，你還是要跟我多來幾趟總部。畢竟就算你做研究的話，能夠在協會保持自己的影響力，對你也很有益處。」

    回卡特利特的路上，蘭恩竟然有種歸心似箭的感覺。

    昨天老師離開後，他上午自己好好逛了一逛協會總部，這是一場很棒的體驗有人報銷機票，相當於免費旅行，免費！

    他甚至買了一部照相機，用來記錄那些美麗的場景。

    上一次去塔斯基城開會的路上，他就有過這個想法，但是當時摸著錢袋，他還是看著路上的美景放棄了。

    這次他也摸了摸自己的錢袋，不過緊接著，他就想到了之前看到的弗裡登公司銷售報告。

    心算了下自己的分紅，他轉而豪氣十足的買了一部最好的相機。

    方形的體積小巧，握持感舒適，黑色磨砂噴漆的金屬外殼美觀漂亮，使用一枚標準魔力晶石超長待機，只需要一枚可復用的留影水晶就可以一次性拍攝九十七張照片，兼容主流的相片沖洗插槽，還配一枚長焦一枚廣角兩個光學鏡頭

    還是全彩的！

    它的牌子叫「繆」，屬於比較老牌的留影設備生產商。

    蘭恩用這台新機器，很是拍了一些美景，譬如歷史悠久的高塔、整齊而繁美的園林、高大的總部圖書館、歷史悠久蜿蜒的老喬木，鋪滿落葉的步行道，橫貫天空的長廊

    還好白天的天氣挺給面子，碧藍澄澈的天空，點綴著團團白雲，很有益於拍攝。

    他一口氣拍了六十多張。

    由於留影水晶的價格和相機本身價格接近，蘭恩就買了一個，沒有準備備用的。反正留影水晶可以反覆使用，而他又沒有留底片的習慣。他準備回到卡特利特就把它拍滿，然後找繆公司在卡特利特的服務點，把相片沖洗出來。

    飛機已經接地，開始在跑道上滑行。

    由於載水量的原因，飛機無法像火箭一樣使用蒸汽噴射推進。

    但是體積小巧的魔力蒸汽機還是在不少飛機上使用，譬如他身下這款螺旋槳飛行器。和魔力車一樣，飛機也有魔力直驅和魔力蒸汽驅動的區別。

    不過目前，佔上風的反而是魔力直驅派，畢竟鍋爐再小也有重量，而且魔力爐的轉換效率要差一些。

    據說協會裡，正在研究直接用高效魔力爐，加熱空氣噴出以作為前進動力的發動機，這樣可以達到更高速度，甚至突破音速，但是進展一直不太順利。

    抬手看了看腕上黑色烤漆的不鏽鋼手錶，乳白色的表盤上，指針正指著下午四點十分。

    「真快。」

    他對自己說道。

    由於以蘭恩的追隨者自居，莫什總是在他回家時迎出來。

    哪怕蘭恩拒絕，他也執意如此。

    「歡迎歸來，閣下！」，莫什走上前，伸手接過蘭恩的箱子。

    「謝謝。這幾天家裡還好麼？莫什」，蘭恩走進屋，順手將長袍脫下來拿在手裡，只穿了件襯衣。

    莫什快速的回答道：「一切如常，不過昨天埃布爾先生來找過您，似乎有要事。」

    「好的，你幫忙跑一趟，把埃布爾先生叫過來，我看看他有什麼事情行李先放在這裡，我自己拿進去。」

    「遵命，閣下。」

    莫什快速的出了門去。

    在弗裡登總部的運行走上正軌後，埃布爾夫婦就從銀河實驗室裡搬了出去，順便讓住所緊張的實驗室空出了一間客房。他們的新住址離著實驗室不遠，差不多就是當年亞特蘭奧法學校宿舍，到埃布爾魔法耗材店的距離。

    他將小手提箱扔在自己房間，拿著長袍走進了實驗室。

    在總部的會議上消耗了兩天後，他現在十分期盼見到自己的奧術研究這比審核資金的討論會有意思多了。

    康拉德正在試驗台前忙碌。

    蘭恩並未出聲打擾，而是在他身後默默地看著。

    六位新招的員工也在忙碌，三位學徒正在遠處組裝新的伊扎德一號計算機，三位助手在實驗室這一側，被康拉德指揮著，正在調整設計。

    幾人這段時間都干的很好。

    三位奧法高級職業技術學院畢業的學徒，對著設計圖直接就上手了，配合從幾個小作坊小批量訂購的框架和機械零件，他們已經組裝完畢了一台，正在用更快的速度組裝第二台。而三位布魯弗萊畢業的助手，在經過威廉的培訓後，已經能夠熟練的運用印刷符文設備，他們甚至能夠根據原理，對設計提出修改意見。

    「所以，這個區域要加入一組穩壓回路，應該能確保後續部分工作正常」，話音剛落的康拉德，轉頭看到了蘭恩。

    他放下手中的圖紙，笑道：「蘭恩，你回來了，對協會總部感覺如何？」

    「嗯，很棒，我還拍了一些照片，回頭沖洗出來給你們看這兩天進度如何？我一會兒去收拾一下，晚上就來加入研究。」

第157節 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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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展一如往常，很平穩。」

    康拉德重新將面前的圖紙拿起來，說道，「不會影響預定進度。而且現在的我們，人手很充足。」

    蘭恩放下心來。

    康拉德繼續說道：「這兩天我們在試制過程中，對設計又做了一些修改，主要集中在回路上。因為經過測試發現，要想讓邏輯化的符文回路穩定工作，需要更多的外部回路支持，晚上你可以看看圖紙。」

    「好的，你先忙。」

    蘭恩溜回自己的屋子，取出了相機。

    然後他回到了實驗室，對著伊扎德一號中繼符文計算機、三位學徒和正在組裝中的計算機、工作中的康拉德和助手、正在試制符文基板的印刷符文設備，分別拍了一兩張照片。

    「新買的？」康拉德看到蘭恩的動作，問道。

    「嗯。」

    這時實驗室的門開了一條縫，莫什探進頭來。

    他見到蘭恩在實驗室，就輕輕走進來，在蘭恩旁邊輕聲說道：「閣下，埃布爾先生已經來了，正在會客室。」

    「好的，我馬上到等等。」

    蘭恩叫住了莫什，接著去一邊將站在那裡的康拉德拉了過來：「莫什，幫我們拍張合照。」

    「我不會用啊」，莫什有點忐忑。

    「很簡單，正著對好我們，按這裡，手要穩」，蘭恩將相機交給莫什，並教他用法。

    「笑一笑」，蘭恩對自己的實驗室主管說道，順便比了個剪刀手。

    咔噠一聲，拍攝完畢。

    「等我把這塊水晶拍滿，就把這些照片沖洗出來，這合照我多洗一張給你」，蘭恩上前接過相機，對康拉德笑道。

    「哈哈，好的。」

    當蘭恩來到會客室時，小埃布爾已經等在那裡一段時間了。

    「下午好，埃布爾，聽說你找我有事兒？」

    「嗯，我是來和你報喜的，我們贏了」，小埃布爾抑制不住臉上的喜色。

    「哦？」

    「你離開卡特利特那天，我剛從古德阿提克城回來，那裡的法師協會正在招標更新計算室設備。我從訂購的招投標集上見到了這個消息，就參與了一下，沒想到我們是最後的贏家這是二百個金幣的大訂單！」

    「很不錯的消息。」

    蘭恩很高興，但是並不激動。

    二百金幣是個不小的數額，但是扣除成本後的利潤，並不是很大的數字。

    「不，蘭恩，你不理解這個的意義，這不是二百金幣的事情！這意味著，後面幾萬金幣甚至十萬金幣的市場，已經對我們敞開了！」看到蘭恩的表情沒啥波動，小埃布爾喊道。

    「這才不到五天，公司就收到了十幾份訂單，額度不大，但是數量越來越多。這證明，我們已經真正得到了大買家們的認可！這種高價格產品，向來是批量採購的大買家們，他們的選擇決定一切！」

    「這次大批量的採購，很能證明我們的資質，銷售員們都表示業務好開展了。接下來不用很長時間，我們的計算器就能進入快速盈利通道！」

    「我終於能把心放回肚子裡了，之前有說法是，商業機械公司準備進軍這個市場。這種巨頭，不是我們能對抗的。我一直擔心我們還沒怎麼盈利，就被商業機械公司打回原形，落得個資金鏈斷裂的下場當然，那是最壞情況。」

    「現在這個擔心不會發生了，他們來不及在我們賺夠錢前，鋪貨打敗我們。」

    小埃布爾的興奮，終於感染了蘭恩。

    「祝賀我們弗裡登公司！辛苦了，埃布爾」，他甚是高興的對埃布爾說道。

    蘭恩並不知道，公司竟然面對過這麼大的危機，他為實驗室感到後怕。

    「接下來，我們只需要保證供貨充足就好我明天準備去自然國度那邊，找一家代工廠生產弗裡登計算器，爭取在其它廠家反應過來之前，吞下一大塊市場！」，小埃布爾紅光滿面的說道。

    「公司裡怎麼樣？」蘭恩問道。

    「大家都知道了，也很高興，尤其是我承諾，年底給他們發兩個月的薪水當獎金的情況下。」

    「唔」

    他們主要還是因為獎金而高興，估計。蘭恩想。

    「晚上要不要在這裡吃？我讓亨利多做一個人的飯，他的手藝很棒的」，蘭恩對埃布爾邀請道，亨利是三位學徒中擅長烹飪的那位，他兼職了銀河實驗室的廚師，為此蘭恩每個月給他多發三個銀幣的薪水，亨利也很滿意。

    「不了，凱瑟琳今晚要做羊腿肉餡餅，她還在等我回去呢。」

    說罷就準備告辭。

    「等等」，蘭恩叫住了他。

    「怎麼了？」

    「稍等，埃布爾莫什！」，蘭恩衝著門口喊道。

    莫什高速的從門衛室衝了過來：「我在，閣下！」

    「去實驗室通知一下大家，今天提前一會兒歇工。讓他們都來院子裡，趁著光線還好，讓埃布爾先生幫我們拍張合影。」

    「遵命，閣下。」

    莫什爽利的答應道，開始去實驗室喊人。

    蘭恩如願獲得了一張銀河實驗室大合影，包括他、康拉德、三位助手、三位學徒，還有莫什，大家在院子裡站成了三排。他還讓莫什幫他和埃布爾拍了一張合影，又親自拍了實驗室的外景，還有埃布爾、康拉德的兩張全身特寫。

    他這台繆牌相機裡的留影水晶，迅速接近用滿。

    「蘭恩，忘了告訴你，我昨天去協會時，幫你取了一些信，放在你屋裡桌上了」，埃布爾告辭後，康拉德對蘭恩說道。

    這時亨利已經在廚房開始忙碌，實驗室頂上的煙囪，冒出淡淡的炊煙，其他人也各自散去。

    倒是三位助手回到了實驗室，沒有回屋休息，而是繼續工作。三人都很努力，以前也經常和蘭恩與康拉德，一起工作到深夜。

    「噢噢，好的，謝謝。」

    蘭恩緊趕兩步，回屋看信。

    因為，估摸著日子，也該寄到了。

    書桌的角落果然又放著一疊信，那個週報的包裹裡肯定是大量讀者來信，不去管它。朋友和一些業務來信也放在一邊果不其然，蘭恩在一堆信的底下，翻到了索菲婭的來信。

    他立刻坐到椅子上，拆開封口抽出信紙，小心又快速的展開。

    「蘭恩，」

    「最近學習是否順利？研究是否順利？」

    「你上次來信告訴我，你又有了新的研究方向。哪怕你詳細的描述了，我理解起來感覺還是很困難。我準備有時間去看一下概率論，或許就能看懂了。在院的圖書館，這本書還是很好借到的。」

    「還有，你告訴給我的，關於你兩本新的設想，我都很喜歡。真希望你能早點將這兩篇寫出來，不過還是不要著急，不要影響你的主業，更不要影響休息。」

    「年末放假時，我準備選擇路過卡特利特的軌道線路，去探望你一下，希望你歡迎我。」

    「最後，天涼了，記得加衣服。」

    「索菲婭瑞德」

第158節 晴天霹靂
               
    「對了，蘭恩，古德阿提克城法師協會的艾米分會長，和你之前認識？」拍照前趁著莫什去喊人時，埃布爾看周圍沒人，悄悄的問蘭恩。

    「你說他叫艾米？他的鬍子是什麼顏色？」

    蘭恩反問道，他不由得想起，王都那位颯爽的紅鬍子奧術師。

    「紅色。」

    「那就是他了，是的，我們認識」，蘭恩答道。

    「他在招標會後找到我，詢問你的現狀，不過我沒好意思問你們的相識經過」，小埃布爾說道。

    「我在洛倫丹的第二年，不是去王都進行過一次交換嘛，就是那時候我們認識的。不過更早和你去王都見查理的時候，我就見過他一次」

    蘭恩不由得想起，在麥克瑞麥克瑞奧法學校的自習室裡，紅鬍子的艾米和同僚對他的招攬。

    還有對方站在小武館門口，掃射裡面匪徒們時的英姿

    收回思路，他囑咐小埃布爾道：「我和他還算熟悉，這樣，回頭我寫封信，你有時間給他帶去。順便可以多走動下，他是位不錯的人。」

    「好的，我猜測，這次就是因為他的照顧，才讓我們成功突圍中標我當然要好好感謝下他」，小埃布爾理所應當的回道。

    蘭恩不知道的是，西北方向的小城裡，那位紅鬍子的奧術師，一會兒也會關心他一下。

    「麥特妮，最近計算室運行的怎麼樣？」

    華燈初上時，艾米仍然待在魔法塔自己的辦公室裡，他美麗幹練的副手在一旁協同他處理工作。

    聽到艾米的問話，麥特妮迅速的回答道：

    「很棒，根據計算室的統計報告，經過短短一天的適應期後，計算室的運行效率提高了三到四倍。我們有望在原本預計時間的一半，就完成上級分配的數據分析任務。」

    「而計算員們的反饋也很好，他們表示同樣的工作強度下，由於操作的便捷省力，極大降低了體力消耗。他們的失眠與脫髮現象，最近有所減輕。」

    整個協會的運行狀態，在她這裡都瞭然於心，讓艾米總是感覺很舒適。

    聽到麥特妮的回答，艾米放下心來。

    剛剛他想起了那個姓班納瑞的年輕奧術師，順帶想起了他們的公司搞出來的產品。雖然最初，分會組織試用的人員，對他們產品的評價很好，同時，最終環節評比的相當一部分，也靠的他們的硬實力，但是他還是有點擔心具體效果。

    萬一出了問題，砸的同時是弗裡登公司的招牌，以及自己作為會長的威信。

    艾米雖然脾氣火爆，但其實是個很細心的人。

    麥特妮也很欣賞他這點。

    「質量呢？質量怎麼樣？沒有出現問題吧。」

    「目前還沒有」，麥特妮回答道，「不過不用擔心，弗裡登公司直接在發射場外建立了個聯絡點，並承諾有問題直接換新，而且是半天內更換，看起來這個公司很靠譜。」

    「普通計算暫時也就這樣了，接下來直接聯絡一下商業機械公司吧，可靠的專用計算設備，目前最好還是找他們。其餘的類型也可以讓他們去代理採購，就不進行招標了」，艾米放下筆，想了想其他問題，「而且計算器的採購中，我們節餘了足夠多的資金。」

    「好的，會長。」

    「下班吧，明天再說今天食堂的主菜是什麼？」小埃布爾揉了揉眼睛，對自己的副手說道。

    兩個人又都是單身沒有家庭，所以一日三餐都是在食堂裡解決。這也是在協會裡工作的奧術師們，一種普遍的現象。還好不論在哪裡，協會的食堂總是很棒，因為協會的後勤處從不會缺錢，所以也從不會讓人失望。

    「抱歉，你們這新產品很好，性能也接近。可是這售價，實在是無法讓我的上司同意」，海濱小城的一座魔法塔中，設備管理室的負責人，為難的看著前面這位推銷員。

    他們的關係，之前已經處的很好。

    推銷員花費渾身解數，投其所好，已經拿下了這位負責人。兩人非常熟悉，但也正因為如此，也讓對面這位負責人更加為難：

    「相信我，我盡力了」

    「除非，你們能把價格減少到對方的一倍，這樣我還有一點點可能，說動我的上級採購」

    法西特公司的銷售員，看出了對方的窘迫，在心裡重重的嘆了口氣，然後面上仍然盡力保持禮貌：「對不起，萊特主管，給您添麻煩了，我回去向我們的總部申請一下。」

    「唉」

    對面的萊特主管，撫摸著桌上這台新型機械計算器，什麼都沒說。

    只是重重的嘆了口氣。

    這位銷售員回到在這裡租的住所，開始給總部寫加急信：

    「請問是否有方法，可以將售價降低到兩金幣以下？如果不行，建議停止生產，抓緊時間，清理庫存。不管是新型產品，還是老型號產品，往他們還沒有覆蓋到的地方，低價鋪貨，盡力挽回損失」

    與此同時，還有很多相似的報告，被法西特公司的銷售員們加急寄回總部，送到了老闆哈爾西的案頭上。

    砰！

    一疊報告被狠狠的摔在桌面上。

    「都是廢物！！！」

    外號噴火蠻牛的哈爾西，真的像一隻在噴火的憤怒公牛，他在摔東西和怒吼。

    「銷售部門的是廢物！你們也都是廢物！！」

    他衝著面前研發部門的員工們吼道。

    員工們一副逆來順受，已經習慣的樣子，個個默不作聲的聽著。

    「為什麼之前沒有降低成本！誰來告訴我為什麼！！」

    隨著哈爾西的吼聲，研發部門的小負責人顫顫巍巍的舉手說道：「您之前同意過這個方案的，我們沒有辦法在性能追上對方的時候，還保持性能降低質量也做不到」

    啪！

    又是一個盒子被狠狠的摔在他面前的地上，嚇得這個研發部門的小負責人脖子狠狠一抽。因為他知道，對面這個不講理的老闆，瘋起來是真的會打人的。

    「扣工資！通通扣工資！年終獎勵不要想！工資也扣掉一半！直到你們拿出方案再恢復！」

    晴天霹靂。

    下面所有人都愣住了。

    「您不能這樣！」一個叫普林西的研發人員，忽然爆發出勇氣，面紅耳赤的頂道。

    「我說怎樣就是怎樣！再多嘴，扣完！」哈爾西說罷怒氣衝衝的走出去，把門咣噹一聲摔上。

    這聲音就像砸在每個人的心頭。

    屋中一時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