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禁忌師 作者:吳一仙 (已完成)

 
梅爾斯 2019-9-1 00:08:4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1 57809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5 10:43
第三百五十章 天狐夫人

    這柳先生,當初我在福緣齋見到他,他給我的感覺完全就是個孤獨無聊的老樹,有點愛嘮叨,性格有點古怪,和韓家還有點淵源,甚至他還曾指點過我。

    可是現在,他突然變成了一個冷血殺手一樣的人物,舉手間,幾個狐女就將要粉身碎骨。

    南宮飛燕再也忍不住了,身形猛的掠出,將身一晃,頭頂頓時湧出一團白蒙蒙的霧氣,眨眼間就幻化成了一個九尾白狐,虛空踏足,一聲清嘯,頓時吸引了那幾個人的注意。

    柳先生眼見白狐出世,手一鬆,那幾個狐女頓時跌落塵埃,他冷笑道:“是天狐夫人麼?想不到你還真的會出來。”

    南宮飛燕所幻化的九尾白狐凝立原地,開口道:“柳無言,你本是上古青木之靈,為何自甘墮落,受人驅策,做這天人共憤之事,”

    這聲音飄飄蕩蕩,如在雲端,完全是個陌生的聲音,我本以為這又是南宮飛燕用那個九尾天狐的一絲元神來嚇唬別人,沒想到這元神居然還會說話。

    柳先生眯著眼,看了看這天狐夫人的元神,麵無表情地說道:“我這隻是順應天道而已,晏夫人,咱們也有數百年沒見了,閑言少敘,現在隻要你交出天狐淚,我就馬上撤離狐穀,你那些受傷的族人,我來負責醫好。”

    “天狐夫人”道:“荒謬,你欺我狐穀,殺我族人,如此輕輕鬆鬆就想交代過去麼,我問你,受傷的你有本事醫好,那些死難了的,你可也給賠命麼?”

    柳先生淡淡道:“你若是開始就交出天狐淚,她們也不會遭此厄運,不過,你現在醒悟也還來得及。”

    “天狐夫人”身軀在白光裏一陣搖曳,說道:“我早就說了,世間本無天狐淚,那隻不過是旁人杜撰而已。”

    柳先生搖頭道:“都說天狐夫人是世間最聰明的人,卻怎的如此不開竅,夫人,你的淚,豈不就是天狐淚麼?”

    旁邊那灰袍人也哈哈笑道:“就是就是,我們要找的是九尾天狐之淚,而你剛好就是九尾天狐,你現在就給我們流幾滴淚,不就得了?”

    這次柳先生沒有做聲,顯是默認了那人的話,天狐夫人半晌無言,緩緩道:“莫非,那輪回鏡,你們已經得手了麼。”

    柳先生手翻處,一麵銀鏡展現在眼前,說道:“不錯,被你猜中了,現在輪回鏡到手,就差你的天狐淚,還有天師骨了。”

    他這話一說,我猛然就是一驚,輪回鏡居然已經在他的手裏了,而且聽他的意思,他要的是輪回鏡,天狐淚和天師骨,這三樣東西。

    他想要做什麼?或者說,福緣齋,還有這些,他們想做什麼?

    “天狐夫人”盯著他手中的輪回鏡,道:“柳先生果然大手筆,居然肯親自出手了,這麼說,常家一族,已經完蛋了?”

    柳先生輕哼一聲道:“那個老長蟲還算懂事,沒用我多費什麼手腳,所以,我也留了他們一命,可惜,連他都能看透,你卻如此頑固。”

    “天狐夫人”在那白光中,仿佛深吸了口氣,緩緩說道:“天狐一族,隻流血,不流淚,你若夠膽量,就在這裏把天狐一族滅掉,但我要想全身而退,憑你還攔不下我,等三天之後,我就要去挖斷你這棵破爛樹的靈根,搗爛你的樹心,就算我無法和整個福緣齋抗衡,別忘了我當年的名頭,小心你們一個個丟了腦袋。”

    她的目光從白霧中透出,仿佛一一在那些人臉上掠過,幾乎所有人都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柳先生嘿聲道:“天狐女的威名,我當然記得,不過今天形勢所迫,也由不得你我了,晏夫人,齋主交代,若沒有天狐淚,天狐血也是可以的。”

    他突然大喝一聲,地麵登時搖顫,隨即土地開裂,無數藤蔓從裂縫和石頭中鑽出,張牙舞爪的攔住了天狐夫人的前後去路。

    天狐夫人冷哼一聲,白光突然拔高,向半空升起,那些藤蔓如同扭動的靈蛇,立即隨著升高,居然比天狐夫人的速度半點都不慢,轉眼間天狐夫人飛起了數十米高,那藤蔓竟也一起長高了數十米,仍然是把天狐夫人圍困在裏麵。

    眾人抬頭仰望,就見天狐夫人清嘯一聲,白光突然淩空回轉,隻那麼輕輕一繞,那無數藤蔓便即從中斷裂,斷掉的藤蔓從半空紛紛落下,殘餘的部分一陣扭曲掙紮,猶如無數淩空舞動的怪蛇,便漸漸的退回了地下。

    天狐夫人在半空大叫:“死樹,爛樹,你就這點本事了麼?”

    柳先生目光收縮,仰頭道:“看來你的功力已經恢複了一些,真是麻煩,你們留下兩個看守狐穀,其它人跟我一起追擊天狐夫人!”

    他話音一落,整個人頓時化作一團流光迎空飛起,地麵上幾個人互相看看,那灰袍人對伊勝說:“你留下,我去。”說完他便伸手在麵前劃出一道黑色的門,一腳踏入,人就消失了。

    阿南望著天空,目光收縮,也對那個紙咒師說:“我去,你留下。”

    他隨即身子化作一團黑霧,也遠遠的追去了。

    地麵上眨眼間就剩了伊勝和那個紙咒師,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卻沒有交流,伊勝看了看那幾個狐女,邪邪笑道:“真是可惜了,個個都這麼好看,嘖嘖,你們別怕,我是不會傷害你們的,隻要你們乖乖的……”

    他哈哈大笑起來,我聽的卻是一陣惡心,心說這家夥真不要臉,身後婕妤忽然捅了捅我說:“飛燕姐呢?”

    我抬頭望了望天上,那天狐夫人已經鴻飛冥冥,不知去向了,就連柳先生也已經不知追到了哪裏,倒是有一團黑霧,在狐穀上空飄飄蕩蕩,估計是那個阿南。

    我搖了搖頭,沒有做聲,心裏卻想,那哪裏是什麼天狐夫人,根本就是南宮飛燕,她把敵人引走,應該是要我們去救人了。

    雖然不知天狐夫人究竟在何處,但隻要救下這幾個狐女,應該就可以知道了。

    一個伊勝,一個紙咒師,都是手下敗將,他們倆湊到一起,倒也是挺難得。

    我正要悄悄出去救人,那紙咒師忽然回頭叫了聲:“什麼人?!”

    我吃了一驚,以為被他發現了,就見他從懷中抓起什麼丟在地上,蓬的一叢煙霧頓起,兩個相貌猙獰的石頭人就出現在眼前。

    我差點樂出聲來,這老小子估計就這點出息了,不過也算有進步,以前用紙人,用木頭人,這回改用石頭了,估計是覺得石頭比較結實吧,但是這手工活有點糙,石頭人刻的不倫不類的,看上去除了有胳膊有腿,臉上的五官都是模糊不清的。

    好吧,石頭人,這回看我的破字符能不能對付你,我示意婕妤和小白不要妄動,手一按地麵,正準備跳出去,卻見那兩個石頭人往另一個方向衝了過去,粗壯的胳膊揮舞起來,往空氣中惡狠狠的砸去。

    我頓時就愣住了,這倆石頭人,缺心眼吧?這是打誰呢?

    我正納悶,卻見那空氣中一陣扭曲蕩漾,一個身影閃出,居然緩緩化出人形,口中哼聲道:“你這家夥倒有點眼力,居然看見你家姑奶奶了。”

    我定睛一看,這人、這人竟是南宮飛燕,我再次懵了,下意識的抬頭看看,心想她剛才不是引著柳先生他們跑了嗎,怎麼這麼快就把他們甩掉,自己回來了?

    南宮飛燕側頭看著那幾個受傷的狐女,關切道:“姐妹們,如何?”

    那剛才說過話的狐女見了南宮飛燕,登時麵露激動之色,道:“燕姑娘,你不必管我們,快些助夫人離開這裏。”

    南宮飛燕看了看伊勝和那紙咒師,冷聲道:“你們這些家夥,以為狐穀是那麼輕易來的麼,別看有人給你們撐腰,今天你們來了,就別想走了,姐妹們,走!”

    她喝了一聲“走”,雙手快速的挽了個古怪的手勢,身形疾退,那幾個狐女同時隨她躥出,南宮飛燕手勢又一變,望空一指,就見地麵騰起一道煙霧,眨眼間就將伊勝和紙咒師還有那兩個石頭人包裹在裏麵,她身形連閃,很快就帶著那幾個狐女退到了我們藏身的地方,急促的對我說:“快,我娘撐不了太久時間,咱們快追上去,這兩個人一時半會已經跑不了了。”

    “什麼,你娘?”我驚訝道,剛才飛上天的那個,難道還真的是天狐夫人?

    這是怎麼回事。

    南宮飛燕道:“沒時間多說了,我娘一直就藏身在她的那一絲元神裏,本想這樣沒人會發覺,但是剛才……回頭再說吧,快跟我來。”

    她拉住我,一陣風似的往山穀深處跑去……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5 10:44
第三百五十一章 冤家路窄

    我們幾人跟在南宮飛燕的身後,繼續往深穀裏跑去,她架起了風,拖著小白婕妤我們,還有那幾個受傷的狐女,一口氣來到了一個堆滿了亂石的荒山坡,這裏寸草不生,前方隻有一棵孤零零的老槐樹,我正納悶南宮飛燕把我們帶到這裏做什麼,她跑到樹前,左右看了看,伸手往前一指,喝聲:“開!”

    隨著她話聲出口,那老槐樹登時冒出滾滾白煙,緊接著轟隆一聲響亮,煙霧散開,我定睛一看,頓時就驚訝了,麵前哪裏還是什麼亂石坡,卻是一個遍地青翠的山穀,我們幾個就站在山穀入口,裏麵有微風徐徐拂麵,居然是春意盎然。

    我瞪大了眼睛,無語了,自打我來到這山上,就怪事不斷,整個人到現在都是迷糊的,也完全不知身在何處,話說這還是我知道的那個南山麼?

    婕妤見我迷糊,低聲道:“傻眼了吧,這裏是狐穀,是隱藏在南山裏麵的,平常人根本找不到,而且狐穀裏麵又有很多小的山穀,裏麵都是有法術禁製,四季如春,如果不是燕姐姐帶路,連我也要迷路的呢。”

    好吧,我現在反正是已經徹底迷路了,南宮飛燕站在穀口,往裏麵探聽了一陣,神情有些憂慮地說:“現在我要進去找我娘,這裏是狐穀最後一個隱秘之地了,你們,可以留在外麵,或者離開這裏,也可以選擇和我一起進去,但是,能不能出來,我也不知道。”

    她的目光在我們幾人臉上掠過,幾個狐女二話沒說就走到了她的旁邊,什麼話都沒有說,卻是用行動代替了語言,她微歎口氣,看了看婕妤和小白說:“這事和你們無關,婕妤,你聽話,和小白回去,福緣齋不會為難你,但你要繼續和我在一起,我怕他們會對你不利。”

    婕妤緊抿著嘴,蹙著眉,卻使勁搖了搖頭:“我不,燕姐姐,我才不回去呢,昨天我才知道,婆婆原來那麼可怕,小白把一切都跟我說了,婆婆說了,她不會放過青天哥和小白他們,齋主也不理我,他們每個人都變了,我、我再也不回去啦……”

    婕妤語聲含悲,似乎很是憂傷,小白緊緊站在她的旁邊,一個勁點頭應和:“嗯,不回去,我也不回去,我爺爺說了,讓我跟我小哥混了,他去哪,我就去哪。”

    南宮飛燕默默無言,又看了看我,我聳了聳肩,故作輕鬆地對她笑笑:“你看我幹嘛,還不趕緊去救你娘,你不是剛才就打算讓婕妤去找我來的麼,怎麼突然又舍不得讓我冒險了?”

    她撲哧一聲笑了,望著我的目光裏卻似乎有點點光芒閃動,終於,她跺了跺腳,什麼都沒再說,對我們重重點了下頭,轉身往山穀裏跑去,腳步踉蹌惶急,卻是毫不猶豫。

    我們幾人隨後跟上,剛剛跑進山穀裏不遠,就聽前方傳來一聲異嘯之聲,南宮飛燕回頭望了我們一眼,臉色很難看,轉身便加快了腳步。

    再次繞過一個山角,前方出現的一幕讓我頓時愕然,就見柳先生和阿南,還有那個灰袍人,正站在那裏,望著麵前一團白光,不斷收縮變幻著形狀,鑽入了柳先生手中一個小小的爐鼎裏。

    而在他們身後側方,還站著一個俏生生的白衣少女,看著和那幾個人格格不入,根本就不是一起的,我還以為是狐族之人,但定睛一看,卻是吃了一驚,因為,她就是那個桃林少女,幾次幫了我的那個“山神”。

    她和這柳先生站在一起,看上去根本就是一夥的,這完全出乎我的預料,正在納悶,南宮飛燕忽然一聲驚叫,頓時衝了上去,幻出一團白光向柳先生撞去。

    柳先生早已發現了我們,見南宮飛燕衝上,嘴角輕蔑一笑,隻揮了揮手,一根藤蔓憑空而出,竟將南宮飛燕纏了個正著,撲通一聲摔落在地。

    我大吃一驚,南宮飛燕好歹也有五百年道行,這柳先生伸手一指,居然就一招製住了她,這得是多高的道行?恐怕,連那個佘婆婆也做不到吧。

    那幾個狐女一見南宮飛燕被製,驚叫著就欲衝出,我忙出手阻止,卻哪裏攔得住,柳先生當真了得,隻隨便看了她們幾眼,那幾個狐女便突然跌倒在地,一根根藤蔓隨即出現,將她們全部捆了個結結實實。

    我隻攔住了婕妤和小白,心中早已經沉了下去,在這柳先生麵前,我們這些人,似乎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我的腦中閃過了那天夜裏的巨蟒,那巨蟒雖然凶狂變態,好歹也有跡可循,但這柳先生,卻讓我生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我探手伸入乾坤袋裏,摸出了我的最後殺手鐧,心中暗暗念叨,獬豸老兄,但願這次你能給力點,雖然你連那個老太婆都有點打不過,不過這回可要拚命了,否則咱哥倆可就要交代在這裏。

    我二話沒說就先把獬豸叫出來了,但卻沒有讓藍寧出來,此時此刻,她出來也是白搭,送死而已。隻見一陣煙霧升騰,獬豸已經從裏麵跳了出來。

    我鬆了口氣,這還是我進山以來,第一次跟這柳先生麵對麵,他冷冷的盯著我,似乎在等我說話。

    可是此時此刻,我能說什麼?難道學著電視劇裏,大喊大叫,讓他放人麼?還是義憤填膺的指責他?又或者很冷酷的要跟他決鬥?

    我張了張嘴,說出來的卻是:“柳無言,妄我叫過你一聲柳伯伯。”

    他還是看著我,不說話,卻忽然笑了起來。

    “嗬嗬,我還以為你不會出現了,怎麼樣,昨天晚上睡的可好。”

    他這句話說的沒頭沒腦,我隨著他的話想起了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靠,昨天晚上我在一個大樹杈上昏迷了一夜,還好意思問我睡得好不好。

    不對,他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心中一動,看了一眼旁邊的白衣少女,深吸口氣說:“咱們就不用說那些廢話了,我本以為咱們會是同道中人,卻沒想到原來是敵人,你……”

    他忽然打斷了我的話,淡淡道:“韓家禁忌師,從來都是中立態度,你現在這麼說,是公開站在玄界的一麵了麼?”

    我不由愣了,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他又繼續道:“你連天狐一族,究竟是玄界靈界,過去做過什麼事,恐怕你都沒搞清楚,就來這裏胡亂幫忙,你以為你是誰,青天大老爺麼?”

    他這一番話,卻是把我說的啞口無言了,似乎,他說的有些道理,我連是非對錯都還沒分清,憑什麼就站在了南宮飛燕,天狐一族這邊呢?

    這一刹那,我的神情有些許恍惚,小白卻在後麵指著柳先生憤憤的叫:“我吐你一臉狗屎,你還好意思裝好人,那個老太婆去我家搶天師骨,你們搶輪回鏡,現在又搶天狐淚,居然說我們沒搞清楚,你還要不要臉?我二爺爺跟我說過,搶人家東西的,就不是好人!”

    他雖然開口就把自己給罵了,讓我有點無語,不過後麵的話卻是頓時敲醒了我,是啊,我還糾結什麼天狐一族過去幹了什麼,搶人家東西本來就不是好人,我還跟他講什麼理,管他什麼玄界靈界?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被困的南宮飛燕,心頭怒火熊熊而起,去他奶奶的玄界靈界,那都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事了,現在你欺負我家狐狸姐姐,我就要揍你!

    “獬豸兄,咬他。”我一指柳無言,對獬豸說道,他倒聽話,騰騰騰踏上幾步,鼻子裏噴了口氣,呲牙咧嘴就的衝著柳無言運氣。

    這家夥貌似跟誰打架都是這副嘴臉,不過看他今天這眼神裏似乎有點不大對勁,而且四蹄踢踏,不住低吼,好像有些不安的樣子。

    看來他對這柳無言也是有些忌憚的,就在我正準備和獬豸一起衝上的時候,柳無言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抬手往半空一指,凝立不動。

    我下意識的抬頭看去,卻見那裏晴空朗朗,半點異樣都沒有,正納悶,隻聽轟隆一聲,天上忽然就掉下來一個龐然大物,嚇了我一跳,定睛一看,那居然是個怪獸,而且還有點麵熟。

    隻見這怪獸外貌猙獰奇特,雙目赤紅,狀似猛虎,背生雙翼,身上生滿倒刺,口中發出昂昂的吼聲,正死死的盯著我旁邊的獬豸,而獬豸也正狠狠的瞪著它,這兩個好似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我頓時就嚇了一跳,我勒個去,這不是那個窮奇嘛!

    柳無言哈哈大笑:“你以為就你有神獸麼。”他說著話,伸手拍了拍窮奇的腦袋,就像在拍自己家的寵物狗似的,往我這邊一指。

    “咬他!”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5 10:45
第三百五十二章 血咒再起

    這兩個上古神獸,當真是仇人相見,再次對峙起來,哦不對,獬豸才是上古神獸,窮奇隻是上古惡獸,反正這倆是死對頭,就見窮奇仰天長嗷,身軀昂起,作勢欲撲,獬豸也把柳無言拋到一邊去了,他獨角前抵,周身閃耀著白光,凶猛的向那窮奇惡獸衝去。

    窮奇惡獸也是縱身躍起,腳下踏起紅光,張開猙獰巨口,森冷鋒利的爪牙閃爍出凶厲的光芒,隻聽一聲轟然巨響,一團光芒爆起,這兩個又已經鬥在一起,展開了近身肉搏。

    我一陣無語,本來是叫獬豸出來跟我一起揍柳無言的,誰知道柳無言居然把窮奇弄出來了,我隱約明白了什麼,當初那個福緣齋主讓我去犀牛嶺找獬豸,難怪他知道的那麼清楚,原來窮奇惡獸根本就是他這邊一夥的。

    說不定讓我去找獬豸,還是為了給那個窮奇解圍呢。

    柳無言看著我,嘿嘿一笑:“你怎麼不說話了?”

    我捏緊了拳頭,心中焦急萬分,不住的思索著對策,現在似乎一切都對我們很不利,如果沒有奇跡出現,貌似我們今天必敗無疑,而且會敗的很慘,我很想和他們拚一場,卻不敢輕舉妄動,此時我不動,柳無言多半也不會輕易出手,那場麵還能僵持,如果我一動就敗了,那就一切都完了……

    我正在心裏轉著念頭,那個灰袍人忽然獰笑道:“你們慢慢聊著,我先跟這小妮子玩玩。”

    他說著就往南宮飛燕身邊走去,我上前一步喝道:“你想幹什麼?”

    他卻連頭都沒回,突然對著南宮飛燕一揮手,隨即哈哈狂笑起來,隻聽南宮飛燕慘呼一聲,滿麵都是痛苦,似乎中了什麼異物,卻苦於身體被縛無法動彈,那灰袍人冷聲道:“這是噬心血蠱,乃是從蠱王手中得到,入體後,沿經脈噬血而行,兩個時辰後就會鑽入你的心髒,然後把你的五髒六腑吃個幹淨,嘿嘿,其中滋味妙不可言,你自己體會去吧,若是受不住,就來求我,不過,要拿天狐淚來交換。”

    南宮飛燕咬緊牙關,強忍著毒蟲噬體的痛楚,卻是從牙縫中硬生生擠出一聲不屑的哼聲,目光死死盯著這幾人,似乎要噴出火來。

    婕妤在後麵喊了聲就要衝上去,卻被小白死死拉住,我捏緊了拳,心頭熊熊火起,回頭悄悄對小白說:“你們快跑,回去找司徒先生求救,否則我還要為你們分心。”

    婕妤還要執拗,小白關鍵時刻還是知道輕重,一拉婕妤道:“快走,別給表哥添亂,咱倆在這是白給,不夠塞牙縫的,走。”

    他硬生生把婕妤拉著往外麵跑去,柳無言昂然不動,那灰袍人和阿南卻有意追擊,我伸開雙手攔在他們身前,冷聲道:“兩位,小孩子你們也不放過麼,有什麼本事,衝我來吧。”

    南宮飛燕忽然抬起頭,痛苦道:“你、你快走吧,這是我們、我們天狐族的事,跟你無關……你鬥不過他的,他、他手上的是煉神鼎……”

    她一句話未說完,就已經痛的幾乎暈厥,我望著她痛苦的樣子,心中猶如針紮般的難受,望了望柳無言手中那個黑氣繚繞的小鼎,咬了咬牙,管它什麼煉神鼎,顧不了那麼多了。

    要對付這樣的高手,乾坤袋裏的符一個都沒用,我再次捏緊了拳,指尖一陣刺痛,我感覺到了鮮血在緩緩滴落,滲入了血玉扳指裏麵。

    我深吸口氣,現在隻有一個辦法了,但願曾經擊退佘婆婆的方法,能再次管用。

    殺字血咒,再起。

    柳無言冷冷的負手而立,看著我,不動,也不語,隻是眉頭微挑,似乎有些不屑,想要硬接我這一招。那灰袍人和阿南神色有些不對,看了柳無言一眼,同時向後退了一步,很顯然,這兩個老狐狸,想讓柳無言來對付我。

    那在旁邊始終不言不語的少女,臉色卻終於變了,她怔怔的望著我,張口欲語,卻終於什麼也沒說出來,隻是悄悄往旁邊邁出,往我這一側,移了一步。

    他們每個人的反應,我都看在眼裏,但我卻無心去多想什麼,我必須趁著柳無言托大,盡快把殺字血咒完成,否則一旦被打斷,那就不僅是前功盡棄,我和南宮飛燕都要在這裏完蛋。

    那兩個神獸已經打上了半空,不可開交,完全顧不上這裏,所以,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轉瞬,麵前紅芒一閃,殺字血咒終於完成,我絲毫不猶豫,反手立即推出,殺字血咒立即飛出,正打向柳無言的身前。

    若是製住了他,那兩個人,也就不足慮了。

    然而柳無言並沒躲閃,就在那裏冷冷的望著殺字血咒吞吐著紅色異芒,晃悠悠的向他飄去,卻是如同看不見一樣,我心中暗喜,卻在血咒即將碰觸在他身上的時候,柳無言閃電般出手一抓,卻正把灰袍人淩空攝來,不偏不倚的正擋在他的身前。

    我大吃一驚,就見殺字血咒剛好打在他的身上,灰袍人滿麵驚駭,卻被這殺字血咒擊在胸口,立時紅芒大作,整個血咒完全印入他的胸口,他隻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呼,竟連臉龐上都透出妖異的紅芒。

    不,那不是紅芒,我赫然看清了,那是鮮血,是他自己的血,從他的臉上透了出來,隻一眨眼的功夫,灰袍人身上就已經被這血浸透,他猛然掙紮著回頭,不可思議的望向柳無言,卻在這一刻,渾身上下都同時噴出血來,猶如開了無數道血泉,噴射出壯觀的血花,柳無言早已退出幾米開外,冷眼看著他,淡淡道:“我最討厭自作聰明的人,天狐一族,乃是上古遺族,傳承萬年,豈是你這一個厭勝師能隨便褻瀆的。”

    他話音一落,那灰袍人不甘的瞪大了眼睛,喉嚨中咯咯做響,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體裏的血液已經幾乎流光,他費力的轉過身,似乎又想向我這邊撲過來,身子卻像一個破布袋,軟軟的撲倒在地,再也不動了。

    這變故卻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簡直難以相信,這殺字血咒的威力,居然如此可怖,這灰袍人連伊勝也要叫他師叔,我連他的名字都還不知,此時卻就這麼……死了?

    阿南目光一寒,悄悄的再退一步,卻什麼都沒有說。

    柳無言看都不看那灰袍人一眼,抬頭看了我一眼,輕笑了下,說:“不錯,像模像樣,不過,該輪到你了。”

    我微微一愕,還沒等反應過來,周圍的氣息驟然陰森起來,絲絲寒意侵髓透骨,我心中暗道不好,正凝神戒備,想要再給柳無言一記殺字血咒,卻在此時,一道黑光無聲無息襲來,正不知從哪裏驟然而至,我眼前一花,閃避已是不及,隻覺胸前一陣鑽心的劇痛,“啊呀”一聲,就見幾條黑色的如同絲網一般的東西迅速纏繞全身,眨眼的功夫我的整個人已經被牢牢縛住,如同一個黑色蠶繭一般。

    我終於大驚失色,立即運力掙紮,那黑絲卻甚是奇特,緊緊的勒入了肌膚之中,竟似乎連血脈也一同勒住,我越是運力掙紮,那黑絲就愈加緊上一分,轉眼的功夫,我周身已是痛苦無比,再也站立不住,大叫一聲,撲通栽倒在地。

    柳無言哈哈大笑,抬手一揚,一股莫大的吸力傳來,我隻覺自己身子騰空,眼前突然一黑,隨後又似乎閃過一道不經意的銀光,下一刻,隻聽啪嗒一聲,我已經被重重的摔落在地,與此同時,一股炙熱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5 14:31
第三百五十三章 煉神鼎

    身周溫度驟然升高,猶如烈焰焚身,我隻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高溫烘爐裏,被一團火焰包圍,片刻間,似乎身體都要被焚化了一般,巨大的疼痛讓我忍不住想翻騰掙紮,偏偏身子被那黑絲縛住,又動彈不得,當真是痛苦至極。

    我心中焦急無比,忽然想起了柳無言手中的煉神鼎,難道他居然把我弄到那個東西裏麵了麼?雖然我並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就這麼一個照麵,我就完敗在他手上,實在是不甘心,而且現在這狀況,就好像孫猴子進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煉神鼎,煉神鼎,這分明是要將我煉的神銷魂散,萬劫不複啊!

    這一刻,我胸口猶如一團熾烈的火在燒,一股燥熱衝上頂門,拚命運力去掙紮,隻要能掙開這黑絲,就能有一線逃生的希望。

    但這黑絲也不知是什麼東西製成,我越運力勒的越緊,我又急又熱,心裏煩躁無比,隻覺得身子仿佛在這炙熱中似乎都已經軟了,漸漸的,就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

    然而就在我的心一點點沉落,幾乎要絕望的時候,身旁傳來嗖的一聲輕響,隨即湧起一股寒意,身周的炙熱氣息居然漸漸轉為陰冷,陣陣陰風颼颼,瞬間包裹了我的身體。

    我正覺得納悶,黑暗中忽然有一點藍光飛來,不偏不倚鑽入我的口中,我隻覺一股極為陰涼的氣息從喉嚨滑了下去,轉瞬間就從胸口向下,正熱的難受的五髒六腑頓時就舒坦了,我定了定神,隻覺那股陰涼的氣息在身體的四肢百骸遊走,一絲絲的將那燥熱驅走。

    青冥果!我瞬間就想起了這個寶貝,不由心中大喜,剛才燥熱難耐,怎麼把這東西忘了,這可是來自冥界至陰之物,但我卻沒想到,這青冥果此時能自動從乾坤袋裏飛出,剛好解了我的危難。

    不過這渾身燥熱是暫時緩解了,黑絲縛體的危難卻是無奈,我靜下心來,運起精神力,感應著那些黑絲的位置,嚐試著去破解,怎奈這黑絲卻不是青冥果能化解的,我試探著一用力,還是越勒越緊。

    他奶奶的,這可怎麼辦,我不敢亂動了,此時身體冰冷,尤其被那黑絲縛住,竟似乎連血脈也不通了,而且身體不能動,那青冥果的寒氣卻越來越盛,我剛才還是要被熱死,現在卻是要被凍死,漸漸的,居然有些要失去知覺。

    這短短時間內,我就體驗到了冰火兩重天的感覺,就好像剛從火爐拿出,又被丟進了冰水裏,我嘴角浮上一絲苦笑,再想掙紮,卻已經連手腳都麻木了。

    恍惚中,我似乎聽到嗡的一聲輕響,旋即一絲暖意從心口處湧起,早已經麻木冰冷的四肢漸漸舒緩開來,體內似乎有一股蓬勃的氣息遍布周身,黑暗中,一道銀光閃起,轉瞬遍布全身,迷迷糊糊中,就見那黑繭一般的絲網漸漸在光芒中居然寸寸消融。

    所有的意識霎那湧入腦海,我忽然就恢複了神誌,覺得身體大鬆,被緊緊縛住的血脈仿佛都打通了,一股股熟悉的氣勁在體內遊走,我睜開了眼睛,四周仍是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清。

    但那些黑絲,的確已經消失了,我試著動了動僵直半晌的手臂,心裏納悶,剛才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銀光究竟是什麼,怎麼融化了黑絲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忽然,一個低低的呻吟聲在身側響起,不遠處似乎有光芒閃了一下,我翻身坐起,凝神看去,隻見數尺外光芒閃現處,好像有個黑影微微顫動了一下。

    我站起身,摸索著往那裏走了幾步,隻覺得腳下如行雲端,輕飄飄的不著一物。來到那黑影身前,我摸出了手電筒,打開,一束光在這黑暗的空間裏射出,我才發現周圍都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淡霧,或者說熱氣,因為我這一走動,就感覺到了,周圍的溫度還是很高。

    我凝目觀瞧,隻見地上一團光影大作,變幻不定,忽而化為人形,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忽而隱現獸身,柔光白毛,九尾拂動。臉上更是各色異光閃動,麵孔抽搐,身體顫抖,狀甚苦痛。

    我知道這一定就是天狐夫人了,剛才我們趕到的時候,正是柳無言將她收入煉神鼎的時候,隻是想不到,現在我也進來了。

    煉神鼎中熱氣蒸騰,我忙取出一枚青冥果,低頭道:“夫人請張口,我這有青冥果一枚,你服下了,能抵禦這裏的熱氣。”

    天狐夫人在光暈中,緩緩點頭,我把青冥果放在光暈中,隨即消失不見,片刻後,她的臉上痛苦之色大減,顫抖的身子慢慢平靜了下來,過了一會,一道炫目白光閃起,我眼睛一花,隻見身前一個宮裝美婦緩緩坐起身來。

    她的麵容上如同籠了一層輕紗,看不真切,隻覺得她容貌甚美,雖然神情似乎頗為憔悴,雲鬢散亂,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雍容之氣,讓人望而生出膜拜之心。

    她坐定了身子,瞧了瞧我,緩緩開口道:“多謝韓公子施手相救,方才形亂功散,幾欲神消魂散,倒教公子笑話了。”

    她這麼說話,我還真有點不適應,撓了撓頭說:“那個,不用客氣,這是應該的,不過夫人,咱們現在怎麼能從這鬼地方出去?”

    我沒有跟她客套什麼,看她的情形,剛才要不是我出手,她已經很是凶險了,何況南宮飛燕還在外麵被困,狐穀仍然危機未除。

    天狐夫人微歎道:“我也沒有想到,柳無言會帶這件寶物來,這本是上古一位大魔所遺留之物,想不到,卻是到了福緣齋主的手裏,現在若想出去,難難難。”

    我皺起了眉,出不去,那總不能一直留在這裏,青冥果的威力如果消失了,早晚豈不還是要煉化?再說,就算不煉化,餓也餓死了啊。

    “外麵情形如何了?”她忽然問道,我想了想,就把剛才所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她卻鬆了口氣的樣子,點頭道:“這樣的話,事情似乎還有轉機。”

    我奇道:“怎麼說?”現在柳無言幾乎已經控製了整個狐穀,天狐夫人和我都被困煉神鼎,轉機在哪裏?

    天狐夫人緩緩道:“或許你還不知,那個柳無言的來曆吧。”

    我苦笑:“何止柳無言,福緣齋所有人的來曆我都不知道。”

    天狐夫人幽幽歎息,搖頭道:“現在還有時間,我就給你講一講,這福緣齋的來曆吧。”

    我點了點頭,盤膝坐下,仔細聽她講述了起來。

    福緣齋,這原是個神秘崛起的組織,短短幾個月裏就名聲大震,不但幫助幾個幫派免去了滅門之災,更是化解了幾個門派的仇怨,齋主本身雖然來曆神秘,但他手下的兩員大將,一個佘婆婆,一個柳無言,兩人功力都是高深莫測,踏遍天下,幾乎沒有對手。

    剛好在那個時候,韓家遭遇詭異詛咒,人丁凋零,高手紛紛隕落,這突然崛起的福緣齋,幾乎很快就壓過了盛名滿天下的韓氏家族。

    當時,對於眾多江湖中人來說,那佘婆婆和柳無言簡直就是無敵的存在,不清楚他們底細的人,都說這兩人是神魔下凡,但對於天狐夫人這種修行了近萬年的絕頂高手來說,佘婆婆隻不過是個有三千年道行的化龍失敗的黑蛟,那柳無言最厲害,差不多和天狐夫人是同一時期的人物,原身為一株上古青木的元靈,但不知怎麼,這兩人都被福緣齋主所籠絡,甘願為他做事。

    那個時候,福緣齋隱隱有取代韓家的趨勢,但後來的百多年裏,世間滄桑變化,韓家雖然始終搖搖欲墜,日漸凋零,卻也沒墮了名頭,況且福緣齋行事神秘,不如韓家光明正大,而且韓家的民間基礎較好,不像福緣齋隻針對修行界的恩恩怨怨,而且福緣齋雖然籠絡了許多門派,自己的勢力卻很單薄,隻靠佘婆婆和柳無言兩個人,終究難以鞏固自己的勢力,所以那時兩家一直是分庭抗禮,誰也無法完全取代另一方。

    後來在玄靈兩界的爭執中,韓家名為中立,實際還是偏幫於玄界的,於是福緣齋便漸漸偏向了靈界,雙方明爭暗鬥,一直鬧了數百年,突然有一天,不知什麼原因,在一場爭鬥後,福緣齋的幾個人莫名其妙的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出現過,一直到前些年,才突然重現人間,天狐夫人派人下山,正是為了打探關於福緣齋的消息,而讓南宮飛燕接近福緣齋的人,也是這個原因。

    我聽的好奇,那個福緣齋主究竟是什麼人,竟有如此本事,能將那兩個變態級別的高手籠絡在身邊供他驅策,還有,那個黑臉鬼,還有婕妤,又是咋回事?

    天狐夫人說,那個黑臉鬼也是個千年老鬼,但職責卻是給福緣齋看家,至於婕妤,天狐夫人微微一笑,卻並沒說她的來曆。

    我見她神情有異,便也沒問,她抬頭四望,嘴角微翹,淡淡道:“柳無言偷襲狐穀,並不是他的本意,我想,轉機很快就要來了……”

    我迷惑的看了看她,沒有說話,心中卻想,那轉機,會是什麼呢?

    就在這時,這煉神鼎忽然一陣劇烈的震動……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5 14:33
第三百五十四章 斷尾

    我忙用手電筒四下照,就見這裏麵的霧氣急劇翻騰,外麵隱約傳來一聲巨大震響,天狐夫人忽然盤膝坐定,急促道:“韓公子,我這就以天狐秘法破開煉神鼎,但需要你的幫助。”

    我忙問要如何做,她告訴我,隻要我打出破字血咒,她便有辦法破開煉神鼎。

    我叫了聲好,當下揮手急劃,點點紅芒閃現,破字血咒轉眼而成,天狐夫人在旁雙手揮舞,一段段低沉的法咒誦出,隻見她周身肌膚血脈如波浪般起伏,片刻後有淡淡血光似要透體而出,我見狀大驚,待要阻止已然不及,她張口一噴,體內熱血如箭般怒射狂飆而出,雙手合一,將那射出的鮮血溶合成一團血球,緩緩的融入了我的破字血咒裏麵。

    原來她所說的方法就是這樣,我驚愕不已,隻見她臉色霎時蒼白如雪,身子搖搖欲墜,咬牙道:“待血咒融合,你隻管往上打出就是。”

    我重重點頭,卻問了句:“那、那你……”

    她搖頭道:“我沒事的,頂多是折損一些道行而已,隻要能出去,一切就有希望。”

    我再不說話,咬了咬牙,眼見著那天狐血一點點的和我的破字血咒神秘的融合在一起,破字血咒便如同鍍上了一層豔紅琉璃,紅光爆閃,劈啪作響,中間仿佛蘊含了無盡的能量,似乎立時就要爆發出來。

    我雙手運力,猛然上推,一聲大喝,那破字血咒轟然擊出,在這黑暗的世界裏猶如一朵血花綻放,這一刻,我仿佛看見了天狐夫人臉色忽然現出一絲紅暈,就好像春日盛開的桃花乍現的一抹嫣紅,說不盡的豔麗嫵媚。

    我心中一沉,暗道不好,卻已經來不及反應,就見那破字血咒向上擊出,天狐夫人忽然也淩空飛起,身子抵住那血咒,叱喝一聲:“破!”

    我大叫一聲,就見破字血咒轟然炸響,耳中隻聽當的一聲巨震,頓時無盡紅光四溢,掀起一股翻江倒海般的氣浪,周圍翻滾的霧氣在這一刻被那股氣浪一掃而空,我也是站立不穩,一跤跌倒,抬頭看,就見漫天血霧紛紛揚揚,已不見了天狐夫人的身影。

    我心中大駭,跳起來正要大叫,突然見一道天光從頭頂泄入,同時一股莫名的力量仿佛抓住了我,我不由自主的飛起,隻覺眼前一花,隨即景物變幻,下一刻已是雙腳落地,再睜眼一看,我已經出了煉神鼎,正站在一塊巨石之上,而旁邊坐著一人,則正是天狐夫人。

    居然已經出來了,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定睛看,那個煉神鼎倒在一旁,柳無言正站在前方仰首望天,那白衣少女在他身旁站立,而阿南已經不見了,地麵上,南宮飛燕盤膝而坐,身上的蠱毒似乎已經解了,但身上依然被那藤蔓束縛,無法動彈。

    再往上看,灰蒙蒙的天空裏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層光罩,裏麵七彩光芒絢爛流轉,望之如長虹經天,又有雷光陣陣,間或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擊下,滿山山石俱被轟了個粉粉碎碎,亂石紛飛,連累無數樹木花草也紛紛化為齏粉。

    這等聲勢實在驚人,我第一個就想起了先前將我們圍困在山洞裏麵的天雷大陣,心中暗道不好,難道柳無言已經用天雷大陣將整個山穀封鎖,要大動幹戈了麼?

    天狐夫人在旁,臉上卻浮現出笑容,我心中奇怪,就聽她緩緩道:“柳無言,你沒想到吧,你布下天雷陣,卻助我引發了守山大陣,如今大陣已將成,你怎麼說?”

    柳無言似乎早已經知道我們出來了,他緩緩轉身,臉上掠過一絲異樣的神色,看了我一眼道:“你們倒有本事,竟然能破了煉神鼎,既然守山大陣已經發動,看來我也隻能抓緊時間了。”

    他話音一落,忽然伸手淩空虛抓,南宮飛燕登時被他抓在手裏,扼住了脖頸,冷冷道:“晏夫人,你女兒的命,難道還換不來你那天狐淚麼?”

    天狐夫人緩緩起身,淒然一笑道:“柳無言,現如今你就算得到我的天狐淚,也已經無用了。”

    柳無言眉頭微挑:“如何?”

    天狐夫人不語,周身忽然閃出聖潔的光芒,整個人頓時化成一隻身高數米的白毛大狐狸,昂首長嘯,聲音悠揚,仿佛從遠古時劃空而來,我渾身微顫,退後數步,一股想要頂禮膜拜的念頭油然而生。

    眾人盡皆傻了眼,南宮飛燕緊咬嘴唇,目光淒迷,望著那白狐,久久不語。

    忽然,那白狐的身後展開了一條尾巴,緊接著是第二條,第三條……

    我吃驚的張大了嘴巴,這九尾天狐居然要現出原身,難道是想要和柳無言決一死戰麼?

    ……五條,六條,七條,八條……

    我默默的看著這一幕,卻在這白狐展開第八條尾巴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我微愣,九尾天狐,那第九條尾巴哪去了?

    這九尾天狐晏夫人,卻是展開了八條尾巴,迎著微風,在山穀中搖曳,她低下頭來,安詳的看著我們,身上閃爍著如神聖般的白光,整個天地間充斥著一股奇異的力量。

    柳無言臉上終於動容,歎道:“想不到你竟為了守護九尾天狐淚,不惜毀了道行,自斷一尾,在下無話可說。”

    南宮飛燕也無言,她緊咬著嘴唇,似乎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以至於嘴唇都咬破流血,她卻像毫無知覺,那現出天狐真身的晏夫人垂首看著柳無言,忽然開口道:“從你們覬覦輪回鏡之時起,我就已經想到了會有今日,但我想告訴你們,傳說終究是傳說,就連我天狐族,都不認為那是真的,為什麼你們卻偏偏相信呢?”

    柳無言沒有回答,隻淡淡道:“那跟我無關,我隻是奉命行事而已,不過,既然九尾天狐已經斷了一尾,那我好歹也可以回去交代了,告辭。”

    他竟然說走就走,對著天狐夫人微微拱手,又深深看了我一眼,身形頓時化作一道青光,徑直射上天空,那空中七彩流光一陣搖曳,竟然沒能攔得住他,轉瞬間就已經沒有了蹤跡。

    地麵上,隻剩了我們幾人,驚愕的抬頭仰望,那白衣少女卻是大大的鬆了口氣,吐了吐舌頭說:“這個瘟神總算走了,夫人,你、你沒事吧?”

    天狐夫人身上白光幻化,忽然恢複了人身,仍然盤膝坐地,怔怔的望著天空,緩緩道:“我沒事,這次狐族危難,妹子你多費心了。”

    白衣少女搖了搖頭,臉色神情一黯,跑去幫南宮飛燕解開束縛,南宮飛燕奔入天狐夫人身旁,終於淚下,叫了聲娘,就喉頭哽咽,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暗歎口氣,本以為這次要經曆一場生死之戰,沒想到,天狐夫人自斷一尾,這場劫難便消於無形,隻是,狐族那些死難的人,卻再也不能複生了。

    那幾個狐女也被解開了束縛,紛紛拜倒在地,嚶嚶哭泣,天狐夫人歎口氣,吩咐她們立即重整狐穀,召集逃散的族人,還有,驅逐那些尚在山中的敵人。

    那幾個狐女立即去了,白衣少女也自告奮勇要去幫忙,這讓我很是迷惑,她這神出鬼沒的,一會幫我們,一會又站在柳無言那邊,她到底是幹嘛的?

    天狐夫人看出我的心思,指著白衣少女說,這位乃是狐穀所在之地的守山之神,先前守山大陣開啟一半就被迫暫停,是她暗中幫忙,才將山穀的靈力重新連接起來,才開啟了大陣,否則就算她自斷一尾,柳無言也不會輕易罷休,隻因柳無言很清楚,等守山大陣徹底開啟的時候,就連他也跑不掉了。

    我這才驚訝起來,原來她還真是山神,我對她擠出一絲尷尬的微笑,她掩口一笑,轉身便和那幾個狐女離去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還是有些迷糊,天狐夫人淡淡笑道:“你不必多想,她雖是山中的神女,但柳無言是青木之靈,地位超然,她也不得不聽從柳無言的話,況且她和狐穀的關係,雖然是老鄰居老朋友,卻也始終有著防備,這次能暗中幫我們,已經很難得了。”

    我這才明白原委,心中暗想,難道她昨天派那個怪物將我引走,也是為了幫我?但要是這樣的話,為何不直接把我引到狐穀,幫著狐族戰鬥,結果讓我在山中迷失方向,在一棵樹上昏迷了一夜,這又是為什麼呢?

    天狐夫人又道:“柳無言這人有點古怪,這次來狐穀未必是他的本意,我一時也猜不透他的意圖,你也不必多想,日後再說吧。”

    我又問道:“夫人剛才所說的,什麼傳說,那又是怎麼回事?他們處心積慮,想要湊齊輪回鏡,天狐淚,還有天師骨,又是為什麼呢?”

    這問題在我心中已經縈繞許久,隨著福緣齋的動作越來越明顯,這困惑愈發難解,南宮飛燕卻不管那些,關切地問:“娘,你真的、真的……”

    天狐夫人撫著她的頭發,點頭道:“我們天狐族要修三尾,曆五百年,其後每五百年增加一尾,至六尾之時,則要千年才能增加,而八尾至九尾,娘卻是苦修了兩千餘年,如今用我的兩千年道行,換一時的世間清平,雖然有點不合算,不過,如果因此能讓福緣齋放棄他們的執念,倒也不錯。”

    “執念?”我有些不懂,天狐夫人看了看我,說道:“或許你還不知道,關於天狐淚和輪回鏡的故事吧。”

    南宮飛燕抹了把眼淚說:“娘,我也不知道……”

    天狐夫人微微一笑:“好,那娘就講給你們聽,那是一個很久遠,很久遠的傳說了……那時候,娘還沒有修出九尾……”

    她的聲音悠悠揚揚,回蕩在這靜悄悄的山穀中,仿佛劃過了無盡的歲月,回到了那遠古的時空…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5 14:37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天狐之淚

    大千世界,茫茫眾生,死了又死,生了又生。

    此即為輪回。

    生死相續,無止無息。

    天道不死,輪回不止。

    長生不滅,即為永生。

    天狐夫人悠揚的聲音在狐穀飄蕩,那是在兩千餘年前,當時的天狐夫人,隻有八尾,她在這個境界裏,已經停留了兩千年,任她如何苦修,隻是無法悟得最終大道。

    九尾天狐,乃是世間妖物的無上境界,無人知道,這究竟要修行多少年才能達到。九尾天狐一旦修成,便是絕世妖物,法力通神。在天狐夫人之前,傳說中曾有一位天狐,達到過九尾的至高境界,隻是從那之後,便再也沒人見過那九尾天狐。

    天狐夫人苦修無果,卻在一次無意中,參悟了天機,於是便步出深山,踏入了人類的世界,開始了她入世的修行。

    那時,正是周朝末年,秦興,滅六國,統一華夏,秦王嬴政建千秋功業,稱始皇帝,有詩曰:秦皇掃六合,虎視何雄哉,揮劍決浮雲,諸侯盡西來。

    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為了建立他的萬世基業,曾求問帝師,大秦氣運,帝師告訴他,如順其自然,大秦可保六甲子之歲,也就是360年基業。

    但秦始皇雄心勃勃,自認祖龍,天降至尊,幻想不死不滅,大秦萬世一統,華夏萬年不變,帝師便道出兩個方案,一是以趕山鞭,驅動群山,改變華夏風水格局,其時,帝師說,華夏龍脈乃是黃河,如能控製黃河,便能控製華夏。

    但是這未免太難,群山立於世上千萬載,根基萬丈,如用此法,虛耗時間精力太巨,於是便放棄了。後人所流傳的秦始皇趕山填海,其實並沒有實現,那隻是神話傳說而已。

    第二個方案,便是人造風水局。

    那時候,六國皆有長城,用以阻擋北方遊牧民族,帝師獻計,以此為名,舉國之力,將長城連起,用這種人為的建築來實現控龍之術,秦始皇對於這個提議,欣然應允。

    長城從甘肅一直蜿蜒到遼東,萬裏之遙。在黃河脊背,也就是河套地區那一帶,橫穿黃河朝東而去。

    這便是穿龍脊之法,龍全身最有力的地方就在於此。古語有雲:黃河百害,唯富一套。說的就是這河套地區的與眾不同。

    這龍脈的脊背被鎖,而龍尾是出於祖山,無法改變,剩下的就是龍頭了。

    長城向東一路入遼東到海,便是所謂的強龍入海去,何年再回頭。

    受此壓製,黃河的龍頭被按在了燕山以南,向東入海,再也不會向北奔流,否則黃河一旦改道,必然向北,那時,中原氣數便盡了。

    後世曾有風水家說,秦始皇建長城,是為了斷北方的風水龍脈,他是天下祖龍,便以大欺小,修築長城傷了北方土龍,又同時鎖住了黃河水龍脊背,所以才導致北方氣運慢慢的衰敗,天下帝王,皆出於南國。

    但實際上,秦始皇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壓製南方中原的華夏眾生,又阻斷了北方民族入主中原的機會,試想,後世的北方民族突破長城,欺壓中原的例子屢見不鮮,卻從來沒有能統一華夏的,而中原帝王也從來沒有一個能夠跨過長城,征服北方的。

    明太祖朱元璋追擊蒙古遺部,算得上是曆史上對付北方民族最瘋狂的一個帝王,但最後卻也是不了了之。

    隻因有長城在,中原帝王便要受其壓製,永世也無法超越秦始皇的功績。

    而北方民族由於沒有黃河龍脈之興,也永遠無法真正征服中原。

    所以,秦始皇之舉,實在是一箭雙雕,他建造了一條萬裏長城,使黃河改道,便使華夏大地南北方互相牽製,竟達兩千年之久。

    至於元清兩朝,則是因為北方又生龍脈,那卻是秦始皇所料不到的了。

    後來,為了求長生不老,也為了查看何處興龍,始皇帝先後五次巡遊,祭拜山川鬼神,親臨泰山封禪,都是為了尋長生修仙。

    天狐夫人講到這裏,我已經是聽的如墜雲裏霧中,她所講的這些,我在南宮飛燕的曆史課上就聽過一些,隻是她講的比南宮飛燕卻又稍有不同,我心中納悶,這秦始皇改龍脈,尋長生的事,和天狐淚還有輪回鏡,又有什麼關係?

    天狐夫人卻不理我,飄飄渺渺的語聲仍然自顧繼續說著……

    她說,出於對死亡的恐懼和對千秋霸業的渴望,秦始皇墜入了尋求長生之道。

    一個征服華夏的人,一個手掌千萬人性命的帝王,就此萬劫不複,觸怒天顏。

    秦始皇為了成就萬代帝業,民間怨氣聲天,觸怒上帝。

    但此時的始皇帝已經沉浸在美夢之中,他派人去海上求長生之藥,又在各地尋求修仙之法,長生之術,卻屢屢失敗,後來,有一異人,為秦始皇獻上一寶,便是輪回鏡。

    那異人稱,此鏡乃是上古大神所遺留,有顛倒陰陽,長生不死,不墮輪回的奇異之能。

    秦始皇執鏡自照,竟見到自己昔日年輕容顏,以為果然返老還童,大喜,重賞獻寶人,自此以為可長生不老。

    但後來有大臣直言,說始皇帝鏡中容顏固然年輕,但眾臣觀看,卻是日漸衰老,秦始皇換鏡而照,果然如此,心生疑慮,於是張貼榜文,尋找識得異寶輪回鏡之人,不一日,有人揭榜,入朝見始皇,稱此輪回鏡中可看到自己輪回之後的容顏,如果能找到一種特殊方法,與自己的後世溝通,便可鑽了天道的空子,以輪回之力,無限汲取自己輪回後的生命力,來達到長生不死的作用。

    這種特殊的方法,碰巧他也知道,那就是,用世間罕見的九尾天狐淚,滴在輪回鏡上,便是開啟輪回鏡長生之法的唯一方式。

    秦始皇深以為然,於是再賞獻計之人,之後便開始尋找九尾天狐,並在那一年,再一次開始了他的出巡之旅,隻不過,這一次卻是他的死亡之巡。

    他率領大隊人馬,從都城鹹陽出發,先後祭祀了舜帝大禹,刻石於會稽山,留下千古聞名的會稽刻石,之後北上繼續求仙。當時為了能見到神仙,他一直是沿著海邊北上,卻始終是一無所獲,最後,失望的秦始皇之得回返。

    他尋仙北上,又遣人遍尋天下,不但沒有找到神仙,也沒有人找到九尾天狐何在,他心中鬱鬱不樂,於是便找他的一個最寵愛的妃子,訴說苦悶。

    這位妃子,乃是秦始皇生平最愛之女子,他多次出巡,每次必帶這妃子同行,並多次有意以她為後,母儀天下,但那妃子卻始終不肯。這一日,行至沙丘平台之時,秦始皇酒醉,臥於美人之膝,癲癲狂狂,說他的雄途霸業,說他的虎威天下,說他如能尋得長生不死之法,一定與愛妃共用,天長地久,絕不有負雲雲。

    這位妃子,容貌極美,平時卻不苟言笑,但那一日,聽了始皇之言,卻是麵有淒然,久久不語。

    隻因她向來都以為秦始皇尋求仙道,隻是為了大秦的萬世帝國,卻沒想到,秦始皇的內心深處,除了天下霸業,竟會想著與她天長地久,永世恩愛。

    秦始皇自得到這位妃子,便從未見她哭笑,隻是一直冷冷冰冰,這時,見她麵有戚容,溫言安慰,竟顯露出從未見過的絕世容顏,和幾欲讓人將心揉碎的柔腸百結,始皇帝不由潸然,道,若是見愛妃之淚,孤死而無憾。

    但這妃子並沒有流淚,終於對始皇帝展顏一笑。

    這一笑,豔絕古今,嬌媚至極。

    秦始皇愕然,此時他才發現,這位朝夕相伴數十年的妃子,相貌始終如一,此時更是美得渾然不似人間女子,她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竟有股渾然天成般驚心動魄的嬌媚散發出來。

    原來,歲月從不曾在她的絕世容顏間留下絲毫痕跡,他卻已是英雄垂暮。

    七月的那天,夜風卻是微寒,這位妃子的眼眸明亮若星,她飄然而起,月下起舞,衣袂飄然,似不沾染人間煙塵的女子,又似將要踏月而去的仙子。

    始皇拍案高歌,數十載霸業,此時在他的眼中,竟似不抵這絕世女子的一舞。

    有道是:皇圖霸業談笑間,不勝人間一場醉。

    第二日清晨,始皇駕崩,死在那位妃子的懷中,年僅五十歲。

    那妃子端然而坐,輕歌低吟,一滴淚卻終於垂落,正滴在始皇的麵龐之上。

    而那輪回鏡,靜靜躺在一側案上,如被棄的敝履。

    那一日之後,再也沒有人見過這位妃子。

    輪回鏡,也從此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再也沒人提及。

    這故事講完,天狐夫人端然而坐,麵目淒然,似乎已經沉浸在久遠的回憶之中,我暗歎一聲,已然猜到了故事中的那位妃子的身份。

    天狐夫人側著頭,凝望著虛空,緩緩道:“原來那勘破天機的最後一關,卻是情之一字。我得成九尾,乃因輪回鏡,此時失去九尾,也是因輪回鏡,一得一失,莫非天定,也總算,我給他的一個交代罷。”

    她的麵容淒然,眼中似乎有光閃動,卻道:“九尾天狐之淚,一生隻流一次,我已給了他,世間從此再無天狐淚。”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5 14:38
第三百五十六章 疑雲重重

    狐谷。

    天狐夫人話聲漸漸低了,終於歸於沉寂,再也無言。

    我盤膝而坐,思索著她話中的一切,南宮飛燕卻怔怔道:“娘,那我、我……”

    天狐夫人撫著她的頭,歎道:“你本是娘在五百年前,從野外拾來,便留在我身邊。還有婕妤,她本是和你同時發現的,但卻被福緣齋的佘婆婆抱走,你們、你們本是親姐妹。”

    南宮飛燕渾身一抖,滿麵驚愕,但緊咬著嘴唇,卻是默默點了點頭,似乎這一切早在她的意料之中,隻是深深的將頭埋在天狐夫人懷中,咬緊了牙,卻不讓淚水流下。

    天狐夫人慈愛的看著她,歎道:“傻孩子,九尾天狐淚,一生隻流一次,那是因為參悟了至高天道,就不會再流淚了,但你不要緊的,心裏難過,就哭出來吧。”

    南宮飛燕倔強道:“我不哭,娘不流淚,我也不流淚,總有一天,我要像娘那樣,也做九尾天狐。”

    天狐夫人不語,良久才幽幽道:“若時光能夠倒流,娘倒寧願,一生都做一個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小狐狸,傻孩子,傻孩子……”

    這兩人再無言語,隻是抱作一團,我在旁邊發呆半天,忽然從山外傳來一陣嘯聲,天狐夫人猛然驚醒,揮手對南宮飛燕道:“是司徒先生到了,你速去將大陣暫停,山中諸處所在,一一仔細了。”

    南宮飛燕點頭,望了我一眼,便轉身而去。

    我定了定神,這才想起地上還有一具屍體,就是那灰袍人,於是開口問天狐夫人道:“夫人,這人是誰?”

    天狐夫人看也不看那人一眼,淡淡道:“宵小之輩,說他作甚,隻不過是上一代厭勝師的長老而已,不是好人,死就死了。”

    說著,她微微揮手,地麵上頓時土地翻湧,把那人屍體吞噬進去,轉瞬不見。

    想不到她卻是有和柳無言差不多的處理屍體方法,我不由啞然,想了想又問:“夫人,剛才你所說的天狐淚和輪回鏡,能夠逆轉輪回,是真是假?”

    她歎道:“這隻是當初那個揭了皇榜的人,信口胡謅,騙點賞錢而已,隻因世間九尾天狐近乎絕跡,所以才有此言。誰知流傳千載,謊言幾乎成了真的。你問真假,我隻能說,這件事,連我都從沒聽說過。”

    我皺了皺眉,連她都沒聽說過,那想必這件事是扯淡的了,隻是,為了這麼個當初一個無名之人順嘴胡編的謊言,就能讓那個神秘的福緣齋在兩千年之後大動幹戈,這有點不大可能吧?

    我隱約覺得,福緣齋這一次要取天狐淚和輪回鏡,絕對是一個醞釀了至少幾百年的陰謀,應該不會是為了一個謊言那麼簡單,何況,還有天師骨?

    我正要問這件事又和天師骨有什麼關係,天空忽然雷光陣陣,瑞彩千條,抬頭看,那七彩琉璃罩卻在逐漸消散,很快,遠處就有數個人影攢動,眨眼間就已經到了麵前。

    定睛看,前麵帶路的卻是南宮飛燕,後麵跟著小白,婕妤,還有司徒先生。

    司徒先生後麵,自然跟著那個貓奴可可,再往後看,居然還有邵培一,我顧不得再問關於天師骨的事,忙迎了上去,小白顛顛的跑了上來,左看右看,叫道:“小哥,我把司徒老頭找來了,那幾個家夥呢,跑哪去啦?”

    我笑了笑說:“讓你哥打跑了唄,放心吧,現在已經安全了。”

    司徒先生上前道:“不錯,見到狐穀的守山大陣開啟,我就知道已經沒事了,不過還是來遲一步,沒能幫上什麼忙,慚愧慚愧。”

    天狐夫人點頭道:“沒什麼,這也是天狐族的一場劫難,先生何必自責,不過我倒是很擔心,福緣齋下一步還會有什麼動作。”

    司徒先生忽然沉吟片刻,才道:“實不相瞞,我近日夜觀天象,似乎近日並無什麼大事,反而太太平平,不知這是為何,我還正要請教夫人。”

    天狐夫人微微動容,道:“哦?居然有這事?福緣齋既然已經現出嘴臉,怎麼會安然無事。”

    她低頭思索片刻,抬頭問南宮飛燕道:“山中情況如何了?”

    南宮飛燕說:“金刀門的那些家夥倒也機靈,守山大陣一起,就知道我早已經從那山洞裏走了,我帶人趕去時,他們已經撤走了。還有被我困住的幾個賊人,也不知何時跑了,現在山中各處山穀險隘已經關閉,清點了傷亡情況,穀中數十位姐妹個個帶傷,大約有一半以上的人,已經、已經……”

    天狐夫人徐徐吐出口氣,道:“不必說了,令人嚴加看守山穀,我稍等就去幫她們療傷。”

    南宮飛燕道:“可是,娘你也受傷了,再說你的身體還沒恢複……”

    天狐夫人一笑,道:“傻孩子,現在百年小天劫已經不複存在了,娘自然也就沒事了,哼,總有一天,要讓那些人血債血償。”

    當下天狐夫人起身,揮手送客,我們幾個人不好再待,於是隻得告辭離開,畢竟人家狐穀遭遇大難,現在急於恢複重建,又要休養療傷,我雖然此時心中還有不少疑惑,卻也隻能等以後再說了。

    我們幾人告辭了天狐夫人和南宮飛燕,轉身出穀,卻在穀口再次見到了那個白衣少女,也就是這裏的“山神”。

    她依然巧笑嫣然,懷中抱著那個大黑貓,對我點頭道:“韓公子莫再對我起疑,隻因柳無言身份特殊,我不得不聽他的,隻不過有句話我要告訴你。”

    她說到這裏,忽然停頓下來,對我揮了揮手,示意我過去說話,我心中納悶,難道她跟我還有什麼悄悄話要說麼?

    我下意識的走了過去,此時此刻倒也不怕她搗鬼,她見我走了過去,低聲對我說:“那一天柳無言叫我半路阻擊你,但卻又悄悄讓我不要傷你,所以,我才把你引到那處絕地,讓你在樹上睡了一夜……”

    我頓時愕然,原來居然是這樣的啊,這麼說,柳無言難道暗中在幫我不成?

    我問她是否這樣,她卻笑著搖頭,什麼都不肯說,隻是叮囑我,福緣齋主神秘莫測,來頭極大,一定要小心行事。

    我重重點頭,看著她的身影漸漸遠去,消失在山壁中,心頭不由疑慮萬千,柳無言,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我們下山的路上,我問起司徒先生那個白衣少女和她懷中黑貓的來曆,他說,那少女其實是一種山妖,也叫山鬼,是傳說中山神的女兒,而那個黑貓,則是一種山傀,類似於山魈,卻又有所區別。

    他這一說,我才恍然大悟,據說山傀是一種山中的妖怪,青目大耳,體貌猙獰,卻善變化。而那山鬼,也就是那白衣女子,在古書中便有記載,這是一種妖,能力卻近乎於神,她是山神的子女,性情多變,可以與萬物溝通,具有操縱靈獸的力量。

    傳說中的巫山神女,便是此類了。

    我們緩緩走出了狐穀,回頭望去,整個南山又恢複了往日寧靜,我心中感慨,誰又知道,在這山穀之中,竟會有一個傳承萬年的神秘種族。

    司徒先生拍了拍我,說道:“不必多想了,一切困惑,早晚都有解開的時候。”

    我點了點頭,看著他默然不語,卻想起了天狐夫人見到司徒先生時候的神情,心中暗想,那天狐夫人,似乎有很多話,並不想被這司徒先生知道呢。

    我忽然想起了一事,於是問他,先前他所說的,要來找他的那個人,是否出現了,他點了點頭,淡淡道:“那人已經來找過我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5 14:44
第三百五十七章 時光如水

    司徒先生隻說,那人已經找過他了,其餘的話,卻沒有再說。

    我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下文,他見我疑惑,隻淡淡地說,該來的早晚要來,天機,是不能泄露的。

    這話透著淡淡的裝逼範,我心裏有點別扭,但什麼也沒說,其實到現在為止,我真的不知道當初爺爺叫我來找他幹嘛。

    我下意識的伸手在乾坤袋上摸了摸,想起了爺爺的煙袋,就在這時,小白往天空一指,叫道:“那是什麼東西?”

    我抬頭一看,就見半空一個光點正急速的衝下來,漸漸近了,才發現原來是獬豸老兄。

    我一拍腦門,這才把他想起來,剛才他和那惡獸窮奇打的難解難分,如膠似漆的,後來我從煉神鼎裏出來,一直到柳無言收了煉神鼎遁走,都沒見到獬豸的身影,剛才聽天狐夫人講故事入迷,更是把他給忘了。

    獬豸從天而降,猶如一顆炮彈,轟然落地,模樣稍稍有點狼狽,看來剛才也是一番苦戰,他落地後目光掃視一周,忽然瞪著大眼,看了看司徒先生,額頭獨角發出微弱的絲絲電光,但又轉頭看了看我,搖了搖大腦袋,縱身就撲了過來,我眼前一花,獬豸就已經回到了乾坤袋裏,居然一句話也沒說。

    我有些納悶,司徒先生也是麵露驚訝,側目看了我幾眼,忽然笑道:“神獸居然認主,難得難得,看來……”

    我失笑道:“什麼認主啊,他是我的房客而已,偶爾幫我點忙,司徒先生,近日發生的事情較多,依你之見,我們下麵該怎麼辦?”

    他沉吟片刻,隻說了一個字:“等。”

    等?我不解,難道此時此刻,我們不應該采取主動嗎,等,等什麼?等著被人家算計,還是等著被人暗殺,或者是等著玄靈大戰的爆發?

    司徒先生神秘一笑:“若是沒有了天狐淚,說不定這一戰根本就打不起來,所以,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等。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除非,你能去把他們一個個都殺掉。”

    我沉默了,他說的對,我的確不能去把那些人一個個都殺了,現在是法治社會,又不是過去的快意恩仇,想殺誰就殺誰,上次被那些警察差點抓住的事情,我可是記憶猶新。

    但是反過來想,也是同理,那些人也頂多在這種荒郊野外,人跡罕至的地方,搞一些名堂,或者披著一層合理合法的外衣,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如果他們真敢大肆的搞什麼非法集會,幫派械鬥什麼的,用不著我出手,早就有國家機器收拾他們了。

    至於那些現代修真小說裏,一舉手一個大樓就塌了,一跺腳就飛上天了,一個大招滿城市的人就都死了,或者什麼魔祖道尊,鴻鈞老祖的,大家千萬別信,那都是扯淡的,像咱們這樣的,可都是屬於紀實文學……

    既然都紀實文學了,那就等吧。我心裏盤算著,如果福緣齋能自動放棄是最好的,司徒先生說得對,上一次玄靈大戰就沒打起來,這一次說不定還打不起來,那我就不跟著添亂了。

    再說,真要是跟柳無言佘婆婆那樣的過招,還有那神秘莫測的福緣齋主,我心裏還真是沒底。

    畢竟時至今日,玄靈兩界都是日漸凋零,能傳承下來的本身就沒多少,真讓我籠絡一些人去和福緣齋作對,除了天狐一族和鍾家人之外,我都找不到幾個靠譜的隊友。

    就這樣,帶著滿腹疑惑,還有忐忑的心情,我們回到了城裏。

    婕妤也和我們一起回來了,其實在山下的時候,我曾勸她不要再回福緣齋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她一個小狐狸,既鬥不過那些老妖怪,跟他們也沒什麼道理好講,何況她雖然是天狐族的人,從小卻是被福緣齋撫養長大,就算回去了,也無話可說。

    婕妤表麵天真,卻是個倔強的人,她說,她回去福緣齋,不會找人理論的,因為她已經明白了自己該做什麼,她本是南宮飛燕的親姐妹,當初一同被發現,但南宮飛燕有五百年道行,她卻隻有三百年,這裏麵一定隱藏著什麼,所以,她不但要回福緣齋,而且還要盡快的成長起來,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小白也勸不住她,於是婕妤便獨自回去了,司徒先生也帶著貓奴走了,南宮飛燕留在狐穀,忙碌重建家園的事情,邵培一這些日子和我聚少離多,我本想有些話和他說,但他主動要求留在狐穀幫忙,於是也去了。

    這一來,隻剩下我和小白枯坐無聊,大眼瞪小眼的,苦熬時間。

    的確是苦熬時間,自打從狐穀回來,我們好像就沒什麼事幹了,我暗中去打聽過,金刀門的人銷聲匿跡,好像真的去幹拆遷了。福緣齋也沒了半點動靜,小白曾以找婕妤為名,實際上也是擔心婕妤,去過兩次福緣齋,但是那福源街一片死寂,似乎真的像是個很久都沒人居住的地方,就連巷子裏那棵大柳樹,也已經不見了。

    這現象真的是好奇怪,我觀察了很久,甚至沒事就和小白在城裏轉悠,哦對了,有時候我們會帶上辛雅,因為現在學校放假了,她也沒地方去,我們三個人,就暫時組成了一個奇怪的團夥。

    司徒先生能預測天機,知曉吉凶禍福,但這家夥現在很狡猾,一句實話都不肯說,我也不知道他心裏怎麼想的,而辛雅也能預測,雖然她預測不到好事,全是壞事,但現在我基本已經不指望我還能有什麼好事了,隻要不出啥壞事,那就算是好事了吧。

    但是居然連辛雅也沒什麼異常,有時候我們幾個人無聊,在屋裏悶坐,我默默修煉禁法,提升境界,小白抓著他爺爺留給他的血葫蘆,貼在耳朵上,跟打電話似的,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一會又傻嗬嗬的笑,我問他幹啥呢,他說他在和裏麵的陰靈聊天,讓我一陣無語。

    辛雅則經常獨坐沉思,我知道她是擔憂我們的未來,不知道以後還會發生什麼,我總是安慰她,讓她不要想太多,就像司徒先生說的,這世界上凡事皆有定數,該來的早晚會來,既然預測不到什麼,那就說明可能真的沒什麼事。

    我們回來之後,我就把這些天的經曆,都講給了辛雅聽,所以狐穀的事她也是清清楚楚,此時聽我提起司徒先生,臉色忽然有些古怪,抬頭看了我一眼,說,難道你就不奇怪,司徒先生到了狐穀之後,從來沒人提起過天狐淚的事,他應該完全不知道世上已無天狐淚的說法,可又為什麼對你說:若是沒有天狐淚,說不定這一戰根本就打不起來?

    她這句話,讓我頓時愕然,渾身莫名的一陣發冷,是啊,司徒先生從頭至尾,應該也沒聽見任何關於天狐淚的事,頂多是小白去搬救兵的時候,可能跟他提過,但是世上再無天狐淚這個說法,是小白走後,我和天狐夫人從煉神鼎出來這段時間裏才產生的,當時知道的人,大約也隻有天狐夫人,南宮飛燕,柳無言,這寥寥數人。

    司徒先生,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他真的能神機妙算到這種程度?

    我想了半天,暗暗搖了搖頭,如果世間真的有這種人,恐怕也早就遭了天妒天譴,一個雷劈死了吧。

    我又盤算了一下時間,從柳無言走後,天狐夫人給我講了那段故事,司徒先生才出現,莫非,是柳無言告訴他的?

    我忙問小白,在那天他們趕來的途中,可曾遇見了柳無言,或者發生了什麼其它事情,小白想了半天說,遇見柳無言這件事絕對沒有,當時他們火急火燎的往這跑,一路上並沒耽擱。

    我們一起陷入了迷茫之中,每天不是在城中閑逛,就是在屋裏悶坐,時間過的很慢,卻又仿佛很快,時光如水,總是在不經意間流淌,一轉眼的功夫,大半個月的時光就過去了,這一天,邵培一忽然回來了,他說狐穀重建的事情已經完成了,蛇族那邊為了自保,獻出了輪回鏡,現在也徹底的閉關不出,一家子集體冬眠了,估計應該是不願再招惹是非了。

    邵培一終於也走了,他說這裏的事情,已經不是他能解決的了,他要回去東北,把這裏的事情彙報給總堂,而且他出來的時間也很久了,該回去看看了,前兩天他老爹還給他打了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回家。

    因為,快過年了。

    聽到這個字眼,我卻是一愣,不知不覺,這一年居然就要過去了,看看日曆,距離春節的確還有短短的一周時間,邵培一笑嗬嗬的說,他得抓緊時間回去了,春運,不好買票啊。

    我笑了,春運,這個讓人頭疼的話題,有點衝淡了我們緊張的情緒,讓我感覺到了自己還是生活在現代社會的人,什麼玄靈兩界,什麼金刀門,什麼福緣齋,似乎都有些飄渺了起來。

    邵培一走了,我們三個人卻盤算起了過年的事情,這個春節,我們要在哪裏度過呢?

    這似乎也是個讓人頭疼的話題,我是個已經沒有家的人,小白更是不想回自己那個家,最後辛雅想了想說:“那就去我家吧。”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5 14:45
第三百五十八章 辛雅的家鄉

    司徒先生說的話,果然成了真,他說讓我們等,結果這一等,就等到了過年。

    辛雅說,讓我們去她家裏過年。

    可是我們都知道,辛雅也是自己一個人,是跟著叔叔長大的,而且她叔叔一直對她的態度是巴不得走的遠點,再也別回去,難道,她是想讓我們跟她,去她的叔叔家裏麼?

    辛雅笑著搖頭,目光望著遠方,對我們說,她說的回家,是去她的姥姥家。

    在她小的時候,全家人都認為她是不祥之人,但隻有姥姥最是心疼她,後來要不是因為要上學,她都想留在姥姥身邊了,可是姥姥家住在偏遠的山裏,交通不便,也沒有學校,後來才隻能住在叔叔家的。

    所以,她這次說的回家過年,就是回姥姥家,她說,她已經快十年沒有見到姥姥了,最近的一次消息,還是今年複讀之前,通過別人打聽到的。

    我和小白拍手稱好,這個提議最好不過了,我是最喜歡鄉村生活的,小白也和我差不多,不過我有點擔心,我們離開了城裏,如果出什麼事咋辦?

    小白大咧咧地說,小哥你就是瞎操心,你自己想想,這城裏,有誰是值得你擔心的?

    我使勁想了半天,不由失笑,說起來,還真沒有什麼事,什麼人,是真正讓我擔心的,蛇族本來就跟我無關,狐穀也重建完畢,而且憑著天狐夫人的能力,絕對不會再給人第二次侵犯的機會。

    剩下的,似乎沒什麼人了,之前的那幾位,什麼神捕門的向羽,刑警副隊長冷清揚,都不知在忙什麼去了,就連伊勝,自打從狐穀跑出來之後,這些日子也是銷聲匿跡,估計是回厭勝師總部,彙報他那個倒黴師叔的事去了。

    金刀門現在是拆遷隊,福緣齋這釘子戶也似乎在人間消失了,難道,他們也回家過年去了?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去辛雅的姥姥家過年好了,反正,該來的早晚會來,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開。

    不過就是買車票的時候費了點勁,我跑去火車站排了一個小時的隊,結果被告知,幾天前就沒票了,我心裏這個氣,沒票了你們不早說,哪怕貼個通知也行啊,這也不知道是他媽誰定的規矩,一點都不人性化。

    我回家一說,小白自告奮勇的就要去買票,我說人家都賣光了,你去了就有票了?辛雅笑著說,估計票販子手裏能有,小白問,票販子是啥玩意,我哭笑不得的給他解釋,票販子就是倒騰票的,火車站裏買不到的票,找票販子準有。

    小白一聽高興了,說小哥,那咱們就找票販子唄,說著就往外跑,我不放心,就跟著他一起去了火車站,結果剛到火車站售票大廳門外,小白真是太機靈了,衝著一個巡邏的警察就問:“我打聽一下,哪有票販子啊?”

    人家警察上下打量他好半天,一瞪眼睛說:“我還找那……”

    嚇的我趕忙把小白拉開,一個勁的埋怨他,他還挺有理,振振有詞地說:“我都聽人說了,他們都一夥的!”

    我眼見那個警察的眼神都變了,趕緊拽著小白跑進了售票大廳,往人群裏一鑽,他還不服呢,說小哥你看著,等一會我去買票,我就能買到,你信不信?

    我自然是不信,小白也不多說,往人群裏一站,就開始排隊。

    時間很快過去了一個小時,等的我頭暈眼花,這才輪到小白了,就見他往窗口上一趴,叨叨咕咕的也不知跟售票員說了什麼,過了一會,居然就舉著三張票顛顛的跑了回來,得意洋洋的衝我一揚,說:“怎麼樣,我說我就能買到吧,都是臥鋪,我贏了!”

    我是大為驚訝,問他怎麼買到的,他看看旁邊人少,悄聲對我說:“這還不容易,我派個小鬼上那個售票員的身,立刻什麼票就都有了,乖乖的給我打出來,嘿嘿,連票錢都是他出的……”

    我目瞪口呆,趕緊拉著他跑出了火車站,這才問他,怎麼知道這麼多,小白得意地說,他過去上班那個遊樂園,裏麵那個經理家裏就是火車站的,人家都說了,其實有票,就是不賣,那都是給關係戶留的。

    我無語,看著小白手裏的票,也隻能搖頭苦笑。

    辛雅的姥姥家,和小白的家距離倒是差不多,但方向是完全相反的,那一帶是一片老山區,辛雅說,想要回她姥姥家,起碼得折騰一天。

    就這樣,我們在第二天下午收拾了簡單的行李,踏上了前往辛雅姥姥家的火車。小白買到的是臥鋪票,而且是挨著的,一路上我們三個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我把爺爺小時候給我講過的故事,都抖落了出來,小白的故事卻居然比我還多,想想也是,他家就是專門捉鬼的,那故事能少麼?

    辛雅開始還不怎麼說話,後來慢慢的也打開了話匣子,她悄悄對我們說,其實她的姥姥,在家鄉那一帶,也是個有名堂的人,附近幾個村裏,沒有不知道她老人家的。

    我們問她姥姥到底是幹嘛的,辛雅神秘地說,她姥姥是個接生婆,專門給村裏的婦女接生的,就連她當時出生,也是她姥姥接生的。

    說到接生婆,這個我倒是不陌生,小時候我們村裏也有,這接生婆又叫穩婆,是古時的三婆之一。

    三婆,就是奶婆,醫婆,穩婆。

    顧名思義,奶婆就是過去的奶媽,奶娘,是受雇於人,專門給人家哺乳的。醫婆,就是賣藥治病的女子,因為過去傳統的觀念裏,男女授受不親,女子生病是不願請男性醫生治病的,就算要治病,通常也是隔帳搭脈,手腕上還得墊著一塊手帕絲巾之類的東西。

    而穩婆,就是接生婆,這個沒什麼說的,就是負責接生的,通常都是稍稍有了些年紀的婦女來做。

    而這三婆裏麵,最關鍵的,最神秘的,也就是穩婆。

    因為一個穩婆要負擔的責任很重要,她不光要將降生的嬰兒順利接生,保證母子平安,而且還要懂得許多陰陽之道,甚至這接生婆,還有一位祖師,叫做順天聖母陳靖姑。

    有傳說,接生婆,其實是接陰婆,隻因每一個嬰兒降生,都是一次陰陽輪回,陰靈投胎,這其中關鍵之處甚多,並非單純會接生,就可以做得了接生婆。

    辛雅斷斷續續的,在火車上給我們講了一些她姥姥過去給人接生的故事,不得不承認,她講的故事還有點嚇人,都是些什麼孩子出生不會哭,或者隻會笑,要麼臉色鐵青目光陰沉,或者出生就有異像的,甚至還有出生就會說話的。我和小白聽了還好,火車裏有閑著沒事的人也一起聽,卻是嚇的變顏變色的。

    我忽然開始對她這位姥姥很好奇,一個年紀老邁的太婆,在一生之中經曆了那麼多孩子出生,見了那麼多奇奇怪怪的事,那,她會不會對辛雅特殊的能力,有所了解呢?

    換句話說,辛雅這種烏鴉女的體質,掃帚星的命運,走到哪裏都出事的倒黴蛋,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火車在路上行駛了近十個小時,終於,辛雅的家鄉近了。

    下了火車,我們轉汽車,汽車又轉拖拉機,然後轉牛車,最後連牛車都沒得坐,隻能步行上山,小白累的氣喘籲籲,說他從小到大,也沒走過這麼偏的山路,問辛雅,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

    辛雅笑著說,你不必管什麼地方,總之,姥姥人很好,咱們去了,她一定很高興,而且你們喜歡聽故事的話,姥姥肚子的故事可是比我多的多呢。

    我微微一笑,並沒多說什麼,心裏卻想,就算你姥姥的故事再多,我卻隻對你的故事比較感興趣……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5 14:47
第三百五十九章 接生婆

    辛雅姥姥的家,其實是在河北保定一帶的大山裏,當我們走到村子裏的時候,天已經不早了,果然如辛雅所說,折騰了差不多一整天。

    這是一個身材枯瘦的老太太,鷹鉤鼻,耷拉眼,麵目有些陰沉,似乎整天都不見陽光似的, 給人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但是見了辛雅,卻是高興得很,招呼我們很熱情,還絮絮叨叨的說,這些年她都是一個人過,辛雅那個舅舅自打去了城裏,一年到頭也不回來一次,難得辛雅回來看她。

    說著話,姥姥還笑眯眯的一個勁看我,看的我心裏直發毛,暗暗想,她咋不盯著小白看呢?

    人都說年老成精,果然不假啊。

    距離過年,還有幾天時間,姥姥本來並沒準備什麼,但是我們的突然到來,讓她也有點措手不及,裏裏外外的給我們準備房間,又張羅要辦年貨,不過哪裏用得著她呢,我們在來的路上,就已經買了很多東西,足夠過個豐盛熱鬧的年了。

    姥姥的家,其實就是一棟陳舊的茅草屋,兩個房間,中間是廚房,而且年久失修,半邊已經有點塌陷了,用粗粗的木頭支撐著,進了屋子裏,一股黴味,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味道,而且屋子裏的光線很暗,空氣似乎也不大流通,在這裏待著,很是有點別扭。

    不過器具倒還算幹淨,其實我們來之前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一個鄉下老太太,都七十多歲了,自己生活,又能怎麼樣呢?

    我們當下就開始幫著大掃除,並且打開窗子,讓黴味散發掉,足足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才把這屋子收拾出來。

    接下來,我們就在姥姥家住了下來,這裏地處偏僻,民風淳樸,聽說辛雅回來了,都紛紛來看,這讓我們感覺很是親切。

    就這樣過了三天,眼看臨近年關還有一天了,這天小白鬧肚子跑去茅房,過了好久才回來,我埋怨他是不是掉茅坑去了,他神神秘秘的跟我說,他剛才看見好玩的了。

    我問他看到了什麼,他說,他剛才在茅廁裏蹲著,從木板縫隙裏看見一個穿著黑衣的人,青麵獠牙的,遠遠的往前麵去了,他一時好奇,悄悄跟在那人身後往前走,結果一直走出兩條街,那人到了一戶人家門口,一閃就不見了。

    我聽了有點不信,這大白天的,還青麵獠牙的,那分明不是鬼就是妖怪,我笑罵道:“你小子是不是吃多了拉肚,蹲的時間久了,不好意思說實話,這大過年的,別胡說八道啊。”

    小白急道:“真滴,我糊弄誰,也不能糊弄你,我真的看見了,而且那東西走的飛快,我好不容易才趕上,哎小哥你說,那個會是啥玩意?”

    他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我有點信了,疑惑的想了想,青麵獠牙的,走得飛快,到了一戶人家門口就不見了……

    我去,不會是勾魂鎖命的無常鬼吧?

    這大過年的,誰家會那麼倒黴?

    我們倆正在納悶,忽然從遠方傳來一片喧嘩,鬧鬧嚷嚷的,不知是出了什麼事,小白眼睛一亮,指著那個方向就喊:“對,剛才我去的就是那邊。”

    看來是真出事了,我老毛病發作,起身就想往那邊跑,這時身後忽然傳來辛雅的聲音:“人家生孩子呢,你們去幹啥。”

    這一句話就讓我和小白停住了腳步,麵麵相覷的互相對視一眼,又看看辛雅,一臉的尷尬。我還以為是鬧鬼了,沒想到居然是生孩子,這事,我們倆大小夥子去湊什麼熱鬧?

    但是小白納悶道:“辛雅姐,你咋知道是生孩子呢,我沒聽見有生孩子的聲啊。”

    我拍了他一巴掌,罵道:“又胡說八道,難道你聽過生孩子的聲麼。”

    小白一縮腦袋,笑道:“電視裏聽過,狼哭鬼叫的啊。”

    辛雅臉色有點別扭,隻是搖了搖頭說:“你們倆別管了,進屋幫姥姥做活。”

    我雖然心裏納悶,不過還是聽了她的話,對於她能知道那是生孩子的問題,我倒是一點都不奇怪,說實話,辛雅就算知道下一刻我走路要踩到狗屎,我都不奇怪。

    然而我們剛走進屋子沒多一會,外麵就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嬸子,進門就喊:“林阿婆林阿婆,我家媳婦要生了,麻煩你老快給看看去啊。”

    還真的是生孩子,辛雅的姥姥,也就是那婦女口中的林阿婆,正在慢吞吞的包餃子,抬頭看了看那個婦女,說:“不是還有十幾天麼,咋這麼快?”

    那婦女急道:“誰知道啊,突然就生了,一點征兆都沒有,家裏都懵了,這不,讓我趕緊來請您過去……”

    林阿婆又掃了她一眼,卻是繼續低下頭包餃子,說:“現在都發達了,趕緊找車送醫院吧,我老了,不中用了。”

    那婦女跺著腳說:“哎呀阿婆你就救救命吧,不瞞你說,已經來不及了,那娃的頭都出來了,可是,可是又回去了,來來回回好幾次,我家媳婦都快不行了啊。”

    林阿婆卻還是不抬頭,我們都有點著急,辛雅在旁邊偷眼看著林阿婆,低低叫了聲:“姥姥,要不……”

    這時,林阿婆才放下了手裏的活計,歎了口氣,終於抬頭看了一眼那婦女,說:“上次我跟你們家說的事,都做了麼?”

    那婦女臉色有點尷尬,說:“這、我倒是跟媳婦說了,不過他們小年輕的,可能也忘了,我也就沒注意……”

    林阿婆嘴動了下,卻什麼也沒說,緩緩的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慢悠悠的走到牆邊,摘下了一個紅布包,揣在懷裏,往外揮了下手說:“既然你們不嫌我老太婆,那我就去看看,不過,你們這次可得聽我的。”

    婦女忙不迭的點頭:“那是那是,我們小輩的不懂事,阿婆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說著話,林阿婆就和那婦女往外走去,辛雅我們幾個互相對視一眼,她叫了一聲:“我也去看看。”她說完就跟在後麵走。

    小白揉了揉鼻子,學著辛雅的口吻也叫了聲:“我也去看看。”

    說著他居然也跟著跑,我撓了撓頭,看那婦女已經慌了神,居然都沒管小白,心裏想了想,生孩子也是有禁忌的,既然現在情況緊急,那我也去看看好了,大不了不進門……

    我們往外麵跑去,這村子不大,雖說隔了兩條街,實際也就是三兩分鍾就走到了,到了那戶人家之後,就聽屋子裏果然傳來了女人的呼喊聲,聽著就挺痛苦的,小白樂了,悄悄對我說:“小哥,咋樣,我就說狼哭鬼嚎的吧?”

    我瞪了他一眼,讓他別亂說話,就見林阿婆走到屋子前,卻並沒直接進屋子,而是站在門口看了看,忽然指著門檻說:“來個人,先把這門檻砍了。”

    那家人聽了這話,都懵了,我也有點不懂,這裏麵生孩子生不出來,砍門檻幹啥?

    林阿婆說了一句話沒人動,臉色就沉了下去,那家人趕忙去找了斧子過來,乒乒乓乓的開始砍門檻。

    我和小白自然是站在了外麵,誰也沒進去,隻有辛雅和林阿婆一起走了進去,就見林阿婆抬頭又四處看看,伸出手來掐算了一番,忽然指著一個方向說:“上次讓你們別亂動剪刀,你們不聽,這次是不是又亂釘釘子了?”

    那個婦女苦著臉說:“上個月打了個牆櫃,是釘了些釘子。”

    林阿婆哼聲道:“趕緊把釘子拔了,你們這是觸犯了胎煞,知不知道?”

    她這一說,又有人趕忙去拆櫃子,此時為了順利生下孩子,別說拆櫃子了,估計拆房子都沒什麼了。

    接下來,林阿婆忽然抄起牆角一把掃帚,就和辛雅一起走進了裏間屋子,我頓時什麼都看不見了,過了一會,就聽裏麵傳來了林阿婆的聲音。

    “請胎神退避,庇佑母子平安。”

    她接連說了三次,就停了下來,然後裏麵又是一陣亂七八糟的聲音,又過了一小會,忽然就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

    我莫名的鬆了口氣,似乎也跟著高興了起來,這林阿婆還真是有本事,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啊。

    誰知就在這時,那個婦女的聲音又驚呼了起來。

    “我的天,這孩子……怎麼生了滿口的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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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個想活下去的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