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禁忌師 作者:吳一仙 (已完成)

 
梅爾斯 2019-9-1 00:08:4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1 56873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4 20:59
第三百一十章 韓家先人

    山洞密道。

    我重新返回了剛才的棺材之處,心情卻是複雜無比,我再次檢查了那幾口棺材,確定了,除了第四口棺材是空的,棺蓋也是虛掩的,其它的幾個,都是牢牢釘死的。

    這麼看起來的話,這裏麵應該一共有四具屍體,而中間的那個,貌似是給某個人留著的。

    是誰呢?

    我盤腿坐了下來,呆呆的看著這幾口棺材,想著剛才馬九的話,想著這密道裏的古怪,心裏雖然很想追上馬九,問個明白,不過我知道,那家夥比鬼還精,既然已經跑了,想要找他,千難萬難。

    而且我敢肯定,在我進入密道的時候,就已經被他盯上了,這家夥選擇躲身在棺材裏,也是算準了我不會去撬別人棺材,但是,從這裏也能猜出,他必定是長期就躲在這棺材裏,已經很熟悉了。

    那麼,他藏在棺材裏,是為了什麼?總不會,隻是當床吧?

    我胡思亂想著,心裏很亂,於是緩緩的拿出了爺爺的煙袋,打量了起來。

    這其實是一個上了年頭的玉煙袋,色呈微黃,熟悉的旱煙味鑽進鼻子裏,這是小時候的味道。

    我摩挲著煙袋,這煙袋嘴上,掛著一個小小的布口袋,也就是爺爺用來裝煙葉的,我把口袋打開,從裏麵捏出一點煙葉,在手裏搓了搓,還很幹燥。

    不知怎麼,看著這煙袋,我冒出個奇怪的想法,爺爺常年抽這旱煙袋,究竟是什麼味道的呢?

    既然爺爺不在了,又把這煙袋留給了我,那我也來嚐一嚐吧,小時候爺爺不讓我抽,現在,再也沒人管我了。

    我忽然有些心酸,從布口袋裏捏出一小撮煙葉,捏碎了,塞進煙袋裏,按實,然後慢吞吞的叼在嘴裏,用火符緩緩湊了上去,用力的,嘬了一口。

    一點火星在黑暗中亮起,嘴裏是一股古怪的味道,我又嘬了一口,那火星便燃了起來,淡淡的煙霧嫋嫋而起,我深深吸了一口,卻被嗆的咳嗽了起來,這旱煙真的是夠勁夠辣,比我抽的中南海衝多了。

    好半天,我才緩了過來,於是又吸了一口,入肺仍然是辣辣的感覺,不過這次已經好多了,我緩緩吐出煙霧,眯起了眼,思緒已經再次飄走了……

    煙霧,漸漸迷了眼,昏花了視線,喚醒了記憶,我凝望著麵前虛空中的煙霧,忽然,瞪大了眼睛!

    因為麵前的煙霧,不知怎的,居然聚而不散,而且在緩緩的凝結,我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驚訝的望著這一幕,此時我已經放下了煙袋,但是那煙霧仍然緩緩的從煙袋裏麵出來……

    慢慢的,那煙霧凝結成了一個人的形狀,我完全屏住了呼吸,看著這驚人的一幕,心頭撲通撲通的狂跳著,我知道,有事情要發生了。

    麵前的煙霧緩緩凝結,終於,化成了一個人的樣子。

    是爺爺!

    天呐,居然、居然是爺爺,我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臉色神色不斷變換,渾身不住發抖,甚至連嘴唇都微微發顫,這、這煙霧裏,怎麼會……

    那煙霧中漸漸發出光來,爺爺的身影在眼前便清晰起來,忽然,他在煙霧之中,對著我微微笑了笑了,說道:“傻孩子,你這是要哭,還是在笑?”

    真的是爺爺……

    我明白了,這是爺爺的魂魄。

    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目中流下淚來,撲通跪倒在地,叫了聲爺爺,就已經泣不成聲了。

    爺爺,我來晚了,我終究還是沒能救出您,我本以為是您把煙袋放在家裏,卻沒想到,您是把自己放在了家裏,您的魂魄,原來封在了煙袋之中……

    這些話,在我的腦海不住閃現,然而我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望著爺爺那熟悉卻朦朧的身影和麵容,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什麼,或許,這就是韓家人的命運。

    爺爺慈愛的看著我,臉上卻看不出半點哀傷,他對我說道:“孩子,別哭,爺爺從來就沒有離開,這已經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你看,爺爺不是還好好的和你說話麼?”

    我漸漸止住了悲傷,心頭卻越發酸楚,開口道:“爺爺,孫子不孝,回來晚了,這半年裏,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個馬九為什麼會在這裏,還有,您的、您……”

    我知道爺爺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我想問問爺爺的屍身在哪裏,可是這種情況下,那兩個字卻死活也說不出口,爺爺明白我的意思,點頭道:“不怕不怕,回來了就好,實際上,你已經回來的很快了,而且,你能找到這裏,爺爺也很欣慰,至於過去的事情,暫時不提也罷,韓家人,總有自己該有的歸宿,就像……”

    爺爺並沒有說出他的屍身在哪,卻緩緩回頭望著那幾口棺材,麵色漸漸凝重起來,緩緩續道:“就像,你的父親,和你的祖輩們……”

    我心頭一驚,忙問道:“爺爺,你的意思是說,這裏麵原來都是韓家先輩?還有、還有我父親?可是,我小時候,您……”

    爺爺歎道:“那時你還小,有些事自然不能告訴你,現在,隨我過來,給你的祖輩們,磕頭。”

    我抬頭望著那幾個黑色的棺材,心頭漸漸沉重起來,隨著爺爺走了過去,爺爺指著右手邊第一個棺材,說道:“這是你的太祖爺爺,也就是我的曾祖父,記住了,你太祖爺爺的名字叫做韓景雲,有道是鳳鳴朝陽,龍翔景雲,你太祖爺爺,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當年天下大亂,黃河又鬧水患,是你太祖爺爺,不惜消耗所剩不多的生命力,改了黃河水道,救了無數災民,後來又帶你高祖爺爺闖關東,來到這長白山開荒紮根,才有了現在的韓家後代。”

    我聽的心頭激動,此時才知道韓家來到關外的原因,我跪倒在太祖爺爺的棺木前,重重磕了三個頭,大聲道:“請太祖爺爺放心,我一定會肩負起韓家的使命,不讓你們在九泉下失望。”

    爺爺點了點頭,又指著第二個棺材,道:“這是你的高祖爺爺,我的爺爺,叫做韓立天,男兒立於天地間,俯仰不愧,堂堂正正,給你高祖爺爺磕頭。”

    我砰砰砰磕了三個頭,大聲道:“男兒立於天地間,俯仰不愧,堂堂正正,給高祖爺爺磕頭!”

    爺爺又指向第三個棺材,道:“這是你的曾祖爺爺,我的父親,叫做韓興業,意為興旺祖業,重新恢複韓家的聲望,這也是我們韓家人,幾百年來的期盼,給你曾祖爺爺磕頭。”

    我照例磕了三個頭,道:“興旺祖業,恢複韓家聲望,給曾祖爺爺磕頭。”

    爺爺最後頓了頓,指著那第四個空棺材,苦笑道:“這是……爺爺的棺材,爺爺叫做韓雲霄,你曾祖爺爺,希望我能衝上雲霄,重現當初的輝煌,可惜,這願望如今隻能落在你的身上了。”

    我這才明白,原來第四個空棺材,卻是爺爺自己的,隻是他現在屍身下落不明,沒有安葬。

    我猶豫道:“爺爺,您可以告訴我,您的軀體在哪裏,不管是什麼凶險的所在,孫子一定去取來,讓爺爺早日……”

    爺爺打斷了我的話,搖頭道:“算了,這個以後再說,你也不必掛懷,到了該說的時候,爺爺自然會說,現在……給你父親磕頭。”

    爺爺指著那最後一個棺材,緩緩道:“你父親名叫韓起靈,我當初希望,從你父親這一代起,靈慧重開,將韓家失卻的三層禁法學全,好以此來接觸韓家的詛咒,可惜……不過你的名字也是我取的,你可知,青天二字的含義?”

    我不假思索的說:“青天白日,光明磊落,爺爺是希望我做一個合格的禁忌師,像過去的包青天一樣,做一個正直的人,能夠明辨是非的人。”

    爺爺歎氣道:“你隻理會了一半的意思,唉,青天青天,朗朗乾坤,青天何在?我韓家為了這天道乾坤,做了千年的努力,結果卻落得如此下場,青天何在,青天何在……我倒真的希望,有朝一日,韓家人,能夠活的清清白白,清清朗朗,坦然立於這天地之間,到時候,也不負你這青天二字了。”

    我這才恍然明白,原來這青天二字,卻是爺爺在憂憤中所起,既是對我的期望,也包含了對天道的不滿。

    我默然跪倒,對著父親的棺材磕頭,我從來都沒見過父親,此時心頭激動,隻說了句:“父親,兒子給您磕頭……”便喉頭哽咽,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爺爺在旁緩緩道:“孩子,起來,你現在已經長大了,有些事,該對你說了,你從來沒見過你父親,現在,你可以打開你父親的棺槨,他為你留了些東西,也時候,該給你了。”

    我心頭一震,回頭愣愣的望著爺爺,半晌無言。

    父親留給我的東西,那會是什麼?

    爺爺點頭道:“對,你沒聽錯,你父親給你留了東西,而且,這棺槨的開啟方法,現在隻有你能做到,別猶豫了,孩子,這是你的宿命,你的父親,一直在等你……”

    我隻覺身子抖的厲害,但還是重重點了點頭,今天,我終於能夠見到父親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4 21:00
第三百一十一章 十八年

    從小到大,父親在我的記憶中,是一個完全模糊的人,甚至,連一張照片都沒有留下。

    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我曾無數次問爺爺,我的爸爸媽媽呢,每當這時,爺爺就摸著我的頭,默默的不說話,直到後來,我長大了一些,才知道,他們都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

    而此時此刻,我從未見過麵的父親,就躺在麵前這個冰冷黑暗的棺材裏,我站在棺材前,一時仍然有些難以相信,隻覺手腳都有些冰冷。

    我真的,要打開父親長眠的棺木麼?

    我回頭看了爺爺一眼,爺爺明白我的意思,他說:“孩子,不用猶豫,這是你父親的願望,他在這裏等了你十八年,快打開棺木吧,那上麵,並沒有蓋棺。”

    我這才點了點頭,不再猶豫,走到父親的棺木前麵,仔細看了看,發現這棺木卻是已經釘的牢牢的,根本就打不開。

    我納悶的問爺爺:“這要怎麼,才能開啟?”

    爺爺笑了下說:“你忘了那洞穴密道的開啟方法了麼?你既然能找到那裏,自然,也就能開啟這個棺木。別忘了,我們韓家禁法的根本是什麼,我曾說過,這裏的機關,隻有韓家人,才能打開。”

    韓家禁法的根本?我思索了下,恍然明白了,韓家禁法的根本應該就是血,以血為媒,才能施展威力最大的禁法。那麼,山洞裏的密道機關,莫非是隻有韓家人的血,才能打開的麼?

    不過,這棺木,難道也有什麼機關?

    這一次,爺爺沒有再跟我打啞謎,他伸手,指了指棺蓋上麵的一個細小孔洞,說道:“這就是你的父親,為你準備的,他那時曾說,如果你繼承了血玉扳指之後,擁有了禁法第一層頂峰的力量,那麼就可以打開,得到他留給你的禮物,如果功力不足,那,還是打不開,現在,你就來試試吧。”

    我漸漸嚴肅了起來,隱約中,我已經猜到了父親的禮物是什麼,不錯,爺爺曾跟我說過,隻有將第一層禁法融會貫通,才可以回來找他,果然是這樣。

    我伸手,緩緩撫摸著那個細小的孔洞,像針眼大小,在孔洞的旁邊,還有一條窄窄的,長長的凹槽,沿著棺蓋周圍,整整繞了一圈。

    我心裏已經明白了什麼。

    我緩緩將血玉扳指戴在手指上,心念微動,血刺探出,頓時,手指上傳來一陣刺痛,我毫不猶豫,將那血刺探入了棺木上麵那個孔洞之中,然後,便有血,緩緩的流了出來。

    爺爺讚許的看著我,我知道,我做對了,如果說這棺材是一把密碼鎖,這血玉扳指,就是一把鑰匙,我的血,大概就是密碼,隻有用我的血,配上鑰匙,才能打開。

    我想,父親必然在這棺木裏麵設下了極為厲害的機關,天底下,隻有我才能打開,換做其他任何人,就算強行打開了,恐怕,也拿不到父親所留給我的東西。

    我的血源源不斷的流出,沿著那凹槽,緩緩流淌,我不敢大意,也不敢停下來,隻能不斷的催動血玉扳指,讓自己的血流出來,這一刻,不知為什麼,我忽然有種錯覺,這血玉扳指,簡直就是個吸血鬼。

    好在那凹槽並不是很寬,我的血滴入其中,很快,就在棺蓋上麵流淌了一周,我可以清晰的看到,此時的棺蓋,上麵就像是個畫出了一條血線,沿著整個棺蓋,呈現出一種怪異的樣子。

    “可以了,退後。”爺爺忽然吩咐道。

    我不敢怠慢,忙收回血刺,頭腦中卻有點眩暈,這一會的功夫,也不知道究竟流了多少血。

    就在我剛剛退後的時候,這棺蓋的下麵,忽然透出一圈紅光,緊接著,棺蓋縫隙中傳出了陣陣的紮紮聲響,隨即,就聽那棺蓋上麵砰砰砰一連串的響聲,居然所有的鐵釘都彈飛了出來,落在地麵上叮當作響。

    我大為驚訝,再看那棺蓋下麵的紅光再閃,整個棺蓋都被那紅光瞬間彈起來半尺多高,隨後砰的一聲落了下去,但已經是錯開了一道縫隙,裏麵一股特殊的奇異香味傳了出來。

    紅光隨即慢慢消散,而那棺蓋,居然就這麼打開了……

    我心頭砰砰亂跳起來,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抬頭看了爺爺一眼,他臉色神色複雜,對我抬了抬手,示意讓我過去,把那棺蓋移開。

    我點了點頭,走了過去,鼻端聞到那一股香味,不覺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什麼,隨即用雙手推在棺蓋上,緩緩用力,一點點的,把棺蓋移開……

    一股淡淡的香氣,伴隨著朦朧的霧氣,從棺材裏麵飄了出來,霧氣飄渺中,就在棺材的裏麵,有一團柔和的白光,朦朦朧朧的,就好像有一層月光,從裏麵飛了出來。

    我有些訝異,就在剛才,我想象了許多打開棺材後的場景,卻沒想到,看到的居然是一團霧氣和白光,這一切,顯得是那麼的神秘,靈動,而又純潔,我似乎沒感覺到開館的那種壓抑和緊張,就好像,自己是在做一件很神聖,很了不起的事情。

    棺木裏麵,微微閃爍的光芒中,似乎還摻雜著一種很奇異的色彩,讓人望之而迷離,不由得目眩神馳,整個心神,仿佛都在這一刻被攝去了。

    整個棺蓋終於被移開了大半,霧氣漸散,香氣飄遠,裏麵的白光也漸漸淡弱,我按捺著撲通撲通的心跳,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那棺材裏麵的白光散去,很快,光芒中,開始漸漸顯露出一個人的輪廓來。

    微微的光芒,映照著那人的臉龐,越來越是清晰,我的身上卻又有些顫抖起來,甚至連呼吸都有些不暢。

    這是一個滿身白衣的人,他靜靜的仰躺在棺中,雙手交叉,疊放在胸前,他的身下,鋪著一條很普通的棉被,他神態很安詳,臉色略顯蒼白,緊閉著眼,就像睡著了一般,栩栩如生。

    眼角似乎有淚,我拚命控製著自己,不讓自己的淚落下,因為,我要好好的看一看,這個我從未見過麵的男人,我要把他的麵容,深深的,永遠的,印在我的腦海,我的內心,我的靈魂深處。

    因為,他是我的父親。

    父親,他是一個看上去很普通的人,說不上英俊,但鼻梁高挺,臉龐棱角輪廓很分明,緊抿著的嘴唇微微上翹,似乎在笑,卻又充滿了傲然和剛毅的味道。

    他的臉孔,是一種毫無血色的蒼白,白的幾乎有些妖異,雖然,他是在無知無覺的狀態中,但那股仿佛與生俱來的氣質,仍然從他身上那件寬大的白衣,從他的眉角發梢,從他的全身每一個角落散發出來。

    一切,都仿佛在印證著他的不尋常。

    還有,他是那麼的年輕,看上去,似乎比我大不了幾歲。

    十八年過去了,他仍然在等著我,無情的歲月,沒有讓他的身體腐朽,沒有讓他的容貌變樣,他在等我。

    等著我,看他這第一眼,卻也是最後的一眼。

    眼角的淚,終於還是落了下來,我曾經以為,當我看到父親的時候,我會對他說很多話,我會對他大聲的發誓,我會對他說我很想他,我會對他說,這十八年裏,我所有想對他說的話。

    可是,所有的千言萬語,此刻都隻化作了一串淚珠,和一聲遲到了十八年的,已經哽咽了的:爸……

    我從來都不知道,兩個完全沒有見過麵的人,可以有如此真摯的,深邃的感情。原來,這血濃於水的親情,不在於彼此距離的遠近,不在於相處的時間長短,這是距離無法割斷的血脈,這是時間無法割舍的親情。

    哪怕,隔了十八年的時間,隔了陰陽的距離,也無法改變。

    我扶著棺木,望著父親冰冷的容顏,終於哭了出來,泣不成聲。

    昏暗的山洞裏,哭泣的回聲久久不去。直到,身後傳來幽幽的一聲歎息,爺爺的聲音對我說:“孩子,可以了,不要打擾了他,他有禮物,給你留了十八年,現在,你可以拿著了。”

    禮物,父親送給我的禮物,我緩緩抹去了淚水,止住了悲傷,目光在棺中巡梭著,忽然,我看到就在父親的胸口,兩隻手的上麵,放著一個黃布包裹,我望了爺爺一眼,他點了點頭,那朦朧的身影,竟似乎也有些顫抖起來。

    我俯下身,輕輕從父親的手中,取出那個黃布包裹,仿佛有千斤之重,我微微顫抖著,將那包裹拿在手裏。

    爺爺鄭重說道:“打開吧,這就是你父親留給你的禮物,也是你本應得的,韓家禁法的第二層功法……”

    我怔怔的望著爺爺,忽然激動了起來。

    我微微顫抖著,解開了手中的黃布包裹,裏麵,是一個很普通的黑色木匣。

    打開來,那木匣之中,卻隻有一張泛黃的羊皮古卷。

    我有些愣了,這就是禁法第二層的功法?卻怎麼,這上麵連一個字都沒有……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4 21:01
第三百一十二章 殺

    在爺爺的指引下,我拿起了那張羊皮古卷,依然用韓家的方式,滴血在羊皮古卷之上,那血液在羊皮古卷上緩緩流轉,片刻間滲透入古卷之中,於是,那古卷上麵,便漸漸顯露出一個字來。

    殺!

    我心頭不由凜然,這一個殺字,難道就是第二層功法的總綱?

    爺爺麵色凝重的看著我,緩緩道:“殺者,戮也。這是筆畫很簡單的一個字,做起來也很容易的一件事,但就是這一個字,最為考驗人心,孩子,韓家禁法第二層,第一個字就是殺,這是你心性修為達到一定程度,才能去做的事。但,絕不可妄殺、亂殺、錯殺,這一個殺字,並不是簡單的要你去殺人,而是要你以此止殺,當你完全領悟了這個字之後,那下一個字就會出現,如果下一個字也領會了,那最後一個字,才會出現。”

    我胸中漸漸激動起來,爺爺說的很對,殺,這個字的確簡單,但是,又包含了天地間最複雜的奧義,或許,隻有理解天道,才能真正理解這個殺字的真諦吧。

    “韓家禁法第二層,隻有三個字麼?”我問爺爺,爺爺點了點頭說:“是的,這三個字,循序漸進,代表了三個境界,當你達到第三個境界時,你就已經是一個真真正正的禁忌師了,到那時,你才可以去學習禁法的第三層,從此貫通天地陰陽,重振我韓家聲威,到那時候,你就一定可以解開韓家禁法的詛咒了。”

    “那其它兩個字……”我很想知道那兩個字分別是什麼,第二層禁法的第一個境界就是殺,那再往上,還得有多厲害?

    爺爺卻沒有說,他隻淡淡道:“到時候,你自然知道,如果你在這第一個境界,就已經止步不前,那麼,你也就沒有資格,去掌握後麵的禁法了。再說……爺爺也不是很清楚……”

    爺爺苦笑起來,我驚訝道:“那這麼說,爺爺,你也沒有掌握到後麵的禁法?”

    爺爺說:“我苦修半生,卻隻修到第二層禁法的第二個境界,就已經是止步不前了,但是你和我不同,我那個年代,連說話做事都得小心翼翼,再說那時天下初定,妖魔蟄伏,鬼怪潛行,也根本用不到爺爺太多。而現在,正逢玄靈兩界的甲子之戰,爺爺當初讓你去平山城,其實也是這個用意。我相信,在這場戰鬥中,你已經能夠迅速的成長起來。你能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將第一層禁法融會貫通,爺爺很高興,也很欣慰,爺爺一生沒有完成的事,就全托付在你的身上了。”

    原來是這樣,我這才明白,爺爺苦熬一生的原因,而爺爺當初讓我去平山城的本意,我也懂了,他本就是想讓我在這場甲子之戰中,快速的成長,完成他的心願。

    “爺爺,那第三層禁法……又是怎樣的神奇玄奧?我忽然想,是不是需要將這三層禁法完全掌握,才能找到破解詛咒的辦法呢?”我還是忍不住,說出了深藏心底的話。

    爺爺歎道:“其實我早就覺得,韓家多少代都無法破解詛咒,很可能是因為始終沒人修煉到第三層禁法的緣故,因為數百年來,禁法第三層的功法,早已經失傳了,就是爺爺,也隻聽到過,關於第三層禁法的一點點傳說。”

    爺爺頓了下,緩緩又道:“禁忌筆記中記載,這禁法第一層,破妖鬼。禁法第二層,破魔神。禁法第三層,破天地!但這天地究竟如何破法,爺爺也不知道,就連你太祖爺爺當年改換黃河水道,也隻是將第二層功法修到登峰造極之後,自悟的一點點天道,算是對第三層功法的初窺門徑,但從你太祖爺爺往下,再也沒人修到過他的境界。不過……”

    爺爺忽然停住了,轉頭看了看旁邊的棺木,歎道:“當年,你父親施展的換命之法,我一直很是懷疑,因為那辦法,連我都不會,也並不包括在禁法的前兩層功法裏麵,我當時追問你父親,是跟何人所學,他卻說什麼也不肯告訴我,隻是說,他所施展的功法,上不負天地,下不愧祖宗。所以,我一直懷疑,你父親他……”

    我心中猛的一動,忙接道:“爺爺,難道你懷疑,他已經學到了第三層的禁法?”

    爺爺嚴肅的說:“正是如此,因為人的壽數命運,本是天地來定,這改命換命的辦法,嚴格來說,已經是破天地的境界了。”

    “可是,如果父親真的已經達到了第三層境界,他為什麼不說出來,再說,如果他有了那種本事,完全可以想辦法來破解韓家詛咒,為什麼還要藏著掖著,不肯說出來,甚至還搭上了自己的一條命?”我不解問道。

    “是啊,我當年,也是這麼對他說的……”爺爺臉上漸現淒迷,幽幽道:“我那時對他說,如果你真的達到了巔峰,這數百年來,你就是第,而且,你還擁有近二十年的時間,去破解韓家詛咒,我這把老骨頭,已經是無所謂了,為了我而犧牲整個家族的命運,不值得。可是,你父親卻什麼都不肯跟我說,隻是告訴我,把這血玉扳指留給你,他說,韓家的最後一層禁法雖然已經失傳了,但早晚還會重現,隻是要有一個天命之人,去承繼這一切,去解開天機的奧秘。天道輪回,眾生茫茫,他隻是一個先驅者,卻不是造化者。”

    爺爺的一番話,聽的我越發糊塗,父親的意思,很是深奧,隱隱顯示著,他已經知道了某些天機,但卻不能說出來,而是應該在合適的時候,由合適的人來解開這天機。

    可那個人,會是我麼?

    爺爺卻在這時換了話題,他指著我手中的血玉扳指,說:“這血玉扳指,是韓家世代族長所佩戴之物,當年,我本想把族長之位傳給你父親,但他臨走時,又叫我傳承給你,所以,你現在就是韓家這一代的族長,若是在過去,應該被稱作大禁忌師,可惜,韓家一族,現在隻剩你一個人了……”

    我有些想苦笑,瞧我這族長當的,族裏一共就我一個人,還不如墨小白呢。

    “爺爺,那我現在,還應該做些什麼?求爺爺指引。”我最後向爺爺問道,此時爺爺的身影已經有些模糊,搖曳不定,我知道在這種魂魄聚形的狀態下,就算是爺爺也維持不了太久,我看得出來,爺爺現在根本就不是鬼魂顯形,而是生魂離體,因為,他並不懼怕我手中的火符。

    爺爺對我點了點頭,目中流露出不舍的神情,整個人也飄飄渺渺,仿佛要飛起來了似的,對我說道:“再去看一眼你的父親吧,當年我用符法封住棺槨,又從朋友那裏求來駐顏的良方,讓他等了你十八年,現在他的遺骸已經見風,恐怕,很快就要消失了……”

    我頓時大驚,忙跑到棺材旁,卻剛好看到父親寧靜祥和的麵容上,忽然破碎了一個小小的缺口,就好像一個完美的瓷器忽然被人打碎,片刻間,整個人便如同忽然癟掉的口袋,塌陷下去。

    “不要……”我駭然出手,下意識的想要去抓住父親,然而我的速度再快,也無法追上十八年歲月的侵蝕,就在這眨眼間,父親的屍骸,已經化作了一蓬飛灰,我伸出手,卻隻抓住淡淡的煙霧。

    父親走了,他在等待了我十八年後,終於安心的走了。

    我怔怔的望著這一幕,良久無言,終於一聲歎息,緩緩縮回了手,爺爺在旁歎道:“莫要想太多了,這是韓家人的命運,孩子,爺爺也要走了。”

    我大驚道:“爺爺,你、你也要走嗎?”

    爺爺搖頭道:“不,爺爺這一輩子,都沒跟這煙袋分開過,所以……咳咳,恐怕你以後,也要學學抽旱煙了。”

    我明白了爺爺的意思,他雖然走了,但實際上卻還是和我在一起,我笑了,點頭道:“放心吧爺爺,我明天就去把咱家所有的煙葉都帶上,以後,咱們爺倆一起抽煙。”

    爺爺微微含笑,再次對我點了點頭,身形便緩緩化作霧氣,湧入了煙袋之中。

    “孩子,記住了,世間本無該殺之人,隻有該殺之心……”

    爺爺最後說了這幾句話,就完全的消失了,我望著周圍,剛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境,但爺爺的聲音仍然回繞在耳邊。

    “世間本無該殺之人,隻有該殺之心。”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把這句話刻在了心裏,然後撿起了煙袋,重新把父親的棺木釘好,又對著父親和先人的棺木磕了頭,便大步的走出了山洞。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4 21:02
第三百一十三章 王胖

    我沒有去問太多,關於馬九的事。也沒有問,父親和先人的棺槨,為什麼會擺在山洞裏。我也沒有去問,爺爺並沒有說出來的所有問題。

    我知道,一切,都會有水落石出的時候。

    我獨自下了山,此時天色已近黃昏,我不覺加快了腳步,往家中走去。

    現在雖然是冬天,但這山裏有時也會出現餓極了的野獸,是要吃人的,比如野狼、狗熊,其中,在東北被稱作熊瞎子的狗熊,是最可怕的。

    有人可能會說熊瞎子冬天的時候,不是要冬眠的麼,實際上,現在的山林由於人類活動範圍越來越大,砍伐過度,很多熊在冬季來臨之前,根本找不到足夠的食物,自然也就無法冬眠,會跑出來覓食。

    還有人說,熊瞎子是不吃人的,尤其是死人,所以很多人在遇到熊瞎子的時候,就會倒地裝死,避過一劫。

    不過,據我所了解的,熊傷人的原因通常有三種,一是因為饑餓而吃人,是為了保護領地反擊,三是為了跟人“玩耍”。對於倒地裝死的辦法,比較適用於第二種情況,熊覺得人失去了對他的威脅,就會轉身走開。但是,萬一遇到第一種或者第三種情況,那倒地裝死的行為,無異於自殺。

    要知道,一頭成年熊有幾百斤重,站起來兩米多高,它的力量足以將一個人從中間撕開,或是一巴掌把人的頭拍飛,傳說中熊瞎子喜歡舔人臉,還喜歡往人身上坐,其實有時候這也是它在玩耍,但是,誰能跟它玩的起?舌頭一舔半邊臉就沒了,屁股一坐腸子都出來了,那純粹就是玩命啊。

    還好,這裏離山下雖然有段距離,路程我倒是還算熟悉,所以一路平平安安,什麼事都沒發生,別說熊瞎子,連頭傻麅子都沒遇到,就回到了山下的家中。

    此時天色已經全黑了,我打開家中的柵欄門,正要往裏麵走,忽然見到就在我家窗下,似乎隱約趴著個人,正探頭探腦的往屋子裏看。

    我忙停住了腳步,往前看去,這人看去身形很是單薄,飄飄忽忽的,而且是披肩長發,趴在窗戶上不斷的往裏看,同時還輕聲的敲著窗戶。

    我心中一沉,心想這家夥怎麼看著不像是人,倒像是個鬼,我家裏又沒有人,他敲我們家窗戶幹嘛?

    正想到這,那人忽然又躡手躡腳的往門口走去,我暗暗嘀咕,莫非這是個小偷?

    算了,別在這瞎猜了,管他是人是鬼還是小偷,一巴掌拍倒,問就知道了。

    “呔!什麼東西在這瞎轉悠,給我站住!”我大喊一聲,就跳了過去,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渾身一顫,好像嚇了一大跳似的,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掄起巴掌就要打。

    “哎,慢著慢著,自己人啊……”他忽然出聲喊了起來,聽著還有點耳熟,不過已經來不及了,我這一巴掌下去,直接就把他掄趴下了,他撲通躺在地上,哎呦哎喲的叫了起來。

    “不好了,打人啊,快來人,有小偷啊……”他居然扯著脖子喊了起來。

    “去你奶奶的,你才是小偷,這他娘的是我家,你……”我一把抓住他脖領子,把他薅了起來,這家夥頭發一甩,露出裏麵慘白的臉來,我頓時愣住了。

    我靠,這人我居然認識,是我的初中同學,當年跟我一起上山遇到馬九的那個王胖!

    不過我還是看了好幾眼才敢確定,不可思議的說:“王胖?真是你小子?我靠,你、你怎麼瘦的跟鬼似的了……”

    這人哭喪著臉說:“是啊,你小子還認識我,算你有良心,可不是麼,自打那年之後,我就成這個熊樣了……”

    居然真的是他,我放下心來,抓著他走進了屋子裏,打開那盞昏暗的電燈,讓他坐在了炕頭,他搓著手哆嗦道:“你們家真冷……”

    我無奈道:“你這不是廢話麼,我們家都半年沒生火了,這大冬天的,你等一會啊……”

    其實我也覺得很冷,從山上下來,這鞋裏幾乎都灌滿了雪,冰涼冰涼的。於是忙走到屋後,從柴草垛裏,在低層找了一些幹燥的木柴,抱進屋子裏,很快的點起了火,然後拉著王胖一起在火爐前烤了起來。

    漸漸的,屋子裏的溫度就升高了,我也不住的搓著手,問王胖:“說說吧,你怎麼跑到我們村來了,這才多久沒見,咋弄成這樣了?”

    王胖,呃,先這麼叫著吧,總不能因為人家瘦了就叫王瘦,他愁眉苦臉的對我說:“這不是那年出事後,我受了點驚嚇,我爹就說還是韓老爺子靠譜,然後怕我有陰影,就索性搬到你們村來了,後來這兩年你也知道,一直我就病怏怏的,尤其最近這半年,越來越瘦……對了,其實我是想跟你說個事,這陣子,我們家總是出事,今天聽村裏人說,好像看見你回來了,我就想著來找你……”

    這家夥說話顛三倒四的,讓人有點迷糊,不過我還是聽明白了,他這是有事來求我幫忙的。

    “直接說吧,什麼事情?咱倆多少年的老同學了,你就別跟我客氣……不過,你把頭發分開再說話行不行,瞅著跟鬼似的,我總想揍你…….”

    他這副德行看了是讓人蛋疼,活像個吸大煙的,王胖嘿嘿一笑,伸手分開額前的頭發,說:“這不是比較酷麼,你看我像不像邁克爾傑克遜?”

    “我看你像邁克爾傑士邦……說正經事!”

    他咧嘴又一笑,甩了下頭發,於是對我說出了他家中最近遇到的事情。

    他說,在最近這幾個月裏,他家中事故不斷,開始是幾個長輩的蹊蹺去世,都死的毫無前兆,而且本來並沒什麼大病。最近這段時間,他爺爺先是離世而去,緊接著他哥又病了,這兩天病的尤其厲害,抓心撓肝的,人家都說,他們家這恐怕是衝撞了什麼大仙,得趕緊想辦法看看,不然,他們家會越來越倒黴。

    於是他們家人就趕忙四處去找陰陽先生和出馬弟子,想回來給看一看,然而找了幾個所謂的能人,卻沒一個能看明白的,就一個坐堂出馬的先生看完之後說,他們家這是衝了先人,趕緊去給先人送點紙錢,紮點好東西送去,興許還能有救。

    王胖家人嚇壞了,於是就求這位先生給破解破解,誰知這先生說,他身上的坐堂仙是個鬼仙,法力有限 ,而且你們家先人有點太厲害了,它怕降不住,還是先按他的方法試試,或者另請高明吧。

    就這樣,從此後再也沒人敢來他們家給看事,這眼看著他哥的病越來越重,全家人都急的不行,王胖更是害怕,這次是他哥,下次會不會輪到他了?

    剛巧就在今天,王胖聽村裏人說起,看見我家院門開了,還有腳印,他就連忙顛顛的跑來,因為在他心裏,我爺爺那是權威的存在,在過去的幾十年裏,爺爺在這裏坐鎮,村裏從來沒出過這種事情,大家都說,那個韓老爺子是神仙,有他在,什麼鬼怪都不敢作亂。

    現在雖然爺爺不在了,但是我卻回來了,王胖以為我肯定得了爺爺的真傳,所以這才想求我,到他家裏看一看。

    他這一說,我自然也不好拒絕,雖然我對這些事,其實還不是很了解,而且我現在很想抓緊時間,研究一下禁法第二層這個殺字訣,不過王胖既然來了,我想了想,還是決定跟他去看看,不管咋說,這也是禁忌師的一個份內事嘛。

    我把爐火暫時熄滅了,隻留幾根火炭,又簡單收拾了一下,換了雙鞋,正準備和王胖一起出發去他家裏,卻在這時候,村子裏不知何處,突然傳出了一陣淒厲的嚎哭聲。

    王胖渾身激靈一下,臉色刷的就變了。

    “這、這好像是我家啊……”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4 21:03
第三百一十四章 半死不活

    我和王胖一起,摸著黑,匆匆趕到了他的家裏。

    此時,沉寂的小村莊裏,一片喧鬧,哭聲,喊聲,叫聲,連成一片,王胖的家裏,更是燈火通明,許多人圍在院子裏,一邊往裏探望著,一邊七嘴八舌的小聲議論紛紛。

    我和王胖分開眾人,跑了進去,好家夥,滿院子都是人,隱約認識其中幾個,不過我也沒心思跟他們寒暄什麼,直接走進裏屋,就見幾個王胖家直係的親屬,正在那裏哭天喊地,兩個中年婦女趴在床邊,哭的跟打雷了似的,旁邊一個稍年輕點的,懷裏抱著孩子,也是不斷抽泣,滿臉悲容。

    王胖他爸在旁邊站著,見王胖和我回來了,忙走上來,苦著臉說:“太好了,韓家大侄子,你還真回來了,快給我家老大看看吧,這馬上就要不行了……”

    我一聽這話,似乎人還沒咽氣,忙走了過去,卻見那兩個女人還在哭,哭的讓人心煩意亂的,而且整個人都快趴到王老大身上去了。

    “你們趕緊起來,人還沒咽氣,哭什麼哭,一會不死都讓你們哭死了。”我沒好氣的說道,王胖他爸趕緊把那兩個女人拽走,我看了一眼,好像一個是王胖他媽,一個應該是他姐姐。

    不用說,旁邊抱著孩子哭的,應該就是王老大的老婆孩子了,我暗歎口氣,走了上去,低頭一看,不由是抽吸一口涼氣。

    躺在床上的這個王家老大,臉色蠟黃,表情痛苦,眉頭緊鎖,嘴唇青紫幹裂,身體幹瘦如柴,雙手緊緊攥拳,看上去就跟僵屍一般駭人,而更可怕的是,這王家老大的一隻眼睛是睜開的,一隻眼睛卻是緊閉著,此時,那睜開的眼睛瞳孔漸漸擴大,裏麵居然是血紅色的,喉嚨裏呼哧呼哧的,眼看著這一口氣馬上就要咽了。

    這……我皺了皺眉,這人已經可以算是死了一大半了,隻是還差最後一口氣,要想救他回來,恐怕不是我能做到的了。

    我想了想,現在也隻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暫時封住他的魂魄,這魂魄離體,就算死了,隻要不離體,好歹還能堅持兩天。

    於是我就取出銀針來,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定魂針,單手拈起,思索了下,直接奔著他的頭頂泥丸宮下針。

    此時他已經快要咽氣了,魂魄聚集在泥丸宮,隻等從頭頂衝出軀體,就要入地府報到,所以,現在刺其它穴道,比如神門、大陵什麼的,估計也沒什麼效果,隻有泥丸宮,最為幹淨利落。

    銀針入頂,旁邊所有人都不敢出聲,我也很是緊張,畢竟這種救人的事,我也沒做過幾次。好在這王家老大已經形同死人,沒有半點反應,我很順利的把定魂針刺入了他頭頂百會穴,大約刺入三寸左右,便停了下來,再一看他的眼睛,雖然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不過那慢慢擴散的瞳孔,已經有一點反應了。

    我鬆了口氣,不過並沒拔出那根定魂針,此時我算是強行把他的魂魄定住,如果拔出來,隻怕是立刻就要斷氣。

    “好了,他應該還能多熬上一天,但也隻能暫時吊著這口氣,還不能算完事。現在誰來跟我說說,他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到底啥毛病?”

    我這麼一問,全家人都有點沉默了,似乎有點為難的樣子,我看看院子裏的左鄰右舍,走出去揮手道:“都沒事了,大家不相幹的就都回去吧,該睡覺的睡覺,該哄孩子的哄孩子,這沒什麼熱鬧好看的,回頭有殃氣出來,誰碰上誰倒黴。”

    可能是我這最後一句話管用了,所有人很快就都散了,因為這殃氣,可是誰都惹不起的,可謂是人碰了人死,獸碰了獸亡,碰到樹上,都得枝枯葉焦。

    什麼是殃氣?其實就是人死之後所呼出的最後一口氣,又叫做犯呼,呼氣,這口氣非同小可,風水先生稱之為“殃”,西藏密宗稱之為“死氣”,這口氣落在誰身上,誰就得死。

    所以,當誰家有人要去世的時候,切記看熱鬧,這犯呼的說法,又分為內呼和外呼,內呼衝的是自家人,外呼衝的是其他人,有的時候呼一個人,有的時候則是衝一家子人,非常厲害。

    其實,並非所有人死後都會有這一口殃氣,通常來講,死的不明不白,不甘心,或者死的很慘,心有怨氣,才會形成殃氣,像王家老大這樣的,如果真死了,必有殃氣呼出,誰碰上誰倒黴。

    這些人都跑了,我回到屋子裏,對王胖他爸說,這回沒事了,關起門來都是自己家人,有什麼話,盡管說吧。

    他看了看半死不活的大兒子,歎口氣說:“這也不知是怎麼了,家裏的事一個接著一個,大侄子,你要問我怎麼了,我還真不好說,但是,之前曾經找人看過,那先生說了,這是衝了我家先人,可是我覺著吧,既然是家裏先人,那都是一家人,我們也都是他的晚輩,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要把自己家人都弄死呢?你說說,這個有可能麼?”

    我想了想說:“王叔,你別說,其實還真有這種可能,別看家裏先人那是祖宗,可是陰陽相隔,這輩子的情分就算盡了,如果你們真的有什麼地方做錯了,惹先人發怒,比如讓他們在陰間不得安寧,無法投胎轉世,那是肯定要回來找你們折騰的。”

    他愁眉苦臉的說:“那你說,咱們現在可咋辦?我家你大哥,還能不能有救了?唉,這祖宗先人也真是的,要折騰盡管來找我,折騰小輩的幹啥呢,這還不如讓我死了啊……”

    旁邊那倆女人一聽他這麼說,頓時撲在王家老大身上,連推帶扯的,咧開嘴又要哭,我忙製止道:“別哭,大媽大姐們,千萬別哭,你們要知道,一個人在彌留之際,如果有家裏人大哭,那就等於是告訴他,你已經死了,那樣一來,他就算沒死,都得認為自己死了,自己放棄了,那就算神仙下凡都救不了。”

    王胖他爸躥過去一手一個都給拉起來了,罵罵咧咧地說:“哭、哭個球,哭能把人哭活過來?都聽大侄子的,別嚎喪了!”

    我搖了搖頭說:“這是人之常情,倒也不能怪她們,但是,這個時候你們千萬別拉扯他,也千萬別吵,讓他的魂魄自己安靜下來,有時候反而會出現奇跡。如果你們真要哭喊,也別這麼個哭法,直接喊讓他回來,跟他說家裏的事,說他掛念的事,讓他不舍得走,說不定就能活過來。”

    王胖他媽怔怔道:“那、那要是已經咽氣了呢,也這麼喊?萬一他要真不走咋辦……”

    我明白她的意思,哭笑不得地說:“他要是真咽氣了,那也盡量別哭,哭的太慘,會驚擾亡靈,讓他不安心,更不能拉扯,那樣會讓亡者在靈魂脫體的時候增加痛苦,這時候,就應該告訴他,家裏的事都不用他掛心,好好的上路去吧,這樣,他才能放心的走。還有,家裏有人要過世的時候,別讓孩子上跟前來,小孩有靈性,能看見亡魂出體,對小孩不好。”

    “那現在……我們是哭啊,還是喊啊,還是幹點啥啊?”王胖他姐被我的話嚇唬住了,滿臉迷糊的問我。

    我擺了擺手說:“什麼都不用幹,讓他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著,如果今天晚上能熬過去,明天一早,你們帶我去墳塋地,我看看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眼下也隻能是這樣了,爺爺行走江湖一輩子,陰陽五行,中醫針灸,可謂樣樣通曉,實在是比我這半吊子要強百倍,我相信如果是爺爺在,他會處理的更好,但是沒辦法,爺爺走的早,他的本事我連十分之一都沒學到,現在也隻能趕鴨子上架,走一步看一步了。

    王胖讓我幹脆就住在他家,有什麼事也方便,不過我想了想,還是回自己家吧,如果王家老大連今天晚上都熬不過去,那就說明無常鬼已經來催命,我也無能為力,如果明天他還是這個狀態,就說明還有救。

    王胖無奈,要送我回家,我拒絕了,我告訴他,這大半夜的,沒啥事你也別出來嘚瑟了,還有,回頭有空,趕緊把頭發剪了,尤其是遮著額頭的這一縷。

    他問我為啥,我指了指他的額頭說,人有三盞明燈,額頭一盞,肩頭各一盞,其中額頭的這一盞乃是護體明燈,也是正氣之源,你說你弄那麼長的劉海,成天把額頭遮住,明燈暗淡,印堂晦澀,不但運氣會越來越差,走夜路都容易撞見鬼。

    王胖聽了渾身一哆嗦,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尤其你家最近事情這麼多,你還是給自己的額前開開光吧,對你有好處,記住了,這是關於頭發的禁忌之一。再說你一個男的,成天整的跟女鬼似的,我要是老道,我他媽都想收了你。

    王胖嚇的一縮脖子就跑回家了,我看著他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心裏想,明天早上大概就能知道結果了,但是無論王家老大是死是活,我都必須上他們家墳塋地走一趟。

    其實我非要回家,是有原因的,因為我得趕緊把禁忌筆記拿出來,好好看看關於這方麵的禁忌,俗話說,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嘛…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4 21:03
第三百一十五章 鬼搬家

    一個難熬的夜晚,終於過去了,我正迷迷糊糊的還沒醒,就突然有人砰砰的砸門,我起來一看,正是王胖來了。

    此時天剛大亮,我打開門,王胖帶著一身寒氣跑了進來,一臉緊張的說:“我哥,我哥他……”

    我心中一緊,忙道:“你哥他難道……掛了?”

    王胖擺手:“沒有沒有,他、他居然醒了……”

    我瞪大了眼睛:“什麼,醒了?快,帶我去看看!”

    我昨晚睡覺壓根就沒脫衣服,此時也省事了,連臉都沒顧得洗,直接就跟王胖跑了出去,直奔他家。

    王家大哥果然已經醒了,但卻是虛弱得很,臉色和昨天相比,也沒好到哪去,我和王胖走進屋子後,又叫了他半天,他才緩緩睜開眼睛。

    這一次,是兩隻眼睛都睜開了。

    王家人已經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和他說過了,所以,他也知道是我救了他,於是,在我的一番詢問下,他斷斷續續的,說出了一個讓我很是吃驚的情況。

    原來,他從發病到現在,也就是一周左右的時間,開始的時候是莫名其妙的渾身無力,昏昏欲睡,而且在睡著了之後,總覺得耳邊有人跟他說話,還有黑影在眼前晃動,說是讓他上山什麼的。

    三四天的功夫,他的症狀就越來越嚴重,有時候眼睜睜看著麵前的家人,腦子裏卻跟做夢一樣,不知是在幹什麼去了。

    後來一個晚上,他越發的迷糊,王胖他爸看他成天迷迷糊糊的,心裏有氣,就衝他吼了幾嗓子,他當時沒說什麼,倒下就睡了。誰知,這一下就沒醒來過,他在昏昏沉沉中,終於看清了眼前的黑影,卻是一個白胡子老頭,穿著過去老式的黑棉襖,說話的時候胡子一翹一翹的,讓他趕緊上山,幫他爺爺幹活。

    他很是不解,就問那老頭,到底要幹什麼活,老頭說,不用問那麼多,到了山上就知道。他並不認識那個老頭,見他說話顛三倒四,臉色又很難看,就不肯答應,那老頭很生氣,當時就給了他兩巴掌,說你這個不肖子孫,你不同意也不行,馬上跟我走。

    他渾身無力,根本無力反抗,那老頭力氣又大的出奇,於是就被老頭連拖帶拽的領到了山上一個小房子裏。這個小房子周圍,布滿了荊棘和石頭,老頭對他說,馬上把這些荊棘打開,石頭挪走,因為他現在急著要搬家,卻被這些東西阻住道路。

    老頭的房子裏,陳設倒是很簡單,卻有牛有馬,兩個童男童女,門口有轎子,旁邊還坐著個小腳老太太,臉色灰暗陰沉,卻是看著他不停的笑。

    然後老頭不知從哪裏取出把樣式古怪的刀,讓他立刻去幹活。

    當時他也沒辦法,就來到了房子一側,掄著刀正要幹活,卻看見前麵幾個人正空著手在那裏費力的搬石頭,他定睛一看,卻嚇了一跳,因為那幾個人他都認識,其中一個正是上個月剛剛去世的爺爺,另外幾個,也都是家族裏的長輩。

    他想過去和爺爺說話,那老頭卻不許,逼著他馬上幹活,他反抗不得,於是隻好揮著刀,開始幹活,清理道路。

    這條道路,也不知究竟有多長多遠,他不停的一路清過去,很快就追上了前麵的爺爺和幾個長輩,那幾個人見了他,也很吃驚,但也沒說什麼,他當時見爺爺空著手拔荊棘,已經刺的滿手都是傷痕,就想把刀給爺爺用,但是那個老頭追了上來,說他們年老無力,這刀隻能你用,而且要加快速度,因為時間已經不多了。

    他當時很氣憤,覺得這老頭是個變態,但看爺爺等人的態度,又對這老頭恭恭敬敬,心裏雖然有氣,也沒辦法,隻能繼續按照老頭的話,繼續往前清理障礙。

    他手裏的這把刀,真是很管用,漸漸的,他把眾人都拋在了身後,但是體力消耗也越來越大,累的眼前發黑,渾身發軟,但往前看,那無邊無盡的荊棘和石頭,仿佛鋪滿了山坡,也不知道究竟還有多遠才到盡頭。

    回頭看,已經快要看不清那幾個人的麵目了,他咬了咬牙,覺得有點昏昏沉沉的,整個人似乎都有點迷糊了,但就在這時,從身後忽然傳來一股大力,就好像有人拉著他的身體,嗖的一下就往回拖出老遠,他驚慌失措,想要大聲喊出來,卻發不出半點聲息,隨即就覺得身體被裝進了一個黑暗狹小的容器裏麵,出不去,也跑不開了。

    後來,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仿佛開了一道光,他緩緩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已經又回到了家裏。

    王家大哥身子虛弱,說話斷斷續續,基本說兩句話就得緩一緩,不過當我耐心聽完整個過程之後,心裏的驚訝卻是難以形容的,因為他剛才所說的話,已經說明了一切,他根本就是魂魄離體,去幫人幹活去了。

    按理說,這裏地處長白山腳下,山上難免有些山精狐仙的,會弄些小手段,找人去幹活的事,也不算新鮮,我曾經就聽說過,一個地方的城隍爺搬家,找了縣裏百十個青壯年,在一個晚上集體死了,然後去給城隍爺搬完家,第二天就又活過來了,所以,王家大哥這事,也沒什麼。

    可是,他們一家子居然都去給人幹活去了,這個就有點不正常,我正要問問他,那老頭究竟像是怎麼個來曆,王胖他爸就在旁邊搶著問:“你剛才說那個老頭,穿著個黑棉襖,白頭發白胡子,下巴上是不是有個痦子?”

    王家大哥愣了下,點頭說是啊,沒錯,那老頭的確長了個痦子,在下巴上。

    王叔一拍大腿,叫道:“那就對了,看來上次那個先生說對了,你知道那人是誰不?那是你已經死了幾十年的太爺爺啊……”

    他這話一說,我們幾個都傻眼了,王家大哥怔怔的看著他爸,忽然激動道:“是、是,我還納悶呢,為啥我爺爺他們,都那麼聽他的,原來是太爺爺……”

    王叔跺著腳,很是氣惱的樣子說:“這個老爺子,活著的時候就脾氣大,這都沒了幾十年了,這是幹啥啊,非折騰後輩不安生,這要不是你韓家兄弟來了,你也肯定回不來了……”

    我點了點頭,心裏也有點明白了,那個老爺子,肯定是遇到了什麼難事,而且非常重大,這才抓了幾個後輩給他幹活,但是開始抓的幾個也都是老頭,年老體弱,幹不了什麼活,後來這才抓了王胖他哥。

    王胖在旁邊都嚇壞了,哆哆嗦嗦的,我拍了拍他,搖頭道:“行了,你基本不用害怕了,就你現在這體格,估計你家老太爺也看不上你,我說他怎麼不找你呢……”

    王叔一臉愁容的說:“大侄子,你看現在咋辦,我家老爺子,還能不能來了?”

    我想了想說:“這就不好說了,如果他真是情況緊急,說不定一口氣把你們家人都帶走,不過也不要緊,現在天光大亮,咱們這就動身上山,到你家老墳塋地看看,到底是什麼狀況。”

    當下,王叔就去找了幾個他的本家,還有村裏一些有頭有臉的人,大家一聽這個情況,又知道是我回來了,片刻間就聚集了幾十號人,都帶著各式工具,鐮刀鋤頭,鐵鍬鐵釺什麼的,一起踏著積雪,就要上山尋墳。

    王胖這小子最是積極,一聽要上山,立馬跑回屋裏,找了個剪刀,哢嚓哢嚓把頭發就給剪了,我問他這是幹嘛,他說你不是說了,頭發長遮額頭容易見鬼麼,我今天先剪短了,明天就都剃光了去,讓我這腦袋也好好開開光。

    我頓時哭笑不得,這大冬天的,他要剃禿子,也不嫌冷。

    我們收拾好了東西,集合好了人,就浩浩蕩蕩的準備出發了,不過,別看剛才人多,到了動真格的時候,還是有不少人掉鏈子了,這老王家的事古怪,又是上墳塋地,不是啥好事,很多人剛扛著鐵鍬出來,就讓媳婦給揪回去了。

    最後,實際上山的人也就不到二十人,不過這也足夠了,來的都是青壯漢子,體格最弱的,除了王胖,就是我了……

    王家的墳塋地有點遠,因為他家本來就不是這村的,我們翻過了後山,還要再過兩道山梁,而且現在上山,還要踏著沒膝的積雪,走起來很是吃力,王胖有幾次都差點掉進雪窟窿裏,耽誤了大家不少時間。

    當我們一行人終於趕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王叔指著前麵山崗上,一排鬆柏的下麵說:“大家加把勁,這馬上就要到了,就在那鬆樹下邊,就是老王家的墳塋地了。”

    我喘了口氣,直起腰板,往前看去,就見那一排鬆柏,上麵掛滿了積雪,沉甸甸的感覺,墳塋地前麵和兩旁都有山環抱,隱約看山下還有一條溪水貫穿,按理說,這裏算是藏風聚水之地,又有鬆柏長青,是個風水不錯的地方,怎麼王家的那個老太爺,卻非急著要搬家呢?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4 21:05
第三百一十六章 墳地怪蟲

    我們走到王家墳塋地前,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按理說,現在山上積雪正厚,墳頭早已經被掩埋了,可是這裏不僅墳頭露出來了,而且周圍的積雪都已經融化了,露出一大片雜草枯枝,看上去既荒涼,又詭異。

    這裏是一處緩坡,從上至下,大約有七八個墳頭,看來真的是他們家老祖墳,但是在這墳塋地周圍,卻擺著一圈拳頭大小的石頭,排列成一個奇怪的圖案,有些像八卦圖,又有些像許多無規則的符號,剛好把整個墳塋地,都包圍在裏麵。

    果然有許多石頭,我問王叔,這是咋回事?他瞪眼望著周圍,感覺腿都有點哆嗦了,他說,自打前兩個月,家裏老人陸續去世,這裏麵倒是添了幾處新墳,不過那時候還沒下雪,也沒人弄這些石頭,這他娘的是咋回事?

    眾人也都議論紛紛起來,我讓他們不要亂動,然後獨自走了上去,沿著墳地周圍觀察了起來。

    這墳地的規模看著倒是不小,最上方是一個大墳,墓碑上刻著的正是王家顯祖殿臣之墓,應該就是那個白胡子老頭,兩旁又各有幾個墳頭,有新也有舊,有立碑的,還有沒立碑的,地上積雪融化,潮濕泥濘得很,看起來,倒像是陽春三月,冰融雪化的季節了,又好像,這裏剛剛下了一場淋漓小雨。

    可離開這墳塋地的周圍,仍然是漫山遍野的皚皚積雪,我看著看著,心裏忽然一動,問王叔,山裏麵最近的一次大雪,距離現在大概有幾天?

    王胖在旁搶道:“三天,剛好三天,我記得那天我跟我爸去縣裏請的先生給我哥看病,就下著大雪。”

    我又問:“那上一次你們到這裏來,有沒有這些石頭?”

    王叔說:“沒有,絕對沒有,上次我們來,就是他爺爺過世,不但沒有石頭,那時候還沒下這麼大的雪。”

    我點了點頭,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必定是有人搗鬼,而且就在近期,但是我剛才已經沿著墳地周圍的積雪看了一圈,並沒有什麼腳印留下,這就說明,問題可能就出在王胖爺爺過世之後,下雪之前。

    但這裏的積雪融化,卻也是個怪事,我站在墳地前,感受了一下,覺得這墳地中心的溫度,似乎比周圍要高一些,但應該不可能達到讓積雪融化的程度,那也未免太過怪異了,除非他們家祖墳下麵埋著個火爐。

    我正想著,忽然見前麵一個墳丘下邊,土地突然翻動,緊接著,一個紅色的怪蟲從裏麵探頭探腦的鑽了出來,大約有手指粗細,一尺多長,像是條蛇,卻更像個大蚯蚓。

    我吃了一驚,這墳地裏怎麼出來這麼個東西?

    其他人也已經看到了這怪蟲,頓時嘩然,怪蟲似乎聽到了聲音,作勢就要往外躥去,我忙喊一聲:“別讓這東西跑了!”

    話音一落,怪蟲速度居然很快,已經躥到了外圍,眼看就要從一個人旁邊逃走。

    那人本來要躲,聽了我的叫喊,手中鐮刀似乎是下意識的一揮,準頭倒是不錯,隻聽呲的一聲輕響,立即把那怪蟲從中間削為兩段,一股黃綠色的液體濺射出來。

    那怪蟲啪嗒一聲掉落在地,兩個半截的身體在地上一陣扭動,便緩緩的不動了。眾人急忙圍了上來,但那人身上被怪蟲噴濺的液體濺到身上,剛往前跑了兩步就突然大叫一聲,撲通一聲栽倒在地,身體劇烈的抽搐起來。

    眾人大驚,卻沒人敢上前,一陣驚叫紛紛散開,誰也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我看的清楚,忙跑了上去,低頭一看,就見這人嘴角已經冒出白沫,雙眼上翻,臉色漲的通紅,渾身不住的抽搐。

    這妥妥的是中毒的跡象,我心中一沉,糟了,我不會解毒。

    王叔在旁邊都傻眼了,眾人也是喧嘩一片,沒想到那個怪蟲居然毒性如此劇烈,這大冬天的,穿著這麼厚的衣服,居然都能這麼快中毒發作。

    我蹲下身檢查了一下,那怪蟲的液體卻是噴濺到了他的手上,此時他的手已經腫脹紫黑。

    看著這駭人的一幕,我下意識的想起了昨天晚上,在禁忌筆記中看到的一個故事,頓時咬了咬牙,管不了那麼多了,試試吧。

    我回身跟人要了把刀子,將這人的衣服從袖管處劃開,他的整條胳膊都已經呈現出了紫黑的顏色,腫脹的幾乎粗了一圈,再解開胸前衣服一看,胸口也已經是點點的紫斑。

    我隨手戴上了血玉扳指,禁忌筆記上麵記載,韓家禁物,天下無物可以傷害,水火不浸,刀槍不傷,百毒辟易。

    血刺彈出,我毫不猶豫,立即將血刺刺入這人已經腫脹的肩部,迅速向下劃動。

    一道暗黑的血線從他的手臂上出現,裏麵流出的居然已經是紫黑色的血液,而且帶著一股刺鼻的怪味,就好像是,死人的氣味?

    更奇怪的是,這些紫黑的血液流出之後,血玉扳指隨即發出暗紅色的光芒,竟似乎把這些血液完全吸收了。

    我很是驚訝,但無暇去想太多,一口氣徑直劃到這人手掌上麵,血玉扳指的光芒漸漸轉為紫黑,但隻片刻間,就又變為暗紅,我把血刺收起,定睛再看,這人的手臂隨著汙血的流出,漸漸的已經消腫了,手臂上的血線,也已經變成了紅色。

    我暗暗鬆了口氣,想不到這血玉扳指果然有這般神效,剛才由黑轉紅的過程,想必就是血玉扳指在慢慢將毒血轉換吸收。

    眼看這條手臂已經沒有大礙,我又用血刺在這人胸口接連刺了幾下,很快,那些紫斑也都漸漸消失了。

    這真是太神奇了,我心中暗暗得意,再看這人已經緩緩安靜了下來,但仍然是虛弱無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胸口不住起伏,仍然是微微的抽搐著。

    想必這是剛才那怪蟲的毒性太烈,已經傷到了他的神經中樞,雖然此時毒血已經排出,還是要休養些日子了。

    我招呼旁邊人把他先抬到一旁,卻沒人敢上前,我隻得對大家說,他身上的毒已經解了,隻要把他的傷口包紮好,先回去幾個人把他抬回去,休養幾天就好,但要注意,必須把他沾染上毒血的衣服燒掉,而且千萬不要碰到。

    眾人這才戰戰兢兢的把他抬到一旁,七手八腳的把他的衣服扒掉一層,又有幾個人自告奮勇把他抬下了山,先回去了。

    其實我也知道,這幾個人都是巴不得趕緊離開這鬼地方。

    做好了這一切,我才有空仔細去看了看那個已經死掉的怪蟲,發現這還真是個類似蚯蚓一樣的東西,遍體通紅,身體是一節一節的,看不出哪邊是頭,哪邊是尾。

    這怪蟲的身體內,散發著刺鼻的屍體氣息,我皺了皺眉,在我這有限的識海裏搜索了下,卻是想不出來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王叔,你們家墳地裏有這個怪東西,你們發現過麼?”我回身問道,王叔站的遠遠的,根本沒敢離的太近,聞言忙搖頭道:“沒有,絕對沒有,我們家王家這祖墳也有好幾十年了,一直好好的,從來沒出現過啥怪事,咋突然鑽出來這麼個東西了?”

    我思索道:“嗯,看來,這東西應該和你家老太爺急著搬家有關了,還有這些石頭……”我俯身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在手裏掂了掂,又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居然也有股死人味。

    “王叔,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要實話實說了。”我抬頭對王胖他爸說。

    “你說你說。”王叔一個勁點頭,眼巴巴的看著我,一臉的急切。

    我指了指這整個墳地,隨手畫了個圈,說道:“毫無疑問,你家老太爺現在正急著搬家,他想離開這個地方,但通常來講,他應該先給你們這些後代晚輩托夢,讓你們替他搬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你們沒當回事,對麼?”

    王叔臉色現出尷尬,跺腳道:“大侄子,你還真猜對了,這前兩個月,我家好幾個人,包括我在內,都夢見老爺子說在山上住的不好,要搬家。當時我們還找先生看了,但是人家都說,今年年歲不好,不宜動土遷墳,再說當時馬上就要入冬,這祖墳都在這好幾十年了,遷墳這麼大的事,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辦完的。所以,我們就琢磨著,等明年天暖了,找人給好好看看,挑個日子,找個風水好的地方,再把老爺子遷過去,誰知道,這麼快就出事了……”

    我點了點頭:“那就是你們的錯了,既然老爺子都托夢了,催了你們好幾次,都沒人給辦,那人家當然就自己想辦法了,你看看,這個怪東西就是從墳裏出來的,帶著死人味,這肯定就是個吃屍體長大的東西,說不定,你家老爺子就是被這東西攪擾的住不好,所以才要急著搬走。”

    王叔臉上有些迷糊地說:“可是,我家老爺子沒了幾十年了,如果這東西是吃屍體的,那老爺子應該早就張羅搬家了啊,現在早都剩一把骨頭了,也沒屍體了,還搬啥家?”

    咦,他說的也有道理啊,我撓了撓頭,難道,他家老爺子不惜把自己家好幾口人都弄死,是為了埋到這裏來喂蟲子的?可這也不對,如果他是故意的,那為什麼還要搬家,再說那幾個都是他的兒孫後輩,他幹嘛這麼做?

    我一時有點想不通這問題,皺起了眉,往遠處看去,想要在這周圍再找找線索,卻在這時,不遠處的一棵鬆樹上麵,忽然一團積雪撲簌簌的抖落下來。

    我下意識的抬頭一看,就見樹上一道黑影一閃,似乎要往遠處躥去。

    不好,樹上有人!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4 21:06
第三百一十七章 雪地追逐

    那黑影一閃就要逃跑,我毫不猶豫,抖手就把手中抓著的石頭打了過去,這些日子幾乎天天丟符,準頭倒是練的不錯,那人剛剛跳出,也是有點湊巧,我這一石頭剛好就砸在他的後腦勺上,隻聽哎喲一聲,那人撲通一下從樹上掉了下來,摔進雪地裏麵。

    旁邊一直站著十多個人,都拿著家夥,有勁使不上,一看這樹上忽然掉下來個人,頓時發一聲喊,一起衝了上去,鋤頭鐵鎬齊下,把那人打的在地上亂滾,狼狽不堪。

    然而我卻看出不對,忙跑過去喝止眾人,急忙攔在眾人前麵,那從樹上摔下的人已經站了起來,手中抓著什麼東西,作勢欲揚。

    “馬九,住手!”我抓出一張破字符,大聲喝道,就在剛才他落下來的時候,我就已經隱約看出是他,生怕眾村民吃虧,才忙攔在前麵,阻止他對眾人不利。

    這人抬起頭來,就見他衣衫襤褸,頭發蓬亂,臉上和身上露出的部位滿是疤痕,看去很是駭人,果然正是昨天逃走的馬九。

    “嘿嘿,你倒有兩下子,丟的挺準。”馬九嘿嘿陰笑著,語氣裏透著滿不在乎,揉了揉後腦勺,就那麼光腳站在雪地裏,也不嫌冷。

    “哼,我剛才隱約想到是你搞鬼,沒想到真的是你,說吧,你這次又折騰什麼,是不是又看上王家老爺子的骨頭了?”我揮手讓眾人退後,緊盯著馬九,以防止他偷襲。

    馬九陰測測的看了看那些村民,手一揚,一把黑灰色的粉末落在雪中,卻傳出滋拉聲,那裏的積雪立刻化開,融出了一個大洞。

    “算你們命大,我這化骨粉剛才要是揚出,你們這些家夥誰也別想活,不過,看在我韓家大侄子的麵子上,就饒了你們。”馬九大言不慚的說著,一邊拍了拍手。

    “少廢話,誰是你大侄子。”我翻了翻眼睛,這家夥自打好幾年沒見,這怎麼還貧嘴了,不過他這化骨粉聽上去倒挺厲害,我心裏暗想,要是他剛才揚到我身上,會怎麼樣?

    想必他也是對我頗為忌憚吧,所以才沒敢對我出手,當年爺爺一招破了他的法,兩招差點要了他的命,這家夥一定是早已經嚇破了膽,雖然心懷怨毒,此時在我麵前,也要故意裝出另一副嘴臉,其實心裏早就恨不得立刻弄死我了。

    想到這,我微笑了下,貌似不經意的隨手甩出手中一張破字符,剛好打在旁邊一棵鬆樹上,就聽轟隆一聲,那鬆樹一陣搖晃,隨即哢哢幾聲響,居然攔腰齊斷!

    身後傳來一陣驚呼,我則是早都習慣了,隨手又抓出兩枚破字符,在手裏看了看,對馬九呲牙一笑:“說吧,你弄那個蟲子出來,是啥意思,又憋著勁想害人是吧?”

    馬九哈哈笑道:“這回你可誤會我了,我隻會煉骨製藥,是為了救人的,哪裏會害人呢,更何況那養蟲子的事,更是跟我無關,我今天隻不過路過這裏,看個熱鬧而已,你可不要胡說八道,誣陷別人清白。”

    我“呸”了一口,罵道:“你他娘的還有清白麼?臭不要臉,你……”

    我話沒說完,王胖忽然在後麵喊我:“小天,不好了,你你你你旁邊……”

    我一愣,馬上側頭一看,就見旁邊一片積雪已經融化了,但正以很快的速度往我這邊蔓延過來,再一看,那雪居然已經呈現出了黑灰色,正是馬九剛才撒的化骨粉的顏色。

    我登時就怒了,這貨居然不聲不響的暗算我!

    我嗖的跳開老遠,避開那個位置,怒道:“死性不改,去死吧你!”

    這回我可不跟他廢話了,揚手就打出破字訣,奔著馬九飛了過去,馬九眯著眼一陣冷笑,忽然一個仰身,那破字訣貼著他的身體飛了過去,剛好打在一棵樹上,轟隆一聲,那棵樹又斷了。

    “哼,幾年不見本事不錯了,不過你也沒那麼容易贏我,上次要不是我大意,你爺爺也不會……”

    我不等他說完,隨手抓出一把破字訣,足有七八張,對這家夥我是恨之入骨,我就不信,他能全部躲過去!

    一把破字訣同時飛出,跟天女散花似的,籠罩了他的全身,馬九臉色一沉,猛的撲倒在旁邊雪地裏,就勢打了個滾,想要避開,但饒是他反應快速,還是沒能全部避開,兩枚破字訣一個擊中他的左臂,一個擦著他的大腿飛了過去,隻聽他一聲大叫,頓時被打翻出去,在雪地裏連連滾出老遠,再站起來時,手臂已經抬不起來了,走路也有些不靈便。

    “好小子,比你爺爺下手還狠,有本事,你跟我來!”他說完,轉身撒腿就跑,雖然有點一瘸一拐的,卻也是迅速得很。

    我回頭衝王叔他們喊了一嗓子:“你們先回去,這裏交給我,記住,墳地裏的任何東西,誰都不要碰。”

    喊完這句,我也顧不得看他們如何,轉身就開始奔著馬九逃走的方向追去。

    這家夥留著早晚都是個禍害,既然這次碰上了,那就來個除惡務盡,否則,山中的村民,還得受他荼毒。

    山中積雪很厚,馬九在前麵跑的也是踉踉蹌蹌,但這家夥一邊跑,一邊往身後拋灑那種化骨粉,白色的積雪遇到這化骨粉,立時就融化開來,迅速變色,我一邊追,一邊還要隨時注意避開這有毒的雪,雖然血玉扳指百毒不侵,我可不認為我也百毒不侵,剛才救那村民,我也是心裏打著鼓的。

    就這樣,我們倆一個逃一個追,很快就跑出了這片墳塋地的區域,開始往一處緩坡跑去,那裏地勢較低,積雪更厚,跑了一會我就有點跑不動了,而且是越追越遠,這個馬九,他自己跑的是直線,卻給我製造了一路障礙,害的我繞來繞去。

    看著馬九越來越遠,我心頭焦急,卻忽然拍了下腦門,暗罵自己笨蛋,前麵的雪雖然有毒,但卻已經大片融化,很容易清理的啊。

    我忙取出破字訣,一聲大喝,連串飛出,隻聽一片炸響接連響起,周圍的雪被炸的紛紛揚揚,滿天飛散,居然被我用這法子清出了一條道路。

    我心中大喜,沒有了積雪阻礙,和他那化骨粉的煩惱,我很快就追了上去,馬九回頭一看,見我追的越來越近,臉色頓變,立即加快速度,往旁邊山坡上躥去。

    哼,這回想跑沒那麼容易了,我隨著他上了山坡,馬九的化骨粉卻好像也已經用光了,或許他也看出用化骨粉無疑是幫助我清理積雪了,不再繼續撒出,隻顧低頭逃跑。

    漸漸的,我們倆的距離越來越短,但跑的也是越來越慢,我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這在雪地裏追趕,和平時爬山完全不一樣,要付出幾倍的力氣,如果不是一股衝勁支撐著我追趕,我都懷疑我能不能在大雪地裏跑出這麼遠,回頭看看,幾乎已經翻過了一整個山頭。

    前方的山勢又平緩下來,馬九跑著跑著,卻忽然一聲慘叫,整個人突然撲倒在地,趴在了雪裏,一頓掙紮,好像爬不起來了。

    我心中一動,趕忙咬了咬牙,不顧一切的追了過去,心裏想,這家夥恐怕是踩到石頭縫裏冬眠的毒蛇了吧?

    我深一腳淺一腳的跑到了近前,就見馬九趴在雪裏,臉部朝下,還在不住的掙紮,想要爬起來,我停住了腳步,氣喘道:“你這個老王八,你倒是跑啊,你咋不跑了?壞事做多了,山神爺纏住你的腳了吧?你……”

    我話沒說完,忽然覺得哪裏不對,我閉了嘴,耳中就聽四下的積雪裏,似乎有絲絲的異響傳來,我忙轉身四望,就見周圍的雪,居然簌簌的抖動起來,就好像,有什麼怪物就要從雪裏麵跳出來一樣。

    “馬九,你、你搞什麼鬼,你快起來……”我凝神戒備著,對馬九吼道,但我這麼一喊,馬九忽然不動了,我心中一驚,正打算上前查看,就聽馬九忽然嘿嘿嘿的冷笑起來,笑的渾身都顫抖起來……

    “嘿嘿,嘿嘿嘿嘿……姓韓的小畜生,既然你敢追到這裏,那今天這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了……”

    我心中猛的一驚,這個說話的聲音,居然不是馬九。

    我霍然轉身,衝著茫茫雪原大聲喊道:“是誰裝神弄鬼,滾出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4 21:07
第三百一十八章 鍾萬裏

    遠處傳來一陣冷笑,周圍的雪地突然簌簌作響,我心中一動,雙手連揮,兩張破字訣打出,漫天飛雪激揚,漂漂灑落,登時把周圍清出一片空地,但我正要繼續喝問,突然從那飛雪中躥出數十條黑影,嗖嗖嗖徑直奔我撲了過來。

    我大吃一驚,這些黑影看著像是蛇蟲,速度迅疾無比,數量也是讓人頭皮發麻,我手中捏著破字訣,正要出手,那些黑影忽然撲落在地,從四麵八方把我圍了起來。

    我低頭定睛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滿地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半尺長的黑色蟲子,看著跟剛才那個從墳地裏鑽出來的紅色蟲子差不多,但是要稍小一些,在地上發出絲絲的響聲,身軀不住蠕動著,看著瘮人無比。

    這他奶奶的,我從小就對這種玩意比較敏感,長長的軟軟的……我一看見這滿地的蟲子,身上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馬九在旁邊已經站了起來,滿臉的壞笑,幸災樂禍的站在一旁,離那些蟲子卻也是遠遠的。

    我知道,這些蟲子看似不起眼,絕對是有劇毒的,既然它們圍而不攻,那就一定另外有人操控。

    “馬九,你這個成天鼓搗死人骨頭的,想必弄不出這些玩意來吧,來的到底是誰,敢不敢出來露個麵,有什麼話說清楚,想動手我奉陪,別整這些惡心人的玩意。”

    我話音一落,在馬九身後上方忽然傳來一聲陰笑,我抬頭一看,這卻是個渾身上下都裹著棉衣的人,頭上戴個狗皮帽子,看著跟個鄉下老頭似的,但帽子下麵露出的那一對眼睛裏,卻射出了凶狠狡黠的光芒。

    這倒像是個上世紀的長白山老參客,我指了指旁邊的那些蟲子,問他:“這些玩意是你養的?好狗還不攔路呢,有話直接說,能不能收起來,回頭給你踩死幾個,你可別心疼。”

    這老頭又是一聲陰笑,緩緩道:“你剛才殺了我的血蠱蟲,這就是罪該萬死,有本事你盡管去踩,我想,我的這些寶貝一定很想咬你幾口,然後鑽到你的身體裏,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然後就能快快長大了……”

    這家夥聲音陰測測的,帶著股陰冷陰冷的氣息,說的話更是讓人渾身毛骨悚然,我盯著周圍那些蠢蠢欲動的黑色蟲子,心裏還真有點打怵,這麼多的蟲子,真要一股腦的湧上來,我顧前不顧後,萬一被咬一口,恐怕今天就要糟糕。

    “哼,不好意思,我的肉有毒,它們要敢來的話,還不知道誰死呢。”我說著,不動聲色的取出驅字符,這玩意能驅鬼,能趕怪,但願,對這些蟲子也有效吧。

    我飛快的把驅字符在身體周圍擺了一圈,紅芒微閃中,這些驅字符像是能感應到周圍的怪蟲,居然微微抖動起來,就像有風吹動,簌簌作響。

    “嘿,果然還有點門道,不過,何必當真嘛。韓老弟,我們從今後井水不犯河水,兩不相幹如何?”

    這家夥突然說出這麼一句,我微微一愣,剛才不是要死磕的架勢麼,怎麼這麼快就稱兄道弟,萎了?

    我低頭一看,有點明白了,那些怪蟲在驅字符的震懾下,仍然不住蠕動身體,但卻有點畏畏縮縮,似乎不太敢往前,就好像有些懼怕我的驅字符。

    我暗暗鬆了口氣,對付這些玩意,似乎驅字符才更對路啊。

    我索性抓出一把驅字符,在手裏扇了扇,衝他呲牙一笑:“兩不相幹,也好,你在這山裏幹什麼,我也不想管。不過,這裏是我的家鄉,那些村民都是我的鄉親,你能不能,和他們也兩不相幹,井水不犯河水?”

    他輕嘿了一聲,不知是冷笑還是冷哼,道:“好說好說,大家同是修道之人,這點麵子還是要給,不過,你老弟得給個範圍出來,如何?”

    我想了想,伸手一指,比劃了兩下:“就這長白山……這一大片吧……”

    他這次冷笑一聲,道:“老弟,不要太過分,這千裏長白山,都是你鄉親?”

    我點了點頭:“嗯,就東三省吧……”

    他緩緩上前兩步,把手搭在馬九背上,陰聲道:“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惹急了我,大不了一拍兩散。”

    我笑了:“好啊,那你就拍吧,不過在拍之前,能不能說明白,你到底弄人家墳地幹啥?你說清楚了,我再看看咱們有沒有談判的餘地。”

    說實話,我也不想真的立刻跟他打起來,現在我單身一人,麵對這麼兩個家夥,還有數十條怪蟲,鬼知道他身上還有沒有什麼別的東西,這個時候,可不能陰溝裏翻船,真在這麼個山溝裏出事,那可就麻煩大了。

    他再次陰笑一聲,說道:“這個嘛,你沒必要知道的太多,既然這樣,那好,長白山我可以離開,走!”

    他話音一落,立即伸手抓住馬九,兩個人身形忽然躍起,在山坡上墊了一腳,居然就躥上了旁邊一棵樹。我一見這倆人居然要跑,身形剛一動,身前數條怪蟲立即竄起攔截,我這才明白,原來這家夥說了半天,就是為了給自己製造逃跑的機會,這些蟲子,卻是攔路的。

    幸虧我手中已經抓了一把驅字符,當下正要打出,卻見那些怪蟲在半空交叉亂竄,並沒直接撲上,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那些怪蟲已經紛紛落地,四散遊走,片刻間就鑽進旁邊的雪地裏,隻見那積雪簌簌而響,無數條雪線漸漸往遠處綿延,居然就這麼逃走了。

    我再抬頭一看,那個人和馬九卻已經是無影無蹤了,隻見樹枝搖曳,積雪紛亂,不知往何處去了。

    我跺了跺腳,這家夥逃跑倒是有一套,可是,這還沒打起來呢,他跑什麼?

    我正納悶,猶豫著是追還是不追,身後忽然一陣響動,我回頭一看,就見後麵山坡上,正走下來一個人,看著打扮像是附近村裏的,穿著皮襖,帶著帽子,身後背著一杆老式獵槍,看著,有點麵熟。

    這人很快到了近前,一看卻不認識,我想了起來,這背著獵槍的行頭,原來是有點像那個常獵戶,不過這卻是個老頭,帽子下是一張滄桑的臉,花白的胡子,匆匆到了近前,往遠處看看,跺腳道:“這家夥跑的真快,便宜他了……”

    聽這話的意思,他好像認識那個人?

    我在旁開口道:“大叔……你認識剛才那倆人?”

    這人回頭上下看了我兩眼,不答反問:“你是韓大哥家的?”

    我有點搞不明白他說的韓大哥,到底是我爺爺,還是我爸爸,不過還是下意識的說:“啊,是啊……”

    他點了點頭:“我剛才上山,看到那些人了,問清狀況後,我就趕緊沿著腳印追過來,沒想到那家夥眼尖,早就跑了,哼。”

    說著話,他把手中的獵槍背上,四處看了看,似乎在觀察著什麼,我納悶道:“我說,大爺?你哪個村的,貴姓啊?”

    他隨口道:“我姓鍾,你爺爺認識我,我追著這家夥有些日子了,今天才找到這裏,本想收拾了他,沒想到還是讓他跑了。”

    我越發疑惑,又問:“這麼說,你老人家知道這人是誰?”

    “不錯,我從南疆一直追著他過來的,這家夥無名無姓,自稱蠱王,這次到長白山來,本是專為尋找一種長白山獨有的冰魄寒蠶,我本想截住他,不過這家夥太過狡猾,幾次讓他跑了,到了這長白山裏,更是消失不見了……”

    原來,這個老頭名叫鍾萬裏,也是一個修道之人,他追蹤這個蠱王已經有好幾個年頭了,卻始終沒能除掉他,隻因蠱王手段毒辣,心思狡詐,一身養毒下毒的本事更是讓人防不勝防,鍾萬裏為了抓他,真是萬裏追蹤,跑遍了大江南北,最後追到這長白山來,結果把人給追丟了。

    今天,鍾萬裏原本是想到這邊來,拜望下我爺爺,結果正巧就知道了村裏的這件事,他趕忙上山調查情況,剛好碰上王家的一行人下山,問清原由,這才沿著雪中的腳印一直追了上來。

    他說到這裏,我才恍然大悟,我說那個家夥怎麼前一刻還凶巴巴的,很快就轉了口風呢,敢情是看到從我背後追上來的鍾萬裏,這才倉皇逃跑,我還以為是讓我給嚇住了呢……

    這大雪封山的,要想追上那兩個人,估計也是不可能了,於是我就和這個鍾萬裏商量著先回村裏,把老王家的事解決了,然後再議下一步。

    這老爺子也是爽快人,我們倆就返身往回走,一路上,他問起我爺爺的事,我隻得告訴他爺爺已經去世,現在我一個人在外地上學。

    沒想到他還挺喜歡刨根問底,一路追問,我又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俗話說得好,逢人隻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於是隻好挑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說了,沒想到他一聽我在平山上學,立時多看了我幾眼,說:“喲,那還挺巧的,我大孫子也在平山,不過他不是上學,好像是在那裏打工……”

    我隨口問道:“你孫子?他叫什麼啊,這麼巧。”

    他嗬嗬一笑,似乎一提到他孫子,滿臉的皺紋都開了,說道:“我這孫子,有點特殊,他叫做墨小白,有機會的話,你們倒是可以認識認識……”

    我當時就傻眼了,脫口道:“墨小白?他爺爺不是重病臥床,癱瘓了麼?”

    他愣道:“喲,你還真認識我大孫子?咳咳,其實,我是他二爺爺……”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4 21:08
第三百一十九章 後人造化

    我是萬萬沒想到,稀裏糊塗追丟了馬九和那個養蟲子的,卻又稀裏糊塗的認識了個老頭,更加沒想到的是,這老頭居然是墨小白的二爺爺。

    鍾萬裏,我勒個去,這應該是正牌的鍾馗後代,天師傳人了吧?

    這回沒什麼隱瞞的了,我忙把我和墨小白認識的過程大概說了一遍,這鍾萬裏一聽,我居然跟墨小白認識,而且交情還不錯,也很是高興,我們兩人一邊往前走著,他一邊對我說出了一些事情。

    他說,他是墨小白的二爺爺,這一點都沒假,但是,他已經出門在外十幾年,很少回家,因為他實在看不慣家裏那些人,成天就悶在家裏,對外麵的事不聞不問的態度。

    他覺得,做為天師傳人,就應該對得起祖宗,祖宗在陰間捉鬼除惡,後代就得在陽間勇敢的和惡勢力作鬥爭,否則把門一關,兩耳不聞窗外事,那還叫個屁的天師傳人,都在家種地算了。

    所以,由於他和家裏的處世理念不一致,索性獨自離開家,行走江湖,以效仿古人行俠仗義為樂,到處給人降妖捉鬼,倒是不負了天師傳人之名。

    就在前幾年,他在南疆一個村寨發現了專門行蠱害人的蠱王,隻為了湊齊八十一人的心中之血,竟在一夜間殘害了整個村寨的村民,鍾萬裏大怒,以天師法術和蠱王大戰了一天一夜,最後自己身中數種奇毒,蠱王的毒蟲毒蠱也被他消滅了個七七八八,本人更是吐血而逃,若不是鍾萬裏毒發,無法追蹤,恐怕那蠱王當場就得被幹掉。

    後來鍾萬裏用了數月的時間,訪遍天下,才終於拖著病體找到了我的爺爺,韓家禁忌師不但能避毒,更能驅毒,也不知爺爺當初施展了什麼手法,幾天之內就把鍾萬裏體內多種蠱毒盡數驅除,同時鍾萬裏因禍得福,這許多蠱毒反而成就了他百毒不侵之體。

    他說,當時爺爺告訴他,因為當初他中的毒太過猛烈,幾種劇毒互相抵製幹擾,所以反而讓他意外支撐了幾個月,現在連他的血液裏也布滿了毒素,要想驅毒,有兩種方案,一是將他體內劇毒完全去掉,但耗時耗力,大概要一個月左右,這是比較徹底的做法。

    二是速成法,隻要三天,不能完全驅除劇毒,隻能抑製住,讓這幾種毒再不發作,同時還可以幫他抵禦其它劇毒,換句話說,他從此就能百毒不侵了。但缺點是,這幾種毒會慢慢侵蝕他的身體,大概要減壽十年。

    這鍾萬裏是個直爽人,一聽還能百毒不侵,樂壞了,這個最好,以後老子不會中毒了,剛好收拾那個鳥人,看他還拿什麼來跟我鬥,至於減壽十年什麼的,老子不在乎,多活十年也是死,少活十年也是死,這輩子隻要能幹掉這個蠱王,就是立刻死了,心裏也踏實了。

    於是,爺爺當時就給他用了速成法,三天的時間,鍾萬裏就百毒不侵了,但是麵容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他當時才四十幾歲,但看上去就跟五十多似的,不過他並不在乎,毒傷一好,立馬繼續投入到緊張繁忙的追蹤蠱王工作當中……

    就這樣,倆人一個追一個逃,又是幾年過去了,蠱王也很是鬱悶,當年沒能毒死鍾萬裏,反而因禍得福讓他得了個百毒不侵的功能,這回他的蠱毒基本上是對鍾萬裏無效了,遇見鍾萬裏,也隻能是望風而逃,天涯奔走,隻為了找出一種能對付鍾萬裏體內劇毒的更加厲害的劇毒,所以,這才來到了長白山,尋找傳說中的冰魄寒蠶。

    鍾老爺子把這事情的原委一講,我才徹底明白了,敢情這鍾老爺子都百毒不侵了,難怪那個蠱王見了他就跑,鍾老爺子也夠絕的,也不知從哪弄了一杆獵槍,他說,這冰天雪地的施展法術不靈便,要是見了那個養蟲子的家夥,一槍噴他個滿臉桃花開,就萬事大吉了。

    說著話,我們倆就來到了老王家的墳地,我指著地上那兩截死蟲子,讓鍾萬裏看,他走到近前一看就明白了,點頭說:“沒錯,這鳥人又憋著勁害人了,這東西顏色赤紅,毒性應該是比較猛烈,而且它是專門吸食死氣的,死的時間越久,對它越有好處,你看它身上這顏色,還有這形狀,這鐵定是一個蠱母。”

    “蠱母?那是什麼東西?”我疑惑問道,鍾萬裏解釋道:“所謂蠱母,就是一窩蠱蟲的母蟲,所有的蟲子都是它所生的,蠱母越厲害,生出的蠱蟲就越厲害,那個蠱王用這蠱母來培育蠱蟲,等蠱蟲長大,再來喂食給這個蠱母,如此周而複始,到最後,這蠱母就是萬毒之王,萬蠱之蠱,你把蠱王的蠱母殺了,他恐怕以後要纏上你了。”

    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嗬嗬一笑:“這才叫多行不義必自斃,這蟲子倒不是我殺的,是它突然躥出來,讓一個村民用鐮刀砍成兩段,那村民當場中毒,不過已經被我解了,至於那個蠱王要是來找我的話,我更是求之不得。”

    鍾萬裏四處看了看,又說道:“不過這家的墳必須趕緊遷走,這蠱母的毒性太烈,你沒看這裏的雪都融化了,這就是蠱母幹的,幸虧它現在氣候還短,如果再過幾個月,這裏的土地都要含有劇毒了,還有,咱爺倆得馬上把這蠱母的屍體埋掉,而且要分開埋。”

    “分開埋?那又是為什麼?”我不解問道,鍾萬裏搖了搖頭,指著那蠱母說:“你看,這東西的天性是和地蛇相似的,你仔細看,看出蹊蹺了沒?”

    我聽他這一說,忙低頭仔細去看,卻是登時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蠱母雖然已經斷成兩截,但是,那兩截身子,居然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正在地上蠕動,竟是要往一起對接!

    我大吃一驚,整個人都愣住了,鍾萬裏嘿嘿一笑,從地上撿起那把被丟在地上的鐮刀,我忙叫聲小心,鍾萬裏回頭看我一眼,不以為意的說:“你叫個啥?都說了老子現在百毒不侵,你還怕我摸一摸這鐮刀,就會中毒麼?”

    我這才想起他百毒不侵的事,就見鍾萬裏拿起鐮刀,小心挑起蠱母的半截身體,走出老遠,在山崖邊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找了棵大樹,停了下來,用鐮刀在地上挖了個大洞,然後把蠱母的半截身子埋了進去,上麵又壓了一塊大石頭,這才放心的走了回來。

    “嘿嘿,這回就應該萬無一失了,不過這棵樹就慘了,蠱母的毒性很烈,這棵樹,明年估計不會再長出葉子來了。”

    鍾萬裏喃喃說著,又挑起蠱母的另半條身子,如法炮製,埋在了更遠的一棵樹下,這才脫手一揚,把那鐮刀直接丟上了高高的樹梢。

    我指著那棵樹道:“老爺子,這、有劇毒的鐮刀被人撿了怎麼辦?”

    鍾萬裏翻了翻眼睛說:“誰要是那麼無聊,非要跑到這深山老林裏,爬一棵樹梢上,去撿一把鐮刀,那也是他倒黴催的,後人造化,跟我無關了。除非,你能想出個更好的方法。”

    我一聽也有道理,不過想了想,還是不妥,這要萬一哪天刮起山風,把鐮刀吹落在地,還是有被人撿走的危險啊。

    不過,老爺子說的對,這就是後人的造化了,而且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即便掘地三尺,甚至丟入萬丈深淵,沉入大海,這世間滄海桑田,變化無端,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

    既然我們誰也無法決定後人的命運,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我抬起頭,凝望著看似平靜的千裏長白山,暗暗感慨,此時此刻,又有誰會知道,這長白山的哪個角落裏,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呢?

    或許,若幹年後,因為這把鐮刀,又會生出許許多多精彩的故事吧,但,那已經和我們無關了。

    做好了這一切,我就和鍾萬裏一起下了山,下一步,就該通知王家人,準備遷墳了,現在王家的怪事,我也明白了,就是因為有那個蠱母怪蟲在墳地裏吸噬亡者死氣,王家老太爺不安,這才急著搬家,但又被那個蠱王用特殊的方法,封住了墳地,所以才會有許多石頭攔路,王老太爺才會找家中後輩上山幫忙。

    想通了這些事情就好辦了,尤其此時還有鍾萬裏這個百毒不侵的高人在此,王家遷墳的事,相信也不會出什麼差錯,我也是大大鬆了口氣,這些事要是讓我自己來辦,還真要費一番腦筋。

    不過,就在剛走到村口的時候,我看著身後背著獵槍的鍾萬裏,忽然心中一動,想起了一件事,頓時眉飛色舞,抓著鍾老爺子,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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