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禁忌師 作者:吳一仙 (已完成)

 
梅爾斯 2019-9-1 00:08:4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1 56879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4 20:03
第二百九十章 往事(一)

    那時,還是一個少年的阿南,在這黃泉客棧之中,把自己的經曆,對龍婆婆講了出來。

    他說,他本是川西鬼醫方家的子弟,今年剛剛十五歲,名叫方遠南。

    川西鬼醫,是一個神秘的隱世家族,雖然很少在江湖行走,但卻各個都是巫術與醫術的高手,他們隻在川西大山中四處行醫,修行巫術,並不與中原各門派接觸,那已經綿延千年的玄靈大戰,更是和他們無關。

    但人若有名,便在深山大澤,一樣有人找得到。

    一日裏,有人找到方家族長之長子方雲天,求他為一個病人醫病。但方家有規矩,除了當地土著居民,以及大山左右之人,其他人求醫,一概不理,那方雲天自然是當場拒絕,並沒有為其醫治。

    但那人卻不放棄,苦苦哀求,更開出黃金萬兩的天價診金,又說這病人的病症,除了方家,天下無人醫得好。

    當時那位方雲天一是為如此巨額的診金驚住,二是對病人的病症突然很好奇,於是便答應為其查看傷勢,但能否治療,還得請示族裏長輩才能定奪。

    當時方雲天施展鬼醫之術,一番查看下,發現那人原來根本就不是活人,因為那人的魂魄已經離體超過七天,嚴格來講,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過令他很奇怪的是,這人魂魄早已不在,卻始終有一口氣吊著,胸口微溫,泥丸宮中更是有一團濁氣,不住跳動,想要脫體離去,但卻似乎被什麼東西封住,無法得脫。

    他在仔細驗看後,終於得知了原因,那一團濁氣,原來是那人自身的一魄,就在即將離體之時,被人用高深的法術硬生生封在泥丸宮裏,以至於死亡超過七天,魂魄早已到了黃泉報到,人卻還沒死透。

    但是隻剩一魄,是無法招魂成功的,人有三魂七魄,現在幾乎全都跑了,要想救這人複活,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施展方家獨有的落陰術,下到九幽黃泉,帶那人的魂魄上來。

    當然,這種神奇的法術,由於有違天道,早已經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列為禁術,方家雖然會這門法術,卻從來不敢施展,而且,方家隱居大山之中,不敢與外界接觸,也是為了這個原因。

    須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方家的法術雖然神奇玄妙,但也是一直被許多人覬覦的對象,因為無論誰擁有方家的特殊能力,無異於就等於立於不死之地,試想,隻要死了,就可以去陰間把魂魄拉回來,這樣的人,誰還敢跟他打架?

    所以這一次,方雲天查探出了這人的傷勢後,斷然拒絕了黃金萬兩的報酬,他說,方家落陰術早已經失傳,再說那根本就是謠傳,別說是救治別人,就連方家自己人,也一樣要遵循天道,死了就是死了,天下哪裏有什麼複活之術。

    方雲天並沒有為其救治,回到家後,也沒敢把這件事說出來,因為他沒有遵循家規祖訓,為外人查病,本身就已經是犯了大錯。

    不料,一個月後,一群蒙麵人突然在夜裏殺入方家,方家猝不及防,再加上多年來一直行醫,本就疏忽了其它巫術的修行,倉促之中,根本來不及反抗,全家上下一共二十六口,便被殺了十之八九,當時的場景淒慘無比,真是屍橫遍地,血流滿屋。

    後來隻剩方雲天這一脈方家嫡係,苦苦支撐,這時那先前找方雲天診病之人現身,原來正是他帶人深夜滅了方家滿門,隻因方雲天沒有救治的那個人,正是當時的玄界門派無憂林穀的二當家。

    由於方雲天的拒絕,那位二當家又撐了不到七天,就徹底咽了氣,僅剩的一魄也衝破泥丸宮,徑奔九幽黃泉,去找它那幾個兄弟團聚去了。

    所以,這一次正是無憂林穀前來尋仇,他們認為,是方雲天故意不給予救治,才導致二當家喪命,這個帳就該算在方家頭上,何況方家雖然並不屬於玄靈兩界任何一方,但他們號為川西鬼醫,既然帶個鬼字,那就算是靈界的,更該殺!

    方雲天萬萬沒想到,就因為他的一念之差,竟為全家招來如此滅族大禍,方家族長氣憤難當,當場將方雲天逐出方家門戶,自己與無憂林穀眾人力戰而死。

    方雲天明白,這是老父親為了保存方家血脈,不得已而為之的權宜之計,更加羞愧難當,無奈下,隻得帶了妻兒狼狽逃入大山,但無憂林穀之人終究不肯放過他,再加上心中還想著捉住方雲天,讓他交出那神秘的落陰術修煉之法,所以接連數天追殺,方雲天傷痕累累,精疲力竭,卻存了一口氣在。

    但他終究還是沒能逃脫,數日後,在一處山崖之上,還是被團團圍住,一番力戰後,方雲天夫妻二人見無法脫困,為了保住幼子一命,將其擲入萬丈懸崖,盼其能夠另有奇遇,如果僥幸留得命在,也好為方家報仇雪恨。

    那幼子正是方遠南,他在最後飛落懸崖之際,剛好見到仇敵的鋼刀,雙雙刺入父母親的胸膛,他悲憤不已,目中幾乎流血,但卻無可奈何,就此滾落懸崖。

    和所有的武俠小說不同,方遠南沒有遇到任何奇遇,山崖下既沒有橫出的小樹,也沒有水潭古洞,沒有絕世高人,沒有珍奇異獸,沒有吃了就能增漲百年功力的果子,更沒有學了就能獨霸江湖的秘籍。

    方遠南落入懸崖,頭觸山石,死的不能再死了。

    於是,他就這樣來到了冥界,但由於他死前怨氣衝天,滿心不甘,所以,死後竟沒有到鬼門關報到,也沒有鬼差接引,而是陰差陽錯的來到了三岔口。

    三岔口,顧名思義,本是一處岔路口,意思就是說,凡是沒有走正路前往黃泉路的鬼魂,都要到這裏來,而能夠來到三岔口的鬼魂,也都是死的千奇百怪,死的極為不甘心之人,他們心中執念太多,怨氣太盛,就算去了陰曹地府,閻羅殿上,也難得投胎。

    所以,這也就是龍婆婆在這裏開了一家黃泉客棧,免費供應忘憂茶的原因,她是想讓所有經過這裏的人們,都能放下一切執念和憂愁、煩惱、憤怒、思戀,好好的踏上輪回之路。

    方遠南是川西鬼醫方家傳人,雖然年幼,卻不同於普通陰魂,所以,他喝下忘憂茶,非但沒有忘卻憂愁煩惱,反而被忘憂茶中的青冥果激發潛能,再加上心中怨憤衝天,居然直接擁有了靈鬼的能力。

    這靈鬼,就是鬼類修煉的第一步,逐次往上,就能修到鬼仙的境界,但剛到冥界直接就晉級靈鬼的人,連龍婆婆都是平生未見,不僅大為驚訝。

    其實對於龍婆婆來說,方遠南的仇恨,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對於一個陰魂來說,上輩子無論如何轟轟烈烈,有再多的輝煌或者遺憾,那也都隻是上輩子的事,方遠南就算再想報仇,龍婆婆也隻會一笑了之。

    但是,方遠南的這種特殊潛能,卻讓她很感興趣,而且方遠南喝下忘憂茶也沒能忘掉憂愁,執念太盛,就算去了地府,也不可能轉世,反而要多受苦痛折磨。

    於是,龍婆婆就對方遠南說,想要收他為徒,要方遠南跟著自己,在這黃泉客棧一起生活,一邊修行,一邊為孤苦無依的魂魄送上忘憂茶,這也是功德一件,對他以後再入輪回,大有好處。

    龍婆婆本是好意,一是愛才之心,二是不忍見方遠南入地府後受苦,三是她寂寞許久,也想找個人陪伴說話,而且,她一向最喜的就是少年人。

    就這樣,方遠南留了下來,如龍婆婆所想,每日裏除了教導他修煉,就是守著這黃泉客棧,慢悠悠的苦捱歲月。

    但是對於方遠南來講,這一次的奇遇,隻是他複仇的第一步,他人雖然留了下來,心裏卻每時每刻都想著報仇,想著慘死的父母和族人。

    九幽之下,本無時間的概念,也不知過了多久,方遠南忽然對龍婆婆說,他想要回到人間,去拜祭下自己的父母親人。

    龍婆婆當時想,時隔許久,世間滄桑變化,他就算還有報仇之念,恐怕他的仇人也早都死盡死絕了,再說,他在冥界生活,人間的肉身早已腐朽成一具白骨,他也不可能一去不返。

    更何況,龍婆婆對自己的教導很有信心,她覺得,方遠南這次回去之後,應該就會徹底放下執念,好好的回來陪著自己了。

    於是,龍婆婆就答應了方遠南的要求,並且以三日為限,讓他早去早回。

    但龍婆婆卻沒想到,一直很是聽話的方遠南,一去,便沒有回頭。

    而此時的人間,三十年歲月流轉,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4 20:05
第二百九十一章 往事(二)

    方遠南從冥界再次回到人間,已經是三十年逝去,人間早已變了模樣,而他當年墜入山崖下的屍骨,更是連找都找不到了。

    此時他正是魂魄狀態,對於人間來說,應該算是個鬼,但在冥界的修煉,讓他擁有了化形的能力,於是方遠南直接變化了一副形象,自稱阿南,便開始了尋找仇人的過程。

    其實,方遠南壓根就沒想再回到冥界,他明白,那位婆婆雖然對他有恩,一再叮囑他早點回去,但實際上那個婆婆壓根就不可能來人間,也就是說,隻要他一走了之,就等於脫離牢籠,徹底自由了。

    三十年的冥界生活,沒有讓他忘記仇恨,那冥界常年不散的陰霧,早已經侵蝕了他的靈魂,現在他的內心中,隻有陰暗、仇恨、殺戮、殘暴,但他卻認為,這一切都是冥界所給予他的,他既然能夠重新回到人間,就是上天讓他再活一次,這一世,他要活的痛快。

    於是,在尋找仇人的過程中,方遠南對人間的各大門派,展開了挑戰。

    毫無懸念,擁有冥界靈體的方遠南,一路殺戮,把所有門派一律碾壓得七零八落,因為他本來就是不死之身,擁有冥界的死亡力量,對付起人間的區區凡人,自然是欺負小孩子一樣的容易。

    他殺的性起,根本不分什麼玄界靈界,雖然都說靈界是邪派,玄界是正派,然而當年殺他全家的,卻剛好是玄界的所謂正派人士,於是,他遇到玄界中人,大多是趕盡殺絕,而遇到靈界的人,反而有時網開一麵。

    就這樣,方遠南在江湖上闖下了極為響亮的名頭,後來終於找到了無憂林穀的人,才報出姓名,說他是川西鬼醫方家之後,那時無憂林穀自然沒人認識他,當年參與過屠殺方家滿門的人裏麵,活著的也沒幾個了。

    方遠南懶的廢話,隻憑一人之力,就把整個無憂林穀斬盡殺絕,並把所有人的魂魄,一律收集起來,用自己特殊的冥界之力,將其製煉成了一種極為陰毒的法寶。

    這一下,卻是惹起了軒然大波,在當時的玄靈兩界,距離甲子之戰已經不足數年,原本一直維持的微妙平衡瞬間被打破,因為方遠南之前雖然挑戰各大門派,好歹也就是小打小鬧,但這一次,卻是滅了整個門派,對於玄界來說,這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更何況,無論玄界還是靈界,殺人放火都無所謂,但是收取修道者的魂魄,那可是大忌,於是玄界首先以此為名,公開針對方遠南下了誅殺令,一時之間,他就成為了眾矢之的,天下追殺。

    可憐方遠南就算再厲害,也難以抵抗天下之力,無奈隻得天涯奔走,四處求助靈界中人,但是方遠南當初殺戮四方,根本不分什麼玄界靈界,早已經犯了眾怒,再者對於他喜怒無常,殺人如麻的行為,就連靈界中人也十分忌憚,結果,不但沒人幫他,甚至還有許多靈界中人暗中也落井下石,捅黑刀子。

    這一場追殺,持續了整整三年,玄界固然是損失不小,方遠南也是惶惶如喪家之犬,被追的四海為家,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整天是提心吊膽,東躲西藏。

    不過,原本就是一盤散沙的靈界,在這次大追殺中,也有不少卷入其中的,甚至有很多被玄界以莫虛名的名義,直接誅殺,再加上被方遠南所殺的那部分,三年下來,靈界中因此事而死的人,倒要比玄界的還多。

    後來,幾位隱居的靈界長者知曉了此事,大為震怒,直接將玄靈兩界的甲子之戰提前,並派人找到方遠南,稱願與他合作,一起向玄界展開大反攻。

    方遠南正是走投無路,當然一萬個願意,而且此時他已經看出,所謂的玄界正派中人,其實都是狗屁,幹起壞事來,比靈界還要心狠手辣。靈界的人雖說也沒什麼好人,但是卻要更直爽痛快,殺就是殺,搶就是搶,沒有那麼多的陰謀詭計和道貌岸然。

    此時的方遠南,已經徹底傾向了靈界一方,於是,在那場玄靈大戰之中,他充當了非常重要的角色,隻不過當時的過程,恐怕就知道他自己才知道了,因為當時的龍婆婆其實一直都很清楚他的所作所為,但是自從方遠南加入靈界之後,不知怎的,她對方遠南的感應,就忽然間消失了。

    之後的數年裏,便是一片空白,龍婆婆對人間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不過她卻很是傷心,因為在那時候,她心裏曾經以為,方遠南已經死了。

    不料卻有一天,方遠南忽然跑了回來,他已經完全換了容貌和裝扮,當年的天真少年,已經變成一個如同鬼魅般可怖的,充滿了陰邪之氣的妖人。

    而且,他回來並不是看望龍婆婆的,也不是回來懺悔的,而是為了盜取無憂河畔的青冥果,因為那種果子,能給他增添許多力量。

    但他回來的有點不湊巧,青冥果三十年開花結果一次,此時還沒有完全成熟,不過他完全顧不得了,在彼岸花叢中找尋青冥果的時候,觸動了地下陰靈,方遠南心狠手辣,居然一口氣收取了幾個陰靈,結果驚動了龍婆婆,趕到無憂河畔把方遠南捉了個正著。

    然而此時的方遠南早已今非昔比,居然敢和龍婆婆動手,想要逃走,不過龍婆婆的能力遠非他能比,幾個回合就被製服,龍婆婆曆數他這些年的罪過,便要當場將他誅殺,魂魄散去。

    方遠南苦苦哀求,說他早已知錯,但是已經身陷其中,難以自拔,悔之不及,隻求龍婆婆給他一個機會,他願意永遠留下來,在這裏陪著婆婆,從今後再也不敢出去了。

    龍婆婆當時看著他的模樣,想起當年那個倔強少年,不由心軟,但想起他所犯罪惡,的確不能饒恕,隻是要親手滅了他,又難忘那三十年的情誼,於是便決定將方遠南送至陰曹地府,交到閻羅殿前,聽憑發落。

    誰知這時,方遠南趁龍婆婆大意,竟然突施暗算,趁機逃之夭夭,龍婆婆沒料到他對自己也下得了手,氣憤之餘,卻是追趕不及,就這麼讓方遠南逃走了。

    在這之後的歲月裏,龍婆婆便一直孤孤單單的獨自守在黃泉客棧,隻是心中始終念念不忘方遠南,覺得是自己的過錯,才給人間才來如此巨大的災難,於是便施展法力,硬生生的在三岔口和人間打開了一條通道。

    從那之後,在每個月圓之夜,黃泉客棧就會出現在人間,那就是龍婆婆在找尋合適的人選,她的計劃是找到根骨奇佳之人,帶入冥界,收為徒弟,以後找到方遠南,將之除掉。

    龍婆婆講到這裏,總算是把這故事講了個七七八八,再次歎了口氣,用殷切的目光看著我,又說道:“前幾年,我見到了阿九這孩子,就很喜歡,不過他有師傅,又是幹的走陰差這個行當,不能做我的徒弟,我一直很是遺憾。但是現在……”

    龍婆婆說著,臉上重又現出笑容,靜靜的看著我,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一樣。

    至此,我已經完全明白了,這位龍婆婆收徒弟的目的,就是想要清理門戶,而剛才她的一番話,我也很是感慨,真是想不到,那個阿南居然還有如此經曆,簡直都足夠寫一本書的了。

    不過,我到底是否該答應她呢?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4 20:08
第二百九十二章 返回人間

    我低頭思索著,獬豸神君在旁邊喊道:“你還猶豫什麼,這位龍女婆婆,可是神仙一樣的人物,多少人想求她拜師,都沒有福分,你小子居然還敢猶豫?你要是知道龍女婆婆的身份,我保證……”

    龍婆婆低聲喝道:“神君不要多言,我隻不過一個孤苦老太婆而已,收徒弟的事,也都在憑他自己做主,這種事強求不得,如不是他心甘情願,那我也不收。”

    聽她這麼說,我愈發糾結起來,因為這拜師的事,實在不是那麼簡單的,再說,我如果拜師了,又要在這裏和她一起待上幾十年,那人間的事情怎麼辦?

    阿九不知什麼時候也走了過來,見我猶豫,開口道:“我知道你在猶豫什麼,其實你想想,現在早已經不同以往,婆婆打開了和人間的通道,每個月都可以自由往來,你不必擔心要留下來的問題的。而且婆婆人很好,你就不要猶豫了。”

    龍婆婆仰頭笑道:“嗬嗬嗬,原來你是擔心這個,放心吧,婆婆答應你,以後隻要每個月圓之夜,你到婆婆這裏來就可以啦,其他的時間,你自己說了算。”

    我這才喜出望外,忙道:“那就多謝婆婆了,我……”

    獬豸神君道:“傻小子,還不快跪下叫師傅婆婆!”

    我聞言正要行禮,龍婆婆卻攔住了我說:“這倒不必了,老太婆一把年紀,說什麼收徒弟,其實讓人笑話,隻不過是有些東西給你,回去好好修煉,有為難之處就來找婆婆,你我名雖師徒,也不用拘泥太多,還是叫我婆婆好了。”

    這倒也好,我也覺得,叫她婆婆更為親切一些,師傅什麼的,還是算了吧。

    就這樣,我們幾人一起回到了黃泉客棧,龍婆婆取出一個小小包裹,鄭重的交給我說:“孩子,這是婆婆送你的,我知道,現在新一次的玄靈之戰一觸即發,但你也不必太過憂慮,因為如今的天下,早已和過去不同,昔日的那些門派,大多早已凋零,剩下的不到十中之一,所以,倒也鬧不出太大風浪。”

    我點了點頭,龍婆婆說的確實有道理,從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來看,已經出現的玄靈兩界中人的確是不多,而且行事都很是小心,若說真正的危害人間,倒也還沒有,畢竟是現代社會了,和過去早已不同。

    龍婆婆又說:“這些人其實爭了上千年,隻不過是為了一件東西而已,如果你能把這件東西找到,並且毀掉它,那麼所謂的玄靈之爭自然煙消雲散,一切都將永遠成為一個傳說。而且,現在的玄靈兩界中人,能夠了解當年真相的恐怕不多,所以,方遠南才是解決這件事的關鍵,他清晰的知道過去所發生的所有事情,我隻怕現在的許多人,都是受了他的蠱惑,因此,你必須要盡全力去阻止他。”

    我接過龍婆婆遞過來的包裹,點頭應諾,雖然龍婆婆沒有明說,但我知道,她也是在考驗我,如果我的能力達到一定程度,那麼,一切塵封的秘密,都將慢慢揭開。

    ……

    我們幾人,終於離開了冥界,當然,我和藍寧是騎著獬豸走的,阿九是獨自走的,獬豸這次功勞不小,洋洋得意,龍婆婆卻對他說,以後要小心阿南,別以為他是怕了你,實際上,以阿南的本事,如果全力施展,獬豸想要取勝也要大費一番周折呢。

    因為,在當時情況下,阿南並不是懼怕獬豸,而是懼怕龍婆婆,他故意做出那一副樣子,早就打好了逃跑的主意。

    不過我的心裏卻是有些奇怪,既然龍婆婆拿下阿南應該很容易,為什麼兩次都讓他逃走了呢?

    但對我來講,這些暫時都已經不重要了,當我終於緩緩醒來,睜開雙眼的時候,已經是回到了南宮飛燕的家裏,那間不大,卻很溫馨的小公寓。

    周圍果然圍著許多人,南宮飛燕,邵培一,冷清揚,他們見我醒來,都圍攏了過來,邵培一捏捏我的胳膊,南宮飛燕拍拍我的腦袋,滿臉的喜色,而冷清揚雖然站在那裏沒動,不過眼神裏倒也流露出了一絲輕鬆。

    我卻隻覺得腦中昏昏沉沉,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抬頭看看他們,又看看旁邊,脫口道:“藍寧和獬豸神君呢?”

    話音一落,我的右手旁忽然閃起白光,低頭一看,原來是那塊玉貔貅擺在那裏,正發著蒙蒙的光,微微抖動著,就好像,是在跟我打招呼一樣。

    我笑了,看來他們已經回去了,此時我倒是有點好奇,這玉貔貅裏麵,獬豸的宮殿,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

    “醒了就知道傻笑,你知不知道我們多擔心呀。”南宮飛燕再次拍了我的腦袋一下,語聲裏滿是按捺不住的喜悅。

    我揉了揉腦袋,看著她略顯憔悴的麵容,知道她這幾天一定很是擔心焦急,於是笑道:“我這不是沒事嘛,姐。”

    她再一次笑了起來,說:“你倒是安逸了,這一睡就是好幾天,餓壞了吧,邵先生,麻煩你出去幫小天買點吃的……”

    邵培一苦著臉連連擺手:“算了吧,上次就買吃的惹出禍來,我可不去了……”

    我這才想起那天的事,忙問邵培一:“我說老邵,你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你出去找他,後來怎麼倆人都沒了,害的我四處去找……”

    後麵這句話,我卻是對著南宮飛燕說的了,他們兩人對視一眼,邵培一歎口氣道:“我先說吧,事情是因我而起,那天,我本來出去買吃的,誰知道,就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夥人……”

    邵培一說,那天他去買飯,由於飯店人多,就多等了一會,後來在回來的路上,他正急忙往回走,卻遇到了一輛車,突然停在他的麵前,從車裏麵跳出幾個人來,抓著他就往車裏拖。

    當時邵培一嚇了一跳,心想這年頭隻聽說有大白天在街上搶小孩的,還有搶大姑娘的,怎麼連老爺們都搶?於是他奮力掙紮,卻當場被兩支槍頂住腦袋,強行帶上了車。

    他說,當時他剛上車就被戴上了頭套,旁邊兩支槍頂著,有人告訴他不許出聲,否則立刻打死他,他不知道怎麼回事,隻得老老實實的被人家帶到了一棟廢棄的樓裏,這才打開頭套,把他綁了起來。

    邵培一還以為遇到了綁票的,正在解釋的時候,一個人穿著黑色風衣的人走了出來,讓他馬上給我打個電話,說隻要我到了,立刻就放他走。邵培一登時明白了這夥人是衝著我來的,自然是當即拒絕,那人不依不饒,各種威脅恐嚇,利益誘惑,生死相逼,邵培一就是不從。

    正在這時,南宮飛燕剛好趕到,見此情景,立刻出手,當場就放倒了十幾個打手,又和那穿著黑風衣的人鬥了半天,那人隨後帶著邵培一逃走,南宮飛燕隨後追出。

    但剛剛跑到樓外荒野,她就中了對方的迷術,霎時天昏地暗,滿天繁星,遍地都是不知名的野獸,把她團團圍住,居然又和上次追擊伊勝之時一樣,中了埋伏。

    南宮飛燕對這陣法是半點不懂,上次不懂,這次還是不懂,隻得在迷陣裏麵四處亂闖,和那些本就不存在的野獸搏鬥,後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已經是精疲力竭,卻聽見一陣不知從哪裏傳來一聲霹靂,迷陣頓時被破,無數野獸退散,她這才逃了出來,抬頭看,卻是那個神捕門的向羽,手握黑刀,微笑著站在前方。

    但這時,卻真的是滿天繁星了,因為早已到了深夜,她來不及多問,忙和向羽一起往回走,在半路上又見到了昏迷不醒的邵培一,兩人把邵培一救起,這才共同回到了爛尾樓那裏,而此時,冷清揚和藍寧正守著魂魄離體的我,暗自焦急。

    眾人一碰頭,這才明白原委,百般施法,也弄不醒我,於是隻得把我帶了回來,至於後麵的經過,大概就和藍寧所說的差不多了。

    我聽了之後,雖然已經是數天前的事,心跳也不由加快,又問起南宮飛燕手機的事,她說很可能是被困的時候無意中掉出,被那夥人拿去,至於他們不敢親自給我打電話,而要用誆騙的方式,大概是怕我有所準備吧。

    事情至此總算是真相大白,所有的事都對上了,這整件事,就是阿南和龍老大,以及伊勝這三個人合夥搞出來的,龍老大派人綁架了邵培一,南宮飛燕剛好出去接應看到了這一幕,隨後追去,又被伊勝引走陷入迷陣,在這空擋裏,阿南用那塊奇異的冥界之石布下了陷阱,又取了大概是之前搏鬥時掉落的南宮飛燕的一縷頭發做為誘餌,來騙我自投羅網,卻沒想到,我福大命大,到哪裏都有貴人相助,不但沒死,好好的回來了,而且還稀裏糊塗的認了個師傅。

    想到這裏,我才猛然想起來從冥界帶回的包裹,忙往旁邊看去,果然在左手邊放著,我隨手打開包裹,就見裏麵原來放著六枚青冥果,閃著異樣的光芒,同時,我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個慈藹的聲音。

    “孩子,這六枚果子,你每月隻能吃一枚,可以增長你的力量,你的精神力很是強大,相信你很快就能夠突破自我。記住,如果想見婆婆,就在月圓之夜,找到黃泉擺渡人,他會帶你前來的。”

    這聲音正是龍婆婆所說,一段話之後,那包裹便化作淡淡煙霧,消失不見了,手中隻有六枚火紅的果子。

    我心中不由激動,這青冥果本是彼岸花叢中生長的異果,采摘之前是青色的,到了成熟期,采摘之後才變成紅色,此時這六枚青冥果都是紅色,證明都是已經成熟的了。

    我小心地把青冥果收在了乾坤袋內,又想起了什麼,抬頭見到冷清揚在一旁站著,頓時有點不好意思,醒了這麼半天,連個招呼都沒跟他打。

    我忙向冷清揚問好,道聲感謝,又問他當時向羽是怎麼趕去的,現在又到哪去了。冷清揚依然是一臉冷酷的樣子,說他跟向羽這些天雖然沒見過麵,彼此卻都在暗中調查風老大,所以,可能是因為這個,向羽才能在那個關鍵時刻趕到。

    至於向羽去了哪裏,那自然是又繼續去調查了,神捕門嘛,幹的就是這個。

    我笑著說道,你冷隊長幹的不也是這個,隻不過,他用刀,你用槍。

    冷清揚卻叫我別動,指著我的手說,你這麼多天了戴著個手銬,不大舒服吧?

    我低頭一看,不由啞然失笑,原來那天被戴了手銬之後,我用破字訣震開手銬,但鎖鏈斷了,手銬卻是好好的,這幾天始終都在手腕戴著,看上去就跟個手鐲似的。

    冷清揚掏出鑰匙,上前幫我打開,我活動了下手腕,再次道謝,但卻就在這時,忽然覺得,似乎少了些什麼。

    我往屋子裏看了幾眼,猛的想了起來,辛雅呢?

    我忙問眾人,辛雅去哪了,然而,所有人卻都沉默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4 20:09
第二百九十三章 辛雅丟魂

    眾人沉默一陣,南宮飛燕才臉色難看的對我說,辛雅和我一樣,也已經昏迷了數天。

    她告訴我,就在我出事的那天夜裏,幾個人把我帶回來之後,就發現辛雅暈倒在門外,急忙把她救了回來一查看,竟然也是走了魂魄。

    我頓時大吃一驚,走了魂魄,這就是丟魂了的意思,可是,我走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後來難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南宮飛燕說,辛雅跟我的情況完全不同,我隻是魂魄和身體分離了,但是魂魄是完整的。而辛雅,則是魂魄都散掉了,把她救回來之後,邵培一費了幾天的力氣,也隻招回了她的一魂一魄,其它的魂魄,已經不知道去向了。

    我聽到這消息,簡直如同五雷轟頂一般,魂魄散掉,那就意味著這個人從此再也無法醒過來了,就算還有一魂一魄,那也是和植物人差不多了。

    為什麼會這樣?

    沒有人能解釋這問題,他們回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邵培一說,從當時的情況來看,辛雅應該是正要出門,而且走的很匆忙,連一些隨身物品都沒有帶。

    我再也坐不住了,馬上問辛雅在哪,南宮飛燕聳聳肩說,就在原來的那屋子,司徒先生正在照看。

    我知道她說的是哪,跳下床就直奔那房間而去,其實此時我心裏已經隱約猜到了一些,辛雅很可能是在我走後,預見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她急著出門,應該就是要通知我,但是,卻不知又遇到了什麼意外。

    我一口氣衝到了辛雅的房間,推開門,先看到的卻是司徒先生,他正坐在床頭,似乎在查看什麼,而辛雅靜靜的躺在床上,麵色淡黃,毫無反應。

    見我闖了進去,司徒先生臉色露出釋然的笑容,道:“你醒了,感覺如何?”

    我哪裏還顧得了自己的感覺,匆匆走過去,查看了一下辛雅的情況,皺眉道:“我不要緊,司徒先生,她這到底是怎麼了?”

    司徒先生道:“我剛才已經看過了,她現在魂魄離散,並且不在一處,尋常的招魂方法已經試過了,效果不大,而且,她的情況有些特殊,通常來講……”

    我實在沒有耐心聽他說那麼多,急道:“你就直接說,她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有什麼辦法能救醒她?”

    司徒先生猶豫了下說:“這個,抱歉,通過她僅存的一魂一魄,我隻能查看到一點點的記憶碎片,無法將之拚湊起來,我隻能說,她當時是遇到了什麼異常吃驚的事,導致魂魄驚散,如果要想救她醒轉,必須把她走散的魂魄,一一找回來。”

    “走散的魂魄?”我看著辛雅緊閉的雙眼,心中想,到底她遇到什麼樣的事情,居然能把魂魄都驚散了呢?

    這魂魄驚散,可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因為一般來講,丟魂,魂出竅,都是可以通過招魂喚回來的,但是,魂魄離體就散開了,這種事情我還沒有聽說過,這就像是一個人被分屍了,屍塊丟的滿世界都是,讓人怎麼找?

    我又看了看司徒先生,想了想說:“對了,上次你曾說過,有一個人應該要來找你,不知道,怎麼樣了?”

    他臉色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說道:“這幾天我本已經做好了準備,而且,我已經算出,那人早已到了這裏,不過奇怪的是,他至今仍然沒有出現。”

    “那不知司徒先生可否能告訴我,那人究竟是誰,另外還有一件事,我前幾天跑到楊宏先老先生家裏,他對我說了關於鍾馗骨和輪回鏡的事情,我想問問,您老人家對這件事,又是怎麼看的呢?”

    這番話我早已經在心裏憋了許久,司徒先生的態度始終比較模糊,我不知道,他究竟心裏在想著什麼,雖然爺爺讓我來找他,但自然和他相見後,我卻始終覺得他這人有些雲山霧罩的。

    司徒先生微微一笑,說道:“其實在你還沒有到楊家之前,我就已經見過他了,有些話,隻是借他之口說出,你也不必糾結太多,有福緣齋的人在,那些人還不敢太過放肆,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我們必須盡快團結一切力量,在明年的八月之前,找到所有散落在各地的玄界中人,最後,一起來阻止靈界的陰謀得逞。”

    “尋找玄界中人?阻止靈界陰謀?”我驚訝道,“那您能否告訴我,靈界的陰謀究竟是什麼,延續千年的玄靈之戰,真正的起源又是什麼呢?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搖了搖頭說:“真正的起源,那太過久遠,已經難以考證了,其實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任何事情,都是多方矛盾積累到一起,才終於爆發的,我現在隻能告訴你,他們的目的之一,是想要爭奪一件東西,但具體是什麼,卻從來沒人見過。”

    他說的這些話,和龍婆婆說的幾乎一樣,我心中一動,道:“莫非這件東西,就在平山城?”

    這個念頭我已經在心裏想了很久,如果不是這平山城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那為什麼好多人都往這裏跑?而且都是集中在這兩年。

    比如南宮飛燕,邵培一,楊晨,他們和我都是同一時期來到平山城,那個紙咒師是一年前來的,龍老大是兩年前來的,伊勝和他們的時間大概差不多,司徒先生更是在這裏待了十年,至於阿南,早就在古墓深淵之中不知潛伏了多少年,還有向羽和冷清揚,貓奴,墨小白,辛雅……

    還有那個神秘的福緣齋,這麼多的人,一股腦的湧到平山城,有些人或許是無意,但更多的人,絕對不可能都是偶然。

    司徒先生終於抬起頭,深深的凝視著我,突然笑了起來,對我說:“你總算開竅了,不過隻是猜到了一點,你可知道,這平山城,方圓數百裏之內,在過去的玄靈之戰中,正是雙方交戰的主戰場。”

    “啊……”我驚呼一聲,原來平山城竟然就是當年玄靈之戰的主戰場?那麼,看來我的猜想多半能夠成立,那件雙方爭奪的東西,恐怕真的就在這裏。

    “不過……”司徒先生又說道,“千百年歲月滄桑,變化太大,現在的平山城,未必就是過去的平山城,也可能是在其它地方,但總歸是在平山城附近。很可惜,一百二十年前,那一次的玄靈之戰,我正是受到那人的逼迫,關掉天機閣,選擇了閉關。而且我一向並不參與雙方的爭鬥,所以,其中的內情,我卻並不是十分的了解。”

    “那再往前,一百八十年前呢?”我追問道,司徒先生卻笑了,搖頭道:“傻孩子,一百八十年前,我還是個剛出生的小孩子,更是不知所以了。”

    “啊,原來是這樣……”我到現在才終於搞清了司徒先生的年齡,原來一百八十年前的時候他剛出生,這真是太可怕了,他居然活了一百八十年,可是此時看去,他頂多不過六十七歲而已。

    司徒先生道:“你也不要想的太多了,這樣吧,接下來,我們要馬上查到輪回鏡的現狀,不過你也別急,那寶貝有蛇族守護,也不是容易被搶奪的,這還要讓那位薩滿傳人出麵,那些蛇族心高氣傲,脾氣乖戾,恐怕除了皇族薩滿的麵子,別人去了都沒有用。”

    我點了點頭:“這個好辦,說實話,我到現在都還沒有騰出空來,和他們商量這個事,不光邵培一要去,還有南宮飛燕也要去,她代表的勢力在這裏也不小,可能會容易說話一些。”

    司徒先生又道:“還有,你也要去。”他說著,用殷切的目光注視著我說:“禁忌師家族雖然凋零,但威望尚在,誰也不敢小覷。”

    他話音未落,身後忽然有人說道:“是啊,這普天下的修道之人,哪個不知道禁忌師呢,要知道,對於天道而言,天下皆是禁忌者,禁忌師是天道代言人,有你出頭,誰敢不給麵子?”

    我回頭看,卻是南宮飛燕等人走了進來,我歎了口氣,苦笑道:“天道代言人,隻怕那已經是曾經,現在,誰知道呢。”

    我低頭又看了看辛雅,緩緩道:“不過,我是一定會去的,但在這之前,我必須要先做一件事,找回辛雅散落的魂魄,她現在所受到的這些苦楚和折磨,都是為了我,我不能不管她。”

    邵培一皺眉道:“可是,你要到哪裏去找?我給她招過魂,完全無效。”

    我站起身來,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一個人來,於是胸有成竹地對他微笑道:“招魂既然沒有用,那麼,就試試拾魂。”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4 20:13
第二百九十四章 特殊力量

    就在剛才的一刹那,我已經想到了一個人,一個拾魂的人,一個專門拾撿零散魂魄的人。

    沒錯,他就是那位拾魂老人,當初在我和伊勝相約公園決鬥的那次,曾經和他有過一麵之緣。

    此時辛雅的魂魄既然已散,那麼恐怕就隻有他,才能將其找回來了。

    我問司徒先生,可知道這位拾魂老人,司徒先生笑了笑說,那位老人每一夜都在孤獨的遊蕩,但是能見到他的,少之又少,想要找到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聽他這麼說,便知道他一定有辦法,果然,司徒先生緩了緩便說,你想找到他,就要先找到一位黃泉擺渡人,他們都是這城裏夜晚的勞作者,通過黃泉擺渡人,或許就能找到拾魂老人了。

    他頓了下,又說,那位老人實際上是一個拾魂匠,是僅存不多的一個神秘職業,他遊走在黑暗的夜,四處找尋那些零散的魂魄,以便幫助他們,重新獲得新生,或者,永恒的安息。

    時間已經不早,關於輪回鏡的事,我就讓邵培一和南宮飛燕,先去找蛇族查看情況了,冷清揚沒什麼事,也去盯龍老大了,他說,學校那個案子,已經查清,我和邵培一的確沒有作案時間和動機,在他的努力下,偵查目標已經向著龍老大轉移了,不過他的龍騰建工這兩年似乎背景很深,又幾乎壟斷了市裏的拆遷工程,所以,調查難度也是不小。

    不過這就跟我無關了,我相信,龍老大的日子應該也不好過,有向羽和冷清揚一起算計他,而這位冷清揚冷隊長的真正身份,我還是有些搞不清楚,但這也不重要,隻要是和我們站在一條船上的,管他那麼多呢。

    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天色也漸漸黑了下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於是讓南宮飛燕幫我準備了一下,在他們都走了之後,我就獨自在她的房間內,開始忙碌起來。

    我要忙什麼事?自然是畫符,儲備彈藥了,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是用的多,畫的少,現在更是彈盡糧絕,徹底成了光杆司令,這一次,必須要多多準備了。

    在開工之前,我先默默靜坐了半天,三神咒念了半天,又在天書古卷的境界裏麵遨遊了半天,這才覺得神清目爽,精神倍增,之前的不良狀態一掃而空。

    南宮飛燕已經給我準備了厚厚的一摞黃紙,我提起筆來,飽蘸朱砂,刷刷刷的開始聚精會神的畫起符來。

    按照慣例,破字符目前仍然是我威力最大的,而且是最常用的符,於是多多益善,鎮字符用的較少,就稍微少一點,驅字符用的更少,也就畫的最少,隱字訣和禁字訣,畫起來比較吃力,不過作用也很大,所以就盡量多畫了一些,至於其它的幾種,一張都沒畫。

    和之前畫幾張符,就感覺很疲累的現象不同,這一次我一口氣畫了滿桌子都是符,並且一一將之收好,才感覺到累了,或許是精神太過集中,起身的時候,身子都一個踉蹌。

    這時,我感覺到了一種深深的空虛感,就好像身體裏的某種東西被掏空了一樣,我知道是剛才太過用心,畫了那麼多符,而且是幾乎沒有休息,導致的精神和身體疲累。

    我盤腿坐了下來,深吸一口氣,想要在出發之前,恢複一下精神和體力。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漸漸的,讓自己的心靜了下來,試圖進入到天書古卷的境界中,再次感受那雲海遨遊的暢快淋漓。

    然而,過了半天,那種熟悉的感覺並沒有出現,心裏仍然是空蕩蕩的,就在我感到納悶的時候,忽然有一股冰冰涼涼的感覺,緩緩從腹內升起。

    我頓時很是驚訝,這種感覺,卻似乎是有些熟悉,就好像,是在……

    剛想到這裏,那股特殊的冰涼便開始在我的體內蔓延,冰冰涼涼,麻麻癢癢,如同許多小蟲子在身體裏,緩緩的蠕動爬行,說不出來的滋味,有些不適,卻也有些舒服。

    這種感覺從來都未曾有過,我小心地感應著那股力量在體內遊走,卻不知怎麼辦才好,正在糾結猶豫,忽然間想到了什麼,心中不由一動,難道,這就是那個青冥果的力量?

    的確,這種冰涼的感覺,的確似曾感受過,但卻又有所不同,在冥界三岔口之時,我感應到了青冥果的力量,曾無意中爆發,差點跟阿南拚了起來,但那次的感覺是有些灼熱,有些霸道,完全不像現在,這種冰涼。

    我想了一陣,就有些明白了,在冥界之時我是魂魄狀態,青冥果的力量想必很霸道,對於極陰屬性的魂魄來說,那就是灼熱的,然而現在我已經恢複到了正常狀態,青冥果對於我這陽屬性的肉身來講,那自然就微不足道,變成陰涼的了。

    不過,我回來了這麼半天,為何這青冥果的力量才剛剛發揮作用呢?

    我剛想到這裏,那股力量就突然加速流動起來,如同開了閘的洪水,在我的體內奔流,我急忙想要脫離這股力量,然而卻已經來不及了,那冰涼的感覺已經麻痹了我的全身,或者說,我周身的血脈都受其控製,竟然無法脫離。

    我大吃一驚,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我拚命運起精神力,想要用自身的力量,將那股越來越盛的陰寒之氣祛除,卻是根本沒有辦法,我現在體內空空蕩蕩,就好像所有的力量都已經耗盡,完全被那股陰寒占領了。

    我愈發心急起來,此時屋子裏隻有我一個人,我卻連喊叫聲都發不出來,求救也沒人,自救又無力,隻得拚命和那股力量對抗著,一點一點的讓自己的精神力發揮到極限,幾乎把所有的潛能,都完全從體內趕了出來。

    但就算這樣,那陰寒之力仍然不是我所能抗衡的,我覺得四肢漸漸冰冷,整個軀體都失去了知覺,所謂的抵抗,已經隻存在於意念之中了。

    終於,我連那點可憐的意識也漸漸失去了,睜著眼倒在地上,望著天花板,感受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是冰冷,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了陰冷和黑暗,就好像身體掉入了冰冷的深海漩渦,不斷的下沉,墜落……

    昏昏沉沉中,身體好像漂浮在無盡的海麵,晃晃蕩蕩,又好像躺在無人的沙灘,浪潮一波一波的湧來,拍打著我的身體,然而,這一切就像夢境,我隻能隱約的從潛意識裏感受到這些,根本沒有絲毫反抗和掙紮的意念,漸漸的,連這種潛意識也消失了,我仿佛走到了黑暗的盡頭,世界的終結,終於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突然明亮起來,思維重新開始跳動,意識返回了身體,我開始覺得渾身暖洋洋的,就好像有一股熱流要從我的身體裏衝出來,然而卻找不到出口宣泄,漸漸的在我的體內堆積累加,越來越多,我終於承受不住這股燥熱和血脈賁張的感覺,下意識的大叫了一聲,便翻身坐了起來。

    房間裏靜悄悄的,我呆呆的坐了片刻,才漸漸回過神來,剛才的一幕浮上腦海,慌忙跳了起來,渾身上下到處摸了摸,卻是一切正常,似乎什麼變化都沒有。

    可是,那冰冷陰寒的力量,還有剛才突然出現的熱流,是怎麼回事?

    我再次摸了摸身上,卻驚訝的發現,剛才體內空蕩蕩的感覺已經消失了,仿佛充滿了能量,那仿佛是一種我從來沒有體驗過的,特殊的力量。

    我緊皺了眉頭,忽然心中一喜,想起了什麼,忙跑到桌前,鋪紙拈筆,揮手便寫了一個困字。

    我清晰的記得,這個字,我曾經有一次寫了很多遍,當時是想著試驗自悟,結果毫無意外的失敗了,這一次,我突然福至心靈,就想寫出來試一試。

    一個古體的困字眨眼就寫好了,我瞪大眼睛看著這個困字,卻是毫無反應,不禁有些失望,難道說這個字,真的是更高深一層的禁法才能學的麼?

    歎了口氣,我把寫著困字的黃紙拿了起來,再次看了看,隨手便揉成一團,丟進了旁邊的垃圾筐裏,又失敗了。

    誰知就在我剛要轉身的刹那,眼角餘光忽然看到,那垃圾筐裏,似乎有道光,亮了一下。

    我心中一動,忙回頭去看,沒錯,果然有光在閃,而且,就是從那剛剛被我丟棄的紙團中發出的。

    哈,居然成功了!我喜出望外,急忙把那紙團抓了出來,打開來,上麵那個困字正微微的閃爍著白光,果然是成功了。

    我看著這個困字,有點興奮了,這應該就是意味著,我的能力又提升了吧?

    我定了定神,決定再寫幾個字試一試,最好是把當初爺爺曾經寫過的那幾個字,都試驗一下,如果成功了,那就……

    說幹就幹,我馬上鋪開了紙,正要開始寫字,門外突然有人敲門。

    “篤,篤篤……”

    這敲門聲很輕,卻是清晰入耳,我微微一愣,抬頭道:“誰?”

    門外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說道:“司徒先生吩咐,叫你出發,時間已經不早了。”

    我看了看時間,果然已經很晚了,如果再不走,子時都快過了。

    我猶豫了下,便把手裏的黃紙放下了,這個隨時都可以寫,現在當務之急是救辛雅,時間就是生命,我得馬上出發。

    不過門外這人是誰,我倒是很好奇,走到門口,隨手打開門一看,頓時愣住了,下意識的就退了兩步,因為這個人,居然是……貓奴可可。

    隻見她冷冷的看著我說:“司徒先生吩咐,叫我跟你一起去,保護你的安全。”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4 20:13
第二百九十五章 貓奴可可

    此時已經是深夜子時,那個曾經讓人膽戰心驚的暗夜殺手,貓奴可可,就那麼冷著臉站在門口,一身黑色勁裝,把她的身材曲線勾勒的讓人忍不住流鼻血,臉蛋更是精致的惹人想犯罪,可是一想起她殺人時候的變態殘暴,和那毫無生氣的貓一般的冰冷雙眸,我就渾身打寒顫,一萬個不願意跟她一起去。

    不過她現在已經從良,呃,是改邪歸正了,跟著司徒先生混的,我總不好直接拒絕,畢竟不信任她就等於不信任司徒先生,我撓了撓頭,最後沒轍,隻得對她揮揮手說,一起走吧……

    我出來的的確夠晚了,也不知那會究竟昏迷了多久,外麵依然是月黑風高,寒風嗖嗖,貓奴可可一直冷冰冰的,就站在我的身後三步之內,這讓我心裏十分別扭,總是下意識的想,這家夥不會從後麵撓我一爪子吧?

    我幹脆停了腳步,讓她到我前麵去走,她卻又不肯,說是司徒先生吩咐,讓她緊跟在我身後,因為現在很不安全,危險隨時可能出現,她既然奉令,就要保護好我。

    我有點要抓狂,這玩意,她要是個正常人還行,我也就無所謂了,偏偏是這麼一位殺手,我能放心麼?

    結果我跟她好說歹說,她就是不同意,別說讓她去我前麵走,並肩前行都不幹,就得跟在後麵,而且還得是三步之內。

    我無奈了,心想我這就叫個出租車,坐車走,看你怎麼跟在我後麵……

    於是我就掏出手機,裏麵存著柯南的電話呢,當然這個柯南不是到哪哪死人的那個,而是那位黃泉擺渡人。

    話說跟他也好久沒見了,我打了電話之後,他那邊依然是忙著呢,也不知道又往哪送人,結果我隻好在大街上等,為了躲貓奴可可,我索性找了個牆壁,後背往上一靠,斜了她一眼,心想我看你這次還怎麼跟在我身後。

    誰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她隻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蹭的一下就跳上了牆,居然在我頭頂上方蹲了下來,我納悶的抬頭一看,好家夥,兩隻綠油油的眼睛盯著我,跟鬧鬼了似的。

    我不由暗罵,這他娘的,到底是來保護我的,還是來嚇唬我的?

    反正……愛咋咋地吧,我也不管了,跑到街邊路燈下,又等了足足二十分鍾,黃泉擺渡人的出租車才緩緩駛來,離著老遠就看見了,四個輪子離地半尺,飄飄忽忽的,一點聲音都沒有,轉眼就到了近前。

    我衝車裏麵的柯南笑了下,隨手打開車門,就坐在了後排座椅上,然後得意的想,這回我看你還怎麼在我身後,不料我順勢回頭一看……頓時就嚇了一跳,貓奴可可居然跳到了後風擋玻璃上,整個身子都趴在了上麵,正隔著玻璃盯著我。

    我要瘋了,這是跟我玩午夜貓驚魂啊?我衝她喊:“你給我下來,坐裏麵來!”

    可可猶豫了一下,柯南也回頭說:“喂,你進不進來?我這是車,不是床,你咋還趴下了……”

    估計她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吧,不過我倒是覺得她有點缺心眼,這妹子也太實在了,讓在身後就必須身後呀?

    她終於還是爬了下來,我給她打開車門,她鑽了進來,整個人蹲坐在座位上,雙手抓著前麵的椅背,警惕的望著周圍,我無語道:“拜托,這是座椅,是坐著的好不好,你幹嘛蹲上頭了?”

    可可低頭看了一眼,道:“是麼,我不知道,我沒坐過這東西……”

    我瞪大了眼睛,看了她幾眼,心想這是跟我裝的哪門子鄉下人啊?不會連車都沒坐過吧,沒坐過車你是怎麼跑到這裏來上學的?

    柯南倒是看出了門道,回頭對我說:“你就別要求太高了,她是……貓女吧?而且我看得出來,她雖然是人的身體,不過現在貓的屬性居多,恐怕很多人都已經不認識了,以前的事也忘了……喂,你小心點,別把我車座套撓破了……”

    我這才發現,原來貓奴可可不知什麼時候把爪子伸出來了,又尖又長,大概得有兩寸,都快摳進座套裏麵去了。

    看來她是太緊張了,我隻得連聲安慰,讓她放鬆,告訴她,這不是什麼怪獸,隻是人類的出租車而已……

    看著她懵懂的眼神,我真是服了,這到底是她出來保護我的,還是我保護她?

    不過她非要蹲在座位上,我也管不了了,大不了讓柯南回頭找個洗車行洗洗。

    柯南發動了車子,緩緩前行,這才問我要去哪,我就對他說了拾魂老人的事,說我一個朋友魂魄零散,現在急需找到拾魂老人,來幫助她恢複。

    柯南微微一笑,一副了然的樣子,對我說,你還真是找對人了,除了我,這地方沒人能找到他,而且今天正是個好日子,月黑風高的,陰氣又重,那個拾魂老人,現在多半應該是正工作呢。

    他這一說,我也是很高興,看來是找對人了,於是忙叫他出發,柯南看看我說:“上次欠的車錢還沒給,這次的打算什麼時候接?”

    我摸了摸身上,掏出五十塊錢說:“人民幣收不?我知道你晚上隻收冥幣,不過我出門也不能總帶那個啊,你拿著這五十,明天自個去市場買點吧……”

    柯南捏了捏鼻子,翻了翻眼睛,也沒說什麼,伸手把那五十抓了過去,隨口說:“那你可是賠了啊,坐我這車,一趟也就花個幾百萬冥幣,你這五十塊錢,可是能買好多個幾百萬了。”

    我笑笑道:“那無所謂,多的就當我預付車錢了,你辛苦,就快點的吧……”

    於是他也不再廢話,馬上加速前行,車子在迷蒙的街道上前行,車窗外的景物虛幻而又飄渺,和前幾次晚上坐他的車一樣,都是朦朦朧朧的感覺,偶爾經過一些繁華街道,便有霓虹在車窗上映出各種光怪陸離的顏色,看上去,竟仿佛是另一個世界一般。

    我不由得有些癡了,究竟我是在人間,還是在異界,車窗內外,哪個才是真正的現實呢?

    貓奴可可就蹲在我旁邊,對外麵卻並不好奇,她的目光隻停留在我的身上,偶爾在車子裏和柯南身上轉轉,緊繃的臉蛋上,臉色卻是有些蒼白,而且現在是冬天,她卻隻穿著秋天的那身黑色緊身衣,看著就很單薄,雖然、雖然挺好看的,不過,她不冷嗎?

    我胡思亂想著,就開口問她:“我說……你冷不冷?”

    可可瞄了我一眼,沒說話,似乎沒明白我的意思,我又伸手指了指她的身上,剛要再對她說一遍,她卻好像誤會了我的意思,立刻對我呲牙咧嘴起來,我嚇了一跳,忙縮回了手,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穿秋褲了嗎……”

    她瞪大了眼睛看我,好像不明白秋褲的意思,我撓了撓頭,心想這貓奴可可雖然是活過來了,不過這怎麼好像徹底變成貓了呢,什麼都說不明白了。

    我正想跟她再搭幾句話,柯南忽然減慢了速度,淡淡道:“咱們快到了。”

    我忙轉過了頭,往前方看去,同時問道:“到哪了,這是什麼地方?”

    柯南把車子停了下來,指了指外麵說:“你可以自己下去看看,我也不知道是哪,我隻是,憑著直覺……”

    我透過車窗往外看去,卻是有些朦朧,看不大清,於是便打開車門走了下去,貓奴可可緊跟我的身後,倒是不忘自己的職責。

    不過下了車之後,我看著周圍的景物就有點懵了,拾魂老人,怎麼會在這個地方?

    我本以為,眼前會是一片僻靜荒涼的區域,或者是幽暗無人的小街,結果沒想到,看到的居然是一片鬧鬧嚷嚷的景象,麵前是一片ktv酒吧和夜總會,無數霓虹耀眼,奇奇怪怪的各種噪音混雜。

    我看的一陣頭疼,回頭問柯南:“你沒搞錯吧,你這是帶我來找拾魂老人,還是來找銷魂小妹啊?”

    柯南一笑:“不用問我那麼多,你隻管進去找就行了,再說,這不是已經有足夠銷魂的小妹跟在你身後了麼……”

    可可又緊貼在我身後,我不由一陣無語,心想,這拾魂老人,難道也泡吧?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4 20:15
第二百九十六章 拾魂老人

    柯南獨自走了,我也隻得硬著頭皮往前走,但願如他所說,在這裏能找到拾魂老人吧。

    不過,我並不認為拾魂老人會真的跑到酒吧ktv裏麵去,於是就在門口的街道四處溜達了起來,一邊走一邊四處觀察,專門往一些光線陰暗的地方看。

    此時許多夜店的門口都有三三兩兩的人,見我走了過去,都不由自主的往我的身後看,有一臉羨慕的,有指指點點的,甚至還有吹口哨的,我不由替他們捏把汗,咋誰都敢調戲,待會你們貓姐一怒,一爪子撓死你們……

    可可倒是誰都不理,專心致誌的跟在我的身後,隻是眼神偶爾掃過去一下,那些人頓時就神魂顛倒,撲通撲通的聲音不絕於耳。

    她這殺傷力實在太強了,我趕緊帶著她就往旮旯跑,好不容易找到個沒人的地方,回頭就埋怨她:“我說你能不能低調一點,本來這身裝扮就夠撩人的了,你還給他們用電眼……”

    可可挺了挺胸,冷冷道:“如果不是司徒先生的吩咐,那些人早已經死了。”

    我撓了撓頭:“得了,你就讓我省點心吧,待會再出去的時候,注意把胸收一收,低著點頭,對了,幹脆你把我這衣服穿上得了……”

    說著,我就把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這衣服還是高二的時候買的,現在已經有點小了,不過給可可穿,倒應該正好。

    我琢磨著,這樣一來她就不那麼惹眼了,不過她並沒接我的衣服,神情一愣,呆呆的看著我,居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我衝她笑了笑:“別誤會,我知道你不冷,我是想讓你捂著點,外頭色狼那麼多……”

    話音剛落,我居然看到可可的臉上好像紅了一下,卻站在那裏沒有動,我也有點別扭,她、她不會誤會什麼吧?

    不會不會,她現在應該是貓的屬性多一些,連坐車都是蹲著的,應該對男人沒什麼興趣,她、她……她不會已經開始喜歡抓耗子了吧?

    我胡思亂想著,身上有點發冷,正想著再把衣服穿上,旁邊不知何處忽然傳來了輕微的聲響。

    “篤、篤篤……”

    這聲音雖然不大,此刻卻如同炸彈一樣,在我腦海裏炸響,我差點跳了起來,趕忙把衣服穿上,貼著牆壁一聽,那聲音就在隔壁街上。

    我分明記得,上一次那位拾魂老人,手裏拐杖敲擊地麵的聲音,就是這個!

    可可見我神情有異,馬上貼在我耳邊說:“有敵人麼,我來幹掉他。”

    淡淡的幽香透入鼻端,她縱身就要跳出去,我嚇的忙拉住她,把她按在牆上,捂住她的嘴說:“幹掉什麼啊,那就是我要找的人,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待著,沒我的話,不許出手,也不許出聲!”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一聲沒吭,我忙快步走了出去,卻是一眼就看見了,在旁邊不遠處,一個步履蹣跚的老人,微彎著腰,一手拄著拐杖,背著個口袋,正在一家ktv門口經過。

    我不由一喜,這正是那個拾魂老人,柯南果然沒有騙我。不過我正要走過去,ktv門口站著的兩個保安忽然走了上來,一個高個子的開始罵罵咧咧推搡老人,另一個嘴裏不停的說著:“你這老頭,大半夜的往這裏跑什麼,這地方沒有垃圾箱,趕緊走吧。”

    那高個子也說:“你好像是瞎,這他媽是你來的地方麼,還拿著個耙子,當你們家垃圾堆啊?趕緊滾,把人家車劃了你賠得起啊……”

    那老人在他們的推搡中踉踉蹌蹌,幾次差點跌倒,我看的心頭火起,這就算真是個撿破爛的老人,也不能這麼推推搡搡,我幾步就走了過去,指著那倆人喊道:“放開那老頭,你們倆,說你們倆呢,要不要臉了?那麼大歲數推倒了你負責啊?”

    那個態度最惡劣的高個子看了我幾眼,翻翻眼皮說:“你又是從哪蹦出來的,管什麼閑事,走走走,趕緊走,老頭給你了,你扶好了啊,摔了算你的……”

    說著他又重重的推了老人一把,這一次老人站立不穩,哎呦一聲就摔了下來,我忙一個箭步躥了過去,扶住老人,心裏是真生氣了,怒喝道:“你給我過來!”

    我這一聲嗓門不大,卻是動了真怒,高個子一愣,下意識的就閉上了嘴,往前走了兩步,旁邊那個忙拉住他說:“你傻啊,讓你過去你就過去,你忘了昨天店裏出的事了……”

    高個子這才站住了,滿臉疑惑的看了看我,卻是往後退了兩步,我沒心思搭理他,轉頭問老人:“您沒事吧,甭跟這倆孫子一般見識,走,我剛好有事找您。”

    老人抬頭看了看兩個保安,微歎道:“我沒事,不過……唉,可憐的人……”

    他說了句可憐的人,就站穩了身子,把身上的口袋重新背好,重新眯起了眼睛,貌似不經意的揮了下耙子,好像在地上抓起了什麼似的,慢吞吞的丟進了口袋裏。

    我看的真切,他剛才分明是從空氣裏抓了個灰白色的東西,但是又看不大清,我正想要仔細看的時候,他已經塞進了口袋裏,回頭又看看那兩個保安,搖頭說:“現在的人,連自己什麼時候把魂兒丟了,都不知道,可憐,可憐……”

    那兩個保安早已經看傻了,神情呆滯,又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那高個子嘟嘟囔囔的罵:“真他娘的晦氣,碰到這麼個老精神病……”

    老人也不在意,再次搖了搖頭,便轉身往旁邊走去,卻是又伸出耙子,在地上抓了幾下,照舊丟進了口袋裏。

    我看的也有點發愣,難道這個地方,也會有什麼零散的魂魄出現嗎?但我記得,魂魄通常都是喜歡找幽靜陰暗的地方待著,怎麼會……

    正想著,拾魂老人已經往前走了,我忙快步追過去,跟著老人走了幾步,老人也不理我,在街上一轉,卻又往另一家酒吧的門前走去。

    我愈發的不解,於是攔住老人問道:“老人家,別急著走,您還記得我不?”

    拾魂老人微睜開眼,看了看我,點頭道:“怎麼,你找我這老頭子有事?”

    我看了看旁邊無人,低聲道:“我很好奇,這裏是喧雜之地,吵鬧得很,會有什麼魂魄在這裏逗留徘徊呢?我看您剛才……”

    拾魂老人歎了口氣,回過頭看看這到處都彌漫著烏煙瘴氣的地方,慢吞吞地說道:“其實有很多人,就是在這種地方,丟了魂魄,自己卻不知道,嗬嗬,你別看這裏很熱鬧,有些魔怪,就偏偏喜歡到這裏來,人的火氣要是弱了,精氣神弱了,都可能會在無意中,把自己的零散魂魄,丟在這,就比如……”

    他抬手指了指旁邊夜總會裏出來的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那人已經喝的暈暈乎乎,還摟著一個妖冶暴露的女人,兩人嬉笑著,晃晃蕩蕩的往一輛車裏走去。

    “你仔細看著。”拾魂老人說道,我心裏越來越奇怪,那人忽然把女人按在車上,兩隻手狠狠的抓了上去,那女人喉中發出一連串的奇怪聲響,回應著男人,漸漸的用腳勾住了那人的腰……

    我有點看呆了,這、這老頭咋還喜歡看這個調調?

    那兩人折騰了一會,就分開了,男人從兜裏抓出一把鈔票,塞進女人的胸口,嘿嘿笑了笑,便獨自上了車,有些不舍的回頭看看,將車子啟動,慢慢的開走了。

    而那女人在原地不屑地哼了一聲,掏出鈔票數了數,臉上才現出一絲喜色,扭著腰走進了夜總會。

    我有些納悶的看著這一切,問道:“老人家,這、這有什麼好看的?”

    他笑而不語,又指了指那男人離去的方向,說:“你再好好看看……”

    我將信將疑的再次往前望去,卻猛的瞪大了眼睛,因為就在剛才那車子離開的地方,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團煙霧,在原地茫然的徘徊著,似乎像是迷路了一般。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奇怪道。

    “唉,這世間,原有兩種魔怪,心魔和外魔,它們無形無色,卻真實的存在,當人們被這兩種魔怪所迷惑,往往就會迷失自我。人有三魂七魄,現在,他的一縷魂魄已經丟在了這裏,如果時間久了,長期陷入這種狀態,人就會越發的萎靡不振,甚至性情大變,人們說,這叫做墮落,其實,就是遇到魔障,失魂落魄的一種現象。”

    拾魂老人說的很是玄奧,我有點不太理解,心魔和外魔,心魔我倒是能理解,外魔究竟是什麼,是剛才那個女人?還是說,凡是來自外界的誘惑都算做外魔?

    拾魂老人並沒有繼續解釋,他緩緩的走了過去,喃喃道:“這種魂魄,多半是回不去的了,留在世上,隻能成為魔怪的養料,就讓我把你送到你該去的地方吧……”

    我眼睜睜的看著他揮動耙子,正要把那人的一縷魂魄拾撿起來,不知從哪裏忽然掠過一陣疾風,風中現出一個黑色的怪影,瞬間便把那魂魄吞沒……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4 20:18
第二百九十七章 魔影突現

    我大吃一驚,拾魂老人在那疾風中卻是巍然不動,低喝一聲,手中耙子飛快的往那風中抓去,隨即,風中傳出一聲尖叫,突然打著旋,卷起滿地塵沙,便往旁邊的樓頂衝去。

    然而就在那風剛剛衝起的時候,我旁邊不遠處的一條小巷裏猛然躥出一個黑影,一聲刺耳的貓叫透入耳膜,那黑影便飛快的跳上高樓,居然追著那旋風去了。

    這異變突生,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快的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等我反應過來跑過去的時候,老人已經站穩腳步,眼中精光射出,盯著那旋風的方向,沉聲道:“不好,這裏居然真的有成型的魔怪,是我大意了。”

    “這到底是什麼魔怪,剛才的那個魂魄難道已經……”我抬頭望著那道黑影迅疾無比的攀上高樓,皺眉問道。

    “已經被那魔怪吞噬了吧,哼,倒是便宜他了。剛才後麵那個黑影,是你帶來的人?速度好快。”老人此時已經拔直了腰板,雙目完全睜開,精光四射,看上去渾身都散發著一股懾人的威勢,哪裏還有那副佝僂相。

    我點頭道:“那個的確是跟我一起來的,我相信,她能追上,我們就在這裏等著好了。”

    周圍卻是繁華如舊,霓虹耀眼,拾魂老人突然出手,從牆邊再次抓起幾個魂魄碎片,放入口袋裏,才抬頭看看那漸漸遠去的黑影,道:“不,她縱然能追得上,也未必打得過。”

    “為什麼?”我忍不住問道。

    “你不知道,昨天這裏發生了一起凶殺案,有人慘死在那家ktv門前,我今天在那裏拾撿的,就是那人零散的魂魄,我懷疑……”

    他說到這裏,忽然對我招招手說:“跟我來。”

    我未及回答,他便拉住我的胳膊,我就覺得身子突然騰空而起,隨之高高躍上旁邊的牆頭屋頂,然後一路縱躍,追著前麵的貓奴而去。

    這感覺就像騰雲駕霧一般,幾乎腳不沾地,我被他架著胳膊,驚訝的忍受著寒風撲麵,心想這老頭有這般身手,剛才那兩個保安欺負他,怎麼都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黑暗中,道路兩旁的景物飛速後退,前麵貓奴的身影躥上伏低,好幾次都差點追丟了,然而卻總是能夠追上,漸漸的,前麵偏僻荒蕪起來,我定睛一看,原來卻是到了那一片拆遷地。

    上次龍老大帶人來挖的深溝,剛剛填平不久,痕跡尚在,那兩個黑影便以深溝為界,停了下來,拾魂老人拉著我,也衝了過去,在溝邊站住,距離貓奴和那神秘黑影,大約十餘米遠。

    雙腳踏地,我的心也落了下來,放眼看去,前麵貓奴已經現出戰鬥姿態,隔著那道深溝,對著那神秘黑影呲牙咧嘴的低吼著。

    而那神秘黑影,此時也已經現出身形,隻是身上籠罩著一層陰霧,看不大清,但大概能分辨出來,這是一個體型高大的類人形生物,仔細看,陰霧中有兩隻閃著紅芒的眼睛,若隱若現,正和貓奴兩兩對峙。

    我深吸口氣,並沒有輕舉妄動,拾魂老人也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忽然道:“你的這位……朋友,似乎有些懼怕,而且,好像很憤怒?”

    他說的沒錯,貓奴可可,現在雖然完全展現出了戰鬥姿態,四肢踏地,身形伏低,腰背弓起,隨時都像是要撲上去,但就是這個腰背弓起,才有點不對勁。

    大家知道,一隻貓如果腰背弓起,那麼就代表了它很害怕或者憤怒,而通常這種情況,都是在麵對比它更加強大的敵人的時候,要是抓耗子,就會顯得比較輕鬆。

    但是,既然貓奴可可對這個神秘的不知是人是怪的東西表示出了害怕,那為什麼還要大老遠的追上來,她又為什麼會表達出憤怒的情緒呢?

    我忍不住走了過去,可可整個上身都幾乎貼在了地上,死死的盯著對麵的敵人,眼中閃著瘮人的綠光,不過,她這個姿勢實在是……有點曖昧,就連我這麼純潔的人都有點看不下去了,我忙咳嗽了一聲,使勁拍了下腦門,把這胡思亂想甩飛,然後對著那個怪東西喊道:“喂,你到底是人是鬼,還是什麼妖怪,顯出個形狀來吧,別弄出那副樣子,我們沒人怕你。”

    我話音剛一落地,那陰霧中閃著紅芒的眼睛便緩緩轉向了我,一瞬不瞬的盯著我,那眼神簡直不像人類,更像一頭野獸。

    我被他看的有點發毛,正想說話,卻見他的眼神突然變了,紅芒突然暴漲,同時發出了一聲憤怒至極而發狂般的吼叫,就好像,見到了生死仇敵,整個身軀猛然竄起半空,竟狠狠的向我撲了過來!

    我不由訝然,下意識的退了一步,這東西怎麼突然對我出手了?然而我顧不得太多,手勢一起,便要用破字訣迎擊。卻在這時,旁邊又是一聲尖嘯,貓奴可可突然淩空飛起,身子在空中一彈一伸,幾道寒光乍閃,迅疾凶狠的擊向那怪物。

    貓奴可可的貓爪攻擊終於啟動了,搶在我的前方,攔住了那怪物的凶猛撲擊,那怪物身上陰霧突然大作,一聲怪吼中,竟把可可籠罩其中,我忙收住了破字訣,生怕誤傷可可,但見空中一片淒厲可怖的尖叫,眨眼間兩個身影便分開了,那怪影淩空不動,可可卻是倒飛而回,淩空一個翻身落地,身子竟是一個踉蹌,嘴角緩緩流出一絲血來。

    我頓時吃了一驚,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見到,我和貓奴可可幾次見麵,又幾次見她出手,從來沒有在第一個照麵就吃虧的,即便是南宮飛燕,也沒有讓她這麼輕易就受傷。

    可可突然發起抖來,死死的盯著對麵的怪物,口中低低嗚咽,緩緩的挪動著身體,似乎很是不安,但又不想放棄。

    我走了過去,低聲對她說:“你別硬撐了,讓我來吧。”

    可可不說話,眼中射出異樣的光芒,依然是盯著前方,此時距離近了,我才看清,原來她竟已是滿臉猙獰,就好像,麵對著仇人一般。

    我有些奇怪,又往前看,那怪物卻在陰霧中又死死的盯著我,那眼神,幾乎和可可差不多,都是充滿了敵意和憤怒,身上的陰霧緩緩繚繞,不斷吞吐,而他的身軀,似乎也在不斷的變化著。

    我愈發納悶起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沒等我想明白這一切,貓奴可可已經再次衝了上去,她的速度是那麼的快,快到我根本來不及阻止她,也根本攔不住她,黑暗中,一道黑影如電光閃過,迅狠的再次向前方的怪物撲去。

    黑暗中,又是數道寒光閃過,但幾乎是同時,在另一個方向,又是數道寒光出現,可可的身形完全化作一道道殘影,眨眼間就從各個方向,接連攻擊九次,而且在原地,也出現了九道殘影,把那怪物完全包圍在裏麵。

    我看的是眼花繚亂,這樣的攻擊,在第一次見到可可的時候,就曾經見她施展過,當場讓那個厭勝師斷喉而死,而這一次,效果又會如何呢?

    我緊張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然而就在這緊要時刻,旁邊的拾魂老人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猛然喝道:“我知道了,它就是昨天殺人的凶手,還有,我想起它是誰了!”

    “它是誰?”我愕然回身問道,卻就在這時,半空中再次傳來一聲淒厲的吼叫,隻是已經分不清,那究竟是貓奴可可的,還是那個怪物的了。

    一道黑影,遠遠的拋飛而出……

    竟似乎是一顆碩大的頭顱!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4 20:20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夜魔

    那顆頭顱,在夜空中劃出了一道拋物線,竟不偏不倚的奔著我飛了過來!

    我微退半步,已經看清了,那頭顱正是剛才那個怪物的,隻是頭顱飛來,卻不落地,而是突然飄在空中,那一對閃著紅芒的眼睛,充滿著敵意和憤怒,剛好與我對視。

    我心中一驚,卻就在這一刻,忽然認出了這怪物來。

    記憶中,一個恐怖的場景閃過,月黑風高,破敗的校園,血肉模糊的貓屍,一張醜陋的麵孔……是了,那是個相貌怪異的猴子,身後拖著條短尾,眼神中透露出貪婪凶狠的光芒,死死的盯著我,兩顆尖利的牙齒上,有粘稠的綠色液體緩緩滴落……

    夜魔之子!

    我身上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這許多年,那一幕可怕的場景始終在我腦海,難以忘卻,猶如少年時最恐怖的夢魘,雖然並不會時常想起,然而,卻總是在記憶的最深處,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

    而此時麵前這恐怖的頭顱,看上去,幾乎就和當初那個夜魔之子,一模一樣,隻不過要大了許多,而且那目光中射出的,除了凶狠和暴戾,更多的,卻是仇恨。

    我猛然想起了什麼,下意識的退了兩步,伸手摸向胸前,我還記得,那顆夜魔之子的牙齒,就讓我始終貼身放在胸前。

    當初藍寧曾說過,這東西會招來邪惡之靈,幾年前,那個取走慘死老貓魂魄的紙咒師也曾說過,我殺死了夜魔之子,當夜魔降臨複仇之時,就是我的死期……

    那麼,此時麵前這眼神中充滿了邪惡和仇恨的怪物,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夜魔!

    時隔數年,我幾乎快要忘記夜魔複仇這件事了,它居然就冷不丁的冒出來了。

    它就那麼懸在我的麵前,碩大的頭顱,在陰霧中飄飄浮浮,壓抑數年的恐懼湧上心頭,心頭突突的狂跳起來,不過旁邊貓奴隨即翻身跳落,發出一聲喵嗚大叫,我才忽然反應過來,這夜魔,它應該已經完蛋了,它被貓奴可可,用九道殘影攻擊,一爪子斷了它的頭顱,那麼,我還怕個毛?

    不過剛才貓奴那一聲大叫,分明帶著警告的意思,我腦中一時有點亂,正一愣神的功夫,就見那夜魔的頭顱忽然張開大口,發出呼呼哈哈的怪笑聲,遠處的那半截身子忽然跳了過來,這頭顱便呼的一下飛了過去,陰霧慘慘,怪笑聲中,夜魔的頭顱和身體再次合攏,居然砰的一下,又完好無缺的長在了脖子上麵。

    隨即,夜魔張開大口,呼哧呼哧的吸食著身周的陰霧,眨眼間陰霧便被它吸了個幹淨,終於露出它的真身來。

    我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夜魔真身,身高足有兩米,健碩無比,周身都是暗紅色的肌肉,赤身裸體,一對肉翅從背後伸展,交合在胸前,包裹住大半身子,那碩大的頭顱有些像人,更有些像猴子,仔細看,又如同夜梟般長著一副尖嘴。

    這麼說吧,這夜魔的模樣,就像是光著屁股長著翅膀的孫悟空。

    這才真真正正的是個怪物了,拾魂老人走過來沉聲說道:“這魔怪,應該是叫做夜魔,是黑夜中的邪靈,專門吃魂魄的。”

    我緩緩點頭:“是,我知道它是夜魔了,我認識。”

    拾魂老人訝然:“你認識,難道你見過夜魔?”

    我苦笑:“我不認識它,不過,我見過它家孩子,我們倆,以前在一個學校……”

    拾魂老人麵色凝重,看了我一眼,退後幾步,說道:“那你小心了,這東西有點不好對付。”

    “呃,您、您不打算幫我?”我愕然,這關鍵時刻,他怎麼還退後了?

    拾魂老人笑了笑,說:“世間的紛爭,本就與我無關,孰對孰錯,我也從來不去評判,人們是為了生存,它也是為了生存,而我隻負責拾撿魂魄……”

    我頓時無語,好家夥,敢情他還是個老好人,這是要兩不相幫啊?

    好吧,他不幫我也無所謂,不就是個夜魔麼,上次我自己都把它家孩子宰了,這回我和可可兩個人,難道還打不過它?!

    我鼓了鼓勁,衝可可一招手:“你先上,我掩護……”

    其實我的意思是說讓可可近身攻擊,我從遠處來個遠程攻擊,配合一下,可可倒是聽話,喵嗚一聲大叫,就縱身撲了上去。夜魔立在原地,卻是不閃不避,發出桀桀的怪笑,就像一尊魔鬼的雕像,可可縱身撲上,雙爪往夜魔胸口抓去,居然發出了如擊鐵石般的聲音。

    可可一擊失敗,夜魔雙眼紅芒爆閃,桀桀怪笑,雙翅突然展開,硬生生的向可可迎擊過去。

    可可的戰鬥經驗卻也很是豐富,她並沒跟夜魔硬拚,身子翻轉,左爪在夜魔翅膀上一劃,發出一聲如同劃過鐵石般的聲響,整個人已經借勢躍起,翻到了夜魔的身側,一爪攻出,寒光閃處,正是劃向夜魔的頭顱。

    大約她已經看出來,這夜魔的弱點,隻有頸部,所以剛才九道殘影攻擊,才能一舉切落夜魔的腦袋,隻是她也沒想到,這夜魔的腦袋掉了居然還能自己飛回去,此時顯然是不服,便想故技重施,看它的腦袋究竟有多厲害。

    夜魔果然沒敢硬接,隱藏在翅膀下的大爪子終於探出,向上格擋,它的速度也很快,不過比貓奴還是略慢一些,我在旁邊隻看得眼花繚亂,不知究竟怎樣,隻聽見一聲爆響,兩個人影再次分開,可可翻身落地,隨即怒叫一聲,再次撲上!

    這一下,貓奴和夜魔終於鬥在了一起,貓奴速度最快,身形似電,利爪如風,而夜魔比它略遜,但肉體力量更加強橫,除了脖子後麵的位置,身上就跟練了金鍾罩鐵布衫似的,偶爾被貓奴抓中,連一點事都沒有,反而貓奴可可還要注意躲避他的鐵爪和雙翅,一個不小心被擊中,立時就被打翻。

    兩人翻翻滾滾,眨眼間就已經鬥了幾個回合,我看的心裏焦急,手中捏著一張破字訣,比劃了半天也沒敢貿然出手,我的本意是想讓可可分散夜魔的注意力,由我來打主力,沒想到她直接就把夜魔纏住了,兩個人鬥在一起,速度都快的出奇,我再想出手,根本就沒有機會了。

    我正要出聲喊叫,讓可可先讓開,她已經大叫一聲,身形連翻,頓時在半空又留下了殘影,我知道,她的殘影攻擊又來了。

    不過她這個技能雖然厲害,卻好像不能經常使用,我明顯的看出來了,這一次使用,就略略比前一次動作遲滯一些,不過依然是非常的快速,眨眼間九道殘影出現,九個貓奴同時喵嗚大叫,一起進攻,抓向夜魔。

    連我都忍不住替夜魔捏了把汗,我甚至都已經在旁邊準備好了,這次要是夜魔的腦袋再飛出來,我就立刻一腳給它踢飛,一道破字訣就炸碎,絕不給它再飛回去的機會……

    然而這一次我卻是判斷錯了,隻聽一聲大震,的確有一個黑影飛了出來,不過並不是夜魔的腦袋,而是貓奴可可。

    她張牙舞爪的倒飛而回,砰的落在地上,喵嗚一聲大叫,再跳起時,胸前的黑色緊身衣卻是已經被劃出了一條大口子,露出雪白飽滿的一大片肌膚,看的我是觸目驚心,隨即,一道血線出現,可可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

    我忙上前,一看她的傷口,血肉翻卷,看去足有一寸深,鮮血如同湧泉般噴了出來,可可卻滿麵猙獰,完全不顧傷口,跳起來又要上前拚命。

    我忙按住了她,叫道:“你給我老實點,你現在大半魂魄是貓的,身體卻是人類的,流血過多該死一樣死,別動!”

    她還要掙紮,我急忙憑著記憶,想起了楊晨使用過的止血咒,手指成劍訣,念道:“太陽出來一滴油,手執金鞭倒騎牛,三聲喝令長流水,一指紅門血不留。”

    我也不知這止血咒會不會生效,咒語念畢,一指點在她的傷口處,但卻毫無作用,我心裏著急,忽然想起當初楊晨貌似還畫了張符,不過我卻不會畫他那種符,想了想,索性直接用血玉扳指刺破手指,用我的血寫出了一個止字,也不管會不會有用,直接就把那個止字印了上去。

    這一次,奇跡發生了,我這用血咒寫出的止字,完全是臨時著急胡亂寫的,沒想到居然生效了,血咒紅芒閃爍,將那條傷口包裹住,於是那流淌的血液竟緩緩的被止住了。

    我心頭暗喜,這魯班天書的止血咒我不會用,禁忌師版的止血法倒是手到拈來,止字,嗯,回頭我再寫個合字,是不是傷口直接就愈合了呢?

    然而此時沒有那麼多時間思考,我站起身,指著夜魔說:“來吧,讓女人休息一會,現在是咱們兩個男人間的戰鬥了。”

    不過說完這話,我心裏就冒出一個奇葩的念頭,這夜魔,是男的麼?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4 20:25
第二百九十九章 死仇

    現在,我多半已經把這事情弄清了,夜魔對我,自然是恨之入骨,那個小夜魔的牙齒此時就在我的身上,它肯定能夠感應得到。而貓奴,本就是許多慘死的貓魂聚集在一起,硬生生煉入可可的體內,才製成了貓奴。

    那麼問題來了,那些貓,都是怎麼死的?

    我清晰的記得,是夜魔之子,將它們殺死,掏空內髒,死的都是淒慘無比,然後那個紙咒師和它分工,夜魔之子殺貓,吃內髒,紙咒師收取魂魄,甚至我現在懷疑,那個夜魔之子就是被紙咒師拐走的,目的就是為了老貓的魂魄。

    所以,那些貓魂應該很清晰的記得,殺死它們的,就是夜魔之子,此時見了這夜魔,自然是憤怒無比,以為當初那個小夜魔已經長大,豈不知,卻是夜魔之子它爹,或者,它媽?

    當然,無論是它爹還是它媽都不重要,此時貓奴可可,已經認定了,這個夜魔,就是她的死仇。

    我顧不得去想太多,捏著破字訣,大喝一聲,揚手便打。

    這一張破字訣,隻是試探的,果然,夜魔見一道紅光襲來,並不閃避,怪笑一聲,雙翅一收,再次護住胸前。

    它居然想要硬接,我不由暗暗緊張起來,難道這家夥真有這般實力?

    破字訣堪堪擊至,一團紅光將夜魔籠罩其中,夜魔不閃不避,破字訣正好擊中夜魔胸膛,紅光爆閃中,夜魔連聲怒吼,腳下蹬蹬蹬後退數步,居然沒完全將破字訣擋住。

    不過下一刻,它再次怒吼一聲,雙翅猛然展開,那紅光便轟然而散,我定睛再看,破字訣的威力已經被完全卸去,無數紅光化作細絲,就好像黑夜中燃燒的灰燼,緩緩消散。

    而夜魔,隻是退後了幾米遠而已。

    這家夥果然強悍,在我所遇到過的敵人裏,這還是第一個,能在硬接破字訣之後,依然站在原地的人,哦不對,是魔怪。

    夜魔桀桀怪笑,忽然雙翅一展,身形閃動,竟奔著我撲了過來,我急忙再次甩出一枚破字訣,同時血咒一起,鎮字訣立現,這家夥速度太快,既然破字訣不能一擊而破,那就先把它鎮住再說。

    不料這次它卻沒有硬接破字訣,怪叫一聲,身形忽的貼地掠起,居然化作一股疾風,避開了破字訣,倏忽間就到了我的另一側,粗壯的大爪子從翅膀下探出,直直的抓向我的胸口。

    我沒料到這家夥的真正速度,遠比剛才和貓奴大戰的時候還要快,我這血咒剛寫到一半,還沒來得及發出,它的大爪子就已經到胸前了。

    我靠,我低罵一聲,顧不得尚未寫完的血咒,右手握拳,血玉扳指尖刺探出,呼的一拳砸出,迎向夜魔的魔爪。

    情急之下,隻得硬碰硬了!

    沒有任何緩衝,沒有任何遲疑,我這一拳,結結實實的和夜魔遞過來的大爪子,撞在了一起。

    接下來,兩聲慘叫傳出,我和夜魔同時抱著手腕連連後退。不過它現在是什麼感覺我不知道,我卻感覺像是一拳硬生生砸在了一塊石頭上,手上一陣劇痛,骨頭似乎都要斷了,不由暗罵一句,這坑爹貨,爪子也太硬了。

    再看夜魔,抱著手也是連退幾步,一點微弱的紅芒已經透過血玉扳指的尖刺,刺入了它的手掌,而且似乎在不住擴大,夜魔口中不住發出厲嘯,眼中凶光畢現,惡狠狠的盯著我,整個身軀似乎都開始微微發抖起來,然而,就在我凝神警惕的時候,它突然狂吼一聲,不顧手上的傷,居然又撲了上來。

    媽的,這麼凶悍的家夥我還是第一次見,就見這夜魔仍然是不顧死活的揮動著爪子,往我的胸口抓來,我忙再次退後數步,心中卻是一動,它這麼不要命,難道是想奪回夜魔之子的牙齒?

    夜魔的速度此時已經減慢了下來,似乎它也不敢太過逼迫,我趁這時機,忙寫了一個鎮字血咒,冷聲道:“你本來不應該屬於人間,現在,就讓我送你回去地獄吧。”

    拾魂老人在旁插口道:“那個,它不是來自地獄的,它是人間怨氣和汙穢的產物,你頂多能打散它,不過想要消滅它,有點難度……”

    我無語道:“大爺,不帶搶台詞的,我哪知道它是從哪來的啊,我就是……”

    話音未落,夜魔嗷的一聲怪叫,雙翅忽然拍出一股強烈的颶風,整個身軀飛起半空,突然湧出無盡的陰霧,裹挾著陣陣陰魂慘叫,居高臨下的俯衝下來。

    這一衝之勢雷霆萬鈞,我心中微慌,忙打出鎮字血咒,迎向夜魔,但在夜魔這狂怒的衝擊下,鎮字血咒的光芒雖然奪目依舊,卻沒能阻止住夜魔的衝擊,就像一陣水波,被猛然墜落的巨石,瞬間擊破,我心頭一驚,就見夜魔已經毫無阻擋的衝了下來。

    這家夥的凶悍實在是我前所未見,再想要用血玉扳指迎敵,已經有些不對了,因為他這衝擊力太猛,我怕到時候血玉扳指縱然擊中夜魔,我自己估計也被砸成肉泥了。

    但這方圓十餘米內,幾乎都被它的威力所籠罩,想躲也躲不開,不遠處的貓奴可可搖晃站起,正往這邊奔來,但是肯定來不及了,另一側的拾魂老人,卻仍是袖手旁觀,看來,誰也指望不上了。

    無奈下,我隻得咬咬牙,聚集所有的力量,手指連揮,趕在夜魔衝下來之前,倉促準備了四層疊加的血咒,一層鎮字訣,兩層破字訣,最後一道禁字訣,先後出手,迎擊而上。

    然而,這一次我並不是同時完成的,因為夜魔衝擊的速度實在太快,我隻能一道一道的先後打出,不過這應該也有個名頭,連環箭!

    如果時間允許,我或許能嚐試著打出五層甚至六層以上的疊加,但是真的已經來不及了,揮手間,第一道鎮字訣已然打出,平地裏一團紅光衝天而起,夜魔也是呼嘯而至,兩下轟然對撞!

    耳中便聽一連串的炸響,從空中傳來,那夜魔帶起的陰風黑霧,就如同一顆大號的炸彈,轟的一聲便穿破了第一層鎮字訣,速度竟是毫不減緩,又繼續撞向了我打出的第二層破字訣。

    這一下,爆炸聲更加響亮,破字訣的威力到底不同凡響,一大片紅光漫散,夜魔在紅光中勢頭略阻,但一聲呼嘯,驟然加速,卻還是衝破了這破字訣的封鎖。

    緊接著,第三道破字訣也衝了上去,夜魔眼中閃著駭人的紅光,就像一個來自於遠古的恐怖巨魔,發出瘮人的狂吼,再次撞了過來。

    轟!

    又是一聲大震,夜魔的身形連連搖晃,卻仍是不退,我手中正準備著第四道血咒,旁邊一聲喵嗚大叫,貓奴可可居然再次衝上半空,剛好落在夜魔的背上,隨即張開嘴,惡狠狠的向夜魔的頸項處咬了下去。

    這簡直就是貓捉老鼠的慣技,掐脖子啊,夜魔慘呼一聲,不斷下衝身形終於顫抖了,那勢不可擋的衝擊力被緩了一緩,翅膀接連撲動,雙手連抓,似乎要將背上的貓奴抓住甩脫,然而貓奴身形瘦小,又是縮在它的肉翅之下,一時間,夜魔居然抓不到她,也甩不掉她。

    這兩人頓時膠著在一起,在半空翻滾起來,夜魔凶狂無比的在半空嚎叫,猛然張開巨口,頭顱突然旋轉了180度,一口咬住了背後的貓奴可可!

    可可厲聲慘叫,卻仍是死死咬住夜魔的脖子不鬆口,我看的心頭狂跳,再也顧不得許多,索性咬了咬牙,把第四道禁字訣改成了破字訣,再次脫手飛出,現在可可危險,我必須要救她。

    紅芒衝天,擊向夜魔,這一次它的注意力完全在貓奴可可身上,應該會一擊奏效!

    然而我卻萬萬沒想到,這道破字訣堪堪擊至,夜魔的腦後突然又張開了一個大嘴,同時雙手一張,竟然把這道破字訣死死抱住,然後張開巨口,一口咬住紅芒,竟似乎要把這道破字訣吞噬掉,一口一口的咬了起來!

    這、這他娘的也太瘋狂了……

    看來此時,我隻能用禁字訣來試一試了,但是,可可仍然在夜魔的背上,兩人死死糾纏咬住,誰也不肯放開誰。

    如果用禁字訣能夠奏效,殺掉夜魔,那麼可可,也很可能同時被殺,因為,它們都是禁忌者,都是不應該存在於世間的。

    我的心漸漸沉了下去,這又是一個很艱難的選擇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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