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瘋狂的軍團 作者:流光飛舞 (已完成)

 
梅爾斯 2019-9-8 11:46:3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54 66747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0 20:09
第一四六章 飛雨如箭(三)

    暴雨瓢潑而下,鬆花江泡沫翻滾,江河水咆哮而過,閃電則一道接一道劈落,仿佛每一道雨絲都帶上了電弧,這天氣惡劣得令人生畏。

    可即便是如此駭人的暴雨也澆不熄戰神的怒火,在密得睜不開眼的雨幕中,炮彈爆炸的強光一刻不停的閃耀,泥水和碎肢一起飛向半空,隆隆爆炸聲和雷聲相應和,震耳欲聾。蘇軍那濕淋淋的坦克和同樣濕淋淋的士兵的身影在雨幕中顯得模糊起來,重機槍那密集到極點的銅音震撼著每一個人的耳鼓,密集的彈雨在地麵炸起一排排小小的水柱,不管是華軍還是蘇聯士兵,被掃中後馬上一身泥濘的倒在了泥水之中,鮮血把汙濁的泥水染成了暗紅。

    “老毛子是不是吃錯藥了,在這種鬼天氣還出動重兵,發動如此猛烈的攻勢!”

    指揮部裏,蕭華中將眉頭緊皺,很是困惑。按說掌握著戰場主動權的蘇軍應該避開這種鬼天氣,因為這樣的暴雨是持續不了多久的,暴雨過後就是萬裏晴空,到那裏他們的前線航空兵和精確製導武器都可以盡情發揮,比光靠地麵部隊進攻的威脅強出何止十倍!但是蘇軍沒有這樣做,他們悍然出動了兩個團的兵力對呼蘭發動猛烈進攻,而防守在那裏的華軍兩個師自然奉陪到底,於是兩軍在傾盆大雨中殺得不可開交。賓縣方向也爆發了激戰,這次蘇軍出動的不是兩個團,而是整整兩個摩步師!如此反常的舉動,讓蕭華中將不能不心生疑慮。

    參謀長張克俠笑:“那不是挺好的嗎?在這種鬼天氣,空軍幾乎無法出動,地麵泥濘不堪,蘇軍的裝甲部隊移動緩慢,步兵舉步維艱,完全是我們的靶子,既然他們想找死,我們為什麼不成全他們?”

    “沒那麼簡單!”蕭華中將搖頭,“羅索列夫斯基那個家夥的性格我很清楚,他為人刻板,不管做什麼都一絲不苟,在蘇聯陸軍中被稱為‘披著斯拉夫的皮的德國人’。他不管進攻還是防守都力求穩紮穩打,像一台推土機,緩慢而不可阻擋的將敵機的防線推平,舍棄巨大的空中優勢冒雨進攻,可不像他的風格!”揉著隱隱作痛的頭,有些疲憊的歎了一口氣。長時間高強度的戰鬥快要耗盡了他的精力,現在他甚至盼望受一次傷,隻有受傷了他才能好好休息幾天。他暫時想不出蘇軍此舉的用意是什麼,隻好暫時放棄,命令各部嚴密監視蘇軍的一舉一動,嚴陣以待,以免被蘇軍鑽了空子。

    不能說華軍的警惕性不夠高,但是戰場這麼大,不可能每一個地方都監視得了的。蕭華中將萬萬沒有想到,蘇軍如此猛烈的炮擊和進攻隻是為了掩蓋

    他們戰略企圖的煙幕彈而已,真正致命的攻勢已經拉開,不過不是在哈爾濱附近,而是在荒無人煙的荒原上。

    “沒有哪一位統帥能在短時間內攻克一座擁有數十萬抱有必死之誌的大軍和源源不斷的補給的堅城,強行進攻隻會把那座堅城變成一座曆無前例的屠宰場,如斯大林格勒和列寧格勒!唯一的辦法,就是繞過它,從它的側翼迂回過去,截斷鐵路和公路,摧毀它的補給基地,迫使他們為了保住有生力量而主動撤退!”十二天前,在與外蒙方麵軍打通地麵聯係之後,羅索列夫斯基和圖門索烈夫在大慶進行了一次長達八個小時的會議,商討攻克哈爾濱的對策。

    圖門索烈夫上將表示讚同。那些有重兵防守,並且擁有堅固的防空工事的大城市有多難啃他心裏有數。滿洲裏這座屁大一點的城市,蘇軍與136集團軍血戰了五晝夜,最終整座城市都打成了廢墟,直到136集團軍主動撤退,蘇軍才算占領了滿洲裏,此役外蒙方麵軍傷亡多達七千人;海拉爾,鏖戰四日四夜方才得手,外蒙方麵軍有五千多人進了裹屍袋或者被打成殘廢;呼倫貝爾市區爭奪戰更加慘烈,血戰競旬,打得屍山血海,蘇軍傷亡過萬,而華軍光是被全殲的師就多達三個!戰場上那成堆成堆的屍體讓這位蘇聯悍將不由得懷疑:如果華軍每一仗都如此頑強,蘇軍真的能打到北京去嗎?這還是些不大的城市,像哈爾濱這種擁有千萬人口的堅城,簡直就是一座永遠也填不滿的墳墓,想拿下它,難度可想而知。他說:“蘇聯青年的鮮血不能毫無價值的揮霍掉,拚人力我們無論如何也拚不過華軍的。我們應該盡量避免攻擊那些重兵防禦的城市,能繞過去就繞過去,等將所有衛星城鎮都拿下來,將它變成真正的孤城之後,守軍自然會撤退。隻是哈爾濱······打是很難打得下來,繞也繞不過去,它扼住了連接吉林和黑龍江兩省的鐵路和公路,而離開了這些鐵路和公路就是一望無際、水網縱橫的荒原······”

    羅索列夫斯基斬釘截鐵的說:“從荒原迂回過去,出其不意的出現在鬆原和吉林,對長春形成鉗形攻勢,迫使華軍將死守哈爾濱的軍隊撤回來保衛長春,把哈爾濱丟給我們!”

    直到戰爭結束,圖門索烈夫上將都對羅索列夫斯基上將當時那種銳利的、近乎瘋狂的眼神記憶猶新。

    這樣的迂回行動無疑是極其瘋狂的,隻要認真考察一下可供迂回的路線周邊的地形,十個軍事家有九個半都會搖頭著說:“那簡直就是自殺,那簡直就是在謀殺自己的部隊!”但是蘇軍的血液

    裏從來不缺乏瘋狂,早在博羅西洛夫前來視察之前,大迂回作戰計劃便被製訂出來並且上報給奧加爾科夫元帥,迅速獲得了批準,一場以一賠百的賭局隨即開始。就今天,阿穆爾方麵軍冒著狂風暴雨發動猛烈進攻,連綿近兩百公裏的戰線炮火紛飛,殺聲震天,在聲勢浩大的佯攻的掩護下,蘇軍曆史上最大膽最瘋狂的迂回行動開始了。第五近衛集團軍從大慶出發,一頭紮進了湖泊眾多、濕地連綿的鬆嫩平原無人區。在東線,阿穆爾方麵軍最為強悍的紅旗第一集團軍也渡過了鬆花江,在尚誌縣外圍調頭南下,進入了遼闊的荒原,再無音信。由於這兩個集團軍主動避開了華軍重兵設防的城鎮和重要陣地,惡劣的暴風驟雨又讓偵察機無法起飛,華軍對這兩個集團軍的行動幾乎一無所知。

    不管是西線還是東線,往長春迂回都是非常困難的,暴雨使得地麵泥濘不堪,眾多河流水位暴漲,每前進一步都異常艱難。這兩個集團軍在出發之前都進行了精簡,隻帶了五個基數的油料和彈藥,扔掉了一切不必要的裝備,同時加強了工程兵部隊。那些工兵頂著狂風暴雨架設浮橋,擴寬隻能容牲畜通過的羊腸小道,鏟掉兩人高的荊棘叢,在沼澤中鋪出可供坦克勉強通過的道路來,其中的艱苦,是難以想像的。即使是這樣,還是意外不斷,光是第五集團軍就有十一輛坦克陷進了沼澤裏,怎麼拖都拖不上來,師長冷酷地下令不要浪費時間搶救這些注定要失去的坦克,直接鏟起泥土將它們埋掉。迂回部隊的保密紀律極其嚴格,在走出荒原之前所有電台不得開機,各部隊白天靠旗語溝通,晚上則依靠燈光,如果有車輛掉隊,部隊絕對不會停下來等的。整個迂回行動的核心就在一個“快”字,在華軍發現他們之前,在華軍反應過來之前通過無邊無際的荒原,不然的話,他們極有可能會被華軍堵在荒原裏活活困死!為此,迂回部隊不計油料消耗,不計車輛損耗,不管是什麼障礙都徑直闖過去,隻求迅速,不計代價!

    雨一直在下,暴雨下了整整三十分鍾,隨後的中雨和小雨又沒完沒了的下了十幾個小時,大半個鬆嫩平原都泡在水裏了。這場大雨讓蘇軍迂回部隊陷在爛泥裏舉步維艱,但同時給他們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好處:漫天烏雲遮蔽了天空,從戰場上空一遍遍飛過的軍用衛星始終沒能發現這兩支重裝集群————而按照羅索列夫斯基和圖門索烈夫製訂的計劃,蘇軍應該動用一切技術手段擊毀或者幹擾每一枚從戰場上空飛過的軍用衛星,哪怕是北約的也不例外!現在這兩位上將可以鬆一口氣了,雖說蘇聯並不畏懼北約的抗議,但是

    在這多事之秋,少一事總是好的。

    四月十八日,也就是迂回行動開始的二十四個小時之後,蘇軍一個摩步師再一次截斷了長春鐵路,並且沿著鐵路一路衝鋒,一連摧毀了兩個高炮營。此時哈爾濱正遭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猛烈攻擊,實在是派不出預備隊來對付這個摩步師了,守衛長春的韓人傑中將隻得將長春城中的第12集團軍兩個師派出去,試圖將這個瘋狂的摩步師驅離鐵路甚至殲滅掉。連他都沒有發現,多次增援已經讓長春的防禦力量變得相當空虛,他這個戰區司令的下已經拿不出一個完整的集團軍!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哈爾濱現在是整個東北戰場的核心,一切都向哈爾濱戰場傾斜,長春雖然也受到來自琿春方向的威脅,但是這個方向的蘇軍實力有限,又被第23集團軍層層阻擊,打到現在都還沒有摸到舒蘭的邊,離長春還遠著呢!韓人傑中將對第12集團軍的戰鬥力很有信心,認為這兩個師完全可以在一天之內將那個切斷長春鐵路的摩步師擊潰,最多三十個小時就能回到長春,在這段時間長春是不會有任何危險的。事實證明,六個小時後,他在接到第12集團軍與蘇軍爆發激戰的同時,他接到了一份令他簡直難以置信的報告:衛星偵察發現在鬆原以北出現了大批蘇軍主戰坦克,這把巨大的鐵掃把已經掃掉了駐守在肇源縣的肇源民兵大隊和一個連的正規軍,湧過駐軍沒來得及炸毀的大橋朝鬆原殺過來了,這支幽靈般出現在長春北大門的蘇軍,極有可能是在哈爾濱戰場神秘失蹤的第五近衛集團軍!他們在短短二十幾個小時之內穿越了被譽為機械化部隊的囚籠的荒原,朝著長春殺過來了!

    中將的麵色變得異常蒼白,手抖得厲害。鬆原隻有一個邊防旅和一個民兵團,連牽引式火炮都很缺乏,主戰坦克、自行火炮這些先進裝備一樣都沒有,這麼一支部隊是很難在蘇軍一個戰略集團軍雪崩海嘯般的攻勢下堅持多久的,必須增援鬆原!可是他手裏最後一支戰略預備隊已經派出去了,短時間內是不可能趕得回來的,現在他的麾下除了第12集團軍一個摩步師一個裝甲旅之外,其他部隊不是民兵師就是從哈爾濱戰場撤下來休整補充的,戰鬥力並不強,拿什麼來增援鬆原?隻有將正在阻擊來自琿春方向的蘇軍的第23集團軍和第39集團軍調過來,但是這樣一來等於在原本嚴密的防線上打開了一個缺口,想再將蘇軍堵住,可沒有這麼容易了!

    怎麼辦?怎麼辦?

    第五近衛集團軍沒有給中將太多時間,隻用了六個小時就全部渡過了鬆花江,風華鎮,朝陽鄉,

    大窪鎮,一路橫掃過來,後衛部隊還在渡江,先鋒部隊已經逼近鬆原了!接到噩耗後,長春戰區司令部乃至沈陽軍區司令部都如同五雷轟頂,為之震駭。然而,更大的災難還在後頭:阿穆爾方麵軍的鐵拳————紅旗第一集團軍也走出了荒原,離吉林-哈爾濱鐵路不遠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0 20:10
第一四七章 嗜血的熊

    又下起了小雨。

    今年的東北氣候有點反常,還沒有到雨季,卻已經大雨小雨下個不停了,一切都是濕淋淋的。盡管紅旗第一集團軍每一名士兵都穿著雨衣,可還是不可避免的全身濕透,一陣陣寒意讓疲憊來得格外的強烈————他們已經有近三十個小時沒有喝過一口熱湯了,甚至沒有正兒八經的睡過一覺,餓了撕開野戰口糧的真空袋就啃,困了抱著步槍在車裏眯一會兒。在迂回的時候,往往隔著二三十公裏就是華軍的陣地,他們連睡覺都必須三分睡七分醒,否則極有可能再也沒有醒過來的機會了。荒原的氣候也讓他們恨之入骨,白天大雨小雨沒完沒了,所有人都一身泥濘,成了泥猴子,而到了晚上氣溫驟降,士兵們不得不帶著一身泥冰入睡,這段經曆簡直就是一場噩夢!然而這些已經泥猴子般的蘇聯軍人臉上看不到半點倦意,相反,每一雙眼睛都閃爍著對戰鬥的渴望:那地獄一般的荒原已經被他們拋在身後,吉林-哈爾濱大鐵路已經近在眼前了!

    在指揮車裏,同樣一身泥濘的集團軍軍長托卡列夫少將正用一把匕首從頭盔裏把馬肉撈出來送進嘴裏,這是他們在走出荒原之前順手掃掉一個小牧場撈到的戰利品。炊事兵把那些牲口全給宰了,丟進鍋裏和土豆、壓縮餅幹、俄羅斯熏肉什麼的一起煮成一鍋亂七八糟但勉強還能吃的玩意兒。肥嫩可口的牛肉和羊肉都分配給了士兵們,集團軍少校以上軍官分到的是三匹老馬,由於時間緊迫,馬肉煮得半生不熟,一口咬下去血絲直流,像他這種上了年紀的老人吃起來有些費勁。不過最艱苦的征途已經到了終點,紅旗第一集團軍的目標————吉林-哈爾濱大鐵路上那個巨大的拐彎近在眼前,因此他吃得很慢,很從容。幾個參謀長和師長也在埋頭大吃,下齶不停的蠕動,咀嚼聲十分響亮,看起來怪嚇人的,不小心還以為他們是在吃滿漢全席呢。

    費力的咽下一塊怎麼嚼都嚼爛的馬肉,托卡列夫少將又喝了幾口跟洗鍋水差不多的湯,然後示意勤務兵把剩下的端走,年紀大了,胃口不大好,吃一點就夠了。他看著這些心腹愛將大吃大嚼,蒼老的臉龐露出一絲微笑,說:“同誌們這一天兩夜辛苦了,我們創造了現代軍事史上的奇跡,征服了令人生畏的荒原,本來應該讓大家好好休息半天,吃一頓美味可口的飯菜,但是由於補給有限,我這個軍長也隻能拿這麼粗糙的食物來招呼大家啦。”

    第22步兵師師長庫利克大校是個軍中少見的瘦子,一張臉顴骨突出,皮膚緊貼著骨頭,整張臉酷似一把鋒利的工兵鏟,一道彈片劃出

    的傷痕從右頰一直延伸到左嘴角,神情狠厲,在紅旗第一集團軍裏是頭號狠角色,此時這個神情狠厲的大校居然笑了,喝掉頭盔裏最後一點湯,心滿意足的放下匕首,說:“這已經是自出發以來吃得最好的一頓了。”

    第231步兵師師長圖波列夫也搓著胖乎乎的大手笑著說:“是啊,我們已經好久沒有吃過鮮肉了,多虧軍長請客,我們才能一飽口福啊!”

    托卡列夫少將說:“等拿下了長春,我一定為同誌們準備一次隆重的慶功會,就吃全魚宴好了,鬆花江最鮮美的魚,一種魚做一道菜,上了五十幾道都不帶重複,還有華國最醇最烈的美酒,當開水喝!”

    將領們放聲歡呼:“烏拉!”

    開了幾句玩笑,托卡列夫少將突然挺直了腰杆,將領們也斂去了臉上的笑意,神情變得嚴峻,等待著軍長的命令。托卡列夫少將環視眾將,沉聲說:“我知道,在那活見鬼的荒原裏掙紮了一天兩夜,大家都很疲憊了,很多坦克和裝甲車也需要緊急維修才能恢複到最佳狀態,我們必須先休息至少八個小時才能恢複體力!但是我們沒有這麼多時間,第五近衛集團軍對鬆原的進攻已經打響,我們已經暴露了,必須趁華軍陷入混亂、恐慌之機發動果斷進攻,一旦讓他們穩住陣腳,我們迂回數百裏的苦頭白吃了不說,還很有可能會陷入華軍的重重包圍之中,最終成為開戰以來第一個被華軍殲滅的蘇聯集團軍!因此,我命令,全軍不得停留,馬上沿著鐵路向吉林、舒蘭進攻,威脅長春!第75裝甲旅和第22步兵師作為先鋒部隊,不要顧及後方,不要想著占領華軍的陣地,隻管往前衝,摧毀華軍的防空陣地和沿線車站就行了!第77裝甲旅和第39步兵師與第22步兵師保持十五到二十公裏的距離,呈波浪形交替進攻,華軍的精銳野戰軍很喜歡放過我們的先鋒部隊,迂回到後方挑戰鬥力較弱的後勤部隊下手,你們保持這個距離,如果華軍迂回過來,就將他們夾在中間,就地殲滅!”

    “第231、第300步兵師斷後,華軍肯定要從琿春方向抽調精銳的第39集團軍去增援鬆原,你們截斷鐵路,給他們一個驚喜!第361步兵師以及第257裝甲旅作為內線機動部隊由集團軍司令部直接指揮!我對你們的要求就一個:不惜一切代價衝破華軍的防線,把這段鐵路變成火海!”托卡列夫一指遠處的鐵路,厲聲說:“不要跟我說彈藥油料不夠,我為你們準備了取之不盡用之不完的彈藥、油料和食物,就在那條鐵路上!想要?拿血來換吧!”

    眾將領臉漲得通紅,放聲狂嗥:“必勝!必勝!”

    轟轟轟轟轟!

    上百門152毫米牽引式火炮朝著距離自己隻有十一二公裏遠的鐵路發出了恐怖的咆哮,守衛在鐵路兩邊的華軍高炮部隊駭然看著遠處的天邊被炮火映亮,接著一排排火流星帶著催命般的光焰劃空而來,飛墜而下!地麵劇烈震動,一叢叢一排排黑紅色火球衝騰而起,爆炸強光不停的閃現,枕木和鐵軌在雷光電火之中被大塊大塊的扭下來拋向夜空,長達五百米的路段轉眼之間就被打成了一條烈焰飛騰的火龍!接著,天空中傳來咻咻嘯響,仿佛刮起了可怕的颶風,兩個bm-30自行火箭炮營集火齊射,灼熱的氣流掃過,天崩地裂,鐵路邊一個小鎮瞬間就被滔天烈焰淹沒,駐守在裏麵的絕大多數華軍士兵看到的最後一件東西,是以每秒鍾三千米的速度席卷而來的嫣紅火霧······即便是這隆隆炮聲,也壓不下紅旗第一集團軍數萬個嗓子裏發出的狂嗥,t-72和t-80主戰坦克那猙獰的身影在火光中漸漸清晰,不是十輛八輛,而是一百多輛,輾倒鐵路邊的灌木叢朝著鐵路衝了過來!

    轟隆隆————

    一聲狂雷般的轟響從十幾公裏外傳來,一列正在鐵路上風馳電掣的軍列被bm-30火箭炮擊中,車頭被炸得粉碎,當即傾覆,燃起大火,炮彈不停的飛來,在這條癱瘓的長龍身上點起一個個火頭,車皮裏裝得滿當當的彈藥不可避免的被引爆,一節節車皮變成了巨型炸彈,化作龐大的火球衝天而起,衝擊波一環環的擴散,將一切都炸成粉末,車裏的士兵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遭遇了怎樣的厄運,他們的意識已經連同身體一起灰飛煙滅了。在驚天動地的大爆炸中,第22步兵師和第75裝甲旅湧上了鐵路,在衝天火光中,華軍士兵甚至能通過他們軍服上的徽章準備地判斷出他們每一個人的軍銜!但是這毫無意義,防空部隊麵對洶湧而來的裝甲部隊,隻有被屠殺的份,能否判斷出敵人的身份並不能改變什麼!

    然而,即使是實力如此懸殊的戰鬥,勝利也並非唾手可得。在幸存的軍官的指揮下,華軍士兵一通猛搖把高炮調成了平射狀態,對著洶湧而來的坦克部隊猛烈射擊,炮彈迎頭撞上坦克正麵裝甲,反應裝甲被打得碎片亂飛,地動山搖。沒有穿甲彈,這些高射炮奈何不了皮糙肉厚的主戰坦克,但是裝甲車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在密集的炮聲中,脫離坦克保護的裝甲車一輛接一輛被擊中,當即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火球!第22步兵師的“諾娜”式120毫米自行迫榴炮朝著殘存的

    高炮火力點毫不留情的傾泄著彈雨,將一個個火力點炸成了火海,華軍高炮營的射手和裝填手被衝擊波拋向高空再狠狠撕裂,瀝下一陣陣血雨,一個半地下式小型彈藥庫被垂直落下的高爆彈打穿,引發猛烈的大爆炸,好幾門重達數噸的100毫米高射炮被拋起十幾米高。在煉獄般的火海中,高炮火力迅速減弱,但始終沒有停止。華軍士兵似乎從來都不知道逃跑為何物,隻要還有一發炮彈,他們就不會停止戰鬥,他們操縱著高射炮在幾百米、幾十米甚至十幾米遠的距離朝著蘇軍坦克瘋狂射擊,任憑坦克射來的炮彈和機槍子彈將身邊的戰友一個接一個撕成碎片,任憑一道道血箭噴在他們的臉上、身上、高射炮身上甚至炮彈上,沒有半點恐慌,沒有半點遲疑,炮管都打紅了仍在打,直到蘇軍坦克從他們身上輾過去,抵抗才會停止。

    戰鬥在十五分鍾內就結束了,駐守在這裏的一個高炮營在蘇軍毀滅性的打擊之下,全軍覆沒,僅五人幸存。蘇軍沒有作任何停留,輾過死屍枕藉的戰場,沿著鐵路衝向下一個高炮營的陣地。半個小時後,同樣的戰鬥在一個車站爆發,華軍高炮部隊把高炮拉到月台上朝著沿著鐵路席卷而來的蘇軍坦克猛掃,在這裏蘇軍甚至看到了坦克的身影:那是一個從舒蘭撤下來休整的步兵團。高炮炮彈從四麵八方掃來,將蘇軍裝甲部隊裹在密集的火力網之中,一輛輛坦克被打得火花四濺,華軍的59式坦克趁機衝出車站,105毫米滑膛炮炮管高高昂起,噴出似乎比車身還要大的煙焰,尾翼穩定脫殼穿甲彈轟然而出,打向不可一世的t-72和t-80!這些裝甲兵悍不畏死,但是實力過於懸殊,他們的悍勇沒能為他們贏得勝利的希望————如果是68主戰或者69a,對上t-80和t-72倒不落下風,就算是59-2a也有一戰之力,但是這些裝備著100或者105毫米滑膛炮的老59遇上了蘇軍的主戰坦克,沒有任何機會。紅旗第一集團軍顯然跟老59交過手,很清楚老59夜戰能力弱的致命弱點:一個排甚至一個連隻有指揮坦克才有紅外偵測係統,可以發現躲在暗處的蘇軍坦克,指揮其他坦克開火,隻要幹掉這些指揮坦克,在刺刀見紅之前,剩下的坦克就成了睜眼瞎!

    轟轟轟!

    蘇軍坦克一橫列接一橫列的開火,首輪射擊絕大部份的炮彈都是飛向指揮坦克,隻聽見一聲聲巨大的轟鳴,幾輛指揮坦克先後被掀掉了炮塔,剩下的二十幾輛坦克頓時混亂起來,在蘇軍坦克群的凶狠打擊之下逐一變成燃燒的廢鐵。以輕微的損失幹掉這支裝甲部隊之後,蘇軍

    坦克群一邊射擊一邊朝著月台衝去,火箭炮炮彈如雨落下,形成徐進彈幕,像一堵翻滾的火牆呼呼轟轟的滾動著向前推進,房屋,混凝土工事,瘋狂開火的高射炮,在這大麵積爆炸中紛紛粉碎。一個在前線失血過多被迫撤下來休整的步兵團和一個高炮營是抵擋不住如此瘋狂的衝擊的,車站外圍陣地很快就失守了,蘇軍坦克和步兵潮水般湧進了車站。守軍死戰不退,用高射炮、反坦克導彈、火箭筒和反坦克手雷拚死抵抗,在機槍掃坦克輾之下,他們成片倒下,而蘇軍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十幾輛t-72被這些瘋狂的步兵摧毀,燃燒著的坦克殘骸四周是成堆的屍體,蘇軍和華軍士兵扭打在一起,到死都沒有分開。

    苦戰了一個小時之後,第22步兵師涉過浸到腳踝的血水,在站台上升起了軍旗。托卡列夫少將說得沒錯,他真的為大家準備了用之不盡的補給,在這個車站裏,他們繳獲了五十多車皮的華軍來不及銷毀的物資,彈藥、柴油、潤滑油、單兵口糧、肉罐頭······應有盡有,堆積如山,現在這些東西是他們的了。

    庫利克大校望著那一節節裝滿物資的車皮,神情冷酷,森然下令:“繼續前進,不得作任何停留,我們的目標是長春!至於在戰鬥中消耗掉的油料和彈藥,自然有後勤部隊給我們送上來!”

    第22步兵師和第75裝甲旅全體士兵放聲狂嗥:“長春!長春!”扔下堆積如山的戰利品徑直出發,一把餅幹一個罐頭都沒拿,正如師長所說,這些自然會有人送上來給他們的,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進攻、進攻、再進攻!疲憊?蘇聯紅軍不知道疲憊為何物。油料和彈藥?鐵路沿線到處都是,隨便截住一列軍列都能用一陣子!庫利克大校將托卡列夫少將的命令貫徹到底,不取任何戰利品,不作任何停留,不去占領任何一塊陣地,隻管沿著鐵路一路衝鋒,像一支銳利無比的鐵箭頭,直指長春的東大門————吉林市!

    後方也傳來了隆隆炮聲,千百道曳光流線把夜幕切割得支離破碎,爆炸閃焰如節日禮花映亮夜空,紅旗第一集團軍的後衛部隊跟從琿春戰場抽調下來準備增援長春的第39集團軍前鋒部隊交上火了,兩支擁有輝煌曆史和優良傳統的勁旅在已經被打得支離破碎的鐵路上轟然相撞,濺起漫天血雨。庫利克大校對後方的戰鬥不聞不問,隻管往前衝。

    深夜十一點整,第22步兵師的先頭部隊便衝進了吉林市區,與守衛吉林市的華軍爆發激戰。現在他們離長春隻有八十公裏了,紅旗第一集團軍主力源源不斷的殺到,吉林也撐不了多久的,而第五近衛集團軍也殺進了鬆原市區,預計在天亮之前就能拿下鬆原,長春東麵和西麵的大門都即將被撞開,東北戰場局勢,危如疊卵。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0 20:11
第一四八章 從哈爾濱撤退到長春淪陷(一)

    直升機降落在軍區操場上,蕭華中將看都沒有看已經被炸成月球表麵的軍區操場一眼,在警衛員的帶領下徑直走向地下指揮中心。他麵色陰沉得如同六月暴雨降臨前的天空,兩眼在噴薄著怒火,嘴唇上的水泡和身上的泥漿使他看起來不像一位位高權重的戰區司令員,倒像是一名剛從前線回來的班長。

    他進入地下指揮中心,走進作戰會議室,在那裏,來自中央軍委的彭煜少將、北京軍區司令員柳雲龍上將、濟南軍區參謀長吳樹生中將、長春戰區司令員韓人傑中將都已經趕到,大家心情都很糟糕,一個勁的抽悶煙,楊思瀾上將沉默的站在巨大的作戰地圖前,透過充滿尼古丁的煙霧,蕭華中將看到老軍長的頭發已經全白了,一向挺得跟標槍一樣筆直的腰杆也不堪重負般微微佝僂了下去。上將慢慢轉過身,打量著他,見他沒有受傷,皺紋縱橫的臉上露出些許欣慰,聲音沙啞:“回來啦?”

    蕭華揚手敬了個軍禮,聲音同樣沙啞:“回來了。聽說長春遭到蘇軍迂回攻擊之後,我馬上趕回來了。”他輕描淡寫,其實這趟行程卻是步步殺機。他乘坐的一架雙座遠程戰鬥轟炸機在被炸得破破爛爛的跑道上起飛,幾乎被顛散了架,當飛機拉起來之後,他看到飛行員額頭上已經布滿了冷汗;這架飛機在途中又多次與蘇軍的殲擊機遭遇,發生了三次空戰,瘋狂的飛行員用空空導彈幹掉了一架米格-29m,用機炮打爆了兩架米格-27,但他最終沒能撐過第三次,在進入遼寧省之後,這架飛狼又遇上了兩架蘇-27,打光了所有的導彈,連機炮炮彈都隻剩下三發了,飛行員拉下彈射手柄把中將給彈射了出去,自己駕駛著傷痕累累的戰機與一架蘇-27重重的撞在了一起,變成一團火球。中將孤身一人步行了四個小時,才遇上一支巡邏的連隊,好一通折騰後才乘上了直升機,趕到軍區來。這一路的艱辛和急轉直下、惡劣之極的戰場形勢讓他內心的憤怒鬱積到了極限,礙於楊思瀾、柳雲龍、彭煜等人的麵才沒有發作,重重的坐下,接過韓政委遞過來的冰水狠狠的灌了一口,急切的問:“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楊思瀾上將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說:“越來越糟糕了。我們剛剛與防守鬆原的第13邊防師失去了聯係,第12集團軍第36步兵師還沒有接近鬆原就與蘇聯第五近衛集團軍的先頭部隊撞在了一起······雖然不願意相信,但是我們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現實:鬆原已經失守,長春的西大門被撞開了。”

    蕭華的心狂跳起來,幾乎無法再保持冷靜:“那······吉

    林方向呢?”

    韓政委說:“吉林市區的巷戰還在繼續,蘇聯紅旗第一集團軍第22步兵師和第75裝甲旅已經占領了半個市區,正在猛攻火車站。整個吉林市隻有兩個民兵師和一個第23集團軍一個不滿員的步兵旅,增援吉林的部隊遭到蘇聯遠程轟炸機機群瘋狂轟炸,損失極大,特別是裝甲部隊,在蘇軍子彈炸彈的轟炸之下幾乎損失殆盡······”他搖了搖頭,閉上眼睛:“蘇聯人已經打瘋了,他們不吃不喝不休不眠,一次進攻被打退,氣都不喘一口又來第二次,第三次,簡直就是在拿坦克填我們的防線!援軍上不去,防守市區的部隊又缺乏反坦克導彈,守不了多久的,頂多再過十個小時,吉林也要失守了。”

    蕭華終於發作了,瞪著韓人傑中將,厲聲問:“長春的防禦為什麼會空虛到這個程度!?為什麼連一個完整的集團軍都拿不出來了!?”

    韓人傑中將說:“哈爾濱戰場連連告急,我麾下的精銳部隊都增援上去了!”

    蕭華怒吼:“你不會保留至少一個集團軍的預備隊啊?難不成你以為我們在哈爾濱頂住蘇軍的攻勢,長春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所有拚命往哈爾濱派出增援部隊?我告訴你,你這種想法大錯特錯了!前一階段蘇軍在原始森林中開辟道路繞過大小興安嶺直插哈爾濱的行動就證明了,沒有他們跨不過去的自然障礙!早在蘇德戰爭的時候,蘇軍重裝部隊就不止一次穿越被稱為生命禁區的沼澤,出現在德軍意想不到的地方,打得德軍大敗虧輸,這些戰例難道你從來都沒有研究過嗎!?兵力不夠?兵力不夠你不會在民兵和邊防軍中挑選優秀士兵補充到各師旅中去啊?”

    韓人傑中將被吼得臉青一陣白一陣,嘴唇翕動著,說不出話來。他有苦說不出,長春距離哈爾濱兩百多公裏,離前線還遠,因此從一開始,長春戰區的使命就被定義為哈爾濱戰區的大後方,負責為哈爾濱提供物資和兵員補給,在戰事吃緊的時候頂上去支援哈爾濱戰場,或者接應哈爾濱戰區撤退,同時防禦來自琿春方向的蘇軍,他在這幾個方麵都做得不錯,原本被認為頂多隻能撐兩個星期的哈爾濱將阿穆爾方麵軍死死頂住,血戰一個月都沒能拿下哈爾濱,這其中自有他一份功勞,哈爾濱戰場有什麼需要他都優先考慮。哈爾濱戰場頂住了,長春才談得上安全,這個思路原本沒有錯,但是他要麵對的是蘇聯陸軍,這個時代最為強橫也最為瘋狂的地麵力量,橫截歐亞大陸的鋼鐵洪流,他的才華不足以與羅索列夫斯基和圖門索烈夫這些蘇軍名將抗衡。

    蕭華麵色依舊鐵青,硬梆梆的說:“在過去三十六個小時裏,蘇軍在連綿近二百公裏的戰線上發動了六次大規模進攻,平均六小時一次,呼蘭方向的蘇軍先後發起十九次衝鋒,給我們造成了極大的壓力。這些凶猛的進攻在起到完美的欺騙作用,掩蓋了兩個主力集團軍大迂回的戰略目的之外,還奪取了我們六十多個大大小小的外圍陣地,哈爾濱戰區在鬆花江對岸的前沿堡壘隻剩下一個呼蘭還在勉強支撐······”說到這裏,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如果形勢得不到改觀,最多三天,阿穆爾方麵軍就可以奪取大多數重要渡口,暢通無阻的渡過鬆花江,而吉林通哈爾濱的兩條重要鐵路又遭到蘇軍迂回部隊的破壞,後勤線被切斷,哈爾濱支撐不了多久了。”

    彭煜少將沉默片刻,說:“哈爾濱能支撐一個多月已經是一個奇跡了,實在支撐不住,就放棄吧,把部隊撤回長春,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當務之急,是殲滅蘇軍的迂回部隊,楊司令,你有沒有把握殲滅蘇軍那兩個集團軍?”

    楊思瀾中將慢慢搖頭:“紅旗第一集團軍和第五近衛集團軍都是蘇聯陸軍的頭等精銳,又是抱著破沉舟的沉心而來,在蘇聯空軍的支援下,殲滅這兩個集團軍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柳雲龍上將見彭煜少將的麵色陰沉下來,有些沉重的解釋:“紅旗第一集團軍和第五近衛集團軍兵力都在七萬到八萬左右,是蘇軍少有的戰略集團軍,裝備的主戰坦克不少於五百輛,大口徑火炮多達三百門,加起來就是近一千輛主戰坦克,六百門大口徑火炮,十幾萬兵力,這兩個集團軍一直在養精蓄銳,而我軍苦戰一月有餘,已經很疲憊,空軍元氣大傷,在這種情況下,殲滅這兩個集團軍真的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彭煜少將煩躁的說:“這些我都知道,軍委也知道!但是長春距離哈爾濱不到三百公裏,蘇軍的裝甲部隊以五十公裏的時速推進,六七個小時就打到長春城下了,如果不能在他們在跟阿穆爾方麵軍會合之前將其殲滅,長春防線就無法穩定下來,我們怎麼應對潮水般湧來的鋼鐵洪流?”

    楊思瀾上將用手指手著兩條鐵路之間的大平原,說:“哈爾濱一失,東北腹地千裏沃野全部暴露在蘇軍的兵鋒之下了,沒有人能在這坦坦蕩蕩的大平原上擋住蘇軍的瘋狂衝擊,現在我們要關心的已經不是能不能守住長春,而是能不能將哈爾濱戰場幾十萬軍隊撤下來!”他望定彭煜少將,一字字說:“我們需要空軍支援,我們需要更多的坦克和直升機,我們需要更多的反坦

    克導彈!”

    少將沒有說話。現在東北戰場形勢已經危急萬分,沒有這些裝備和空軍支援,後果將是災難性的,可是由於來自內蒙方向的威脅越來越大,中央軍委不得不將大批裝甲部隊、直升機以及反坦克導彈調到內蒙古去,以遏製外蒙方麵軍勢如洪水一般的攻勢,沈陽軍區急需的增援,中央軍委在短時間內拿不出來。至於空軍,在過去一個月之內已經損失了近七百架戰機,其中三分之一是殲十和殲-12,由於沈飛遭到重創,到現在都沒能恢複生產,很多殲-12得不到維修和零配件,能出動的越來越少,在從花旗國采購的兩百架f-14戰機交付之前,空軍隻能勉強維持華北的空中安全,以及給予東北和內蒙古戰場較為有限的支援,喪失了開戰之初那樣大規模出動與蘇軍爭奪製空權,針鋒相對寸步不讓的能力。

    這次氣氛壓抑得叫人透不過氣來的會議一開就是六個小時。在此期間他們得到了兩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第一個好消息是先驅號航母戰鬥群終於抵達大連灣,即對琿春一線的蘇軍發動空襲,幫助第39集團軍和第23集團軍甩掉這塊討厭的狗皮膏藥,並且發射中程巡航導彈對紅旗第一集團軍發動精確打擊。

    第二個好消息是首批一共十六架f-14戰鬥機已經飛抵濟南。在美元的刺激下,雙頭鷹的效率空前的高,簽訂合同才一個星期,就開始交付戰機了。

    壞消息則是吉林市失守了,紅旗第一集團軍距離長春,隻剩下八十公裏,而阿穆爾方麵軍不失時機的向哈爾濱發動排山倒海的攻勢,哈爾濱接連告急!

    楊思瀾上將沉默良久,沉重的說:“蕭華,你馬上著手準備從哈爾濱撤退,一定要安排好斷後的部隊,千萬不能混亂,否則從長春通往哈爾濱的鐵路,極有可能將變成一條死亡之路。”目光落在韓人傑中將身上,神色有些複雜。韓人傑從營長到師長、軍長,再到戰區司令,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在安南戰爭中表現也算優秀,但是這次,他欠佳的表現實在令老軍長失望,上將猶豫著是不是應該將他撤掉,沉吟了一會兒,他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臨陣換將,兵家大忌啊。形勢危殆,他隻能選擇繼續相信這名自己苦心培養的愛將。

    “你馬上回長春,將長春城裏那兩條坦克生產線拆解送入關內,組織兵力在長春外圍構築防線,接應哈爾濱戰區主力部隊撤退。記住,沒有我的命令,哪怕你們打得隻剩下最後一個連,也不能撤退!”楊思瀾上將一字字的說,“士兵打光了,軍官頂上

    去,軍官打光了,你就給我頂上去,如果這樣都還是頂不住,我不介意把我這把老骨頭也填進去!”

    韓人傑中將的麵色變得慘白,連嘴唇都沒了血色,他臉部肌肉微微抽搐著,嘎聲說:“老軍長你放心,我麾下還有七八萬人馬,搜羅一下擴充到十幾萬不成問題,我就算帶領警衛連去拚蘇軍的坦克也不會讓你填進來的!”站了起來,向老軍長鄭重敬了一個軍禮,然後拿起軍帽,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黯淡的燈光下,他的身上仿佛蒙上了一陣灰黑色的死氣。老軍長剛才眼裏掠過的那一絲失望刺痛了他的心,疏忽大意導致的災難性後果更令他悔恨交加,現在他要用自己的血去洗涮身上的恥辱,長春,將是他最後一塊陣地,走上飛往長春的直升機後,他就沒打算再活著回來了。

    兩個星期後,韓人傑中將在長春巷戰中陣亡,在他的遺體周圍是燃燒著的蘇軍坦克殘骸,警衛連的屍體圍著他擺成了一圈。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0 20:12
第一四九章 從哈爾濱撤退到長春淪陷(二)

    柳維平一直把靈魂出竅這玩意當笑話看。

    開什麼國際玩笑,人的生命與肉體是相互依存的,當心髒停止跳動後,大腦也就停止了思考,生命便宣告終止了。這是一趟單程旅行,沒有人能拿到回程票。如果真的有靈魂這玩意兒,那它便是人的生命的續集了,還是狗尾續貂的那種,索然無味,因為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一個傳奇,真正的傳奇,不需要續集。但是現在,他認為自己很有必要改變一下觀念了,因為他現在的視角很奇怪,人類是不可能有這樣的視角,以這樣的高度俯瞰凡塵的。

    他首先覺得一陣輕鬆,前所未有的輕鬆,那是一種掙脫了一切束縛,放下了一切牽掛才的有輕鬆。接著,他看見了大海,疊疊海潮帶著一絲絲血色來回奔湧,濤聲嗚咽,無數屍體在海麵上漂浮,在這些死者後麵,一艘艘戰艦正在劇烈地燃燒,爆炸連連,不斷有渾身是血的水兵被衝擊波掃得飛離戰艦,熊熊烈焰爬上了旗杆,獰笑著吞噬著布滿彈孔卻始終不倒的五星紅旗。噴繪著旭日圖案和紅星的戰機一波接一波的朝著燃燒的艦隊撲來,反艦導彈連珠箭般射出,五百公斤級航空炸彈彈落如雨,早已拚得油盡燈枯的戰艦在這些空中死神的瘋狂攻擊之下粉碎,帶著熊熊大火沉入漂滿油漬和雜物的大海。兩枚航空炸彈同時命中了那艘被死死守護在中央的航空母艦,層層疊疊躺在甲板上的屍體和傷兵在爆炸的強光中化作一蓬蓬血雨,接著是驚天動地的巨大轟鳴,航母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下沉,最終斷成兩截,其中一截奇跡般直豎起來,代表著整個艦隊數千海軍將士英靈朝身後的苦難深重的祖國遙遙一望,然後,一個巨大的漩渦出現在海麵上,將一切都拉進了海底。大海是寬容的,盡管水兵們剛一入伍就將它當成了征服的對象,它最終還是溫柔地接納了這些為了祖國流盡了最後一股鮮血的水兵的英魂,讓他們在自己的懷抱中長眠。

    看到那艘航母消失在燃燒的海麵上,柳維平隻覺得自己胸口像是中了重重一拳,幾乎要窒息了————那不是先驅號航空母艦麼!?共和國海軍的驕傲,這些年它在萬裏海疆東擋西殺,立下了汗馬功勞,一次次讓國人為之歡呼,揚眉吐氣,它不再是一艘戰艦,它已經成了一種象征!可是,它被擊沉了!和它一起血染海疆的,是整個戰鬥群十七艘戰艦,七千多名水兵!天空中響徹敵機飛行員的狂呼大喊,他們在叫······“班載!”那鬼哭狼嚎撞在被血染紅的海麵上,格外的刺耳!

    來不及向長眠在這片大海的英靈們敬禮,一陣狂風把他吹向天空。從高空

    中往下看,北京、天津、唐山、秦皇島、承德、張家口、沈陽、大連、長春······每一座城市都火光衝天,翻滾的濃煙,撕心裂肺的慟哭,野獸一般的狂笑······這還是共和國嗎?為什麼半個共和國都籠罩在透徹骨髓的絕望之中?為什麼原本明媚的天空竟然被噴繪著紅星的戰機遮蔽住了?為什麼原本應該草長鶯飛生機勃勃的大地被滾動的鋼鐵洪流和狂喊烏拉的身影淹沒了?他現在確定自己還沒有死,因為他的心在劇痛,像被滾油煎熬著,被無形的大手撕裂著,痛得他欲哭無淚,欲罵無聲!

    一道彩虹劃過天空,架起了一條通往天空的道路,一隊隊士兵默默地跨上這道橋,他們的臉被硝煙熏黑,看不清他們原來的麵目了,衣服被彈片劃得稀爛,被濺在身上的火星燙得千瘡百孔,每一張麵孔都寫滿了疲憊還有意誌和體力都徹底透支了依然看不到勝利希望的無奈與悲傷,他們排成一列列整齊的縱隊,在軍官的帶領下邁著整齊的正步走向天空,共和國曆次戰爭中犧牲在戰場上的英雄雄偉的身影就站在彩虹橋的盡頭,向他們張開寬廣的懷抱,歡迎他們的加入,與自己一起化作曆史的永恒。在這支長得看不到頭的隊伍中,他恐懼的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身影:老軍長,韓政委,幽狼,揚陽,蝙蝠,獵鷹,蕭華······而更多的人他根本就認不出來,他們仿佛沒有看見他,與他擦身而過。他恐懼的大叫起來,衝向那條通往天空的道路,他要把老軍長他們拉回來,可是他馬上被無數雙手推了回來,一個個沙啞得變了調的聲音衝他大喊:“回去!你的使命還沒有完成,回去!你不屬於這裏!”暴怒之下他掄起拳腳想踢,想打,但是拳頭無論如何也揮不出去,他再沒心肝也不能也不敢朝這些為了保衛共和國而流盡了最後一滴鮮血的戰士的英靈動手。他帶著哭腔狂叫:“你們都給我回來啊!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改變了曆史,是我的膽大妄為導致了這場該死的戰爭,是我闖下的大禍!該死的人是我,你們都給我回來啊!!!”

    老軍長回過頭來,沒有責備,隻是慈祥的笑了笑,一如他剛加入a集團軍到處惹禍時那樣,他的聲音蒼老而平和:“回去吧,以後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下去了······”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祥和耀眼的光輝之中,這道光輝讓柳維平不敢直視,當光輝消失,他再抬起頭時,彩虹橋消失了,無數英靈已經化作高傲的星辰,布列蒼穹,隻剩下一個孤零零的他,像無根的浮萍,被狂風刮向已經變成地獄的大地。他穿透了堅硬的大地,深入到地下————

    四通八達的

    地下隧道

    昏暗的光線

    渾濁的空氣

    神情麻木目光有些渙散的士兵

    大地震動,炮彈雨一遍遍地衝涮著地麵,沙塵沙沙落下,嗆得人直咳嗽。這就是西山戰略指揮中心,共和國數百萬雄師的神經中樞?剛一走進這裏,一股鬱憤之氣便潮水一樣湧來,像是要將他吞噬。他被人拉住,七轉八轉轉進了一個相對開闊,燈光也比較明亮的空間,也正因為如此,他才看清了柳哲的臉。

    柳哲的臉多了幾道傷痕,發色灰暗,才三十來歲的人,現在看上去卻滄桑得令人生畏。他把煙頭往地上一扔,環視眾軍官,緩緩說:“警衛師一團的同誌們,你們是整個北京城裏唯一一支建製還完整的作戰部隊,你們的表現無愧於‘中央警衛師’這個光榮的番號!在過去兩個星期裏,大家打得很苦,我們在天津,在秦皇島,在承德,在張家口,在每一條公路每一段鐵路,每一個城鎮鄉村裏與蘇軍殺得血肉橫飛,讓驕狂不可一世的敵軍知道了我們的厲害,讓全世界認識到我們血管裏從秦漢遺留下來的血性還沒有丟,也永遠不會丟掉!”

    軍官們沒有說話,靜靜的聽著。柳維平注意到不少軍官都隻有十八九歲,嘴唇上的乳毛還沒有褪盡,但是臉上帶著與花季少年絕不相配的冷酷和對生命的輕蔑————不管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是啊,戰爭是如此的殘酷,它可以讓花季少年變成冷酷的殺手,讓白發蒼蒼垂垂老矣的老人扛起步槍用微微顫抖的手指朝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扣下板機,讓母親懷抱炸藥包走進敵人的哨所與哨兵同歸於盡,讓勉強隻比自動步槍高出一點點的小孩子拿上了衝鋒槍和手雷,把殺戮當成好玩又刺激的遊戲,與這些極端而又司空見慣的例子相比,在大批軍官傷亡之後直接把班長提拔到連長又算得了什麼!

    柳哲繼續說:“但是現在,我們已經拚到極限了,我們累得快要拿不動槍了,然而,我們依然沒能戰勝敵人······敵軍依然在步步緊逼!據總參得到的情報,倭軍三個師團已經在大沽口登陸,而北約六個航母戰鬥群已經通過馬六甲海峽直撲華中,四百多架b-52正朝長江三角洲撲去,北約三個快速反應師已經在歐洲登機,再過十幾個小時,長江三角洲各主要城市的天空將被蒲公英一般的傘花遮蔽······”

    輸了!

    隨著柳哲幾乎毫無感情色彩的敘述,會議室裏一股有心殺敵無力回天的悲憤緩緩揚起,每一張麵孔都在扭曲,兩名稚氣未脫的軍官失聲痛哭。柳哲掄起巴掌狠狠一耳光扇在他們臉上,打得他們嘴角出血,厲聲喝:“把你們臉上那不值錢的玩意兒擦幹,在戰場上,眼淚連狗屎都不如!我們還沒有輸!北京守不住了我們還有重慶,重慶丟了我們還有西安,隻要共和國的土地上還有一塊土地飄揚著五星紅旗,這場戰爭就還沒有結束!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你們現在的任務是護送首長們突圍,這是你們中央警衛師的天職,如果你們沒能完成這個任務,你們就是國家的罪人!馬上領取任務簡報和彈藥,三個小時後,我將指揮預備隊對蘇軍發動逆襲,為你們殺開一條血路來!”

    柳維平驚駭萬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神思恍惚間,他聽到柳哲說了一句“把他也帶走,讓他和中央首長一起撤離北京”,兩名警衛員架起他就走,他拚盡全力掙脫,嘶聲說:“我不走!我們不能放棄北京,這中共和國的首都,北京失守,全軍的士氣都將崩潰的!我們還有北海艦隊,我們還有近乎無窮的兵員和大量武器,我們能守住北京,把這座城市變成入侵者的墳墓!”

    柳哲苦笑,嘎聲說:“守不住了······北海艦隊早在半個月前就被東瀛海軍和蘇聯空軍聯手摧毀,先驅號航母戰鬥群全軍覆沒,東瀛海軍精銳盡出,朝膠東半島發動猛烈空襲,他們的軍事行動得到了北約的大力支持,濟南軍區自顧無暇,無法再支援我們一兵一卒!整個東北和內蒙古都被占領了,一百多萬蘇軍像雪崩一樣壓過來,擊退一支又來一支,無窮無盡,北約也落井下石,我們······輸了!”

    柳維平打肺裏吼出來:“那就把我們的核彈全部砸出去,把所有轟炸機和強擊機集中起來掛載核彈執行單程轟炸任務,讓幸存的戰略核潛艇浮出水麵,將潛射洲際導彈打向每一個我們夠得著的國家!與其讓共和國屈辱地戰敗,再一次像滿清一樣任人宰割,不如拉所有敵人一塊完蛋,至少這樣她可以走得有尊嚴一點!”

    他吼得聲嘶力竭,嗓子又鹹又腥,到後來連他自己都聽不到自己在說什麼了————整個北京像是發生了八級大地震,瘋狂地震動著,仿佛一直往地獄沉下去,昏暗的地道在這一刻變得很亮很亮,不祥的警報瘋狂鳴叫,尖銳的警報聲讓每一個人的心髒直抽搐!大屏幕亮起,在布滿雪花的屏幕上,一團蘑菇雲在北京市中心冉冉升起,衝擊波轟然撞向地麵再彈起,一圈圈的擴散,砂石在高溫中熔化成玻璃狀晶體,鋼鐵變成了一攤攤麵條,建築物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排排的倒下,甚至直接被爆風扯碎,無數士兵和市民的身體在催命般的強光

    中冒起青煙,燃起大火,然後化作一縷氣體,消失在雷神的咆哮之中······

    所有人臉上都揚起了一絲絕望:蘇軍朝北京發動了核打擊!

    柳維平眼角眥裂,血絲和著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太陽穴突突直跳,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往頭部湧,他的血管馬上就要爆裂開來。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狂嗥:“狗日的————”

    “柳衛華你又做噩夢啦?”

    一個溫柔中帶著一絲驚恐的聲音響起,他遁聲望去,看到是一張白皙無暇的臉,還有一雙大海般蔚藍的眼睛。他此時的樣子一定很嚇人,慘白的臉被冷汗濡濕,那雙眼睛卻血絲縱橫紅得嚇人,那張白皙的臉掠過一絲恐懼,往後退縮,他閃電般探出手去扣住她的咽喉將她摁倒,狂吼:“狗日的,我殺光你們!”刷的一聲,匕首出鞘,狠狠刺下!

    尖叫!

    震耳欲聾的尖叫!

    這種小孩子和女孩子才有的反應讓他略略清醒了一點,匕首停在女孩子咽喉,急促的喘息著,沒有刺下去。女孩子動都不敢動,過了足足一分鍾才小心翼翼的說:“你怎麼啦?我是娜塔莉婭啊,你認不出我了?是不是又做噩夢,而且被噩夢嚇著了?”

    好聽的帶著磁性的聲音讓柳維平的殺氣一絲絲的消散,他無力的扔掉匕首,放開了她,澀聲說:“對不起,嚇到你了。”

    娜塔莉婭坐起來,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沒事的,人在神誌不清的時候總會做出一絲無意識的舉動,你都發了兩天的高燒了,我是不會跟一個病人計較的。”

    柳維平感到一陣陣眩暈,眼前的東西總是模模糊糊的,連說話都費勁:“我都睡了兩天了?”

    娜塔莉婭說:“是的,你剛動了一次手術,身體那麼虛弱,又帶著我冒雨在山區裏逃跑,找到山洞躲藏起來之後就開始發高燒,吃什麼藥都不管用,我都快急瘋了!”

    發燒?

    沒覺得,柳維平隻覺得現在好冷,哪怕是坐在火堆旁,他也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身體讓自己不去發抖。他沉默片刻,問:“現在還在下雨嗎?”

    娜塔莉婭說:“雨在幾個小時就停了。”

    柳維平說:“那好,現在我要請你幫我一個忙。”

    娜塔莉婭說:“你說,我一定全力幫你。”

    柳維平把匕首給她:“你拿這把刀出去,在附近的山頭轉一圈,看到高大的樹木

    就劃三刀,看到低短的樹木就劃兩刀,不需要太多,劃夠十二棵樹馬上回來,千萬不要在外麵停留太久!”

    娜塔莉婭說:“沒問題,我完全能夠做到。隻是,這樣做有什麼用嗎?”

    柳維平說:“跟我的同伴聯係的信號,看到這組特殊的信號,他們就會找過來了,你隻要按著我說的去做,剩下的交給他們。”

    娜塔莉塔還是不明白,但沒有再問下去,拿著匕首就出去了。

    柳維平又打了個寒戰,閉上眼睛,可怕的夢境又在腦海中浮現,令他驚駭欲絕。他痛苦地咬住嘴唇,猛的睜大眼睛,眸中迸出兩道驚雷閃電。

    哪怕賠上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我也決不會讓這場噩夢在現實中上演的,決不會,決不會!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0 20:13
第一五零章 從哈爾濱撤退到長春淪陷(三)

    娜塔莉婭左瞄瞄右瞄瞄,再三試探,確定周圍沒有人之後,才放心的從一叢荊棘後麵閃出,使出吃奶的勁往一棵灌木樹身上劃了兩刀。她覺得這事挺刺激挺好玩的,跟深更半夜偷偷翻越圍牆逃到校外看球賽一樣過癮。隻是,她不知道這樣亂劃一通有什麼作用。

    “十一棵樹了,還差一棵。”看到樹汁從劃痕裏滲出,她滿意的笑了笑,吐吐舌頭,逃向下一棵早已看準了的大樹,“那個可惡的家夥,讓我做這麼無聊的事情到底是什麼用意呢?該不會是尋我開心吧?”她小聲咕噥著,自認為小心翼翼,渾然不知道自己踩了一個全身塗滿爛泥,身上披著用繩網和雜草還有樹枝編成的偽裝網的家夥一腳。於是,她倒黴了————

    一隻有力的大手冷不防的從身後探來,捂住了她的嘴巴!

    敵人!

    娜塔莉婭嚇得全身僵直,魂魄幾乎飛出了軀殼!她想叫,想咬,想掙紮,卻連動一根指尖的力氣都沒有!她隻覺得手一輕,那把保命的匕首就被人奪走了,一個冰冷而危險的聲音在耳朵低低的響起,如同惡魔低語,讓她渾身發冷。對方似乎問了她一句話,但是她聽不懂,隻是下意識的拚命搖頭。那人又問了一次,她還是搖頭,除了搖頭,她什麼都不會了。

    這時,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是跟抓住她的那個家夥說的,那個家夥應了一聲,把手鬆開。娜塔莉婭趁機狠命一肘擊向那家夥腹部,這招是跟柳衛華學的,下了苦功,普通人挨上這麼一肘,十個有九個會被打閉氣,但是抓住她的那個家夥簡直就不是人,一肘撞在他小腹,跟撞在石柱上一樣,疼得她眼淚直冒,卻已經顧不得了,掙脫那個家夥的控製往山洞撒腿飛跑,邊跑邊用盡全身力氣嘶聲尖叫:“柳衛華,那群壞蛋來了,你快躲起來啊!!!”

    這小妞該不會是練過獅子吼之類的少林絕技吧?一嗓子吼得林中鳥兒撲愣愣的竄起,四散逃逸,隻剩下幾根鳥毛在半空中飛啊飛的,就連那個想再次抓住她的幽靈,也被她吼得耳膜劇痛,兩道濃眉狠狠的擰在一起,差點鼻孔出血!他擎起了自動步槍,瞄向那個跑得比兔子還快的小妞的腿部,但是一隻手伸過來,把他的槍口壓了下去。托了這隻手的福,娜塔莉婭安然無恙,一路尖叫著跑得腳跟打後腦勺,連滾帶爬的跑回她與柳維平藏身的山洞,麵無人色,急吼吼的叫:“快,快躲起來!壞蛋來了!”

    柳維平看她嚇成那個樣子,啞然失笑:“我還怎麼躲啊,你這樣一路大喊大叫的跑回來,就算是隔著八公裏都知道我在這

    裏了!”

    娜塔莉婭臉更白了:“那······那我們可怎麼辦?不騙你,我真的遇上他們了!他們有兩個人,很可怕,沒聲沒響的出現在我的身後,一下子就把我給逮住了!要是讓他們找到這裏來,你會沒命的!”

    柳維平饒有興趣的問:“你確定是兩個人?”

    娜塔莉婭說:“我看到的就兩個,附近有沒有躲著更多就不敢確定了。那兩個魔鬼,太可怕了,我這輩子都不要再看到他們了,太可怕了!”

    柳維平靠到石壁上,笑:“遺憾的是,那兩個魔鬼已經來了。”

    娜塔莉婭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朝洞口望去,果然看到兩個叢林幽靈一般的綠色身影悄然出現在洞口,正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她“啊”一聲尖叫,嗖一聲竄到了柳維平背後,哆嗦著叫:“就是他們!就是他們!他們來了······”

    柳維平說:“別怕,他們不是壞人。”有些吃力的站了起來,由於高燒還沒有退,他的身體很虛弱,加上腿部的傷口還沒有愈合,站起來都是搖搖晃晃的,那個一聲不響就俘虜了娜塔莉婭的家夥一個箭步衝過來扶住他,而另一個則用那讓娜塔莉婭聽著就覺得不寒而栗的聲音說:“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很慘。”

    柳維平咬牙說:“看樣子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那家夥很臭屁的揚起下巴:“比你好多了。”

    柳維平哼了一聲:“要是你腿部打進兩塊彈片,然後又在冷雨裏淋了幾個小時,現在肯定比我還慘!”

    那家夥說:“能把彈片打進我大腿的人還沒有出生呢。”大步走上來,用力擁抱柳維平,冷漠的聲音中多了一絲激動:“你還活著,真好!”

    柳維平加倍用力的擁抱他:“還能看到你,真好!”

    娜塔莉婭看到他們兩個像多年沒見的老朋友一樣擁抱著對方,更加吃不準來人是什麼身份了,一臉茫然。不過,這兩個可怕的家夥似乎不是敵人,這一認知讓她鬆了一口氣,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望向那個穿黑色製服的家夥,問:“你們是誰啊?你們是他的朋友對嗎?”

    穿黑衣的那個聽不懂德語,一臉茫然。

    柳維平迅速讓自己平靜下來,示意大家坐在火堆旁,指著那個神情冷酷,總是帶著隻有死神才有的森冷氣息的那位老兄,用德語說:“娜塔莉婭,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好戰友,柳哲。”又指著穿黑色製服的那個家夥,“這位是我的警衛員,黑

    衣少校。”

    娜塔莉婭直接無視黑衣少校,目光投向柳哲,突然像是遇到毒蛇一樣往後縮了縮,帶著三分畏懼,說:“我聽說過你的事跡,中將先生!全世界都知道華國陸軍有一把刀一把劍,柳維平是倚天長劍,一旦出鞘誓必破軍殺將,例無虛發;而柳哲則是嗜血魔刀,隻要國家下令,哪怕前方是百萬婦孺嬰兒,也會毫不猶豫地斬落,長刀所向血流千裏,伏屍萬計!特別是在爪窪一戰之後,全世界都對你又怕又恨,就連我們歐洲人也不例外:當初得知你來到德國訪問之後,歐洲各國股市在幾個小時之內下跌了十五個百分點!”

    柳維平把娜塔莉婭的話原原本本的翻譯過去,柳哲微微一笑:“哦,我到德國訪問還帶來了如此嚴重的後果?跟歐洲股民說聲對不起,我很窮,沒錢賠給他們。”

    娜塔莉婭小手猛搖:“不用賠不用賠,隻要你早點回國他們就心滿意足了!”她望向柳維平:“柳哲和柳維平是一對夢幻組合,看到其中一個就知道另一個肯定在附近,他是柳哲,你呢?你是誰?”

    柳維平說:“你已經猜到了,何必再問我?”

    娜塔莉婭歪著腦袋看著他,似乎不大相信:“你真的是柳維平?”

    柳維平說:“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送你幾根頭發讓你去做dna鑒定。”

    娜塔莉婭笑了:“不用不用,我要你的頭發幹嘛?隻要你給我簽個名我就心滿意足啦,對了,還有柳哲中將,我很早就開始崇拜你們了!給我簽名,一字要給我簽名!”

    柳維平:“······”

    柳哲:“······”

    黑衣少校打開背包,從裏麵拿出一些食物分給大家,都是在戰鬥中繳獲的,有壓縮餅幹,有蒸餾水,有午餐肉罐頭,甚至還有兩個臭青魚罐頭。這些東西算不上美味,但已經是娜塔莉婭和柳維平這段日子以來吃得最好的一頓了,娜塔莉婭這個話癆罕見的沒有再吱聲,大口啃餅幹大口吃肉,毫無淑女形象可言。相比之下,柳維平和柳哲的吃相稱得上是紳士了,一邊吃一邊聊,談起了空難之後各自的經曆:

    當時飛機爆炸,柳維平和柳哲各自跳傘,此時已經錯過了跳傘的最佳時機,柳維平被狂風吹向山林,腿部關節脫臼,受了重傷,而柳哲要幸運一些,他落入水池中,沒有摔傷,但是墜入水中時速度太快,被震得吐了血。那幾名警衛員都沒有降落傘,不幸遇難了,隻有黑衣少校奇跡般幸存下來,並且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找到

    了柳維平,要是沒有他的悉心照料,柳維平恐怕是活不到現在的!此後他們的經曆都大同小異,遭到北約和蘇聯的黑編製部隊苦苦追殺,一夕數驚,險死還生,每一秒鍾都在死神的鐮刀下跳舞,他們能活到現在並且重逢,已經是天大的奇跡了。通過柳維平的翻譯,娜塔莉婭或多或少了解了一點內幕,隻是這一點點就讓她心驚肉跳,眼睛卻漸漸放出光芒來:要是能將他們的傳奇經曆挖出來寫成小說,肯定能暢銷全球的!對,就這麼辦!

    柳維平和柳哲早已習慣了與死神共舞,這段經曆對他們來說再平淡不過了,淡到最驚險的地方的時候,他們臉上都沒有起一絲波瀾。倒是在淡起祖國的時候,兩個人都顯得很焦慮。柳維平聲音沉悶:“不知道國內現在怎麼樣了?”

    柳哲沉默了片刻,同樣聲音沉悶:“很不妙。據我得到的消息,蘇聯外蒙方麵軍已經拿下了呼倫貝爾,打通了與阿穆爾方麵軍的地麵聯係,哈爾濱將麵臨這兩個方麵軍的全力進攻,恐怕守不住了。最不妙的是,蘇聯通過外交努力,迫使土耳其向他們開放了博斯普魯斯海峽,瓦良格號航母戰鬥群、基輔號航母戰鬥群和彼得大帝號核動力巡洋艦通過博斯普魯斯海峽進入亞洲,就連東瀛也開始蠢蠢欲動······我們現在是四麵受敵啊!”

    柳維平麵部肌肉微微抽搐,把手裏的罐頭盒捏得變了形也不自知。他一字字說:“我們必須盡快回國,不惜一切代價!”

    柳哲將最後一小塊餅幹塞進嘴裏,說:“我們想回國,隻怕沒那麼容易。”

    柳維平咬牙說:“那我們就殺出一條血路來!”

    柳哲苦笑:“除了殺出一條血路之外,我們還有更好的辦法嗎?聽,他們來了!”

    大家都豎起了耳朵,凝神傾聽,果然聽到陣陣犬吠聲由遠而近,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越來越清晰,天空中傳來洪亮的聲音,有人在通過高音喇叭用漢語一遍遍的叫:“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從山洞裏走出來投降吧,你們是逃不掉的!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從山洞裏走出來投降吧······”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0 20:13
第一五一章 從哈爾濱撤退到長春淪陷(四)

    當蕭華趕回到哈爾濱的時候,形勢已經極度惡化了。

    長春遭到攻擊所造成的影響迅速傳遞到了哈爾濱前線的每一個角落。在過去一個月的鏖戰中,在蘇軍的彈道導彈和轟炸機狂轟濫炸之下,哈爾濱的地下倉庫大多遭到毀滅性打擊,物資損失慘重,全靠長春-哈爾濱以及吉林-哈爾濱這兩條大鐵路不計代價的輸送,幾十萬大軍才不至於陷入糧彈匱乏的困境。如今兩條鐵路都遭到蘇軍迂回穿插部隊的攻擊,運輸已經被切斷,軍心頓時為之震駭!蘇軍趁機發動總攻,僅呼蘭便在三十幾個小時之內遭到十七次凶猛的進攻!為了對付華軍修建在鬆花江上的水下橋,蘇軍調來了三十幾架老式魚雷轟炸機,在蘇-25的掩護下衝向鬆花江江麵,投下重型魚雷。雖然在華軍熾熱的防空火力絞殺之下,這些老式魚雷轟炸機幾乎損失殆盡,但是二十幾枚順流而下的魚雷還是將三座水下橋炸成了數截,哈爾濱兩岸守軍的聯係終於被切斷了。哈爾濱城中守軍在與從尚誌、五常地區潮水般湧來的蘇軍苦戰之餘,隻能絕望地看著對岸炮火紛飛殺聲震天,在那幾個頑強的橋頭堡陣地,至少還有四萬大軍正在遭受蘇軍排山倒海的攻擊,被蘇軍逐步壓縮到狹窄的地域,轟炸機重炮一遍遍的犁過,每一輪火力攻擊之後地麵都要多出一大片支離破碎的屍體,而他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蕭華中將返回到指揮部後,得到的第一份報告,就是鬆花江對岸那幾個橋頭堡陣地已經盡數失守,蘇軍對哈爾濱的環形包圍業已完成。雖然內心充滿了憤怒和不甘,但是事不可為,他隻能服從命令,著手準備撤退。

    撤退比進攻還要困難,猶豫是在戰局不利之下,極有可能演變成大崩潰,幾十萬大軍嘩一聲全撤了,讓敵軍像攆鴨子一樣一路狂攆,停都停不下來!蕭華中將當然不能讓這種悲劇發生在自己身上,他製訂了嚴密的計劃,民兵部隊化整為零,隱藏到還沒有淪陷的鄉鎮中或者山林裏開展遊擊戰,繼續找蘇軍的麻煩,而各野戰集團軍交替掩護,步步為營的沿著鐵路線撤退,每撤退四十公裏馬上停下來構築防線,掩護斷後部隊撤下來,沒有命令擅自撤退的,軍法論處!

    撤退的命令在哈爾濱集群中激起了軒然大波,幾個集團軍軍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之後,他們憤怒地拍著桌子怒吼:“死拚了一個月都沒讓蘇軍前進一步,現在居然就這樣將哈爾濱扔給蘇軍?不撤!要撤,也等我們都戰死了再撤!”很多軍官也驚得目瞪口呆,懇求戰區司令不要輕易放棄哈爾濱,哈爾濱

    很多防禦工事依然完整,他們還有繼續戰鬥下去的決心和勇氣,哈爾濱完全可以再堅持一段時間的!但蕭華中將決心已下,理解當然要執行,就算是不理解,也要在執行中加深理解。為了保證部隊安全撤退,他甚至主動請求空軍全力以赴,爭奪長春鐵路沿線的製空權,對於他這個大陸軍主義者來說,這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了。

    四月二十三日,哈爾濱大撤退開始了。

    這又是一個陰雨天。就是在這一天的淩晨四點鍾,華國空軍十六架雷霆遠程轟炸機和五十架飛狼頂著狂風、雷鳴、閃電、飛雨,以低空高速突防戰術飛越了整個黑龍江省,把成噸的航空炸彈投向蘇聯前線航空兵十七個前線機場,隻見一團團火光翻滾而起,爆炸強光讓滿天閃電黯然失色,在衝天而起的飛砂流火之中,停放在機場上的蘇軍戰機被炸得碎片亂飛,這些蘇軍工兵好不容易才修起來的機場一個接著一個變成了火焰山。在半個小時之內,十七個機場有十三個被摧毀,一百四十多架蘇軍前線戰機被炸了個稀巴爛。

    襲擊非常成功,但是接下來就該辦到華國空軍流血了。暴怒的蘇聯空軍緊急起飛了大批戰機,撲向這個膽大包天的華國機群,華國空軍機群中的飛狼遠程戰鬥轟炸機扔掉所有炸彈,悍不畏死地迎向不管是數量還是質量都在自己之上的蘇軍機群,一百多架戰機在電閃雷轟中打得翻翻滾滾,不斷的有戰機變成一團火球翻滾著從雲端栽了下去。在這場空戰中,飛狼戰鬥轟炸機被擊落了二十一架,損失慘重,但是得益於飛狼機群的英勇作戰,十六架雷霆轟炸機全部成功返航,也就是說,華國空軍依然保持著一支相當強的對蘇空中核打擊力量,意義重大。

    這次膽大包天的空襲雖然沒能摧毀所有前線機場,但是也給蘇聯前線航空兵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使得蘇聯前線航空兵連續三天都沒能大規模出擊,給撤退爭取了最寶貴的時間。在這次勝利的鼓舞下,已經筋疲力盡的空軍咬緊牙關,派出了兩百架以梟龍和殲七為主的輕型殲擊機沿著長春-哈爾濱鐵路往北飛,阻擊蘇聯前線航空兵,同時又調來六十架強五,兵分兩路對紅旗第一集團軍和第五近衛集團軍的裝甲部隊展開攻擊,一度成為蘇聯空軍天下的東北天空再一次出現了成群結隊的華國空軍機群,正在艱難地撤退的士兵們看到這一幕,激動得大叫起來。

    撤退頭三天,一切順利,蘇軍隻顧著攻入哈爾濱,掃蕩在市區用反坦克火箭彈和反坦克導彈不要命的襲擊他們的坦克,不惜拿一個班來拚他們一輛坦克的華軍斷後部隊,沒

    有理會正在迅速撤退的哈爾濱戰區主力。蕭華很清楚羅索列夫斯基上將打的是什麼主意,圍三闕一,這個華國通連這招都學到了!撤退越是順利,他心頭的不安就越是強烈,特別是得知哈爾濱遭到的攻擊全部是來自呼蘭等方向,尚誌、永源方向的蘇軍引而不發之後,他眉宇間掠過一片陰雲,咬咬牙,下令將在後方休整的第16集團軍馬上作好戰鬥準備。

    第16集團軍在大慶戰役中拚得很慘,技術裝備和軍官損失都很大,在哈爾濱戰場形勢暫時穩定下來之後就撤到了後方休整,補充兵員和裝備,經過大半個月的整頓,已經恢複元氣了,嗷嗷叫著要求上前線,跟蘇軍戰個痛快!大慶那一戰敗得冤,第16集團軍上上下下都憋著一肚子火沒地方發泄,他們認為要不是蘇軍手裏有大批人質,投鼠忌器,要不是太空倉促投入戰鬥,他們完全可以完成任務,把蘇軍趕出大慶,至少也可以將大慶油男摧毀的!現在他們終於等來了跟蘇軍惡戰一場的機會,可惜不是勢如破竹的反攻,而是掩護戰區主力部隊撤退。在這場戰爭中,第16集團軍始終欠缺一點運氣,惡仗硬仗不斷,每一仗都打得異常慘烈,犧牲慘重,卻始終沒有得到過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沒有辦法,戰爭之神已經安排好了,第16集團軍建功立業的戰場不是在東北,而是在東瀛。

    第16集團軍本來已經接到命令,前往鬆原支援正在那裏與第五近衛集團軍苦戰的第12集團軍,蕭華這一道命令下來,讓集團軍軍部陷入了短暫的混亂,都不知道該聽哪頭的才好了,幸好,韓人傑中將很快發來電報,說撤銷此前關於抽調第16集團軍去支援鬆原的命令,這才沒有引發指揮上的混亂。形勢危急,第16集團軍緊急開拔,在雙城市、聯興滿族鄉、青嶺民族鄉、牛家滿族鎮構築防線,準備和撤下來的部隊一起掩護戰區主力部隊撤退。第16集團軍上下磨拳擦掌,殺氣騰騰,等待著跟蘇軍惡戰一場,但是不包括我們三個。

    “你媽的,又是這坑爹的地形!”

    小廣西透過望遠鏡,看著周圍坦坦蕩蕩的大平原直叫苦。他現在是連長了,手下有一百七十多號士兵,個個都跟他有幾分相似,精瘦精瘦的,個子不高,一雙眼睛轉得飛快,打起仗來不要命。那些小兵對這隻猴子可是崇拜得五體投地,不過如果他們聽到現在連長所說的話,對連長的狂熱崇拜肯定會大打折扣。這隻猴子跳著腳罵:“這是哪個天才給我們安排的戰場啊?他奶奶的,山清水秀,還真是塊風水寶地!”

    山東沉重的說:“全是大平原

    ,在蘇軍裝甲洪流的瘋狂衝擊之下,絕對守不了多久的!”他苦笑,“最慘的是,我們還不得不守,蘇軍肯定會沿著鐵路快速推進,如果我們放棄防守,整個戰區的撤退將變成一場大屠殺,一天不到就打到了長春,長春也就完了!”

    我同樣苦笑:“是啊,明知道守不住,還是得死守,這就是戰爭的殘酷所在。猴子,山東,這也許將是我們這輩子最後一戰了!”

    小廣西習慣性的撇撇嘴,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一陣大風吹來,帶來一陣陣冰寒刺骨的殺氣,在我們埋頭苦幹構築防線的時候,蘇軍想必也在磨刀霍霍了吧?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0 20:14
第一五二章 從哈爾濱撤退到長春淪陷(五)

    四月下旬到五月上旬的吉林,是殘酷得令人發瘋的人間地獄。

    在蘇軍兩個戰略集團軍凶狠的兩翼迂回攻擊之下,通往哈爾濱的兩條大鐵路都被切斷,就邊哈爾濱的大後方長春市,也暴露在蘇軍的兵鋒之下。哈爾濱防線失去了意義,華軍不得不沿著鐵路且戰且退,哈爾濱失守,黑龍江絕大部份地區都淪陷了。哈爾濱的淪陷也意味著東北大平原的大門徹底洞開,失去了鬆花江和大小興安嶺的製約,蘇軍的裝甲洪流終於可以肆意橫衝直撞了,對於華軍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這場災難來得比預想中晚了一點,但它終究還是來了,鋪天蓋地的來了!哈爾濱市區仍時不時響起零星槍聲,阿穆爾方麵軍的鋼鐵洪流便迫不及待的從這片廢墟中傾泄而出,二十個師的龐大兵力,還有近千架直升機,駭浪般沿著鐵路撲了過來,而在這股駭浪後麵,還有兩個裝甲師、七個摩步師、一個高炮師和一個狙擊師的預備隊沒動!

    帶著長長的煙焰劃空而過的ss-23戰術彈道導彈。

    幾秒鍾就能將半天邊打成紫紅色的火箭炮群。

    一旦開火就不打算停下來了的重炮群。

    遮天蔽日的殲擊機群。

    比蝗蟲還密的直升機群。

    腐屍蛆蟲般密集的裝甲群。

    這股被核武器約束了近半個世紀的洪流是如此狂暴,當它開始在東北平原上狂飆的時候,沒有任何力量能讓它停下來,包括莫斯科都不行。華國空軍也在咬牙苦撐,隻要是能調動的戰機都派到了東北前線,掩護部隊撤退,並且拚死攻擊蘇軍的地麵部隊。剛開始的時候他們的努力收到了極好的效果,在大多數前線機場被摧毀之後,蘇聯前線航空兵一時間無力再大規模出動,二十個師的龐大兵力,總有一些地方是顧不過來的,這些倒黴的部隊馬上受到了強五和飛狼的親切問候,簡易製導航空火箭彈一束束的射落,子母炸彈呼嘯而下,成堆的坦克車輛被炸成了火球,而蘇軍的防空導彈也頻頻將這些瘋狂的戰機擊落,給已經相當虛弱了的華國空軍放血。得益於空軍的掩護,哈爾濱戰區部隊在頭幾天沒有遭到蘇軍的轟炸,但撤退仍然很艱難,蘇軍的戰術導彈旅發射的短程彈道導彈不停地破壞著鐵路,把一個個車站轟平,在鐵路上炸出一個個池塘大小的彈坑來,使得火車寸步難行,很多部隊隻能放棄搭乘火車撤退的打算,用卡車將士兵們一車車的運走。士兵們還好辦,但是那些坦克和裝甲車就令人頭疼了,沒辦法,隻好一路開回去———

    —這也意味著很多坦克損耗驚人,不經過大修是沒法作戰了。

    撤退開始的第五天,災難降臨了。在修複了前線機場之後,蘇聯前線航空兵五百多架殲擊機一波接一波的起飛,戰略轟炸機部隊也傾巢而出,圖-16、圖-22m、圖-95······密密麻麻的,幾乎遮住了天空,以長春鐵路為中心展開瘋狂轟炸。華國空軍竭盡全力抵擋,卻無論如何也擋不住這可怕的飛機海,長春鐵路彈落如雨,大片火光翻滾著直衝蒼穹,幾乎每一枚炸彈扔下去都是血肉橫飛!部署在鐵路上的防空部隊用猛烈的防空火力回敬蘇軍,很多米格-23和圖-16被打成了漫天飛舞的機體碎片,傘花還沒有綻開,飛行員就被密集之極的高炮火力撕成了碎片。但是防空部隊無力對付可怕的短程彈道導彈和bm-30發射的戰術導彈,在這些死神的尖嘯聲中,一支支防空部隊的番號從共和國防空部隊的作戰序列中消失了。

    第16集團軍悍然頂了上去,擋在那股可怕的洪流前麵,在一陣陣大雨中與蘇軍殺得難分難解。先驅號航母戰鬥群用艦載機和巡航導彈對逼近長春的紅旗第一集團軍進行精確打擊,而蘇聯第五近衛集團軍以絕對優勢兵力擊破第12集團軍一個步兵師加一個裝甲旅的阻擊之後,逼近了長春外圍。大喜過望的博羅西洛夫親自指揮,集中一百五十架轟炸機對長春實施猛烈轟炸,在長春的防空係統撕開了一道口子,第79空降師和第103空降師趁機實施空降,城裏城外同時響起了激烈的槍聲。解放軍和蘇聯紅軍圍繞著長春展開又一輪空前慘烈的廝殺······

    柳維平對這些一無所知,就算他知道,也是無能為力。他現在已經被包圍了,被無數德國軍警、黑幫人員包圍了。高音喇叭在一遍遍的播放著讓他出去投降的宣言,他卻不為所動,若無其事的整理著武器裝備,黑衣少校和柳哲也是一樣。

    娜塔莉婭牙齒直打架,越來越響亮越來越密集的軍犬吠聲讓她發抖,她恐懼的問:“柳,現在我們怎麼辦?他們人多勢眾,就算你們個個都是蘭博也無法取勝的,也許我們應該考慮一下出去投降······”

    柳維平淡淡的說:“中國軍人的字典裏沒有投降這兩個字。”

    柳哲望向洞穴深處:“有沒有哪裏可供躲藏的?”

    柳維平說:“恐怕沒有。這個洞穴隻有二十米深,藏不住的。”

    黑衣少校背著一支g-3自動步槍和柳維平那副弓箭站了起來,淡淡的說:“我出去一下。”也不等柳

    哲和柳維平同意,便幽靈般閃了出去。娜塔莉婭急了:“哎,你去幹什麼?外麵那麼多軍警,你出去隻能是送死!”

    黑衣少校聽不懂德語,身形一閃就不見了。三分鍾後,兩百米外傳來一聲槍響,那架煩人的直升機飛行員額頭多了一個深深的血孔,顱骨破裂,鮮血混合著腦漿濺射而出,玻璃上綻開千百朵粉紅的桃花,失去控製的直升機像斷線風箏一樣墜向山腳,那個拿著高音喇叭衝著地麵叫個沒完的家夥發出魂飛魄散的尖叫聲,從直升機裏掉出來,手舞足蹈的摔向地麵,相信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一定很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吃那麼多黃油牛排,整得自己像頭胖狗熊一樣,要是個身輕如燕的瘦子,沒準還能活命呢。

    正以軍犬為先導,沿著娜塔莉婭留下的蛛絲馬跡,一步步的朝柳維平藏身之處逼近的德國山地兵、警察以及黑幫人員看到直升機掉下來摔得火光衝天,都愣了一下。科爾警長駭然說:“直升機被擊落了!”

    道根少校神情凝重:“被人用一支g-3步槍給擊落了,那個家夥隻開了一槍!”

    卡恩先生的得力助手,讓每一名警察都恨得牙癢癢的“瘋狗”保盧斯大咧咧的說:“是那個倒黴鬼太大意了,完成忘記了對方手裏有槍······黑騎士,跟我來!”帶著四十多名全副武裝的黑幫人員朝著槍聲響起的地步迅速包抄過去,動作嫻熟老練,顯然這夥人都受過一定的軍事訓練。

    然而,在他們的對手看來,他們所接受過的軍事訓練僅相當於高中生軍訓級別,根本就是個笑話。

    嗖嗖嗖!

    三支利箭突然射出,力道極大,三名黑幫人員隻覺得眼前一花,喉嚨一窒,眼睛一下子瞪到最大————他們的咽喉各自被一支做工粗糙但殺傷力絕對不容輕視的利箭洞穿,迸出兩道半米長的血線!保盧斯駭然,下意識的頭一縮,一支利箭從他左頰擦過,劃出一道血槽,他身邊一名據說精通東方武術的手下發出一聲慘叫,利箭從他左頸射入,右頸穿出,當即要了他的命!

    一連倒了四個,黑騎士的爪牙們無不感到一陣寒意,幾個膽子較小的家夥狂叫:“混蛋,你到底在哪裏?滾出來!”不管不顧的擎起自動步槍對著可能藏有人的灌木叢摟火,噠噠噠噠噠!幾道火舌竄出,打得灌木叢枝葉亂飛。恐懼和衝動是會傳染的,看到有人胡亂開火,其他人也盲目的扣動板機,把彈匣裏的子彈不管不顧的潑向四麵八方,山林之中槍聲大作,兩名警察和一名山地兵活見鬼的被流彈打中或擦傷,一

    時間槍聲、尖叫聲、慘叫聲、咒罵聲,聲聲入耳,響成一鍋粥,好不熱鬧!

    道根少校在第一時間把科爾警長給按倒在地上,子彈一串接一串的貼著他們的頭皮飛過,那灼人的氣浪讓科爾警長身上的肥肉一次次的抽搐,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怕的。相比之下,道根少校則淡定得多,他輕蔑的望著朝無人地帶或者自己人身上可勁的浪費彈藥的黑幫人員,嘴角一掀,吐出一個單詞:“找死!”

    話音剛落,槍聲就稀落了下來:一個彈匣已經打光了。打空了彈匣的家夥還摟著板機不放,過了好幾秒鍾才想起要更換彈匣,在頭頭的訓斥之下手忙腳亂的卸下打空了的彈匣,裝上新的,畢竟不是正規軍,不懂得火力配合,在他們更換彈匣這要命的關頭,居然有更多的人停止了射擊,更換彈匣!正如道根少校所說,這是找死。

    噠噠、噠噠、噠噠!

    極有節奏的雙發突然響起,一排被打得跟蜂窩似的的大樹後麵閃出一道綠色身影,g-3自動步槍彈殼成對成對的濺出,每一對彈殼濺出,必然有一名黑幫人員眉心炸開一團血霧,眼前一黑倒了下去。那個家夥也打得很快,十秒鍾不到,一個彈匣就打光了,隻是這一個彈匣掃出去,黑騎士黑幫人員至少倒下了十四個!

    好可怕的槍法!

    道根少校隻覺得頭皮發麻,背脊發涼,看到那個魔鬼在打空一個彈匣後一閃身鑽到了火力死角,看樣子是想開溜,他大叫:“放軍犬,放軍犬!”

    公平的說,在這種地形,對一名職業軍人來說,十名拿著自動步槍的黑幫打手還不如一條訓練有素的軍犬大,軍警聽到命令,手一鬆,三條高大凶猛的黑背狂吠著朝那個試圖逃跑的家夥撲了過去,一嘴鋸齒狀尖牙白森森的,令人頭皮發麻!而剛才被那群豬隊友的火力壓得抬不起頭來的德國山地步也把班用輕機槍對準了那邊,隻要軍犬將人從死角裏趕出來,他們馬上開火把人給撂倒!

    然而,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往往是骨瘦如柴的。三聲警用手槍的槍響將軍犬與軍警之間的戰術配合打了個粉碎,那三條正在高速衝刺的軍犬頭部爆起大團血花,強大的衝擊力將它們充滿爆炸性力量的身體撞得飛離地麵再重重的摔下來,一動不動了。三條軍犬都是腦部中彈,當場喪命!這變態的槍法還有變態的判斷能力讓在場所有人倒抽一口涼氣,突然有一種大事不好房子要倒的感覺,跟這樣的狠角色打,他們能有多少人活下來的?

    黑衣少校的身影閃了一閃就消失在

    一片綠色海洋中了,黑騎士組織和警察們嗷嗷叫著追了過去,警察與匪徒配合得如此默契,這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道根少校厲聲叫:“不要追!那個人不是我們要找的目標!”

    瘋狗保盧斯斜著眼睛問:“你憑什麼斷定這個人不是我們要找的目標?”

    道根少校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給這條瘋狗衝一杯三鹿奶粉:“我們要找的那個右腿受了重傷,剛做完手術不及,行動困難,而這個你看他行動有困難嗎?以他這樣的速度,能把一隻兔子活活追死!”

    保盧斯愣了一下,獰笑:“那我們更要窮追到底!這個人肯定是他的幫手,把他的幫手逮住了,不怕找不到他!”一揮手,二十幾名小弟鼓足通氣接替被打掉了半條命的那一撥,追了過去!

    包圍圈出現了巨大的漏洞。

    道根少校瞪著那個喜歡自作聰明的家夥,衝一杯三鹿給他喝下去的願望越發的強烈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0 20:15
第一五三章 從哈爾濱撤退到長春淪陷(六)

    “媽的,連這種貨色也敢在老子麵前揮舞爪子,老虎不發威你們真當我病貓!”

    黑衣少校嘴角帶著冷酷的笑意,身體貼著地麵旋風般滾出去,上百發子彈貼著他的身體狠狠劃過,把地麵打得草皮飛揚。他右手在地麵再一撐,身體彈起,滾到了一塊大石後麵,一枚火箭彈砸在距離他十幾米遠的一棵大樹上,轟的一聲,木屑彈片飛濺,一棵大樹被炸成兩截,轟然倒下!這幫王八蛋的戰鬥力也太差了,連個火箭彈都打不準!

    黑騎士組織的人員呀呀狂叫著,用自動步槍朝這邊猛掃,打得火星石屑一蓬蓬的飛濺而出。火力是夠猛了,可是準頭卻差得叫人落淚,幾百發子彈掃過來,硬沒有一發能擦到黑衣少校的衣角。少校輕瞄淡寫的扣動板機,噠噠、噠噠、噠噠!精準之極的雙發點射,彈殼成對的跳了出來,每一對彈殼歡呼躍出,必有一名黑騎士組織的人員頭部炸出大團血霧,一頭栽倒在地,嗷嗷叫著一邊衝鋒一邊掃射的家夥們轉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地死屍!

    黑騎士組織的打手們簡直要嚇瘋了!他們有資格接受準軍事培訓,當然是那種身經百戰,手裏少說也有一條人命的狠角色,讓他們用衝鋒槍貧民區掃射往商場裏扔炸彈,他們絕對不會眨一下眼,反倒引以為豪,自認為天老大他們老二。直到現在他們才發現,原來有人比他們還要狠,在他們多年刀頭舔血的生涯裏,何曾遇到過這種槍槍爆頭彈無虛發的狠角色!幸虧德國警方沒有這類可怕的家夥,否則他們都不用混了!在再次被人家用一個彈匣掃倒十幾個之後,這幫傻蛋終於知道自己沒有穿防彈衣沒有練過金鍾罩,子彈打在身上是會死人的了,一個個號叫著趴在地上撅著屁股發抖!

    科爾警長看著那幫家夥被那個可怕的敵人打得抬不起頭,即使是趴在地上也不斷有人撅得太高的屁股讓高速飛過的子彈打個對穿,慘叫著跳起來然後被一槍爆頭,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痛快。但是他隨即又想起了自己的天職,喘著粗氣對道根少校說:“我們趕緊動手吧,再不動手,那幫蠢貨可要讓人家殺光了!”

    道根少校的臉繃得比曬了三天的牛筋還要緊,硬梆梆的說:“他們活該!這群蠢貨,就算是讓人家殺光了,我也不會感到驚奇的。真是一群蠢豬,他們以為自己要對付的還是那些拿起鐵管眼睛一瞪就嚇得兩腿發軟的小市民呢,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科爾警長說:“話是這樣說,可那畢竟是好幾十條人命啊······”

    道根少校歎了口氣:“警長,你是一名好警

    察,但絕對不是一名合格的戰士。你有沒有想過,你手下會有多少小夥子會因為你的善良而被那個魔鬼一槍打爆腦袋?讓你的人呆著別動,這不是你們對付得了的角色,就連我這個連,也不見得對付得了他們!”拉過步話機的對講器,壓低聲音說:“狙擊手,用燃燒彈將那個魔鬼從石頭後麵逼出來,幹掉他!”

    兩名狙擊手眯著眼睛,狙擊步槍的十字星穩穩的套住那塊岩石,但遲遲沒有開火,原因很簡單:那個家夥根本就沒有冒頭!那個家夥把自己隱藏在巨石後麵,鬼才知道他是怎麼瞄準射擊的!那塊石頭實在太大了,就算他們用20毫米口徑反器材狙擊步槍,也不見得打得穿,所以他們還得耐心的等待時機。一名狙擊手報告:“連長,那家夥隱蔽得太好了,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將他鎖定,狙擊步槍也打不穿他藏身的岩石!”

    道根少校略一沉吟,下令:“迫擊炮開火,把他給我逼出來!”

    咣咣咣咣!

    四發60毫米迫擊炮炮彈尖嘯著從炮膛中衝了出去,接著又是四發!這種迫擊炮是專為山地部隊研製的,重量僅五公斤,結構簡潔之極,精確度頗高,性能非常可靠————似乎也沒有什麼零件可以損壞的。道根少校這個連配有一個火力支援排,裝備四門60毫米迫擊炮,剛一開打就讓迫擊炮開火,意味著道根少校從一開始就把這次追捕行動當成了一場戰爭,一場稍有不慎就得損兵折將甚至全軍覆沒的戰爭!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一團團黑紅色火球圍著黑衣少校賴以藏身的岩石爆開,灼熱得幾乎要燃燒起來的彈片以爆速激射而出,在樹木和岩石上劃出一道道深深的劃痕。黑衣少校猛一低頭,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彈片貼著頭皮飛了過去。這輪炮彈沒有一發能擊中目標,但是都圍著他爆炸,告訴他,這裏已經不能再呆了,誰也不敢擔保下一發炮彈會不會直接砸到他的身上!他一揚手甩出兩枚煙幕彈,看也不看噠噠兩槍,轟!轟!兩團煙霧膨脹開來,遮住了他周邊的一切。道根少校大叫:“他跑了,給我追!”一馬當先追了出去。等待多時的山地兵拉開戰鬥隊形,以嫻熟的戰術動作在陡峭而茂密的山林中展開追擊,就像一群狼在追捕獵物,配合之默契,行動之迅捷,令人眼花繚亂。德國山地部隊數量不多,但是戰鬥力非常強悍,又是一個連對付一個人,將黑衣少校逮住隻有時間問題而已。

    可惜,這些山地兵要追捕的不是馴鹿,而是一頭獅子。

    黑衣少校像一團黑色

    風暴,在密林中快速奔跑,成串的子彈和呼嘯而來的炮彈通通都被他甩到了一邊,沒能對他構成任何實質性的威脅。

    噠噠噠!

    黑衣少校的g-3自動步槍突然響了,一名正準備發射榴彈的德國山地兵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似的向後倒退,三發子彈射穿了他的胸膛,帶血帶肉飛了出來,鮮血標濺!

    噠噠噠!

    黑衣少校在繞過一棵兩人合抱的大樹時,自動步槍再次噴吐出火舌,三發子彈都打到了石頭上再以特定角度彈起,其中一發從一名趴在地上用機槍掃射的機槍手右眼射入,後腦穿出,腦漿迸裂!

    噠噠噠!

    這回倒下的是通信兵,他背後那根長長的天線要了他的命,黑衣少校一槍就打穿了他的眉心!

    道根少校眼看著這麼多手下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憤怒了,怒吼:“狙擊手,為什麼還不開火?!”

    一個冰冷中帶著一點沙啞的聲音通過無線電傳了過來:“我們已經鎖定了目標,馬上就能將他擊斃了。”

    這聲音很陌生!

    道根少校愣了一下,本能的想問一句“你是誰?”但是職業軍人特有的第六感告訴他,等他問清楚對方的身份後,他大概也變成一具腦袋破碎的屍體了!他奮力往前一撲,零點五秒之差,一發十二點七毫米口徑狙擊步槍子彈從他左脅劃過,激起的高溫氣流在他的軍裝上烤出一道焦黑的印痕,這股灼痛卻讓他如同掉進了南極冰窟裏,渾身血液幾乎凝固,每一根汗毛都直豎起來,每一個毛孔都緊緊閉合又張開,心髒幾乎停止跳動!還好,他隻是虛驚一場,在他前麵一名山地兵就沒那麼走運了,這發打空了的狙擊步槍子彈射穿了大樹,後胸入前胸出,已經前形的子彈殺傷務極為可怕,硬是在這名可憐的山地兵打成了兩截,鮮血、碎骨、內髒碎片噴起三米多高,慘烈之極!

    砰!

    血雨還沒有落下,又是一聲槍響,兩名相隔二十米,無意中站成一條直線的德國山地兵腦袋整個炸裂成十七八塊,血柱從光禿禿的脖子衝起老高!

    這兩聲槍響讓德國山地連每一名山地兵的心一直沉到了穀底,他們意識到,狙擊手已經被敵人幹掉了,有人接替了狙擊手的位置,不過槍口是對準了他們的後背!那兩名狙擊手挑的位置實在是太理想了,可以輕鬆俯瞰整個戰場,叫他們連躲的地方都沒有,隻能光挨打,沒法還手!如果是蘇聯紅軍或者中國軍隊碰到這種情況,鐵定會集中火力

    朝狙擊手所在的位置玩命的傾泄,壓製住狙擊手的火力然後嗷嗷叫著衝上來,哪怕拚上幾條性命,也要將狙擊手捅成篩子,但是歐洲軍隊不一樣,他們基本上跟國家公務員差不多,扛槍守邊防是他們的工作而非他們的神聖職責,他們很少會為了這份工作豁出自己的性命的。道根少校叫:“有狙擊手!快隱蔽!”

    不用他叫,山地兵們便已紛紛趴下找掩護,神槍手手腳並用爬到岩石後麵架起了自動步槍,試圖將狙擊手找出來。反器材狙擊步槍一旦開火,那動靜是非常嚇人的,隻要對方再開一次槍,他們就有十足的把握將其挖出來!六百米的距離,他們手裏的自動步槍雖然打不中,但是可以為迫擊炮指引目標,讓炮兵來幹掉他們!

    按說,道根少校的戰術安排也算對頭,可問題是,他們的對手根本沒打算給他們一絲機會!

    黑衣少校突然站定,帶著冰冷的笑容朝著幾名德國士兵身邊的一個大蟻巢扣動了板機,一梭子彈掃過去,蟻巢被打爛,但是從裏麵冒出來的不是讓德國人恨得牙癢癢的白蟻或者紅蟻,而是————歐洲殺人蜂!這家夥可不是那些隻吃花蜜花粉的小乖乖,它們的最喜歡吃有毒植物的花蜜,越毒就越喜歡,以至於這種毒蜂的毒性非常驚人,一旦被蜇中,痛得徹心徹肺,像是骨頭都要爆裂開來一樣,被蜇上幾口,你很快就會神誌不清,渾身忽冷忽熱,心率失常,如果搶救不及時,極有可能致命!這幾千殺人蜂鬼才知道是怎麼被人塞進蟻巢裏,反正這群要命的小東西已經在蟻巢裏被關得怒火萬丈了,烏泱泱的撲出來之後見人就蜇,趴在地上的德國士兵可倒了血黴,紛紛中招,痛苦之極的慘叫聲接連響起,不知道多少人痛得滿地打滾,更不知道有多少人捂著臉撒腿狂奔,後麵跟著一大群殺人蜂!黑衣少校又開了兩槍,更多的殺人蜂衝了出來,這下連躲在山地兵後麵的特警和黑騎士組織的武裝人員也跟著倒黴了,殺人蜂可不管你是從事什麼職業的,甚至不管你是哪一國的,毒針麵前人人平等,見肉就蜇!嗡嗡之聲大作,山林之中一片鬼哭狼嚎,這些追了柳維平和娜塔莉亞好幾天的追兵們被一群小小的殺人蜂蜇得滿地滾,潰不成軍!

    黑衣少校沒有再開槍,柳哲和柳維平也沒有再開火。沒有那個必要了,這好幾百號人已經連槍都扔了,就算他們沒被蜇死,也徹底喪失了戰鬥力,沒必要冒著徹底暴露的危險多殺幾個。娜塔莉婭眼睛嘴巴成了三個圈圈,不可思議的問:“就這樣完啦?就這樣贏了?”

    柳維平說:“少校和柳哲在找到我

    們之前便開始布置這個陷阱了,精心布置,苦心安排,如果之樣都還打不贏,隻能說是天要絕我們······趴下!”一聲尖嘯打斷了他的話,他發出一聲大吼,一手把娜塔莉婭按倒在地下。下一秒鍾,一發迫擊炮炮彈破空而來,打在十幾米外一棵樹的樹冠上,木刺彈片呈扇形傾泄而下釘入地麵!幾乎同一時間,柳哲所在的位置附近也騰起了一團黑紅的火光,這兩炮的精準,實在令人一陣膽寒!娜塔莉婭心有餘悸的望向柳維平,卻看到他的嘴唇抿得緊緊,神情嚴峻得令人生畏。

    這兩發炮彈告訴他和柳哲,陰魂不散的追殺了他們一個月之久的對手出現了,一場惡戰不可避免,這片山林,注定要將其中一方全部埋葬。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0 20:16
第一五四章 命懸一線

    咻咻尖嘯劃破天空,迫擊炮炮彈三三兩兩的從空中栽下來,化作灼熱的火光和彈片。這夥躲在黑暗中的敵人用的迫擊炮製式與德國山地兵使用的相似,但射速更快,精確度更高,炮彈幾乎是圍著柳維平和柳哲爆炸。當然,已經被殺人蜂給蜇成豬頭的德國山地兵也沒有受到冷落,不斷有炮彈打在他們頭頂的樹冠上,彈片和鋼珠呈一百八十度濺落,恰好處於殺傷半徑之內的山地兵一個個被打得血肉模糊,慘叫著倒了下去。道根少校極力瞪大眼睛,但是由於眼皮被蜇了兩口,兩隻眼睛腫得跟水蜜桃似的,隻剩下兩條小縫了,怎麼瞪眼前都是模模糊糊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他嘶聲狂叫:“是誰在朝我們開炮?我要殺了他!”

    科爾警長很幸運的沒有中招,他拖著道根少校就跑。也難為這位警長大人了,體重都超過九十公斤還跑得這麼快!那些山地兵現在也撐不住了,連滾帶爬的逃跑,放在平時他們倒還能跟那群躲在黑暗中的敵人戰上幾個回合,但是現在一個個被殺人蜂蜇成了豬頭,渾身忽冷忽熱劇痛難當,好多士兵連睜開眼睛都成問題了,戰鬥力跌到了穀底,哪裏是這夥冷血屠夫的對手!

    “報告少校,那夥德國山地兵逃走了。”

    在一片灌木叢裏,一名身披綠色偽裝網,與叢林融為一體的狙擊手通過步話機,向上級報告。

    伊霍諾夫斯基少校淡淡的說:“好極了。嗬嗬,紅蠍子真不愧是北約最令人聞風喪膽的黑編製部隊,殺起自己人來一點也不手軟。謝苗諾娃同誌,繼續盯住他們,不要開槍。那三個家夥可不是好惹的,先讓北約特種兵去承受他們的怒火和彈藥,等他們打得差不多了我們再動手,給他們來個一勺燴。”

    英氣勃發但眼神冰冷的女狙擊手回答簡短而精確:“明白!”

    咣咣咣咣!

    又是一個齊射,四發炮彈炸翻了一棵大樹,炸得一塊磨盤大小的石頭飛上半空,但是始終沒有看到斷手斷腳什麼的飛上半空。紅蠍子中隊指揮官艾倫·李少校笑了笑:“真沉得住氣啊,挨了幾十發炮彈都沒有作出任何反擊!”拉對耳麥,沉聲說:“炮兵排停止射擊,突擊組上,狙擊手給我盯死戰場,絕對不能讓他們逃跑了,還有,要提防蘇聯人突然冒出來捅我們一刀,雖然他們直到現在都還沒有露麵,但是我敢肯定,他們就在附近!”

    “明白!”

    “明白!”

    猛烈的炮擊戛然而止,十幾名雙頭鷹特種兵幽靈般冒了出來,朝著柳維平和柳哲

    襲殺過去。這些家夥一般都是在海狼突擊隊、遊騎兵以及綠色貝雷帽中挑選隊員,而且是專挑那種以戰爭、殺戮為樂,手裏沾滿了平民的鮮血的家夥。他們的訓練強度比海狼突擊隊還要高,像拆彈、體能訓練以及武裝泅渡這類危險性較高的訓練,死亡指標也高得嚇人,每十名參加紅蠍子選拔的隊員中,至少會有兩個死在訓練中,兩個在訓練中致殘!高傷殘高淘汰率的訓練換來了極為強悍的戰鬥力,他們是一群隱藏在黑暗中的毒蠍,挖地三尺都找不到它們的蹤影,但一旦被它的毒刺蜇中,見血封喉!像這種往友軍開炮的事情紅蠍子已經不止一次了,他們一旦上了戰場就六親不認,比如說遊擊隊的重要人物藏進了村民中間,普通特種部隊肯定會將村子包圍後挨家挨戶的搜,他們則直接血洗山村,殺個雞犬不留,雖然手段殘忍,但是效果顯著。現在這隻魔蠍冒了出來,揚起了那根令人生畏的毒刺,狠狠的蜇了下去!

    看到紅蠍子們瞬間逼近到了三百米,柳維平露出一絲苦笑,扔掉了那支十二點七毫米口徑反器材狙擊步槍。這麼近的距離,衝鋒槍都打得到,再堅持用這種威力巨大但是射速極慢的狙擊步槍,死有肯定是他!他拔出g-3自動步槍,扣動板機,一串子彈在浮土中射中,兩名正在衝刺的紅蠍子突擊隊員倏地一閃閃到了大樹後麵,子彈打在樹上,樹皮木屑一團團的炸出。他剛掃出這麼一梭子,嗵嗵嗵!一連三枚榴彈就砸了過來,他的臉頰被一塊彈片劃了一下,鮮血直流。

    轟!

    沉悶而凶猛的槍響,那名像公熊一樣強壯的扛著榴彈發射器的突擊隊員諾大的身軀連同沉重的裝備一起往後飄了出去,反器材狙擊步槍的子彈打穿了他的防彈衣,在他身上鑿出一個窟窿,打爆了他背上的彈藥,整個像顆空爆彈一樣爆炸開來,紛飛的榴彈四處亂竄,給其他人造成了巨大的威脅。柳哲端著反器材自動步槍竄了出去,在叢林中像一縷輕風般快速移動,數名紅蠍子突擊隊員前後夾擊,m-4卡賓槍和班用輕機槍掃出道道火鏈,子彈在他前後左右劃來劃去,卻沒有一發子彈打得中他。他手裏的反器材狙擊步槍每一次開火,紅蠍子突擊隊必然心裏一陣狂跳,我的娘,拿反器材狙擊步槍當突擊步槍用,猛人啊!最令人崩潰的是,他扛著如此沉重的狙擊步槍跟幾名突擊隊員戰作一團,卻始終不落下風!

    黑衣少校不管不顧的往回跑,把一串串子彈甚至炮彈狠狠的甩在了身後。他必須回到柳維平的身邊保護他,柳維平腿部的傷勢剛剛有點好轉,行動困難,又帶著個大累贅,必定

    是北約特種兵進攻的重點!但他同樣被幾名紅蠍子突擊隊員給截住了,數支突擊步槍和一挺班用輕機槍還有一具40毫米榴彈發射器構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線,逼得他連連後退。身後又傳來了狙擊步槍的脆響,他猛的趴下,狙擊步槍子彈貼著頭皮飛了過去。他擎起g-3自動步槍,一記點射,一百米外那挺藏在草叢之中岩石之後,打得又刁又猛的機槍啞了,子彈射穿了機槍手的咽喉。再猛的一滾,滾出十幾米遠,避過一枚直砸下來的榴彈,自動步槍再次點射,榴彈手被打得身體搖搖晃晃,防彈衣上的防彈陶瓷劈劈啪啪的爆裂,痛得那家夥臉一片蒼白。但是這支自動步槍畢竟是軍警用的玩意兒,大路貨,跟特種部隊專用的那些把暴力美學應用到了極致,殺傷力喪心病狂的裝備沒法比,盡管對方就在一百米開外,他一梭子過去至少有六發子彈打到了那頭棕熊身上,可就是打不穿他的防彈衣,相反還給自己招來了一梭子特種子彈,陷些被打了個對穿!黑衣少校咬牙卸下打空了的彈匣,取新的彈匣裝上的時候卻摸了個空————連番苦戰耗光了他的彈藥,沒子彈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打空了彈藥,基本上被判了死刑。黑衣少校望著地上空空如也的彈匣,發出一聲狂嗥,甩出最後兩枚手雷炸起大片灰塵,獵豹般竄撲出去,目標是離他最近的一具德國山地兵的屍體。當他撲到那名德國山地兵的屍體附近的時候,愣了:這個倒黴鬼身上的彈藥已經讓迫擊炮打來的高爆燃燒彈燃起的大火給燒爆,整具屍體炸得支離破碎,連一發臭彈都沒有給他留下來!

    ————剛才紅蠍子那一輪炮擊,除了要將礙事的德國山地兵驅趕出戰場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目的就是摧毀德國山地兵和黑騎士組織遺留下來的彈藥,讓柳維平他們無處補充。這一招很卑鄙,卻最簡單最直接,效果顯著。黑衣少校非但沒能獲得彈藥補充,還把自己暴露在了敵人的火力網之下,好幾支自動步槍從至少三個方向朝他開火,把他死死釘在一堆燒焦的碎肉之中,連頭都抬不起來!

    正如黑衣少校所料,柳維平現在的情況很不妙。六名黑蠍子突擊隊員從三個方向包抄過來,他擊倒了一個,代價是肩部被子彈犁出一條血槽,鮮血噴濺。他顧不上止血了,以最快的速度更換彈匣,朝越逼越近的紅蠍子開火,自動步槍的後坐力撞擊著他的肩膀,每開一槍,傷口裏都要噴起一道血箭,娜塔莉婭驚呼:“再這樣下去,你會死掉的!”

    柳維平咬牙說:“那就死罷!”

    娜塔莉婭用顫抖得厲害的手拿出繃帶

    想給他包抄,結果被他一按到底,啃了一嘴泥,也幸虧如此,她才避開了一串子彈。她奮力打掉柳維平的手,摸了一下撞得又酸又痛的鼻子,摸到一手血,憤怒地瞪向他,卻看到他半邊身子都讓血給染紅了成了血人,一肚子火沒處發泄,衝他大吼:“你們中國軍人都是那麼要麵子的嗎?打不過就投降,跟敵人談判,接受日內瓦公約的保護不好嗎?為什麼非要賭上自己的性命跟敵人死拚到底?”

    柳維平冷笑:“日內瓦公約?大概你還不知道他們是什麼角色吧?他們是影子部隊,沒有番號的部隊,過去、現在、將來都不會存在的部隊!屠村滅鎮這種暴行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日內瓦公約在他們眼裏算哪棵蔥了?”一甩手把一枚燃燒型手雷扔給她,“拿著!我死了你馬上拉響它,不要有絲毫的猶豫,否則這群沒有女人就活不下去的家夥肯定會讓你後悔自己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界的!落入他們手裏比落入黑騎士組織手裏還要慘,黑騎士隻是想把你當成一棵搖錢樹,而他們則把你當成了發泄工具————”話還沒有說完,他身上又濺起了朵血花,悶哼一聲,一記三連射,一名取下手雷正準備投出去的紅蠍子突擊隊員的手臂爆出一團血霧,手腕以上被一槍打碎,整條手臂變成了光禿禿的樹枝。那個家夥也是個硬骨頭,吭都沒吭一聲,一腳把落在腳邊的手雷連同斷手一塊踢飛,這一幕看得娜塔莉婭肝膽俱寒————這到底是人還是野獸啊!

    剩下四名紅蠍子突擊隊員藏在天然掩體後麵,其中一個用流利的漢語叫:“將軍,不要再作無謂的抵抗了,你以為你還逃得掉麼?放下武器走出來吧,我們保證你的人身安全,你是我們總統點名要見的客人,我們不會對你無禮的!”

    柳維平吸著涼氣,說:“裏根總統點名要見我,還破天荒的讓紅蠍子留活口?不勝榮幸。不過,我跟他沒什麼好聊的,恕難從命!”

    那名小隊長說:“總統對這些年來華國乃至全世界發生的一些不可思議的怪事感到困惑,而這些怪事都是因華國因你而起,他很想解開謎團,而將軍是唯一一個能解開總統心中困惑的人,否則,將軍,你認為身受重傷、孤立無援,連唯一可以給你提供幫助的大使館和海外諜報縱隊都讓我們盯得死死的的您,真的能在我們的追殺下堅持這麼久麼?放下武器,我們的耐心是有限的!”

    柳維平說:“想要我的命,拿你們的命來換吧!”

    紅蠍子小隊長說:“你是死是活,你自己說了不算,我們說了才算!俘虜他!”

    小隊長說:“這話你說了不算,我們說了才算!”一枚手雷掄過去,迫使柳維平抱著娜塔莉婭從藏身之處滾了出來,完全暴露在紅蠍子隊員的火力之下了,“用麻醉彈擊倒他!遊戲結束了!”

    無線電裏傳來一個像西伯利亞的風一樣冷,能瞬間將一杯開水變成冰粒席卷而去的聲音:“不,遊戲才剛剛開始。他當誰的俘虜你們說了不算,我們說了才算!”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0 20:17
第一五五章 誰是黃雀

    砰砰砰砰!

    五百米外,那名蘇軍女狙擊手開火了,而且一開就是四槍,完全違反了狙擊手不能在同一個狙擊位置連開兩槍的禁忌。四發她自己親自動手配的發射火藥和精心打磨得如同藝術品一般的9.6毫米口徑狙擊步槍子彈以超過九百米每秒的初速射出,打在了兩名紅蠍子突擊隊員的背脊。紅蠍子突擊隊員那一身厚厚的防彈衣擋住了破空而來的子彈,但是那強大的衝擊力毫不留情的撞碎了他們至少一節脊椎,骨頭碎片刺入心肺要害,這兩名倒黴倒到姥姥家的紅蠍子口鼻之中鮮血狂噴,咕咚一下倒了下去,還沒有斷氣,但是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血沫一股接一股的從喉嚨中嗆出,這樣的傷勢,就算是把上帝聖母瑪麗婭請來也救不了。小隊和另外一名突擊隊員大吃一驚,慌忙規避以躲避可能再次飛來的索命子彈,柳維平揚起g-3自動步槍一通狂掃,算是對他們反應迅速的褒獎。

    小隊長讓這一支狙擊步槍一支自動步槍給打得狼狽不堪,一滾滾進一個漂著腐爛的樹葉的水坑裏,對著步話機怒吼:“狙擊手,幹掉那個婊子養的狙擊手!”這命令讓人一頭霧水,也不知道他是想讓狙擊手開槍打死敵人還是要幹掉失職的狙擊手。在外圍的一名狙擊手自動自覺的過濾掉了後麵那種可能,m82a1半自動狙擊步槍扣動板機,一聲令人心悸的轟鳴,一發十二點七毫米口徑狙擊步槍子彈拉出一米多長的火舌破空而出,打向那位膽大包天的女狙擊手。他的狙擊可謂精準,但是慢了半秒鍾,在開完那四槍之後,謝苗諾娃已經像頭受驚的狸貓一樣從狙擊位置竄了出去,滾下一段六七米高的小斜坡,這發子彈打中了一棵碗口粗的大樹,轟一聲將這棵大樹炸成了兩截,木刺如箭激射,翻滾中的謝苗諾娃身體微微一顫,一根筷子粗的木刺射中了她的大腿,幾乎紮了個對穿,痛得她的身體本能的抽搐了一下。這位冷酷的女狙擊手麵沉如水,右掌在地麵一撐,高挑秀碩的身體縮成球形猛的彈起,斜斜彈出三米開外,第二發子彈以毫秒之差打在她原來的位置,沙土衝起兩三米高!不過她也先別忙著鬆一口氣,別忘記了,m82a1是半自動狙擊步槍,由彈匣供彈,隻要狙擊手吃得消那可怕的後坐力,一口氣將彈匣裏八發子彈全部打出去都不成問題,那火力簡直就是狙擊步槍中的王者,她已經被逼到了毫無掩護的地方,連狙擊步槍都被扔到了一邊,下一槍她鐵定得被打得四分五裂血肉橫飛了!

    m82a1狙擊步槍高精度光學瞄準鏡那令人膽寒的十字準星已經套住了她。然而,透過瞄準準,狙

    擊手驚訝的發現這個蘇聯女狙擊手竟然在笑,甚至還好整以暇的衝他揮了揮手————拜拜!一縷寒意擊中了狙擊手的心髒,他扔掉了沉重的巴雷特狙擊步槍,從狙擊陣位滾了下去!可惜,為時已晚。

    轟轟轟轟!

    幾乎是在同一秒鍾,四發60毫米迫擊炮炮彈砸了下來,彈片橫飛,該死的,是蘇聯斯納茨貝茲特戰旅特有的“鋼鐵玫瑰”!這玩意是迫擊炮家族中的奇葩,炮彈可以以超音速飛行,當你聽炮彈破空而來的尖嘯聲的時候,它基本上也砸到你的身上了;由於采用特殊的消音技術,炮彈出膛的時候無聲、無煙焰,當然,離真正的無聲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不過隔了幾百米上千米,就算敵人長了一雙順風耳也聽不過那沉悶輕微的震響了,簡直就是月黑風高之夜偷襲暗算打悶棍的神器;當然,最奇葩的是這貨居然是采用彈鼓供彈的!對,你沒看錯,它真的是用彈鼓供彈的,一個彈鼓六發炮彈,事先裝填好,砰砰砰砰幾秒鍾就幹了出去,理論上射速高達每分鍾兩百五十發————乖乖,衝鋒槍一分鍾也隻能打三百發好不好!簡單的說,這玩意就是一種射速極快、無煙無焰無聲的迫擊炮係統,有效射程兩公裏,如果發射被動製導炮彈的話,三千米內指哪打哪,打誰死誰,紅蠍子突擊隊在外高加索山區、在阿富汗、在非洲,沒少吃這種迫擊炮的苦頭,在北約和華約衝突的危機最前沿的雛鷹更苦逼,連睡覺都要睜著一隻眼睛,因為誰也不知道那些該死的蘇聯特種兵會在什麼時候摸到三千米內,為他們送上幾朵要命的玫瑰花。

    跟民兵軍火庫裏那些粗糙簡陋的迫擊炮相比,m60“鋼鐵玫瑰”簡直就是一件精致到極點的、堪稱精致優雅的藝術品。蘇聯並非隻能出產看上去粗糙寒酸的武器,隻要他們願意,他們同樣能拿得出跟北約一樣外觀精致優雅的裝備,而他們一旦準備搞出一件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玩意的時候,就意味著一個妖孽要橫空出世了,比如說蘇-27戰鬥機,比如說m60迫擊炮。這名倒黴的狙擊手躲開了一群炮彈,但是以不到兩秒鍾的間隔砸下來的第二群炮彈將他高高的拋了起來,撕成四大塊。

    閻王債還得快,紅蠍子剛才用迫擊炮轟得德國山地兵血肉橫飛,恨不得在地上找條縫鑽進去,現在蘇聯人如法炮製,而且更加喪心病狂,一動手就是六門m60迫擊炮,在極短時間之內,幾十發炮彈就砸到了這群不可一世的蠍子身上,已經被炸得亂七八糟的樹林再次遭殃,大叢灌木被削掉,紅蠍子突擊隊隊員和樹枝泥土一塊炸飛。率先倒黴的是火力支援組

    ,同行是冤家,為了解決這個冤家,蘇聯特種部隊發射的迫擊炮炮彈至少有三分之一砸到了這群守著迫擊炮的蠍子身上,一團團火光爆開,連人帶炮一塊炸翻。狙擊手被炸死了,迫擊炮被端掉了,剩下的突擊隊員一下子從獵人變成了獵物,炮彈追著他們爆炸,炸得他們鬼哭狼嚎。中隊長趴在彈坑裏,對著電台咬牙切齒:“翠鳥,翠鳥,我們遭到蘇聯特種部隊的攻擊,請求阿帕奇直升機的支援!”

    特種作戰指揮部馬上作出回應:“翠鳥明白!已經有兩架阿帕奇前和一架黑鷹前去支援你們了,第10山地師也出動了兩個連和六輛m1a1坦克,他們插翅難飛!蠍子,我們的目標現在怎麼樣?”

    中隊長惱火的說:“那家夥好得很!正抱著美女在一邊悠哉悠哉的看著我們和蘇聯人為了爭奪他而大打出手!”

    通信聯絡官“呃”了一聲,顯然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了,幹脆采取默殺態度,不予評價:“請務必生擒活捉,如果實在無法生擒,也不能讓他落入蘇聯人手裏!”

    中隊長說:“明白!”這時,蘇聯特種兵已經在一連串火箭彈的尖嘯中拉開了攻擊序幕。不愧是戰鬥種族,喪心病狂的120毫米一次性短程火箭筒幾乎人手一具,打完了就扔,擎起ak-74s突擊步槍就衝!這一輪火箭彈還是他奶奶的氣爆彈,嫣紅耀眼的火霧橫掃而過,至少七名紅蠍子變成了烤蠍子,至此,這個中隊已經傷亡過半了。換了別的部隊,沒準早就揮舞白褲衩了,可是紅蠍子突擊隊不行,像他們這種黑編製部隊的人員一旦落入敵人之手,尤其是落入同樣是黑編製的敵人之手,那絕對是生不如死,在自己身上的價值被榨清光之前,死亡是無比奢侈的。因此,紅蠍子突擊隊隻能死戰到底,三兩個一組組成一小段一小段防線,與從四麵八方呼嘯而來的蘇聯特種兵激戰。每一個人都是萬裏挑一的超級精銳,一旦交上火,將是極為殘酷的,每一秒鍾都可能成為你一生中的最後一秒,每一發子彈都有可能給你的人生劃上一個倉促的句號,交戰三分鍾,被壓著打的紅蠍子突擊隊固然死傷一地,占了上風的斯納茨貝茲特戰旅也損失不少,倒是柳維平,跟沒事似的在一邊處理傷口,現在誰都顧不上他了。

    數枚防禦型手雷飛過來,在中隊長附近爆炸,彈片以爆速襲來,三名紅蠍子突擊隊員慘叫著栽倒,成了血葫蘆。中隊長憤怒地鉗住一塊插入他大腿的彈片一扯,連一塊皮肉一起扯了下來,手裏的輕重兩用機槍掃出一個扇麵,兩名蘇聯特種兵身上炸起一團團血花,胸口多了一排小

    孔,仰麵栽倒。一名被炸斷了一條腿的突擊隊員吸著涼氣架起榴彈發射器以每秒鍾一發的密度猛砸,將已經逼近到四十米內的蘇聯特種兵逼退。他痛得連聲音都在顫抖:“隊長,我們堅持不住了!”話音未落,戰場上就傳來svd狙擊步槍清脆的槍響,右邊三十米外一名從大樹後麵探出步槍掃射的突擊隊員咽喉標出一道血箭,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中隊長說:“阿帕奇直升機馬上就到了,蘇聯人得意不了多久的!”

    這名傷兵看著那位捂著頸部傷口滿地打滾的戰友,苦笑:“怕隻怕阿帕奇還沒到,我們就先死光了!”

    中隊長怒吼:“別說這些喪氣的話,我們一定能堅持到最後的!”看了一眼柳維平藏身的位置,他的語氣變得陰冷,“你到我的身後來,如果我倒下了,你馬上朝他射出所有的榴彈,將他炸成碎片!他非常重要,將軍說也許他身上隱藏的秘密比全世界所有的核武器加起來更具威力,決不能讓他落入蘇聯人手裏!該死的蘇聯人想當黃雀?好吧,我們認栽了,但是他們也別想得逞,除了一堆碎肉,他們什麼都得不到!”

    就在紅蠍子突擊隊與蘇聯特種兵苦戰的時候,兩架阿帕奇和一架黑鷹組成的編隊已經出現在天邊了,每這個編隊的火星,十秒鍾不到就能將那支蘇聯特種部隊打成爛泥!以六輛m1a1為先導,第10山地師兩個連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封鎖所有路徑,綠林特種部隊一個連也登上了直升機。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雙頭鷹不見得真的明白這句諺語的真正含義,但並不妨礙他們把這一套玩得出神入化。要是蘇軍還沒有撤出東德,雙頭鷹可不敢把事情鬧得這麼大,可是現在讓歐洲戰栗了幾十年的鋼鐵洪流正在遠東與華國殺得兩眼發紅,整個歐洲雙頭鷹一家獨大,它還有什麼好顧忌的?當然是怎麼過癮怎麼玩,怎麼提氣怎麼來了。

    隻是,不可一世的阿帕奇大概做夢也沒有想到,在前方,數個扛著薩姆式單兵肩射地對空導彈的作戰小組正眼巴巴的盯著天空,等著它們自動自覺的跳進自己的碗裏來。鷹家輸送到阿富汗的毒刺式單兵肩射導彈讓蘇軍陸航部隊吃盡了苦頭,現在也輪到他們嚐嚐直升機被步兵爆菊的滋味了。最要命的是,數支十二點七毫米口徑自動步槍也在雜草叢中探了出來,肉眼看不見的激光瞄準線射向天空,50毫米榴彈發射器裏,微型激光製導導彈已經躍躍欲試了。

    誰才是黃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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