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玄渾道章 作者:誤道者(連載中)

 
Babcorn 2019-9-23 17:42: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3 44898
bpd 發表於 2022-3-10 00:53
赤霄 第兩百九十七章 補異移氣缺

  顯定道人一念浮出後,不由沉吟不已。

  要是以前,或者就在半日之前,他是絕然不會做此想的,可是這次他感覺到的情形有些不太一樣。

  天夏過來攻打寰陽派本就是奇怪之舉,不是因為這件事本身,而從時間上說,將他們四家逐走並沒有過去多久,於修道人感覺之中,只是過去了極為短暫的時日。

  而他心知肚明,他們對天夏的威脅遠沒有那麼大,那麼天夏為什麼這麼急著來對付他們?這不正常,多半是有不得不做的緣由。

  既然如此,那麼天夏會單純只對付寰陽一派麼?

  要是天夏下決心非要滅掉他們不可,並且在剿滅寰陽派繼續追過來……

  他心中清楚,若是天夏真這麼做,那麼自己是逃不掉的,遲早也是要投降的。那既然結果有一定可能是如此,那此刻或許未必一定要逃,也可以試著尋求一個更好的結局……

  幽城在選擇前路上以往看似總是走不合適的地方,反覆橫跳,但哪怕是外人,也不得不承認,每一次都是成功保全了自己。

  正如其從天夏出來之後,雖然在虛空之中忍受煎熬,可卻避成功免了濁潮的侵害,又因為站到了天夏的反面,上宸天並不視之為主要對手。因進攻天夏也不如何賣力,所以也不是天夏首要消滅的對象。

  而到了顯定這等境界,有什麼事情早就在之前想好了,絕不會無緣無故冒出一個念頭來,除了對眼前局勢的判斷,主要還在於冥冥中那一線感應。

  他不禁猶豫了起來。

  這個時候,一道光影一閃,李彌真出現在了他身側,看著他遲遲不動,便道:「道友為何不動手?稍候天夏若至,我等未必能有機會脫身。」

  顯定道人沒有隱瞞,而是道:「我忽然心中有感,覺得這般走脫或許不是最好選擇。」

  李彌真神情嚴肅起來,道:「道友可以說說麼?」

  顯定道人的想法或者說是幽城的想法,他肯定是重視的。也不用管當初顯定如何想,現在又如何想,修道人處事方法有時候並不完全依循現實判斷,還有玄妙感應,有些時候後者的重要程度反而更大。

  顯定道人知道,這件事若是離開了神昭派,幽城一家也是孤掌難鳴,故是將自己想法和李彌真一說。

  李彌真想了想,道:「道友打算如何?」若是遁避離去,當然最好,可是天夏不肯放手的話,那的確下來永無寧日。但是投靠天夏,這又讓他十分難以接受。他不止是自己,還有門中諸真和上面祖師,那都是需要有一個交代的。

  顯定道人道:「我是如此考量的。」他以靈性傳音過去,說了一些自己謀劃,李彌真聽了下來,思忖片刻,道:「如此倒也可以一試,便不是成,我等也還有最後一個退路。」

  顯定道人道:「那便如此。」說著,他一揮袖,一枚金砂飛出,落在了腳下長枝之上,李彌真則是亦運法一激,一道赤色氣息從空浮現出來,也是落在了那長枝之上。

  兩人做完此事,便各自一點,身軀一晃,俱是化身霞光長虹,向著寰陽世域那一端縱入進去。

  寰陽世域這一邊,張御見到關朝昇一指點下,便察覺到了一股遠勝先前的力量向著自己衝來,並且此光亦比方才更是聚合凝練。

  要想對抗鎮道法器之力,那同樣也需以鎮道之器相迎。修道人自身的心光法力也至多起到一個調運氣機的作用。所以到現在為止,雙方根本就沒有正經比拚過一次神通道術,在這上層力量面前,這幾如泡沫一般可被隨意破散了去。

  而在上一次衝擊之後,他身上的清穹之氣消耗了絕大多數,餘下一些並不足以抵擋這一擊。

  這等攻勢也沒有躲避的可能,整個虛域其實都在劫陽之力的涵蓋之下,除非他現在就此遁避跳脫出去,否則往哪裡走都沒用。至於用元都玄圖的符詔,也沒可能一下轉挪去這般強猛凝練的力量。

  可這並不意味著他沒有辦法抵擋了。

  他眸中神光閃爍,立定原地不動,渾身氣意一下提升到至高點,身後白朢、青朔二人亦一同,三道氣機合於一處,同樣不斷攀升上行。

  他心光融入那殘剩下的一團清穹之氣中,使之不斷擴張,並且上面渡染了一層紫氣,這是將紫炁砂一併運轉露出胡來,以期增加抵擋之力。

  眨眼之間,那一道純烈之光就已沖在了那一道屏障之上,此屏障並沒有能起到多大作用,只是稍稍遲滯便被破開,隨後順勢轟擊到了他的身軀之上,而在這個時候,他拿準時機運轉起了「補天」玄異。

  此玄異保證自身在神通法術乃至外力攻襲之下不會即刻身死,只要在接下來的幾息內尋法破解或是化去,便可避過一劫。

  由於啟印之故,「補天」玄異同樣也是比此前提升了一層。與此同時,他又及時祭動那一枚荀季所予的符詔,通過元都玄圖這件鎮道之寶,源源不斷將這等湧入進來的力量給轉挪了出去。

  在此番過程之中,若是沒有補天玄異的承接和清穹之氣的為緩衝,他恐怕根本等不到轉挪,那就直接被劫陽之力消殺了,那時說不得還要重聚世身,那樣神虛之所在則可能暴露出來。而現在,他卻是盡可能的利用了手中的依憑,又一次成功避去了這一次攻襲。

  而待劫陽之力漸近尾聲,他將手中長枝一揮,大袖盪開之際,就將餘下的一點襲上身來的光氣揮散了出去。

  關朝昇身處天中,自上看到這一幕,也是半晌無聲。

  他這一擊之後,本擬必然可以拿下張御,絕斷兩界之牽連,可沒想到依舊仍沒有能夠奈何得了張御。

  在凝視張御片刻後,他呵的一聲笑,意念一動,身周圍重新聚來一團烈氣,如大日一般放出光芒,一時虛空皆明。現在劫陽之力與他緊密相合,一次不成就兩次,兩次不成就三次,他卻不信張御能夠次次抵擋下來。

  張御此刻卻是不準備如方才一般站在原地承受,而是決定主動出擊,現在他身上清穹之氣還剩下最後一絲,可恰恰因為如此,更不該讓對方從容發揮。

  並且他也有把握這麼做,通過剛才那一次衝撞。他也是辨別出來,關朝昇的法力與此前相比並沒有什麼變化,方才那等過人表現乃是劫陽之力主動依從的結果。所以根底仍是在其人法力之上,只要亂其法力,便能減弱劫陽之威。

  念頭一定,他先是朝天夏世域方向望了一眼,這才把心意一催,不待關朝昇再次運法,天中兩道劍光一閃,驚霄、蟬鳴二劍已是殺至後者近前。

  關朝昇仗著有劫陽之氣護持,根本沒有迴避,甚至想借此之威直接將這兩件法器吞化,然而就在光芒騰起的一瞬間,此時他聽了一聲宏大道音直入心神之中:

  「敕鎮!」

  這一瞬間,他只覺自身心意氣機頓時一亂,好似被憑白切斷,出現了一個空隙,連帶劫陽之力也是同樣停滯了一瞬,鎮道法器若無御主駕馭,從來是不可能自行運轉的,故是連帶散亂了開來。

  而蟬鳴、驚霄二劍並非自各個不同方向殺來,而後兩劍分作一前一後,頭尾相接,此時驚霄劍先是從那光焰之中穿射進去,並依靠著劍身上依附那一絲清穹之氣洞開了一條縫隙。

  只是此劍並沒有繼續前進,因為對撞之中終究影響了渾然之劍勢,面對關朝昇身上道法未必再能起效,故其倏然一偏,讓開了通路,緊隨其後的驚霄劍則是順利無比的殺入進來!

  關朝昇看著這一切,卻是因為法力被言印所鎮,無法動彈,可是外間護持儘管因此受擾,還是起了一絲抵擋作用,也就是這些微阻礙,他的元神先一步恢復過來,從身軀之內透出,伸手一抓驚霄劍,試圖將之拿捏住。

  可是還未等待兩者有所接觸,其元神卻是轟地一聲爆開,卻是青朔道人出現在旁,窺準其氣機破綻,同時循著蟬鳴劍破開的縫隙將法力送渡進來,並將其元神轟散。於是驚霄劍毫無滯礙帶著一縷神光從關朝昇身上一穿而過。

  關朝昇神情一滯,只是表情方才浮現之際,整個人便驟然爆散開來,另一邊,白朢道人微笑一下,把揮出的拂塵收了回來,面上一派雲淡風輕之色。

  可關朝昇雖又一次被殺滅,可氣息依舊存在,僅僅是數個呼吸之後,半天之上刺目光芒一聚,身影又匯聚了出來,眼中滿是森冷之光。

  張御則依舊從容看著其人,而在這個時候,一道宏大光亮從天降下,轟然落在了他所站在之地之上,卻是那渡氣之境重新與他牽連了起來,隨之到來的,還有大量的清穹之氣。

  不止如此,他身邊又是一道光芒落下,其中人影晃動,片刻之後,武傾墟腳踏玄金玉台座,身裹烏色靈光,從光中顯出身來。

  關朝昇不由一凜,而這時他又有所感,轉首往另一處看去,見那裡再有一道宏大光芒落下,旋即一道如水清光綻開,霎時洗淨諸般雜染,正清道人亦是自裡靜靜步出。


bpd 發表於 2022-3-11 00:40
赤霄 第兩百九十八章 反戈敵暴陽

  關朝昇冷然看著三人,一時倒是沒有貿然發動攻襲,這倒非是畏懼,雖然對面三人都是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但他自忖憑藉著自己手中掌握的劫陽之氣仍可一戰。

  可是要想壓倒三人也沒那麼容易,不說張御那裡重新勾連了天夏,連武傾墟和正清道人二人到來時也是裹挾了不少清穹之氣到此,在此氣耗盡之前當是奈何不了這三人的。

  況且對付三名同輩,與對付一人是不同的。有劫陽為憑,對面壓不倒他,可常規手段下他取勝的可能也同樣不大,除非……

  他似想到了什麼,眼神忽然變得危險了起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場中好似又出現了另一個轉機,只見天中有長虹雲霞經空,而後有兩道光芒一左一右落在了他的身邊,顯定道人和李彌真亦是自裡現出身影來。

  關朝昇丹鳳眼一瞇,語聲冷然道:「兩位,你們來晚了,若是早來一些,已經解決眼前之事了。」

  顯定道人卻是悠悠道:「是麼,我卻覺得不晚,還是關道兄你覺得沒有把握了?」

  李彌真也道:「我兩三家皆有鎮道之寶,天夏畢竟大部未至,道友又有何懼呢?」

  關朝昇撇了兩人一眼,這兩人平日時候說話都是謙和有禮,至少從來沒有當面駁斥他的話語,這是見到了他必須倚仗自己所以才這般不客氣麼?

  不過如今是在天夏威逼之下,正常情形下,他必須要倚仗二人才能擊敗對手,也難怪兩人這般有底氣。他將眼中冷意藏至深處,道:「既然到了,那便不用多言了。我來解決那張御,正清和那武傾墟,就交給二位了。」

  顯定道人此刻卻是以靈性傳聲道:「不急,關道友,我有一個要求。」

  關朝昇道:「何事?」

  李彌真道:「以往寰陽與我相處,使我幾家俱不和睦,我二人尋思著,或許可以在某處稍作改動。」

  關朝昇面上微露冷嘲,道:「哦?那麼兩位想如何改動?」

  而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陳禹感覺到清穹之氣中有一股異動,卻是有人通過此氣將一股意念傳遞到了他這裡。

  這正是顯定道人和李彌真二人送來的。

  他們二人提出,願意幫助天夏一起對付寰陽派,只是希望在戰後天夏能允許他們單獨存在,不歸併入天夏之中,他們也答應不再侵犯天夏的利益,且願意奉從天夏,若是天夏遇到危難,他們可以竭盡所能出力相助。

  有意思的是,在傳遞意念之中,還包括了二人此刻與關朝昇正在對話的內容。

  這兩人話語之中首先提到了他們還有兩件鎮道之器在手,這其實就是有意說給他的聽得,是提醒他,他們也不是沒有與天夏殊死一搏的能力,即便打不贏,也能給天夏造成一定的損失。

  他認真思考了下,決定答應這兩家的要求。這倒不是因為他忌憚這幾家聯手。以天夏的勢力,根本不用在意這幾家的抵抗,清穹之氣傾壓之下,這幾人又豈能抵擋多久?

  這裡主要原因是這兩人都是答應願意為天夏出力。

  剿滅了這幾派不是什麼難事,但是鎮道之寶卻是毀不去,也拿不走的。最後只會被那幾位祖師收了回去。

  而反過來看,要是這兩派若願意聽從天夏調遣,關鍵時刻還能用鎮道之器為天夏助戰,那卻是可以讓其留下的。

  他很清楚,元夏才是當下最為重要的敵人。

  在元夏面前,在一定條件之下,許多事情是可以暫時讓步的,只要能一同對抗元夏,有些矛盾可以暫且放下,待到以後再去處理。不過這也是因為幽城、神昭、乃至於上宸天還有一定的商量餘地,似寰陽這等殘惡宗派,道念極端不合,那是絕然不可留下的。

  故是他同樣傳了一道意念過去,表示只要兩家願意立誓做到自己所言,那麼天夏可以容其存在,但若遇到外敵,必須如言諾一般出來助戰。

  而此刻在寰陽世域之中,關朝昇也是聽完了顯定、李彌真二人所提出的要求,因為都是以靈性傳意為交流,所以這些話只是一息之間便即交流完畢。

  不過對於兩人之言,他並沒有立刻予以回應,而是伸指勾起自己攜帶的那只藤壺,仰脖就是一飲,頓時一股豐厚元氣渡入身軀之中。隨後他才是目光左右一撇,道:「可以,只要兩位道友真心願意對敵,我為何不願答應兩位所求呢?」

  顯定道人和關朝昇聽他如此言,不覺暗嘆了一聲。平心而論,若是在平常時候,關朝昇要是真的能夠接受他們的提議,並願意遵從,那麼他們倒也能如此維持了。

  可惜,看天夏今日之來勢,定然是抱定決心來覆滅他們的,再說陳禹既然允許他們可以單獨存在,只需在天夏遇到大敵時出面,那他們不可能再倒向寰陽派了。

  顯定道人和李彌真對視一眼,隨後兩人都是對著關朝昇打一個稽首,像是對他的條件表示滿意,但實際上,卻都是同時藉著清穹之氣對著那邊玄廷傳意言道:「天夏既應我意,那我等也願意相助協助天夏,拿下寰陽派!」

  於是在兩人行禮結束後,兩人各是將自身所御使的鎮道之寶使祭出來,顯定道人那裡揚手灑出了一捧幽城金砂,而李彌真身上則是冒出一團白氣,這這些並沒有對著張御三人而去,然而下一刻,反而皆是朝著關朝昇湧來。

  關朝昇一聲冷哂,道:「早知你們二人起了心思!」

  方才他之所以飲下藤壺之水,就是隱隱察覺到兩人有異,故是準備做最後一戰了,此刻面對兩件鎮道之寶的傾軋,他的身軀之中冒出一團耀目光芒,轟然從原地化散,同時有語聲在劫陽上空迴響:「既然你們都在此地,那便一同成為我之資糧吧!」

  這一刻,整個劫陽大放光芒,而在外間大陣之中,包括幾名長老在內,所有寰陽派真人此刻只感覺一股吸力,引動身軀之中的法力,使自身化為一道道流光,並不由自主往劫陽之中投去。

  幾名長老見此不由暗嘆一聲,倒是沒有抗拒吸引,卻是十分順從的任憑此力將自己帶走。

  這是因為他們乃是寄虛之境,只要寰陽派還在,只要關朝昇能夠贏下這一戰,他們就能夠在將來重新歸來。

  可要是寰陽派不在,被一起毀滅了,那麼他們連歸來都沒有可能。唯一可惜是那些同道。但這也是必要付出的犧牲,既然是寰陽修道人,得了寰陽派的好處,那自然也需要還報的,每一個入門之人都是應該清楚的。

  而張御這邊,他們三人在顯定、李彌真對關朝昇動手前,也是得到了陳禹的傳告,知道這二人暫時站到了他們這裡來。

  只是在看到關朝昇身化光芒散去,又感覺到身下劫陽異動,便知他準備動用什麼異常手段了。都是各自祭氣戒備。

  顯定道人則是對他們以靈性傳意道:「諸位天夏道友,這看去是關朝昇待要祭獻整個宗派,與我輩進行決死一戰了。我二人可相助祭鎮道之寶一同遮護諸位。」

  張御淡聲道:「也好,那就勞煩兩位了。」

  不過他並不怕兩人弄鬼,自方才對峙時候開始,他們便開始全力接引天夏那一處過來的氣機,此刻已能感覺到,他能調用的清穹之氣更多了一些,想來武傾墟和正清道人那裡應該也是如此。

  這意味著天夏與此方世域的通道正在不斷擴大之中,隨後天夏當能將更多力量投落到此了。

  顯定道人笑著道:「既已答應為天夏應對大敵,我等自是應該出力的,幾位放心,我與李道友已是動用了留在外間的手段,將連接寰陽世域的那一根青靈天枝化斷了,寰陽派這次是絕然逃不走的。」

  其實寰陽派想要轉挪去其他天域也不是沒有能力,但在有干擾的情形下卻是無此可能了。

  所以他認為關朝昇現在就是垂死掙扎,就算真的打滅了他們的世身又如何?他們依舊隨時可以歸來,其人一樣是無法逃掉天夏追襲的。

  李彌真這時想了想,亦是傳意言道:「張廷執,若能允許我等把上宸天拉來相助,或能助貴方一臂之力,讓貴方能更快渡來,只是……」

  張御回意言道:「若是李道友有把握,那可以去為,只要上宸天同樣願意遵循兩位之誓,御可作主,允其存續。」

  李彌真立刻應一聲好,於是他意念一轉,捉來一根帶在身上的天枝,便將一道氣機穿渡了過去,並在贏沖面前化顯出一具身影來。

  贏沖正在運法挪轉,此刻有所察覺,抬頭看去,分辨出是李彌真到此,稽首道:「贏某已感二位已將那一處與寰陽牽連的枝節斬斷,若是兩位上尊願意,贏某隨時可以轉運天枝,將我三家渡送出此世。」

  李彌真和顏悅色道:「贏道友,情勢有了些許變化,我二人想請你推動青靈天枝連接天夏世域,好接天夏諸真來至此世之中,一同討伐寰陽派。」

  贏沖動作一頓,不由陷入了沉默。


bpd 發表於 2022-3-11 00:40
赤霄 第兩百九十九章 逞威轉虛實

  李彌真看著贏沖不說話,嘆一聲,道:「道友,情勢如此,不得不為啊,今回天夏決心之大,也是令我輩心驚。不過經我二人艱難努力,天夏那邊已是允許我幾家單獨存續,不必附從,只是天夏若與外敵,需我幫襯,僅此而已。」

  他語聲盡量和緩道:「這已是在不與天夏對抗的情形下,能夠爭取到的最好條件了,道友以為呢?」

  贏沖道:「僅此而已?」

  李彌真鄭重道:「僅此而已。」

  贏沖道:「此事贏某需與掌門言說一聲。」

  李彌真點頭道:「這是應該。」只是他神情微肅,又道:「只是出於同道之誼,李某需提醒一聲,貴方需要盡快作出決斷了,要是稍晚一些,天夏也自能渡來,也就不需要貴方相助了,此中自是有所不同的。」

  贏沖沒有應聲,只是默默打一個稽首。

  李彌真也未再多言,還有一禮,身影就此淡散而去。

  贏沖在他走後,也未遲疑,立刻借助身旁天枝把意念傳至青靈天枝深處,將此事告知了魚靈璧。後者聽完敘述之後,先是怔然,隨即動氣道:「先前要遁走的是他們,現在要投靠天夏的也是他們,我上宸天左右只能聽他們的麼?」

  贏沖緩緩道:「掌門,這世間爭鬥本是如此。天夏若是願意留下我派,能讓我單獨存續,不受他擾,已是最好結果了。試想若是我輩遁逃挪走,天夏如若緊追不捨,最後結果也不會比此更好了。」

  說著,他又加了一句,「況且若得此承諾,今後還再不用與寰陽派走在一處,以我派之底蘊,重新復振宗門也只是時日長短。」

  魚靈璧默然片刻,道:「我信不過他們兩家。」

  贏沖立刻領會她語中之意,道:「掌門可是要與天夏單獨談麼?」

  魚靈璧道:「是,我必須有天夏那邊的親口承諾。」幽城、神昭兩派幾次反覆,她實在是不放心,有些事情非得天夏那邊得有確認不可。

  贏沖道:「天夏來人現在就在寰陽空域之內,掌門若是同意,我可設法與之取得聯絡。還有,掌門。」他提議道:「無論是否答應此事,相助天夏轉挪之事不妨先做起來,以顯我之誠意。」

  魚靈璧能明白他的意思,天夏向來是你若敬我,我便還敬於你,所以她若先主動投放善意,不管商量下來如何,天夏念於此,也不會令他們太過難看。

  她輕輕點頭,道:「果是老成之言,贏長老。」她語聲鄭重道:「那下來便拜託了。」

  贏沖在橫枝之上打一個稽首,結束了交談。他直起身來,默運法力,試著往寰陽空域那邊探尋溝通。

  雖然顯定、李彌真二人斬斷了與寰陽派的牽連,可是兩人當初想要與上宸天一併離去,自是要攜帶青靈天枝的,故是他與兩人的牽連仍是存在的。而從方才那番對話之中,他可以肯定兩人此刻與天夏來人就在一處,而借助於此,他就可以找到天夏來人。

  而他運法片刻,便一根枝節再次探入那方世之域,並試著牽連上了那裡存在的清穹之氣,並將自身之念穿渡了過去。

  而在場天夏修道人中,張御無論功行道行都是最高,那傳念一至,他立刻有所感知,察覺此意之由來,他心思一轉,立有一道氣意順著青靈天枝,直接來到了上宸天所在那片世域之內,並化顯出一道身影來。

  他立在天空,往下望去,見贏沖正站在一條橫枝之上,對他打一個稽首,道:「張上尊,贏沖有禮了。」

  張御點首回禮道:「贏長老傳意至我處,是想說什麼?」

  贏沖道:「贏某已得李上尊告知情由,此番願意接受天夏好意,只是敝派掌門未與貴方定約,難免無法心安。」

  張御往青靈天枝深處隨意望有一眼,身在其中的魚靈璧頓時感覺自己似被看透了一般,心中一凜。他則是收回目光,道:「我可以給予貴方一樣的承諾。」

  上宸天的真正主力在上次大戰中不是被誅就是被擒,門中也就是魚靈璧和贏沖二人支撐門面了,幾乎對天夏沒有威脅。他答應這個條件,也是出於與陳禹一樣的考量。

  目前元夏才是大敵,只要是能守住底限的宗派,能夠爭取過來那是最好。不說別的,光是青靈天枝這鎮道之寶,就在與元夏的交手之中有莫大作用。

  魚靈璧這時卻微顯遲疑,她知道張御的厲害,但卻不明張御此刻的身份,不知道他所言是否能代表玄廷。

  贏沖卻是清楚張御的能耐的,似這等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在天夏也是少數,更別提方才試著接觸清穹之氣時,見得天夏諸多上境修道人都是隱隱以張御為首,這位在玄廷之中分明已是位高權重。

  他道:「掌門,張廷執之所言,即可代表玄廷之言。」

  魚靈璧信任的贏沖判斷,她認真回應道:「好,天夏厚我,那我上宸自願遵從此約。」

  此刻她唯一慶幸的是,當初上宸天沒有在寰陽派那裡立下什麼誓言。寰陽派不是沒有過此等威脅和提議。可此中主要是遭到神昭、幽城兩派明裡暗裡的反對,再加上她始終咬緊牙關,此事才是不了了之。

  其實這裡也是寰陽派自己心意不誠,一直迴避作出永不侵害幾家的承諾,也就難以讓人真正信重。

  張御一點頭,便身化一縷星光,轉眼飄散而去。

  寰陽空域之內,那劫陽之上光越來越盛,且這鎮道之寶似在不斷膨脹之中,一股強烈無比的壓迫感往四下蔓延,令人氣機難舒。

  顯定道人袖中有一片遮天蔽日的金砂漂浮了出來,其將所有人都是遮掩在了裡面,他也是履行承諾,將這鎮道之寶祭護持諸人。

  而在金砂之後,張御與武傾墟、正清三人則是引導清穹之氣化作另一層屏障。

  現在關朝昇那裡雖還未曾真正發動,可他們心中那股危險感應卻是越來越重。可同樣的,隨著天夏開鑿的通路愈發開闊,也是把更多的清穹之氣渡送過來,所以只要再拖延下去,他們這邊的優勢只會越來越大。

  李彌真則是面無表情將那「玉咼時匣」打開,放出了一道赤氣出來,此氣一轉之後,卻是無視劫陽之火,竟是直往劫陽深處鑽去。

  此赤氣乃是三蟲之一的「食陽蟲」。所謂「食陽」,其實正是針對寰陽而來,從中可以看出神昭祖師之心意,不過名號是名號,真正情況如何,無人知曉。

  而以往面對劫陽,他自也不敢試上一試到底此寶是否名副其實,可現在仗著有同道護持,還有天夏站在背後,他卻是可以明目張膽的做此事了。

  此刻劫陽之上暴烈光芒愈發明亮,且還持續向外擴張,似是要融開這座世域一般,眾人皆明此當是關朝昇寄托勝望的一擊,若是落下,絕然非同小可,故都是嚴陣以待,未敢分神鬆懈。

  可在此時,在眾人暫無暇顧及的上宸天那裡,卻一縷仿似能撕裂天穹的閃爍耀光浮現。

  隨此光生出,那些個由寰陽派送至上宸天的弟子,卻許多人忽然神情一僵,而後一個個化作光芒衝起,並往天中一處匯聚,先是一個人影若隱若現,隨後關朝昇的一道化身自裡顯現出來,並冷然望向站在那裡的贏沖。

  這也是他在上宸天留下的後手,在那些弟子身軀之中種下了劫陽之氣,主要就是防備上宸天忽然斷開寰陽派與青靈天枝的牽連。

  此刻無論天夏來人,還是顯定、李彌真二人,所有人都被他以劫陽之力暫時震懾住了,無暇分心他事。而他趁勢來到這裡逼壓上宸天,若是後者能順從己意,那麼待那蓄勢一擊落下,便是不能傾滅所有人,也能在隨後把寰陽派一同渡送走。

  贏沖在見到關朝昇後,不覺心中一驚,可他表面仍是十分沉著,稽首道:「原來是關上尊,贏沖有禮了。」

  魚靈璧也是察覺到了關朝昇的到來,她心中不覺一陣緊張,可她很快冷靜下來,並在那裡默默運法。

  關朝昇立於天中,居高臨下看著下方,道:「贏長老,你們上宸天和天夏打了這麼多年,從上到下死傷了不知多少弟子長老,如今就只剩下你與魚師侄支撐門面,你現在轉身過去順從天夏了,那麼你們之前所為又有何意義?」

  贏沖沉默片刻,才道:「寰陽派果然是撐不住了,若是換到以往,是定然不屑於和我們講這些的。」

  關朝昇語氣隨意道:「此一時,彼一時,天夏威壓而來,我也有自知之明,但我亦有辦法走脫,便是真走不脫,也能將一些不合我心意之事處理了。」他看向贏沖,道:「我的話已說出,你們上宸天的回答是什麼?」

  贏沖沉默不言。

  魚靈璧此刻卻是自座上站起,化出一道光影自裡出來,抬首道:「關上尊,請回吧,恕我等無法遵從上尊之心思了。」

  關朝昇撇她一眼,道:「魚師侄,你的話作數麼?」

  贏沖沉聲道:「敝派掌門之言,自是作數的。」

  魚靈璧道:「我等已是向天夏立誓了,不可能違背自己的言諾,關上尊,這是我上宸天地界,請回吧。」

  關朝昇呵了一聲,道:「我叫你們立誓,幾次三番推托,天夏讓你們立,你們倒是立很快,不過你們既然拒絕,那麼……」

  只是他方才一抬手,忽然察覺到了什麼,猛地一轉身,往天穹之上看去,卻見一個周身環繞著玉霧星光的挺拔身影正立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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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 第三百章 示道動玄機

  張御方才雖是離去,可他並沒不認為上宸天這裡做出誓言後就真的沒有問題了,尤其是劫陽之力遲遲不見落下,他便推斷可能其人另有打算,而上宸天這裡無疑是一個突破口,故是將其一縷氣機留在了此地。

  由於「缺業」玄異之故,能夠掩蓋天機,令人無法算計到他本身行為,故是此前無論是贏沖還是關朝昇並未能察覺到他的的舉動。而在發現異狀之後,他也是果斷將命印分身轉挪了過來。

  關朝昇一雙丹鳳眼瞇了下,道:「張廷執也來了,今日倒是有趣,天夏廷執居然來維護上宸天?」

  張御淡聲道:「既然承諾令其延續,天夏之言語總是作數的。」

  魚靈璧此刻抬起看向關朝昇,用清冷聲音言道:「關上尊,這就為什麼我們願意在天夏面前立誓,而不是在尊駕那裡了。」

  關朝昇冷笑道:「不錯,張廷執功行非凡,我亦難勝,但是卻也未得就能護住爾等!」說著,他一揮袖,一團暴烈光芒向下照耀而去。

  贏沖和魚靈璧方才已有準備,趕忙催發青靈天枝,垂下一道厚實青氣用以抗衡,只是兩氣相觸,那看似厚重的青氣厚幕竟然瞬間就被透過。

  鎮道之寶的運使終究還是要看人,相對於關朝昇,他們的法力有限,如此催發出來的青靈天枝之氣反倒是遠遠不如此刻與關朝昇算得上是緊密相合的劫陽之氣。

  張御倒是沒有立刻伸手上去遮護,他知道以贏、魚二人的本事,又有青靈天枝為倚仗,縱然不敵,也沒可能在關朝昇同樣一具分身之下一照面就被收拾掉。

  他站在原地不同,淡然道一聲宏大道音:「敕禁!」

  此音一出,關朝昇與在寰陽空域中遭遇一般,身軀之內的氣息頓時一亂,本待運發出來劫陽之力也是立刻與他自身脫節,再也無法繼續推動下去。

  張御看著關朝昇這分身之上的氣機,眸光微閃,於此時又恰當其時喝出了第二聲道音:「敕鎮!」

  關朝昇畢竟功行法力深厚,在一瞬受擾之後,便盡力理順收攏自身法力,然而又一聲道音到來,卻正好將他聚合的力量再度震散,那圍攏在身軀之外的劫陽光芒一下變得閃爍不定。

  雖然他有劫陽之力為屏護,可大道言印完全不受劫陽之氣的阻礙,直入他心神之中,並且在張御心光高於他法力的時候,那更是呈現出威壓之勢。

  張御得勢不饒人,他以目印準確觀望到關朝昇這分身之中的具體變化,知其已然制壓不住自身,於是發出第三聲道音:「敕封!」

  這聲道音喝出,霎時震動整個空域,關朝昇身軀晃動,隱隱呈現崩散之象,儼然維持不住了。

  張御則於此際道出第四聲道音,道:「敕,絕!」

  這一聲落下,似是將前面數聲道音的威能一同推動了出來,場中魚靈璧和贏沖只覺的心神搖顫,好似的聞某種大道之理,縱然他們不是被針對的對象,聽到之後仍是覺得自身法力似受洪浪沖湧,難以自持,同時生出一種渾渾噩噩之感。

  關朝昇則受此一音,再也凝合不住這具分身,轟然化作一團耀目光華,再是一閃之間,整個人便驟然散去了。

  張御站於天中,待那餘下光氣散盡,辨得這裡再無關朝昇絲毫氣息存在,也是一拂袖,從此間遁返回去了。

  現在數枚道印在身,已是能夠相互推動了。尤其是「啟印」,此印乃是己我,又有開啟之意,雖不具備攻伐之力,可卻將其餘三印一同串聯了起來,威能更勝過去一籌。

  不過這次直接言印破散關朝昇,到底也是因為這只是一具分身,完全是借托劫陽之力而生,將之剝離開來後本身就沒有什麼力量了,總得來說,並不能和他這命印分身所能發揮的力量相比,要是鬥戰正身,那就必須運用其他手段相配合了。

  贏沖、魚靈璧二人此刻方是從道音迴響之中醒來,他們目睹張御當場將關朝昇打滅了去,雖然其人只是一具分身,可是心中震動卻是極大。

  尤其是魚靈璧,關朝昇這些時日來不知給了她多少壓力,也得虧贏沖老於謀劃,在旁幫襯,才能支撐過去,現在眼見被打散,心中不由一陣放鬆。她看著張御消失所在,想了想,認真道:「贏長老,我等當盡快接引天夏諸位同道到來了。」

  贏沖認真道:「贏某當盡力。」

  此刻寰陽空域之內,煉空劫陽持續爆發之下,所有人已是遠離了劫陽所在,不過依舊在光芒籠罩之內。

  張御正身望向上空,凝定那某一處所在,道:「諸位小心,此人攻勢快要來了。」

  關朝昇分身失敗,無法再挪轉走脫,那麼只剩下與他們對敵一途可走了,且絕了後路之後,此一戰對其而言是不勝即敗,所以這一擊到來,必會傾盡其一切所能。

  李彌真聽他之言,也是加緊催發「食陽蟲」。

  那一縷放出的赤氣周遊上空,開始是一道赤光來回穿梭,不斷啃噬陽力,對其進行削奪,而在此過程中,此氣不斷壯大,漸漸天穹被染上了一層赤色。

  以前他也不清楚「食陽蟲」是否能對敵煉空劫陽,現在通過印證卻是明白了,食陽蟲或許能對「煉空劫陽」進行啃噬,但想要一下吃乾淨劫陽之力是不可能的。

  便是劫陽放在那裡讓他任意施為,也需極長時日才可能做到,可寰陽派哪會容得他如此做,並且劫陽之力一旦發動反攻,食陽蟲也能被劫陽所吞化,不過食氣蟲厲害之處在於,就算被吞化,先前啃噬掉的力量也永遠不可能還回去了。

  若是厚厚臉皮,兩者勉強可以說是相互克制。

  可不管如何,現在食陽蟲吃的越多,便越是強大,在關朝昇真正攻襲落下之前,能啃噬多少是多少。

  對於他的舉動,天夏這邊之人都暫時持支持態度,此舉雖然對李彌真也有好處,可大敵是寰陽派,此舉就算破壞不了劫陽,對於削弱對面也是有益處的。

  而在張御之語發出沒有多久之後,天穹之中就出現一道遍及整個世宇的光芒眾人只覺心中一沉,像是一股有無盡壓力籠罩下來,並落至心神之中。

  可在這極晝極明之後,天地又是驟然一黯,所有光芒盡去。

  似乎是關朝昇直接將劫陽引向了那吞化萬物的一端,故是可以看到,此刻天頂之上所出現的不再是閃耀光芒,而是一個深邃無盡的黑暗,一個將一切存在都是吞去的空洞。

  這分明是將鎮道之器中某些深層次的力量引動了出來,諸人儘管對這一擊的威能已有準備,仍是感覺到,自己之前當是從來沒有面對過這等攻勢。

  這空洞正在緩緩壓下,並在不斷擴大,吞噬能夠看到的所有,那本來瀰散漫天的赤氣也隨此壓一點點被擠壓消失。

  李彌真見那赤氣逐漸被吞奪,自己已是再也佔不到半點便宜了,只能遺憾一招手,將「食陽蟲」收了回來。

  此蟲哪怕只剩下一道氣機,此前所得就會存在,不至於被走空一場,不過他也知道,今次自己露臉到此為止,這等機會以後也是不太會有了。

  顯定道人此刻望著天穹,也是一臉凝重,他蓄勢良久之下,那一層湧動的金砂已然是厚重無比,像是整個世域都是鋪滿,可就算是如此,他依舊覺得自己難以對抗此勢。

  一方面是他道法修為不如關朝昇,還有就是幽城這鎮道之寶才是煉出沒有多久,他自己也還完全未能如意駕馭,哪怕眼前支使的只是其中一部分力量。

  不過他看著邊緣處的金砂與那一團空洞接觸,雖被逐漸消融,可似是也消耗了那空洞些許。不覺欣慰點頭。

  金砂能夠隔絕一切,包括隔絕自我,隔絕外物,雖這對劫陽整體作用不大,但好處在於也不可能被劫陽吞奪過去化為自身的力量,只會在一定程度上消耗其力。

  他推算了一下那空洞吞奪之速,轉首慎重對張御等人言道:「諸位道友,稍候我當全力祭動金砂,一旦敝人駕馭不住,最後當會被斥去界外,下來要靠諸位自身了。」

  金砂作用便在於蔽人蔽我,當運使到一定程度,或者法力超過一定限度後,御主自身也是會陷入一種無可接觸,近乎消失狀態的之中,並持續良久,其實這同樣也是保證御主自身能夠順利脫去。

  故是他推動此器之際,法力必須保持在一定限度,既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

  以前他從未與關朝昇真正論法交過手,而現在有天夏在背後托底,卻是機會難得,他也是決定盡展自己所能,與關朝昇印證一番,雖然自忖必敗,可是少有的印證機會。其實只說此事,今番與天夏聯手就不算吃虧了。

  張御看他一眼,又往天夏世域望有一眼,回言道:「顯定道友盡可施為,或許道友稍候不必要遁避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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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 第三百零一章 清氣拂灼光

  清穹上層,位於雲海某處法壇之上,林廷執正在此專注運法,忽然感覺到有一股接引力量主動往他們這裡探伸過來。

  此前因是張御是利用清穹之氣向玄廷傳意,告知了上宸天願意配合的消息,故他已從陳禹那裡得知情形,知道這是來源於青靈天枝的主動引渡。

  他沒有遲疑,將清穹之氣引去,纏繞在內探神過來的天枝之上,而就在這一瞬間,他覺得之前那條千方百計開鑿的通路霍然開朗。

  寰陽空域那裡本來就被玄廷這裡利用渡氣玉鏡定住了存在,現在得了青靈天枝自彼端過來接引,無疑使得他們不必再費心去鑿擴通路,只需順著此枝而往,便可將大部力量送渡過去了。

  林廷執此刻卻仍是謹慎,畢竟不久之前上宸天仍是敵對一方,便表明了配合之意,也不能不做防備。

  他先是反覆查驗,又在從鍾、崇兩位那裡得到推算確認無有問題之後,這才令議殿分身之內的分身對陳禹一禮,言道:「首執,前路已是貫通,我輩隨時可以使力渡去。」

  陳禹沉聲道:「通傳各方,按策行事。」

  眾廷執皆是齊聲稱是。

  而同一時刻,張御和武傾墟心神之中也是生出了某種感應,並發現送渡過來的清穹之氣霎時變得暢通無阻,本身可以能執掌多少,此刻便能運使多少。他們立知此世兩端已是連接上了,玄廷隨後當可遣力過來支援,下來只需再堅持片刻就好。

  於是各自祭動自身所執拿的一部分權柄,引導清穹之氣繼續穩固那在金砂下方撐起的第二層屏障。

  而在上方,顯定道人這刻身臨半天,全力維持屏護,已是顧不上後方了。

  他這次為了印證自身,完全是將自身道法運運轉到了極致,並借此機會使法力幽城金砂這鎮道之寶相融合,此戰既是對抗,又算得上是磨練。

  不過他雖然足夠用心,可實力上的差距仍是無法彌補。在劫陽空洞的強勢侵掠之下,那厚重的金砂被層層削去,逐漸變得單薄了起來。這等侵蝕速度也是遠遠超出了他事先所預計,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剝去所有。

  他正待用盡全力在遁避之前做最後一搏,這時卻聽得張御傳意言道:「顯定道友可先退了回來,稍候可能還需你與李道友的助力。」

  顯定道人微覺詫異,不過他此刻亦是察覺到後方清穹之氣愈來愈多,心中恍然,這當是天夏一方得到了極大支援了。

  說實話一旦入到金砂遁避之中,不知多久才能出來,既然可以避免,他自是也是願意的,反正此回他自認也是表現的足夠賣力了。

  其實他也是清楚的很,天夏此番功法並沒有把他們計算在內,沒有他們也能對抗寰陽派,他們此舉只能算是錦上添花,可如此也是足夠了。

  他與李彌真私下交換了幾句話後,他返身退避到了清穹之氣屏障之後,並把幽城金砂也是一併收了回來。

  此砂一收,劫陽面前失去阻擋,當下毫不留情朝著眾人所在傾壓而來,可以看到,那一抹漆黑空洞幾乎佔據所有人的視界,似是欲將整個世域都是一起吞沒進去。

  張御、武傾墟,還有和被賦予了一定執拿權柄的正清道人則是站定半空,一同催發清穹之氣,如潮湧般的清氣翻騰向上,持續增固屏障。

  那一片漆黑空洞很快落下,可以看到清穹之氣形成屏障往下微微一塌,像是陡然承受了無邊沉重之力,湛湛清氣那與片渾沉深黯相互抵消碰撞。

  兩者力量交接片刻之後,可見一股清氣漩流似被牽引一般,往空洞之內深入進去,隨後呈現出一片盤旋漩流之狀,並時不時有閃爍白光自裡溢出。

  在這般接觸中,看不出哪邊力量更佔優勢,一時間顯得局面略微有些僵持,儘管還在往諸人所在靠近,但看去已被阻擋住了,失去了之前那等洶洶然吞滅諸有之勢。

  而這等景象僅僅持續十來呼吸之後,這一層清穹之氣所形成的屏障似又是經受不住,開始淡散開來,可還未那抹空洞吞沒下方,場中情勢又是發生了變化,可以見到,一駕巨大物出現在了上方,竟是在那渾黯漆黑的空洞上投下了一個巨大的映影。

  顯定道人和李彌真看了過去,都是心中大震,「清穹之舟?」

  對於這等鎮道之寶顯定道人自是最為熟悉不過,當初天夏就是乘此法器來至此世之中,而神昭派雖是在古夏之時便早早遁避去了他世,可李彌真自也是早從寰陽派那裡聽說過此器之名。

  不過這等維持整個天夏上層的法器當然不可能輕易到此,眼下之所見,乃是陳禹聯合諸廷執,將此舟之虛影直接投照到了此世之中。

  清穹之舟自神夏以來便是最為強大的鎮道之寶,哪怕只是將一部分力量落到這裡,也是足以與煉空劫陽進行對抗了,甚至因為諸廷執聯合,能夠推動的力量遠比關朝昇一個人來的強盛。

  此刻隨此舟到來,就湧湧雲光,陣陣清音浮出,舟上可見有一個個道人身影出現,這卻是執掌此舟的諸位廷執的照影,他們本人雖還未曾到此,可一樣隨著此舟照影落至,自身也是被一同映照進來。

  此舟一出,煉空劫陽很明顯止住了下落之勢,且在清氣擴散之中竟是開始了退縮。

  顯定和李彌真對視一眼,知道關朝昇這回已無可能挽回局面了。

  攻敵之勢,向來是不進則退,這回其人祭獻全宗,舉寰陽之氣壓來,已然是孤注一擲了,算是推動出了自身所能承負的最大劫陽之力。

  若是這樣也被遏制住,說明其已無力再進。反過過來天夏這邊還猶有餘力,下來若是關朝昇再拿不出什麼額外變化來,那定是會被反推回去了。

  果不出二人所料,隨著那些清光越來越是濃盛,那一團濃郁到化不開的漆黑在此衝擊之下飛快淡化,煉空劫陽原本的模樣在逐漸顯露出來,其上光芒又漸漸放了出來。

  李彌真感嘆道:「關朝昇回天無力矣。」

  這不是玩弄機巧,而是實打實的正面力量的碰撞,強即強,弱即弱,既然劫陽承受不住,那即是失敗那一方。

  實際上這一場鬥戰,關朝昇能夠贏下的機會就那麼幾個,其不曾抓住機會,那麼最後結果必然是如此了。

  兩人這時不由都朝張御那裡看了一眼。

  關朝昇先前機會都是在這一位手中失去的,而且還在天夏主力未曾到來之前,就是這位一人對抗著擁有煉空劫陽的關朝昇鬥戰,並還屢屢克制其人。

  明明只是一個玄修,卻能展現出這般實力神通,也是令他們心中一種著實顛覆過往認知的感覺,莫非玄法當這般了得?不過冷靜思考下來,並不是玄法了得,而是因為張御本身的緣故,更可能是彼此相互成就。

  在清穹之氣不斷沖湧之下,煉空劫陽最終被還退了最初的模樣,只是到此一步,天夏一方顯然並不準備停下。

  陳禹沉聲道:「諸位,諸位廷執,隨後一同祭法,將這『煉空劫陽』封禁起來!」

  眾廷執齊喝一聲,各自拿捏法訣。張御同樣也是應此諭令,十餘位廷執一同運使自身之權柄,一道道清穹之氣如奔湧瀑布傾洩而下,其氣環繞著那碩大無比的劫陽旋轉,有如一條條清氣長龍周流繞轉,所過之處必會留下一道清氣軌跡。此象此景,望來異常之壯闊。

  而在諸氣反覆繞走環遊多次之後,整個煉空劫陽已是被大股清穹之氣差不多包裹起來,到了這一步,只需要將此器拖入清穹之舟中,便可將之鎮壓起來。即便關朝升一靈寄附在此寶之上,無法打滅,可入了清穹之舟,自也無法再入世間。像

  顯定道人和李彌真得睹此景,心中既有忌憚又有慶幸。

  這鎮道之寶一旦被封禁起來,寰陽派當是就此無法翻身了,世上也不會再有寰陽派了,他們自忖若不是及時從寰陽這條船上跳下去,恐怕如今也是這等下場吧。

  不過他們倒並不覺得事機到此一步天夏就完全贏定了,這裡其實還存在有一些變數。還不知道此事最終會發展到什麼地步。

  清穹之舟上,武傾墟對著陳禹道:「首執,如此下去,那邊恐怕不會坐視。」

  陳禹緩緩點頭,後面諸廷執也是一臉凝肅。

  張御凝望著劫陽方向,武廷執所言他當然是明白的,煉空劫陽乃是寰陽派的鎮道之寶,嚴格來說乃是寰陽派上層修道人所持,只是交給底下弟子運使和護持宗派的,並不歸屬於後者,眼下他們要收走此物,那些上層大能會眼睜睜看著麼?

  林廷執這時言道:「首執,若是寰陽派背後那幾位大能出手,那也便是承認此戰敗了。」

  諸廷執都是點頭,此物若是被寰陽派三位祖師出手收回,那麼就是主動斷絕世間之牽連了,此後再想投入世間,那就要問天夏五位執攝願不願意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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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 第三百零二章 淨世應無穢

  諸廷執對林廷執之所言,持較為樂觀的態度,可是唯獨陳禹卻是沒有開口說話。

  張御看了一眼,他不難感覺出來,這位首執似是另有想法,他也是若有所思。

  此刻煉空劫陽已是距離清穹之舟照影越來越近,就在諸廷執各自催運法力,再差一點就可將煉空劫陽拖入清穹之舟時的那一瞬間,張御忽然一道難以言述的感覺落入心神之中,與此同時,天地萬物都是陷入了頓止。

  可以見到,此刻一隻純粹由光芒凝聚而成的大手,正從不知來處探伸出來,其所過之處,清穹之氣紛紛必然,自行分散,此手落下之後,便將煉空劫陽拿住,看去準備將此攝拿而去。

  張御看著這一幕,頓時無比直觀的見到這來自於上境的偉力,一時只感有無數道法在心神之中無法抑制的湧現出來,並似是他在牽引他往大道深處而去。

  寰陽派的上層修道人,同樣存在著一種惡意,而且是一種無意之中惡意,並且已然是成了道的一面。他知道這麼下去定然不妥,立刻意存高渺之地,以道駁道,頓時守住了心神。

  實際上這等景像在場也唯有他與寥寥幾位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能看到,其餘人無一不是陷入頓止之中,哪怕是世間恢復了流轉,也無從知曉到這裡的變化。也即是說,現在發生的一切對他們而言都是從世間抽離的,不存在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了陳禹向他傳意道:「張廷執,你且隨我一同去見一見五位執攝。」

  張御頓時感覺到,清穹之氣一陣翻騰,似是在頓止的一切之中唯一可作變化之物,並且帶著的氣意指向了一處所在,也在這個時候,似是得那處之反照,那等不斷湧現的惡意道法從身上自然而然退去,無需他再另以道法維持。

  他此刻也沒有去向陳禹詢問具體原因,直接就順著此番指引而去,只覺眼前一團光亮乍開,下一刻,便見自身又一次來到了那一面無限廣大的玉璧之前。

  此刻心神之中還有一種奇妙感受,自己似既在寰陽世域之內,同時好像又在此間,這並不等同於分身,而是真的出現了兩個相同的自身。

  他看了一眼立在身邊的陳禹,心下思忖,這想來也是首執才有的權柄,在遇到危險之時想來也能憑此脫去。

  陳禹對著那方大玉璧打一個稽首,道:「五位執攝,玄廷首執陳禹及張廷執求見。」

  過了一會兒,那玉璧之中泛起通透光華,自裡浮現出五位執攝仿若水墨勾勒的身影,居中那位執攝言道:「首執和張廷執到此有何事?」

  陳禹再是一禮,道:「為應付元夏,玄廷這些時日清剿舊派,適才一戰,堪堪已是到了尾聲,只是在收繳煉空劫陽之時,寰陽背後有上真出現,現在正將那煉空劫陽收拿回去。」

  左側那執攝道:「那煉空劫陽本就是寰陽派鎮道之寶,也是寰陽派三位所持有,寰陽派若滅,那自然是要拿了回去的。」

  「可我以為如此還不夠!」

  陳禹抬起頭,沉聲道:「拿回劫陽,卻是連那宿主關朝昇一併帶了回去,可關朝昇必須誅除,不如此寰陽不算傾覆,不如此我天夏又以談勝?」

  右側一名執攝看向張御,道:「張廷執也是此意麼?」

  張御略一思索,朗聲回言道:「御以為,元夏威脅在前,關朝昇若不誅除,哪怕劫陽不出世,其人若在,則也是一個威脅。

  且此戰寰陽已敗,煉空劫陽收回,既不入世,又何須宿主?留此必生事端,故是御亦同意首執之見,必當誅滅此獠,此一這戰方可罷休!」

  居中那位執攝緩緩言道:「兩位呈言我等已是知之,此事我等稍候會有處置,兩位且先回去吧。」

  陳廷執打一個稽首。

  張御亦是一禮,而後他感覺自身氣意一陣變動,隨後便見自己又一次回到了寰陽世域之前,而在此刻,他卻是看見前方那隻由光芒凝聚的大手似是微不可察凝頓了一下,隨後便將劫陽匆匆收攝了去。

  此鎮道之寶一去,周圍霎時黯淡了下來,可劫陽雖走,那原先所在位置,卻見到有一個人正站在那裡,正是那原先的劫陽宿主關朝昇!

  陳禹沉聲言道:「寰陽派上真已棄此人,該當除滅此人,結束此戰了。」

  顯定道人這時神情略微複雜,方才他也是見到此中異狀的,那光芒大手明明已是將關朝昇一併帶走的,可隨後又將之留了下來,此中發生什麼,他自也是能猜得出來,他稽首道:「陳廷執,方才我與此人交手未有結果,不若就將此人交由我如何?」

  其實他此刻也就是口中如此說,向天夏賣個好。他知道天夏是不可能把這等事交給他去做的,就算真讓他去,如今關朝昇已經失去了鎮道之寶,自己手持金砂,自也不難拿下其人。

  陳禹看他一眼,又看向李彌真,道:「陳某記著兩位的幫襯,也會遵守此前言諾,不過此我天夏之事,就不用勞動兩位了。」

  這一次他根本沒準備讓哪位廷執單獨上前,而是待直接以清穹之氣將其人鎮滅。他一抬手,諸廷執便立刻祭起自身所持拿的清穹之氣,向著關朝昇所在推動過去。

  關朝昇這時望了望虛空深處,他赫然發現自己已然不是宿主。不過他神情之中沒有現出多少意外,也沒有任何惱怒,反是一派漫不經心,好似並不把這一切放上。

  既然他可以將整個門派之人毫不猶豫的祭獻了去,那麼三位上尊此刻將他拋卻,道理上自然也是一樣的,故他也未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早就有此準備了。

  他望著清穹之舟照影所在,見那鋪天蓋地的清光向著自己這裡傾灑過來,卻是不待此氣光及身,身影一虛,整個人身上一道閃爍光芒,霎時便即不見。

  林廷執望有一眼,回首道:「首執,此人當是遁入神虛之中了。」

  陳禹看向鍾、崇兩位廷執,道:「可能推算出其人神虛之所在?」

  鍾廷執、崇廷執二人皆是一個稽首,道:「我等自當盡力推算。」

  若是兩個功行相近的修道人交戰,想要一下尋到對方神虛之地,那還真是難以做到,非得幾次打滅對方世身,才有一線機會。

  不過以天夏一家之力去推算,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何況關朝昇是當著他們所有人之面化散而去的,其終究是留下一些痕跡的。

  在場眾人也是明白,關朝昇此舉應該也不是為了逃避。其人在被解除了劫陽宿主身份的那一刻,當就知曉自己已然是一枚棄子了,無論做什麼都是沒有用處了,所以最大的可能是為了躲去有利之所在,是為了能多殺傷幾名參與攻伐他之人。

  鍾、崇兩位廷執借助法器全力推算,在此過程中,還有一道道金光時不時在旁閃爍,這是玄廷之中那些潛修修道人一併在相助推算,並以元都玄圖相互交流傳遞。

  他們在清穹之氣源源不斷支援之下,用時許久,他們終於尋到了目標所在,鍾廷執抬頭道:「找到了。」

  他把袖一揮,一只香爐落下,其中煙香裊裊上升,在眾人眼中,其氣煙之頂端,儼然照顯出了一方神虛之地。

  陳禹略作思量,道:「張廷執,武廷執,還有正清鎮守,此番就勞煩你們三人往那裡一行了。」

  唯有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去到那裡,方可剷除關朝昇,雖他也是此等境界的修道人,可他身為首執,清穹之舟仍是需要駕馭,一如當初莊首執,坐鎮中樞,無法輕動,此事只能交託他人去為。

  張御點了點頭,他神氣一轉,一隻燦爛無比的玄渾蟬霎時身軀之中遁出,便順著那一股氣煙往那神虛之地遁去。

  武傾墟、正清道人二人亦是祭出元神,同樣是尋氣煙所指之地而去。

  只是瞬息之間,三人只覺氣意一震,便即出現在了一片神虛之地內。卻見前方有一團如劫陽一般的烈光在那裡滾動著,關朝昇正負袖站在此物之上。

  張御此時感覺到那光陽之上產生了一股吸力,好似要牽扯自己往裡投入進去。不止是他,武傾墟和正清道人亦是生出此感。

  雖然煉空劫陽已是不在,可在這神虛之地,呈現的乃是關朝昇之神氣,此中一切,皆是其一身道法之照顯,故也有此吞化之能。

  不過他們每個人道行都修煉到這等地步了,在道法之上只要不是佔據絕對的傾壓優勢,那麼只靠這些卻難以拿他們如何,反而自身暴露出來了神氣,卻更易為人所趁。此刻他又不留世身之外,若是神氣削盡,那便當真是無可存續了。

  關朝昇抬目望向了三人,哂笑一聲,把大袖一抬,信手拿起那只藤壺,一仰脖,將裡間所有精氣都是泊泊吞下,隨後一把將之拋開。他語氣隨意道:「大道有其盡,萬法有其敗,不奪造化,不渡至真。今番關某就在此,與你等天夏來人做一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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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 第三百零三章 入虛除神寄

  關朝昇似乎是因為飲下之元氣之故,此時此刻,其之氣勢比此前更盛數分,腳下烈陽光芒也是變得異常熾烈。

  張御三人不難感覺出來,原本存在著那一股吸扯之力變得更大了。武傾墟、正清道人俱是立刻凝定心神,身上各有一道烏光和清氣浮現出來,卻是各自以道法持護自身。

  張御則是意念一轉,從玄渾蟬化作了其本人形貌,隨後他運轉「啟印、身印」,以此維定己我。

  同時他伸手一拿,便有一根青玉般的長枝出現在了掌心之中,只是一揮之間,已然恢復完整的益木便源源不斷將生機送渡到他身上,身外生出了一團青玉色澤的流光。

  那些照來光芒到他們三人身上,在武傾墟、正清道人二人處紛紛彼此消融,而到了他這裡,卻是紛紛折去,無法沾染上來。

  儘管關朝昇氣勢洶然,可與其在寰陽之世中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已是不可同日而語。畢竟煉空劫陽不在,其人攻襲之中終究不再融匯那鎮道之寶的威能了,他們守禦起來絲毫不覺有多少壓力。

  但是同樣,清穹之氣他們也帶不進來,因為神虛之地唯有元神觀想圖才能穿渡虛實之障併入至此間,不是與自身混融一體,或者本就是如益木一般自立於神虛之地的法器,那自也是帶不進來的。

  正清道人在守持好自身之後,面對狂烈光芒,卻是主動上前一步,身上如水清光瞬時鋪灑開來,一時之間,似這片神虛之地都是光華湛湛的清淨之氣。而在正面,此氣與照來那吞奪之芒相互消磨著,清氣烈氣交融更替,天域似呈半分。

  關朝昇呵了一聲,拿眼撇來,毫不掩飾道:「正清,天夏諸人之中,我最不喜的就是你了,當初沒有機會與你一論道法,現在倒要試試你的手段。」

  正清道人語聲平靜道:「邪穢殘惡,俱該誅絕鎮滅。今日不是論道,乃是逐惡,關上尊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關朝昇哂笑一聲,他把大袖一揮,腳下烈陽霎時一個爆閃,映得諸人身外芒光一片,不過正清道人站在最前面,無疑也是承受了最為強猛的衝擊。

  可是他身上如水清光柔韌異常,最外表被消融了一層後,下一層後繼而上,層層疊疊,如潮湧上。

  可以看到,關朝昇在吞下那一口元氣之後,在神氣大勢上明明是勝過正清道人一籌的,可是雙方這一正面交鋒,那無數洶洶烈芒四溢照來,偏偏就是無法撼動正清身外清氣分毫,場中看著居然是勢均力敵。

  張御一眼便能看出,這是因為正清道人自身道法極致精純,單純在變化之上反是強於對面之故。

  所以修道人鬥戰,不是看道行法力就能分出高下的,表面看著勢弱一方未必不能勝,尤其是彼此都在同一個層次之中,只要有可侵壞對手的手段,那便都有取勝之機。

  而因為他們這一邊乃是三人到此,所以正清並不用急著謀求擊敗敵手,只要專注於守持便可,反而關朝昇需要分心防備他們,這一消一長,也就形成了此刻之局面。

  看著兩人對峙,他與武傾墟都沒有急著動。因為有時候不動比表露出意圖更能給對手以壓力。

  並且他們看得出來,關朝昇現在雖與正清道人對抗,可彼此力量還未陷入糾纏,其隨時可以抽手出來,所以大可以再等等,待得合適時機再出手,那能以較小的代價收穫更多。

  關朝昇知曉兩人的打算,不過他敢於在神氣之中鬥戰,心中自也是有著某種倚仗的,在又與正清對抗了一會兒後,他似乎不再顧忌張御和武傾墟二人,身下烈陽再是急驟一閃,更為狂猛的力量爆發了出來。

  這一擊似是不留後手了,正清道人不但沒有因此後退,反是將自身道法運轉到極致,一條條如絲絛般的清光自身上飄蕩出來,牢牢頂住了前方侵襲。

  而在這般激烈的對抗之中,他面上依舊表現的平靜且從容,周圍清光依舊維持著有序遞進,沒有出現絲毫混亂。

  武傾墟從一開始就保持著沉默,可這個時候卻抬起了手,就在這一刻,周圍一切,包括兩個人的此刻的爭鬥,在他眼中凝定了一瞬間。隨後他伸手一拿,屬於關朝昇的一縷氣機直接被截奪下了,這就像是從原本一個自成一體的事物上取走了某一部分,使之再也不復完整。

  此是他之道法「斷分周流」,萬事萬物,自成周轉,他此刻先是施展的「斷分」之術,卻可以從中截取一縷玄機。

  關朝昇要只是對上他一人,那麼憑著其人之道法,只要感覺有異,那麼下一刻就可設法將被奪之氣吞化回去。可是現在他正和正清較量,並把絕大部分力量投入到與後者的對抗中,便是察覺到了不對,也沒有這個機會。

  武傾墟在取截了一縷玄機之後,立時又推動了「周流」之術,卻是將那一縷玄機再度送了回去。

  可此時那本是凝頓的一切此刻又重新開始了運轉,一切又回到了正軌,似乎並沒有意識到了少缺了什麼,於是這縷同根同源的玄機歸回,就產生了一個無法調和巨大矛盾,兩者間的碰撞由此迸發出一股難以言述崩滅之力。

  關朝昇立刻感受了一股嚴重威脅,寰陽派被逐去域外,武傾墟那時還未摘取上乘功果,故是他並不知曉後者的道法為何,自然談不上提及防備。

  可他道法畢竟高明,尤其是那吞化之法可化奪萬物,便是那崩滅之力生出,他也能將之吞下,反使之成為自己的助力。

  然在這個時候,他卻是聽到了一聲宏大道音:

  「敕鎮!」

  此聲一出,關朝昇頓時神氣一亂,也便無法再遏制那股力量,本與他對抗的正清道人見到他力量不穩,也是趁勢將清光壓上。

  若是一切順利,那麼這一擊過後,關朝昇便再難翻身,可在此時,張御三人卻覺自身氣意一震,隨後便覺周圍一空,發現自己卻是出了那一片神虛之地。

  張御忖道:「原來如此,原來此人打得如此主意。」而另一邊的武傾墟和正清道人二人此時也是一樣明白了關朝昇真正的倚仗。

  神虛之地沒有時日流轉,只有起落漲消,就如氣竅開闔,有出有入。這也是必然存在的道理,不然神虛恆常不變,那便是如同一潭死水,無從溝通世間,也就無可能進行陰陽互濟,虛實相生之變。

  所有修道人在神虛之地的鬥戰,有時候會移出再入,直到分出勝負,而若能利用好此中之漲消,就能在對己不利的時候將敵方排斥出去,敵方若隨後再至,鬥戰就需再重新來過。

  只是以往能做到這一點的修道人很少,不止是張御,正清和武傾墟也從未遇到過,也難怪關朝昇把戰場選在了此間。

  可張御三人卻是不急,因為關朝昇這麼做,也僅僅只是拖延時間罷了,此舉並沒有改變他們彼此之間的強弱對比,等到他們熟悉並瞭解這方神虛之地起落變化,不見得能夠利用,可卻也不會被這麼輕易排斥出去了。

  三人氣意一動,再度回到了那方神虛之地中。

  正清道人依舊是鋪開如水清光,與關朝昇進行正面對抗,張御和武傾墟則在旁等候出手時機。此戰法與上回如出一轍,可是關朝昇就是沒有辦法應付,在見到時機對自身不利的時候,又一次設法將三人逐出了此間。

  張御三人沒有半分急躁,再度遁入神虛,重複上次之所為,既然辦法好用,對方無力破解,那就可以繼續用下去。

  而在三人反覆被逐多次之後,卻也是漸漸瞭解了此中漲消之變。

  就在關朝昇再一次陷入危機,試圖斥逐解決之際,張御卻是一甩手中青玉長枝,一道青光自外沖湧進來,這外來之力頓時使得神虛之地本該有的漲消變化產生了變動。

  關朝昇身為此間之主,儘管可以很快適應變動,可眼下卻難再將三人逐了出去,這就如海浪攀升,一個頂峰過去,勢必低回醞釀,才能再攀高峰,如今被此機一失,也只能是等待下一回。

  可如今處於戰局關鍵時刻,三人不曾被逐,他立便陷入了極端被動之中,在正清道人和武傾墟二人道法合力之下,置於正面的大片神氣頃刻崩散,自身道法再也無從維持。

  張御此時眸光微閃,不待他重整神氣,伸指一點,百道諸寰同晝聚於一處,化為一道璀璨無比的破虛星流轟落在其人身影之上。

  在這剎那間,這神虛之地像是有百千數天陽爆發,並是持續了極長時間,隨著那光芒逐漸收斂下去,可見關朝昇一個人站在那裡,其表面看去並無損傷,但腳下那烈陽已是消失不見,背後唯有深邃虛空。

  正清道人和武傾墟二人見此一幕,俱是不約而同停下了手,靜靜注視著其人。

  關朝昇搖了搖頭道:「可惜了,要是你們之中有一人神氣被我殺奪,那麼這一戰結果如何,猶未可知。」他又看了一眼張御,「便我不在,世上仍存我道,你能誅我,能誅我道否?」

  張御淡聲言道:「今日可誅汝,來日可誅道,你既已亡,就不必在此多言了,且去吧。」說著,他一揮袖,一股浩大心光霎時灑遍虛域,關朝昇身影化若輕煙,眨眼就被捲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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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 第三百零四章 光寂斂異聲

  關朝昇神氣一被破除,而其又無世身落在外間,所以這個人也就不復存在了。而此人一去,整個虛域也是開始崩塌。

  張御三人也未在此頓留,三人意念一轉,元神及觀想圖皆是從這方即將崩毀的神虛之地中退了出來。

  張御把氣意一定,便轉身過來,看了眼正望向他們的諸位廷執,又轉而望向站在主位的陳禹,抬袖執有一禮,道:「首執,關朝昇已除。」

  此言一出,眾廷執原本的緊肅的神情頓時都放鬆了下來。

  陳禹緩緩點頭,看向三人道:「三位辛苦了。」

  武傾墟和正清道人都是打一個稽首。

  林廷執這時言道:「首執,關朝昇雖亡,可寰陽派仍有數位長老存於神虛之地不曾歸來,我若不加以處置,他日此輩還會落入世間,倒是或許可能重立寰陽,此不得不防。」

  陳禹認同此見,方才沒有關注此事,只是因為關朝昇不除,追著那幾名長老也無用處,他此刻言道:「鍾廷執、崇廷執,還要勞煩你們將此輩找了出來,寰陽殘惡,必須肅清誅絕!」

  鍾、崇二人連忙應下。

  找這些長老並不麻煩,方才這些長老也是在此世之中被祭獻世身的,且都是一些寄虛修道人,遠比關朝昇這等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好找的多。就算一時找不到,不耐等下去,只需要在此間設佈一個法壇,等待歸來便好。

  張御方才是親眼見得此輩被拖入劫陽祭獻的,他試著指引其等氣息歸處,有了他的幫襯,用了不長時間鍾、崇二人便就尋到了那處神虛之地。

  鄧景這時對陳禹打一個稽首,道:「首執,張廷執和武廷執還有正清道友方才誅滅關朝昇,此事也不用勞煩他們再度出面了,這幾個寰陽餘孽不如就交給我等來處置吧。」

  陳禹看了一眼四周,沉聲道:「也好,此事就交由幾位處置。」

  鄧景、玉素道人還有竺廷執等人得他允准,便是一禮,隨後分別向著那數道沖穹煙氣而去,進入了那幾名寰陽長老的寄虛之地中。

  寄虛之地中無有時日流轉,只有起落漲消,不過只得一瞬之後,幾人俱是歸來,並言稱已是肅清寰陽諸長老之神氣。

  聞聽結果,眾廷執心中也是不覺輕鬆了許多。關朝昇和這些寰陽長老這一除,宣告著從古夏後期便一直存續到天夏的寰陽派已是徹底滅亡,再不復存了。

  儘管寰陽祖師尚在,其道法亦是存在,可那自有五位執攝去應付,就算今後再是建派,也不會是原先的寰陽派了。就算真想恢復原來氣象,沒個數千年那是休想。

  陳禹這時又看向顯定、李彌真二人,道:「兩位。」

  顯定、李彌真二人忙是打一個稽首,道:「陳首執不知有何交代。」寰陽派被覆滅在眼前,雖然他們也有親手參與,可仍是心有戚戚焉。

  陳禹言道:「我天夏先前允諾不會變,不過兩派宗脈不必再居於異域,當可回到天夏之世中。」

  顯定道人和李彌真知道這不是商量,而是要求,雖然這當會在天夏眼皮底下,可也同樣無需在域外飄蕩了,總的來說並不算吃虧,故是兩人打一個稽首,道:「多謝陳首執。」

  陳禹與兩人談過之後,便又轉首對張御道:「上宸天那裡,我便不見了,張廷執順便通傳一下聲便好,此後這三家就交由守正宮負責監察,若有違諾之舉,守正可以有責機處置之權。」

  張御點首道:「御領命。」

  李彌真和顯定道人則是對視了一眼。

  陳禹在交代過後,便即將氣意收回天夏,那清穹之舟的照影逐漸散去,也是連帶諸廷執也是一併經由那一條通道退了回去。

  張御依舊留在原地,顯定道人和李彌真對他打一個稽首,言稱回去準備轉挪事宜,稍候會隨他一同歸回天夏,在得他允許之後,便即告辭離去了。

  他立有片刻,意念一轉,一具分身化顯出來,往前踏有一步,便又是來到了上宸天世域之內。

  贏沖此刻已是從李彌真那裡收到寰陽派覆滅的消息,見到張御到此,正容打一個稽首,道:「見過張廷執。」

  張御道:「貴派掌門何在?」

  贏沖道:「請張廷執見諒,敝派掌門正在閉關,已將事機全數托付給贏某,張廷執若有交代,告知贏某便可,掌門閉關期間,任何事情在下都可作主,掌門出關之後,會親至天夏賠禮。」

  張御略作思索,方才他見了魚靈璧化影,對方對投靠天夏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抗拒,這個時候不至,很有可能不是出於自身的意願。

  不過贏沖既然一切可以作主,那他對此也不必去深究。他道:「一如此前承諾,上宸天允許單獨存續,並不要求貴派如何,不過卻需上宸天轉挪至我天夏世域之內。」

  贏沖思忖片刻,回道:「此事贏某可以代掌門應下,只是不知,我上宸天可否向天夏提一個求情。」

  張御道:「贏長老可以直言。」

  贏沖道:「天夏可否允我從貴地招募弟子?」』

  張御略一思索,道:「天夏子民若是自身願意,我自是允許的,不過天夏之子民,當守天夏之規序,概莫能外。贏長老可是明白麼?」

  贏沖思索了一下,回道:「贏某明白了。」

  張御道:「贏長老明白就好,貴派可先準備,稍候我當會指引三位一同渡回天夏。」說完之後,他身上光芒一閃,這一道分身便自散去了。

  贏沖則是稽首相送。

  他原處又是等了一段時間之後,忽生感應,便對著魚靈璧落到外間的身影一禮,道:「見過掌門,不知幾位祖師可有什麼說辭?」

  魚靈璧搖搖頭,道:「三位祖師只是讓你我看顧好山門。其餘沒有多言。」

  贏沖想了想,沒有反對那就是默許了?不覺點了點頭。下來他便將方才張御到來之所言,還有自己所提之事朝著魚靈璧複述了一遍。

  魚靈璧道:「贏長老。我們若是缺少弟子,卻是可以去神昭派和幽城那裡要一些人種來,為何招募天夏子民?此舉是為了讓天夏安心麼?」

  贏沖道:「亦是安我上宸天。」

  魚靈璧若有所思,道:「贏長老用心良苦。」

  的確,門中有了天夏子民,天夏可以安心,且往後真要動上宸天也會有所些顧慮。至於功法,他們也會一樣傳授的。

  實際上宸天大敗之後,從下到下就剩下寥寥幾人,可以說整個宗門結構都被摧毀了。連弟子都沒有幾個了。以往那一套上下尊卑,還有拿住各個法門的規矩自也是不存在了,現在他們最主要的是把宗派傳繼延續下去,其他的都可以先不去計較。

  張御以分身傳遞過消息之後,便立定虛空靜候,未過許久,便見一道青光生出,一根天枝自虛無之中渡來,魚靈璧和贏沖二人出現在此,遙遙對他一禮。

  與此同時,另外兩端亦有天枝探伸而來,顯定道人和李彌真出現在了上端,隱隱可見二人後方有重重疊疊的宮城山嶽之影。

  顯定道人對他打一個稽首,道:「張廷執,我等俱已是準備妥當了,這便可隨張廷執前往天夏。」

  張御還有一禮,隨後對著虛空一揮袖,隨著大團清氣湧動,便有一道門戶被他推動開來。

  上宸天雖然此前接引了天夏諸人到此,但那是依附清穹之氣而往,能引人至,卻不能使人去,這裡就他指引了。

  此刻他當先一步往門戶之中走去,身影很快沒入其中。

  魚靈璧和顯定道人、李彌真三人互相一禮,便帶著各自宗門及門中弟子,順著那一條通路往天夏渡去。

  清穹上層,鍾廷執將分身從議殿收回,琢磨片刻,起身來至玉璧之前,打一道氣機入內,片刻後,崇廷執身影浮現出來。他見有一禮,道:「崇道兄,此一戰雖然倉促,但有賴首執果斷,不想當真是掃除舊派,永除後患了。」

  崇廷執道:「此戰結果是好,可我仍是感覺太急了,道兄可是感覺到了麼,首執、張廷執還有武廷執他們似是在搶時間,卻不知我天夏下來所要面對的敵手到底是何方神聖,非得如此急切不可。」

  陳禹一直以來的表現,都是明白著告訴眾人天夏即將要某個敵人,所以堅持推動諸多事機,但是他們直到現在也沒想出來,到底哪個大敵能令天夏這般急著解決舊派,甚至連一刻也不願意等。

  鍾廷執道:「等著就是了,道兄當可見到,首執下來所有計較,都是排布在了這半載之內,想來這答案我等不用多久就得知曉了。」

  崇廷執點點頭,這時他似想起什麼,道:「對了,道兄可是知曉,近來長孫道友常是往鎮獄走動麼?」

  鍾廷執詫異道:「武廷執?」他想了想,沉吟道:「我知長孫道友過去似與武廷執有一些交集,不過若是讓長孫道友這般關注的,那必然是與他所探研之事有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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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 第三百零五章 回空築舊庭

  虛空之中,天夏這一邊的兩界通路之前,武廷執、正清道人,林廷執,玉素道人,還有風道人等人正站在那裡等候。

  過不多久,那兩界門戶之上光芒大放,便見一道清氣自門中湧動出來,再是形成一個巨大閃爍著雷芒的氣漩。

  在那氣漩之中逐漸映現出了一個挺拔人影,大袖隨著光氣飄蕩不已,隨著那身影逐漸清晰,眾人便見張御自裡踏步出來。

  林廷執上前一步,與諸人一同執有一禮。道:「張廷執有禮了。」

  張御抬袖還禮,道:「諸位有禮。」

  林廷執問道:「張廷執,不知道那幾家如何了?」

  張御道:「三家受我指引,已然渡來,就在後方,稍等片刻即至。」他語聲落下未有多久,眾人便見到那門戶有大團光影浮現。

  先是一根根茁壯的枝節那裡探伸出來,落入此方世域之中,隨後青氣瀰漫,湧動聚集起一方雲台,隨後便見顯定道人、李彌真還有魚靈璧等人乘光虹而出,還可以見到其人光霧湧動,有著星辰山嶽在那裡隱約浮現。

  風道人抖了抖袖,便主動上前,與三人見禮,相談下來具體事宜。

  林廷執則對張御道:「張廷執此番辛苦,接下來事機就交由我等便好。」

  張御點了點頭,接下諸多安排的確不必他來過問了,於是他與諸人別過,意念一轉,就回到了清玄道宮之內。

  宮中諸多神人值司見他歸來,紛紛與他見禮。

  他進入內殿坐定下來,妙丹君從案上一躍而下,來到了身邊,他伸手揉了幾下,查看了一下各方呈報,解決舊派之事未用多久,所以各地無有什麼異動。

  焦堯那裡仍然盯著那些散修,目前還沒有任何消息傳回。

  這老龍雖然做事不積極,但也從來不會出現疏漏,表現一向穩定,既然沒有動靜,那就是沒有特別的發現。

  待諸事看畢,他心中便尋思回憶起此次鬥戰來。

  與關朝昇這等人物鬥戰,尤其與駕馭鎮道之寶的修道人面對面的單獨鬥戰,過去可是很少有這等經歷,也是給了他不少啟發。

  不過這一戰其實就是鎮道之寶間的較量,期間雙方幾乎就沒有使用過什麼像樣的神通道術,與其是說是比拚道法,還不如說比拚的是對鎮道之寶的運用。

  其實這也是他身為廷執的優勢,只要他願意,對敵之時隨時可以駕馭清穹之氣拿敵,沒有這等權柄的玄尊不可能是他對手,可算廷執之中功行較弱的風道人,憑此一樣可以拿捏比他道行更高的多的修道人。

  可是這長久下去,可能會形成依賴。關朝昇被剝去煉空劫陽宿主的身份後,固然在一對一的鬥戰中仍然可以很強勢,可以當面對他們三個人的時候,其實一個照面就撐不住了,其本人也很瞭解這一點,所以不得不利用神虛之地的漲消來扳回劣勢。

  縱觀求全了道法的修道人鬥戰,通常都是以一對一,一是這類修士也不多,二來恐怕也沒可能一個人應付更多同輩。

  或許可以這麼想,到了他們這個境界,應付諸多道法本來就是一件極難辦到的事情。所以從此戰之中的結論來看,要盡量避免這等情況。

  可要是與元夏交手,那可不見得能有這般選擇。元夏的實力尚還不明,但應該是強於天夏的,可方面必須料敵從寬。

  他思考下來,自己必別人多一個好處,有白朢、青朔兩個實力相近的化身,可是如此還是不夠,他還需從別的地方想辦法提升自己。

  這裡根本道法是一樁,不過這事急不來,畢竟他是玄法成就,與真法是不同的,需得繼續修持以待完全,到時候他也想看一看,白朢、青朔二人是否也得取根本之法。

  而目前想要推動自身,那唯有從大道之印上下功夫了。

  畢竟大道之印都是大道之觸角,若能深挖其能,就可以提高自身,這也是眼下有可能做到的。比如此前在「啟印」的居中牽連之下,各個道印俱是有所提升,這還不是他主動促使的,而是自發而成的。

  故下來他若能主動調和引導,當還能有所進益。

  他思考之際,訓天道章之中忽有一道傳訊到來,他見是風道人傳訊,便將此意引來,道:「風道友可是有事?」

  風道人道:「張道友,風某與三家之人都已是談過了,也是瞭解了些他們的看法,他們還是想維持以往之格局,繼續駐留在虛空之中。」

  張御道:「這是玄廷承諾,允他們獨存,並繼續延續宗脈。」

  下來為了應付元夏這等大敵,需要用到這幾家鎮道之寶的力量,有些矛盾可以暫且放下,不必追究。就算早前天夏之時,上宸、寰陽等大宗也依舊是存在的。

  風道人道:「我天夏雖然允許這幾家獨存,但卻沒有說斷絕與這幾家的往來,況且風某聽聞,神昭派,幽城之中著實有不少那時候從我天夏本土或是從此世帶走的天夏人,我等不能這麼不聞不問。」

  張御道:「道友想要如何?」

  風道人道:「風某此前翻閱了一些過去舊卷,見在古夏、神夏之時,諸派之間常有比鬥及切磋交流,那何不如此,我天夏修道人也可與這三家也舉行比鬥切磋,以此加強三派之間的牽連。」

  張御心下一轉念,眸光微動,他立刻就看出來,風道人所提出的這個方法,真正用意可並不在於比鬥,而是打算潛移默化的影響這幾家。

  那三家寧可待在虛空,忍受虛空外邪的侵襲,也不願意直接移至內層地陸之上,這與他們以前千方百計進入內層的舉動大為相悖。為什麼這樣?這是因為天夏如今從各方面說都是屬於強勢一方,若這幾家是挨得太近,門中弟子自然會受到影響。

  這一定會導致有意識的效仿和心理上的靠近。更不用說這幾派弟子本來就是與天夏同出一源,語言便有差別,文字都是一樣的,若是與天夏挨得太近,久而久之,宗門的影響對會其越來越弱,反而天夏影響會與日俱增。

  可他們拒絕,天夏這邊卻是可以主動加強聯繫,也不算是違背言諾。

  他點首道:「風道友此議甚好,此事我會與首執做一番商議。」

  轉瞬又是半月過去,神昭、幽城、上宸天各家在虛空之中安頓了下來。

  上宸天這處,魚靈璧和贏沖運法之下,青靈天枝緩緩延伸,辟開多處空域,以往上宸天麾下還有諸多小宗,甚至小宗也有玄尊統御,而現在都是不存在了,看著空空蕩蕩。

  不過二人認為眼下雖然宗門勢弱,可有鎮道之寶在,還有道法傳繼,終有一日能回復原來之盛景的。

  魚靈璧道:「贏長老,眼下諸事差不多已是安妥,缺的就是人種了。」

  贏沖道:「天夏那邊就交由贏某去為吧。贏某在天夏還有一些故交,做起此事來也方便一些。」

  魚靈璧欣然道:「好,那就勞煩贏長老了。神昭、幽城那裡我已是與兩位上尊說定,就由我去討要人種。」

  主意定下之後,贏沖就離開了上宸天,往天夏內層,因為招募弟子之事早已說定,所以順利到達外宿,途中未曾受到阻攔。

  借此機會,他也是試著觀察了下天夏。

  他覺得這次天夏追剿他們是一件極不尋常之事,給人一種異常急切之感。故是他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推測,不再堅持是認為天夏需要豎立一個外敵,而是認為可能天夏遭遇了一個強大的對手,所以需要提前理平後院。

  因為有可能要與天夏一同對敵,所以他是想要設法瞭解下敵人,在他猜測中,這很可能是某個紀元前的大勢力。

  只是這一番觀察下來,答案未尋到,他卻是發現天夏比他們當初離去之前更為強盛了,心下不由感慨不已,可同時疑惑更多,眼前的天夏,不提上層大能,無疑是比當初渡來之時更為強盛的,究竟是何等樣的敵人,連天夏都是這般重視呢?

  此刻虛空之內,李彌真和顯定道人正坐於雲霞之上交談。

  李彌真將手中信符放到一邊,道:「未想天夏居然邀我門下比鬥,當真是好謀劃啊。」

  他緩緩道:「雖然天夏允我獨存,可是一旦比試,不管結果如何,雙方都會相互影響成就,而我兩家處於勢弱一方,免不了會向天夏學習,久而久之,天夏用不了吞併我等,我等也會越來越像天夏了。」

  顯定道人對此並無異見,這幾乎是肯定的,強大一方的勢力肯定會為人所學習,他可以想見,這等比鬥一開,那些在門中無法上進的弟子,肯定也會試著去天夏那處尋找道途出路,所以很難說未來會怎樣,

  不過他倒不是特別在乎這些,幽城本來就是一方鬆散聯盟,他只要管好自己這一邊,把自己道法傳繼下去,其餘都無所謂。

  而且他知道,不管什麼時候,總有一些修道人是不喜歡被規矩約束的,譬如一些散修就是如此,只要這等人存在,幽城就可以存在下去。

  他笑了笑,道:「李道友也不用太過為此憂慮,在尋常情形之下是如此,不過莫要忘了我等先前之議,如無意外,天夏當有威脅在前,一旦大敵侵來,許多事就不太好說了。」


bpd 發表於 2022-3-11 00:42
赤霄 第三百零六章 往域沉故跡

  張御在原處定坐數日,將下來的修持方向理順,便即起身出外,去了清穹之舟面見陳禹。

  此行除了詳述覆滅關朝昇的過程,還有便是將風道人的提議告知陳禹。

  陳禹自是能看出這個提議的真正用意是什麼,風道人此策算得上是一個陽謀了。可以倚仗天夏的強勢,慢慢將三家同合進來。

  雖然現在大敵在前,可天夏不能自己沒了底氣,有些長遠之計仍是需要做的。而且還要堅持去為。

  因為此事表面上看並不是太過重要,沒必要拿到玄廷上去討論,故是他們二人議論過後,便就直接將此定下了。

  陳禹最後道:「可告知風廷執,此事可以讓他盡快去做,越快越好。」

  張御點頭應下,這話是有道理的,事分輕重緩急,此事便不能慢慢來。

  三家現在方到這裡,尚還不敢拒絕天夏的提議,可待得時間一長,隨著根基漸穩,或者元夏到來之際,那就不好說了。

  陳禹道:「還有一事,本來也是待喚張廷執過來一敘。」他示意了一下,站立在一旁的明周道取出一份卷書,遞到了張御席前,「此是李彌真此前呈送上來的,張廷執且先看看吧。」

  張御拿了過來,打開一看,裡面的內容讓他微訝。

  陳禹沉聲道:「李彌真言稱,他神昭派遊蕩世外虛域之時,也曾經碰到過一些陸續從我天夏本土出去的宗派,只是他們不似神昭派背後上層大能支撐。」

  張御道:「只有玄尊,沒有鎮道之寶和上層大能指路,也能遁去世外麼?」

  遁去世外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玄尊或許可以辟開一處存身空域,可這就好比是靈妙玄境,是寄在主世之上的,能避小患,不避大劫。所以終究還可說是一體的。而要去世外之天,那就是兩重天域了,通常沒有上層力量可做不到。

  陳禹道:「此我可以給張廷執解惑,那時天夏本土是有世外空隙可尋的,曾有上境大能認為,這便是受了大混沌之影響。這是極可能的,當時元都派引領我天夏一同來至此世之中,當也是循著這等裂隙而來。」

  張御微微點頭,他又看了看上面記載,這上面羅列出來的神昭派接觸過的宗派,有些是早前古夏之時脫出的,有些則是神夏之世遁入虛空的,以後者居多,因為神夏之時宗派兼併劇烈,故是選擇遁避的也多。

  他道:「不知首執的意思是什麼?」

  陳禹道:「元夏不久必來伐我,其若有傾壓我之力,自不言說,而若無法一氣滅我,那當是無所不用其極,這些宗派在外,極可能被元夏利用起來,我不求此輩能入天夏,但求此輩不被元夏所驅使。」

  張御轉了下念,陳禹這番想法是有道理的。

  元夏若要滅他們,那可不管你是什麼人,只要在此世之中,那都在覆滅之列,這些人也是可以爭取的力量。而他們不去提前收攏這些力量,那麼很可能就會被元夏佔去空子,轉過來利用這些人來對付他們。

  即便這只是可能性比較的小的事情,他們也應該先一步填上這個漏洞。

  他道:「首執是打算去將這些宗派尋了出來,並令其入我天夏陣中麼?」

  陳禹沉聲道:「我是有這個打算,但是現在時間緊促,只能盡力而為,並且元夏之事尚不宜提及,此事推動起來諸廷執未必會贊成,而這記載上面有許多事說得並不清楚,要找到這些宗派,此中還需你與李彌真溝通,他人勝任不得,張廷執,此事唯有先交給守正宮來處置。」

  張御正容道:「此事御可應下。」

  他知道陳廷執說得是對的,別看李彌真現在完全是一副聽從天夏安排的模樣,可其自身作為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背後又有上層大能支撐,只是派一個功行不及他廷執去做此事,其可未必會有多少積極。

  確實必須能有一個可從各方面將之壓住之人,才可能讓其順從配合。目前看來,廷執之中也唯有他最為合適,因為此人一直畏懼的關朝昇可以說就是敗亡在他手裡。

  陳禹肅然道:「如今已然過去四月,我等唯剩月餘時日了,張廷執,此事雖然有些倉促,可我等必須千方百計搶在前面,能找回幾家是幾家。」

  張御道:「御會盡力,只是此輩與我天夏分離許久,便是到了天夏,也未必會與我同心同德,便是召還回來,也需做一番整頓。」

  陳禹道:「張廷執說得不錯,不過時間上來不及,但我們可用他法先行彌補。」他這時一揮袖,面前盪開一片光華,道:「張廷執請看。」

  張御看向那裡,見是光華之中呈現的是內層地陸和外層四穹天,只是此刻,一片水簾一般的屏障以四穹天為定基,正在那裡飄蕩不已。

  陳禹道:「在濁潮之後,莊首執就安排了林廷執還有幾位道友在此世之外隱蔽佈置了一層屏障,我在接任首執之前亦是不曾知曉,眼下快要完成了。

  此屏護一旦立起,便可暫時隔絕虛空外邪之侵襲,且任何自世外窺探都會提前發覺,這也是我天夏的一道屏護,在此之後,以此為基,還會有第二層屏護,這也是我對抗元夏的倚仗之一。」

  張御看了幾眼,這等佈置連四穹天和整個內層地陸一同包括在內,這麼大的手筆,還能隱瞞這麼九,很可能是有五位執攝的意志在內。或許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佈置,只是陳禹現在還不曾說出來罷了。

  陳禹道:「動用這曾屏障所耗甚多,直到現在才是堪堪完成,我們稍候會將那三家一同圈入進來,而張廷執若能尋到那些宗派,亦可先挪至此屏護之內,這般就不虞被元夏所利用了,餘下之事,可隨後解決。」

  張御道:「原來首執已有成算,既如此,御當回去盡快安排。」

  陳禹肅容打一個稽首,道:「那此事便拜託張廷執了。」

  張御抬袖還有一禮,便從這裡告辭出來,轉意回到了清穹道宮之中,他喚了一聲,「明周道友可在?」

  明周道人現身出來,稽首道:「廷執有何吩咐?」

  張御道:「俞道友可是到上層了麼?」

  明周道人道:「俞玄尊這幾日前便來了上層,只是廷執前兩日無暇分身,故是按照廷執的吩咐,請俞玄尊安頓在了客閣。」

  張御道:「明周道友,稍候你可去往客閣,若是俞道友有暇,可請過來一見。」

  明周道人稽首應下。

  張御將命印分身留在了道宮之中,自己則是祭動元都法符,意念一轉之間,隨著一道金光落下,已然出現在了虛空中神昭派方才立下的山門這處。

  抬眼望去,見得一片彩虹虹霓橫跨虛宇,可見內有重山萬水,只是暫時還沒有來得及重新設立陣禁排布,不過落在天夏之畔,這也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東西,所以往後稍微推延一些也沒什麼。

  神昭門此刻也是察覺到了張御到來,一道光虹自門中投來,李彌真現身在他面前,對他打一個稽首,十分客氣道:「不想張廷執來此,失迎了,還請入殿安坐。」

  張御道:「不必了,貴派方是重立山門,定是千頭萬緒,我便不進門攪擾了,來此是得首執關照,問李道友一些話。」

  李彌真能猜到是何事,呵呵一笑,朝山門內伸手一拿,便一座有亭閣馳遠的山嶽自裡移來,落在腳下,松柏之下,自有童子女侍在那裡烹茶焚香,他伸手一請,「張廷執請坐,既不入山門,那老道便在此向張廷執敬杯茶水了。」

  張御也未拒絕,在此坐定下來,待李彌真也是坐下,他道:「李道友當知御為何而來。」

  李彌真撫鬚道:「能猜到幾分。」他道:「路上所見那些宗派,都是擬冊呈上了,不知張廷執需老道做什麼?」

  張御在來之前,就已經有過一番思量了,他道:「首執認為,那些宗派漂游虛世之外,委實艱難,都是天夏一脈,能幫襯便伸手幫襯,畢竟與神昭派打過交道,此事還需要道友配合。」

  李彌真道:「此事應該。」

  張御下來便就此事與他做了番商議,定下之後,便如來時一般化金光離去了。

  李彌真在他走後,撫鬚沉吟了下,他送上那載冊,也不是出於什麼好心,而是想著若能找了那些宗派回來,卻是能夠為神昭派分擔幾分壓力,也能讓天夏落在他們身上的視線少幾分。

  而天夏說此舉是為幫襯同脈,或許是有此打算,可遠用不著如此急切,這倒是符合他此前的一些猜想。

  這時他身邊一名道童湊了上來,好奇問道:「祖師,方才那就是天夏的廷執麼?」

  李彌真沉聲道:「不止是廷執,若不出意外,這位日後還極可能是未來的玄廷首執。」

  那道童不由一聲驚呼,道:「那祖師,那要好好交好才是。」

  李彌真道:「是該好好交好。」他撇了一眼這童子,道:「若祖師讓你去天夏,去跟隨這一位做事,你可願意麼?」

  那道童怔了怔,馬上躬身一揖,快速回應道:「若是祖師的諭令,弟子願意。」

  李彌真道:「如此,這幾日我要去往上層拜訪張廷執,你便隨我一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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