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玄渾道章 作者:誤道者(連載中)

 
Babcorn 2019-9-23 17:42: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3 48841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3 21:47
第一百七十章 簫靈

  張御在一路過來時,為了避免碰觸到異神的靈性,所以把以往放開的心湖全部收斂起來了,只是單純依靠直感去察知危機。

  而此刻在見到這個白衣道人的時候,他自身的靈性就在發出警兆,提醒他儘量遠離這個人,同時手中的夏劍也是在那裡微微顫鳴著。

  白衣道人這時停下微擺的腳,睜開眼睛,慢慢向他看來,可是他的兩隻眼眶中卻是空空洞洞,只有一縷黑煙在裡面盤旋。

  張御一見其人這模樣,神情微凜。

  他知道對方是什麼了。

  混沌怪物!

  儘管在道冊上見過不少關於這類東西的記載,可親眼見到還是第一次。

  據他所知,渾章修士在修煉過程中若是受大混沌的侵染過甚,那麼就會完全捨棄人的一面,從而變成這種東西。這個人看著一副修士的打扮,那會否曾經就是一名渾修呢?

  可他再觀察了一下,卻又有些不確定,混沌怪物在沒有進行靈性變化之前,就是原主的映照,而對方的氣質卻更接近於舊修。

  因為他老師的緣故,他對這種出塵飄逸的氣質尤為熟悉,而且對方手裡所拿的那根玉簫看去就是一件法器。而無論玄修渾修,大多數人都是不用法器的。

  不對……法器!

  他目光微動,混沌怪物幾乎拋棄了物性的那一面,稱得上是一種純粹的靈性怪物,物性攻擊對它幾乎不起作用,唯有用同樣的靈性將之驅殺,所以沒有可能帶上法器。

  如若是這樣,那很可能變成混沌怪物的是這根玉簫的法器器靈,而並非是白衣道人本身。

  如此就解釋的通了。

  法器的器靈並沒有智慧,也不是單獨的生靈,只是裡面寄託了主人的靈性情感和意識,這樣在運用時可以更好的和主人共鳴。

  可在脫離了主人後,裡面的靈性若是不散失,並在獨特情況下保留下來,那麼很可能會變成另一個靈性意識體,且會繼承了原主的某種情感。

  張御心下猜測,那個白衣道人或許就是六十年前一起進攻那遺落之地某一位,只是最後可能戰歿在某處,而他的法器也是遺落在此,後來不知道受了什麼影響,才變成了如今這模樣。

  這麼看來,對方並非是純粹的混沌怪物,只能說是半混沌化,否則就會完全拋棄對物性的附著了。

  假若是這樣,那還稍稍好對付一些。

  正在思索之時,他看到那個怪物在注視了他一會兒之後,身軀微動,似有站立起來的趨勢,他考慮了一下,便往後退了幾步。

  對方動作微微一頓,用空洞的眼眶看了他一會兒,又把頭轉了回去,重新靠在了那株藤蔓之上。

  張御見此,心下已然有數。很顯然,由於現在這頭怪物盯上了塔魯巨樹,想要吞掉的後者的靈性,從而壯大自己,所以對他還不感興趣。

  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除了異神之外,這種怪物會本能對身邊一切具備強大靈性的生靈感興趣,靈性越高,便越吸引這種東西,等到將巨樹靈性吞下後,那就會主動來找他了。

  當然,他若走得夠快,這東西也未必追得上。不過終歸是個麻煩,混沌怪物最好是在最弱小的時候解決掉,等到壯大起來,將更難應付,甚至可能會被異神所利用。

  他思考了一下,要對付這東西,首先要瞭解這東西的力量層次,但他自己用心光去直接接觸的話,這並不是什麼正確的做法,一不小心,很可能也會被那惡氣所侵染。

  於是他對著塔魯巨樹傳遞出一個要求,過了一會兒,一根枝條垂下,他伸手上去,一把拽住。

  就在抓到的一瞬間,他心神微微一震,而後他就看到了一團巨大的青色靈性光芒,這光平和而溫暖,範圍極大,把他所站之地都是籠罩在內。

  而此時此刻,一團彷彿能吞沒一切的黑色正在不斷侵蝕著這光芒,並逐漸壯大自己,通過這枝條,他能感受到其中傳來的一股股幽沉和混亂。

  看到這一幕,他才明白為何塔魯巨樹對這個怪物沒有辦法,其儘管擁有龐大的靈性力量,可是運用的手段技巧幾乎不存在。在碰到那些靈性生物和異神時,其還能靠龐大的靈性來進行威壓,可這一切放到混沌怪物身上就不管用了,塔魯的靈性在它面前就像薄弱的霧氣,儘管到處都是,可是並不凝練,一吹就散。

  張御他自忖自己單純從靈性上說,也一樣比不過這頭混沌怪物。

  可是好就好在,這種東西是沒有任何智慧的,只是憑藉著本能行事,而且他現在也並不是一個人,主要壓力都被塔魯巨樹承受過去了。

  他目光落到了那一根玉簫之上,只要能將玉簫打碎,這東西失去了憑附,只有單純的靈性,那麼就成了無源之水,下面無需戰勝它,只要等其靈性耗盡,那麼就可以將之消滅。

  念至此處,他以自身靈性與塔魯巨樹交流了一下,要其稍候儘量牽扯這個怪物的注意力,好讓自己有好有機會出手。

  在溝通完畢後,他放開了枝條,眼前的景象頓便消失了。

  他注視著那玉簫,這東西若是曾經為舊修法器的話,那麼堅韌程度可能完全超乎他的想像,要將之破壞,那必須傾盡全力了。

  他緩緩呼吸了一下,伸手出去,握住劍柄,將夏劍慢慢從劍鞘之中抽出,橫抬至眼前,而後就把精神氣意凝注其上。

  過了一會兒,劍刃微微顫動,而後有一縷縷流光從他身上浮出,並流淌入其中。

  漸漸的,劍刃一點點亮了起來,變得燦爛而不可直視,又過去是幾個呼吸,那光芒卻是往裡收斂,不再向外散發,就看就是一抹凝光。

  這一刻,他感覺自身的精神意志都變得凝練無比,好像完全投入到了劍身之中,劍與心意似已是完全融合到了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他似能感覺劍在發出歡呼雀躍,似乎再往前一步,就能發生某種蛻變。

  那個白衣道人這時猛然一轉頭,眼眶之中的黑煙收縮了起來,整個人坐了起來,似是察覺到了威脅,要對他出手了。

  可就在這時候,塔魯巨樹所有的枝葉一陣搖晃,嘩啦啦一陣巨響,密林之中彷彿迎來了一陣颶風,它原本團縮起來的巨大的靈性力量一下迸發出來,就像海浪一樣壓了下來!

  白衣道人身軀劇烈閃爍了一下,這剎那間,其若消失又出現了一次,就像是一個不實的虛影。

  張御這時把夏劍從面前移開,注視著前方,而後向著這怪物邁步迎去,開始他走得還很緩慢,可隨著與之逐漸接近,他的的速度也在逐漸變快,最後腳步輕輕一點,揚劍高舉,借勢一個揮斬!

  白衣道人此刻無法動彈,但它也沒有躲閃的意思,張御這一擊也沒有對著它的身軀而來,而是精準無比的一劍點在了那玉簫之上!

  轟!

  張御微微一個失神,發現自己站在了一條滔滔流淌的江河邊上,數不盡的浪花在裡翻滾著,對岸桃花點點,雲湧霧漫,不遠處,白衣道人站在一株柳樹之下,正吹動著玉簫,蕭聲蒼茫懷古,意境悠遠。

  半晌後,他放下玉簫,悵然問道:「道,道在何處?道友知道麼?」

  張御邁步來到他身邊,望著眼前如詩如畫的美景,道:「御也在尋。」

  白衣道人笑了起來,抬起玉簫,目光中滿是溫柔,道:「這是我十八歲入門修道時一個女子送我的,百餘載修行,她不離不棄,我心存高遠,隨船遠渡,要為天夏教化眾生,開道於蠻荒,她說等我回去,我應下了,可如今我卻無法應諾了。」他把玉簫緩緩遞來,「道友,你代我送回去吧。」

  張御伸出手去,只覺手中一沉,接住了那玉簫。

  白衣道人望向遠方,衣袂飄拂不已,感嘆道:「好想再看一眼天夏啊。」

  乒!

  好似一面鏡子破碎,眼前的景物片片散開。

  張御仍是保持一劍擊出的架勢,隨後聽得清脆細微的聲響,那玉簫之上裂紋蔓延,而後片片碎裂,掉落在地。

  他抬頭看去,白衣道人站在那裡,眸子清亮,神情溫潤和平和,對他微微一笑,而後就隨一陣微風飄散而去。

  他把劍歸鞘,看了一眼地上,伸出手去,將那一枚印有「蕭涵生」三字的玉簫碎片撿了起來,那字跡娟秀,似是女子所刻,想了一想,又將玉簫後面的一根紅色綴結也是拿起,纏了一纏,一併放入了衣兜中。

  塔魯巨樹這時傳遞向他傳遞來一陣陣喜悅,並有數根糾纏枝條一起垂落下來,

  張御走了上去,隨著枝條被抽動,他視線也是隨之緩緩抬高,許久之後,他來到了樹冠之上,邁步出去,在厚實的冠葉站定。

  前方濃霧緩緩散開,一方巨大的湖泊出現在眼中。

  那就是去往遺落之地前的最後一處地界了,到了那裡,就可憑藉密卷主人的靈性情感,尋路去往那遺落之地了。

  只是此刻,他思及那白衣道人,卻是不由想到,那些前往鎮殺異神的前輩雖然亡落在這片異陸之上,再也不曾歸來,可他們心中當也是想回去天夏的吧。

  他望向遠方,手中夏劍發出輕輕鳴響。

  放心吧。

  我會帶你們回去的。

  ……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3 21:47
第一百七十一章 魔藤

  離開塔魯巨樹之後,張御認準方向,朝著那一方湖泊前行,只是到了那後,下面的路就不是他之前行走過了,需要自己靠自己來分析辨識了。

  此時他手中持有一根青翠的枝條,大約四尺來長,上面沒有分叉的枝葉,光潤而堅韌,外面還有一曾水霧靈光。

  這是塔魯巨樹贈送給他的一根心枝,分出了一根,就等於分出了一部分生命力,若是在某個地方種下,只要條件允許,那麼日積月累之下,就會再成長為一株新的塔魯巨樹。

  而放在眼前,這枝條另有妙用,輕輕撥打之下,就可以通過草木知曉更遠處的情況,可以讓他在不放開心湖的情形下避開許多麻煩。

  在行進途中,他卻是在思考一些疑問,為何在自己到來的時候,那玉簫器靈恰好出現在自己的道路之上呢?

  他問過塔魯巨樹,對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後者傳遞的情緒七個日昇月降之前,這恰好是他踏入密林的開始。

  那這是否有點太過巧合了?

  不知為什麼,他總感覺裡牽扯這似與濁潮有一些關係。

  從玄府對濁潮的定義上來看,這就是來自於大混沌的影響,那麼那玉簫器靈的半混沌化,是否也是因為濁潮的緣故?

  他搖了搖頭,這裡面實在缺失了太多的信息。

  實則玄府若是還居於都護府的禮制最上層,那麼除了對抗超常力量外,就是負責弄明白諸多異常事物的根由,並設法將之消弭,如此在危機來臨之前可以更好的應對。

  可是現在都護府凌駕在上,玄府陷入了與神尉軍的對抗中,自己還不顧過來,哪還有閒暇去管這種事?

  這也幸虧都護府才三百多萬人,上下溝通的層級也相對較少,外面又存在有大敵,再加上從天夏帶來的治事框架,所以還能支撐的住,犯了錯處也能及時糾正,要是人數再多一些,那面臨的情況將更為複雜,矛盾也將更多。

  有了心枝之後,他這一路之上速度很快,只是一天一夜之後,就來到了前天在樹頂之上看到那方湖泊處。

  自他走入密林開始,上方就一直在籠罩一層昏暗之中,好像走入了一處幽深的籠子裡,而在這裡,所有一切卻是對陽光敞開了懷抱。

  澄淨的天空下,薄薄的雲霧掩映之中,寧靜的湖水清澈見底,從湖水到湖畔,由於光線和水域的不同,暈染出了豐富的色彩。

  他行至湖畔邊上,來到了記憶中一塊岩石邊上,起手拍了拍。

  記得當初他的老師就是在這裡只用尋常人的力量就輕鬆斬殺一頭內湖夭螈的,而在這塊岩石下方,同樣能找到一個個小小的火柴人記號。

  這時他若有所覺,轉頭一看,嘩啦一聲,一頭大鮭忽的從水中竄出。

  在他的目光中,一切都變得緩慢了下來,那大魚先是寬長的吻腮撞開水面,而後是整個修長的身軀一起衝出來,在半空中時,那強健的尾部有力的擺動著,渾身蕩漾出一種充滿活力的韻律,在高高躍起片刻之後,這頭丈許長的大魚才一頭紮入水中,一時水花四濺。

  一陣風吹來,令衣袍晃動不已。

  他伸手將遮帽摘下,靜靜的看著那碧藍的湖水,還有湖面上飛過的一隻隻白鳥,站在此間,叢林中所帶來的悶熱潮濕一掃而空,分外清舒涼爽。

  佇立許久後,他才再次戴上遮帽,手提夏劍,離開了這裡。

  而在他走後一段時間,密林內才陸陸續續有一些生靈走出來到湖水旁飲水。

  半日之後,他走到了一個巨大石雕人像之前,這石像只有一顆巨大的頭顱,就這麼擺在了地上,雕像的五官非常誇張,大張著口,似正在對某一個存在發出強烈的祈求。

  「就是這裡了。」

  張御站在這裡,想著密捲上的那句話,「蘇帕沙的頭顱為我指出了明路……」

  從這裡開始,他需要介入密卷主人靈性情感之中,從而接受其人的指引了。

  他閉上雙目,過了一會兒,再睜開眼,就看到一個戴著羽冠的土著跪在那裡,對著石像不停膜拜著,而後他站起身來,一臉狂熱的往密林深處走去。

  只是隨著他的奔跑,他的身影也在漸漸由實轉虛,最後消失至無,從頭到尾,都沒有一絲聲息發出,但是前面的枝葉卻是來回一陣晃動,好似方才真有人從那裡經過。

  張御看有一眼,思考片刻,就朝著那土著消失的地方走了過去。

  而在另一邊,比他早出發十多日的林楚等人一行人,此刻也已經深入到了安山腹地,不過他腳程卻並不比他快多少。

  且出發時二十餘人的隊伍,現在只剩下了九個人了。

  他們此刻衣衫破爛,看著有些狼狽,若不是靈性外層可以排斥污穢和泥濘,那將會比現在更為難看。

  這一路上,他們每天都會遇到凶殘的靈性生物,有時候還會碰上瘋狂的圖瓦半神。

  這還是在三大軍候做出一副進攻姿態,導致眾多圖瓦和土著部落被徵召被前往洪河隘口,內陸略顯空虛情況下,可以想見,平日的安山以東的內陸腹地是多麼的險惡。

  然而他們最討厭的其實是各種各樣毒蟲,那種半人大小的兇猛飛蟲倒是好對付,一擊就可以殺死,反而那種很難觀察到的寄生蟲和吸血蟲無時無刻不在困擾著他們。

  靈性表層是要消耗自身靈性,不可能一天到晚時時刻刻運使著的,他們只能輪流戍守。

  而林楚也是不復出發時候的意氣風發,終於肯從天上下來,老老實實在地上走路了。

  此刻他們一行人正圍坐在一堆壓抑的篝火之前,或躺或坐,一句都沒有,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林楚看著眾人道:「諸位,再忍忍吧,再往前面走一段路,我們就可以探明路線了。」

  一個伍長言不滿言道:「林隊率,再這麼下去,還要死多少人?」他不關心別人死不死,他只知道,再這麼下去,自己遲早要完。

  莫隊率是這裡狀態保持的最完好的一個人,她身披覆面鐵甲,平時哪怕不用靈性力量,也一樣能護持住自己,至於別人,在面前的就救一把,離遠一點的死就死了,她懶得去多管。

  不過她也看得出來,再這麼下去,人心就要散了,到時她一個人可走不出去。

  她環抱雙手,道:「林隊率,說說吧。」

  林楚道:「說什麼?」

  莫隊率看著他道:「我們在這裡已經走了二十多天了,你在找什麼?或者說你在找什麼人?」

  林楚目光閃爍了一下。

  莫隊率道:「我想你說出來比較好,再瞞下去,沒幾個願意跟你走,你做不成事,想必回去也不好交代吧?」

  林楚望瞭望篝火周圍,見所有人都是目光幽幽看著自己,不由心中一跳,隨即他哈哈一笑,故作灑脫道:「莫隊率不要見怪,因為是幾位軍候吩咐的事,我也要謹慎一點嘛,不過到了這裡,也沒什麼不好說了。」

  莫隊率道:「好啊,那就你說啊。」

  林楚咳了一聲,作出一副嚴肅之態,道:「這次我們不是來探路的,而是奉命與一個血陽古國的神明接觸,與他做一樁交易。」

  聽到他與血陽神明做交易,在場所有的神尉軍都沒有什麼反應,因為他們不認為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莫隊率嗤了一聲,道:「所以我們就是為了找這個異神?」

  「對!」

  林楚又解釋了一句,道:「不過你們放心,最艱難的路我們已經走過了,接下來他們會派人來接應我們的。」

  他看了看眾人,「我們……其實只要等在這裡就可以了。」

  先前那名伍長卻是有些煩惱道:「那到底要等多久呢?」

  林楚打個哈哈,道:「快了快了。」他心中也是十分焦躁,暗道:「按說該來了,怎麼還不來,這些異神怎麼可能忍受長眠之地的誘惑?」

  想了想,他站起來,道:「我去周圍看……」

  這時莫隊率忽然一伸手,低聲道:「別出聲。」

  林楚一皺眉,所有人也都是警惕起來。

  他們先聽見沉悶的聲響,而過了一會兒,某一處的樹葉簌簌動著,擋路的植物被踏爛,而後一排排手持石矛的高大血羽戰士從密林中走了出來。

  莫隊率立刻站了起來,同時雙手一抄,將兩把戰斧拿到了手裡。

  其他的神尉軍也是紛紛站立起來,做出了防備的動作。

  林楚忙高聲道:「別動手!」

  這些高大的血羽戰士走上前一段路後,就在一個合適距離下停了下來,而後當中兩個往中間一轉身,又各自整齊的退開兩步。

  在露出的空隙中,一個拄著枴杖,背後長著肉瘤的年老祭祀走了出來,他十分蒼老,面上的皮肉全部貼在了臉頰上,一半臉被布條覆蓋著,身上用有一圈圈籐條纏繞著,但仔細看著,可以發現那些籐條似都如活著一般,在慢慢扭動著。

  莫隊率語聲沉凝道:「魔藤祭祀。」

  如今血陽古國的諸多祭祀之中,有三名祭祀最為有名,實力也是極強,毒心祭祀摩亞帕加、血蠍祭祀喬拉扎卡,還有就是這位魔藤祭祀恰納蘇姆。

  林楚卻是一點也不畏避,他直接走了上去,抱怨道:「終於等到你們了,我想要的東西呢?」

  魔藤祭祀左右看了看,頭上的布條微微晃動著,他用天夏語道:「我們要的東西呢?」

  林楚不滿道:「我們人都在這裡了,難道還怕會不給你麼?」

  魔藤祭祀看了看他,把枴杖一頓,側過身去,用手一招,示意道:「跟我來吧。」

  ……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3 21:47
第一百七十二章 神袍

  魔藤祭祀恰納蘇姆在前面引路,神尉軍的一行人全都跟了上去,只是兩旁並道而行血羽戰士讓他們很不自在。

  莫隊率對著林楚道:「魔藤祭祀的背後是屠殺之神伽庫,你說的交易,不會是和這個異神吧?」

  林楚回道:「就是他,別看我,這是幾位軍候決定的,我只是奉命行事。」

  莫隊率道:「我只是感覺有些不托底。」

  林楚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道:「放心吧,交換結束後我們就回去,待不了多少時候,而且現在三位軍候都在洪河隘口,大戰一觸即發,而我們只是一些小人物,殺了我們又能改變什麼?」

  莫隊率沒有再說話,不過她知道,事情絕對沒有林楚說的這麼簡單。

  在走了小半天后,隊伍來到了光禿禿的小丘之前停下,上面能看到有一個洞窟。

  魔藤祭祀轉身道:「下面只能一個人能跟過來,你們誰來?」

  林楚對莫隊率道:「莫隊率,你們就在這裡等著吧,我去去就回。」

  莫隊率看了看他,道:「別死了,我不會為你報仇的,只會第一個跑。」

  林楚看了一眼魔藤祭祀那陰暗乾癟的臉龐,咳了一聲,道:「莫隊率,玩笑了。」

  他走了出去,道:「恰納蘇姆祭祀,我和你去。」

  魔藤祭祀看了看他,沒有說什麼,拄著枴杖往山丘上方走去,林楚馬上跟了上來。

  土丘不高,兩人走了百來步就到了那個洞穴前面,魔藤祭祀頓了頓,用枴杖一指,道:「就在裡面了。」

  不知為何,林楚此時略略有些緊張,撫了撫自己的左手手背,就跟著魔藤祭祀進入洞窟之中,大概十多步後,洞窟的通道一折,他也隨之轉身,可腦袋轉過來的那一刻,眼睛不由一下睜大。

  就在洞窟的盡頭處,有一塊兩人來高的紅黃色晶石,這東西看上去就像一塊巨大的琥珀,而裡面卻有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

  魔藤祭祀道:「他就是那個唯一一個從神眠之地出來的人,我們用盡方法也打不開這東西,」他盯著林楚道:「不管他不是你們要找的那個人,你們都必須把東西交給我。」

  林楚回過神來,道:「放心吧,我們既然到了這裡,東西就一定會給你們的,現在我要辨認一下這位的身份,請你迴避一下,沒問題吧?」

  魔藤祭祀沒說什麼,拄著枴杖往外走。

  林楚聽他走遠,就走前兩步,仔細打量這塊類似琥珀的東西,他看不見裡面那個人的容貌,但是可以見到,那個人半跪在那裡,好像在承托著什麼。

  這時他忽然感覺自己的左手手背一陣發熱,趕忙將上面的一層假皮撕開,露出了裡面一雙眼睛,正在骨碌碌亂轉著,他抬起手,對著方向一擺,心中問道:「赫軍候,這就是我們要找的人麼?」

  過了一會兒,他的耳邊傳來第二個人說話的聲音,「沒錯,就是他了,前神尉軍副尉主應重光,復神會沒有騙我們!」

  林楚道:「這包裹著他的東西是什麼?」

  那聲音道:「我們確認過,這是修士的手段,我猜測,應重光在從神眠之地出來的時候多半受傷不輕,說不定快死了,但他應該早有防備,所以用這東西保護了自己,把自己封存了起來,等著都護府的人打贏之後來找他,只是他怕是也不想到,都護府雖然打贏這一戰,可也沒能力再來找他了。」

  林楚道:「那麼我現在就把那密卷給那些土著麼?」

  那聲音道:「給他們吧,神眠之地對我們沒什麼用,我們也沒打算進去,不過玄府的人應該得到消息了,說不定也能找到那裡,就讓他們去搶好了,無論誰吃虧對我們都沒壞處。」

  林楚有些猶豫道:「可是,神眠之地裡不是還有我們神尉軍前代的正尉主和四大軍候的神袍麼?就這麼送給他們了麼?」

  那聲音道:「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照我說的話去做。」

  林楚眼神閃爍了一下,道:「好的,赫軍候。」

  他轉過身,對外面道:「恰納蘇姆祭祀,我已經確認好了,我現在就把東西給你。」

  魔藤祭祀又走了過來,盯著他道:「東西呢?」

  林楚自腰間的牛皮袋裡拿出兩張摺疊好的羊皮紙,遞給他道:「密卷就在這裡,東西給你們,至於你們能不能找到與我們無關。」

  魔藤祭祀急急上前,一把搶過來,他打開羊皮紙看了看,身上的籐條紛紛扭動著,他看過之後,神情激動無比,雙手高舉起羊皮紙,一臉狂熱喊道:「當初我們跟隨神明離開,就此遺忘了祖先之地,現在這裡終將又要回到我們的手中了!」

  林楚聽不懂他在那裡說什麼,只覺他在那裡發瘋,他咳了一聲,道:「那麼,恰納蘇姆祭祀,我們的交易算是達成了?」

  魔藤祭祀神情恢復了冷靜,看了看他,用天夏語道:「我們的交易達成了,我會遵守約定,一直到你們走出摩哈卡主宰的森林之前,我們都不會攻擊你們。」

  話說完之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林楚見他離開,渾身一鬆,他看了看那個琥珀,然後在心中問道:「赫軍候,我們下來怎麼辦?」

  那聲音道:「解開那個封存,把應重光的神袍帶回去。」

  「怎麼做?」

  「把你的手放上去,神袍之間會有共鳴的,應重光的意識在感應到之後,會自己放開封固的。」

  林楚若有所思道:「原來是這樣。」

  那聲音道:「好了,別磨蹭了,快點解開這東西。」

  林楚卻是站著不動,他忽然一笑,道:「赫尉主,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翼神這件神袍,而我能飛天,卻為什麼沒有翅膀麼?」

  不等那聲音回答,他自顧自說下去,「因為我嚮往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所以我不需要翅膀來束縛我!」

  過了一會兒,那聲音道:「你想說什麼?」

  林楚抬起手,一瞬不瞬凝視著那兩隻眼睛,道:「所以,我為什麼要聽你們的?」

  「你想造反?」

  林楚一聲大笑,道:「想造反的不是你們麼?」

  那聲音威脅道:「你這裡的一舉一動,我都一清二楚,你考慮清楚了再選擇怎麼做。」

  林楚露出不屑之色,道:「別騙我了,這裡距離洪河隘口太遠了,你的靈性力量根本達不到這麼遠,你寄託在我身上的靈性不過是一個死板的意識,所以我要做什麼,你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吧?」

  那聲音沉默片刻,才道:「林楚,你很聰明,但你是披不上那件神袍的。」

  「哦?為什麼?」

  那聲音道:「你知道為什麼願意把這件事交給你麼?」

  「因為我會飛?」

  「那只是一個原因,應重光的這件神袍只有天夏人才能披得上,是危急時刻用於傳承的,而你是安人與天夏人的混血,所以你是穿不上的,你趁早絕了這個念頭吧。」

  林楚玩味道:「你怎麼又能肯定我不是天夏人呢?」

  「你是天夏人?不可能,你的父親是夏人,母親是安人,我們查的清清楚楚!不然我們不會讓你進神尉軍的。」

  「哈哈哈哈……」林楚狂笑起來,「你恐怕不知道吧,我出生後被親生父母拋棄在荒野裡,是我現在的父親收養了我,可是,我實實在在是個天夏人,我從來沒在那些異神身上感受到那種心靈上的壓迫。只有你們這些廢物才會畏懼那些異神的力量。」

  那聲音感覺到了不對,又道:「神尉軍的力量是你難以想像的,我們現在還有一個大計畫,林楚,聽我一言,現在住手,把東西送回來,還來的……

  林楚不待他說話,一把將自己手背上的皮肉連帶著兩個眼珠子扯了下來,扔在地上,而後一腳踏爛,又用腳尖碾了幾碾,罵道:「呸,你算個什麼東西!」

  他抬起頭,看著那巨大的琥珀,道:「我的道路,我自己走!」

  他走上前幾步,慢慢伸出手去。

  他知道,神尉軍從復神會那裡得到了應重光的消息,所以願意用神眠之地的消息與血陽古國的餘孽交換回這件神袍,可是這樣一來,神眠之地裡剩下的神袍就等於送給那些土著異神了。

  可為什麼要捨棄?

  只要他奪到這件神袍,披上之後,就擁有了原來神尉軍副尉主的力量,隨後他就會去找到神眠之地,而後將所有的失落神袍蒐集起來,再組建屬於自己的神尉軍!

  從此再也不用受人擺佈!

  這時他的手終於伸到了那巨大的琥珀之上,霎時間,一股強烈的悸動感在心頭泛起,而後他便見那黃紅色的晶體狀物質像被溶解了一樣,緩緩退下去,很快消失不見。

  洞窟最深處,只有一個渾身充滿力量感的男子半跪在那裡。他身上的勝疆衣早已破損不堪,只是少部分還在,看得出他曾經歷過劇烈的戰鬥。

  林楚舒了口氣,走上前去,試圖伸手去碰觸那個男子,然而還沒等碰到對方,那男子忽然抬起手來,一把捏住了他的肩膀,他不由一陣色變,自己身上的靈性光華一點作用都沒有,居然直接就被對方扣住了?

  他的耳邊傳來一陣雄渾的聲音:「都護府的軍隊擊退血陽古國了麼?」

  林楚忍著疼痛和驚懼,站在那裡努力發聲道:「擊退了,六十年前我們就贏了,所有的異神都被我們重新埋葬了!」

  「六十年了麼……」那個男子抬起頭,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天夏呢?東廷和天夏重新聯繫上了麼?」

  林楚眼神閃爍了一下,道:「還沒有,不過……快了,濁潮在消退,烽火,烽火快點燃了……」

  「快點燃了麼……」

  那個男子這時緩緩站了起來。

  林楚可以見到,這原本應該是一個很英武的男子,只是被滿臉的傷口破壞了,其人只是比他高了一點,但是站在那裡時,卻有一種頂天立地之感。

  那個男子用漆黑的眸子看著他道:「小子,你是神尉軍的人?」

  林楚馬上回道:「是!」

  男子看了他兩眼,道:「好,是天夏血脈,資質差了點,力量上也不怎麼契合,但或許你用起來正好。」

  林楚這時震驚的看到,男子腳下開始燃燒,並沿著腿部向上蔓延,火焰燒過的地方,便化作了一片虛無,但是對方的隻手還牢牢的按住他的肩膀。

  「小子,我的神袍,留給你了。」

  「還有我身上的這塊玉,你拿出去交給玄府的人。」

  「記住了!」

  「披上這件神袍,就要護衛天夏,護佑萬民!」

  「你要記得你身上流淌著天夏的血,我們是天夏人!」

  林楚看到那火焰這時已經快要燃燒到男子的臉頰上了,可是後者的表情卻是絲毫不變,那雙漆黑的眸子仍是凝視自己,嚥了口唾沫,不由自主道:「我,我記住了!」

  男子露出欣慰之色,道:「好!」

  火焰一下蔓過他的頭顱,但是他的聲音卻還在這洞窟之中迴蕩著:

  「願天夏薪火,承傳相繼,永燃不熄……」

  在說完這句話後,那最後一隻手如煙火灰燼一樣消散了,而後一枚泛著璀璨螢光的金色晶石掉落了下來。

  林楚不由倒退了兩步,他喘息了幾口,而後目光灼熱的盯著那枚金色晶石,他正要走上前去,這時腳上卻踢到了什麼,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塊瓦片般的美玉,他想了想,將這東西拿起來收好,隨後彎腰將那枚金色晶石撿了起來,並拿到眼前。

  他貪婪的凝視著這顆美麗的東西,深吸了一口氣,伸手一抓,就從身軀裡又抓出來一塊晶石,霎時間,他面色變得一片蒼白,無邊的虛弱感一下湧了上來。

  他沒有猶豫,把抓出來的晶石隨手拋開,而後把那枚金色寶石往胸膛上一按,剎那間,一道道細密而精美的紋路伴隨著光亮蔓延到了他的全身,這就好像披上了一件華麗的袍服,旋即他身上有一股龐大的氣勢湧現出來,在暴漲的赤黃色光芒中,身軀也硬生生拔高了許多。

  十來個呼吸後,光芒收斂,他緩緩站直身軀,看著自己粗壯了不止一圈的雙手,一把捏緊,頓時爆發出一陣氣流,整個洞窟發出轟轟的回音。

  「今後的神尉軍,我說了算!」

  ……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3 21:48
第一百七十三章 破碎

  林楚從洞窟裡走出來時,魔藤祭祀已經帶著血羽戰士先一步離開了,只有莫隊率等人等在那裡。

  莫隊率看到林楚後,原本已經有些放鬆的神情一下又緊繃起來,有些驚疑的說道:「林隊率,你怎麼……」

  「和過去的我有些不同了是吧?」

  林楚從洞窟上面一步步走下來,笑了笑,道:「我獲得了新生,」他看了看所有人,道:「你們都跟我走吧。」

  莫隊率道:「跟你走?去哪裡?」

  林楚理所當然道:「當然是去神眠之地了,那裡有我們的神尉軍所有失去的神袍,我要去拿回來。」

  莫隊率警惕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她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可能感覺林楚此刻對他們有些不懷好意,而且對方似乎也不是原來那個人了。

  她緩緩退後,雙手將兩把斧子握住了,其他神尉軍也察覺到了不對,也是跟著退開,戒備的看著林楚。

  林楚好像沒有看見他們的動作,反而在那裡自顧自道:「你們知道麼?以前我一直裝作一副蠢樣子,就是讓人以為我很蠢,很好利用。

  我也不敢透露自己真正的血脈,生怕在神尉軍裡遭受歧視,我每天跟隨在鄧尉主這個凡人身邊,努力討好他,希望他給我機會。

  可是今天,這些都不要再去管了,能主宰我的,只有我自己!」

  他看著對過所有人,直接言道:「如果你們願意跟我走,我會帶著你們建立另一個神尉軍,你們每一個人都會獲得相應的地位。」

  然而場中所有人都是無動於衷,甚至看他的樣子像看一個瘋子。

  林楚不以為意,笑道:「你們反抗,我也很理解,因為你們還並不清楚我的力量,不過我也不需要你們的同意,我只需要……你們的臣服!」

  隨著他這句話說出來,黃紅色的光芒猛然張開,一下將所有人籠罩在內,在場之人頓覺一股力量壓在身上,不由自主跪了下來,同時心中有一股強烈的念頭在催促著他們屈從對方。

  這等感覺,就像是面對著一個神明。

  神尉軍的這些人大多數都不是什麼意志堅定的人,很快就屈服在了這股力量之下,本能的認為林楚是他們最信任和最值得追隨的人。

  唯有莫隊率卻是不甘屈服,在那裡吃力的掙紮著什麼。

  林楚稍微有些訝異,隨即道:「莫隊率,你的意志很堅強,神尉軍裡像你這裡樣的人很少了,但是沒有關係,我會盡最大努力來說服你的。」

  說著,一股更大的力量壓迫下來,莫隊率粗壯的身軀終於被壓倒下來,過了一會兒,她把兩把斧頭擺在了一邊,並深深的低下了頭顱。

  林楚看著下方跪了一地的人,哈哈一聲大笑,他很滿意現在的景象。

  他再握了握拳,感受著體力傳遞過來陣陣充沛的力量,這不愧是原本神尉軍副尉主所具備的實力,雖然有一些地方還有些生疏滯澀,不過他相信很快就能適應過來。

  莫隊率道:「尉主,我們現在該幹什麼?去殺了那個魔藤祭祀麼?」

  林楚呵呵一笑,道:「現在不用,我猜測他們一定會去找尋神眠之地的,雖然我記下了所有的譯文,不過這樣比較省力氣……嗯?」

  他忽然反應過來,既然密卷是用來交換的,那麼上層為什麼又要譯讀出來呢?不需要譯讀的話,也就不需要他去把裘學令人帶回來了。

  他想起赫疆意識所說的那個「大計畫」,不由笑了起來,道:「看來他們還有別的打算啊。」

  洪河隘口,數百門大炮正在齊聲轟鳴,炮聲驚天動地,從隘口對面瘋狂衝奔出來的土著和靈性生物還沒有達到堡壘群的前面,就被無數炮火碾碎撕裂。

  某一處堡壘的城牆後面,齊巔、龐鞏、赫疆三個人或坐或站在這裡,看著遠方炮火肆虐的場景。

  而三人身邊,許多神尉軍也都在一起看著,他們感受著身邊隆隆的震動聲,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火炮這種東西使得凡人可以對抗靈性力量,他們自覺要是自己站在對面,這麼多大炮轟下來,就算有靈性外層護持,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很快就要被碾成肉泥。

  龐鞏露出驚嘆之色,道:「真是壯觀啊,這一炮下去,什麼都給砸爛了,看的我熱血沸騰。」他吸了一口氣,轉過頭,看著旁邊的齊巔,一臉認真道:「齊大哥,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夢想曾經是一名炮手。」

  齊巔坐在那裡不理他。

  站在龐鞏身後隊率的撇了撇嘴,每天一個夢想,你的夢想真是多啊。

  赫疆冷笑開口道:「沒用的,火炮也就是在濁潮較為穩定的地方才有這麼大威力,要是到了外海之上濁潮濃重的地方,那就是一堆沒用的廢鐵,裡面的藥子爆炸會變得弱得可憐。」

  龐鞏不服氣道:「你說的我不贊同,濁潮影響下,火炮也有一定可能會變得威力更大。」

  赫疆承認道:「是有這種可能,但是少數火炮威力又有什麼用呢?還是只能用來對付普通人罷了,對我們毫無威脅。」

  龐鞏道:「可是濁潮要退了啊。」

  赫疆卻是語聲平靜道:「或許吧,不過這些火炮終究是由人來操縱的,那就是最大的弱點,超常力量只能由超常力量來對付。」

  此刻另一邊的城牆上,竇昌和齊武、范瀾等一眾玄府也是在那裡觀戰。

  齊武看著前方,看著無數悍不畏死的土著衝上來,生生被炮彈砸成血肉泥團,不由搖頭道:「這還真是瘋神的風格,明明可以自己衝上來,卻偏偏讓手下人先來送死。」

  竇昌卻是一臉嚴肅道:「不止這麼簡單,信徒越是瘋狂,死的越多,瘋神的力量越大,這次的情況很複雜,我們不但要留意異神,還要留意神尉軍,我們要做好苦戰的準備了。」

  密林深處,一個戴著羽冠的土著在前奔跑著,他的身影一會兒出現,一會兒消失。

  他只是一虛影,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可是他經過的地方,卻像是真有一個人經過,帶動著一路上的枝葉,留下了一個個腳印。

  張御跟隨在後面慢慢前進著,在那個土著的身影又一次消失在前方後,他停了下來,並緩緩吐納調息著。

  靈性情感的介入並不是那麼容易的,要是不一不小心,就會因為把自己當成另一個人,所以他也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隔一段時間就要停下。

  他看了看四周,不知道自己已經到了哪裡,不過密林之中的草木開始在逐漸稀少,而且這一路過來,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再碰到一頭靈性生物或者圖瓦半神,不止如此,連生靈都很少再見到,周圍也是靜悄悄的一片死寂。

  並且他注意到,草叢之中還一些滿是裂紋的碎石,殘留著倒塌石牆,這些人造建築無疑說明,他已是在逐漸接近那神眠之地了。

  在吐納結束後,他閉上雙目,再次睜開,就見那土著身影出現在了碎石路前方,並面帶虔誠,一步步繼續往前走去。

  他看了一眼,提劍跟隨上去。

  在行走了很長一段路後,那身影又一次消失不見。

  他呼吸片刻之後,便試著再次介入靈性情感之中,然而這一次,那個土著身影卻沒有能顯現出來。

  他微覺意外,這等情況,倒像是已經達到了目的地,所以其人不再出現了。

  可是他轉瞬又覺得不對,密捲上的指引到這裡並沒有完全結束,特別是對方的靈性情感還沒有完全抒發乾淨。

  所以只能說,這裡的確有路,只是他看不到。

  於是他試著感應了片刻,卻是發現,自身的靈性只要一出去,就生出一陣陣虛幻不真實之感。

  他心中頓時瞭然,這是濁潮的影響,而且附近的濁潮比想像中的還要濃烈。恐怕也也是因為這般濃烈的濁潮,使得他無法再通過靈性情感找到去路了。

  既然如此,那麼他只有靠自己去分析鑑別了。

  玄府密卷主人的最後一句話,「阿奇扎瑪,存在於心中的天上。」

  而另一個密捲上,則稱「用心去聆聽神城,它無處不在。」

  兩張密卷都提到了心,一般來說,心就是靈性,那麼很可能,這座城市是與現實分隔開來的,需要用靈性才能找到,而開啟的大門的秘訣,就是對血陽神眾的虔誠信仰。

  不過當初玄府和神尉軍前人既然把這處神眠之地重新埋葬了,那麼定是成功進入到這處地界之中了,顯然他們並不會是什麼信徒,用的無疑是強行破解的手段。

  既然如此,那麼就算過去六十年,也一定會有痕跡留下。

  只要找到那處痕跡,應該就能找到入口!

  想到這裡,他就把夏劍緩緩抬高,同時放開了自己的心湖,向著四面八方探索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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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神城

  張御這一把心湖放出去,很快各種偏擾感應的不真實就在心中浮動出來,同時眼前看見了許許多多的幻境。

  這是因為靈性與濁潮碰觸時所引發的幻象,不過這幻象並不是隨意發生的,不是根據他自身心意而來,就是過往這裡曾經留下的痕跡。

  而現在他心湖化作了無比澄澈的一塊,一切心思雜念都是收斂了起來,只是單純反映了外界的留痕和變化,所能發現的,就是原來這裡所具備的東西。

  他看到了眼前有無數土著在膜拜,隱隱還伴隨著各種膜拜之聲,還有各種古怪嘶鳴和嘈雜聲,過了一會兒,眼前又被一片血色所瀰漫,這個血好像就是一片光,隨即畫面一轉,漫空金色的光在飄,再過片刻,又轉到了華麗盛大的歡慶,無數人在那裡載歌載舞,並將一個個活人拖到祭壇上……

  一幕幕他能理解或者不能理解的場景在他眼前短暫飄過,這些東西都很強的撕裂和破碎感,像是被擠碎了又被強行糅合在一起。

  但這些場景恰恰證明了他腳下之地與神眠之地的入口十分接近,他根本不為所動,只是專心致志尋找自己所想尋找的東西。

  忽然心湖之內一陣異動,好像察覺到了一處空洞的所在,他立刻放開手中夏劍,令其朝那一處飛去,然而劍光一閃,卻似如穿透一層虛幻的薄霧。

  夏劍轉了一圈之後,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他沉思了一下,方才那處應該不是幻象,而的的確確是一處類似入口的所在,但夏劍與他心神相通,劍能夠過去,他便能過,劍若不過,他便也過不去。

  而且那入口也是一閃即逝,現在又感覺不到了。

  可這個發現,無疑說明他的作法是可行的。

  於是他心神靜守,繼續尋找那前人可能留下的痕跡。

  在又嘗試了許久後,他忽然察覺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氣息。當即心意一使,夏劍倏爾如電一閃,這一剎那間,劍身似乎去到了一個奇妙的地界內,但只是短短一個呼吸之後,就又回到了現實之中,連那氣息也是隨之消失了。

  「那個氣息……」

  他思忖了一下,開始試著調整自己的呼吸,沒有多久,那個氣息又在心湖之中浮現出來,於是再次發劍而去,這次夏劍直接消失在了眼前,感應之中好像去到了另一個地方。

  隨即他心意一動,又把劍收了回來。

  通過劍身上帶來回來的信息,他精神微微一振,知道自己的思路並沒有錯。

  神眠之地對外隔絕本來也應該是異常嚴密的,與現實之間猶如隔了一層厚實的牆壁,但是後來都護府的前輩為了進入這裡,卻是從這些牆壁上鑿開了一個個孔洞,由此闖入進去。由於血陽古國的覆滅,這些地方沒人去彌補,所以一直存在於那裡。

  而通過這些孔洞,他就能進入這個神眠之地中。

  只是這些孔洞都帶著明顯個人色彩,或者說修煉方法不同而導致的靈性力量不同。

  比如剛才發現的那個痕跡,就應當是一個舊修前輩留下來的。

  而他長久以來所使用的就是舊修的呼吸法,所以第一個發現的就是此類痕跡。

  要是他想從那裡進去,那就需要調整的自己呼吸節奏,不說相契合,也至少要與之相近。

  他心下一轉念,這般看來,當年那些前輩並不是合力闖入進去的,而是各憑本事,分散突入的。

  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猜測或許是儘可能為了排斥濁潮的干擾。

  而若是這樣的話,那麼當時的玄修或者神尉軍在衝進去時,應該也有自己的痕跡留下。

  他想了一想,決定試上一下。

  之所以要這麼做,那是他懷疑每一個人因為進入的位置不同,很可能導致去到裡面後所在的方位也是不同,而跟隨某一人留下的痕跡就很可能接近其人。

  他這回來這裡,主要是為了設法尋找那件曾經遺落在這裡的神尉軍副尉主的神袍,神尉軍的氣息雖然很特殊,但是要短暫模仿也是可以的。

  這就介入密卷主人的靈性情感是一樣的。

  念至此處,他便盤膝坐下,默默感應起來。

  有了正確的方向,這一次尋常起來就很快,在他的努力之下,半天之後,一共找出了一十三個孔洞,其中屬於玄修的七個,屬於神尉軍的有兩個,剩下四個全是舊修留下的。

  據他所知,當初前往突襲神眠之地的人,玄修包括玄首在內有一十七位,神尉軍正副尉主加上四大軍候以及三十名隊率,舊修也就是「異人」有七個,一共是六十人。

  孔洞的殘存與否說應該與闖過去的人的修為境界有關,也許還有一些他沒能找到,但更有可能當初有些人根本就沒能成功到達這裡,就亡歿在半途了。

  屬於神尉軍的痕跡有兩個,那很可能就是當時的正副尉主所留,這兩位的實力在那時的神尉軍中也是最強的。

  而只有兩個,目標相對較小,也是方便他尋找了。

  他考慮了一下,選擇其中一個稍稍弱一些氣息,於是他試著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光,整個人的氣息頓時不同起來,好像一尊神明站在那裡。

  在他的心湖感應之中,一處空洞很快浮現出來。

  他穩住呼吸,腳步一踏,就朝著這一位神尉軍前輩所穿過的孔洞邁入進去。

  他的周圍好似被五顏六色的光華所填滿,但只是一瞬間,這些又消失不見,在視線恢復清晰後,眼前的景物已是變得與方才截然不同了。

  他走了兩步,看著前方,蔚藍的天空和皚皚白雲之下,是一座恢宏的古代城市,上面懸浮著散發著耀眼光芒的太陽和柔和光線的月亮,而在遠處環繞著雪頂山脈,外沿的平原之上是無數翠綠植株和一團團盛開的豔麗鮮花。

  對比方才的密林,這彷彿是進入了一個世界。

  這裡就是阿奇扎瑪,傳說中血陽古國眾神和英雄的長眠之地!

  城市之中矗立一座座巨大的梯形神廟,一些神廟上方都盤旋一個金色的符號。

  他立刻就分辨了出來,這些個符號代表著血陽古國中各個不同的神明,也是它們神性的象徵,只要這些符號存在,那麼通過膜拜和獻祭,原本的那個神明就會重新復活。

  若是神性符號一旦不在,那麼就算復活了這個神明,也不再是原來那個人,力量也會大大減損,充其量只是一個頂著原來的舊名的新神罷了。

  而血陽古國眾神的神性都藏在這裡了,也是如此,這裡才被稱為神眠之地。

  但可以看到,這裡的梯形神廟雖然數以百計,可大多數神廟上面都沒有了神性符號,只有六七座較大的神廟上還殘存著,可每一個看去都是殘缺不全,有的乾脆只剩下了一點點,看去還在緩慢減少之中,似是用不了多久就會消失了。

  不止如此,這些神廟在遠處看來恢宏壯闊,可是仔細看的時候就能發現,每一座都是千瘡百孔,都是遭到了嚴重破壞,幾乎沒有保持完整的。

  距離他比較近的那一座,神廟的一側好像是被什麼貫穿撞碎了,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五指形狀的窟窿,半邊建築已經塌陷了下來。

  他心念一轉,試了一下,發現自己在這裡無法飛遁,不止如此,心光在這裡被壓制的也很嚴重,似乎有一股力量在與他對抗著。

  他望向神廟頂上那些閃著光符號,應該就是這些殘存的神性在影響著自己。不過他也是想到,若是血陽古國的人在這裡,那恐怕反會得到一定的助益。

  他再是掃了一眼,整個神城之中現在空無一人,看來他還是在搶在了神尉軍之前達到了這裡,而現在需要做得,就是抓緊時間先把那件神袍尋回了。

  同時他也想看看,當初那些玄府的前輩,是不是還留下了什麼。

  他準備先沿著面前這些破壞的痕跡往前去,因為這些很可能是那位神尉軍副尉主留下的,只是才往前走了兩步,他卻是忽然停了下來,好像感覺到了什麼異常。

  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之後,抬頭往上看了看,同時目中綻放了一絲靈光。

  霎時間,原來美好的世界一下產生了變化,蔚藍的天穹上佈滿了一道道「裂口」和「傷痕」,不只如此,整個神眠之地中,到處充斥著這樣的殘痕。

  原來如此。

  他明白了,這個地方不應該當作正常的世界來看待,原本是通過神性力量來維護的。

  眾神和眾神信徒們可以利用這種力量來獲得一切自己可以獲得的便利。而都護府前輩在這裡與眾神交戰,各種外來的力量破壞了這裡原由的秩序和純粹,並撕裂了這個世界,在內形成了一個個空洞。

  這一道道痕跡就是當初鬥戰之時留下的,不過也是如此,情況或許比想像中更好。

  他想了一想,試著跨出去一步,整個人忽然從原地消失,而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在一座位於遠處的神廟之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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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皆至

  若以靈性力量觀察整個神眠之地,那麼就能發現都護府那些玄修、舊修,還有神尉軍所殘留下來的靈性和氣息,與那些神性力量已是攪和在了一起。

  整個神城表面光鮮,內部可謂千瘡百孔,到處都是一個個孔洞。

  張御只需要設法改變自己的氣息,就能借助這些前人留下的一道道痕跡在裡穿梭躍進,根本不必沿著表面上存在的道路行走。

  這樣不僅方便他在這個城市裡行動,也有利於他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現在他所跟隨著的,就是最初留下孔洞痕跡的那位神尉軍前人,他心中猜測,這位很可能就是神尉軍前任副尉主應重光。

  沿著那留痕一路前行,他不禁發現,神城之中至少有六分之一的建築是被這位破壞的,這差不多有二十餘座神廟了。

  這些神廟全部失去了神性符號,這說明有二十多名血陽異神也跟著被一起埋葬了。

  這樣的戰績著實驚人,而對方很可能還只是神尉軍的副尉主,當年都護府的實力可見一斑。

  他跟隨著這位的氣息經過一座座被毀壞的建築,最後甚至還來到了那座最大的神廟之前,可接下來,其人氣息就十分突兀的消失不見了。

  他忖道:「莫非這位前輩最後是身隕在此麼?」

  可往下觀察了一下,卻發現其人最後消失的地方,沒有絲毫戰鬥過的痕跡,而且就算是身隕,那也神袍也應該是留下的,可是這裡什麼都沒有。

  他閉上雙目,試著深入感應了一下,只是給他的感覺,這一位的氣息好似被刻意抹去了一樣。

  他睜開眼,略一思索,這個線索看來已是斷了,而神尉軍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自己不能耽擱在這裡,他決定再換一個氣息搜尋下。

  感應片刻後,他便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才僅僅幾步之後,身形就突兀不見,隨後在另一處顯現出來,而後繼續持續這個過程。

  這次他跟隨是另一位神尉軍前人,而這一位的戰績更是驚人,一路所破壞都是較為大型的神廟。

  他也是到此才發現,神廟並不只是自己方才看到的那麼多,因為這一位所經過的地方,基本全被推平了。

  行到最後,他在一座高大的神廟之前停下。

  氣息到此不見。

  他抬頭看了一眼,這個神廟上面的神符依舊殘留著,只是看去並不完整,從神廟的規模來看,這應該是血陽古國英雄之神波克利特的長眠之地。

  血陽古國擁有三大主神,第一主神「血陽之神烏托」,第二主神「月之神,血陽之後婀尤納」,第三主神就是「英雄之神波克利特」。

  三個人分別對應阿奇扎瑪中三座最大的梯形神廟。

  他想了想,就手持夏劍,沿著台階走了上去,不多時來到了平台之上,便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背對著他站在那裡,就立在神廟大門之處。

  這一位頭戴且良飛翅冠,身上穿著彩翅勝疆衣,腰配雲紋塵香袋,腳下是英龍踏山靴,其人冠上兩縷系瓔垂落下來,在外面披著一層破爛了多處的血紅色的烈日大氅。

  這等禮制服飾,只有神尉軍的尉主才能穿著,毫無疑問,這一位應該就是神尉軍前任尉主岳庶了!

  就在他來到近前的時候,似是感受到了他的到來了一般,那矗立著身體忽然一化,就如灰塵一般散去了,只有一套衣冠和一枚璀璨的寶石掉落在了地上。

  張御默然看了一眼,那衣冠和寶石就隨之漂浮起來,自行收攏疊好後,就落在了一個祭台上,他準備稍候出去的時候將此一併帶走。

  而現在……

  他看向神廟裡側,在走入這裡的時候,他便感覺到這裡存在著一股巨大的熱流,就在神廟的內部。

  他往前走去,兩旁的牆壁上一面面精美的浮雕和壁畫,是描述著英雄之神的種種偉大事蹟,而底下是長明不熄的大火盆。

  他踏著神廟內部的台階向上而來,隨著視線抬高,終於看到了一個舉著金色弓箭,把箭頭正對著的高大神像。

  這是一個青年男子的形象,披著華麗羽翼,帶著繽紛的羽冠,腰間佩戴著金劍,看著英武不凡。只是神像之上到處都是傷口,尤其是胸口破了一個大洞,能望到後面的牆壁,看去像是被什麼東西貫穿了。

  張御朝其凝視片刻,這是神眠之地,所以這座神像這不止是神像那麼簡單,而是異神真正的身軀!

  看上去岳庶最後一戰就是在這裡與對方進行的,雖然重創了這個異神,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將其殺死了,但並沒有能如之前像對待其他異神一樣將神性一起抹除了,這樣就給了這異神復生回來的機會。

  不過他抬頭看了眼,發現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頂上的那個神符雖然還在,但卻有一股力量盤踞在上面,不斷侵蝕著那裡的神性。

  他心下一轉念,若無意外,這應該是岳庶所為,雖然這一位的肉身毀滅了,可是他的意識靈性仍然執著的在與對方較量著。

  可這裡到底是血陽古國的主場,在那個神性力量是能得到外來支援的。

  所以現在在對抗中已是稍稍佔據了一些上風,還可以看到,神符每一次流轉,就有一層光華照下,神像就上的傷口就消失了一些,顯然是在那裡不停修復著,儘管過程非常緩慢,可若無人破壞,那麼遲早有一日是會恢復完整的。

  而異神一旦復活,屆時只需召聚信徒,舉行獻祭,就能重新穩固自己的神性,只要祭祀不斷,那麼很快就可恢復全盛之時的力量。

  張御看著那座巨大的神像,那股熱流就從上面傳遞出來的,他輕輕抬起手,把手套摘了下來,而後走至神像前方,伸出手去,一把按在了上面。

  霎時間,如海嘯一樣熱流向著他奔湧而來!

  與此同時,神像的軀體劇烈顫抖了起來,神廟頂上的神符也是開始不停閃爍著,無形之中,他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壓力襲來。耳邊同時還聽到了一聲聲憤怒的咆哮,皮膚如針刺般疼痛,好似無數的利箭在射向他,引得他身上的心光一陣陣起伏波動著。

  這個異神就算沒有身軀,也仍然具備一定的力量,但是他相信,有岳庶的力量在上面牽制著,這個神符不可能把全部的力量投下來,不然早把這神像恢復了,所以他絲毫不為所動,全力吸取著裡面的源能。

  待得他將裡面最後一絲源能吸取出來,周圍動靜一下消失,過去片刻,整個神像上生出一絲絲裂紋,而後伴隨著一聲巨大的聲響,先是頭顱,再是整個崩塌了下來,並在地上化為了一堆粉末。

  與此同時,神廟上方的神符急驟閃爍了幾下,忽而熄滅了。

  像是一陣衰朽之風吹過,神廟內部華麗裝飾像是一下老舊了千萬年,整個神廟也是陷入了一片殘破灰黯之中,再也沒有一絲一毫光亮散發出來。

  張御此時感覺到,神城對自己的壓迫感也少了些許,他長舒了一口氣,感受了一下那被補充了許多的神元,再轉過身來,看著神廟的出口。

  現在,該去其他有著神符懸浮的神廟中去查看一下了。

  魔藤祭祀恰納蘇姆正帶著血羽戰士在密林之中穿行著。

  密卷的內容都護府還要重新譯讀,可對他來說卻是非常簡單,而且他對這片密林非常熟悉,看一眼就大致能確定指向的是哪一個方位。

  他命人把密卷送走後,就帶著隊伍往神眠之地而來,隨著三天不眠不休的行走,他們已是來到了阿奇扎瑪的入口附近。

  這時魔藤祭祀身上的藤蔓忽然晃動了一下,豎了起來,似在他與交流什麼。

  「神尉軍的人跟上來了?」

  他幹癟的臉尚露出了一絲詭異笑容,道:「他們願意跟就跟來好了,偉大神明們的復甦正好缺少一批祭品,就用他們好了。」

  又走了一段路後,他看了看四周,就把枴杖一頓,整個隊伍停了下來,他獨自一人走上前去,雙臂張開,嘴中喃喃念叨著什麼。

  陡然間,周圍的場景發生了陣陣變化,兩邊多出來一排排整齊的火盆,一直延伸到前方,指出來一條去路,而他腳下原本長滿雜草的石板道路像是剛剛鋪上去一般,平整無比,點塵不染。

  他露出激動狂熱之色,道:「諸神長眠之地,你的信徒又一次找到你了!」

  他一揮枴杖,帶著所有血羽戰士沿著道路走去,隨後一個個消失在了上面,那些火盆和石板路也隨著他們的走動在一點點消失,最後四周又重新回到了原來雜草叢生的樣子。

  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林楚也是帶人來到了這裡,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周圍。

  這麼多高大的血羽戰士再林中行走,痕跡是非常明顯,所以他們很輕鬆就跟了上來,只是他們卻發現,人到了這裡,就好像憑空蒸發一樣,徹底不見了。

  一個伍長走了過來,奇怪道:「尉主,我看過了,前面並沒有有人路過的痕跡。」

  林楚琢磨了一下,便抬起頭,兩眼之中透出一道靈性光芒,對著這四周看了幾眼,隨後玩味一笑,道:「有趣。你們退開一點。」

  等到神尉軍的士卒散開,他舉起拳頭,就對著某一處空無一物的地方狠狠一砸。

  轟隆一聲,好似被他打穿了什麼,眾人的面前多了出一個空洞,裡面有一陣陣光芒洩露出來。

  林楚看著那個地方,眼中閃著光亮,他收回拳頭,喝道:「跟我來!」說話間,他已經帶頭一步走了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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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吞環

  張御從英雄之神的神廟出來之後,借助過往留痕,直接來到了月神婀尤納的神廟之中。

  走入到最上層的台階後,他見到的神像是一個帶著金樹葉頭冠的美麗女子,她身材略顯豐腴,閉著雙目,手肘抬起,斜斜倚靠在一頭半躺在那裡的白色麋鹿身上,黑色的頭髮如流瀑一樣披散下來,而渾身卻散發著朦朧的白光。

  白鹿的脖子回轉過來,親暱的湊到她的臉頰上,似在安撫她的夢境。

  與英雄之神那裡的情況不同,這座神像外表上已經不存在任何傷痕,看去就宛如一個活生生的真人。

  張御能感覺到,這座神像已經快要修復完成了,實際上若是這個時候有人舉行祭祀儀式,這個異神說不定就能醒轉過來。

  他往上看了一眼,那個金色閃耀的神符看去已是通過阿奇扎瑪的補充恢復了一半,但是上面依舊盤踞著四股靈性氣息,仍在竭力壓制著神性。

  他目光移開,就在神像前方,兩名身著玄府道袍的道人一左一右,分別坐在東南角和西南角上,他們仍然保持著生前的神情的容貌。

  當時的玄修之中,除了玄首翁顧有畫像留下來,其餘人也僅僅是有名姓在錄冊上,沒法通過面容對照,不過這幾位身邊應該是帶有私印的,只要不曾損壞,就不難辨認身份。

  隨著他到來,這兩名玄修似也如盡到了最後的職責一般,身軀也是忽然為一陣煙霧,飄散不見,只有身上最外層的玄府道袍掉落下來。

  他又分別往角和西角上看去,見到那裡有兩件破碎玄府道袍落在地上,應該是當時就已然身隕了,當初應該就是這四位玄修聯手將這個月神殺死的,只是也未能將其徹底消滅。

  心意一動,四人衣冠都是一併飛起疊好,放到了旁邊平台之上,四位玄府前輩除了自己衣冠之外,這些也是一樣妥善放到一邊。

  就在這個時候,其中一個衣袍之中,傳出一聲落玉之聲,卻是一枚玉簡落在了地上。

  張御看了看,玉簡便飛入了他手中,他看了一眼,上面寫著「留待有緣」四個字,這不像是正經玄府傳下的章印,不過他也知道,有些修為高深的玄修會將自己領悟的一些東西化為章印傳下。

  他沉吟一下,便往額頭上一貼,霎時間,就有一股意念傳入進來。

  在瞭解這個章印內容後,他微微一訝,這位前輩還真有閒心,也是一個會玩的,想了想,就將這玉簡收了起來。

  這時他又抬頭看向那神像,在走入進來的時候,並沒有感受到半分熱流,表面看起來,那神像之上似是沒有源能的存在。

  不過他卻覺得這裡應是另有緣故。

  婀尤納身為月之神,血陽之神烏托的妻子,她的傳說和史詩可謂非常之多,而且因為她同時又是英雄之神波克利特的姐姐,所以在血陽古國的的詩篇中,她的名字是出場率是最高的。

  以他之前的經驗來看,這樣一個神明,不可能一絲一毫的源能都沒有。

  他走上前去,摘下手套,便按在神像的肩膀之上。

  他立刻感覺到,神像之上著一層淡淡神性力量在流轉著,這隔絕了他與神像本身的接觸,所以神像上即便蘊藏有源能,他也沒法接觸到。

  這種神性力量與神像幾乎就是一體的,除非的他力量高過對方,否則沒有辦法破開這一層守禦,即便真能打開,恐怕也會破壞整個神像。

  其實若是能消滅異神,哪怕不吸攝裡面的源能,他也會是毫不猶豫去做的,好在此刻他還有其他辦法。

  他伸手入衣兜之中,將那一枚「封金之環」拿了出來,而後雙手輕輕一分,將環上的蛇頭蛇尾拔開,而後將之搭在了神像的手臂之上。

  只是過去片刻,神像表面的神性力量如波浪一樣湧動著,而後一絲一縷的源能自裡滲透出來,被封金之環強行吸攝過去。

  封金之環吞吸外面的源能是很緩慢的,但是張御並不需要它全部吸攝,只要將神像表面的神性凝態打破就可。

  只要破壞了那整體的平衡,那就有了一個缺口,那麼他就可以直接接觸到雕像本身。

  見到神像上的神性波動越來越是加劇,他再次伸手按上。

  這一次,一股比方才在英雄之神神像上還要強烈得多的熱流被他牽引出來。

  而他在不斷的吸攝過程中,籠罩在神像外的朦朧白光先是消失,而後神像原本鮮麗的外表開始逐漸褪色。

  同一時刻,那神廟之上的神符開始綻放光亮,似乎在試圖修復神像,而一股巨大的白色光芒也是照落在神殿之內。

  張御神情不變,早就料到對方會反抗,所以他身上的心光也是升騰起來,白光照落在他的心光之上,像是雨滴落在水面之上,不斷擊打起一圈圈漣漪。

  這個時候,這個神像眼簾動了動,而後猛地睜開,一雙血紅色眸子向他看了過來。而不知什麼時候,那頭白鹿也是抬起頭,用凶厲獰厲的眼神盯著他。

  張御淡然看著,如果對方有別的辦法,那大可用出來,想用這種方式撼動他的心神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隨著源能不斷被抽走,神像的顏色此刻已是轉變成了灰白之色,神像的面容上露出了一絲人性化的慌亂,最後張嘴放出一聲無聲哀嚎,身軀如腐爛的朽木塌陷了下去,頭顱也是一同埋入了進去,連帶那頭白鹿化為了一地泥塵。

  張御抬頭看去,那神符忽明忽暗,最後倏地一下崩散了無數星塵,飄忽一會兒之後,就完全黯淡下去。

  就在這個神符消失的同時,整個神城忽然產生了一場巨大的變化,至少有一小半天空陷入了黑暗之中,在沒有光線籠罩的地方,那裡草木花朵一瞬間全部枯萎而死。

  這是因為月神的神力是這裡主要的支柱之一,她的神性消失,神城也就等於坍塌了一部分。

  張御看了看腳下的泥灰,將手套重新戴上,意識一動,封金之環已是從裡飄了上來,他伸手拿住,將蛇頭蛇尾對準,咔嗒一聲重新合上,待吞環上有一道淡淡的光華流轉過後,就將之重新放入了衣兜內。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了一聲巨響,整個神城發生了一次微小的震動,那些依舊存在的神符也是接連閃爍了幾下。

  他神情微肅,這等動靜,分明是有人自外強行闖入神城之中了。

  很可能是神尉軍的人到了。

  只是而具備這樣能力的人,至少已是達到當年這些都護府先人的層次了。

  來人會是誰呢?

  林楚一腳踏入神城之內,看了看四周,也不覺為眼前的景象嘖嘖稱奇,道:「這些異神還真是會享受,這裡一塊好地方啊。」

  只是他往那小半邊黑暗的地方看有一眼,「就是那裡暗了點,氣氛不太好,不過是一群土著之神,可以理解。」

  一名神尉軍的伍長討好道:「尉主如果喜歡這個地方,那我們就把這個地方全都佔下來,讓這些異神全都做尉主的奴隸。」

  林楚唔了一聲,點頭道:「可以考慮。雖然都護府不準有奴隸,不準有奴僕,不過我做了尉主,就要由我來定規矩了。」

  他走了幾步,感受了一下,發現這裡存在著一股壓力,不由略略皺眉,此刻他忽似有所察覺,轉頭往一側看去,卻見魔藤祭祀恰納蘇姆帶著所有的血羽戰士正在往他們這裡走過來,看去充滿了敵意。

  莫隊率立刻抽出雙斧,站到了林楚面前,後面的神尉軍也是一起站到了前面,他們被林楚的意志壓服之後,就從內心之中屈從了他,並認可他的一切行止和舉動,真正把他當成自己所奉從的對象。

  這實際上是異神所具備的手段,但是神尉軍的力量本來就是來自於神明,所以林楚在得到力量傳繼後,同樣也就掌握了這樣的能力。

  魔藤祭祀走到了前面,質問道:「東廷人,你們為什麼要來神城之中,這和之前的約定不一樣。」

  林楚伸出手去,把擋在面前的人一分,高大的身軀自裡走了出來,他笑道:「哦?那你準備怎麼樣呢?」

  魔藤祭祀沉聲道:「這裡已經不再是摩哈卡主宰的森林,我已經完成了我的諾言,而神國不容許非信徒的人進入,你們既然到了這裡,就只能成為眾神的祭品!」

  林楚看了看他,又掃了掃周圍百來個血羽戰士,輕蔑道:「就憑你們?」

  魔藤祭祀低吼道:「你們根本不知道,這裡是神明的國度,神的信徒在這裡是無法被擊敗的,你們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虛弱?這就是來自於神明的力量!」

  莫隊率湊近了一點,警惕道:「尉主,這裡是有點不對勁,我感覺身上壓了很多東西,斧頭也比以前重多了。」

  林楚活動了一下肩膀,脖子扭了幾下,道:「沒關係,這一次用不著你們出手,你們在這裡好好看著就行了。」說話之間,他往前走去,與此同時,身上就有一層赤色黃色的強烈光芒綻放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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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潛力

  魔藤祭祀恰納蘇姆看著林楚走了上來,舉起枴杖一個揮灑,似是一道螢光粉末落在場中,將他身邊所有的血羽戰士籠罩進去。

  彷彿是激發了什麼,這百多名血羽戰士不斷發出一聲聲低吼,面上的鳥喙面具彷彿活了過來,而身上則有閃爍著血霧騰起,他們的身軀在不斷縮小,由原來兩人高下快速化變為正常人的體型,但是他們的力量非但沒有因此減少,反而在增長之中。

  在阿奇扎瑪這座神城之中,他們能得到最大限度提升,還有各種神性力量的維護,他們的戰鬥力會翻倍提升。

  林楚看著他們的眼神卻像在是看一群玩具,這件神袍之中除了給他帶來更大的力量,還有一些對付特殊敵人的技巧,尤其是對付這些血羽戰士,那更是異常熟悉。

  不用刻意去想,他就知道這些東西的極限在哪裡,會一些什麼本事,又該如何正確的消滅他們。

  魔藤祭祀雖然深信自己在這裡不會輸,但是百多年的生命告訴他要慎重對待每一個對手,尤其是這個看起來和之前大不一樣的人,這個人竟然能憑著自己的力量直接闖入到神城之中,那更要小心對待。

  他把枴杖向前一指,身邊四名血羽戰士抽出了自己的寬刃刺棒,向著林楚衝奔過來,這些武器本來是巨大的體型用起來才合適,可是此刻拿在他們手裡,卻就像稻草一樣輕鬆。

  林楚站在原地沒動,眼中一片戲謔,四名血羽戰士顯然不會跟他客氣,手中刺棒紛紛掄起,朝著他砸了下來,隨著一聲聲悶響傳出,刺棒分別砸在了他的腦袋、身軀和手腳之上,可是他沒有半分反應,甚至身軀連搖晃一下都沒有。

  就在這個時候,他身上的紅黃光芒忽然向外膨脹了一下,那些被籠罩入光芒中的血羽戰士連帶盔甲武器一同爆散成了一團碎塊。

  魔藤祭祀眸子一縮,眼裡是深深的忌憚,這樣的力量幾乎可以媲美神明了。

  林楚此刻卻是有些不太滿意,在他從神袍內得來意識中,靈性力量似這般擴張出去,是應該將這些血羽戰士化成一團血霧才對。

  他看了看前方,腳下一跺腳,主動沖上前去。

  這件神袍本來賦予了他可以憑著靈性力量飛空的能力,可是在這裡卻因為那四處存在著的神性壓力,令他無法施展出來,可是短暫的騰空卻是可以辦到的。

  魔藤祭祀這次沒有讓血羽戰士再上去,而是一揮枴杖,前方的一切頓時變得模糊起來,天空中飄下了一根根血色的羽毛。

  在這裡,他可以毫無顧忌的揮霍靈性力量而不必擔心消耗,因為神城會為回應他的靈性,為他補足缺失。

  林楚的身軀一沾上那些羽毛,便感覺自己好像衝入了一團泥濘之中,速度慢了下來不說,身上也變得更為沉重了,不止這樣,他發現連自己的靈性力量在衰弱之中,身軀周圍赤黃兩色的光芒亦是在黯淡。

  他很快分析出來,這是對方引動了神城中的力量全力針對自己,他一挑眉,「有些意思。」

  魔藤祭祀用天夏語沉聲道:「東廷的偽神,不是力量強大就可以戰勝敵人的,你還不懂的什麼是敬畏,抬頭看著吧,神明的目光在天中注視著你,在這裡你是如此的卑微。」

  林楚眼睛眯了眯,下一刻,身上光芒再是凝實幾分,將那些遲滯削弱他的力量就被強行排擠開來,隨後大踏步的往前衝去。

  魔藤祭祀往後一退,兩邊血羽戰士上前兩步,如城牆一般遮去了他的身影。

  「給我滾開!」

  林楚一拳揮去,面前的血羽戰士頓時爆碎開來,可是後面又是一排迎了上來,但也不過是又一拳的事情,可那些血羽戰士卻是一個個悍不畏死的衝上來阻擋。

  他感到有些厭煩了,身上光芒又是一張,面前霎時被清空出了一片,漫天都是碎裂的血肉,紅色的血水向雨一樣飄落下來。

  可就這些血肉血液在達到地面之後,被神城之中光芒一照,立時地面之上拔出一條條粗長的藤蔓,並迅速纏上了他的身軀。

  他才又往前走動幾步,就感覺自己被拖拽住了,漫不經心的掙了一下,卻意外發現竟然沒有掙脫。低頭一看,那每一根藤蔓上長滿了鋸齒,而且堅韌無比,彼此咬合糾纏在一起,互相擰成了一股巨大的力量。

  他哼了一聲,身上光芒先是收縮,再是一陣膨脹,就將籐條震碎,化作了殘破的枝條的落在了地上,可是他正要再走,每一根破碎的籐條一陣扭動,扎進土裡,而後再度長了出來,並繼續向他糾纏過來。

  他很快發現,這些藤蔓隨在被不斷扯碎的同時,也是在變的越來越多。

  這時一道光芒自外飛來,轟然擊中了他,雖然被靈性表層阻擋了一下,可是還是部分落到了他身上,這一瞬間,好似屬於他的力量被抽走掉了一部分,他不覺皺了皺眉。

  砰砰砰砰……

  他感覺到背上傳來震動,那是血羽戰士手中的武器落在了上面。

  儘管這些攻擊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的傷害,可是卻讓他覺得有些心煩,就像耳邊那些嗡嗡叫卻怎麼也驅趕不走的蟲子。

  轟!

  又是一道無比猛烈血色光芒從天落下,正正轟落他在背上,身形不由自主被微微壓低了一些,雖是在靈性光芒的保護下他仍是沒有受到半分傷害,可是動作開始變得緩慢,力量也是在明顯減弱。

  與此同時,無數籐條從泥土之內竄出,將他團團圍捆起來。

  後方的莫隊率等人看到這副場景,雖然焦急,可卻沒有一個衝上來的,因為林楚已經下令,他們就不會生出任何違抗之心。

  場中大地忽然翻開,一個有著粗壯枝柄的巨大食人植株從裡竄升出來,花苞上撕開巨大的裂口,一口就將林楚吞了下去。

  魔藤祭祀恰納蘇姆冷然道:「褻瀆神靈者必須死。」他張開雙手,對著上空狂熱言道:「偉大的烏托,血色的太陽,一切的主宰,這是你的信徒獻給你的第一個祭……」

  他話還未說話,忽然眼睛一下睜大,就見兩隻巨大的閃著紅黃光芒的手從食人植株的嘴裡伸出來,各自掰住一邊,然後一下將之撕開。

  林楚自裡跳落在了地上,他隨意震開那些似能吞食靈性的黏液,抬起頭看著他,冷笑道:「你的花樣倒還挺多,現在,輪到我了。」

  他腳下重重一踏,下一刻,整個人像是炮彈一樣轟落在血羽戰士的人群之中,頓時一大片血肉被炸碎飛濺。

  不止如此,他身周圍紅黃兩色光芒一陣湧動,化作一隻隻巨大的手和巨大的拳頭,如雨點一般落了下來,不斷被轟擊地面頓時猶如地震一樣動盪起來。

  隨著一群群的血羽戰士倒下,他的耳邊似乎有一個聲音在提醒催促他,進攻!進攻!不停的進攻!

  他此刻已然知道了,自己所獲得的這件神袍完全就是用於進攻的,期間不需要絲毫防禦,不需要任何躲閃,因為只要他把見到的人都打死就可以了。

  他越是戰鬥,身上的力量就會越強大!

  而不停在戰鬥之中,那紅黃兩色的光芒忽然一分,金黃色的那一部分緊緊貼合在了身上,而赤紅色的那一部分則繼續化作了諸多手臂。

  僅僅只是數個呼吸之後,一百多個血羽戰士就都被打爆成了碎塊。

  魔藤祭祀恰納蘇姆的身周圍就只剩下最後保護他的四個血羽戰士了,只是他沒有放棄抵抗,不停的從權杖引導出一陣陣神靈力量,天空中有光和彩霧不斷落下來。

  但是沒有用,這些全被那些赤紅色光華所化的手和拳頭擊散,拍碎。

  林楚此刻似乎已經玩膩了,他身後紅色光芒一閃,捏合成一雙相對握住巨大的拳頭,高高舉起,一下砸在了這個人群之中,轟然一聲,直接將他們砸成了一團融合在一起的血泥。

  他目光落下,看著那少了半個身子,深深埋在血肉泥坑的魔藤祭祀,背後探出一隻紅色的手臂,一把將其從裡面拽了出來,並拎到了面前。

  魔藤祭祀努力打出一道半途就消散的彩霧,他虛弱道:「褻瀆者,神明會懲罰你們的……」

  「神明?」

  林楚面上帶著一絲不屑,道:「看看周圍,你所謂的神城早就被人捶得稀巴爛了,它們只是上個紀元的餘孽,早就被淘汰了。」

  咔嚓一聲,他一把將魔藤祭祀將脖子捏碎,又隨手甩開,隨後轉過身,看向整個神城,道:「現在,該去把屬於我的東西拿過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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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瘋神

  一名神尉軍士卒這時看了眼地上的血肉逐漸消融瓦解,並且還有一股奇異的馨香傳遞出來,他抬頭道:「尉主,好像剛才這個血陽餘孽是在主動獻祭自己。」

  林楚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他是想復活自己的神明,那就讓他復活試試好了,當年都護府的人把這裡的異神全給埋葬了,就算現在活過來,我也一樣可以把它們再打死。」

  他側過身,對著剩下的所有人道:「你們分開先搜尋,把遺落在這裡的神袍全都給我找出來,一件都不許漏!要是碰到什麼意外,那就發訊號,我會盡快趕到的。」

  雖說神袍這東西只有適合的人才最發揮出最大力量,看上去都是一樣的,可是他清楚,過去四大軍候和神尉軍隊率的神袍絕對不是那些普通神袍能比的,不但潛力更大,而且能立刻提升一個人戰鬥力。

  掌握了這批神袍在手,他就能組建起一套屬於自己的親軍,到時也能更配的上他這個「尉主」身份。其實從承繼關係上來說,他認為自己比現在的尉主和四大軍候來的更為名正言順。

  遠處一道劍光一閃,飛向了一座神廟上方。

  張御伸手一把握住,儘管他自己難以飛遁,但是凝注靈性的飛劍卻是絲毫不受影響。憑藉此劍,他也是把剛才這一戰都是看在了眼裡。

  他本來以為,能直接從阿奇扎瑪外面闖進來的人許是四大軍候中的某一個,也許就是上軍候朱闕親自到此。

  可是沒想到,居然是一個從來未曾聽說過的人,而且對方的力量遠遠超過之前他所見到過的大多數人,甚至很可能已經達到了玄首那一層次。

  只是他也同樣觀察到,對方所表現出來的戰鬥技巧和其自身所具備的力量並不匹配,甚至還有一絲生澀之感,而且精神狀態也太過高亢。

  這就像是實力突然暴漲之後,身體和自我意識還未能完全調整適應。

  尤其是對方所使用的戰鬥方式與那位神尉軍的應副尉主有幾分相似,這不禁令他想到,或許那位應副尉主的神袍根本就不在這座神城之中,而是落在了外面,並且這次被神尉軍的人尋了去。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神尉軍來此,明顯就是為了蒐集遺落在這裡的神袍,要是讓他們帶回去,神尉軍的實力必將更為強大。

  他既然在這裡,那就必須阻止對方。

  只是要擊敗這樣的敵人,究竟要用什麼樣的方法?

  嗯?

  此時他忽有所覺,舉目看去,發現遠處血陽之神的神符忽然閃亮了幾分。

  心下一思,頓時明白,剛才一百多人的死亡,等於是在這神城之中進行了一場祭祀,那個年老祭祀將自身還有所有的屬下獻祭給了血陽之神。

  可光是這一點力量卻是遠遠不夠喚醒這位血陽主神的,這個異神實力非常強大,要想令其復活,那靈性和生命力也要更多,祭品再翻個十倍,或許還有幾分希望。

  不過這個異神縱然無法復活,這畢竟是其主場,或也可能會因此做些什麼。

  可就在他如此想時,那神符上方忽有一股力量生出,上方光芒轉瞬間又被壓迫了下去。

  就在那一瞥之間,他卻已是看清楚了。

  那是一把劍。

  一把心光所凝聚的劍。

  他目注片刻,這應當是那些修士前輩所為了。心下一轉念,這般看來,短時間內是不必擔心這些異神了,現在該考慮的是如何對付那些神尉軍了。

  以他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與那疑似繼承了前人神袍的人正面對抗。

  他深思片刻,道:「看來只有這個辦法了。」他當即於心下一喚,隨著兩道光芒閃爍出來,玄章、渾章一同出現在了眼前。

  洪河隘口。

  竇昌等人神色嚴肅的看著隘口對岸,兩千左右的血羽戰士正邁著整齊的步伐向前推進,雖然炮火不斷落下,可是當他們身上的血霧凝合在一起之後,之前無往不利的炮彈砸上去之後都是四分五裂,根本不能起到絲毫作用。

  自六十年前一戰之後,血陽古國的餘孽只有三十年前組建了一次大規模的進攻,那次玄府元氣未復,主要是靠神尉軍的幫助才能將擋下來。

  也是那一戰,神尉軍看到了玄府的虛弱,開始日益膨脹起來,只是當時還有大都督楊宣壓制,所以還沒有到後來橫行無忌的程度。

  而血陽餘孽由於那次攻勢受挫,似乎意識到了正面無法突破,此後就放棄了大規模進攻,一直都是用少數精銳進行突襲,再沒有一次出動過這麼多數目的血羽戰士。

  竇昌沉聲道:「都護府曾經有過大致的估算,血陽餘孽所擁有的血羽戰士大約在四五千人左右,這一次至少出動半數的力量,說不定這還並不是全部,諸位師弟,做好苦戰的準備吧。」

  齊武、范瀾等人都凜然稱是。

  竇昌看了看遠處神尉軍的駐地。

  雖然這次有他們在這裡,神尉軍三大軍候也在這裡,看上去擋下對方面的進攻不是難事,可他卻是隱隱感覺到,血陽餘孽的這次舉動不定與神尉軍有關。

  他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他招招手,喚來一名役從,道:「這裡的事情都報上去了麼?」

  役從回道:「都報上去了。」

  竇昌示意一下,役從趕忙把紙筆掏了出來,他拿過來將現在這裡的情況和自己的看法全部寫上去,而後交給役從,道:「用最快秘信渠道傳遞。」

  這時他聽得一陣陣喝令,鼓聲、還有骨哨尖嘯,他揮了揮手,讓役從自去,轉動城牆邊沿,見下方一列列軍卒正在整肅列隊。

  這些人身著覆面鐵甲,前持鋼盾,側拿鋼矛,腰懸環首刀,頂上是赤色盔翎,站在那裡時,有一股冰冷肅殺之氣。

  他望遠處看去,一個個堡壘裡面都有這樣的軍卒在整隊,暗道:「前軍要出動了麼。」

  都護府都尉軍裡面最精銳的就是五千身著秘煉鐵甲,手拿刺血長矛的前軍,他們身上的甲冑武器都是天夏本土所煉造的,可以與血羽戰士進行正面抗衡。

  當初都護府數萬大軍全是一色軍甲,不過由於遺失和戰損,如今也只能湊出這麼多數目了。

  這些軍卒默默站在那裡,隨著等待著出發。

  現在血羽戰士還沒有過河,就算擁有祭祀跟隨,要想撫平洶湧的河流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而一旦到了河面之上,就不可能維持完整的軍陣了,頂上的炮火就又會有宣洩的餘地,在這最後一輪打擊後,他們會擇機選擇出擊。

  距離玄府等人較遠的一處堡壘上方,神尉軍的三位軍候同樣在這裡觀戰。

  齊巔在那裡活動著自己的拳頭,他彷彿很是無聊,對著龐鞏和赫疆兩人道:「我什麼時候才那上去好好打一場?」

  赫疆回過頭看了看他,道:「齊軍候,以後有你用武的地方,現在還請你忍耐。」

  龐鞏也是附和道:「對啊,齊大哥,我雖然夢想成為一個衝鋒陷阱的戰士,可是軍令在身,也只能壓抑胸中的熱血,也請你千萬忍耐啊。」

  齊巔哼了一聲,雙手一個環抱,坐了下來。

  赫疆則是回過頭,繼續留意著前方的戰場,許久之後,他似有所察覺,轉頭往某一處看去,過了一會兒,他沉聲道:「瘋神來了。」

  齊巔聽到這句話,一下站了起來,渾身充滿鬥志,道:「在哪裡?」

  赫疆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某一方向。

  齊巔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見那裡大片密林一陣陣的伏倒,好似被什麼東西路過那裡時推平了,而且行進速度很快,在達到邊緣,就要衝出密林的時候,那個動靜忽然停下了。

  好一會兒後,一道黑色的光芒閃過,轟然一聲巨響,百十根巨木炸裂開來,林地邊緣出現一個巨大缺口,自那裡露出一個龐大而怪異的身軀來。

  它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獅子,但是人身那部分除了頭顱還能看,其餘部分長著各式各樣的蟲類肢體,身上裹滿了各色羽毛,無數細小的蟲豸在羽毛內出入爬動著,而尾部則是拖著一根根互相撕咬的毒蛇。

  它一出現,就用獰惡的眼睛注視著隘口堡壘,發出陣陣瘋狂的吼叫,渾身的光芒也是跟著忽明忽暗,看去完全沒有理智。

  赫疆看了看,沉聲道:「瘋神已是到了,齊軍候、龐軍候,稍候等玄府的人上去,我們就按原來擬定好的方略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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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遭遇

  竇昌注意到,就在瘋神布奇納克出現之後,對岸的密林之中也開始密密麻麻湧現出更多的祭祀和土著。

  他一皺眉,土著多少都無所謂,可是一眼看去,祭祀居然多達百餘人,他暗道:「瘋神這是把自己的祭祀都帶來了麼?」

  齊武這時走了過來,聲音凝重道:「師兄,看來該輪到我們上了。」

  對於異神,尋常士卒上去只是找死,特別是瘋神,不具備靈性力量的人,上去就會陷入瘋狂之中。

  竇昌十分果斷,這個時候沒有太多的猶豫,伸手拉過一名年輕弟子,道:「小金,你眼神好,就留在這裡,盯著那些神尉軍的動作,有什麼異動馬上報給我。」

  他看了眼在場的玄修,道:「各位師弟,隨我來吧。」

  他當下躍下堡壘,直接向著洪河岸邊快速移動過去,而其餘等人也是紛紛從城牆上躍下,一同跟了上來。

  竇昌這一出動,神尉軍這邊立刻就留意到了。

  赫疆往前走了幾步,道:「現在就把這裡留給玄府的人,在沒找到東西之前瘋神是不會走的,齊軍候,龐軍候,稍候我們就……齊軍候?」

  齊巔緊緊握住拳頭,盯著瘋神,低聲道:「你們做你們的事去吧,不要來管我,那個瘋神,他是我的對手。」

  赫疆一皺眉,冷聲道:「齊軍候,這是尉主的命令,希望你不要違抗。」

  龐鞏也道:「齊大哥,你可是神尉軍的人,尉主的命令最重要。」

  齊巔很不情願,半晌,拳頭抓了放,放了抓,最後才放下來,他神情認真道:「這次算了,但是下一次,如果你們再攔我,我會連你們一起打。」

  赫疆無所謂道:「齊軍候,你有什麼意見回去之後可以和尉主說,現在我不管你怎麼想,我們必須按照之前定下的方略行事。」

  齊巔沒有再說什麼,收斂了鬥志後,他整個人就變得無精打采起來。

  赫疆目光又左右掃了下,道:「現在就動身吧,過晚的話,萬一玄府的人頂不住,都府那邊就不好交代了,我們暫時還不能和他們翻臉,不過,很快了……」

  片刻之後,他就和龐鞏、齊巔二人自帶著一隊人,走出了隘口駐地。不過他們並沒有出去對抗異神,遠離營地後,就往北方去了。

  洪河對岸,那些血羽戰士此時停下了腳步,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只有血色的光芒在身上瀰漫著。

  上百名祭祀開始齊聲唸誦什麼,古怪的呼喝聲在密林上空徘徊著,龐大的靈性力量開始匯聚,可以看到,原本奔騰的洪流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在減少,顯然用不了多久,這條河流就不會再成為阻礙。

  竇昌站在煙霧瀰漫的岸邊,他一個人站在最前方,兩腳穩穩踩在鬆軟的泥地上,等待著對方的到來。

  在他身後,是五座位於最前方的石砌堡壘,火炮仍在那裡一刻不停的轟鳴著,那裡的炮手一直在履行自己的職責。

  但他知道,堡壘能擋住血羽戰士,但卻擋不住異神,這裡只能依靠他們了。

  只是瘋神的實力忽起忽落,很難預料,他只能期望今天的瘋神不是處在最為強盛的時候,那樣除非神尉軍上軍候朱闕和或者玄首戚毖到來,否則誰都應付不了。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役從穿過後方的煙和你們霧,匆匆來到近前,他來到身邊耳語了幾句,後者立刻抬頭,對著前方道:「師兄,方才後面傳來的消息,神尉軍的人離開隘口了。」

  竇昌好似早有預料,頭也不回的道:「他們用的什麼藉口?」

  齊武道:「說是在北邊一條小徑那裡發現了蛛神雅佩和她祭祀的蹤跡,神尉軍懷疑這次血陽餘孽的進攻可能是兵分兩路,他們準備過去阻擊。」

  竇昌想了想,道:「不管是真是假,都別管他們了,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同時心中隱有擔憂,他生怕這些人是去往神眠之地的,「現在只有張師弟一個人在尋找那處地界,希望他們不要撞上才好。」

  此時此刻,瘋神往下一伏,隨後猛然一跳,倏爾躍空長長距離,轟隆一聲落在了對岸,頓時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那整齊排列的血羽戰士在密集炮火之下一個未曾倒下,可此時在它的身軀之下卻是死了一大片,還至少有上百個被靈性餘波捲了進去。

  瘋神顯然不在乎這些的,它晃了晃腦袋,獰惡的眼睛盯著竇昌等人,吸了一口氣,隨即衝著他們就是一聲咆哮,白色的氣浪從其口中驟然迸出,並迅速擴散開來。

  像是一陣颶風颳過,強勁的氣浪將擺在河岸邊的鹿角、鐵蒺藜,石塊等物一瞬間全部捲了起來,而無數砂泥伴隨著破碎的草木枝條和血肉一起飛撞過來。

  竇昌見狀,立刻雙手一抱臂,身上心光騰起。

  可待氣浪過去,他放下手臂,卻忽然發現對面的個龐大的身軀不見了。

  「不好!」

  他立時反應過來,連忙躍起空中,可這個時候,一股難以抵禦的力量橫抽在了他身上,他整個人像被拍蟲子一樣拍了出去,飛出了百多丈後轟然撞在了一座堡壘之上,將厚實的堡壘表壁撞出了一個向內粉碎的圓形凹坑。

  齊武驚呼道:「竇師兄?」

  竇昌一振雙臂,將嵌入壘壁中的身軀掙脫出來,渾身光芒一漲,轟然一聲,已是飛上了天空。

  瘋神此時再度高高躍起,龐大的身形正正落在了一座堡壘之上,轟隆一聲,彷彿是一場地震,站在地表的上都是站立不穩,紛紛倒在了地上。

  而那個堅固的石砌堡壘大半此刻已是坍塌成了一地碎石,唯有一堵殘破的圍牆還矗立在那裡。

  竇昌吸了口氣,一瞬之間,十數道的章印力量被引動了出來,隨即一個俯衝,一拳轟向了瘋神的腦袋,後者卻是一偏首,隨後一隻巨爪迎面拍來。

  這一次,竇昌卻是於半空之中硬生生接住了一擊,雙方的靈性碰撞使得場中光芒晃動不已,與此同時,數道光芒如利箭一般從不同方向射上來。

  齊武趁此機會一指點在了瘋神的背脊之上,心光之力輕而易舉滲透到了這個異神的靈性光芒之下,頓時那裡的血肉一片片炸裂開來。

  可隨即他發現,皮肉之下,卻有一群密密麻麻的蠕蟲堆疊爬動著,有不少順著破裂的地方被擠落下來,看著他頭皮一陣發麻。

  另一邊,范瀾一掌斬在瘋神的脖子上,心光成功切開靈光,並在皮肉上撕開一道裂口,然而那裡面飛濺出不是神血,而是一群細小的尾部蜇鉤的飛蟲,紛紛往他心光之上叮咬過來,他一皺眉,身影一閃,飛速向遠處退走。

  瘋神發出古怪的笑聲,彷彿絲毫不在意傷害,反而還非常愉悅,它的笑聲不是從那人形的頭顱上傳出的,而是從頭到尾,彷彿身上所有生靈肢體和蟲子都在跟著他一起在笑。

  齊武厭惡道:「這噁心的鬼東西……」

  瘋神這時一矮身,又是一躍而起,就將圍攻他的玄修擠開,落下來時又砸塌了一處堅固的石堡。

  竇昌見瘋神前進的方向似乎是衝向堡壘群的內部,那裡可是有數萬大軍駐紮的,心中暗叫不好,馬上身軀一疾,化流光衝了上去,同時在空中大聲提醒道:「諸位師弟,你們聽著,無論如何一定要把它阻在這裡,不能讓它進入後方,否則幾萬大軍都要發瘋!」

  阿奇扎瑪,月神神廟的廊頂之上。

  張御站在此處,看著懸浮於面前的大道之章,注視著六正之印。

  他在出發前雖把此前所蓄積的大半神元投入其中,但這並沒有到真正完滿的地步。

  也就是說,在靈明之章中,他此刻的身軀並沒有達到極限,還有進一步提升的餘地。

  由於通向的三章道途無處可尋,他要與來人一戰,那就只有在這上面想辦法了。

  這裡唯一需要慎思的是,屆時會否遇到元命之章時一樣的物性大過靈性的情況。

  不過這個問題他早已考慮過了,只要神元足夠,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況且邁向三章真正的情況如何,現在還難以知曉,與其顧慮這個,還不如把該做的先做了。

  他心意一轉,就往裡開始投入神元。

  因大敵之前,再保留也沒有任何意義,他全力觀讀章印,須臾之間,就將六正章印一氣推到了第二章書的盡頭。

  不止如此,仗著此刻神元充足,他將玄、渾兩章之上的心光之印也是一併觀讀下來。

  這也就是他身軀目前所能達到的極限了,只是因為沒有通向第三章的章法和章印,所以沒有辦法進入到第三章書之中,完成那一步的蛻變。

  可即便如此,在完成這些之後,他身上的心光卻是不由自主的散發出來,整個人頓時籠罩在了一片瑩瑩白光之中,在半邊黑暗的天空之下顯得極為耀眼。

  林楚此刻就在阿奇扎瑪之中行走著,這裡的動靜自然引發他的注意,他腳下一點,身形頓時往前一躥,往月神神廟迅速躍奔而來。

  在到了神廟下方後,他用力一躍,騰起到半空之中,轟隆一聲,重重落在了殿前平台之上,然後他抬起頭,看向神廟上方那個持劍而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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