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玄渾道章 作者:誤道者(連載中)

 
Babcorn 2019-9-23 17:42: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3 48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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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空 第五十七章 舊序已見缺

  仇司議腳步匆匆的離去,他要盡快辦妥此事,因為去往上境的機緣不可錯過,若是晚上一步,可能就無有機會了。

  故是他要盡快去做成穆司議交託給他的是事。其實對於此事能夠成功他心中也無主意,且這裡不定要牽扯到一些兩殿司議。

  不過……

  他笑了笑,現在元夏的諸多上層應當都被這的天機變化驚動了,怕也沒有多少心思來理會他人了吧?

  的確如他所料,這個時候,元夏各世道之中,許多求全道人根本沒心思與天夏對抗了,他們此刻所想的是就是設法去到上境。

  明覺世道之中,裘道人可謂欣喜萬分,那位天夏大能說讓他等待時機,現在時機果然出現了。

  他不知道這件事與那位天夏大能是不是有著直接的關係,可這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他把機會等來了。

  他第一時間就去喚來那些心神之中駐有魔神的弟子,同時利用他們向著供案膜拜張御,不過這一回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雖然不得結果,可他也高亢情緒不減分豪,甚至於這些都不重要了,他剩下唯一的目標,就是設法邁入上層境界。

  他知道這時候除了自己之外,肯定有人試圖尋找上進之路,並且可能上三世還會有人來阻礙他,可他顧不得那麼多,這個時候誰能上進,誰便是搶佔上流。

  他轉回了內殿,關照門下所有人,從此刻起他要閉關,不管什麼人來都是一律不見。

  元夏兩殿及上三世的上層此刻不難察覺到底下心思浮動,若是所有的求全道人都是不顧一切,那麼這一場道爭根本就沒得打,直接就可認輸了。

  可也並不是所有求全道人都是如此,至少那些上境大能直傳弟子非是如此,他們知曉上面不會認可這等事,還有一些掌握權柄上修則通過兩殿及上三世下令諭,召聚諸人前來議事,並所有人不得私自突破境關。

  這裡面支持這條諭令最為積極的乃是兩殿上層。

  這主要是因為想要上境,必須要削盡承負,可是兩殿司議過去受兩殿之扶持,必須要有所還報,若是自身所立功果不夠,還報不夠,那定然也是走不脫的。

  自己走不了,那自也不允許他人走了,以免搶奪了本該屬於自己的機緣。這也是他們早就考慮過的,而作為上層,他們也是有這個能力和手段的。

  倒是上三世,有許多人並不參與鬥戰,也從不參與俗務,長久以來都是把事機推讓了出去的,等若是避世修行,相對承負就少,所以有一些如裘道人這般人已然開始有所嘗試了。

  此刻元一天宮之中,五位元聖也是對下層的變動有所感應,他們知道是那三位的消亡才是導致如此。

  太極元聖道:「若不種承負,則無應發,此輩肆意妄為,被金庭削奪,才致有這天機之變。」

  太始元聖則道:「天機之變亂我層序,可見一切變數皆為我之大敵。」

  太初元聖道:「下層之變,自有下層諸修應對,上層之路,有我道法籠覆,非是輕易可渡。諸般事機終將歸回正道。」

  他們是不可能去干涉下層的,也不會去刻意封鎖上層之路,他們只是拿捏住大勢便可,在他們看來,只要有天序在這裡,有他們的道法定壓在這裡,元夏便是稍有變動,也很快會被撥轉回正道之上的。

  另一邊,張御已然回到了清玄道宮,挪變上層格局的第一步算是走成了,當然現在還不是可以得意忘形的時候。

  眼前不過是稍微打開了一點局面,過後還不知道會如何。元一天宮縱然空缺了上層之位出來,可底下之人能否順利上境還是難說。

  他猶記得自己在往上境來時受到五位執攝的道法阻礙,哪怕不是五位執攝有意如此,因為有可能干涉到道爭,道法也會自行來阻。

  放在元夏那裡,也是同樣的道理,想要通過上境,那麼必須要通過道法的阻擋。

  只要意圖去往上境之人接連失敗幾次,想必會是在一定程度阻礙上進的勢頭,不過想阻止是沒可能,以元夏求全道人的數目,這等事只會層出不窮,還有那些摘取上乘功果之人,更是會設法求全,再往上進登攀。

  人身修道人對於道之所求,遠不是那些先天之靈可以理解。不過大浪淘沙,能夠在這等逆境中登攀之人,才得以真正具備推翻先天之靈的力量。

  其實便拋開這些不說,斬殺那三人,已然是起到了削弱元夏的作用了。

  正思索間,他忽然感覺到了有一股氣意傳落過來,卻是覆象道人尋到了這裡,他將之接納了過來,那氣意一轉,化顯出形影,並往道宮中來,他出外將相迎,見禮之後,便把人迎至殿中。

  待是坐定,覆象道人笑一聲,道:「道友先前之謀議,說是要破殺元夏上層,開那進道之門,現在當真是做到了!」

  他是真心佩服,自他們這些先天之靈成道,上層格局可從來沒有變成,得享最多的,道行最高的永遠是那五位。

  其餘人縱然成就,也不過是跟附在後面,只是稍微有點收穫罷了,便有好處,也早讓那五人得去了。

  休看這回少卻的這幾人與元一天宮和金庭,可卻意味著這五人安排的格局被打破了,不再是原來的一成不變了。而他的道法就是尋求一線之變數,現在他已然看到自己有全道之可能了。

  他道:「自古早以來的格局被一朝打破,元夏接下來當是會出現不少亂局,上下之道如今牽連在一處,一定會出現更多變數。」

  張御平靜道:「元夏之道既是由上而下,那麼其也必須承擔在上層變動之後下層發生動盪的後果。」

  覆象道人笑一聲,隨即道:「其實元一天宮應當不惜一切代價阻止道友的。」

  張御淡聲道:「他們阻止不了。」

  元一天宮要是真的過來阻止,那麼他就敢對來人下殺手,到時候金庭為了避免擴大更多的對抗,一定會設法加以阻止的。不說道爭的束縛,就說如今的上層,不知道多少人期盼元一天宮和金庭雙方鬥起來。

  當然也不排除兩家聯合起來針對他。

  不過這等可能近乎沒有。但要真有這等事機出現,他不過是先斬了該斬之人,再帶著諸人別立一庭罷了。

  雖然與計劃有所不符,但有的時候未必需要太過忍耐。

  尤其他能從大混沌中問對,即便離了元空,也是有退路的,無論金庭還是元一天宮,對於大混沌的忌憚從來未曾少過的。

  覆象道人從張御的話語中聽出了信心,他也是振奮不已,連連點頭。

  過了一會兒,他才道:「方才過來時,我與其餘先聖交流了一番,他們如今俱是在打聽金庭的下一步舉動,還有在相詢道友之事,呵呵,我知道他們的心思,他們既是畏懼道友,又是希望道友能多做一些這等事,好攪亂眼前局面。」

  張御對此不做評價,這些人自己不肯出頭,卻要他人來替代,說得好聽是深謀遠慮,明哲保命,說的不好聽那就是幹大事惜身之輩。

  他從來也沒指望此輩能如何,並且還希望他們能一直這麼蟄伏下去,他會帶著與自己有著一樣道念的同道去完成這件事的。

  覆象道人這時又道:「還有一事,這次三人敗亡,下層得以上進,我是打算推動我那弟子為我等之同道,故來此來想問一聲,此對道友之計略可有妨礙?」

  張御知道覆象道人所說的這弟子應當就是荀師。

  不過荀師只是他的授法老師,並不是道門師傳,所教給他的乃是最基礎的呼吸法和一些劍術,關係上就好比是學宮的師教一般,故他與覆象道人之間算不上師傳關係。

  他對荀師其實知曉的並不多,畢竟師生相處的時間並不長,荀師平日的話也並不多,可他的義父鄒正對這位卻是瞭解的,從鄒正那裡方才瞭解到了這位不少。而從後來的事情看,這一位也是值得信任的。

  故他道:「道友若是認為可行,我亦不會反對,但卻要小心為上。」

  覆象道人得到了這個答案,道了一聲好,再說了兩句話後,便就告辭離去,氣意一轉,就落回到了元都玄圖之內。

  坐在此間,他琢磨了下,雖然自己受元一天宮的規矩,無法直接干涉到下層,但是教導自己的弟子卻是沒有問題的。

  他當即傳了一縷意念去到荀季那裡,暗示後者要把握好機會。

  至於如何攀道,這一點他無法言說,人身修道人和他們先天之靈不同,每一個人所成就的道法都不一樣,無法以前人為借鑒,他所能做得只是幫助其堅定心念。

  雖然上境道路看似已經打通,但實際上,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完完全全確定此事的,甚至因為元一天宮諸道法的克壓,生出屏障仍在那裡的感應。如今得他一念,便就勝過萬千傳言。

  意念送出後,他也不再刻意關注,只是心下忖道:「我這做師長的也只能幫到這裡,成敗全看我這弟子自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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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空 第五十八章 破固生變轉

  上層六名上境大能的消亡,其所牽扯到的遠不止元一天宮,對金庭這一邊同樣是有所影響的。

  五位執攝先前認為張御屢屢提出不同意見,總是不願意遵從金庭的諭令,所以並不合他們之意,只是經歷過此事之後再看,發現這未必見得完全是壞事。

  元夏的變化他們也是能夠看到的,上境大能被斬殺,導致下層產生了變動,這無形中增加了天夏道爭的勝算。

  同時少了三個攪擾道爭的人,此後再也不必擔心此輩時不時來侵擾了。

  且好處還不止這一個。雖然這一次鬥戰導致天道變化劇烈,可是元夏那邊,卻是實打實的少了三人問對元空,從長遠來看,其實反而是有利的。

  出現這樣的結果,他們倒是覺得較為能夠接受了。

  過往的時候,因為道爭所限,他們所奉行的是調和事端的理念,盡量把爭鬥壓下。在這般前提之下,他們是不可能親身去與人搏殺的,清穹之氣更是不能隨意動用的,所以多數時候採取的便是容忍策略。

  可是現在,有張御、白朢這些善於鬥戰的執攝,若是有再度攪擾道爭之人,卻是可以考慮使用另一種做法了。

  這樣也能使得道爭更為穩固。

  可以說張御的此番作為,也是令五位執攝改變了原來的一些固有看法,這也是因為他們乃是金庭,上下奉行變化,要是元一天宮的話,可是沒這麼容易接受改變的,反而會是拚命固守,抗拒這一切變機。

  不過五位執攝也是感覺到,如今他們也並不是掌握完全的話語權了,至少在這件事上,完完全全是出於張御的提議,而莊執攝、青朔、白朢等人俱是站在了張御一邊,金庭一定程度上被這位和其餘執攝推動的。

  當然,還有一定原因是這裡有太素執攝的提議,不然金庭不會這麼輕易應下此事。

  五位執攝感覺到,這幾人如此抱團,無疑是他們都是從天夏上來的緣故,這既是好事,又是壞事。

  他們本來不在乎底下之人的意見,因為他們掌握了絕對的力量,可是現在因為張御等人表現出來的能力,勢必會帶來越來越重的話語權,這卻是不得不考慮平衡策略了,比如引入那些大能加入金庭,那麼或能對張御等人有所制衡。

  他們也不是簡單思量,而是在認真思考此事。

  只是拉攏那些上境大能加入金庭,就意味著要分一部分權柄給這些人,甚至需允諾在道爭勝利後分享一部分道果給這些人。然而這些人終究與他們不是一個道念,所以他們此刻也是在權衡之中,尚未能做出最後的決定。

  元夏,元都玄圖的一縷寶氣之內,荀季正端坐於其中。他在天夏是荀季,可在元夏則有著另一個身份,這一切也是由元都派的特性所決定的。

  此刻他通過這一縷寶氣,忽然感受到了自上層傳遞下來的意念,那是覆象道人的傳意。這裡面具體什麼都沒有說,甚至連暗示都算不上,大意只是讓他好生修持。

  可選擇的這個時機卻很巧妙,上進的屏障方才出現裂隙,這立刻有傳告下來,這分明就是告訴他上境的路當真就在那裡。

  正當他思量自己該是如何做時,忽然若有所感,因為他感應到,似是有人踏出那一步。

  這一刻,元夏的諸多求全道人俱是停下了此刻的舉動,卻都是在等待著這裡的結果,猜想著元夏上層是否會多出一位上境大能?

  可是這一等便是許久,久久不見回應到來。諸人雖然沒見過上境如何,可是道行到此一步,都清楚若求上層之法,真是成功的絕然不會太久,所以這樣看來,這位當是失敗了。

  他們沒去探詢這一位是誰,因為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徹底忘卻這一位,好似其從來沒有存在過。

  明覺世道中,裘道人神情凝重,其實方才他已然要踏出那一步了,可是臨了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所以緩了一緩。

  可這一遲疑,就讓別人搶先了一步,本來他有些懊惱,可現在看來,如果不是遲上一步,說不定就失敗之人就是自己了。

  他神情變化了幾下後,卻是又很快堅定了信念。別的他不清楚,能先走一步肯定比晚走一步來的好。

  不過這般情況……

  他抬頭看去,很可能是天地枷鎖已去,但依舊是有阻礙還是存在於那裡。他考慮了一會兒,便就有了結論。

  如無意外,這當是那元夏天序!

  同一時刻,元上殿這裡,兩殿上層也是一樣得出了此等結論。

  全司議對著向司議道:「我元夏有天序在上,所以縱然前方有路,不得大機緣大法力者,仍難一步登天,除非天序進一步崩壞。」

  向司議點頭,他可不會莽撞行事,特別是他這樣的主持大局之人,身上都有不少承負,沒這麼容易解脫出去。

  如今元夏天序雖亂,可也只不過是撕開了一角罷了,還不足以讓他們順利渡過。唯有順著這個破口往下去,設法將之撕扯的越來越大,到時候,他們的機會才是得以出現。

  這是他們與上層於無形之中的較量,首先就要有足夠的耐心。既然已經實現了第一步,那麼逐步推動之下,終是能達成所願的。

  他笑了笑,心下暗想著,那些試圖現在上行之人,便讓他們先去好了,在這般人走後,元夏這裡勢力減弱,上面反而更會依仗他們,他們過後也能更好的推動自己的佈置。

  清玄道宮之內,張御自歸來之後,便是一直持坐,梳理消化著此番所得。

  這次對戰,對於他自身道法進行了有益的補充。這麼看起來,似乎將所有上境大能都是斬殺,就能補完全道?

  但實際上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就算所有上層都是融匯於一,也是道之一面,需知下層同樣在整個道中,不補上這一環,就沒可能完道,不然五位執攝也就不會花這麼大力氣來進行道爭了。

  以五位元聖先期所佔據的優勢來看,後來成就的那些先天之靈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要做此事非常之容易。

  當然,還有一個可能存在的,那就是五位執攝其實嘗試過這一遍這等做法了,現在這批先天之靈已然乃是後來才成就的。

  不過這面涉及的情況太多,且現在去想對於眼下之事也無意義,他只需專注做好好自己的,一步步變得強橫起來便是。

  其實與五位執攝之對抗,關鍵還是在那清穹之舟,只要清穹之舟還是整個天夏的上層根本,那麼天夏所尊奉的依舊五位執攝所立的金庭,道亦不會遷變。

  所以過後他若是要設法有所改變,最好要先是使得下層尊奉玄渾蟬,而天夏的之象徵恰好就是玄渾蟬,所以到時候用此替代清穹之舟也是有可能做到的……

  他正在思量這些的時候,元空泛動漣漪,有一縷陌生氣意傳遞了過來,分明是有人前來拜訪。

  張御看了一下,認出來者乃是幽城背後的那一位上境大能,略作思索,便是將之接納了進來,並行步到了殿台之上。

  那氣意到了清穹道宮之中,落下化為一個身著幽袍,黑髮黑鬚的年輕道人,對著自殿內走出來的張御打一個稽首,道:「彌祖見過清玄上神了,冒昧來訪,不知可曾打攪尊駕?」

  張御回有一禮,道:「無妨,彌祖先聖還請入殿說話。」說著,側步一請,彌祖道人再是一禮,舉步上前,隨他一同進入殿中。

  兩人分主客坐下後,彌祖道人與他敘了一些客套之言,才是感慨道:「清玄上神接連斬卻這六位大能,上層為之動盪,我以為這非是結束,乃是開始。」

  張御看了看他,道:「此話如何說?」

  彌祖先聖笑了笑,伸出兩指來對著上方一指,道:「不管諸世如何變化,我等這處可從來都是不變的。元一天宮乃奉不變之策,金庭雖奉行的乃是變數為上,可實際上仍然維持上層不變,永遠是那五位佔據上流。」

  張御認為這很正常,同時也是必然的。五位執攝為了求道,一定是要維護自身的道法和權柄的,否則他們自身就要落於人下了。

  彌祖道人道:「故我以為,上層要麼不變,若有一點變化,那便會引動無窮變化。這變化麼……」

  他目注著張御,「當就是落在尊駕身上了。」

  張御聽明白了,這位當是過來下注了。其實他對於這些上境大能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不來干涉他便好,不過若是願意自己這一邊來,他自也是樂於接納的。

  他道:「彌祖先聖既至,那我等便在此論道一番如何?」

  一個人言語能瞞過人,但是一個人的道法卻無法欺瞞。

  譬如寰陽道脈那三位,便是表面上表現的再是平和,也沒人會相信他們甘願一直隱忍下去,因為他們的道法道念決定了他們的作為,這是無論說什麼也改變不了的。

  彌祖道人欣然道:「既是來此,自當與道友論道。」


bpd 發表於 2022-7-7 22:28
蒼空 第五十九章 名心付他取

  張御與彌祖道人談論了一番道法下來,差不多已是能夠看明白,這位不愧是與乘幽派有所牽扯之人,其人之道乃在於固守自身,尋機而上。

  簡單來說,其根本道法總體上是偏向於避世的,但不像乘幽派那般極端,而是審時度勢,該是靠攏哪一邊那就立刻靠攏過去,並以此攀附而成全自身之道。

  也是如此,其人的行事策略,就是要尋一個可得依托的人或勢力,從而帶動自己一起攀道。而對方此刻來尋他,也是隱隱透露出來想與他結為援引的意願。

  彌祖道人過去投在五位執攝之下,那是沒有選擇,可是他在見到張御接連斬殺六名上境大能之後,意識到了上層出現了變數,並且這推動變數之人很可能就是落在了張御之上,故經過慎重思量,他這才找上門來。

  而通過論道展現自己的道法,讓對方知曉自己的道是什麼,也是為了取得張御的信任。

  張御對此知悉之後,心下一轉念,覺得若只是與之結為援引,那達也沒什麼。為了避免元空變化,五位執攝不會對這些上境大能如何了。

  而他若要針對五位執攝,真人若是真心願來相助,那就多一位幫手,要是不願,也不損失什麼。故他道:「彌祖先聖之意,我已明白,說不得今後有需借重尊駕之事。」

  彌祖道人一聽,不覺欣然,不過他也知,這也是初步接觸,彼此也說不上有多信任,不過來日方才,先有了這個由頭,往後才好說話。

  故是他也沒有多做什麼試探,在論道結束後,就告辭離去了。

  金庭之中,五位執攝這裡在經過了一番考量後,為了制衡張御等幾人,卻是有了一番計較,不過這事明面上還需與張御等人商議一下。於是發出氣意,相召諸人。

  不多時,張御、莊執攝、青朔、白朢等人的氣意落定淨水之外,現化出形影來,並與五位執攝見禮。

  五位執攝還禮之後,太始道人便道:「今喚諸位執攝來此,是為議定一事。」

  太初道人繼道:「此前寰陽道脈三人屢屢生事,雖被剿除,可是餘下先聖也是人人自危,自也與我道爭不利,故我商議下來,決定請得一二位先聖入我金庭,同掌權責。」

  太極道人接著說道:「不過此輩畢竟與我道有所異,故職不設常位,若是做得妥當,自當可為我之執攝,若是不妥,則另擇人選。」

  張御眸光微動,他看得出來,這分明就是五位執攝為了制衡他們,所以拉其餘上境大能加入金庭。

  撇開用意不談,這其實算是個好主意,這給了其餘上境大能一個分享道果、掌握權柄的機會,而且最妙的是,一開始不設常位,那麼就可進可退。

  而若是坐在這位置上面的人,為了能坐穩坐穩,那一定能拚命承負起權責。

  而現在又能做什麼事?除了能替五位一同借取至上之力,運轉清穹之舟外,那就是制衡他們這些人身修道人了。

  他略作思量,道:「五位執攝認為此舉有利於金庭,我等自無異議,只是此中有一事卻不得不慮。」

  太初道人道:「何事?」

  張御道:「既承權柄,自該執掌清穹之氣,只是自與那幾位大能一戰之後,清穹之舟本來道性上移,正該壓下之時,再是請人祭煉,是否會使道性難以沉下呢?」

  一般來說,借取至上之力是不會導致元空變化太多的,不過這個時候天道變化正是激烈,還未得平復,若再是加上一二人,且這些人若與他們道念有異,那的確可能會使得道性落不下去。

  太極道人道:「清玄執攝以為該如何呢?」

  張御知道,五位執攝一定也考慮過這件事,現在卻要他主動提出來,卻是方便拿捏。

  不過這沒什麼,放在以往,這等事五位執攝直接就決定了,無論他反對與否都沒有用,現在詢問他的意見,這恰恰說明這幾位認可他的力量和地位已然非同以往。

  他道:「我之意見,那便是開闢更多下界,扶托更多世域上行,讓清穹之舟可得更多承載,如此自然道性下移。」

  五位執攝聽了,稍作商議,太初道人便出聲道:「清玄執攝所言有些道理,不過此事倒不急作一時,倒是可以先定下入庭之人選,諸位執攝可有建言?」

  張御與莊執攝、青朔、白朢幾人氣意交流了下,便道:「這一點決定就好,我等並無異議。」

  其實只要不是寰陽道脈那三人,其餘誰人都是一樣。現在三人已亡,也就不必去多費那個心思了。而且他覺得五位執攝雖然想的是很不錯,但仍舊是算漏了一件事,這事他不先說,且看後續如何。

  見他不反對,五位執攝也是頷首,此事便就如此定下。

  張御見事機議畢,執有一禮後,隨著氣意收回,形影也是逐個散去。

  而五位執攝在議事結束之後不久,便即向著各位上境大能所在發出了邀書。

  此書之中准允諸位大能可以入得金庭,並成為不設常位的執攝之一,種種許諾條件之中,既有好處,亦有所需承擔的職責,但總體來說,加入進來,若是道爭取勝,最後自能分享道果。

  他們挑選的這個時機其實也不差,恰好是在現在道爭天夏佔上風的時候,且還是消殺六位上境大能,威懾之力足夠強盛之際。

  按照五人的想法,有一些人應該是迫切加入進來,好最後與他們一起分享好處,縱然不是所有人都這般想,暫時只需有一二人加入便就可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邀書發出去後,居然沒有一個人願意來加入金庭,五人開始以為此輩只是處於觀望狀態,所以沒有在意,可是又過了許久,仍舊沒有人有所動作,情況就有人出人意料了。

  不過他們也不是沒有辦法,太始道人道:「此輩當是在觀望,可只需有一人入我金庭,此事便可打破局面。」

  諸位執攝點頭。

  道理很簡單,只要有一個人加入進來,並且得享了好處,那麼餘下之人就會想,憑何他有好處,而我沒有,如此餘下之人自然就會坐不住了,只要競逐一起來,就可任憑他們拿捏了。

  太初道人問道:「這個人當為誰?」

  太極道人道:「彌祖先聖如何?」

  之所以挑選彌祖道人,那是因為這位平日獨來獨往,又與其餘上境大能交情一般,這樣有利於他們掌握,且因為是先天之靈出身,與張御等人身修士走不到一處,等到了金庭之內,也只得依靠他們。

  諸執攝一思,覺得合適。便是決定由太素執攝前往勸說。

  太素道人答應下來,氣意一轉,就往彌祖道人這邊落來。

  彌祖道人與張御見過不久,見金庭現在尋了過來,略覺驚疑,但不說金庭無可能知悉兩人私底下的交流,就算知道了沒什麼,自己乃就是和金庭執攝往來,又非是與元一天宮交通,於是就將氣意接引了過來。

  太素道人在他駐宮之內化出形影,與見禮過後,客氣幾句,道出此行之來意,言稱邀其入得金庭為執攝。

  彌祖道人聞聽此事,道:「不瞞諸位執攝,此事我亦想過,不過……」

  太素道人道:「有何顧慮?」

  彌祖道人笑了笑,緩緩道:「那容我直言,此刻道爭不是勝負未分麼?」

  太素道人看了看他,道:「我輩為求全道,若見玄機,若是不取,則永無可能求到,若是取了,縱有危難,卻也有了那一線可能。」

  說過這些後,他又道:「自然,彌祖先聖若是不願,我金庭亦不會勉強。」他自是不會讓對方覺得金庭很急迫,所以也不去催促,任其自選。

  彌祖道人想了想,回道:「此事可否容我思量一二。」

  太素道人點頭道:「理所應當。彌祖先聖慢慢思量,太素便先告退了。」說完之後,他氣意便即散去了。

  等太素道人走後,彌祖道人考慮片刻,便傳了一道氣意去往張御所在,與後者再度會面,並說了太素道人方才之來意,隨後又道:「清玄執攝以為此事該如何回覆?」

  張御則回道:「這事既然是金庭找尋尊駕的,當也當由尊駕自行決定才是。」

  彌祖道人心下一動,道:「那不如……」

  他心下想著,不如自己張御言說,稱自己表面上答應五位執攝,進入金庭執拿權柄,暗地裡答應與張御配合,並傳遞消息。

  這樣既與張御這裡交好,又可以在金庭那裡得享好處,未來無論兩邊哪裡佔據上風,他都能靠得上,如此豈不是兩全其美?

  可他方才想這麼提議的時候,心卻是一悸,他忽然覺得,自己若是真的這麼說,恐怕會錯失了什麼,故他頓了一頓,念頭數轉之後,還是決定順從自身之本意,便改口道:「我想著,我與金庭並非一路,此回不如就作罷了吧。」

  張御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朝他望了一眼,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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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空 第六十章 映機亦推變

  彌祖道人說完這番話後,就自張御這裡告辭,氣意轉回到了自己身上。

  這時他想著,既然做出決定站在張御這一邊,那就不能再有反覆,不然反而落不了好。

  有此思量之後,他決定不再等接下去,於是直接回告太素道人,說自己考慮過了,無論是道爭還是道果,都不是自己可以攙和的,所以他並不想加入金庭,只想著安穩修持。

  若是最後天夏勝出,金庭摘取道果,那是最好。要是元一天宮勝出,那也是無奈,此身認輸便是,元夏那邊依舊有另一我可得延續。

  他口中說得很是委婉客氣,但那回絕之意卻很堅決。

  太素道人聽了有些訝異,開始的話,他見彌祖的確有些意動,沒想到這不一會兒,便就堅決回絕了,不過這事也沒法勉強。

  他與幾位執攝說了下此事,諸位執攝也是覺得無法擺佈這一位了,其人連的道果都放棄了,連自己的道途都不在乎了,你還能拿他怎麼樣?

  只是排除了此人,剩下能尋之人委實不多了。

  太初道人道:「此輩無外乎心存觀望,他若不願,再找他人便可。」

  太始道人道:「不妥,彌祖先聖這裡不願,恐怕不多時其餘先聖就會知曉此事,我等若是此刻迫不及待去尋人,那樣就顯得太過刻意急切,此輩反而越發不會順從我意。」

  太初道人道:「如此看,此事唯有過後慢慢計較了,下來局勢當是平緩一陣,待元夏那邊局勢更劣,天夏再勝元夏幾分,自會有人意動,我等也不必急著去求。」

  太極道人道:「其實我們也不必把目光放在其餘大能身上,若是上層尋不到,那麼我們可以往下方去尋。」他頓了下,道:「譬若那燭相先聖。其此前曾往下層投落映身,若能提攜上來,那麼或可為我所用。」

  太初道人道:「哪怕映身修持,也至少兩三百載才能登臨上境,兩三百載,照眼前看,道爭恐已是分出勝負了。況且為了天道變化,我等也不該主動干涉下層。」

  太極道人道:「並不需要干涉下層,只需要落下清穹之氣,讓此世之人得享大道之緣分,他若能見,那便是他的緣法,與我無關。」

  太始道人頷首道:「還有那奉界,那並非我天夏之界域,燭相先聖也是同樣投入了映照,那麼也可以讓其餘先聖上神投入映身。」

  太極道人認為可行,道:「此策甚好,可以如此安排。」

  這件事不是讓諸位大能加入金庭,相對容易做成。而且這些大能的映身進入奉界之中,假設燭相未曾見得清穹之氣,其餘人也有可能得此機緣。那至少可以得有一名映身來至上層了。

  在五位執攝統一意見之後,太極道人當下伸手一拂,一道清穹之氣就垂落去了奉界之中。

  只是他們方才做完此事,卻都是心生感應,抬頭一看,卻是見到,那正被清穹之氣排拒於外的邪神童子此刻忽然動了,並且在元空而來。

  此前為了不使清穹之氣催發太過激烈,導致道性上移,又見那邪神童子沒有進入元空的意思,所以也就放任其在外面,只是準備等到清穹之氣重新積蓄上來,道性下移之後,再是將之徹底蔽絕了去。

  他們也不是沒想過邪神可能會提前有所變動,可這時候卻是不巧,這也逼得他們不得不再度推動清穹之氣,想要將之排擠出去。

  邪神童子這一次過來,卻是猛然撞在了清穹之氣上,這一點衝擊並不能使得他進入元空,但卻牽制住了並未完全催動起來的清穹之氣一瞬,與此同時,其卻是將手中那件寶器一拋,此氣倏然撞破阻礙,並且落入到了元空之中。

  不過下一刻,這無人駕馭的寶器就又被排擠了,但就是停頓的那麼一瞬間,就有一縷氣意落去了奉界之中。

  這個變化讓五位執攝也是預料不到。而邪神童子做完這件事後,便就不再往元空來了,任由自身被清穹之氣繼續推擠在外。

  清玄道宮之內,張御也是看到了這一番變化,他順著那一縷氣意看去,不禁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一些什麼。

  片刻,他收回了目光。

  從五位執攝的舉動來看,下來一定是會想辦法制衡他們的,不過他也同樣在盡量獲取對抗這五位的力量。

  這裡最主要就是自己的實力了,無論什麼時候,實力才是根本。

  他心下一喚,驚霄、蟬鳴兩柄劍器出現在了那裡,通過斬殺數位大能,帶來的不僅是他道法的上補充,還有這兩把劍器同樣是產生了一些變化,鋒芒是又銳利了一分,感覺之上,似乎這兩把劍器似也佔據了一道。

  這也很正常,斬諸絕本來就是以劍問道之術,區別就是純粹的劍修是通過劍道攀渡上境,而他是到了上境之後再是運煉劍法。現在看來,以上境大能祭煉使得這劍器有載道之望了。

  若是真達成此事,那他可以駕馭的道法卻又多出一個,必然可以在鬥戰之中佔據大便宜,只是如此,就是愈發不能將之投落下層了,下層修士可承受不住劍氣反衝。

  他想了想,這些且先不管,既然此間有可進展的方向,那麼下來朝此努力便是,盡快獲得可得對抗那五位的力量。

  而此刻另一邊,燭相道人也是看到了邪神童子的舉動,他也是順著看去,卻是發現邪神氣意居然進入了奉界,隨後不見了影蹤,他掃視了幾眼,忽然咦了一聲,因為他發現,奉界那裡居然多了一縷清穹之氣。

  因為此世之中有他一個映身,所以他對此處較為關注,他敢肯定,這事定然與自己的映身有關,否則不必要將擺在那裡。

  這是何意?

  他並不知曉金庭的事機,想了想,便是朝著張御那裡投落氣意,問詢了一聲。張御也是將此番金庭欲圖招攬其餘大能進入金庭之事告於他知,並言此事許與此有關。

  燭相道人聞得此事後,仔細一想,立時明瞭了此中前因後果。

  看來金庭是看重了他的映身了。

  他不被允許理會下方之事,同樣也不能去干涉映身。金庭那五位恐怕也是因為看明白這一點,所以半點也不怕他知曉。

  他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映身如何他管不了,因為那是另一個他了,就算將來上行與張御對抗他也控制不了。好在他在天夏還有另一個映身,所以這具映身無論如何走,他都不至於把映身全部淪陷。

  於是他不再理會,收拾心神,等待下一次問對鐘聲到來。

  元夏,元上殿,兩殿司議站在那裡,他們感應到方才又有一人嘗試去到上境,這已是近來第三個嘗試之人了。

  不過等了一會兒,不曾有什麼回應,顯然這個人同樣失敗,未曾得有超脫。

  向司議笑了笑,在此人失敗之後,想必諸人當是知曉上面不是那麼易行得了。他想了想,對著身邊的弟子關照了一聲,後者躬身一禮,便就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仇司議來到了座前,揖禮道:「司議可有關照?」

  向司議和顏悅色道:「仇司議,你擅長推算,可能推算出來,我元夏各處還有多少人意圖去往上境麼?」

  不待仇司議開口,他又說了句,「嗯,此事重要,若是要用寶器,那也是可以的。」

  仇司議心中一動,可他沒有順著向司議的話頭說下去,而是道:「此事若不涉及具體之人,則無需寶器,仇某此前尚能感覺到,意圖上進的氣機此起彼伏,然而現下卻是一無所感,想來便有人還做此想,近日當也是不敢行渡了。」

  向司議道:「仇司議在這等事上的推算向來是準的,這我卻是信你。」又看了看仇司議,道:「仇司議,你也是求全之人,可曾作過此想麼?」

  仇司議嘆了一聲,道:「仇某初時也曾有過這個念頭,只是推算了一番,發現卻是沒未前路,故也是作罷了。」

  向司議點了點頭,道:「仇司議過去曾是兩殿司議,雖然去位,可向某明白,此事對你頗為不公,你可願重歸兩殿,再為司議麼?」

  仇司議聽他這麼說,這一刻倒是當真有些心動。似在這等擅長推算之人過去頗受排擠,所以坐上了司議之位,就很快又被找了個由頭讓他去位。

  如今若是能夠坐回司議之位,那有助於他達成穆司議的那個交託。可是再一想,他卻是忍了下來。此事需等待機會,不能操之過急。

  故他搖頭道:「還是罷了,仇某除了推算,鬥戰之能也委實一般,照理我也該退卻不聞世事了,如今能為兩殿出力,已然全我心願,不用再多生事端,阻了他人之路了。」

  向司議看了看他,認為這位是不願接得承負,看來是還未放棄那上境之想,不過這也很正常,似他也是懷有此念。

  他道:「既然仇司議不願,那便作罷。不過仇司議什麼時候想通了,可來和我說一聲,向某不是以往那些量狹之人,如今元夏局面也不是以往了,仇司議你當是明白的。」

  仇司議把目光垂下,對著他俯身一禮。


bpd 發表於 2022-7-8 22:35
蒼空 第六十一章 落氣為侵附

  向司議對仇司議說完話後,見有一道靈光飛了過來,他拿入手中,意念入內一轉,見正是兩殿此前按他吩咐去查證的情況。

  上面言稱,諸世道的求全道人如今大部分都在閉關之中,並沒有一個人去往上層。

  他將靈光一把捏碎,琢磨了一下,兩殿更沒有一個人去貿然求取上境,那麼這說明此次去往上層的三人,全部都是出自上三世了。

  這也是合理的。因為也只有此輩從不露面,避世不出,才能毫無拘束的踏出那一步。

  但是幾度失敗,想必餘下之人也該是收斂了。

  其實他心中有些可惜,他倒是希望有人能夠上行而去。這樣雖然先去之人佔據了上境之位,可是他清楚萬事開頭難,有了第一個,才能有第二個,第三個……

  就看為了撕裂元夏天序,兩殿和上三世的上層為此謀劃了多久就可見一斑了。

  此前覆滅萬世幾乎沒有這等機會,直到如今對陣天夏才是勉強打開了一個口子。所以必須要有一個人首先踏出前路。

  這個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可定然是身負大機緣、大法力的。

  所以他方才對仇司議說的那番話也不完全是試探,若是這位真的能去到上境,那反倒是好事,其人又無鬥戰之能,推算對於兩殿來說也是可有可無,元夏人才不少,少了其人也還有他人代替。

  而去到了上境,卻是能為後來人開闢一條前路。

  可現在的情況看來時機還不成熟,他看著天夏陣中,卻是唯有等著天夏那裡再是侵攻,將元夏的天序再是撕扯開來一些了。

  元都玄圖之內,荀季正在默默運行功法,在得了覆象道人的氣意傳信後,他固然確定了前路,可並沒有急著上行。

  元都派的功法都是尋覓一線天機,他現在不曾感覺到那一線天機的出現,所以始終不曾跨上去那一步。

  倒是攀渡上境之氣對他而言不是什麼問題,似他這般傳承之人,只需要攀渡鎮道之寶便可。

  可是這也僅僅是有路可走,能不能走通又是另一回事了,他隱隱約約覺得,上面似乎有一股莫大阻礙存著,輕易上去就是堵在了那裡,自此進退不得,如先前去到上層的那三人一般下場。

  所以唯有等待那一線天機出現了。

  至於天機何時會至。他看向天夏那一邊,或許要等待天夏那裡再是有所舉動了。

  元空之中,邪神童子的氣意落入奉界之內,五位執攝不得不看過去,然而讓他們意外的是,這縷氣意落去之後,同樣化變出來了一個映身,這就超出了五位執攝的預計了。

  奉界不算是天夏的地界,且他們也無法干預下層,這是他們自己立下的規序,包括元夏那邊也需要遵守,所以他們無法違背的。

  只是這麼一來,也就導致他們無法制束邪神童子的映身在下界的任何行徑了,邪神童子可不在道爭之中,想要對下層做什麼他們都無可阻擋。

  當然,邪神童子被蔽絕在了元空之外,就算氣意投落,所形成的映身如今的層次的也不高,只要設法剷除就是了。

  他們自己無法直接出手干預,但卻可以加以通過間接手段加以左右,比如通過天夏玄廷,通傳奉界小心某些邪祟,就可以達成此目的。

  而邪神也的確是邪祟,天夏的外層界的建立,幾乎都是為了防備那些虛空邪神及邪神麾下的神裔。

  因為邪神乃是攀附大混沌而成,所以這件事他們也很是重視,立刻向著玄廷傳諭,要求他們設法讓奉界防備此事。

  白真山內,雲若嬰正在修習劍法,自從得了張御的傳法之後,她這些時日一直沉浸劍法之中,渾然不覺身外之事。

  這時輕輕鈴鐺之響自外傳來,她緩緩從定靜之中退了出來,問詢道:「何事?」

  有一名女弟子在外言道:「雲玄尊,老師喚你前去。」

  雲若嬰嗯了一聲,道:「我稍候就去。」

  她將劍器收了起來,將閉關所在整理收拾了一下,便就駕雲而出,來到了鄧廷執所在的主閣之內,通傳一聲,被請入進去,見鄧廷執端坐主座,上來一禮,道:「弟子拜見老師,老師喚弟子來,不知有何吩咐?」

  鄧廷執道:「近來劍法修行如何?可有妨礙?」

  雲若嬰道:「弟子目前尚覺順利。」

  鄧廷執道了聲好,又言道:「你的劍法修行我指點不了你,你覺得妥當那便好。今次喚你過來是為一樁與你相關之事。為師方才得到上面通傳,可能有邪祟進入了奉界之中,目前奉界還不知曉此事,你是奉界之人,這件事還是告知你一聲為好。」

  雲若嬰道:「邪祟?」她想了下,道:「是天外邪神麼?」

  被稱為邪祟的東西很多,但是值得天夏重視的卻不多,天夏的外層界在防備何物她是十分清楚的,因此猜測事情當與此有關。

  鄧廷執道:「是否是此物,為師沒有去過奉界,也不好下論斷,只是告知你這個消息,不過此刻應該還未造成太大危害,奉界不是天夏轄界,我們不會過多插手,只是出於道義通傳你們一聲,你既知曉了此事,過後一看便知。」

  雲若嬰站了起來,執有一禮,道:「弟子這便回去,多謝老師告知此事。」

  鄧廷執道:「為師也是得了玄廷告知,為師觀你在天夏修持,功行一日千里,乃是難得修道苗子,為師希望你早些解決此事,早些歸來,不要耽擱了這一身功行。」

  雲若嬰再是道:「謹記老師吩咐。」

  她也是雷厲風行,從主閣告辭出來,與相熟之人別過,立刻就往奉界回轉,並通過兩界通道很快回到了奉界。

  由於天夏與奉界的時序略有不同,還未完全趨一,所以在諸派眼中,她實則已是離去許久了。

  可不管如何,作為奉界第一個突破上境之人,諸派上層都是知曉她的,她依舊還有著一定的影響力。

  她將從天夏帶回來的消息帶回後,立刻得到了諸派上層的重視。

  由於邪祟很可能是虛空邪神,所以懷疑其很可能會在虛空中出現,因此諸派也集中力量,在虛空之中效仿天夏建立起來了龐大的遮蔽駐壘。

  而就在諸派對著虛空興師動眾之時,地陸之上,有一個少年人拜入了一家即將沒落的名喚英遙派的宗門之中。

  這個少年除了個性比較跳脫之外,修習起道法來非常之快,宗門師長對此非常喜歡,把振興山門的期望全部托付在了這個少年身上。

  如今這個時期,正好是第一批上層修道人出現不久,後續修道人還在如雨後春筍般湧現的時候。

  但這也同樣帶來了上層力量的劇烈變動,明眼人都是知道,這還只是剛開始,誰能在接下來的數百年乃至千年之中走得更遠,這就要看門中有無優秀的後輩弟子,所以各大山門都在不遺餘力搜刮找尋年輕的英才。

  這個少年無疑來的很是時候,整個英遙派都是在圍繞著他打轉,而這少年也是十分爭氣,只是短短幾載之內就將門內的功法都是學全,並且還由此推陳出新,立造了屬於自己的功法。

  若是一個擁有傳承,並且已然出現上層力量的大派,就就知道這個情況很不正常。

  可是英遙派沒有這個經驗,只以為是這個少年人天資使然。

  其實就算他們察覺到了也不會說什麼,因為沒有這樣的弟子接替道統,或許數十百年之後門派就消亡了,而有了這等弟子,或許一飛沖天。

  這少年在修習了門中所有道法後,便就告辭出門,出外遊歷,不過他沒有去拜訪那些同道宗派,而是離開山門,就像是有目標一般,直奔地陸某一處偏僻角落而去。

  若是五位執攝看到此間,就應該明白,這少年是奔著他們投下的那一縷清穹之氣去的。

  五位執攝朝著奉界投落清穹之氣,是準備讓燭相道人的映身得去此機緣,好能快些來到上層為他們所用。不過此事不好明著告知,所以需他自己去尋。

  按照他們的推斷,在只是有燭相道人這麼一個映身在此世的情形下,隨著其人感應的增進,道行的提升,這位遲早是會尋到此氣。

  可他們唯一沒有料準的,那就是邪神童子也是朝此投入了氣意。

  對於他們的舉動,邪神童子卻是清楚知道的,且因為邪神童子根本不受拘束,立刻就往清穹之氣這裡來了。

  清玄道宮之中,張御此前察覺到變化時就留意著界中,他見此舉動,立時確定了邪神童子這映身的目的。

  不過他對於邪神童子舉動卻是樂見,因為奉界之中正落有他的玄渾蟬,雖然受到了元都玄圖的遮蔽,但在清穹之氣面前恰恰就是難以遮掩的,現在邪神童子去將清穹之氣吞化,雖然這僅只是出於其本身之意願,可在事實上卻幫了他一把。

  至於邪神童子的目的,或許五位執攝會認為其謀取那一縷清穹之氣,促使映身成長是有什麼算計,可他卻覺得,邪神童子其實就是單純見到好東西,所以想去拿過來而已。


bpd 發表於 2022-7-9 00:15
蒼空 第六十二章 乘虹攀上流

  清玄道宮之內,隨著磬鐘之聲落下,張御從定中退出,卻是又結束了一場元空問對。

  到了上境之後,修道人只需問對元空和大混沌就能修持。

  不過他並沒有忘了,六印乃是他自身之根本,更是大道之觸角。從玄法的道理上說,順此攀登,哪怕不用借助元空、大混沌,亦是可以攀上大道的。

  可是純靠大道六印,其實很難做到,因為道愈向上,愈發宏大,需得不斷解化,解化大道之印,需要更為深湛的道行,所以依舊是需要在元空或是大混沌內奪道問對的。

  這就好似在空茫虛空中行路,你知曉最終可以尋去之所在,但當中具體如何行走,還需判明方向,知悉身在何處,而是問對就是如此了。

  而這也恰恰說明了,根本道法只是立足之基,要取至上之力,仍需向外攀附汲取,方可向上而去。這裡關鍵就在於交流了。

  當然,斬殺上境大能同樣也是「交流」的一種,只是光靠此刻是成不了大道了。

  現如今隨著他問對元空及大混沌,每時每刻都在感覺自身的道行加深之中。說實話,也只有修道人在跨入一個境界的初期,才可能擁有這般強猛的上升之勢。可他更是覺得,這般提升似乎是沒有止境的。

  想想也是,現在限制他們的不過是天道變化。只是若跟隨天道變化去到足夠高渺之地,卻不曾完道的話,那就永遠錯過那去到至上之機了。

  所以五位先聖,也是刻意維持壓低天道變化,哪怕道行可以無限提升,也是避免那麼做,唯有闖過這一關,才能擁有更為廣闊的道途。

  元夏那邊的看法,削殺一切之變化,那麼自能見道。只是無有變數,見道亦是無用,這條路就變成絕路了,所以元夏必須從別的地方找補。這應當就是大混沌了。所以哪怕削殺變數,也不是一氣殺絕,而是一個持續過程。

  意圖消殺所有之變,然變數卻又消滅不盡麼?

  他點了點頭,這才是真正追逐大道之理。

  不過無論元夏、天夏,都是準備取道而走,甩脫下層的,所以他的道途注定是與他們不同的。

  他心下一喚,再一次將蟬鳴、驚霄兩柄劍器喚了出來,繼續往深處推演,若能真正承載下那劍上之道,於他幫助絕然不小。

  而與此同時,邪神童子所化的少年經過一載餘奔波,來到了地陸偏遠地帶,這裡千年之前曾誕生過有一株妖樹,將所有天地精華都是吸取乾淨,儘管後來被摧毀,導致萬里方圓之內盡成荒墟,此地的宗派也全數遷走了。

  這裡甚至連生靈都沒有多少,算是地陸上少見的荒蕪之地,通常也是不會有人來此間的,所以五位執攝才將清穹之氣投落在了這裡。

  少年道人根本沒有尋覓,直接就奔著某一處地窟而去,並找到了那一抹清穹之氣。

  見到此氣的一瞬間,他便盤膝坐了下來,並在此入至了靜定。

  通常來說,境界底下的修道人是無法利用此等氣機的,這也正如低輩弟子沒有辦法運轉玄糧一般,可是映身不同,其乃是邪神童子一縷氣意所化。本身就是上境力量的映照,修行對他們而言沒有任何瓶頸。

  清穹之氣此刻所起到的作用,也只是通過上境力量的釋放,將其本身所蘊含的根本給激發出來,進一步加快其往上境登攀的速度。

  少年隨著運煉,身上的功行在往上堅定不移的攀升著,而清穹之氣也是持續消耗之中。

  張御在祭劍之後,也是留意到了這裡,並把這一幕都看在了眼裡,此時此刻,通過目印的觀察,還有這少年的運法,他已然可以看清楚這個邪神映身的根底了。

  如果這邪神的氣機危害生靈,哪怕是無意識的,那他的態度都要盡早消滅。他沒有辦法直接出手,但同樣有辦法側面干預。

  不過邪神的映身並不是邪神本身,其主身固然有其污穢混亂的一面,可他看了下來,發現這一個映照完完全全是「乾淨」的。

  這情況照理說是不可能出現的,因為攀附大混沌,受了大混沌污穢,那就很難再擺脫了,層次越高越難解化。

  除非是……

  他不禁想到了一個可能。

  若真是這樣,那麼邪神童子此回所立之道倒是立意甚高,不過具體還要看成道之後如何了,是否和他判斷的一致了。

  那少年隨著行功逐漸運化,那一縷清穹之氣在逐漸少失,而他本人的氣意也在不停拔高之中,照這麼下去,相信用不了太久,這個映身就會得以成就,順利去到上境。

  張御思索了下,若是奉界之中出現一位上境大能,對於此方世域既是好事,又兼有弊端。

  打通了上境之路,意味著奉界的重要性又大大提升了一層,可這也必然會引起元夏的重視和打擊。甚至天夏的五位執攝也會因此作出更多佈置,這裡很可能成除天夏之外的另一個角逐的所在。

  若是如此,他或可以先做些準備。

  倒是有些遺憾的是,這件事發生之後,他先前向五位執攝提出增擴下界,用以分擔清穹之氣道性的建言看來是不可能採用了,不過這沒有什麼,世上諸事時時刻刻都可能產生新的變化,隨機應變就是了。

  轉念過後,他繼續持坐問對。

  待得問對結束之後,再往奉界之中看去,那邪神映身所化的少年人已是在那裡坐了一載有餘了,這個時候,看他身上的氣機,分明已是一舉衝入了元神層次,只那一縷清穹之氣已是剩下不多。

  得了清穹之氣的助力,他一舉邁過了需百年時間才能跨過的關卡,現在只差一步就能去到上境了,清穹之氣還剩下一點,若是耗盡之前還過不去,那就會失去這次機會。

  不過作為上境氣意,終是能過去這一關的,至多晚一些罷了,即便現在不成,百載之內也定會成就。

  那少年道人此刻沉浸在持坐之中,可是氣意卻是在無限拔高,看去似乎不到盡頭不會停下,如此在持續了有半載之後,他忽然站起身來,並帶著一絲留戀和不捨之色看了整個天地,隨後轉身而行,一個虛虛的影子留在了原地,而其氣意已是往上層拔升而去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道人走入了地窟之內,他看著那少年離去地方,看著那已然空空蕩蕩的所在,怔然片刻,這一瞬間,忽然感覺自己好像少缺了什麼。

  張御看得很清楚,這道人正是燭相道人的映身,實際上因為這股清穹之氣本就是五位執攝是交給其人,所以其人能感受到機緣,並來這裡卻是一點也不奇怪。

  倒是此刻成就的是非是燭相映身,而是邪神之映身,想必五位執攝也是始料未及。

  他看了一眼元空,邪神童子的映身這一回順利踏入了上境,也是在元空之中成功駐入了自身之道名,其名曰:「覺霄」。而其道法路數也與他此前判斷的一般,既然這樣,那就看這位下來會引發怎樣的變數了。

  金庭之中,五位執攝此刻對於如何處置這邪神映身,也是有些拿捏不動。究竟是將之消殺,還是將之接納過來?或者乾脆視而不見?

  消殺的話現在不合適,問題並不只是映身本身,還有那邪神童子,此刻好不容易將之再是擋住,要是因此再引發衝突,方才平穩下來的元空又要動盪,這不是他們想看到的。

  若是視而不見,誰知道這邪神映身又會做些什麼呢?

  思來想去,似乎唯有先將之安撫籠絡下來,等到合適時候再做出處置才是上策。

  只是這件事他們也無法完全拿定,於是傳出氣意,召來了張御、莊執攝、青朔、白朢等四人,將此事道明,並詢問各人之意見。

  莊執攝道:「映照乃是映身,主身為主身,我已是看過,這位所持道法既與污穢之靈不同,那麼當不能視作同一人。」

  太始道人道:「元衡執攝所言有一定道理,只是污穢之靈畢竟與大混沌有所牽扯,沾染到大混沌,便是映身也不可能完全擺脫,就算眼下,也一定與主身有著某種牽扯,不得不防。」

  張御微微點頭,這實際上說得也有道理,就道法上而言,他的看法與太始道人十分相近,不過其之道法,應該還有更深層次的變化。

  他思索了下,便道:「即便如此,那也是以後之事了,現在既未犯過過錯,我等又不可能將之拿下,諸位執攝對其也不放心,那麼還不如招攬過來,若其願意遵循,以後違反金庭規序,那麼再做處置也是有理有據。」

  太初道人道:「清玄執攝此言甚合我等意願,不如這般,我金庭招攬進來為執攝如何?」

  青朔道人一揚眉,肅然道:「此人寸功未立,又非我天夏之人,允為執攝,是不是有所不妥?我不贊同!」

  太極道人看了張御等人一眼,卻是緩緩道:「諸位執攝可以放心,便是請為執攝,也非是常設,當無妨礙。」


bpd 發表於 2022-7-9 23:42
蒼空 第六十三章 隻言剖心意

  張御能夠看出來,五位執攝其實還沒有放棄制衡他們的策略,眼下有邪神映身冒出來,那麼正好利用這一位來打破眼前的局面。

  不過根據他的觀察,這位可是與以往的先天之靈有所不同的,立場到底站在哪裡,可不見得是五位由說了算的。

  對此他也沒必要反對。

  於是他道:「既然五位執攝如此決定,與我也無有害處,那麼我等亦不反對。」

  太始道人道:「既然諸位執攝俱是同意,那便如此定下了。」

  張御點點頭,執有一禮,告退出來,到了外間。青朔言道:「五位執攝想用這一位來對付我等。」

  白朢微微一笑,道:「是如此,也非是如此。這位乃是邪神之映身,五位執攝其實也不如何看重,扶持其人不過是為了讓這邪神做一個示例,試問連邪神映身都可為執攝,那麼還有誰不能接受的呢?」

  莊執攝道:「做法不錯,但是諸位大能不會這麼輕易答應的,他們還會繼續觀望,因為五位執攝連邪神映身都能接納,說明五位執攝制衡我等的心思急切,若見此節,那麼諸位大能還可再等下去,而不用急著做出什麼舉動。」

  張御認為莊執攝說得很對,若是放在以往,五位執攝若要招攬誰人入金庭,不說容易,卻也沒那麼複雜。

  可是因為他們這些人身修道人的出現,產生了變局,諸位大能心底之下其實都希望有人能出來對抗五位執攝,現在當還在觀望之中,甚至巴不得他們起衝突,又怎麼會急著加入進來呢?

  他道:「不管五位執攝做什麼,我們只管做好我們的便是。」

  在此交談完畢,他回到了清玄道宮之內,又往奉界看了一眼,清穹之氣的消散,也算是好事,意味著玄渾蟬再無暴露之虞,可以安然在此沉浸下去。

  由於奉界與天夏的溝通,現在玄渾蟬已經不再無時無刻散發各種靈機了。但是地陸本身受到的沐澤,還可以延續下去,並持續很長一段時間,所以此界之人不會感覺到異常。

  本來正常情形下,世域會逐漸走向下坡路,但是一位上境大能的出現,卻是拔高了世域,奉界當是下來變數的匯聚處,要格外留意。

  五位執攝這裡,在確定了事機,動作也很快,立刻太素道人前往覺霄道人處,說服其人加入金庭。

  太素道人向著覺霄傳出氣意,後者沒有拒絕,將之接納了進來。隨著他進入其人駐立之所在,發現這裡如同下界一般,山水田園齊備,依稀能看出幾分奉界的模樣。

  覺霄仍是那副少年人的模樣,此刻正坐在溪邊的石頭上,雙腳在溪水之中擺動著。

  一般來說,映身所能取得的憶識是和主身相差不大的,但他其實沒有從邪神童子那裡瞭解到多少,因為後者意識混亂,他也是本能抗拒。

  不過邪神本來是先天之靈,所以他來到了上層後,也是知悉了一些事情,但又不完全,所以心性仍是原來修道時的樣子。

  太素道人觀察了一下,見其目前的確與邪神無關,也無任何被污穢的跡象,便走了過去,道:「覺霄先聖有禮了。」

  覺霄站了起來,道:「太素先聖有禮。」他睜大著眼,看著太素道人,道:「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麼?」

  太素道人便簡略說了下上層格局,然後言明想要招攬其人的來意。

  覺霄道人聽完之後,卻是好奇問道:「元一天宮會如何?」

  他的思緒很跳脫,太素道人卻是明白他的意思,便道:「元一天宮保守自固,所聚之人無不是先天之靈的主身,似道友這般映身,自是不可能被接納的,也只有我金庭願意如此。」

  覺霄道:「據我所知,如今金庭之中除了五位執攝,並沒有其餘先天之靈成就之人,為何先在獨接納我?」

  太素道人道:「以往沒有,不等於往後沒有,尊駕當也知,我金庭不同於元一天宮,推崇變數,如今正是處在變局之機上,故才來招攬尊駕,尊駕只是第一位,往後或許會有更多同道的。」

  覺霄道人唔了一聲,道:「可否讓我想想?」

  太素道人對此也是理解,道:「這是應當。那我便先告辭了,若是覺霄先聖有什麼想法了,可隨時與我交通。」說完之後,他執有一禮,氣意化散了去。

  覺霄道人見他離開,鬆出一口長氣,雙手雙腳一張,躺在了大石之上,表情顯得十分之苦惱。

  他作為映身,由於成長極快,從底層到成道,幾乎沒有經歷過什麼像樣的歷練,現在一上來就面對如此複雜的局面,哪怕有先天之靈的憶識覺醒,他也覺得十分頭大。

  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該是拒絕好,還是答應好,只是本能覺得,如果不加入金庭,可能會有不好的事,如果加入,可能麻煩更大。

  好煩啊。

  思想來去之後,找不到解決辦法,他乾脆不想了,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了。

  五位執攝則是等著他的回應,但是等了許久,都不見有結果,於是再是問詢,而得到的回答,則是「知道了,在考慮,再等等,我頭疼」種種例如此類之話,他既不答應,也不拒絕,就是硬拖。

  這個態度讓他們倒是無法繼續催逼了,只能等待其做決定。

  而另一邊,張御也是知悉了此事,他倒是能看明白此事,五位執攝基於以往面對先天之靈的經驗,認為覺霄自能衡量其中利弊,可問題是邪神童子這個映身有些特殊,其所秉持的想法也不見得是先天之靈的想法。

  既然金庭現在不得結果,他倒是可以試著與之接觸下。轉過念頭之後,他便向著白朢道人傳了一意過去,要其去與覺霄見上一面,並道:「此事勞煩道友了。」

  白朢道人微微一笑,道:「無妨,當由我來走一趟。」他當下傳了一縷氣意,去往覺霄之所在。

  那裡一開始沒有任何回應,似乎不想與他接觸。但他表現的很有耐心,隔著三五日再是拜訪,不急不躁,談不上攪擾,卻也是把自己的意思和堅持傳遞過去了。

  覺霄起初是拒絕的,可是時間長了,也好奇白朢到底找自己什麼事,於是某一日,還是將他氣意請入進來。

  白朢道人形影在其駐落之地化出,待看到了周圍景物,心中已是有數,待見到覺霄之後,便稽首道:「覺霄先聖有禮了。」

  覺霄還了一禮,眼神之中不失提防,道:「你也是來勸我加入金庭的麼?」

  白朢道人笑了一笑,道:「非是,貧道到此,反而是想問一句,覺霄先聖可是既不想加入金庭,又怕得罪了金庭麼?」

  覺霄含糊道:「唔……」

  白朢道人感嘆道:「其實覺霄先聖這步棋,在貧道看來很是高明。」

  覺霄忍不住道:「真的麼?」他很開心,他可不好騙,知道白朢是在說好話,可這不妨礙別人誇獎自己時他覺得高興。

  白朢道人看起來也是語出真誠,道:「那是自然,因為閣下之出身,五位執攝對你是不肯放心的,所以想拉攏進來,這既是監察,同時也希望你能成為他們手中的棋子,尊駕能自抑己身,不入局中,比許多先聖都要精明。」

  覺霄嘿嘿一笑,他從大石之上跳了下來,道:「白朢上神,你覺得我要回絕麼?」

  白朢道人搖頭,他先說了下金庭如今的局勢,最後才道:「如果尊駕拒絕了,那與金庭之間就沒有什麼好說了,作為一個難以確定的存在,既不受約束,還與那污穢之靈有著如此深的關係,這反而更會使得五位執攝更為敵視你,或者會想辦法處理你。」

  覺霄看了看他,道:「那白朢上神覺得我該怎麼做呢?」

  白朢道人笑道:「貧道哪裡能管到尊駕如何做,只是將此中局勢清楚明白告知先聖便是了,無論先聖怎麼選擇,那都是先聖自己的事情。」

  覺霄道:「按照你所言,金庭拉攏我,是為了針對你們這些人身修士,我如果加入了金庭,你們難道就不擔心麼?」

  白朢道人再是微微一笑,道:「其實則無論是答應與否,我等都不在意,因為尊駕在此中只是一枚棋子,不論是尊駕,還是他人,總有人來做這枚棋子的,至於是不是尊駕來做,這其實並不重要。」

  覺霄不解道:「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要來告訴我這些呢?」

  白朢道人道:「因為就貧道個人本心而言。還是希望尊駕能站到我們一邊。不過我們知曉覺霄先聖自有主意,不是他人可以左右的,所以索性敞開來說。」

  覺霄低著頭想了想,又抬頭道:「可如果我真的加入金庭呢?」

  白朢道人坦然道:「那麼我們自然也想辦法破局了,不過這是之後之事,就此刻而言,至少還有幾分拉攏尊駕的希望,總比什麼都不做來的好。」

  說完了這些之後,他又笑了笑,道:「該說的已是說了,餘下覺霄先聖想必自有判斷,貧道這便告辭了。」說著,稽首一禮,身影一散,便瀟灑離去了。


bpd 發表於 2022-7-10 00:07
蒼空 第六十四章 推器撥天機

  白朢道人落回到了清玄道宮之內,道:「我與那位覺霄先聖已是見過面了,與他說了如今金庭之格局,且也是向他釋放了善意,至於這位下來靠向哪邊,這要看他自己的選擇了。」

  張御頷首道:「有勞道友了。」

  白朢道人拂塵一擺,道:「小事而已,倒是五位執攝便沒有這位,也能找尋別人,若是這步棋走不通,也還會他們所想要做之事,總是事情總能推動下去的。」

  張御道:「五位執攝只是出於制衡的目的,故便是尋到人,也不會對我等造成太大威脅。

  但我等始終是要與五位執攝對抗的。這裡除了招攬更多的同道之外,就是落在玄渾蟬之上了,此寶若能趕上清穹之舟,才具備真正與之較量的能為。」

  白朢道人沉吟道:「玄渾蟬想要趕上清穹之舟,那不知要用去多久,即便是有足夠的同道分擔借取之力,也需要一段長遠的積蓄。」

  張御道:「正常情形下是如此,但也未必不能追趕,我已有一個想法,若能實現,當可有機會追上,只是此事較為困難,而且機會只有一次,需要一步步來。」

  白朢道人點頭。

  兩人正說話的時候,忽然有所察覺,就見一縷氣意落去了金庭之中,分明就是那覺霄道人的氣意。過了一會兒,那氣意回轉,不過去時沒有什麼變化,金庭那裡也沒什麼反應。

  張御立刻有了判斷,道:「看來這位覺霄先聖做出決定了。」

  白朢道人笑了一笑,道:「沒想到他如此快就回絕了金庭,倒是果決。」

  覺霄在白朢道人走後,轉頭就回絕了金庭,不為其他,就因為白朢道人向他坦承了如今局勢,並且明明白白告知前因後果。

  而不是像金庭,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只擺弄的工具。

  至於白朢道人誇他那幾句,那是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其實他也很清楚,繼續維持原來的狀況最好,只要他不做出最後的表態,那就意味著事情還有轉機,金庭也不至於太過逼迫他。

  可是他是少年人的心性,有時候做事情不是完全按照利益思路來的,我知道我這麼做是吃虧的,可我為什麼要你聽的,這麼做我樂意!

  張御這邊,在一會兒之後也是確認了覺霄回絕了金庭的消息,他道:「道友,你覺得這位覺霄道友如何?」

  白朢道人知道他的意思,道:「道友是想邀他至我處麼?可畢竟是那邪神的映身,也不知是否可可靠,而且他畢竟未曾經受多少歷練,很多地方並不可靠。」

  張御道:「是否可靠倒不是他出身,而是看其人之道法,至於道念,至少他同樣也是自下層來的。」

  雖然諸先聖映身同樣是自下層拔升至上境的,但那不一樣,這些先聖多是開道傳道之人,本來就是位居上游。而這位卻是以下層修道人的身份上進的,儘管所經歷年月不長久,但是幾乎成了其唯一一段重要的人生經歷。

  其實這樣更好,要是在下層再長久一些,那麼先天之靈根本逐漸覺醒,對其餘生靈漠視會逐漸顯現出來,反而會與這個身份逐漸脫離。

  白朢道人道:「那是否要將玄渾蟬交託給其人呢?」在他看來,目前還不妥當的時候,該是先觀察一陣。

  張御卻是果斷道:「給他,這是我給他的一助力,他會明白的。」

  白朢道人有些訝異,不過他沒多問,在他看來,張御如此決斷,那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笑了一笑,道:「我明白了,我這就與他再見一面。」

  張御點點頭,他身邊人之中,青朔道人較為耿直,有什麼說什麼,執行的時候也是一往無前,而白朢道人一點就透,讓做什麼做什麼,並且也能給出有用的建言。所以商量事情,還是與白朢道人更好。

  至於莊執攝,那不用多說什麼,這位什麼事情都看得通透,儘管不怎麼開口表達意見,但是關鍵時刻總是最靠得住的。

  白朢道人沒有耽擱,與張御說過話後,立刻往那裡覺霄那裡傳出氣意,要是換成別人,可能會想,我這邊拒絕金庭,你就這麼快找上來了,你早盼著我回絕了吧?

  可是覺霄不會這麼想,他反而很高興,白朢氣意才去,就立刻被接納進去,而才一顯化身形,覺霄就立刻石頭蹦跳了起來,道:「你來了?」

  白朢道人微笑執禮,道:「聽說覺霄先聖拒絕了五位執攝,我便立刻來了。」

  覺霄先是喜笑顏開,隨即小臉一苦,道:「我不喜歡金庭,想和你們站在一起,可是我們擋得住麼?」

  白朢道人道:「覺霄先聖,貧道這次來這裡,還受了清玄執攝所托,給你帶一樣東西。」說著,他伸指一點,一點明光飛了出來,並向其人飄了出去。

  覺霄本來還好奇的想問是什麼,可是才一將這明光拿到手裡,就立刻感覺到,這東西對自己十分重要,重要到怎麼形容也不過分,他緊緊抓在手裡不放,驚喜仰頭道:「給我的?」

  白朢道人依舊保持著方才的和煦微笑,道:「對,是清玄執攝托我轉交的。」

  覺霄道:「太好了!這東西對我很有用!嗯……替我謝謝清玄執攝!」

  白朢道人笑道:「我會將此轉告清玄執攝的。」

  覺霄撓了撓頭,道:「我需要去見他麼?」

  白朢道人道:「覺霄先聖既然接下了此物,那麼我們便是同道了,便是現在不見,以後也有機會。」

  覺霄頓時開心了起來,加入這一邊果然比金庭那邊好多了,他最不喜歡別人對他指手畫腳,而加入金庭的話,自己就是一件工具而已,而能指望工有自己的意見麼?

  白朢道人這一次很有耐心的陪其聊了許多話,才是安撫住覺霄活躍興奮的情緒,並告辭退了出來,再度回到清玄道宮之內,他說了下過程,並道:「恭喜道友,卻又多了一位為我等借取寶器之力的同道了。」

  張御道:「這是好事,不過五位執攝拉攏這位不成,應當還會出招,近日我待閉關,就勞煩道友你多加留意了。」

  白朢道人拂塵一擺,笑道:「貧道自會盯著。」

  元夏空域之內,元上殿後殿。

  仇司議忽然自定中醒來,看向虛空,又是快到一年輪轉之期了,下來天機又將變動,而他所等待的時機也是來到了。

  他在原處調息了一下心緒,便是出了此間,來到了兩殿之中,通稟過後,他被帶到了向司議的面前,見禮過後,他道:「近來仇某忽然心緒不寧,或許是臨近一年輪轉之期的緣故,或有變數出現,現在不明是利是弊,因實在理不出頭緒,故而想借用鎮道寶器再是推算一下。」

  向司議道:「哦?」

  他倒也沒有立刻回絕,只是這件事他一個人還做不了主,故是他先去與過司議、全司議二人商量了一下,二者都認為借用寶器不是大事,而且推算一下也好,若是沒有什麼最好,真有什麼也能及時防備,故而同意了下來。

  這一次,則是由向司議帶著仇司議,一直深入元上殿深處。

  仇司議不是第一回到此,然而這一回他卻是思緒波動不已,因為這一回他不是為了推算,而是遵照穆司議的吩咐來此,如能成功,那麼自己就能由此甩脫承負了。

  在向司議離開後,他在此定坐下來,有過兩次借用此間寶器的經歷,他倒已然是不陌生了,鎮定心神之後,感應到此寶器,當即一個推動。

  此刻推算當然不是他對向司議所說的那樣推算天機,而是直接借此演算上境之路,並從中找出一條合適推算之人行走的道路來。

  穆司議不要求他成功,還對他說,若是感覺到危險,那麼就及時收手。

  而開始還好,還算順暢,隨著他的深入推算,可是卻是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橫在前面,怎麼也沒法突破過去。

  照理說,這個時候他應該聽穆司議的忠告就此停下,但是他身上的承負未曾削去,而且這等難得機會,他若是不趁著這個機會嘗試下,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而就在他借助寶器推算之際,一陣陣隱晦的鐘聲也是傳了出來。

  明覺世道之中,裘道人坐在秘殿之內,他雖然早就下定了決心,可是始終摸不準門路,沒敢貿然邁出那一步,可在這一刻,他卻是感覺到前面道途似乎有了一絲空隙,不知道什麼原因,導致阻力少去了許多。

  他精神頓時大為振奮,這個時候沒有再猶豫,是成是敗,在此一朝了,他登時拿一個法訣,身上元神隱隱晃動起來,身上氣意持續拔高。

  而另一邊,元都玄圖之內,正在坐關的荀季也是睜目,他感覺到,自己等待的那一線機緣,已是來到了。

  而不止是他們,還有一些感應敏銳之人似也隱隱察覺到了什麼,但是經過了前面的嘗試,再加上還有失敗的例子擺在前面,所以一時之間,除了裘道人與荀季之外,所有人都是未動。


bpd 發表於 2022-7-10 22:37
蒼空 第六十五章 渡岸共上流

  從整個元夏的範圍看,在仇司議推動涵樞金鐘進行推算開始算,荀季、裘道人二人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邁出了登攀之路。

  這麼一來,可謂兩個人同往上境進行突破。

  不過兩人氣機提升之時,也是感覺到了一股無邊阻力壓了下來,妨礙著他們向著更高處邁進。

  但是兩人對此都所準備,很是鎮定用自身道法進行解化,並堅定不移向上而去。而兩人在彼此不知曉的情形下,卻是分擔了一部分上方降落下來的壓迫之力。

  這裡他們主要面對的,其實是元夏天序。

  所幸他們挑選的時候非常合適,恰好是一年周轉之期之前,也正好是元夏天序受得天道衝擊,動盪最為猛烈的時候,所有的鎮道之寶一邊需要防備天夏攻勢,一邊還需要來應對天道壓迫,故是難以形成有效的阻礙。

  這就讓他們尋到了一線機會。

  並且這些力量本來應該是一人面對的,可是現在卻是被兩個人分別承擔了去,反而相對輕鬆了一些。

  裘道人知道此回關鍵當是落在一年周轉之期,元夏天序露出破綻的時候,這個時候持續很是短暫,很快元夏天序就回復歸,要是過不去,那就真是過不去了,故而是此刻察覺阻礙略小,便是不惜一切代價往上登攀。

  荀季也同樣抓住了這個機會,不過他與裘道人不同,一開始可以運用元都玄圖之寶氣為自身之助力,此寶有轉挪遁避之能,故是渡去其實相對容易。

  可這不過是剛剛開始,隨著他們氣機衝去高處,卻是遇到了五位元聖的橫阻在那裡的道法。

  儘管只是散逸出來的道法,可彼此分擔已是完全無用,任你是兩人三人,還是十人百人,那都是無有太大區別。

  荀季也是感覺上面氣機產生了某種變化,自己除了能感覺元都玄圖能為自己攀附之外,卻是無法借用其力了。

  他心中已明,到了此間,完全要依靠自身根本道法,他之道法與覆象道人有所同有所不同;覆象道人乃是於茫茫大道之中找尋那一線天機,而他之道法乃是於不可能中找尋可能。

  他認為無論什麼道法,都有空隙可尋,所謂「諸道不會用絕,否則必自絕之」,故是每每從那幾乎無可能突破的堅壁之中破開一條去路來。

  裘道人這時也同樣也有此感覺,他之道法在於破除拘束,這刻也是奮力向上,以己身無比的堅定信念和不惜一切代價的決心推動自身去至上流。

  可儘管如此,他們都沒有可能對抗真正的上境道法,對於那龐大浩瀚,幾無盡頭的道機而言,他們所做的一切努力幾是如同蜉蝣撼樹。

  但這個時候,他們卻是得到了另一個臂助。

  仇司議此刻正在利用涵樞金鐘演算上境之路。

  利用寶器推算可不同於一般的推算,要是這一番推動之下,可以直接將突破上境的過程整個演算出來,那麼其就有可能立時成道的,所以儘管他還沒有真正往上境攀渡,可依然有上境之道來阻。

  不過借助鎮道之寶推算,儘管他自身未曾真正去到上端,可觸動天機之後,道法壓力就全落在了這件鎮道之寶上。

  此器卻本身又是元夏天序的維護之物,所以道法落於其中後,又會加以收斂,這就導致了在短暫片刻之間陡然出現了一個空隙。

  儘管這個空隙只是存在了一瞬,可是裘道人和荀季俱是道行高深之人,且時時刻刻在找尋可以上去之門路,卻是立時將之抓住,並一下越渡了過去!

  隨著兩道明光照落在二人身上,兩人卻是先後踏入到了上境之中!

  而一入元空,兩人道名也是由此顯現出來,荀季道名「摶真」,而裘道人則是道名「丘宮」。

  並且由於兩人是一同攀渡的,所以都是感受到了彼此之存在,氣意相傳之下,兩人對視一眼,朝著對方執有一禮。

  不止如此,兩人都是心有所感,此番能夠成就,主要因為另有一人在下方動用寶器之助,不對,其實不止一人,確切而言,乃是兩個人。

  不管這兩人是有意還是無意,事實上他們都夠得以突破,都是得了這兩人相助。

  荀季道:「既得相助,該當有所還報。」

  裘道人點頭道:「該是如此!」

  雖然上境修道人不得干預下層,但是他們現在並未加入元一天宮,也不知道元一天宮的規序,遵守這些也無從說起。

  兩人各自一點指,兩道氣意傳遞入了元夏世域之內。

  元上殿深處,仇司議這個時候已覺不妙,五位執攝道法透過涵樞金鐘反傾過來,他世身竟是開始一點點消失,甚至此還牽連到了神氣之中,這是將他徹底從世上抹去。

  眼見自身就要徹底形神俱滅,他嘆息一聲,可在這個時候,卻有一股力量落下,阻礙住了那道法侵奪,而求全道人本是虛實相生,陰陽互濟,此力一去,神氣再復,世身立刻又是復還回來。

  他驚愕看著自身,不覺一陣恍惚,隨即想到了什麼,猛然站起身來,對著上空鄭重一拜。

  同一時刻,穆司議身前,飄蕩有一縷氣意,他默默看了一會兒,也是站起一禮,將之收入了袖中。

  元空上層,荀季和裘道人二人雖至此間,可是並沒有人與他們來說話,那五位元聖似也沒有讓他們進入元一天宮的打算,唯有一道宣明天宮規序的氣意傳來。

  五位元聖從來就沒有其餘大能看作可以與自己同享道果之人,道果必須是由他們執拿的,天宮規序也永不能變,所以不會讓任何外人加入進來,但是必須與他們的意願保持一致。

  朝兩人言明規矩之後,元一天宮便是對他們不聞不問了,只要他們不逾矩,那就不會來管他們,但同樣不會對他們有什麼承諾。

  不過這兩人之中,荀季卻是有根腳的,所以只是過了片刻,就有氣意來接,他與裘道人打了一聲招呼,便跟隨覆象道人放來的元都玄圖離去了。

  裘道人一個人站在那裡,他看著元一天宮所羅列出的種種規序,心中大為不滿。

  成就了上境,得有了超脫,他本來是喜悅萬分的,可是現在看來,便是得了大神通,卻仍舊要受制於諸位大能,他冷笑幾聲,望向了天夏那邊。

  你們這裡不能容人,那我自尋天夏去!

  成就了上層之後,他憑著那一份感應,於元空之中看下去,認為當初指點自己之人很有可能就是清玄執攝。

  不過這也是因為張御讓他知曉此事,不然他也無從揣測。

  他想了想,當下試著傳了一道氣意過去,過了一會兒,就被接納了進去,他精神一振,形影在清玄道宮之中化顯出來,只一抬頭,便見到張御站在那裡,不由心中一震,感覺自己猜測不錯,當日那位大能應當就是眼前這一位了。

  他定了定神,走上前去,執禮道:「清玄上神,有禮了。」

  張御還有一禮,道:「丘宮上神有禮,入殿說話吧。」

  裘道人道一聲好,跟隨著他進入到了殿內,隨後不待落座,又道:「還要多謝清玄執攝上回指點,若非清玄執攝告知,裘某怕無今日,請受裘某一禮。」說著,就對著張御深施一禮。

  張御道:「我當初只是對丘宮上神說了可以等待時機,並未對丘宮上神有多少幫助,尊駕能有今日,全是自身的緣法。」

  裘道人搖頭道:「緣發緣動,皆有起始。我當日苦求上境之門而不得,若無清玄執攝那等指點,恐怕難以按下心思等待,或會用許多手段來完願,那可能今日就無法站在此間了。」

  他說完這些之後,再是對著張御一拜,鄭重道:「在下裘仲,原是元夏上真,如今到了上層,自問已然洗脫舊身,還請清玄執攝允我入得天夏!」

  他之性情,那是有所決定之後就一定會去做的,既然過去已然反了一次元夏,那也不介意再多反一次。

  他願意投天夏也不是因為天夏有多好,而是因為元夏之道隔絕上下之路,令他深惡痛絕,儘管他自己走上來了,可仍覺得自己不曾擺脫,那不如索性加入天夏!

  張御看著他,此人道法他此刻看得很清楚,乃在於打破束縛,不拘一格。

  要說道法這在天夏很合適,可在元夏顯得格格不入,但是其人本人卻是硬生生走通了,要說能至上境,也不是靠著運氣,而是有一部分源自於自身的實力。

  而裘道人說得是加入天夏,並非是加入金庭,這裡面的潛台詞已經很明顯,這位願意投拜的是他。

  至於對方乃是元夏修道人,這點他並不在意,他本來就準備推動兩世下層對抗上層,還在金庭之內另立一派,所以根本沒有任何顧慮。

  他緩緩道:「丘宮上神,你若想投向天夏,那便必須奉行我天夏之道念,你可是想好了麼?」

  裘道人毫不猶豫道:「裘某知曉天夏之法度,更知天夏之道比元夏更能容我存續,故是願意奉行,若違此誓,願入寂黯!」


bpd 發表於 2022-7-11 22:15
蒼空 第六十六章 法異敘道同

  張御看著當場立下誓言的裘道人,也是微微點首。他不指望所有投向天夏之人都在深心之中完完全全奉行天夏之道,可只要願意行止遵從天夏的道念,並且不有所逾矩,那麼就已是足夠了。

  況且目前他要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對抗那五位先聖,所以只要願意與他們站在一起的,那都可稱一聲同道,便是彼此之間有什麼矛盾,也可留待對抗完那五位之後再行解決。

  他道:「裘道友,不必拘禮。」

  裘道人聽他口稱道友,就知道對方接納了自己,不覺大喜,對著張御再是一禮。

  張御頷首道:「裘道友可坐下說話。」

  裘道人謝過,等張御坐定,這才是落座下來。這時他想起來一事,道:「慚愧,不知裘某此舉,會否給道友帶來麻煩?」

  其實最初他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也做好了張御回絕的打算,畢竟冒著對抗元夏的風險,對面未必會答應,可是方才話說到那裡,他本能感覺到張御這裡是當真可以為之托拜,所以立時便下定決心立下誓言了。

  而現在既為同道,他也需要為對方考慮自己所帶來的麻煩。

  張御道:「裘道友既願意奉行我天夏之理,那麼就是我天夏之人,便有麻煩,自有我與諸位同道一同解決。」

  裘道人點了點頭,再度強調道:「是,裘某必遵天夏之規矩!」

  元夏那裡他是絕對不想再靠過去了,不給好處也就罷了,反還要他們遵循規序,他又不是此輩之奴僕,憑何一切都聽此輩的?

  反而天夏那裡推動變數,對於下層來之人更易接納。他願意投過來。不過他知道自己出身元夏,金庭難有信任不說,那五位本質上與元夏五位乃是一人,所以他十分乾脆的投向了張御。

  張御道:「道友也不必太過擔心,元夏求得是不變,現下又是道爭關鍵時刻,兩邊都在竭力避免元空波蕩,故只要你不是主動與這幾位起衝突,元一天宮便不會對你如何,哪怕稍微違反一些規序也無大礙。」

  裘道人不覺點頭。

  張御這時眉心一閃,一點靈光飄落下來,道:「道友且接好此物。」

  裘道人沒有多問,將之接了去,到手一瞬間,立刻察覺到了上面所蘊含的更為上層力量,「這是……」

  他心中頓時明白了,難怪這一位敢言對陣元夏,一點也不怕將他接納進來,原來是有此依仗!

  他一下振奮了起來,他先前敢於投效至張御處,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知道上境大能無法真正消亡,至多被推入寂黯,而他在下層界時都敢於一搏,何況到了上層?現在卻是看到了真正的立足於上層的可能。

  那五位憑何能牢牢把持住元空?不是正是因為掌握了絕對的力量麼?那元夏的規矩只一見到,他便得悉了五位元聖背後有著更上層的力量,這是五位故意展現給他們看的,也是對於他們的威懾。

  現在張御分明也是掌握了這個力量,自然就有能與之對抗的可能了。他也清楚目前應該還不具備掀翻上面的五位的實力,可總是有了一種可能,而不是像他方才到了上層見到元夏規序時那般,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突破束縛的可能。

  若是那樣,辛辛苦苦突破境界來到上層,也不過是從一個牢籠之中跳到一個更大的牢籠之中,本質也沒有區別。

  他收下玄渾蟬之後,道:「道友,下來我當作什麼?」

  張御道:「道友可先留在元夏那處,現在什麼都不用做,只需先借取至上之力便好,也不用怕洩露天機,如今同道自有為我遮掩。」

  裘道人當即答應了下來,想了想,又道:「裘某雖功行淺薄,卻也能夠看出,這至上之力應當需要更多同道借取,今次我與另一位同道雖是到了上層,可也能感覺到,自我入至上境之後,上境便愈發狹窄,今後同道怕是極難上行。」

  張御平靜道:「現下是如此。」他目光移向下層,「可天道始終在變,我等可往後再觀。」

  元夏世域之中,仇司議待身軀完全恢復之後,也是弄清楚發生了何事,他定下了神,對著上空執有一禮,這才是從元上殿深處走了出來。

  向司議此刻正在外間等著他,他來到前者身前,執禮道:「仇某方才經由推算已然知悉,那所出現的感應,當是有人進位上境所致。」

  向司議道:「這事我等也是感應到了,仇司議居然能提前知曉看出端倪,確實功行了得,看來以後還有許多要勞煩仇司議的地方。」

  仇司議見面上表情若有深意,卻是低下頭,道:「不敢,此回也只是偶有所感,不敢說事事皆能算準。」

  向司議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才是道:「仇司議,你且先回去吧。」

  仇司議再是一禮,便是離開了。

  向司議看著其人背影,他覺得這一回,那兩人得以突破上境,或可能與這一位的推算有些關係,甚至面前這位本來可能也是想借此機會衝擊上境的。

  他方才也是感受到了涵樞金鐘的響聲,這分明是此寶器催發到了一定程度,觸及到了天道才有可能引發的,要說尋常推算,又何須如此?

  只是這般做攪動天機,極可能把自己搭進去,看那些衝擊不成的求全道人是何下場便知曉了。

  倒是仇司議完好無損的出來,令他覺得有些意外,或許當真只是如其所言,只是單純的推算?只是正巧趕上了有人突破境地?

  他笑了笑,是也好,不是也罷,他也覺得沒必要去深究,如果仇司議真的和那兩位上進有關,那麼就是與上境大能有牽扯了,自己不必要去做惡人。

  再說有兩個下層修道人去到上層又有什麼不好呢?

  有了一個起始,那就有更多的可能出現。

  並且他也是清楚的,元夏之道可是自上而下的,哪怕到了上境,也一樣是屈居於下層,一樣要受人所制,若有更多下層修道人出現,那定然是有所影響的。

  隨著他也是回到了元上殿上層,有一名弟子過來,對他一禮,道:「啟稟司議,查得情形,不見的求全上真之中,有一位乃是明覺世道的裘……」

  他正要說名字,立刻被向司議阻止了,呵斥道:「慎言。」

  那弟子一凜,道:「是。」他馬上改口道:「明覺世道這一位老祖不見了影蹤,疑似便是其中一位成就上境之人,不過司議所說的另一位,我等卻是無論如何查不到。

  「查不到麼?」向司議呵呵一笑,道:「你去吧,我有數了。」

  那弟子道一聲是,恭敬退下。

  向司議琢磨了下,查不到其實本身也是一個線索,要麼是這一位本來就不錄名冊,要麼就是來自上三世,兩殿自然無從知悉了,

  雖然表面看起來上三世的可能較大,可他偏偏感覺前一種可能更大。

  不過他覺得沒有必要再去細察了,反正隨著時日推移,關於這些人的憶識他們都會消失,弄清楚身份沒有太大意義,過問此事,只是因為身為兩殿司議,對此事不能不加以知悉罷了。

  仇司議出來之後,來到了後殿之中,他已經完成了對穆司議的承諾,自身的承負也已然完全削去了。

  到此他其實已是可以試著踏入上境了。

  以往他心心唸唸此事,一直朝此努力,可此刻他卻反而冷靜了下來。

  通過這一次推算,他也是看到了前方有道阻礙。而那兩位能夠去往上境,也是因為他在此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可若是沒有他或者這麼一個人去承擔上境阻力,那兩位也是無法成功的。自己唯有繼續等待天機變動了。

  元空上層,張御在與裘道人交談之後,卻是感覺到覆象道人氣意過來,便引入進來,待其人形影化顯出來,便是執禮道:「覆象道友有禮。」

  覆象道人還了一禮,客氣兩句後,他坐定此間,道:「道友當也知道了,我那位弟子同樣是到了上境。」

  張御頷首,他方才也是感覺到,荀師已是功至上層。

  覆象道人道:「我與他已是說了我等之事,他本為天夏之人,自也是願意加入進來,不過他此刻卻是不易顯露人前。」

  張御若有所思,道:「可是與道途有關麼?」

  覆象道人道:「既與道途有關,也與他如今祭煉功成的鎮道之寶有關,只是此中也當取至上之力以為輔助,故是唯有我這師長替他來此,向道友厚顏相求了。」

  張御正聲道:「覆象道友說得哪裡話來,我在天夏之時,曾得荀師指點,才有後來入道之路,可稱他一聲老師,如今老師有所需,我這學生自也是不吝相助。」說著,他伸指一點,一點靈光飄了過去。

  覆象道人神情一正,便是收了過來,隨後他鄭重一禮,道:「那我便代他謝過了。」

  張御搖頭道:「哪裡話,便是道友不開口,若是荀師有事,我也自當相助。」頓了下,又言:「道友且先莫急著回轉,近來又得幾位道友入我陣中,道友既然到此,那便不妨在此見上一見。」

  說話之間,他氣意傳遞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有一縷縷氣意落下,並在清玄道宮之中顯化出來一個個形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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