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玄渾道章 作者:誤道者(連載中)

 
Babcorn 2019-9-23 17:42: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3 48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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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空 第十七章 空象尋道同

  奉界之中,又是過去億萬載。玄渾蟬居於虛空中位,諸空星辰受其精華,再是持續向外發散,已然在整個世域之中形成大大小小上萬個道脈宗派,可謂繁盛之極。

  與此前那些世域不同,這裡間妖魔神異也是頗多,因為玄渾蟬在傳遞力量之際,對此是一視同仁的。

  不過這等情形下,反而促進了修道界的大繁榮,因為有了了得的對手,才會有各種能以進行克制的神通道法出現。

  山巔之上,蒲鹿正與兩名玄尊化身看著諸陸各派,早期他們行走在地陸各方,傳授道法,傳播天夏之道念,後來見已無需他們露面,就來到了此間駐留下來,等待此界被上層接納的那一日。

  他此刻不禁感慨道:「此界道法之盛,遠勝蒲某先前所見諸世。」

  身邊一名范姓玄尊也是贊同道:「確實少見,范某這些年來受玄廷指派也去過其他下層,但是很少見能誕生出這般多修道門派的世域。特別是在沒有上層力量溝通的時候,還能如此繁盛,當真了不起。」

  蒲鹿道:「尤其此中俱與我天夏有著相同道念者甚多,也不費我等此前之辛苦了。」

  兩位玄尊連連點頭,道:「是極。」

  其實每一個世域由於天地道機不同,是不可能完全和天夏一致,多少有點差異,或許只有少數人會完全接受天夏之理。

  也是如此,他們要求也不不高,只要此世之道大體上與天夏相近,能秉持最根本的東西就可以了,等與天夏併合,兩界生靈相互溝通,自是能夠逐漸融合。

  范玄尊語聲欣慰道:「待我天夏垂下上層之力,連通此世,我輩就又能添得不少同道。」

  蒲鹿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忽然有一種想法,道:「或許此世之人,不用憑藉著我等溝通,自己也能突破至上層呢?」

  范玄尊斷然否認,道:「無此可能!若無上層主動向下層傳遞力量,那下層世域幾乎沒可能自行破至上層。」

  蒲鹿沒有反駁。

  可他聽得很清楚,范玄尊可能自己也未留意,方才說是「幾乎」,而不是絕對,因為如今天機變化越來越快,越來越多,許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情變成可能。

  清玄道宮之中,張御從奉界之中收回目光,在此界之中嘗試過後,他認為這個方法暫時可行,不過玄渾蟬還需要更多的下層進行承載,他才能繼續下去。

  這件事急不得,需得慢慢來,但就眼前來說,他需要的是從各個方面追趕上五位執攝,哪怕稍稍拉近也是可以,為了達成此目的,那麼就必須有更多的上層力量和他一同借取力量,這才能擴大玄渾蟬的偉力。

  故而他將等玄渾蟬的力量寄托了一絲到青朔、白朢二人身上,等到二人也是成就上境,那麼自能順理成章加入進來。

  莊執攝那裡可以算是他的盟友,當也請得這位參與此事。

  只是如此還是不夠。那麼是否可以從其餘上境大能尋到盟友呢?

  他往外看去,上宸天、乘幽派、神昭派乃至幽城這些道脈背後的上境大能,平日除了按照金庭的規序問對元空外,卻是從不露面,對於五位執攝的舉動也是不聞不問。

  五位執攝顯然也不想利用他們,就連上次驅逐寰陽三位大能及上境邪神也未被喚上。

  他不知道元夏那邊是否也是如此,但既然五位先天之靈道爭才是主題,這些人如今當只是處於道爭的邊緣。

  這些人在元夏、天夏兩邊都有映照,身為上層大能,無論哪一邊贏了,他們就算無法得到全部的好處,可想來多少能拿取一些好處的。

  就算他們不這麼想恐怕也不成,天夏這邊五位執攝掌握了清穹之舟,元夏那邊定然也有相應的手段,考慮到元夏那五位方才是真正最早接觸偉力之先聖,說不定在對至偉之力的把握上還更勝天夏一籌。

  有著偉力鎮壓,這些上境大能就算聯合起來,也未必是五位先聖的對手。更別說他們分屬於不同道脈,彼此之間根本沒有信任可言。

  並且他可以肯定,若是自己選擇不動,任憑五位執攝分出道爭勝負,那麼此輩最後獲的好處甚至還沒有他多,好歹他還是金庭執攝,有一個明面上的身份,可這些大能就不同了,他們可謂什麼都沒有。

  簡而言之,這場道爭的棋盤上面沒有他們。

  有鑒於此,他本來也是在想著,是否能夠拉攏聯合這些人。

  只是認真考慮下來後,最終還是否定了此念。

  最重要的是,此輩所持之道與他道念截然不同,五位執攝縱然道念與他有異,可還有相似共存之處。而這些人,幾乎沒有可得信任的。

  這裡唯有一個人,他覺得倒是可以試著聯絡一下。

  他拿出那枚荀師交託給他的法符,氣意一轉,順著此符尋過去,上次感覺對面飄渺若空,而這一次,元空卻是泛起陣陣漣漪,卻是直接在此中尋到了其之道名。

  這一位大能道名喚作「覆象」。

  而既是尋到此,那也意味著這一位沒有迴避與他的接觸。

  張御心下微動,此前不覺得,可現在看起來,這位似也是在等待著這一刻,他沒有猶豫,分出一道氣意,就往對方所在落了過去。

  氣意落定下來,他見到自己立在了一片無形無相的寶器之上,心中有所明悟,這應當是「元都玄圖」的本體所在了。而這位覆象先聖,應當也是居於此間,既不居於元夏諸位大能所立之處,又不落天夏金庭之內。

  他望見看去,便見一個有些虛幻的道人身影站在那裡,再望一眼,對方身影逐漸清晰凝實,並對著他笑著執有一禮,道:「清玄上神有禮,覆象等你許久了。」

  張御還有一禮,道:「覆象先聖有禮。」

  覆象道人這時道:「清玄上神可知,你是第六個知我道名,並見過我真相的上神先聖。」

  張御道:「哦?此前見過先聖的,可是那五位麼?」

  覆象道人笑著搖頭,道:「非是。」他指了指上方,又指了指腳下,道:「先前見過我的,一為陽、二為陰,三為天、四為地,第五位麼,則便是我自身了。」

  張御若有所思,他能聽出這話裡的意思,覆象道人是在向他表明自己的立場及誠意。

  其人既不是跟著元夏的先聖,也不是附從天夏的上神,而之前無人見過其人之真相,現在卻站到了他的面前,這是表示他可以相信自己。

  他道:「覆象先聖感方才言,此前一直在等我?」

  覆象道人感嘆一聲,道:「正是。等了許久了,確切的說,是等一段緣法,我不知道自身能否等到,但好在清玄上神你並未讓我失望。」

  他側身一禮,身後金色光霧散開,認真道:「清玄上神請隨我來。」

  張御回禮之後,便跟隨他走入了進去,兩人來至一處平靜闊地之上,上下皆照,天地映成一體,看去唯有二人立定之所還是存在。

  兩人站定,再是一禮,在對面落座下來。

  覆象道人道:「清玄執攝,你今既來此,想也是知曉那五位的所行所為了?」

  張御點頭言道:「知曉了,五位執攝對此也並無隱瞞。」

  五位執攝所做的一切沒有任何遮掩,任何一個上境大能到此都稍加察看都是知悉。因為你便是知曉了也不能如何。就如他雖然找到了可能破局的方法,但最後能不能成,這也是說不好的事情。

  覆象道人嘆道:「那五位乃是最早化出的先天之靈,我等皆是要後其一步,只是一步先,則步步先,我們縱然成道,可在追逐大道之上始終落於其後,若無變機,則後來之人永無可能趕上他們五位。可好在那五位並未全道,那終究有一線機緣可尋。」

  說到這裡,他笑了笑,道:「而我認為,這線機緣絕然不在我這等先天之靈處,而當是落在人身修士之上,故我一直有留意諸世,直到如今,我才是等到了清玄上神,也確認了變機已然出現。」

  張御聽明白了他的話,這位算是主動表露出了與他合作的意圖,他沒有立刻應下,而是望至其面,問道:「覆象上神的道是什麼?」

  覆象道人笑了笑,道:「我之道,方才不是已然與清玄上神說了麼?」

  張御眸光微動,不覺點首。

  原來如此。

  這位之道乃是奪天地一線之機以成全自我,所以若是在其參與之下,追趕上了五位執攝,那麼其人就能真正得以完道了。

  得悉此事,他也沒有怎麼遮掩,他道:「正有一事與與覆象先聖言說。」

  覆象道人神色一正,道:「清玄上神請言。」

  張御便將那以玄渾蟬借取至偉之力的事說了一下,並道:「要追趕那五位,則必有所持,不然隨時可以將我等趕落下去,而我若煉成此寶,方能與之對抗,如今需覆象先聖也是持定。」

  覆象道人目現異彩,用讚嘆語氣道:「清玄上神果是有大魄力之人。」隨後他話鋒一轉,道:「不過此法雖好,可僅是如此卻還不夠!」


bpd 發表於 2022-6-14 23:22
蒼空 第十八章 玄圖蔽天機

  張御聽覆象道人言語,也是問道:「敢問覆象先聖,不知哪裡還有什麼少缺?」

  覆象道人帶著讚賞語聲道:「清玄上神所行之法確實可行,精彩絕倫又大膽無比,覆象亦是為之讚嘆!只是這裡面仍有瑕疵。

  譬若借托至上之力,這等力量來自更為上層,非我等所能夠完全主御,其中變化也非我等所能全知,到時候稍有變化,又當如何?

  而便是清玄上神行事完備,不露破綻,短時內無恙,可偉力入世一久,終究可能洩露變數,極易被那五位所察覺,那就很難進行下去了。」

  張御同意這個說法,他所行之事雖然隱蔽,但終究是有跡可循的,現在方才開始還好,還不至於立刻被五位執攝察知,可一旦動作擴大開來,或者力量囤積到一定界限,那麼就有極大可能被五位執攝發現的。

  他對此其實有一定的考量和準備的。而且有些事不是因為前面有危險就由此止步的。連五位執攝都難言自己是否能走到最後,他也一樣不例外。要知這裡涉及的可是道爭,是絲毫不容半分退縮的,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去解決問題。

  可既然覆象道人現在如此說,那想必是有應對的方法,他道:「那這裡卻要請覆象先聖指教了。」

  覆象道人道:「我之道法乃是為尋覓那一線天緣,而我之鎮道寶器『元都玄圖』卻能是能夠遁隱天機,遮蔽諸患。

  我能相助清玄上神將這些可能洩露的破綻都是遮掩了出去,也是仰仗於此,我自元空化生而出,便無人見過我之正身,只以『元都』相喚,也是如此,我當時能向四方傳訊,各方之人卻見不得我。」

  張御立時了然,元都玄圖以往在元都派弟子手中之時,也就只能用於挪遁罷了,可現在在原主手中,卻能起到遁避天機的作用,要不然當初也就無法向天夏傳訊了。

  而且需得注意,這裡的遁避,是蔽絕隱患本身,也就是說,有了這層遮掩,漏洞是真正意義上不存在了,直接被抹去了。

  他道:「這般能遮掩多久?」

  覆象道人笑了笑,道:「在清玄上神之前,無有一位知我道名,見我真相,哪怕元夏那幾位也是如此,不是他們不想瞭解我之底細,而是做不到,除非他們動用至上之物來尋,可是他們會這麼做麼?」

  張御微微點頭,覆象道人只是一人,對五位執攝並沒有威脅,且還表面上表示了順從,尋常手段尋不到他,那自是無需繼續下去。

  若是動用至上之物,那可能導致能承載至上之力寶器的重心會轉移到上層,那麼攪動天道變化,使得所有人更難全道,這不是那五位想看到的。

  他也聽出了這裡另一個潛台詞,如果這五位願意付出代價,那麼自是能看到眼下他所做的一切,可付了出代價,那即已是確定了什麼,也就沒有必要這麼做了。

  他看向覆象道人,道:「既如此,我卻要問上可願意接受至上之寄托,與我一同取拿至上之力?」

  覆象道人大笑一聲,隨即神情一正,道:「我自是情願。」

  這至上之物才是立道之根本,有了這個,與五位執攝對抗才不是一句空話,張御願意與他分享運使之權柄,那他又怎麼會推拒門外呢?

  當然,這裡面肯定有主從區別的,畢竟此物乃是張御首先設立的,可他不在乎,只要能夠完道,那麼其餘都不重要。

  張御見他同意,也便不再遲疑,心念一動,眉心一個閃爍,便有一點靈光飛出,玄渾蟬只是他這裡的認知,而落在覆象道人面前的,乃是一點明光。

  覆象道人將接入手中之後,當即確認張御所言非虛,他讚嘆不已,道:「果然是至上之物。」

  張御沒有說是如何取得的,他也沒有多問,他猜測應該和張御的道法有些關係,正如自己的道法能避開五位先天之靈的窺伺,能夠遁隱天機一般,或許其之道法也有某些神異之處,

  可不管如何,能做到這等事都是不簡單的,上層如許多的上境大能,要說沒有一個想到這等辦法,沒有一個難以借取到至上之力,他是不信的,

  可是在張御之前,卻並沒有一個敢真正去做的,所以他根本看不上這些人,絲毫沒有與他們合作的打算。

  其實直到張御到來前,他還是有幾分疑慮的,而現在他卻他感覺自己這步棋走對了。

  他將靈光收攏在掌心手中,正聲道:「既是我得分此物借取上力,那我也當為此事蔽去諸般隱患。」

  說著,他伸指在靈光之上一點,就有絲絲光華從整個平陸之上蕩漾而起,並又迅速收斂下去。

  他微笑一下,道:「從此刻起,清玄上神之作為,都會有元都玄圖所遮掩,清玄上神可以放心行事。」

  張御點頭,現在他正一點點努力,避免被五位執攝發現,要是有遮掩,那就可以稍微放開一些,提升下進度了。他相信覆象道人的能為,因為在其人接受玄渾蟬的那一刻,兩人就是真正的盟友了。誰人出錯,都會牽連到另一人。

  他道:「那就多謝覆象道友了。還要多謝當日道友的提醒,我在邁入上境之前,得以提前有了防備。」

  覆象道人笑道:「道友不必謝我,此不過是順手而為之罷了。再說道友你照拂我在天夏那裡留下的道統後輩,其若是以後能夠順利執掌元都玄圖,我卻要反而要因此謝你。」

  張御點點頭,雖然這麼說,但這個情他還是領了,他知道的,道統之事對荀師很重要,但對上境大能來說,相對就沒那麼重要了。

  他道:「當初元夏侵攻天夏之前,覆象先聖曾向天夏傳訊,這是因為看好天夏能勝麼?」

  覆象道人搖頭一笑,道:「並非如此,而是我在兩面討好罷了,畢竟我在天夏亦有道統,若是到時候萬一元夏輸了,提前賣好也算有功。天夏這邊若輸,那也沒什麼,反正這都不是我所追逐之道。」

  兩面討好之言他說得是理直氣壯,但是為了自身之道途,他顯然不在乎這些的。

  他又道:「只是道友,只我二人,還不是那五位的對手。需要盡量拉攏更多盟友。元夏這裡因為天序之故,眼前暫時是找尋不出去往上進之路的人選了,但是天夏那裡當是還能尋到,這就要靠道友了。」

  張御道:「天夏緣法未斷,此事我會加以留意。」

  覆象道人道:「假設是天夏能取得最後勝利,那麼我等自當面對金庭,可是若是天夏落敗,那麼面對元夏諸位大能,那也不是什麼易事,道友,需得提前做好準備。」

  張御道:「天夏承載上力之乃是清穹之舟,元夏應當也有類似寶器,道友可知是什麼?」

  覆象道人搖頭道:「我不知曉,元夏一直不曾透露出來,但此寶定然是存在的。不過道友不用擔心,我若猜得未錯,應該是用於建立天序,並去壓制天道了。」

  張御想了想,這個眼前暫時不用多顧慮,可以放到以後再想辦法,若是玄渾蟬祭煉出來,那也是無懼。

  再和覆象道人討論了一些事後,他便把氣意收回。

  他定坐清玄道宮之內,既然得有元都玄圖的遮掩,那麼此刻倒是可以稍微激進些了。這事情他也與覆象道人商議過了。

  其實上層之中,還有一個地方可得利用,那便純靈之所!

  純靈之所就在所有現世物類之反面,但依舊在天道涵蓋之下,純靈之所所能達到的力量層次,也就是整個天夏世域所能達到的力量上限,並無法去到更高,但卻能和至高稍稍比較下。

  所以換個角度,可以把純靈之所看作一個根本強橫的上境大能。

  他決定將玄渾蟬投入此中,因為無論純靈之所是否有意識,其往更高層次邁進是刻在其本能之中的,是其存在的意義,先天之靈是如此,至高也是如此,其也不會例外。

  那麼他能這麼做,五位執攝為什麼不這麼做呢?還能多一個借取之人。

  其實道理也很簡單,純靈之所本身層次略略高過他們,接觸到了足夠的至上之力,那麼很可能因此引導出智識,有一定可能培養出一個競爭對手來。

  而他沒這方面的顧忌,因為現在的玄渾蟬所得力量尚是微小,純靈之所要不斷借取,達到一定程度才有可能生出這等變故。可真是有了變故,在棋盤上突然多了一個對手,那也是五位執攝首先需要的考慮的。

  而且這麼做還有一個好處,隨著純靈之所與天夏之間的交融,頗有一些生靈及異神靈化了自身,投入了純靈之所,並且這樣的生靈還在擴大之中,這畢竟也算是一條道途。

  可他們很快就會發現,自己越往前走,越會逐漸變成純靈之所的一部分,而玄渾蟬因是兼顧上下的,其所放出的力量則可以相助其等維持自身。那麼進一步可以讓此寶器重心下移,使得天道變化不再增多。

  拿定主意後,他意念一轉,眉心前方的玄渾蟬翅翼一振,又是一點靈光落了下去。


bpd 發表於 2022-6-15 23:17
蒼空 第十九章 動氣躍上域

  那一點靈光於瞬時之間落到了純靈之所。這裡開始沒有什麼反應,甚至靈光在一開始遭受了純靈之所力量的本能排斥。

  可僅僅是在接觸了一會兒之後,似乎感受到了好處,純靈之所改抗拒為主動,將之飛快接納了進去。

  張御對此不覺意外,至上偉力對純靈之所有補全之用,無論如何也是不會拒絕的。

  只是因為純靈之所現在與天夏世域算是兩面連通,若是不收斂一些,那麼可能也會對天夏一定的影響。

  玄渾蟬是對天夏有益的,但目前天夏是五位執攝的棋子,是不願意看到被別人插手的。故他將玄渾蟬的力量特意收束了一些,不至於影響到天夏。

  至上之力到底非同一般,此刻一在純靈之所落定,即便提前收束了,也是於頃刻間將力量遍傳了純靈之所整個角落。同時也帶來了一些影響。

  純靈之所諸多的靈性生靈平日雖然單獨行動,可實際與純靈之所實則都是一體,到了一定程度後,會自行分裂變化,或與同類相融,或是歸回純靈之所。

  現在卻得玄渾蟬光芒照耀,像是彌補了什麼缺點,有不少於瞬間孕育出了自身的淺弱智識,意識到了自身的存在,並想要從純靈之所上擺脫出來。

  可是這些靈性生靈很快就被純靈之所重新吞納了回去,因為純靈之所不會允許自己的某一個部分脫離自身的。

  張御看到了這一過程,至上之力有著補全道法的作用,誕生自我之智識是走向上道的必要條件之一,正如當日的先天之靈,同樣也是如此,所以只要玄渾蟬還在,接下來這等事是會頻繁發生的。

  純靈之所現在還能阻攔,那是遲早是阻攔不住的,更別說,隨著外部的靈性生靈進入,這樣的事機會越來越多。

  不過至上之力應該還有別的作用。

  清穹之氣可以化出玄糧,用於修行,那只是較為下層的運用,對於真正的偉力而言,那根本是微不足道的。

  只是清穹之舟完全掌握在五位執攝手裡的,他懷疑在某些方面受了限制,好在他現在有玄渾蟬借托至偉之力,想來也能逐漸解開此中所蘊藏的隱秘。

  看此事已然妥當,他撤回了關注,繼續往日之修持。

  待他從定中出來,天夏世域之中又是過了一載,天機已是平復,所以他選擇繼續以力量開闢一處新的世域。

  諸執攝得玄廷之請托,每過一段時間都會這麼做,不過看他如此積極,索性所有人都是收手,此事完交由他去做了。

  諸執攝在此事之上並沒有懷疑他什麼,因為他們都知曉他奉行的道念是什麼,也知道他一心希望天夏取勝。這倒是五位執攝願意看到的,不干涉下層的同時,還能相助天夏,他們也樂意為之。只是最後摘取道果天夏下層分不到多少罷了。

  大多數時候,除他們之外的所有人只是為他們用以完道的用器。

  時日流轉,天夏世域又是過去兩載。

  張御忽然在定中生出感應,他往應兆之所在看去,發現那裡乃是此前開闢的奉界,此界如今出現了些許變化。

  因為玄渾蟬的不停照耀,整個世域居然隱隱有了往上境躍升的可能。

  世域躍升必須有上層力量可得攀附,可是至偉之力太過高上,反而無法攀附上去,但是在玄渾蟬的持續照耀之下,意味著這裡的生靈整個世域在被不斷抬升著,整個世域的內部正在發生著轉變,或許只要一個契機,就能得到突破。

  而這一瞬間,不僅僅是張御感受到了,就是諸位上境大能也是感受到了什麼,並紛紛把目光投到了此方世域之中,也同樣知悉了這方世域有躍升之可能。

  雖然這裡有玄渾蟬的關係,可是有了元都玄圖的遮蔽,他們沒能察覺到真相。

  而他們雖然對此覺得奇異,但倒沒有太過懷疑什麼,因為萬事萬物皆有牽連,天機變數之下,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而且最重要的是,元夏的作為是為了消滅變數,可是現在變數非但沒有被消滅,天序還散亂了許多,那就導致會有更多變機生出。

  不過他們也是看出,躍升也僅僅是有可能,現在也差了一層,除非這裡有上境大能直接投入映身,那麼當上境大能從底層次重返上境之後,就有可能帶動整個世域成為可與過去被消殺的萬世相比擬的世域。

  有些上境大能之所以看過來,也是因為想著,這裡是否有投入映身的價值。

  張御思索了一會兒,此世若真能夠靠著自身躍升,那無需經過天夏的溝通,最終很可能自成一界。

  可是同樣,若是不曾直接牽連上天夏,那麼此世是得不到來自天夏的鎮道之寶的遮護的。

  元夏察覺到這點後,他敢肯定一定設法進入此中,設法提先滅去此處。

  只需要派遣足夠功行人去到此世之中,或者投下一些在元夏看來微不足道的陣器,就能將之徹底毀滅,或者將整個天地精華吞吸乾淨。

  甚至用不著如此做,此世若想突破上層,必然是有某一個修道人帶動的,並由此人突破了前所未有的境界,從而完成天地躍升的最後一步。

  最簡單的方法,只要設法將殺死,那麼就能阻礙此事。

  世域躍升之事也是要看氣數的,天地之氣數一如潮水,有起有伏,正在起來之際,若能趁勢而上,便能一鼓作氣突破障礙,但要是被打壓下去,由此衰竭,那麼往後很可能就再也找不到機會了。

  這個時候,此世看去需得維護。

  可他沒法直接插手,因為此世因他而生,而上境之路也與他有些關係,要是躍升之路也由他來護佑,那麼就是直接以上境之能干涉兩家之鬥戰了,五位執攝肯定是不會允許的。

  不過他不能進行直接干涉,但卻可以玄廷透漏一些情形,讓玄廷加以庇佑。

  思索到這裡,他氣意微微一動,當下向玄廷送一個傳訊。

  清穹雲海之中,陳首執接到了張御送來訊傳的,他略作沉思,認為這幫助這是有必要的,那奉界很可能會演變成一個與天夏截然不同的世域,而且潛力也很大。

  他們為了與元夏對抗,曾經開闢了多個下層界,現在出現一個更有潛力的世域,那有理由加以維護。

  只是當他正打算派遣合適人手去往此世之時,金光一閃,明周道人出現在了面前,遞上一封諭旨,道:「首執,五位執攝有諭令傳下。」

  陳首執神色一肅,將諭旨拿了過來,然而看過內容後,他卻是心中一震。上面卻是明確說了,不得去干涉奉界之事,且他令把天夏送至此處的玄尊化身都是喚回。

  他目光深沉,一般來說,五位執攝是不會干涉下層之事的,除非是牽扯對天夏有較為深遠影響之事,比如當初五位執攝曾直接越過玄廷,授張御以名位。

  可這等看著對天夏有益之事,卻又為何要阻止?還是說其實有不妥的地方他無法知悉?

  但他是瞭解張御的,後者從來不會做不利於天夏的事,張御讓他照拂,五位執攝卻送來了相反的諭令,這讓他感受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只是這一次,他不得不同意,因為張御送來只是簡單傳訊,而五位執攝卻是以正命方式傳下的諭令,若是不合理的,他也會以首執身份據理力爭,並選擇不執行,可是這件事他看不出具體端倪,目前他也只能選擇靜觀其變了。

  不過……

  他在傳遞命令之前,喚出了訓天道章,並在此中聯絡上了風廷執,要後者設法將此事告知張御一聲。

  身為上境大能,不需要來通傳也能知悉此事,可是這麼做,卻是表明了他的態度,

  同一時刻,他還令在元夏世域的眾修加大攻勢,他猜到元夏可能不會錯失進攻奉界的機會,儘管他沒有辦法阻止元夏,但卻可以設法牽制一部分元夏的力量,讓元夏方面沒有辦法派出太多太過強力的人手。

  此時此刻,張御在上層也是立時得悉了五位執攝之所為。

  這五位這麼做,其實正是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樣,由他之手開闢了此世,若再過分關注於此,那麼等於他以上層大能之尊直接插手下層角逐了,這是五位執攝所不允許的。

  他想了想,這裡他並不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可是思量下來,他還是決定不做插手,因為有玄渾蟬在那裡,整個世域便就具備無限可能,此事恐怕反是一個契機,若是能夠渡了過去,那不定就能夠蛻變新生。

  而有一個這等世域出現,那就能有更多此類世域出現。

  元夏世域,兩殿之中,諸司議此刻得了上層傳告,知悉有一個新生世域正處於躍升之邊緣。

  兩殿諸司議立刻為此進行了商議,天夏的下層界如今其實不少,可大多數與天夏有所溝通,他們此刻力量不足,所以放棄了攻擊這等界域。認為只要覆滅天夏,就能將這些下層界全數滅去。

  然而這一處世域,通過鎮道之寶的觀望,似和天夏並沒有直接的牽連,這樣話的,他們當是派遣合適人手,將此世及早覆滅為好。


bpd 發表於 2022-6-16 00:03
蒼空 第二十章 遁虛覓神覺

  奉界目前不說上層力量,連一個玄尊修道人都不存在,道理上說,只需派一個玄尊假身前去就能將之解決了。

  可是元夏方面並不知悉天夏已經被勒束了,考慮到世域躍升之事天夏那邊一定也有發現,定然是會加以維護的,那麼去的人手很可能會在半途遭遇攔截,或者在界內遇到天夏修道人阻截,那要派遣多少人去往那裡才算是合適呢?

  就在這個時候,兩殿諸司議忽然感覺有異。他們往天夏陣中看去,見是天夏那一處光氣大盛,並且各個鎮道之寶都是有強烈的發動跡象。

  諸人神情微變,這分明是天夏方面加大了攻勢。

  顧司議立刻對著諸人言道:「這定然是天夏方面為了阻止我們對那方界域動手,所以加大了攻勢。」

  諸司議都是點頭,這話有理。

  因為此前他們一直對峙著,現在也沒有到一年輪轉之期,天夏沒有理由忽然對他們加大攻勢,恰好是在那方世域出現異兆的時候,肯定是為了防備他們進攻了。

  這樣一來,從天夏的態度來看,此刻派遣人手去往那裡,多半會受到阻截,說不定還有天夏方面的鎮道之寶參與遮護。

  諸司議相互看了看,若是如此,那麼還有必要進行此事麼?

  放在以往,當然出現一個世域滅去一個,可現在天夏的下層世域多的是,似乎也不差這麼一個,就算是上層力量通傳,那也不過是一個較為獨立的世域,只是自己能突破上限罷了,那些下層界若是天夏接引,也一樣可以做到。

  正在盤算之時,仇司議這時忽然感覺到了什麼,露出了傾聽之色,隨後他轉了轉念,開口道:「諸位司議,仇某有一策。」

  諸司議不禁看過來。

  顧司議道:「不知仇司議有什麼策略?」

  仇司議道:「我們未必需要傾毀整座界域,界域升躍,必然是靠著某一修道人去往更高境躍升,才能達成此目的,我們可以設法找尋到能夠做到此事的修道人,將之剷除,那麼就斬斷了此世上境之路了。

  若是我們派遣強橫人手前往,一定是會被發現的,可是若派遣道法低微之人前往,或者只是令某個異類前往,那麼穿渡之時動靜不大,那卻未必不能做到此事。」

  眾司議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一個還未躍升的下層界,沒有多少道法強盛之人,的確不值得大動干戈,而且他們也不確定這是不是天夏有意如此佈置的,要是能夠以極小的代價阻止此事,那是最好了。

  全司議對著過司議道:「我以為可以一試。」

  過司議也未反對,他看著仇司議,道:「仇司議,還要請你一算,那方世域如今在何。」

  仇司議道:「自當效勞。不過為了避免天夏攪擾,仇某還需借鎮道之寶一用。」

  全司議對著一側的向司議關照了一聲,道:「向司議,由你帶他前往。」

  向司議應下,當下帶著仇司議去往了兩殿下層涵樞金鐘之所在,仇司議借助了這件鎮道之寶,試著推算此世之所在,他詫異發現過程非常之順利,好像對面沒有遭到任何阻礙,心中動了動,可他什麼也沒說。

  待算定後,他自裡走了出來。

  向司議問道:「仇司議,怎麼樣,可曾推算出來了麼?」

  仇司議道:「已然推算出結果。」他拿出一枚星盤,在上面某處點了點,道:「當就在落在此處,只需要往此連通此界,自就能去到那方所在。」

  向司議拿著此星盤走了出去,眾司議稍作商量,當即挑選出來了數個合適人選,並十分謹慎的祭動了負天圖。

  那是一個全新的世域,想要去到哪裡,仍舊是需要打開兩界通道的,奉界不似天夏這等世域,通常意義下,去到那裡不難,但若送渡去的人功行較高,動靜較大,那麼比較容易驚動天夏。

  待一線通道露出之後,準備好的幾人立刻往裡投入進去,隨後立刻兩界關門立刻合閉,整個過程很是順利。

  雖然有些奇怪天夏方面似不警覺,可只要是把人送渡過去了,那便已算是成功了一半。

  仇司議出來之後,一直在旁不動聲色的看著,這時他走到了一邊,道:「穆司議,方才為何要我提出此策,此似與我等無關?」

  穆司議道:「可仇司議還是照做了。」

  仇司議道:「仇某也是能感覺到,這裡似對我有利。」

  穆司議緩緩道:「世上之事無不有因由,今日種因,明日得果,多一個世域少一個世域沒什麼分別,但是多一句少一句,卻可能改變諸人之命機,這裡也包括你我在內。」

  仇司議若有所思,他隱隱約約能猜到一些什麼,不過這事就不好說破了,所以這番話他也是到此為止,不敢再繼續深入下去。

  清玄道宮之內,張御把元夏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隨即追溯源頭,便聽到了兩人所言之語,也明瞭了兩人的心思,不外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不過能謀算長遠,也算不差。

  不過此事他雖然不能直接插手,可是即便他不動,元夏想滅去奉界其實也有許多不確定性,尤其是玄渾蟬本身停留在那裡,就多上許多變數了。

  奉界,高雨峰。

  這裡陸上大派神華宗的宗門駐地,而在最高處的千秋岩上,一名英姿勃發的年輕道人站在此間,望著面前天地。

  在他身後,門中各個同層次的修士正注視著他,除了神華宗的修士,包括許多宗派的修士也同樣在留意著神華宗的動靜。因為今日正是這位長皓道人嘗試破境之日。

  到了如今時日,天下修道宗派多如繁星,可是修煉到神竅之境後,卻很難再往上攀登了。

  這數百年來,接連有修道人前後嘗試破境,但都無一成功。這兩百年來,這位長皓道人卻是公認的最有希望成就之人。

  這位道人在千秋岩上站了有三天後,忽然心中似捕捉到了什麼,身上浮現一個化影,並向前踏出一步,這化影便向長空飛渡而去,他身後諸人無不是屏息凝神看著。

  這飛出的化影本是虛浮不定,但在去往天穹的過程中卻是漸漸凝實,眼見就要與他本人一般了,在場所有人露出了期冀與激動之色。

  可是下一刻,他們神情顯現出了驚愕。站在那裡的長皓道人身上出現了細密的裂紋,並有絲絲白氣從裡冒了出來,而去往遠空的化影也是由凝實再次化為虛淡,最後漸漸淡散入了大氣之中。

  待得白氣散盡,千秋岩上只剩下了一套掉落在衣冠和髮簪。

  諸人沉默不語。而各方關注目光也是遺憾收回。掌門尚己道人露出悵然之色,這幾百年來,他已經見過太多此般景象了,他搖了搖頭,命令弟子將長皓道人的衣冠收拾好,自己則是拿了那髮簪過來,回身而走。

  他來到了祖師堂中,將那根玉簪擺在了一個玉架之上,可以看到,這裡密密麻麻擺滿了玉簪,怕不是有上百之數。

  這時他有所察覺,轉過身來,見一個外表約莫十八九歲的白衣女子持劍站在了殿前,他道:「若嬰,你怎麼來了。」

  雲若嬰對著殿中一禮,道:「老師,弟子懇請老師准許弟子攀渡上境。」

  尚己道人木然道:「你師祖、師伯和三位師叔,還有你的兩位師兄都是失敗了,你認為你還能走通這條路麼?」

  雲若嬰簡短道:「能。」

  尚已道人露出欣慰和惋惜的複雜眼神,道:「你準備怎麼做呢?說不出個道理來,為師不會允許。」

  雲若嬰道:「弟子認為以往之法都是不妥,當去找尋神陽,方能得取上境。」

  尚己道人皺眉道:「世上哪有什麼『神陽』,就算真有,虛空之中如許多的星辰,你又到哪裡去找呢?況且虛空之中不知道多少妖魔,你又能走得多遠呢?」

  雲若嬰將手中劍往地面之一插,對著一拜,鄭重道:「老師,弟子心意已決,還請成全。」

  尚已道人嘆了一聲,道:「當初收入你門牆,我也是看你心性堅定,百折不回,我本是想讓繼承道統衣缽,現在你要走,神華派又交給誰人呢?」

  雲若嬰道:「還有諸位同門,還有諸位師伯、師叔。」

  神華派雖非排名前列的大派,可是根底深厚,據傳當年還是得了上仙授法的,所以這數千年來雖然破境之人前赴後繼,可門內依舊有著有不少神竅之境的修士,找一個人來承繼掌門之位一點也是不難事。

  尚己道人搖頭道:「他們道行是夠了,可是魄力不足,要不然……」他沒說下去,因為膽氣夠足早就試著破境了,留下都是不敢舉步向前的。

  雲若嬰這時再拜,依舊是那句話:「請老師成全。」

  尚己道人沉吟片刻,道:「你且等我一等。」

  他轉身往祖師堂裡去,過了一會兒,又是轉了回來,並走到了大殿門口,將一枚東西送到雲若嬰手裡,道:「你既然打定主意,為師不好攔你,畢竟祖師立下道言,後輩問道,不得攔阻,或許祖師也是看到了今日,此物你且拿著。」

  雲若嬰接過,發現是十分普通的半邊玉珮,她道:「老師,這是何物?」

  尚己道人道:「此祖師傳法所留,一半為掌門信符,一半就是此物,關鍵時刻能得護身之用。」他止住雲若嬰話頭,又道:「你不用推辭。你此去若是成道,為師為你欣喜,虛空亦有生人,若是你感到前途渺茫,我也不指望你能歸來,你就拿著此物,在虛空之中也立下一道派。算是我神華分支了。」

  雲若嬰認真應下,她拿長劍,再是拜過老師之後,轉身就走。她沒有半分停留,也沒有與誰人告別,直接踏上師門法舟,就此渡空而去了。


bpd 發表於 2022-6-16 23:08
蒼空 第二十一章 侵氣築金丸

  半日之後,雲若嬰出了地氣之障,來到了虛空之中,不過這裡還不算出了修道界的勢力範圍。

  奉界修道人雖然還沒有一個到達玄尊境界的,可是奉界的修士卻是十分喜愛向外拓展,早在萬年之前,就陸續有人乘渡法舟探索虛空,後來又有人帶著大量生人去往虛空之中的星辰上落腳,建宗立派。

  近千年以來,更有在地陸上鬥戰失敗,或者避世隱居的宗派陸續前往虛空,逐漸也使得那裡也成為修道界的一部分。

  當然,這也與玄渾蟬有關係,只要有日月星辰照耀的地方,所有生靈都可以得有日月精氣的灌溉。而虛空中的星辰數不勝數,隨隨便便都可找到合適落腳的地方,限制住修士的只有他們的飛渡方式和自身的修為。

  也是這個原因,使得雲若嬰前往虛空的前一段路程之上,除了星辰與星辰之間相距較遠,沒有什麼風景可供欣賞之外,幾乎與在地陸上遊歷沒有什麼太大差別,時不時能在星辰之中遇到往來的同道。

  她可以在各個建立宗派地星上駐留,憑著神華派的名聲,還可以得到一定照拂和招待,而每到一地,還有不少宗派試圖招攬她,神竅之境的修士雖然也不算少,可每多一個都能增加宗派的底蘊。

  可她並沒有停下,婉拒了所有的好意,只是論道一番之後,便即繼續向前。

  在這番旅途之中,她也不是沒有遭受到妖魔攻擊,同樣由於玄渾蟬的照耀,星辰之中有著各種攀附在隕星和星帶上的妖物。

  這些妖物不懂修行,但是長久在日月照耀之下,有著十分強橫的體魄,並且數目也是出奇的多,修道人身上法力心光對其有著極大的吸引力,一旦遇上,就會瘋狂圍上來。

  好在她早有準備,再加上能從各個宗派之中獲得關於妖魔的消息,往往憑藉過人的靈覺提前一步發覺避開,或者仗著精湛的劍術將之一一斬殺。

  可是在有諸多宗派的星辰中穿行還好,因為經過多年的剿殺,妖魔勢力不會太大,再是深入下去那就不一樣了。」

  「前面是泰始星,也是我等所能望到的最近的一枚星辰,過了此星之後,就是我修道宗派所探尋的最遠端了。」

  一名修士指著前方,向她言明了前方的道路,「道友要確定去那裡?」

  再往前行,成勢力的修道宗派便不存在了,如今他們所在的地方,是由多個宗派聯合起來組成的,用無數隕星包圍起來的一個球狀守禦帶。

  以奉界的層次,做到這一點著實不易。

  這裡正是因為玄渾蟬的存在,他們才能做到許多看似不可能做到的事。

  不過並不是有了玄渾蟬便就有了一切,玄渾蟬只是提供了一個可能,而「可能」則有無數種,就像樹上的分叉,可以去到諸多個方向,沒有必然的結果。這一切全要靠此世之人自行選擇。故而世域能否躍升,也只是諸多結果中的一個。

  雲若嬰這時看著深邃的虛空,還有點綴在那裡無數星辰,她的內心深處沒有半分動搖,語聲穩穩道:「要去。」

  她此行是為了找到「神陽」,不找到她是絕不會回頭的。

  「神陽」是不知多少萬年來留下的一個傳說,說是在世域之中,有一團神光,此是萬陽之源,所有的一切精氣皆是自此而來,若能找到,便能窺破上境之秘。

  此語不知何人所留,信者有,疑者亦有,過去也不乏探尋之人,還至今為止,並沒有一個能渡去上境。

  雲若嬰堅定認為,這個神陽是存在,上境之路也是存在的。以往沒有能夠找到,那麼一定是還沒有被發現。

  她與那名修道人別過,便再度乘上法舟,繼續往虛空深入。

  十年之後,一艘表面破破爛爛的法舟行駛在虛空之中。

  雲若嬰坐在主艙之內,身旁擺著那柄長劍,她的神情依舊一如跨入虛空之前一般堅定。

  虛空之中時不時有妖魔出來阻攔,越是靠近日月星辰的地方,則數目越多,這迫使她必須往較為深黯的地方行進,然而這些所在也不是全然安妥的,仍然時不時會引動妖魔來襲。

  而就在這個時候,有數個意識也是進入了奉界之中,有幾個出現在了地陸之上,落在了各個宗派有希望去到高處的修道人附近。

  其中有一個,則是準確無比的出現在了虛空前端,與雲若嬰相距並不算十分遠的地方。

  這來自上層的力量,仇司議可以毫無差錯的算定到底該去哪裡掐滅這些源頭,要是做不到這點,此事也就無從談起。

  而且這事他們可能不會只做一次,因為躍升的事不是短時間的事,或許這在一百年乃至兩百年裡都會持續,待當這個波峰過去,那就無需再去費事了。

  而幾乎在同一時刻,雲若嬰卻是遇到了自入虛空以來的最大困境,那就是不小心觸動了一處正在沉眠的妖魔巢穴。

  她此前從未想過,虛空之中的妖魔竟是如此瘋狂,與之前遇到的成群結隊的妖魔完全不同,似乎虛空都被填滿了一樣。在她的靈覺之中,其無處不在,好似就是虛空本身。

  然而這個時候,忽然一股力量出現在遠端,像是撕破了寂黯烈陽一般放開了一股龐大的氣機,但是這也吸引了許許多多妖魔的注意力,它們立刻原先的目標,如飛蛾撲火一般向著那裡紛湧而去。

  落去各宗附近的意識在凝聚身軀後,都還不敢第一時間冒頭,因為天夏之人可能也在這裡,他們要查清楚情況才會動手。而在虛空之中這位,可以確認周圍沒有任何天夏修道人存在,他可以毫無遮掩的展現自身的力量。

  雲若嬰這時見到,那些湧到她身邊的妖魔之潮忽然消退了下去,隨後一層層的往那烈芒所在聚攏而去,而無論怎麼動衝擊,都是無法撼動。

  因為是玄尊層次的力量,道理上底下力量哪算再多,也無法將之撼動。

  不過要說一點干擾也沒有那也不是,來人畢竟方才到來這裡,而這裡的道機與元夏是完全不同的,而且為了盡量不被天夏發現,過來的也只是一縷意識,需要再度凝聚身影,但這一切都是不是問題。

  雲若嬰看著前方,看著那一團煥發出烈陽般光華的存在,自語道:「神陽。原來這便是神陽。」

  上層力量不曾出現在奉界,所以他們不知道上層力量到底是什麼,又是如何模樣,他們甚至不知道是否真的有上層力量。

  他們每一個人心中都有懷疑。

  但是現在,上層力量卻是真真實實的出現在了眼前,她豁然明白了,就像低著頭苦苦尋覓,一無所獲,然而一抬頭,一扇大門在眼前被徐徐推開,一條開闊去路呈現在了面前。

  她此刻再無任何疑惑,望著那將無數妖魔融化的光芒,她眸中透出堅定信念,伸手拔出劍器,隨後一步跨出,隨此舉動,一個化影也是從身上飄蕩出來,迎向了那前方光華,並一劍揮落而下!

  光芒之中存在有一道虛影。見她過來,似是根本不在意她的動作,很是隨意的一揮手,就像驅趕走什麼蟲子一般輕描淡寫。然而這一拂之下,卻是動作一頓,而雲若嬰的化影忽然閃爍了一下,驟然從前方消失。

  而在後方,竟是在虛空之中傳出了一聲劍鳴。卻是她的正身長劍歸鞘,而她的身軀並沒有如那位同門一般崩塌,仍舊是穩穩站在那裡。

  此時此刻,彷彿整個虛空都凝固,那些無數頭湧向烈芒的妖魔,也是同樣保持著一動不動。

  那個虛影她本來看不清楚,可是現在,且在她的眼瞳之中反照出一個中年道人的形貌,那個人面上浮現疑惑、訝異、吃驚等神色,最後頭顱自眉心處浮現一道被劈裂開來的豎紋,自裡迸射出一線光華,而後整個人也在抹光華之中消融而去。

  雲若嬰又是輕輕道了一聲:「原來這便是神陽。」

  而就在她踏足玄尊之境那一刻,天地之中,凡是到達神竅之境的人似都是感覺到了什麼,許許多多人好像覺得身上的枷鎖被打開了。

  整個世域的躍升在一瞬間就能完成了,就像是原本被繫著的扣結被解脫開來,偌大的自在被放了出來。

  但包括雲若嬰在內的所有人,並不會去往其他世域,因為這個世域本身就容得下他們的,且又不欲其他世域相連接。

  張御看著那已然躍升的世域,在這一局棋中,他與五位執攝的意願有所不同,然而最終決定的並不是他們,而是底下之人。

  這也是上境大能所欠缺的一部分道機,他們擁有力量,但在去往上進的路上,卻並不是那最終決定的,至少不完全是。

  那一線天機的存在方是完道的根本。

  目前看來,恰元夏之人的侵入,反而導致了整個世域躍升,變相成了背後的推手,那麼若不派遣人去,會否有此結果呢?

  可能會,也有可能不會。這是上境大能也難以說准的事情,若是真能把握好諸有變化之脈絡,那也不必有道爭之事了,所有一切也都沒有意義了。


bpd 發表於 2022-6-17 21:55
蒼空 第二十二章 連空守正心

  元夏自打開兩界通道,將真人意識投入奉界後,便對此處有所關注。奉界成功躍升,元夏諸司議自也是隨後不久知悉。

  此事一成,可以說已然成了與當初元夏所開闢萬世一般的世域,此前放入進去的意識也是變得沒有意義了。

  向司議道:「既然這下層已然躍升,再遣人去也無有意義了。」

  若是沒有天夏插手,要殺滅此世之人倒是容易,只需派遣一個求全道人前去就可。可天夏顯然不會坐視。那就乾脆點放棄好了。

  現在他們倒也沒有之前那見一個世域就要滅一個的執著的念頭了,因為這類世域其實有很多,天夏不滅,所有的世域滅了也沒有用,反而天夏覆滅,這些世域也無可能堅持下去。

  諸位司議商議了下,沒說對可行也沒說不可行,就此將這這個話題揭過,實際上就是默認了他的觀點。

  仇司議站在他一邊,他沉默不言,但他眼神閃爍,他借助鎮道之寶,定算到了每一個可能突破境界之人的位置,但有一點他沒說,若是干預,此事有可能成,也有可能不成。

  干預本身也是推動變數的一部分。

  他只是推算,能不能做成不在於他,可他若願意,還可以再多添一句,或許事情就不一樣了。

  但是這一回,他卻是聽從穆司議的勸說,少說了一句話,這便留有餘地了。

  他隱隱約約察覺到,這等做法,是特意做給某個上境大能看的。

  若他們還是兩殿司議,有鎮道之寶的遮護,上境大能自是無法將意識毫無阻礙的投落到他們身上,可他們早就去位,不得托庇,那麼他們所言所行就極可能落在某個上境大能眼中。

  他不知道此舉有用沒用,但是此事本也不左右雙方輸贏,就當提前賣個好,就算沒用,也沒什麼損失。

  奉界之中,雲若嬰在斬殺了到來的天外意識之後,直接返回了地陸,但她沒有立刻回門派,而是去了另一個地方。

  在她如今的理解之中,神陽當就是來自世外的上境之人,那麼傳說之中給他們傳道的那些「仙人」說不定也是自天外而來。

  她來到了位於地陸最高處的運山山巔之上,因為這裡乃是傳說之中仙人最初到來之地,而如今她更在這裡感受到了相同層次的氣機。只是這等非常氣機微妙,要是不仔細辨別,也不是能輕易發覺的。

  只是她能感覺,卻無法將那一縷氣機捉住。

  然而這個時候,她身上所攜帶的半塊玉珮卻是在那裡微微顫動,這一剎那,面前掀開了一層薄霧,顯露出來另一番景象,她驚訝發現,那裡停泊著一駕梭狀的銀白色法器飛舟。

  她方才氣機接觸,艙門就自行融開,露出了裡間的艙室。

  她在門外站了一會兒,就走入進去,一路沒有任何阻礙,很快來到主艙之中,在案台上面她發現了一個匣子。走上前去,伸手打開之後,發現裡面是一枚玉符,手指只是伸出一點,就有一縷信息落入了腦海之中。

  她眸中露出異色,輕聲道:「天夏麼?」

  這駕飛舟,乃是蒲鹿臨走之前留下的。此前玄廷法令他們離去的諭令傳下後,他儘管不理解,可也只能執行。

  不過他認為,玄廷既然讓他們來這裡的,並且先前做出了努力,那總不能輕易放棄。

  就他個人而言,也不想放棄這個界域。

  他雖是真修,在此界之中特意傳下了玄法,若是兩界之間相互不牽連,那奉界玄修就沒有辦法借助訓天道章與天夏溝通,故是他特意留下了這駕法舟。

  此舟縱然沒法直接乘此往來天夏,可是此界之人若是達到了玄尊層次,有機會接觸到了飛舟,那麼就可憑此與天夏建立的聯繫,如此天夏也能打開一隙關門,將之接引過來。

  雲若嬰看完玉符之上留下的傳訊後,她想了想,就有一縷元神從身上遁出,不過片刻之間,就遁回到了神華派中,

  宗門之中的禁制對她卻是絲毫不起作用,她徑直來到了尚己道人的面前,執禮道:「老師。」

  尚己道人神情一動,從定中出來,驚訝打量了她幾下,道:「若嬰,你回來了?」又激動道:「你,你得有成就了?」

  雲若嬰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站在那裡。

  尚己道人看了她片刻之後,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說話之間,他身上的氣息開始攀升,竟隱隱然也要躍升到上層了。

  他本來就根底深厚,以往只是不知道上境界是否當真存在,同時世域也也還沒有真正躍升,再加上心中放不下,沒有一往無前之念,所以無法達及那層境界。

  而現在一切條件都是足滿,又親眼見到了上境的存在,自是出現了突破徵兆。

  他吸了口氣,壓下翻騰氣息,關切問道:「若嬰,你在何處?」

  雲若嬰道:「我在運山。」

  「仙山?」

  尚己道人一怔,隨後反應過來,道:「你可發現了什麼麼?」

  雲若嬰簡短言道:「天夏。」

  「天夏?」

  尚己道人琢磨片刻,又問道:「你往後打算如何?」

  雲若嬰道:「老師,弟子不回師門了,當會前去尋訪天夏。因為在那裡,可以求得上進之道法。」

  她說到這裡,加重語氣道:「老師,你們萬萬小心。」

  其實她不離開,也能在此界慢慢修持,可以預料,下來一定有著眾多的修道人進入此境,而憑著此界深厚的底蘊,也能逐步找尋到往上攀升之路。

  可是想到那些突如其來到來的外界虛影,她覺得自己不見得能安妥修煉,而且那枚玉符也給她展示了更加廣闊的天地。她覺得自己需要盡快找到提升功行的方法。

  尚己道人鄭重點頭,道:「你去吧。師門這處自有老師照拂。」

  雲若嬰對著他再是深深一禮,身影就如來時一般飄散了。

  天夏,清穹雲海之中,陳首執收到了林廷執的傳報,說是奉界之中有人利用天夏的法舟溝通天夏,疑似是本土想要穿渡過來。

  陳首執立刻回應道:「放其進來。」

  雖然五位執攝不准他們主動與奉界有所牽扯,可這回卻是奉界之人主動與他們聯繫的,那麼他們沒有理由拒之門外,就算五位執攝再來問,他也有理由回答。

  只是這次之事,令他感覺到,張御去了上層後,似乎五位執攝產生了一分歧。

  其實他更願意相信張御,五位執攝一直是高高在上的,而張御卻是他較為瞭解之人,知道他所秉持的道念。

  但身為玄廷首執,不能憑藉個人好惡決定事機,當然,他也只會尊奉合理的正令,若是有悖於天夏利益的,那他是不會遵從的。

  元空之中,張御見奉界界域躍升之後,已是能完滿承載玄渾蟬的落照,如此一來,也是使得寶器的重心進一步向下。

  這樣的話,他可以將玄渾蟬再尋一個借取寄托之人了。

  他氣意一轉,卻是落去了莊執攝所在,片刻之後,元空泛起漣漪,莊執攝身影出現在了清玄道宮之中,與他見有一禮,道:「張執攝可是有事喚我?」

  張御道:「先前那下層界之事,莊執攝可有留意麼?」

  莊執攝頷首道:「我已知曉。五位執攝自有規序,是不願意我等插手下層之事的,不過張執攝可是額外施展了什麼手段麼?」

  張御點頭道:「那處下層與我有些用處,這次躍升世域,卻也免了我另尋所在。而今日請莊執攝到此,就是為了言說此事。」說著,他將自己察覺至偉之力,並以玄渾蟬借取其中力量的事情說了一遍。

  「借取偉力麼……」

  莊執攝鄭重起來,自成為上境大能之後,他也不是什麼都沒做,也是一直在默默觀察著五位執攝和背後之玄妙,包括至偉之力,也隱隱有所察覺。

  只是對於一些事機,他也有自身的打算,且因為他一個人很難做成對抗五位執攝之事,所以一直隱忍不動。

  而現在張御上來沒多久,不僅察覺到了這一點,並還付諸實際,成功借取到了此中力量,他也是精神微振,最重要的,張御之舉動也沒有讓五位執攝察覺到。

  他道:「張執攝如何遮掩的?」

  張御這回沒有直接說,而是朝著某處一指。

  莊執攝看過去,那地方空空如也,但他一轉念,已然明白了張御的意思,頷首道:「原來是這一位。不錯,有此遮蔽,短時內當可無虞。」

  張御則是看向莊執攝,鄭重相邀道:「不知莊執攝,可是願與御一同借取偉力否?」

  莊執攝緩緩頷首,正容回應道:「張道友,此我之所願也。」

  這句話不僅僅是借取偉力之事,更是表示願意與張御站在一處,共同對抗五位執攝。因為借取至上之力本身,也是五位絕對不允許的,此事一旦參與,那就沒有退路了。

  張御點點頭,眉心之中光芒一閃,便有一點明光飄了出來,落至莊執攝的面前,後者拿入手中,道:「天人相合,是為上道,天人相濟,則為正道!吾當取正道也!」


bpd 發表於 2022-6-17 22:18
蒼空 第二十三章 法爭不予外

  張御將玄渾蟬交託給了莊執攝,又商議了一下隨後的策略,便將氣意收回了清玄道宮。

  現在他已經有了兩位同道,若是再等青朔、白朢二人來至上層,那麼在明面上也就有與金庭分庭抗禮的底氣了。

  玄渾蟬目前也在逐漸借取之中,這件寶器與清穹之舟相較,力量對比尚還懸殊,可兩者本質上是卻是一樣的,只要達到一定層次,哪怕不能對抗長遠,但稍許片刻卻能做到。

  可僅憑這些還遠遠不夠。

  對抗僅僅只是對抗,要想扭轉道念,讓天夏真正的道念得以彰顯,那就必須比金庭之上的五位執攝更是具備道理。

  且就算具備了與五位執攝對抗之力,其餘那些上境大能也是不會站在他們這邊的,所以不保證在這個過程中這些大能會不會聽從五位執攝的調遣,這些人也需考慮到。

  此中最好的方法,是設法這些人不參與進入雙方之爭端。這事該如何做,也需要好好思量一番。

  不過若是能擁有更多相同道念的同道,就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許多方法也只是力量不足只是補充,力量足夠,一切都是迎刃而解了。

  他隨後打算繼續開闢下層,同時加快問對大混沌,如此也能削減變數,給後之人開闊前路,而更多人上進的話,也就能反過來相助於他。

  這不止是為了眼前之道爭,大道無窮,他認為就算摘取了「道果」,也絕不是修道的頂點,也不是靠自己一個人就能一路無阻走下去的,他同樣需要更多同道,一同往大道前方邁進。

  正如以往修道人寥寥,道法不顯,可隨著修道人越來越多,自也是道法昌明,就萬條水流積蓄水湖一般逐漸擴大,最終化為汪洋大海。

  下來時日之內,他除了例行問對,也是持續開闢世域,而每一處世域一旦生出,他都會放下玄渾蟬。

  只是這些開闢的下層界中,並不是個個都如奉界一般能夠自行通達上層。正如他對奉界之評判,玄渾蟬只是提供了一個可能,後面之事並不是必然的。

  但可一便可再,只要玄渾蟬還在那裡,那麼就一定還會有類似世域出現。

  而與此同時,雲若嬰也是在飛舟之中等到了兩界通道的開闢,她也沒有猶豫,立刻催動飛舟,往天夏世域之內飛遁進來。

  經過似是長久,又似短暫的行途之後,她穿過通道,來到了一處虛空之中。蒲鹿早在前方等候了,他對著前方一個禮,道:「這位奉界道友,有禮了。」

  雲若嬰也是自裡出來,回有一禮,道:「此處便是天夏麼?」

  蒲鹿微微一笑,道:「不錯,此間便是天夏。」

  雲若嬰初至天夏,自有許多話要問,一開始她因為初來乍到,只能身處虛空世域,所以她對於天夏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一個強盛的修道世界,擁有許多不曾想過技藝,直到一年之後,她才被允許進入了內層,著實令她有耳目一新之感,天夏世間的強盛繁華也令她驚嘆不已。

  在停留了三載之後,她方才辭別這些年中認識的道友,重新轉回了奉界。

  在奉界與天夏連通的那一刻,雙方的時流已是漸漸趨同,可因為奉界是自行躍升的,所以此刻還並沒有完全一致,距離她離開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十餘年了,奉界也是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多位原來神竅境的修士成就了玄尊。

  雲若嬰回來之後,也將從天夏學來的各種道法毫不藏私的教給了各個宗派,這又是帶來了一番變革。

  只是她同時帶來的,還有元夏、天夏對峙的事情,也令諸派瞭解了當日侵入界域的敵人是誰。

  這個消息對於奉界的震動較大,因為這意味著一個強大的敵人早已盯上了他們,此刻之所以沒有派遣更多力量前來,極可能是因為有天夏擋在前面的緣故。

  要知當初那意識襲擊的可不只是雲若嬰,也還有其他一些英才遭襲,頗是令諸派受到了一些損失。

  尤其這幾個意識到現在還沒能剿殺掉,這是因為元夏並沒有通傳他們離開,只是當此輩察覺到奉界世域躍升後,知道自己的舉動已經失去了意義,所以也就沒有大肆動作了,奉界諸派找不到,也就不在如何注意了。

  而現在,他們卻是驚悚發現,只要這些元夏之人還在,那麼元夏隨時可以順著這些人的指引找過來。

  諸多宗派頓時覺得不能坐以待斃,故為了防備元夏,此世之中的萬餘宗派都派遣使者出來共商大計。

  雲若嬰作為神華派的使者,也是來參加了這諸派之會,她因為去過天夏,格外受到諸派的重視。

  議事之時,各派使者都是提出了不同的辦法,有許多也是具備一定可行性的,更多的還是希望能夠加強與天夏的聯絡,因為天夏既有能力,同時也與他們有較深淵源,溯及過往,他們也算是受了天夏傳法的。

  諸人一一個陳述己見,當問及雲若嬰時,她也是提出了一個建言:「我在天夏得知,世上如我『奉界』一般的下層界並不止一處,有些乃是天夏下界,而有些則非是,我們當前往找尋,並主動與他們結盟,相互幫襯,以此增強奉界的實力。」

  有使者道:「可是我奉界並無穿透諸界之能。」

  雲若嬰言道:「我在回返奉界之前,天夏允許我奉界借用他們的兩界通道。」

  另有使者警惕問道:「條件是什麼?」

  雲若嬰回道:「條件只是要求奉界與天夏一同對抗元夏。」

  諸派商議了一下,覺得此法可行,他們並不是天夏的附屬,所以有些條件不會答應,但他們願意與天夏一同對抗元夏,這既是救己又是助人。

  而天夏對此也是默許的,只要道念保持著大體上一致,那麼各個世域的強盛,反而是天夏願意看到的。

  諸派大會進行了數日,終是定下對外對內之大略,而雲若嬰也是返回了宗門,面見尚己道人,並稟告了此行經過,後者問道:「徒兒,你提出此策,是不是有什麼別的用意?」

  雲若嬰道:「老師明鑒,徒兒今次前往與諸派道友會面,發現有些人意圖將我奉界與天夏割裂開來。說我奉界絕不能受天夏擺佈。

  只我奉界目前實力孱弱,要想長存,與天夏的牽連萬不能斷,弟子還懷疑,當初那些未曾被消殺的元夏意念可能已經混入某些宗派之中,或許如今宣揚此言之人中,就有此輩。」

  尚己道人神情嚴肅,道:「你之所疑慮不無可能,目前我與天夏絕不能脫離,否則大劫必至。」他頓了下,「你帶回來的道法,為師看了,十分有用,不過為師想著,還要讓你再去天夏一回。」

  雲若嬰訝異道:「老師有什麼需弟子去做麼?」

  尚己道人看著她,緩緩道:「為師想讓你離了神華派,去往天夏拜師。」

  元空之中,張御聽得鐘磬之聲落下,結束了今日元空之問對,正待他想著問對大混沌時,卻感受到了氣意漣漪,知是五位執攝在喚自己。

  他眸光微動,氣意一轉,落至金庭之所在,從氣霧之中走過,來至淨水之前,對著金蓮之上五位執攝一禮,道:「不知五位執攝何事相喚?」

  太易道人道:「今次請清玄執攝到此,是為清玄執攝近來頻頻開闢下界一事。」

  太初道人接道:「此舉並不妥當。」

  張御抬目看去,平靜道:「昔日元夏之人化演萬界,並削滅之,那我自也能重辟萬世,令之削無可削,不知何處有礙?便在過去,我天夏也是如此做的。」

  太始道人道:「元夏化演萬世之後,就將隨後之事交託給了下層諸修,這也是我輩道爭之根基,不容有逾。」

  太極道人道:「我們並非是阻攔清玄執攝開闢下界,而是提醒清玄執攝,我雖可插手,但總要有度,插手太過,卻是不妥。

  若是清玄執攝再次開闢萬世,等若我等重演萬世,那就又是讓棋局回到了初始,天夏永立於不敗之地,這又與此前清玄執攝在訓天道章內立下世域有何區別呢?」

  太素道人嘆道:「清玄執攝,若是元夏毀一世,我便立一世,則萬世難傾,那下層境之人也自無存在之意義,我等也是難以補全道法了,今後還望慎重。」

  張御看了看五人,聽明白了這裡意思,若把道爭這一盤棋,只能由五位執攝來決定到底應該怎麼走,但是他這一插手,卻有可能攪亂了棋局。

  說白了,這盤棋在下完之前只需要他做好合適的旁觀之人,但不需要他伸手左右,干涉到正常的棋局進程。

  其實這幾位今次說到很委婉,希望他自行收斂,可他知曉,接下來自己若是再這等舉動,一定是會有所反制的。

  且用不著對他如何,只要下得正令,要求玄廷對今後開闢的世域不作理會,那麼沒有了天夏的遮護,元夏輕而易舉就能將之滅除,也等於就做了無用功,至於裡面的生靈如何,當然不會放在五位執攝心上。那些對他們都是無意義的。

  這個事情他其實早就有所準備,本以為會過一段時日才會加以制止,可現在卻是這麼早尋來,應該是五位執攝隱隱察覺到什麼,所以提前出招,杜絕某些可能存在的潛在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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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空 第二十四章 遮靈另辟徑

  張御考慮過後,卻是沒有立刻妥協,現在的情況,其實還能用言語加以爭取。

  他道:「我可遵從五位之意,不頻發開闢世域,原先我是一年一轉,如今可改為三五載一轉,五位執攝以為如何?」

  天夏、元夏之對抗多久才能分出勝負,目前沒有定論,但金庭這邊的看法,百年之內極可能就見分曉了,至少能看出大致的勝負了。

  三五年一轉,那麼百年之中不過開闢二三十世,對於大局幾乎沒有影響。

  五位執攝其實並不願意張御繼續下去,但他們這一次也不想多做爭執,一個上境大能,特別還是己方陣中的,也不能面上鬧的太難看了,他們可以做一些讓步。但這也只是因為此事他們之前還沒有定論,若是早有結論,無論張御說什麼都沒有用。

  太初道人道:「那便以五年為限好了。」

  張御淡聲道:「既五位執攝如此認為,那便就是五年。」他頓了下,抬頭道:「若無有其他事,那我便先告退了。」

  五位執攝沒有再說話。

  張御見此,執有一禮,便轉身走了出去。

  在他離去後,太極道人道:「如今下層數目已是足夠應付元夏,當傳諭玄廷,今後開闢之界域無需特意關照,放任自流便是。」

  太始道人道:「可行。」

  太初道人接道:「便如此。」

  片刻之後,清穹雲海深處,金光一閃,明周道人出現在此,對著陳首執一個稽首,道:「首執,五位執攝傳諭。」

  陳首執接了過來,他看了下,卻是皺了下眉,此回之傳諭,卻是告知他們,若是再有世域開闢,當不可有絲毫干涉。

  他考慮了一下,喚出訓天道章,道:「風廷執,此前讓你授意與奉界所言之事,不知進行如何了?」

  風廷執道:「我已是與雲道友言說了,她是願意讓奉界與我天夏之間建立其兩界通道的,並她也願意與我天夏同道一同前往其他世域幫助各世生靈,只是她方才回轉奉界未久,目前還沒有任何回應。」

  陳首執道:「那此事勞煩風廷執看緊了。」

  風廷執馬上就聽明白了,陳首執這是要他盡量促成此事。

  他回道:「奉界如今時刻受元夏威脅,建立兩界通道當是不難,而奉界也有不少玄法玄修,只要通道一立,那麼訓天道章當可令此界道友與我天夏交通。而訓天道章一立,想要再割裂開來就很難了,許多事做起來也就方便了。」

  陳首執頷首道:「此事風廷執多辛苦一些。」

  風廷執執禮道:「風某當會盯住此事。」

  陳首執結束了交流,就將手中諭旨拋在了一邊。

  五位執攝說了天夏不許再去干涉那些過後開闢出來的世域,天夏這裡就不動,他大可以讓奉界代替天夏前往各個世域,奉界嚴格來說並不是天夏的附屬,而是一個獨立的世域,那麼奉界做什麼,自然與天夏無關。

  而奉界一旦與天夏結盟,無論是缺寶材還是缺功法,天夏都可以給予支援,他們此前已是與奉界定立了簡單的定約,所以他們是不會違諾的,就算五位執攝再問什麼,他們也可據此以反駁。

  張御與五位執攝談論過後,氣意就從金庭轉了回來,他想了想,就算元都玄圖的遮掩,五位執攝仍是可以從大局上堵住可能有的一切漏洞,

  沒有漏洞的話,按照正常情況來說,他是沒辦法拉近與五位執攝的距離的。好在先前他已是做好了一些準備,並且已經打開了一線缺口,否則此後更是機會渺茫。

  他思忖片刻之後,就把氣意放出,尋到莊執攝和覆象道人二人處。

  過有一會兒,兩人都是在清玄道宮內落下映身,互相看了一眼,莊執攝執有禮一禮,道:「覆象道友有禮。」

  「元衡道友有禮。」覆象道人也是笑呵呵還了一禮。

  莊執攝道:「今日方見覆象道友真相。」

  覆象道人笑道:「也是不得已耳。若不如此,今朝也必是受那五位所擺佈。」

  張御迎了過來,也是與兩人見禮,再是請了兩人坐下,便道:「今請兩位到此,是金庭方才喚我前去,要我停止開闢下層界之舉動。」

  莊執攝、覆象道人二人聽了,都是神情一肅。

  兩人都是清楚下層界的意義,這是借取至上之力不被五位執攝發現的關鍵之一,現在卻是受到了限制。

  莊執攝道:「我與道友商議之際,也是推測隨著道友陸續開闢世域,諸位執攝一定是會加以設限,未曾想來的這般快。」

  張御微微點頭,要說一上來慢慢開闢,或者幾載開闢一座,五位執攝或許不會阻止,不過那個進程就如眼前談出來的條件一樣,還不如之前的做法。

  而眼下他實際已然拉近了一些距離,若是緩緩圖之,他拿是永遠別想追上。

  覆象道人沉吟一下,道:「此事應當不是元都玄圖有了破綻,除非用清穹之氣,不然破不了我這寶器的遮掩。」

  莊執攝頷首道:「此事的確與寶器無關,五位執攝這次若是發現了什麼,那麼不會讓張道友這麼輕易過關的,而是直接興師問罪了。」

  張御道:「如今我與五位執攝定下規限,世域只能五載一辟,若不用他法,那麼借取至上之力的進程注定會因此放緩。」

  必須是要借托下層,才能消弭天道變化的,上層之力幾乎沒有辦法,

  莊執攝考慮了下,道:「莊某這裡或有一個辦法,但不知是否可行。」

  覆象道人道:「莊道友不妨一說,我等一起參詳一二。」

  莊執攝道:「此前張道友曾言,將一部分至上之力以純靈之所借托。而如今的純靈之所說是物類之反面,實則是乃是天夏物類之反面,按照天道正反相對之理,實則諸世皆有反面。也皆有純靈之所在。」

  覆象道人眼中一亮,他已然猜到了莊執攝的想法。

  莊執攝繼續道:「這些純靈之所若是不曾引動出來,那即是不存在的,也不會參與任何物類的牽連,但實則每一個世域,都可有一個純靈之存在,哪怕元夏也是存在的,若是能先將之引出,再在此中重演借托,那就等若陡然多出數十下層為我所用。」

  覆象道人追問道:「道友具體打算如何做?」

  莊執攝道:「我可以『真一元瞳』之力將之引動出來,此事不難,只是這裡必有動靜,只不知道友可否替我遮掩?」

  覆象道人問了幾句運轉之中的關竅,便肯定道:「我可以幫助遮掩,這正好也合我道法,於一線之中尋找生機。」

  莊執攝看向張御,道:「張道友,你若是認為可行,那我等便就一試。」

  張御能看出來,這裡的本質其實就是幫助純靈之所寄托映身,不同的是,純靈之所映身道理上是早就存在,但是不去引動就不會出現。而「真一元瞳」有一生一滅之力,通過此中生力,便能將純靈之所顯化於世。

  果然集思廣益是對的。以前他一個人,所有事情都需自己來完成,現在有了兩位同道,卻是立時找到了應對之法。

  他點頭道:「當可一試!」

  莊執攝看向覆象道人,道:「那便請覆象道友替我遮掩。」

  覆象道人鄭重道:「道友當心。」

  莊執攝兩指一豎,寶器「真一元瞳」便即出現在了面前,同時有一縷白氣朝著諸多下層界射去。

  雖然現在天夏對戰元夏的前沿所在此寶也是在被用著,但那只是很微小的一部分力量,根本不礙他運使。

  只是他用此物,定然會有形跡顯露出來,還有純靈與現世交集,現世可能受到一定的影響,五位執攝縱然不在意下層界,肯定也會發現不對,從而發現有上層大能插手。

  覆象道人此刻朝著下方一點,若有若無的金氣閃過,一應異兆還未得現,便即由此絕跡。

  而那一縷白氣此刻暢通無阻的渡染到了所有下層界中,這是一氣貫通諸界,看著動作較大,其實對於上境大能來說,一座界域和數十座界域在眼中沒什麼區別。

  當初五位執攝一氣化演萬世,乃是將所有變化都是化出,如今莊執攝雖只一人,可引動區區幾十座下層的純靈之所,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只要元都玄圖可得遮掩,那就不必顧忌什麼。

  張御此刻也不是什麼都不做,他持坐入定,分出一縷氣意問對大混沌,卻是盡量減少天道變化的出現,如此五位執攝不是刻意關注下層,又沒有祭動清穹之舟,那麼是察覺不到這裡異狀的。

  而在此刻,那些下層界幾乎是在一瞬間被那白氣侵染,其中唯有奉界放著沒動,因為這並非是天夏之轄界,且莊執攝心中有感,那裡下來必然會受到不少關注,所以索性直接略過。

  天夏如今共有三十二座下層界,就在一二呼吸之間,幾乎所有世域的純靈之所都是被引動了出來,因為元都玄圖的遮蔽,所以界中之人自己也沒有發現,世域卻是多出了一處與物類相對的純靈之所。

  張御見時機已是成熟,他沒再遲疑,眉心一閃,再是一揮袖,三十二道明光就朝著諸多下層落了下去。


bpd 發表於 2022-6-18 23:17
蒼空 第二十五章 追脈撥元機

  那三十餘道明光落下,俱是落在了下層諸世的純靈之所中,並很快被接納進去,並在其中綻放開了無量明光。

  張御觀望之下,每三十餘處純靈之所使得玄渾蟬的天道變化不斷向下沉降,這下等於一下多出了三十上下的下層為其而用,借取至偉之力的進程無疑大大向前進了一步。

  而這一切變化都被元都玄圖所遮蔽,除了他們三人之外,無人可得觀見。

  三人等待了一會兒,見並無任何變機出現,便知事機已知。

  莊執攝這時道:「只是至上之力浸潤之下,純靈之所得有補全,則極可能增生出智識。這許多純靈之所皆可看作純靈之映身,但凡有一生出智識,則便可由一及眾,化變出來。」

  張御道:「此或有可能,但眼下無需為此擔憂。」

  就算能補全智識,但也不會立刻生出,需要漫長時日的演變。

  倒是這些純靈之所若與天夏脫離開來,那麼只要未來得有,現在也是得有,智識幾乎一瞬間就可生出。可現在與天夏維繫在一處,那麼就無法越過當下,去到未來。

  還有一個緣由是玄渾蟬與清穹之舟不同,並不是只將力量交託給挨近上境力量的那一批人運用,而是對於上下所有生靈都是一視同仁的。

  純靈之所內部有著無數聚散分合的靈性生靈,其本來就是純靈之所的一部分,現在在玄渾蟬照耀之下,則是有可能自行得有意識,並從主體中分離出來,這樣的內爭注定也會拖緩整體意識凝聚的腳步。

  莊執攝和覆象道人也是各自執有一部玄渾蟬的力量,他這麼一說,也都是頷首。

  覆象道人更是笑一聲,道:「兩位道友,幸不辱命。」

  張御則是抬袖一禮,道:「此番多謝兩位了。」

  莊執攝還禮道:「相助道友,亦是相助於己,道友不必言謝。」

  覆象道人亦是還了一禮,道:「天道不全,自當由我輩來補!」

  兩人見事機已畢,便也沒再多留,與張御別過之後,氣意一轉,各是散了去。

  張御送走二人後,在原地站了片刻,看向天夏下層,他考慮的是,要盡快讓青朔、白朢二人得有成就了。

  他有一種感覺,下來只要他做什麼,但凡涉及下層的,五位執攝必然會對他有所限制。這也算是補全各種漏洞,等到完全沒有疏漏的時候,除了正面較量,就沒有任何道路可以走了。

  而這二人若是到來,至少能讓五位執攝有所顧忌,不敢輕易有所動作,他也可以放開一些手腳了。

  嗯?

  正在他思索之際,他忽的察覺到投入下方的玄渾蟬有了一絲反應。他訝然發現玄渾蟬居然產生了某種意識,儘管現在微弱,但是已然有一絲雛形初現了。

  他琢磨了一下,這不是壞事,反是好事。

  這意味著所有的分開的玄渾蟬力量不再是某個單獨的部分,而是聚合在一個統一的意識之下,但同時又可以分散。

  清穹之舟同樣有明周道人這個器靈存在,這不是偶然,而是至上之力對於他們而言就較為完整的道理,那必然是存在有自己的意識的。

  這等情況出現,就說明借取的至上力量正在逐漸壯大之中。

  不過這器靈是因他之道而生,所以也只會近他之道,主識不會因為他人之道而改變。

  如那明周道人,其下層之時,因為每一個廷執的道法都是不同的,所以跟隨他們的明周道人也都是不同的,都是會挨近他們自身之道。可是位於最上的那一位明周道人,那只會尊奉五位執攝之道。

  他看了一會兒,收回關注。

  玄渾蟬縱然生出意識,是一件好事,可對眼下局面沒有幫助。

  目前來看,他卻不能被動下去,等著五位執攝出招,而是要想個辦法,令五位執攝牽扯於他事之上,無暇顧及到他這裡。

  這裡他早便有一些想法了。

  那日上境邪神傳給他許多東西,幾乎就是上境邪神自身所知道的一切。但凡先天之靈自身所知悉,幾乎都在這裡面。

  其實他看到的不是全部,有些細節處也不清楚,但大致脈絡卻是明瞭了,只是後來他瞭解到至偉之物後,也自便崩散了。

  可是諸多玄妙他已然是記下了。

  上境邪神同樣是先天之靈,只是遭受到了大混沌的侵染罷了,現在他越是問對大混沌,越是清楚被侵染後的變化有哪些。而將這些逐一剝除之後,他就可以從邪神那裡瞭解到最根本,最原初的東西。

  先天之靈自元空之中化成之後,而有一些大而無當,無法凝聚智識,以至於空有力量,無以成道,譬若至高就是如此;

  有些縱得智識,可偏向了大混沌,得受污穢,墮落敗壞,比如上境邪神,不過其自身恐怕不這麼認為。

  其實除兩者外,還有第三種,因為機緣被之前的先天之靈搶奪,故是難以聚形,更無智識,由此散落在了四周,有些後來天地異機一部分,而有些則收斂成了先天元氣,等待著天地變機再度到來,若有緣法至,或可得以借此成道。

  比如林鬼背後,極可能就是這麼一個存在。

  最早的五位先天之靈對於後來者不怎麼關心,因為他們已經搶到了最好的先機,更是化至上之力為至寶。如果沒有太多的變數出現,那麼其餘的先天之靈無論如何都是趕不上他們的,也沒可能與他們對抗。

  而這一次,他就對那些先天元氣有了一些想法,這些元氣若是能將原本欠缺的地方補全,那麼有可能自行化成。

  若是元空之中陡然多一個先天之靈,無論是對於元夏、天夏都有一定的影響,不是設法將之納入進來,將之驅逐出去,可無論哪一樣,都會攪動天道,產生更多變數,這樣使得他能爭取到更多的積蓄時間。

  而要是有可能令之與他們站到一處,那就又多上一個友盟了。

  這事情放在以前其實是不可能的,但是如今就不一定了,因為元夏、天夏道爭之故,天機變動無端,各種可能都會冒出。

  再說有了玄渾蟬在手,他事實上能夠做到先天元氣對進行補足的。

  心中有此定策後,他也未遲疑,立刻開始這等先天元氣,一般來說,這些元氣早是躲到不知道哪裡去了。可是有一個卻是有可能尋到。

  他望向元夏世域,尋到了林鬼身上,這位與自己有著一定的接觸,並且他還收留了其人精血後裔,所以兩人之間有著一定淵源,如此他就能順著其人往源頭上回溯。

  他眸中神光閃爍了一下,面前漸漸發生了變化,他感覺自己深入了一片聚散不定的靈光之中,而在靈光深處,則有一個蜷縮在裡的人影。

  他站了起來,擺了擺袖,走上前去,凝視著那人影,可以看到,這是一個還未化成的先天之靈,其一直處於聚合之中,但是周圍的靈光到來,又緩緩散去,並一直持續著這個狀態。

  若無變數出現,那還將繼續持續下去。

  身為上境大能,他只是看了一會兒,便知悉了這裡所有的玄機。

  這個先天之靈沒有形成完整的意識,又無法向上尋求完整之我,所以轉而往下層尋覓,這也是其求道之本能。

  林鬼所在的鬼族實際上就是其意識的尋補,整個族群之中只要有一個去到上境,那麼就會和原來的先天之氣完整合一,只要意識上形成完整,那麼就能進行道法上的蛻變,化煉成一個完整的先天之靈。

  這一步其實是走對了。要是林鬼的世域沒有被元夏攻滅,倒是真有一定可能實現。

  可就算元夏不至,這裡變數也不是沒有。

  林鬼到底是一個獨立的意識,而且他遲早能察覺到上層與自己的關係,既然他在下層境已然不死不滅,除了上境大能出手,沒人可以奈何得了他,那麼他為什麼再要尋找上境之路呢?

  況且現在其人在元夏世域之中,也完全失去這個機會了,這條路算是被堵住了。

  這裡倒是正好方便他插手。

  張御思索了一下,忖道:「雖然這般施為有可能難成,但試一試卻是無妨。」

  這裡主要是要做到毫無痕跡,不令五位執攝有所察覺,不過他倒也無需自己來出手,可以叫人代而為之。

  他氣意一動,元空便泛起漣漪,少頃,燭相道人形影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執有一禮,笑道:「清玄上神邀我到此,可有是事相詢麼?」

  張御還有一禮,道:「正是,有一事正要想燭相先聖幫忙。」

  燭相道人精神一振,道:「清玄上神盡可說,只要是我能為之,必不推辭。」

  他欠張御一個人情,若是能早些還了,那是最好不過。但若是過分要求,要他對付元夏大能,那他只能設法回絕了。

  張御則是對他緩緩說了幾句話,道:「不知此事燭相先聖可能為之?」

  燭相道人目光有些奇異,琢磨了片刻後,最後還是點頭道:「好!此事就攬在我身上好了。」他抬頭看向張御,道:「不過處置好此事,此前人情便算還了。」

  張御淡然點首道:「自當如此。」


bpd 發表於 2022-6-19 22:34
蒼空 第二十六章 落丹補氣全

  燭相道人得了張御回言,哈哈一笑,道:「此事定然給清玄上神辦妥,不會有絲毫遺漏,亦不會有外人知曉。」

  張御則是拿出一枚金光燦燦的丹丸,交給了其人,道:「那此事就勞煩燭相先聖了。」

  燭相道人將之收了過來,他對其餘一概不問,對著張御一禮,道:「那燭相就告辭了,此後兩不相欠。」說完之後,他身影一虛,便就淡散而去。

  張御坐在原地沒動,那一枚丹丸本身沒有什麼,哪怕燭相本人仔細凝觀,也看不出來什麼,可一旦投入了那先天之氣中,那麼就可以牽動玄渾蟬的力量入內。如此就有可能補完原本之所缺。

  此事由燭相道人出手,因為其人已是答應將此事背負下來,所以最後便算有牽連,也是落在其人身上。

  人情雖然貴重,但燭相可絕無可能因為這個人情加入到他這一邊的,該與他敵對的時候照樣與他敵對,那與其拖到後面,還不如眼下就用了。可以看到,就算燭相自己,對於能夠及早還了人情一事也是非常之樂意的。

  燭相道人與張御別過後,就回到了自家道宮之內,他將那枚丹丸拿了出來看了看,自言自語道:「引動先天之氣麼?」

  張御方才並未掩飾,直接與他說了,這一枚丹丸投入下去,那便是助一位先天之靈成就,此後可能會引來一些麻煩。

  這件事交給他,就是要讓他擔下此事。

  他對此倒是覺得理所當然。因為若是事機過小,張御又何必用掉這個人情呢?一個上境大能的人情可沒有簡單。

  不是如此,他也不會因為張御一交託,就立刻應承下來了。

  就如張御所想一般,要他和頭上那五位大能直接作對,那是不可能的。可此事便就不同了,因為並非反亂,此前那五位也沒說過不能做,既然如此,那也不算違反規矩了。

  他很清楚那五位的想法,若能夠給那五位帶來麻煩,他也樂見。

  需知因為他的出身,那五位及可是一直對他有所排擠的,若不是大能之間爭鬥會引發更多天道變數,而且他也沒有明確反對道爭的意思,說不定早就將他蔽絕於外了。

  縱然現在允他加入進來,可不代表他心裡沒有怨氣,他相信其餘上境大能也是有的,只是那五位著實佔據了先機,令他們無可奈何。

  他笑了笑,暗忖道:「此番天機若變,也是我等的機會也。」

  他往下望了一會兒,根據張御提供的線索,很快就找到了那一片先天之氣,並且由此先天之氣他又是追溯到了林鬼身上。

  「原來是落在這裡。」

  林鬼近乎不死不滅,底下修道人或許難以理解,可他一望而知,知道背後定是存有某個寄托,並且早就看到了那背後的先天之氣,此刻見到,頓有一種理所當然之感。

  這先天之氣其實本就差了一點機緣,所以當初未得成就,要是有辦法推動,確實可能助其凝聚先天之身。

  他觀望片刻之後,把袖一揮,就將那丹丸拋了下去。

  他知道張御讓先天之氣補缺化成的玄機,必然就在這丹丸之中,可他對丹丸裡面到底是什麼,卻是沒去深究,因為有些東西你不知道那就談不上牽扯,知道了反而不好。

  上境大能互相之間雖然沒有推算之說可言,彼此也不可能知悉對方私底下做什麼,可你知道某事與不某事,那所引發的天道變化是完全不同的。

  就在這個時候,他心中一動。他忽然想到,這個先天之靈若是出來,上面那幾位多半是先用柔和手段招攬,那麼自己作為引動之人,既然已經扛下了此事,那麼不如也順便賣一個人情就是了。

  想到這裡,他也暗暗朝裡添了一縷氣機進去。

  作為真龍之身成道之人,縱然他比不上先天之靈,可也有一些自身獨道的手段的,特別是他的道法,運轉起來也是內藏玄機。可惜道法運轉還好,寶器若用,將掀起天道變化,不然能增添更多成算。

  張御在道宮之中等了不一會兒,就察覺到那一枚丹丸已經投落了下去。不覺點了點頭,這燭相的動作倒是很快。

  現在就看那先天之氣是否能夠成功補缺聚合了。

  選擇這一縷先天之氣,既是因為林鬼此前與他接觸,有過一段淵源,追溯起來較為容易,同時也是因為先天之氣過往曾主動往下層投放力量,這說明其其他不知散落在哪裡的先天之氣還要完整許多,推動上進的可能更大。

  其實這裡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林鬼自行去到上境,可惜元夏全然沒有上進之餘地了,就算他自己乃是上境大能,也沒可能助人上行。

  況且由低下突破至上層,就算沒有這等阻攔,也同樣充滿了大量的不確定性,那還不如直接在上層加以推動。

  此刻他看了過去,見那一枚丹丸落至此氣之中,登時生出一股牽引之力,玄渾蟬之力頓在其中化開,補全其原本之缺陷。

  要是這次失敗,那只能找尋其餘的先天之氣了,但是成功的可能無疑更低。但他認為,此刻天機偏於變化,成功的可能還是頗有一些的。

  觀望之時,他也是察覺那一片先天之氣開始有了變化,並且有玄異光色自此氣之中溢發出來,元空也是因此飄蕩一絲絲漣漪。

  補全之功若得補全,那麼必然是頃刻之間可成。

  因為若是不在片刻之內成就,諸天先天之靈看到,那麼自會設法中止此事,那麼自也是無可能得成,此便可謂之天數。

  而在同一時刻,那五位先天之靈忽然感覺到了什麼,朝著那一縷先天之氣望來。卻見此氣翻騰了起來,並有金光溢散,內中隱隱包裹著一個盤膝而坐的人影,似是感得他們注視,也是睜目看了過來。

  在見到此景的一瞬間,他們就知道此事已成定局,沒法挽回,而在那元空之中,已然有一個新的道名出現,只是其氣意未曾與他們接觸,所以不知道名為何。

  金庭之中,太始道人道:「卻不想又多一位先聖,天道又多變數。」

  太初道人建言道:「此位先聖心性不知,若怕妨礙眼下之道爭,不妨將之直接蔽絕了出去。」

  太極道人搖頭道:「前次動用至寶未久,這次又要使動,這卻不妥當。」

  其實元夏那裡五位也有至寶,可是他們知道,那物用來定壓天序了,所以暫時拿不出來,若要蔽絕,唯有靠他們出手。

  這樣看起來,似乎是在對抗中,手持清穹之舟的他們佔了便宜,但實際上不是這麼一回事。因為他們皆為映身,比元夏那五位成道要晚,所以元夏一方是佔了極大先機的。

  而元夏在進攻天夏之前,化變萬世傾覆九成以上,也就只剩下了天夏一個世域了,他們若是守不住,那麼道爭立時要輸,而這一切優勢,正是元夏借助了那寶器先一步使動換來的。

  那先天之中的人影看諸人一眼後,卻是輕輕一推,彷彿剖開天地一般,清氣上升,濁氣下沉,自裡化顯出一個道人身影來。

  先天之靈補完,先天之靈所知一切他自便也是知曉,但對自己如何得成,他仍感到有一絲玄機未解,倒是其中有些許幫襯是直接牽連到了燭相道人身上的,故他出來第一樁事,就是對著燭相道人那裡一禮。

  五位先天之靈包括其餘看到這一幕的先聖立時明白,這一位能夠得有成就,怕是與燭相道人脫不了關係。

  燭相道人卻是不避不閃,直接受下了一禮。他在答應張御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事情必須由自己承擔下去。

  既然答應了,他就不會退避。而且承一個先天之靈的人情有何不好?

  上面那五位本來就不待見他,得一個與自己站在一起先天之靈,他並不覺得自己吃虧了。

  除非上面立時與他撕破臉,可他看得很清楚,為了不使天道變化陡然增多,這五位連寰陽派那三位沒有辦法交流之人也最多是採取蔽絕手段,對於他更是不會做絕。只要他不是去直接妨礙道爭,那當是不會有太大問題的。

  就在這等時候,元空漣漪翻動,卻是氣意傳來,知悉是那五位尋他,他也是將一縷氣意投落過去。

  而與此同時,金庭之中,太易道人道:「既得成就,便喚其至金庭一晤,以免妨礙道爭,引動諸般天道之變,若其不允,那再作商計。」

  太初道人道:「可要喚清玄、元衡兩位執攝到此?」

  太極道人出言道:「這一位亦為先天之靈,由我等做主便是,也無需喚這兩位了。」

  太易道人亦是默認。

  那道人得以完身之後,就自立一地,這時感得有氣意來尋,他也未曾阻礙,就將自身氣意放出,與此同時,而道名也是由此元空之中完全化顯出來,卻是喚作「真余」。

  只是雖顯出了道名,可他並沒有因為五位執攝相喚而去到金庭之中,卻是坐在原地不動。這番態度卻是令諸多上境大能都是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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