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玄渾道章 作者:誤道者(連載中)

 
Babcorn 2019-9-23 17:42: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3 44998
bpd 發表於 2021-12-1 00:35
銀穹 第一百二十一章 碰撞

  展首座這一番話方才說完,忽然一道劍光射來,落在殿台之上,轟然一聲,直接將他身軀和擊潰為無數光點,底下台座也是一同崩裂。

  張御平靜言道:「一個神通化身,就不必在此多話了。」

  他自能看得出來,對面不過是展首座的一個元神照影罷了,只是因變化高明,又無有誰人去認真探查,才沒叫人能辨認出來。

  許成通此刻能感覺到外面一道道氣機正在往殿台這處過來,他心中也是著慌,要說幽城之內功行能勝過他只是寥寥,可若是一擁而上,他也是抵擋不住。

  更何況,城中還有這幾十年來祭煉出來的道卒,這些東西可是悍不畏死的,其中還有幾個頗厲害的。

  他來至張御身側,道:「巡護,我們怎麼辦?」

  張御淡聲道:「不過是來一個殺一個罷了。」既然此輩都是來了,那便一併解決,他也正好一試此刻劍鋒之利。

  而說話之間,外面已是有一道遁光飛來,一個修道人人已然當先撞入了殿中。

  張御站在原地未動,蟬鳴劍已是憑空一旋,飛斬而去,這修道人他冷笑一聲,身軀驟然一閃,待再出現時,已然是挪遁到了大殿的另一處。

  只他待要反擊之時,忽然身軀一僵,表情則是扭曲變動,似乎是在試圖阻止什麼。

  可在僵持了一會兒之後,他渾身一鬆,氣息隨之消失,同時一道血線從他眉心中間延伸而下,身軀刷地一下從中裂成了兩半。

  卻是他方才已然被那一劍所斬中,只因那劍光太快太利,他初時根本未曾察覺,在發覺後拚命想要凝合身軀,可終究是未能成功。

  許成通看得背後一陣寒意,衝進來這一位他也是認識的,是平日最支持展首座的執事之一,雖說實力大不如他,可是挪遁能力一流,或也是因此,才能收得警訊後第一個跑來,可沒想到,居然上來就被張御一劍斬了。

  而這個時候,第二道遁光衝入了殿口,看到前一人這般下場,悚然一驚,立刻倒退著飛了出去,這時他見殿內那飛劍一轉,朝他射了過來,心下一凜然,把手一抬,手上指環瞬息間有一道光幕放出,屏護在了身前。

  那劍光圍著他一旋一繞,似是找不到破綻,倏地又飛了回去,落在了張御身後。

  那道人心有餘悸地看了張御的身影一眼,卻不敢一個人在此停留,順著後撤之勢退到了殿台之外,周圍就有趕來的同道問道:「芮道友,裡面是何情況?」

  芮道人道:「裡面……」他方才開口,卻是露出愕然之色,而後頭顱一滑,從頸脖之上翻落下去。

  眾人見狀無不駭然,紛紛向外散開,一時根本無人敢於入殿。

  張御辨了一下外面情形,他轉頭對許成通道:「許執事,此間有我,你按我之前吩咐行事便好。」

  許成通拱手道:「是,巡護千萬小心啊。」

  他這句話也是真心實意,畢竟張御掌握著他的性命,要是戰歿在這裡,他也一樣活不了。

  他拿一個法訣,身軀瞬息隱匿下去,很快就不見了影蹤,也不知去了哪裡。

  張御待他離去之後,把袖一振,頓有十餘枚珍龍卵自裡飛了出來,落地之後,隨著外殼一個個破裂,一頭頭珍龍也自從裡面振翅而出。

  修道人各種神通法術有著不可思議之能,若是多人聚集在一起對他出手,也是頗有威脅,他如今雖能應付,可借力的地方自然需借力,現在這些珍龍正好為他開道。

  而此刻在大殿之外,一個道人身影出現在了諸人上方,其頭戴蓮花玉冠,身著烏袍,胸有長髯,大袖飄飄,一臉威儀之狀。

  眾人見他出現,俱是一禮,道:「展首座。」

  展首座言道:「諸位不必驚慌,許執事勾結外人,將奎宿那位張巡護引入了城中,不過他只一人到此,又能掀動多少風浪來?諸位稍候可隨我與我聯手將他一併拿下。」

  可就他話音方落之時,忽然神情微變,抬頭看去,便見一對巨大無比,燦爛有若如星河的雙翼展開在上方,而內中似蘊含著無數星辰,此刻這些星辰正逐次閃爍亮起來。

  他哼了一聲,大袖一展,一道明光晃晃的金色霞光舒盪開來,霎時鋪開在了眾人上方。

  片刻之後,無數星光夾雜著惹人心神震動的嘯鳴聲自空衝落而下,一時俱是砸落在了那光霞之上。

  好似霰雹落於湖面之上,一團團漣漪在上面此起彼伏的綻放開來。

  而兩者這一衝撞,也是迸發出了隆隆驚天爆響,整個幽城也是由此震顫晃動不已。

  只是這個時候,一道犀利劍光自殿內飛射出來,有若經天長虹,直奔展首座而去,其人一凜,伸手一按,劍光到他面前,頓便受到了一股無形力量的阻擋,速度也是越來越慢。

  眼看著已是要將之制拿住了,那劍刃之上忽有一道光芒閃爍出來,展首座神色微微一變,還不及反應,劍光從他身上一穿而過。

  他身形憑空飄忽了一下,便如煙霧一般消散不見了,竟然又是一個神通變化的分身。

  而他這一消失,頂上光幕也是失了人維繫,頓便破散開來,那萬千道光束毫無遮攔的往下落來。

  底下眾修士見狀,紛紛祭動手段遮擋,不過這一接觸下來,眾人卻是發現,那疾湧而來星光卻是威能奇大,不得不全神應付。

  而那些功行較弱的修士和道卒則只是堅持了片刻,就被生生震死,隨即被淹沒了在了緊隨而來的星光之中。

  這光芒整整持續了有了兩刻之後,方才漸漸歇止。

  此時眾人若有所覺,轉頭一看,便見一名年輕道人一步步從大殿之中走了出來,身上大氅飛舞,有縷縷玉霧星光從身上飄散而出,一柄飛劍則在身軀周圍繞旋飛馳不止。

  而更為驚人的是,他身上的心光浩大如海潮一般,每走一步,便會生出巨大震盪。

  幽城是七十餘年前從天夏脫離出去的,其中追逐自在逍遙的真修佔據了大多數,但也有少數玄修在其中,這些人十分清楚這般強橫的心光意味著什麼,故是誰也不想和這等人物單獨撞上。

  可眾修忌憚於他,那些道卒卻沒有那麼多複雜心思,一見到他現身,便直接對著他發動了攻擊。

  張御站在那裡不動,身上一團紫氣從身上浮動出來,與此同時,身軀表面有銀光微微一閃,天一重水也是出現在了身上。

  對面各種法力神通乃至於法器落了上來,只是打得紫氣晃動不已,可卻根本未曾能夠突破進去。

  而這個時候,在場眾修忽然聽到振翅之聲,便見一頭頭個頭較小的造物龍自裡飛了出來,並向著衝了過來。

  眾修警惕的是張御,尤其是其身側環繞不休的飛劍,開始沒把這些小東西放在心上,可是只一接觸,便就發現自己想差了,這些小東西速度奇快不說,身軀也是堅韌,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可此輩能在外層存身的,都是有著一定鬥戰經驗的,隨即也是發現,這些造物小龍不過是力量速度能夠看看罷了,根本沒有神通變化,只要稍使手段,便能將之擺脫。

  但是這些人心思一轉,卻都是都沒有選擇這麼做,反是和這些珍龍糾纏起來,並借勢避走。

  張御見眾人此舉,絲毫不覺意外,因為此輩就是為了自身不被規矩律令拘束才從天夏脫離的,試問他們又怎麼可能真的為了幽城去賣命?

  就如那展首座,既想要對付他,可自己真身又不願意顯露出來,這讓眾人又如何信服其人?

  他此刻目光一轉,望向了其中一名羽衣星冠的道人。

  整個天城之內,似許成通、越道人這個層次的修道人,連展首座在內,一共有十餘人,不過此輩並不都待在幽城之中,有些分散在奎宿諸星各處,其中戰力最強的,就是展首座。

  而若能是將十餘人懾服或是除去,那麼幽城就幾乎不存在能與他匹敵的力量了。而方才天衝霄鳴一落,所有人的實力強弱,都是明明白白的擺在了他的面前。

  他伸手出去,拿住驚霄劍的劍柄,鏘的一聲拔劍出鞘,而後腳下踏出一步,同時身上有星光一閃,頃刻之間已是來到了那名的道人面前,並朝其一劍揮去。

  那道人眼眸一凝,只一伸手,便撥開糾纏在自己身側的珍龍,同時冠上一枚寶珠一亮,腳下憑空綻放一朵靈光蓮花,花瓣層層往上合攏,身上衣袍也是放出陣陣靈霧,團團圍裹住了身軀,同時法力自渾身上下噴薄而出,一時整個人都是沐浴寶光靈霞之中。

  張御對此仿似視若不見,劍刃過來,仿若毫無滯澀一般,先從蓮花花瓣之中斬過,再是撕開那一團靈霧,最後從那道人身上一劃而過。

  一劍之後,他足下一點,身形頓時從原地消失,卻是衝向了一個目標,而在他身後,那道人身軀憑空分成兩截,而後轟然爆散成了一團血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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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穹 第一百二十二章 化身

  那羽衣星冠的道人功行也是不弱,此刻竟是被張御一劍斬殺,目睹這一幕的幽城修士俱是心頭一跳。

  感受到了性命威脅,他們哪敢放任張御近身,原本看似還勉強與珍龍糾纏的諸人,立時施展手段,將這些造物或驅或逐,隨後紛紛對張御施以各種定攝困拿的神通,試圖將他制壓下來。

  各種神通道法落在了張御身上,頓時激發出了五顏六色的光華,然而這些手段俱無絲毫作用,不是被那一層紫氣光芒消弭了去,就是被他身體表面那一層銀色光芒遮蔽在外,並無法阻礙到他半分。

  張御也是對此絲毫不理,他此番敢於直接殺出來,自然是有所倚仗的,紫星辰砂和天一重水都是玄廷賜下的護持重寶,特別是天一重水,連玄尊之能都可遮擋,又豈懼同輩修士的圍攻?

  說穿了,在上境手段不落下的情形下,這裡自是可以任他縱橫。

  他此刻已是衝到了第二名修士的面前,這人看到前幾人的下場,哪還敢和他正面放對,急急就抽身往外飛退。

  可旁側有人則是神情一變,急切傳聲提醒他道:「朱道友,不能退!」

  可是這時已是晚了,那撤退的朱姓修士身軀莫名其妙一頓,然而眼睜睜看著一道劍光朝著自己斬落下來,身上護身法器並沒有起到任何遮護之用,被那劍光輕而易舉劈裂開來,隨即看到那劍光飛入眉心之中,他意識一寂,便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張御一劍斬過之後,不去看那具失去了生機屍身,把劍一振,劍光之上一陣光芒流淌,身軀微微一閃,便又是消失不見。

  場中眾修見此無不大恐,他們生怕自己成為下一個,立時放棄了鬥戰之念,紛紛下令驅動那些道卒留下來阻擋張御,而自己則是趁此機會從此間遁逃了出去。

  這裡除了張御所展現出來的鬥戰之能太過駭人外,也有展首座的化身被擊散之後一直不曾再出現原因在內。

  正如許成通所言,若是沒有人牽頭,幽城之人就是一盤散沙。

  畢竟幽城只是一個鬆散的聯盟,若要是面對勢弱之人自然能輕鬆拿下,可一旦遭遇到強勢傾壓,連帶自己可能被牽連進去的時候,那麼第一個想到的不是與敵拚命,而是如何保全自身。

  其中一名道人正向外逃遁之際,忽然前方星光一閃,一個持劍身影在前方截住了他的去路,他頓時臉色大變。

  那離去的眾人也是看到了這一幕,可反而是加快了遠去的遁速,人人都希望別人留下,好為自己爭取逃命的時間,此刻可以見到,一道道遁光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向外飛騰遠去。

  那道人自知難逃,喝了一聲,一頭身有六足,獠牙外露,似怪犬模樣的巨物從身軀之中化光飛去,初時只有拳頭大小,可是眨眼間大若山丘,撕開巨口,俯身一吞,就把張御一口吞吃進去。

  然而下一刻,一道劇烈的明光自這頭怪犬身上綻放出來,這個東西也是轟然爆碎開來。

  那道人胸口一悶,立知不好,身形化一道長虹,向外奔走,儘管觀想圖被毀,也至多只是令他氣息有些滯礙,還沒到妨礙生死的地步。

  可隨即眼角似有什麼光芒閃了一下,他忽覺不對,低頭一看,駭然失色,原來他下半截身軀已是不翼而飛了。

  然而他也是求生欲望強烈,到了這等地步,仍是不肯放棄,他一咬牙,繼續堅持飛遁,只要保存性命,那其他都不算什麼,大不了回頭再去找尋重塑身軀的辦法。

  但才是飛去不遠,身軀一抖,那殘餘下來的上半身身軀轟地一聲爆散成了一團血霧。

  張御轉過身,把劍輕輕一甩,袖袍一陣飄蕩。

  隨著一元取得之後,他心光運轉更是自如,劍刃斬落下去,不僅有力疾兼備,更有龐然心光蘊藏其中。只要被他劍光碰觸,就要承受他心光迫壓之力,若承受不住,那便身軀爆裂的下場,而被他斬傷之人是萬無可能逃脫這一劫的。

  其餘人他現下不準備去追,這些人鬥志已是失,現在他還有更為緊要的事情需要去做,辨認了一下方向,把遁光一縱,就往一處地界飛去。

  許成通在從殿台那裡出來之後,就往城中心一處法台過來,而的身後則是跟隨著十來個道卒。

  身為執事,他也是有制束一部分道卒權利的,儘管數目不多,可實力都是不弱。

  這一路過來,他又對途中見到的修道人隨口下了一道道命令,令得城中局面更為混亂。

  其實有一些人是能看出他有問題的,只是在看到他和他身後十餘個道卒後,也是絲毫不敢吱聲,故是他十分順利達到了那一處巍峨法台之下。

  這裡就是幽城用於溝通上境大能的所在,要想請動玄尊化身,則必然要通過此間。

  只是玄尊化身也不是隨隨便便能請動的,必須要經過一番儀式。

  他此來的目的,就是要將位於這一處地界最上方的供案摧毀,設法斷絕幽城與那位玄尊的牽連。

  而要是此地一壞,也勢必打擊到幽城之中所有人的士氣,甚至連倒戈相向之人都是有可能出現的。

  法壇周圍還有守衛在這裡的道卒,此刻見他來意不善,紛紛過來驅趕他。

  許成通知道這些道卒都是死腦筋,單純聽從展首座的命令,所以他二話不說,上來就是動手,用了半刻時間,才是將此輩清除乾淨,然而這一關一過,再嚮往前卻是有些困難了,擋在他面前的,乃是一處禁陣。

  他冷笑一聲,抬起手來道:「準備。」

  他身後每一個道卒都是拿出了一枚玄兵,這些都是張御之前交給他的,目的就是為了破壞此間。

  而這些玄兵可不是什麼小打小鬧的東西,可謂個個威能奇大,若是多個一齊爆開,威能更是難以想像。

  這個時候,忽然一個道人身影出現在了前方,他見到之後不由一驚,隨即冷靜下來,道:「展子寂,何必藏頭露尾,有膽量便出來與我一戰!」

  展首座上下看了他一眼,笑道:「許執事,你倒是變得有些膽子了,我讓你去擒拿那位張巡護,你推三阻四,現在倒是敢反過來對我喊打喊殺了。」

  許成通理直氣壯道:「幽城乃是邪門歪道,天夏才是正朔,我這麼對你有什麼不對?」

  展首座笑了一笑,道:「天夏那邊又能給你什麼?」他向上一指,「你莫非不怕壞了此處,惹得玄尊動怒麼?」

  許成通不屑一笑,玄尊要真出來才會取他的命,而張御是馬上能要他的命,該選哪個,還用得著想麼?

  況且這位玄尊,恐怕未必能過得來了。

  他冷笑道:「你若想和我拖時間那便想錯了。」他身往後退,身上法力撐起,到了遠處之後,口中便喝令道:「動手!」

  他命令這一下,那些道卒紛紛將手中玄兵擲出。

  隨著閃爍著白光的物事落去前方,先是一道幾乎是將整個幽城都在虛空之中的點亮的光芒閃出,而後是一聲轟然爆裂傳出,一時城中所有人都是感覺天搖地動。可以見到,這座巨大無比的天城都是一處方向緩緩橫移了出去些許。

  許成通即便躲得極遠,身上法力也是險些被激盪出來的衝擊氣流吹滅,他也是心驚這玄兵的威能,待得前方光芒收歇下去,他再次縱光前行,展首座不知何時已是消失不見了,而那些道卒也自是在玄兵餘波之下全數崩滅了。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那座法台卻還仍是存在,並且看去絲毫無損。

  這時他有所察覺般轉過頭,見是張御正持劍站在那裡,不覺心下一鬆,趕忙執禮道:「巡護。」

  張御看了眼上方,「那裡便是供台所在了麼?」

  許成通道:「就在這上面。」

  張御道:「我們上去。」他當即飄身往上去,許成通也是隨後跟上。

  兩人一路到了最上方,卻見頂台之上,展首座正盤膝坐在那裡,身軀是周圍是三根轉動不休的陣柱,彼此結成了一團光幕,將他維護在內,而他的身後,則擺著一方玉案,還有銅爐長香,此刻上方長香已被點燃,上面正散發著裊裊青煙。

  這時他睜開眼目,看著兩人道:「兩位來了。」

  許成通狠狠道:「展子寂,別裝模作樣了,看你還往哪裡躲?」他伸手一拿,然而法力撞在那片光幕之上,卻是半點波蕩也未出現。

  展首座笑著搖頭道:「沒用的,此陣與整個天城都是連在了一處,天城不破,禁陣不破,連我自己進來後,也沒有辦法自在出入此地,只能靠留在外面的法力化身行事。」

  許成通驚疑不定,盯著他道:「你想幹什麼?」

  展首座笑道:「其實你們一進來我便知曉了。」他轉而看向張御,「只是我也知曉張巡護你的能耐,這回你既然敢孤身前來,想必是有倚仗的,故是我從來也未曾想過與你正面拚殺。」

  他微微一笑,一臉雲淡風輕的站起來,而後轉過身,對著上方抬手一禮,道:「弟子展子寂,恭請玄尊降下神通,收此來犯之敵!」說完,他對那供案深深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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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穹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上威

  展子寂這一拜下來,這處法台之上好似憑空起了一陣大風,兩旁豎立著的旗旛忽忽飄動了起來。

  供案銅爐之上,裡面插著的三根長香的香頭齊齊一亮,發出灼亮的星火,而那上方裊裊向上的輕煙倏地一漲,直衝天際。

  煙氣入天,好似三根細線,將上空與幽城連接到了一處,初時沒有什麼動靜,待片刻之後,那虛空彷彿融化開來一般,出現了一個漩渦空洞,內裡幽深無比,同時一股浩大無匹的氣機降臨下來。

  張御站在台上,仰首看著天穹,大氅衣袍逐漸生起的狂風之中獵獵作響。

  許成通此時張了張嘴,心下不由有些慌張起來,可是他看到張御神情依舊從容鎮定,一咬牙,愣是半步沒步,還是挺立在了那裡。

  實際上他也知道,若是真有玄尊出面對付他們,那麼怎麼逃都是沒用的,而還不如站在原地,這樣還能死的不那麼難看。

  上面那漩流此刻越來越大,那股滔天威勢也是愈來愈盛,並有雷聲在裡來回動盪。

  似是威勢蓄積到了頂點,一道閃電霹靂從空劈下,正正落在了張御身上,那刺目光芒霎時四溢開來,使得旁側的許成通都是慘叫一聲,倒退著出去。

  在光芒下落幾息之後,便是一陣前所未有的爆音傳出,偌大的幽城俱是搖晃起來,城壁震顫著發出陣陣回鳴。

  此刻便連幽城之內眾人也是胸口一悶,修為低弱之人則是立刻失去知覺,一個個倒伏在了地上。

  僅僅只是這一擊的餘震,就使得幽城之內的人直接躺到了大半。

  而同一時刻,乙未天城法台之上,戴玄尊忽然往一處方向看去,平靜道:「找到你了。」他身上幽幽霧氣滾動起來。

  下一刻,他的身影驟然消失無蹤。

  展子寂因為受陣禁之庇佑,又是早就有所準備,那雷芒落下之時,他並沒有受到那震盪的影響。

  他望著面前那一團綻放的白光,不由微微一笑,只是待得那光芒漸漸散去,面上笑容卻是凝固,目中露出了驚疑不定之色。

  張御站在光芒之中,渾身上下一無損傷,唯有絲絲未曾消散的細小電芒在身外時不時遊走竄閃一下。

  而他隨身所攜的那一張戴玄尊所賜的紙符,這刻已是徹底化為了灰燼。

  他看著那上空的雲渦漩流,在那一擊之後,再沒有任何針對他的手段落下來,且那裡似是發生了什麼變故,裡面光芒閃爍了幾下,便匆匆收斂了起來,不多時,一切動靜俱是消失不見。

  展子寂見到這一幕,不由怔住。

  片刻後,他仿似想起來了什麼,回頭望有一眼,見那三根長香已然燃盡,自以為找到了答案,連忙從星袋之中又取出三根長香,換了上去,而後再次點燃。

  他退開兩步,躬身一拜,大聲道:「請玄尊降下神通,收此來犯之敵!」

  他私下猜測,張御身上一定有什麼守禦用的手段,故才是逃過了一劫,不過細想一下,這也在情理之中,身為玄廷巡護,敢孤身一人殺入幽城,又怎麼會沒有任何防備?

  那案上長香忽地亮起,如方才一般各起一道煙柱往上竄去,須臾,有隆隆聲響傳來,漩流似又再度生出,只是展子寂眼中方才微露欣悅,卻見漩流只是出來片刻,便就急驟縮小,好似只是湖中泛起一個水花,轉瞬便即不見。

  他頓覺不妙,忙是再是一拜,口中急促道:「請上尊施法,收此來犯之敵!」

  許成通方才受到那雷芒和震動的影響,險些立不住腳,所幸他功行不弱,現下也是恢復了過來。

  他見到張御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裡,心中頓覺穩了。他又看了看展子寂的惶急之態,出聲諷言道:「展子寂,看來你已是技窮了。」

  不過他終究還是不敢出口嘲諷玄尊,否則誰知道剛才那一道雷光是否會落到他的頭上?張御能擋得住,他可擋不住啊。

  展子寂對此充耳不聞,他接連數拜,上面卻是再也沒有任何回應。

  他終是意識到了什麼,直起脊背,而後緩緩轉過身,嘆道:「巡護好謀算啊,想來是乙未天城那位戴玄尊出手了吧?終究是我太過僥倖了。」

  他知道在張御到來那一刻,這處幽城的下落就已經暴露在奎宿面前了。

  若是他果斷一些,就應該在張御到來之後不顧一切的離開,那麼想必能就此脫身。

  可他身為首座,又怎捨得把這座天城白白扔下呢?

  他搖了搖頭,不再去說什麼,就這麼盤膝在原地坐下,閉目不動。

  許成通走到張御身邊,道:「巡護,下來我們怎麼做?」

  張御看了坐在光幕之中一動不動的展子寂一眼,道:「許執事,你代我在這裡看住此人,我去收拾其餘人。」

  許成通道:「好,我替巡護看住此人。」

  張御目光投向四下,在這處法台的最高處,他一眼把幽城下方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幾息之後,他身上心光泛動了一下,似有燦爛星光一閃,身影便已是從法台之上消失不見。

  此時此刻,距離幽城不遠的穿渡天門附近,有兩艘遁隱飛舟正在遠遠觀察著城中的動靜。

  舟中軍士之前感覺到了幽城之內頻繁傳的動盪,如今更是看到,一艘艘飛舟正離開此城,往外遁逃飛去,顯然是城中出了什麼事了。

  其中一艘飛舟立刻往回穿渡天門,沒用多久就過了此處,卻可看見,此刻有千餘艘鬥戰飛舟正靜靜停留在天門另一端。

  這小舟往主舟過來,從上面下來一名修道人,其人很快被請到了主艙之中。

  主艙內站著一名身軀魁梧,肩背厚實,大約四十餘歲的披甲校尉,他見了這道人,問道:「陳道修,對面是什麼情形?」

  陳姓修士執有一禮,道:「厲校尉,自兩刻之前開始,這處幽城之中便生出了種種動盪,過後又傳出了玄兵爆裂之聲。

  在此之後,更有上境大能氣機出現,但很快消失無蹤,現下則又有不少飛舟往外逃散,當是那位張巡得手了。」

  厲校尉讚聲道:「了得啊,當真是了得!好!給我傳令全軍,向前進發!」

  從副在旁提醒道:「校尉,不再確認一下麼?萬一……」

  厲校尉大手一擺,道:「有什麼好再確認的?事情不是已經很明顯了麼?下去傳令吧。」

  他知道從副是出於謹慎的目的,可問題是他們備衛隊除了本隊之外,還有不少玉京來的修道人守鎮,只要不是遇上玄尊,怎麼也能從容退走的。

  可真要有玄尊降下威能,他們不管是撤是進,結果都是一樣的,所以沒什麼好猶豫的。

  隨著芒光在主舟之上閃爍起來,千餘艘鬥戰飛舟齊齊放出光芒,就往著天門方向過來,不多時,便從幽城所在這一端一艘艘穿渡而出,並很快在虛空之中擺開了鬥戰陣列。

  而這個時候,主舟也是從另一艘停留在此的巡遊飛舟上再度確認了消息。

  其實也用不著如何確認了,此時所有人都是可以看到,越來越多的飛舟在往幽城之外逃散,這肯定說明內部出了大問題了。

  厲校尉迅速判明了局勢,嗤笑一聲道:「一群喪家之犬!傳令,給我上前攔截他們,目視所及之內,一個都不要放過!」

  命令一下,艦隊飛舟分散出諸個小隊,向外飛馳而出,紛紛前去阻截那些逃逸的飛舟。

  法台光幕之內,展子寂此刻忽然一睜目,他從星袋之中取出一個冒著靈光法器,看去像是一艘飛舟。

  許成通一直在盯著他,見到他的舉動,不由警惕起來,同時嘲弄道:「展子寂,莫非你想逃走不成?你不是說你在這禁陣之中也是走不掉的麼?」

  展子寂此刻已是恢復了之前的從容,他微笑言道:「我豈願留在這裡待死?自然是要設法走脫了,至於這禁陣,我又哪裡會當真把自己困在一個無有退路的絕地之中。」

  方才他閉目端坐,並不是什麼都沒做,而是通過陣機暗中留意周外的動靜,此刻發現張御已是遠離了這一處法台,而外面又疑似有來自奎宿的艦隊出現,他自然要設法脫身了。

  許成通冷笑道:「你以為你走得掉麼?依我之見,張巡護故意離去,就是放你從這裡面出來,好出手收拾。」

  展子寂卻是一笑,道:「我哪會不知這個道理,但是此刻離去好歹還有一線生機,若是留下,則是死路一條。」

  在把那法器往外一拋,隨後念動法咒,在他施法之中,此物霎時變化為一艘可坐兩人的小舟,他一腳踩踏了上去,便見雲霧湧湧,將小舟裹住,舟首前方一盞明燈亮起,仿若引路一般,飛舟便往上緩緩升起,雖然突然一疾,刷地往光幕上方衝去。

  許成通哪裡肯放他這麼輕易的離開,也是縱起一道遁光,跟著他往上來。

  那小雲舟眨眼來到光幕上空,並無比輕易的從裡脫離出來,可就進入虛空的那一剎那,一道劍光自幽城某一角中飛騰而起,並朝此躍空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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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穹 第一百二十四章 破影

  展子寂站在小舟之上,迎風而立,頭上玉蓮湛湛,長髯飄飄,袖袍舞動,周圍雲霧湧湧,看去當真一副得道真仙人的模樣。

  他早料到張御不會放過自己,見那遠處劍光過來,自星袋中取出一柄如意,敲擊在了舟首之處,舟下雲霧匯聚過來,便將那劍光擋了下來。

  這雲霧實則別有玄妙,外力過來,能借為己用,他本來是想借得飛劍之力加速遁走,但是這一接觸下來,卻是發現那劍上力量渾然一體,根本借不得半分。

  他不敢去與那飛劍較勁,怕被拖在此間,故是再拿如意一敲舟首,加速往外馳走。

  這小舟速度奇快無比,許成通在後面拼了命也追不上,反而越落越後,他暗罵道:「老賊居然還藏了這麼一手!」

  展子寂把許成通甩開後,往下看了一眼,見幽城四下裡,一艘艘奎宿來的鬥戰飛舟來在圍剿逃離之人。

  他暗嘆一聲,此刻他自身難保,自然顧不得去理會這些了,只是自顧自往遠處虛空飛馳,只是飛離幽城才是不遠,忽有所覺,回頭一看,卻見一艘白舟正朝著自己追來,其速竟也是絲毫不慢。

  他心下微凜,想了一想,便一撥小舟,往那些正在交戰之中的飛舟馳去。

  這小舟極為靈活,且因為不過一丈長短,也不十分起眼,藉著那些飛舟為掩護,好似靈活游魚一般在裡轉動。

  張御站在白舟之中,目光盯著那艘小舟,他與展子寂的選擇卻是不同,凡是看見出自幽城的飛舟,壓根不去避讓,而是選擇直接撞上去。

  那些飛舟凡是躲避不及的,立時就被白舟撞了個粉碎。

  而比起幽城這裡各自逃散之人,奎宿這一邊的飛舟卻是非常有紀律,他們認出白舟是張御座駕,見其正在追殺那小舟,通過芒光傳訊,途中飛舟立刻向兩邊避開,為他讓開了一條寬敞去路。

  而位於前方的飛舟之中,則有一個個披甲軍士自鱷梨飛出,結成一片靈性光幕,試圖阻截展子寂。

  展子寂撇了一眼,這些光幕在他面前自是不算什麼,可他現在要是一旦與這些軍士產生衝突,那肯定會被拖在這裡,故是一催飛舟,仗著飛舟小巧,倏地一快,竟是從兩艘飛舟之中穿了過去。

  張御見此,意念一動,白舟之上塌融下一個空洞,裡面一枚旋轉著的玄兵咻的飛出,亦是從那兩舟縫隙之中跟著穿了出去。

  那一枚玄兵在與小舟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閃爍了一下,隨後轟然爆裂開來。

  而與此同時,他自己則是向前一步,身影從白舟之中穿透而出,化光往前衝去。

  展子寂此刻則是挪轉雲霧,將衝擊過來的力量一收,借勢成為小舟的推力,如此一來,小舟速度反而變得快了一些。

  可因為這是一枚能夠破壞神異力量的玄兵,所以爆裂出光與熱顯然也遮擋了他的感應。

  而就那猶如烈陽的光芒之中,一個渾身青虹玉霧纏繞,手持長劍的自裡踏步而出,身形似緩快實向前一傾,同時拔劍出鞘,隨著一道明光閃爍,已然斬至他的面前!

  展子寂也是一驚,他萬沒有想到張御竟會借用玄兵爆裂的機會追至面前,只是他與不同於幽城那些執事,功行終究是高上一層的,在察覺到張御出現之時,就已然法隨心動,調用舟上雲霧阻前遮擋。

  可當劍光落下之後,他神色不禁一變。

  張御這一劍內裡蘊藏著更為可怖的力量和威勢,光憑這霧氣根本遮擋不住,甚至連帶小舟都有可能會被一劍斬斷的危險。

  察覺到這一點,他當即將手中如意對著前方一點,隨著這法器一亮,他身上法力湧動進去。

  而在這三者相合之下,那一劍來勢終被他險險抵擋住。

  可他仍是心神緊繃,因為劍修的攻勢一展開,意味著後面還會源源不斷的攻勢湧來,後勁不息,那就不會停止,這是非常難以應付的。

  這也是為什麼他先前要遠離而去,不肯正面與張御交手的原因。

  張御這一劍斬去雖被對面所阻擋,可他欺近敵身的目的已是達到了,後續劍勢也是隨之展開,而每一劍揮去,皆是裹挾著移山倒海之力。

  在此劍勢之下,展子寂駕馭的一葉小舟似是陷入了狂風暴雨之中,看去隨時可能翻覆。

  可他到底修為深厚,而且眼力高明,對於張御的每一劍都能做出正確的判斷,化消抵擋其中的力量,因為他此刻仍是在不斷飛馳之中,所以每每還能依靠轉折挪轉來配合躲避。

  並且他有一點極為注意,每一次都是利用法器護持相助,絕不以自身法力單獨與張御相拼。

  他深切的知道自身的優劣,更從先前被張御殺死的修士身上吸取到了教訓,所以每一步都走得極為小心。

  可他心中也明白,一味守持之人是不可能保證無一疏漏的,而張御的心力看去也是深若淵海,即便比拚消耗,他都不可能堅持的這一位,若無其他手段,隨時都有可能敗亡。

  他急切盤算了一下,意識一動,一個分身化影出現在了一邊,分身法訣一拿,有一匹虹光繞旋而出,所過之處,都是留下了一道凝而不散的白光。

  張御沒有去理會,心意一催,驅使蟬鳴劍飛去迎擊,只是一劍之下,便就斬斷了那匹白練。

  那化身見此,再拿法訣,白虹被斷去部分霎時消散,斷裂之處再是長出一截來,依舊糾纏過來。

  張御眸光一閃,前方攻勢依舊不變,而蟬鳴劍再度對延伸過來的長虹斬去,輕易將之截斷,隨後倏地往前一射。

  那化身還待再度運轉法力,劍光卻是從其頭顱之上一穿而過,晃了兩晃,便化為一團煙霧散去。

  展子寂神情不變,故技重施,又一個化身出現在了場中,但僅只是堅持了數息之後,又是被蟬鳴劍飛空斬滅。

  儘管化身鬥戰之力有限,他沒有放棄這等做法,每隔片刻,就會喚出一個化身出來,令其與正身夾攻張御。

  這裡主要目的,是為了能彌補自身久守之後,可能露出的破綻和漏洞,除此外,這裡面還藏著一個更深的用意。

  張御此刻眸光一閃,展子寂倒是韌性十足,不愧能成幽城首座之人,在他如潮水一般的攻襲之下,居然還能穩穩守住,儘管這也是借用了法器之助,可換了一人來,可未必能做到這麼毫無缺漏。

  同時他也能隱隱察覺到,其人能守得這麼穩,是因為心中還有堅持,或當是還有手段未曾使出來,或者說,對方堅信這手段使出來後,或能扭轉局面。

  兩人又是纏戰了半刻之後,又是一個化身浮現出來,並衝了上來與正身一同夾攻於他。

  張御依舊以蟬鳴上去接戰,幾劍之後,就將之斬殺,這段時候的交戰之中,他已是斬殺了接連斬殺了十餘個化身,這一次看去也十分平常。

  可是這等時候,他卻是棄了前方一直追逐的小舟,而是一轉身,蕩袖一劍,倏地刺向虛空某一處,而後猛然一頓。

  過去片刻,那揮指過去的劍尖前方,似有煙氣晃動了一下,展子寂的身影自那裡浮現了出來,他望向張御,悵然一嘆,道:「百般遮掩,卻還是讓你破了。」

  而與此同時,那個躲藏在舟內的展子寂卻是破散開來。

  原來方才那一刻,他利用了換身之術,將自己與化身對換了一次,並躲藏在了一旁,意圖騙過張御,但最終還是沒能成功。

  展子寂往後退了一步,而後往那小舟走去。

  張御這一次沒有阻攔他,看著其一步步走到小舟之上。

  展子寂立於舟上後,把袍袖一展,安坐下來,隨後把頭一低,身上的皮肉筋骨卻是塌陷下來,化作一縷煙氣泊泊散去了,卻是其人用最後一口元氣,自行化散了自己的肉身。

  而在小舟之上,除了一齊朽爛的道袍,還有一個星袋留在了那裡,並沒有隨其生機一起化去。

  張御輕輕一振手中長劍,收了回來,將之歸入了劍鞘之中,再起心意一喚,過了一會兒,白舟自遠處飛來。

  他一揮袖,將那一艘小舟送入了白舟之內,而他自己來到主艙之內坐下,並撥轉舟首,往回飛走。

  他望向虛空,展子寂身為首座,法力功行絲毫不弱,

  若說越道人只是在於奇,失卻了正,而這位兼顧了這兩面,但其人心無鬥志,只一味想著逃遁,這一點並不比越道人高明到哪裡去。

  這或許也是因為其執掌了幽城過久,一直想著著用權謀來解決事端,以至於本能迴避正面的爭鬥。

  從這方面來看,真修不去摻和入世俗之中,其實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但從根子上來說,這也是因為自身修行不夠,道路不明,縱然法力深厚,戰鬥力也是不弱,可從道行修為上來,其實還遠不及他此前遇到的白秀。

  正思索之間,見迎面有一道遁光過來,卻是隨後趕來的許成通,便打開艙門,放了其人上來。

  許成通到了主艙之內,試著問道:「巡護,不知那展子寂……」

  張御平靜道:「已為我所斬。」

  許成通一聽,頓時放心了,展子寂可是首座,知曉的秘密比他多,這位要是投降了,可比他有用多了。

  不過哪怕沒了展子寂,幽城一下,他的作用也是大為減弱,他不由感到了一股危機感,此刻心念一轉,便對著張御一揖,道:「巡護,這幽城還藏有不少珍奇異寶,如今就在那城樞之中,許某願替巡護將之一並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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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穹 第一百二十五章 庫藏

  張御以往就曾聽說過,說是幽城之人喜愛搜集奇珍異寶,似若衛氏軍的長生石斛,就是被此輩設法奪走的,他不禁問道:「你們幽城要想這些東西做什麼?」

  許成通道:「世上沒有那麼多奇珍異寶,有許多其實是打著這等名目四處搶奪寶藥寶材,用來供給自身修行的。

  幽城不似天夏和上宸天,家業不大,底下沒有地星,亦無人口,光憑幽城的產出,根本不夠底下修道人修持所用的,所以只能從別處想辦法了。

  而有些真正的珍奇之物,便是拿了來,多數也是用在玄尊親傳弟子的身上,咳,似我們這些執事和門下也能稍微分潤一些。」

  張御點了點頭,他明白了,看來幽城就是用對外劫掠來彌補自身根底不足,難怪幽城不僅與天夏作對,與上宸天關係也是不睦,並且有的時候會去針對那些邪神。

  這般看來,幽城並不聚於一處,而分分散在各個星宿之內,也是有其道理的。

  許成通又道:「不過許某也是聽說,據說是上面大能也是借此在找什麼東西,許某也是不知到底是何物,或許展子寂知道一些……」

  張御一思,道:「我曾聽聞,幽城之中掌握有一枚目印,可有此事麼?」

  許成通道:「底下確有這個傳聞,說什麼幽城靠此觀見萬物,分辨吉凶,可即便是有此物,也是掌握在主城那裡,我們這些分城之人,卻是享不得這些好處了,除非積功夠了,被調去主城修持。

  似展子寂,本來再有半載就可調去主城了,但是此前卻是忽然傳出巡護身上有道印的消息,這事被上面知曉後就壓了下來,要他設法將巡護擒捉回去弄清楚道印下落,而他若做不到,也就無法去往主城了,為此他也頗多怨言。」

  張御聽到這裡,忽然想到,展子寂在死之前,明明還有一絲餘力,可他並沒有將自己星袋化去,反而將之留了下來,這般看來,其人是不是存著與越道人一般的心思?

  念至此處,他將星袋拿了過來,意念入內一轉,就把裡面東西看了個遍,不過沒有將這些東西取出來,稍作思索後,又將此物收入了袖中。

  而就這一會工夫,白舟已是轉回到了幽城之前。

  備衛軍的圍剿此刻仍在繼續,幽城之人根本無心戀戰,每一個人都是只是想著脫身,根本不管其餘同道如何,場面顯得很是難看。

  他也沒去和這些軍卒搶功,繼續催動白舟,往幽城方向行去。

  只是這個時候,卻有一駕備衛隊的飛舟靠了過來,上面芒光閃爍了一下,而後一名道人自裡飛遁而出,往白舟這處過來。

  張御看出這是想登舟一見的訊號,便打開了艙門,讓那道人上來。

  這道人來至主艙之中,拱手為禮,道:「巡護,在下是背衛軍守鎮修士于步航,得厲校尉之命前來拜見巡護。」

  張御點首回禮道:「于道友,有什麼事請說。」

  于步航道:「大軍在四處追截逃遁出來的幽城修士,只是那幽城禁陣仍是存在,有一部分人退縮了回去,躲藏在了裡面,我們一時無法入內,因見巡護能自由出入此間,故來厲校尉想一問,巡護可否能從內部破壞陣樞,除此禁陣?」

  張御看向許成通,道:「許執事,你可知陣樞何在麼?」

  許成通趕忙回道:「城中確有一處陣樞,只是最主要的地方掌握在展子寂手中,我雖也執掌一部分,但卻不知展子寂是否暗中做過手腳。」

  張御對于步航道:「于道友,我盡量一試,若是無法,回頭還要請戴玄尊出手。」

  那道人一拱手,致謝言道:「勞煩巡護了。」

  張御道:「哪裡,御還要多謝貴方此番前來接應。」

  待把于道人送後,白舟繼續前馳,因有戴玄尊那張法符相助,他又一次無有任何遮攔的順利入到幽城之中。

  幽城修士見到白舟衝入進來,開始還意圖過來阻截,然而被張御毫不客氣一輪玄兵轟了過去,頓又四散奔逃了出去,再無一個人上來攔阻。

  許成通這時一指前方,道:「巡護,往那處走,那就是去往陣樞的去路。」

  張御一抬頭,見上方有一條可供飛舟出入的通路,便驅運飛舟,直接沿此往裡去。

  方行不遠,周圍卻是不斷傳來轟轟爆鳴之聲,可見幽城四壁震動不已,他知曉這是自己之前埋藏在四處的玄兵發生爆裂了。

  他本來以為解決這裡的事需要較長時間,到時可利用這些來攪亂局面,但沒想到,幽城如此輕易就被擊破了,以至於現在也只能聽一些動靜了。

  其實以展子寂的實力,要是一上來便就使出本事與他糾纏,其餘人再從旁協助,那他要勝,也沒有那麼容易,一場鏖戰是免不了得。

  縱他有寶物護身,許能保全自己,但許成通便就說不定了。

  那前方通道並非筆直向前,時而轉折,時而迴旋,其中還有多處岔道,極盡複雜能事,在許成通指引之下,白舟緩行兩刻之後,前面方才出現一座懸空的平台。

  許成通道:「巡護,這裡布有禁設,需下舟步行了。」

  張御一點頭,自飛舟之中下來,隨後一招手,白舟化一道白光落入到他星袋之中,他與許成通二人踏上平台,往前百來步後,前方道路一空,到此斷絕。

  許成通向某處指了指,道:「巡護,就是這處了,無論陣樞還是庫藏,都是在這裡面。」

  張御看過去,前方存在著一個巨大的空洞,看位置應該就處在整個幽城的正中心,那裡漂浮著一座高大殿宇,通體金銅之色,而上方光芒照射之下放出明耀光芒,而殿台下方簇擁著團團瑞雲。

  只是周圍有一道道雷電遊走,隱隱結成一個龍形,偌大的身形在裡浮動,時而消失,時而浮現。

  許成通伸手一拿,憑空攝了一大塊壁石過來,而後拋了出去,卻見那雷龍身軀一動,那壁石便被震了粉碎,隆隆聲音震動不休。

  他道:「這處禁制的陣碑就在對面,以往都是展子寂先行過去,才放得我輩通行,如今許某也是無法過去,不過張巡護既能闖過城外禁陣,想必過此也是無礙。」

  張御掃有一眼,道:「許執事,你且留在此處。」

  他往前一個邁步,直接走入了那處空洞之中,那雷龍卻是半分也沒有理會他,顯然戴玄尊所賜那張法符仍是有用,隨即他身形一閃,已是順利踩到了那處銅殿的台階之上。

  到了這裡,他再往前十來步,就見到了一塊半人高下的玉碑,想這就是陣碑了。

  他看了兩眼,伸手在上面一按,心力方才灌入進去,就覺一股浩大的反震之力上來,並且這力量也是越來越大,似是由此牽動了整個天城的陣禁。

  他想了想,挪開了手,圍著這陣碑走了兩步,忽然眸光裡現出一絲光亮,隨即他便見一個模糊人影出現在了這裡,其對著石碑勾畫了幾下,而後按在了石碑之上,做完這一切後,那身影扭動了幾下,便即消散了。

  張御看過之後,略作思索,也是按照拿那方法勾畫了一下,起手再度按上了那石碑。

  這方法起到了一點作用,但那反震力量雖也是存在,可卻並有上回那般強烈,也沒有引動整個幽城大陣。

  這一回他沒再撤手,再起心光一壓,轟的一聲,外間周圍雷龍閃爍了幾下,隨之消失不見,這是他強行以心力對抗了一部分陣力,使得外間的力量減弱到最小。

  此時他道:「許執事,你且進來。」

  許成通聽到招呼,不敢怠慢,身形一個閃爍,已是跨過空域,踏入了這處銅殿之中。

  張御這時才收回了手,而隨他心力一撤,陣力復湧而上,只見外間雷芒閃爍了幾下,那雷龍復又出現在了那裡。

  他沒再去理會,而是轉頭看去,在陣碑之後,出現他們面前就是一座高大的金銅殿門。

  許成通道:「巡護,過得這處門戶,背後就是庫藏了,還有那大陣陣樞也是那裡,我此前進來過的次數也是不多。展子寂平日出入,皆是用一枚玉符信物,不過我等可用玄兵將此轟開,裡面東西皆有護持,不怕損毀。」

  張御這時想了想,從展子寂留下的星袋中取出了一枚玉符,道:「可是這東西麼?」

  許成通看了幾眼,喜道:「巡護,正是此物。」

  張御點了點頭,遞了過去,道:「許執事,你去將門打開。」

  許成通應了一聲,將此符接了過來,走上前去,往某一個凹槽之中放入進去,少頃,聽得空空聲響傳出。

  前方那金銅大門晃動了一下,先是旋轉了一圈,而後向著各個方向滑退出去,裡間露出了一個長長的金屬艙道,後面還有一座座金屬門關,此刻也是陸續開啟之中。

  如此多的門戶,若是直接用玄兵轟爆,那還不知道要耽擱到什麼時候去。

  等到所有門戶打開,耳畔聽得轟的一聲,便即再無動靜了。

  許成通將那玉符取下,恭敬遞了回來,道:「巡護,可以通行了。」

  張御接了過來,踏步往裡行去,許成通也是連忙跟上,只是他們方才行去沒有多遠,後方的本來開啟得金屬大門,卻是在轟然聲響之中合閉了起來。


bpd 發表於 2021-12-2 00:27
銀穹 第一百二十六章 收用

  張御沒有去管身後的動靜,邁步往金屬艙道深處走入進去,而身後的門關在他們二人經過之後,也是一扇扇落下。

  待走完長廊之後,最後一扇門也是封閉了起來,此刻兩人進入了一間巨大的穹廳之內,周圍是一層層螺旋上升的寬大台階,由下往上,漸次退縮,可以看到,每一層上都一個環形間廳。

  許成通道:「這裡一共是七層,以往我只去過前六層,最後一層只有展子寂去過,也不知在裡面到底藏了些什麼,但一定有好物在,且那陣樞就在那裡。」

  張御此刻目光一掃,見就在眼前這一層大廳之中,擺放著一具具琉璃艙室,可以看到,裡面躺著的都是一個個面容枯槁的道人,望去差不多有三十餘數。

  他道:「道卒?」

  許成通回道:「是,這是幽城之中祭煉的道卒,這道卒之術也是我等從上宸天修道人奪來的,只是因為並不完全,所以我們每次祭煉所用的寶藥都是耗費甚多,還需有一段時間的養煉才能用。」

  張御看了一會兒,這些道卒雖然還有原先的意識,但卻無法違抗禦主發出的命令,他們被人活生生祭煉成這般模樣,此前所經受過的折磨更是常人無法想像的。

  不僅如此,他現下能感覺到,這些道卒現在每時每刻都在經受著某種苦痛,心神已是近乎瘋狂。

  他搖了搖頭,輕輕一揮袖,一股心光湧了過去,所有的琉璃艙和裡面的道卒都是一齊化散開來,再也沒有半分存留下來。

  做完此事後,他踏著螺旋階梯往上行去,來到了第二層上。

  第二層的間廳之內排列著一座座半人高的玉石方台,大約有一百二十數,非常齊整的矗立在此。

  每一座玉石座台上都是擺放著一件靈光湛湛的法器,只是左邊六十數,右邊卻是五十九數,看去很不對稱,他不禁問道:「為什麼右邊少了一個?」

  許成通怔了怔,他沉吟一下,道:「越是排列前面的法器,越是是上乘,那少去的一個,上面所擺放的法器當是展子寂送去給自己弟子了。」

  張御道:「他的弟子不在此處麼?」

  許成通道:「展子寂的弟子此刻正在主城之中修行,展子寂用了不少力氣才把他這弟子送至那處,據說他這個弟子與一名玄尊門下異常交好,展子寂能坐穩首座之位,也有他這弟子的功勞。」

  張御道:「這裡法器都是你們自家祭煉的麼?

  許成通搖頭道:「只有少數是,我們缺少寶材,就算祭煉出了法器,也是拿來自己用了。

  這裡大半法器都是這幾十年來從上宸天修士搶奪來的,若是底下修士有功,才會賜予一件作為賞賜。」

  張御觀看了一眼,往前方走去,見與那空缺台座相對的地方,卻擺著是一枚包裹在螢光之中的玉珠,他感應了一下,珠中有好似陣陣海潮之聲傳來。

  他伸手一撫,去了其中禁制,將此珠拿入手中,此刻再回頭一望,頓感這裡佈置變得順眼許多了。

  立有片刻後,他便往第三層走去,許成通忙是跟來。

  第三層之中放置的是各種書卷簡冊,他稍稍翻了翻,裡面多是關於修行功法的記載,價值頗大,這裡甚至還立有一根玄柱,他也是試著看了下,裡面顯現出來諸多章印,有不少他也未曾見過。

  他道:「許執事,你們幽城似也有不少玄修?」

  許成通道:「是有不少,有些被我們招攬進來,有些人是七十多年前跟隨幽城一起脫離天夏的。」

  張御點點頭,道:「許執事,我倒未曾問過,你是如何成為幽城之人的?」

  許成通無奈道:「當初那位大能脫離天夏之時,我老師便在跟隨之列。後來老師他來了書信,要我也去投靠,一是師命難違,二是天夏因我老師之故,處處見疑於我,也是待不下去,這才不得已與兩位師弟一同加入了幽城。」

  張御點了點頭,對真修來說,傳法之恩大於天,而其餘反而等而次之了,後來玄廷大力扶持玄修,或許也有這等原因在內。

  他道:「我知曉此前捉拿的修士之中,便有一名是你師弟,你說你還有一個師弟,可也在城中麼?」

  許成通道:「我那位師弟卻比我厲害許多,他是得了老師的真傳的,如今也在總城之中,已然替了老師的位置,我若不是靠著他的關照,便有一身法力,也坐不穩這執事之位。」

  張御一邊與他說話,一邊隨手翻看周圍的道冊書簡,他發現這裡面同樣也有不少提及如何攀登上境的,雖然多是真修的法門,可也同樣可為他的參鑒。

  只憑這些,哪怕後面再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今回也是不虛此行了。

  他看過之後,繼續往第四層走去,發現這裡擺放的俱是一些丹丸寶藥,還有不少奇絕珍物。

  在這裡面他便看到了那長生石斛,也不知是否是從衛氏軍手中奪去的那一株。

  許成通則是行至一邊,從案上取了一冊玉簡過來,隨後走至張御近前,雙手呈上,道:「這是此間諸的錄記,請巡護過目。」

  張御拿來打開一看,這裡面有諸多的寶藥詳細記錄,從祭煉時間的長短,到收入庫藏的日期,還有具體功用,每一樣都是清清楚楚。

  這裡面最珍奇的要屬一枚據說是真龍留下的龍丹,只這東西渾然無暇,誰都無法將之入藥,是真是假也說不清楚。

  展子寂還在上面留筆,認為這多半是虛假附會的,只是到底是什麼,他也沒有寫上自己的猜測。

  此間另一個珍奇之物,是一小節小指長短的烏血木,這東西據說是從鳳血之中孕育而出,入道弟子長久服用,就有脫胎換骨之效。

  許成通此時語發憤憤道:「烏血木只需稍稍磨下一些粉末,調藥服下,便有洗髓換血之能,這東西本來有兩節長短,可是展子寂斬去了整整一節,全給了他弟子改換資質之用,而我等問他討要一些,卻是半分也不肯給!」

  張御待看完玉冊,考慮了一下,將那幾件珍奇取過來,包括那烏血木和長生石斛也在其中,唯有那疑似龍丹的東西留了下來。

  他將東西收入星袋之中後,便就繼續往上層而去,

  第五層之中擺放的則是各類寶材,其中不乏祭煉飛劍之用的,只是他鑒辨了一下,卻是搖頭。

  這些東西除了極少數還能入目,其餘都無法與內層的寶材相比,也不知是好物都送去了總城,還是外層的東西天生就是如此。

  他只是稍稍挑揀了幾件,就從此間離開,很快便就來到了第六層上。

  只這裡卻與前方五層不同,卻是有一層禁制阻隔前。

  他能看得出來,這些禁制並非是阻擋外來之人的,而是不令裡面的某些東西外洩出來的。於是問道:「這裡面擺放的是什麼?」

  許成通道:「裡面都是一些從邪神地界之上拿回來的東西,有許多沾染邪神氣息,也就封禁在了此地。」頓了下,他又道:「要開此封禁,還需巡護手中那枚玉符。」

  張御將拿玉符再次取出,拿此對這前方稍稍一晃,那光幕便就化開了一個出入口,露出了裡面的物事來。

  他首先看到的一個巨大的石壁,裡面有一個石頭雕琢出來的蛇發女子正在扭動身軀,似是想從裡面掙脫出來。

  看到他們兩人在外,就開始不斷的向他們某種蠱惑之音,周圍響起窸窸窣窣得聲音,既像是有人在低聲竊語,也像是無數小蟲在角落裡爬動。

  許成通不屑一笑,道:「這東西說是什麼一件封禁了異神的寶物,可於修道人無甚用處,故是扔在了這裡,已是好多年了,似此類東西還有不少。」他向另一處一指,「巡護請看,那個也是。」

  張御轉目看去,見這是一個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頭骨,上面長著三根犄角,然而沒有皮肉的眼窩之中卻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盯著他們。

  許成通道:「邪神那裡,這類奇奇怪怪的東西著實不少。」

  張御眸光微動,在禁制光幕露出空隙之後,他便能感覺,一股熱流正在朝自己湧來。

  他道:「許執事,你且先留在此處,我入內一觀。」

  許成通應了一聲,很識趣的沒有多問。

  張御往裡走入進去,而背後的光幕也是隨之落下。

  到了間廳內,他環顧一圈,先是伸手輕輕在頭骨之上一按,隨著一股熱流泊泊湧入他身軀之中,他眼眸之中泛出一絲絲細碎電芒,幾息之後,這怪物頭骨便化成了一攤灰土。

  他轉過身,又看是看向那石壁,那上面的蛇發女子似是感受到了危險,發出淒厲聲響,似是在威脅,也是在驚嘯。

  他不為所動,走了上去,按在了石壁之上,這一次,他身上的心光也是晃動了起來,一刻之後,這石壁轟然化為了一地碎礫。

  他收手回來,再往下一個目標走去。

  許成通在外面等了許久,方才見那光幕一開,張御自裡走了出來,忙是一揖,道:「巡護。」

  張御看向上方,道:「那上面便是第七層了吧?」

  許成通道:「是的,除了幽城陣樞,展子寂定是把最好的物事都藏在了那裡。」

  張御點點頭,道:「許執事,隨我上去一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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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穹 第一百二十七章 密物

  張御二人踏足第七層後,面前又是出現了一道禁制屏障,他見此,便又將那玉符取出。

  果然,此符一出,前方的屏障自行化開,露出一個可供同行的門戶出來。

  他與許成通走入進來,發現前方露出一個上行通道,看去是通向穹頂上層的。

  許成通望了望,道:「巡護,照這個位置來看,那所去之地應就是在大法台的正下方。」

  張御尋思一下,道:「上去一看便知。」

  二人沿著通路上行,途中又是遇到了幾處禁障,都是被玉符一一化解開來。

  不過此間佈置越是嚴密,越是能說明最後一層所擺之物的重要。

  待去掉最後一層禁制後,他們也是走出了上行通道,此時二人耳畔聽到了一種低沉嗡鳴之聲。

  這聲音聽著不甚響,但是張御身上的心光和許成通身外的法力護持都是為之晃蕩了起來,像是受到了什麼劇烈的衝擊一般。

  而這一切動靜的來源,卻是穹頂上端一個巨大金色球體所引發的。

  這東西那裡不停旋轉著,因為速度太快,乍一看去,仿若凝固的一般。

  張御眸光微閃,可以看出來,此物其實並非是實體,而是純粹由一種金色的液體合成,其旋轉激烈,引導著一股無形力量由四面八方滲透進來,而後再傳遞出去,就如人之心室貢送血液一般,這等運作每時每刻都在進行著。

  在穹隆頂和周圍環形牆壁之上,則是圍裹著一層細膩碎小的金剛石,那些力量似便由此內外傳遞,而在那金液球體的旋轉和耀照之下,這些東西正泛動著五顏六色的璀璨光芒。

  他立時便知曉,這裡應該就是那個陣樞所在了。

  許成通也是頭回到此,他凝目看了一會兒,同樣對此驚嘆不已,但他關注的重點並不在此,他看了看四下,忽然眼前一亮,走了過去,伸手按了按,又轉回身道:「巡護,這後方有一扇門戶,看去不挪動陣樞,想是打不開此間的。」

  張御看著那金液球體,道:「那便先解決陣樞。」

  他方才感應了一會兒,發現這上面所攜帶的力量無比龐大。

  天城沒有地脈流轉,想來就是依靠著此物之動,週而復始,將整個天城各處禁陣調運起來,並為提整個天城提供源源不絕的陣力。

  幽城原就是天夏的天城,這兩者本來沒什麼分別,照這麼看來,乙未天城之中,應該也有一個類似的所在。

  而這等東西,絕非是他這個境界的修士能夠佈置的,絕然是出自玄尊的手筆。

  只是他環顧下來,卻並沒有在四周看到任何控制陣樞用的東西,想了想,還是拿出那枚玉符,試著對上面一晃,過了一會兒,便見穹壁一邊出現了一個相對應的光亮。

  他同時也是感受到了一股意念與自己溝通在了一處,但感覺之中,卻好像又缺失了什麼。

  他心中一轉念,已是了然。邁步走到了對面一處位置之上,拿玉符一晃,所照上方同樣是出現了一個光亮。

  此刻他已能確定,這其實就是對應四角方位,於是又去了另外兩個方位之上,將剩下兩處光亮的亦是照了出來。

  待做完這一切後,他又來到了中心位置站定,這裡也正好位於金液球體的正下方。

  此刻他一抬頭,便能感應到上方傳遞出來的磅礡力量,但是身上的心光卻反而平復了下來。

  他把玉符往上端一晃,這一剎那間,感覺自身意識與陣法勾連到了一處,整個幽城每一個角落的禁陣都是映照入他心神之中,似可隨他心意而轉,可以說,這一座幽城上下,此刻對他已再無任何秘密可言。

  他目光一動,率先就是將最外圍的禁陣撤了下去。

  幾乎是同一時刻,整個幽城劇烈閃爍了一下,一股光霧往外往飛速發散,所有圍攏在外的飛舟似都是受此衝擊,搖晃震顫著往後挪移了些許。

  那些躲藏在幽城之中的修士此刻驚懼發現,庇護他們的陣禁正在緩緩消散之中。

  奎宿備衛軍自也是同樣是發現了這一點,立刻傳報到了主舟之上。

  從副得報,令人先去探查,待確定消息後,便對著厲校尉道:「校尉,看來張巡護成功了。」

  厲校尉滿臉讚嘆,道:「這位張巡護果然不會讓人失望,此事過後,我要請他喝酒。」

  從副提醒道:「修道人少有飲酒的。」

  厲校尉哈哈一笑,道:「我喝我的,他喝他的,不相礙,不相礙。」他對從副道:「傳令下去,令前軍進城,掃滅殘敵!」

  張御在撤去了外圍大陣之後,意識就轉落到了眼前這處。隨著他意識轉動,方才許成通發現的那一扇銅門也是緩緩向上抬升,露出了一間密室來。

  他收好玉符,從金液球體下方步出,往這密室走去。

  許成通見他未叫自己,便即站在原處未動。

  張御緩步走入這間密室之中,打量了一番,見與外面的間廳比起來並不大,也即三丈長寬,但是上方較高,頭頂是一片綻放著明光的玉片,光芒正朝下照在一個梯狀玉台之上。

  由於光束太過凝聚收束,看去如陽光照入昏暗一片內室之中,連浮動的灰塵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而玉台上面,橫向擺放三個樣式華美的鎏金銅匣,匣下有四個紐狀頂角,兩邊皆有獸首把環。

  他踏步走上玉台的台階,來至前方,那光芒也是照落在了他身上。

  他伸手一拂,將左側第一個銅匣打開,而裡面露出來的東西卻是一塊有古怪符號的殘缺石板。

  他眼神凝注其上,此物他並不陌生,且他已是許多處地方看到過了,從內層到外層,從天機院到幽城,似乎都有搜集這東西。

  此物上面到底有什麼玄妙?

  他思索一下,將此蓋子合上,伸手又將第二個銅匣也是打開,裡面露出來的東西卻是一團清氣,被一個浮動著的金繩所繫,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只是他再仔細凝目一看,發現這清氣是由無數個微小的,圓頭圓尾的微蟲所組成,便試著感應過去,可不經意間,發現這東西居然微微漲大了一圈,看去微蟲的數目也比之前更多了。

  他心下一動,立時明白,這東西能夠吞吸神異力量,好像是只要觀察感知它們,就能使它們為之壯大。

  這是一種極為可怕的能力,他神情一肅,將此匣蓋再度蓋上,隨後一移目光,看向第三個銅匣。

  伸手上去,輕輕一拂,而在匣蓋打開來的那一瞬間,一股近乎滾燙的熱流一下衝湧到了他的身上,甚至令他生出一股熏熏然之感。

  他目光下落,見裡面這是一簇結晶狀的物品,它好像是由無數細長根節繞在一起的,這些根節並非是靜止不動的,而是時時纏結扭動著,幾乎每一刻都能看到不同的變幻形狀,且讓人不自覺為之沉浸進去。

  他立刻把心神持定,可這個時候,他也是發現,自己所站之地比起原先所站的位置居然橫移了半步,可是他剛才並沒有感覺自己移動過。

  這就好像當中有一段時間消失了。

  他意識這東西大不簡單。

  且東西上面所蘊藏的源能更是前所未有的濃烈,也絕非一時半刻能吸納乾淨的,考慮了一下,便決定帶了回去再作處置,於是也是將匣蓋合上。

  為了穩妥起見,並沒有把這些東西收入星袋之中,而是那將原本放置珍龍的箱匣取了出來,將三個銅匣都是妥善收攏了進去。

  待做完此事後,他道:「許執事,你且進來吧。」

  許成通聽他招呼,這才走入進來,他一眼便看到了空蕩蕩的玉台,可他很知趣,什麼都沒有多問。

  張御仰首看向上方,道:「這裡有一處出路。」我等可從此間出去,不必再原路折返了。」

  說著,他身形往上飄去,上方那玉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開來,露出了一個空洞,他也是自此穿渡了出去。

  許成通忙也是縱空跟上。

  張御到了外間,飄蕩在半空之中,發現這裡正是此前展子寂所待的法台頂端,那供案還擺在那裡,上方香爐的已是熄滅,周圍四根陣柱此刻也停止了旋轉。

  不過他這時見到,在供案之下似有一個東西,探手一拿,攝入手中,卻見是一面八角陣盤。

  這應該是方才展子寂佈陣所用,他略作思索,將之收入了進來,隨後道:「許執事。」

  許成通方才出來,聽他招呼,上來幾步,道:「巡護?」

  張御淡聲道:「此番你也算有功,不過以往罪責,卻不能不論,你身上那劍氣還是留著,在我身邊行走,繼續將功折罪吧。」

  許成通心裡一苦,但同時又有幾分莫名竊喜,他自是看得出來,張御功行已到破境門關之前,未來是很有可能成就玄尊。

  雖然玄修成法困難,至今沒有幾個,可萬一成了呢?那自己不就是玄尊座下了麼?

  這等好事哪裡去找?

  想到這裡,他一臉痛悔,道:「許某以往過錯不少,要贖罪的地方實在太多,今後巡護有什麼事,請一定交給許某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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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穹 第一百二十八章 煙火

  幽城外間的陣禁一破,城壁之外就再沒有任何遮護了,備衛軍立刻往此間進發,但凡遇到抵抗,就以玄兵轟爆,一時勢不可擋。

  張御見備衛軍差不多已能控制住局面,他自己又沒有與軍中高層接觸的意思,便尋到一艘奎宿飛舟,告知自己該做之事已是做完,也當先行回返了。

  主舟這邊收到消息後,從副向厲校尉稟告道:「校尉,張巡護說,今日過去便是新年,故是先返回奎宿了。」

  厲校尉聽到這個消息,有些惋惜道:「本來還想請張巡護喝酒的,可惜了。」

  從副則是提醒道:「校尉,這幽城還在此地,這事如何處置總是比不過張巡護的,過後總有機會的。」

  厲校尉道:「也對,這幽城總不能留在這裡,終於是要拖回去的,以後還要靠張巡護出力,如今還是先平了此間才是要緊。」

  張御此刻已是駕馭白舟穿過天門,往奎宿方向返回。

  他將許成通打發去了下面艙室內,自己一人坐在主艙之中,坐有一會兒,便將展子寂的星袋取了出來。

  這裡面幾件東西他都是看過了,除了玉符之外,就是一些丹散和法器,俱是配合神通使用的,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但是有所不同的是,這裡面還有許多文書,方才他不曾仔細去看,現在有暇,便取了出來細觀。

  這些書信多是展子寂與總城這幾十年往來所留,數目不算多,可是從中可以也能窺看到幽城總城的一星半點。

  只可惜總城到底位在何處,這裡面卻沒有隻言片語,不然可以憑此加以推斷,至少也能縮小範圍。

  他先前聽許成通所言,展子寂有一名弟子在總城修持,那麼師徒之間不可能沒有往來,只是翻了下來,卻並沒有這樣的書信。

  他再查看了一下,卻在星袋之地發現了一堆碎紙灰屑,這極可能展子寂在化去自己身軀之前將與弟子往來的書信也是一併毀去了。

  由此可以證明,這些東西都是展子寂刻意留下的,這或許也是因為其人胸中對總城有一口怨氣。

  試想展子寂再過半年就能去總城修持,坐享安逸,可卻因為張御道印一事被按壓了下來,最後連性命都是丟去,他又怎會不恨?怎會不怨?

  張御看完之後,將這些書信收了起來,放歸了原處,還所有東西之中最重要的玉符則是收入了自己的星袋之中,隨後便坐定調息。

  許久之後,他從定中出來,往外一觀,見奎宿地星已是出現在了眼前,這時又往天城那邊看有一眼。

  此前展子寂擺祭壇請動玄尊,開始幽城背後那位大能倒還有手段降下,可後來再未有什麼動靜,這很可能是戴玄尊出手了,也不知這裡結果是什麼。

  他收回目光,催動白舟破開大氣,往掖崖地州落下,未有多久,就來到自家居處上空,並在門前緩緩降落下來。

  待下飛舟,卻見李青禾、青曙、青曦都是等在門前相迎,而高台之下,也是掛著各種賀歲彩幅。

  過了今日,便就是新年了,而這回他行動甚快,只是一日之間便就攻破了一處堅城,

  李青禾三人這時上來一禮,口中道:「見過先生。」

  張御點頭,他從袖中取出一封名封,交給立在身旁的許成通,關照道:「許執事,你可持我之書,先去客館宿下,我若有事,自會尋你。」

  許成通接了過來,恭聲道:「是,巡護有什麼儘管吩咐許某。」

  張御交代過後,走入了大堂之內,他道:「青禾,左道友他們未曾到來麼?」

  李青禾道:「回先生,青禾去了駐地,只是左先生,杏川先生還有英先生等人的意識沉在下層不曾出來,恐是不能來赴宴了。」

  張御一想,看來這幾位不是被敵眾拖住,就是準備達成一定目標之後再回轉了。

  但卻也無妨,等到他們出來之後,再宴請一回便好,這在外層這也是常見之事。

  他步入內室,脫出大氅,換了一身寬舒道袍,這才在宴廳之內落座下來。

  按照往年慣例,青曦早早置備了一桌美食,李青禾與青曙還有妙丹君一起聚於桌前,邊是品嚐,邊是說起去年收穫和一些趣事。

  李青禾這時道:「先生,青摩那裡給我來書,說是內層他一人有些顧不過來,如今先生也是四處奔波,明年不若再招幾個役從?」

  張御一思,放下玉箸,道:「也好。明年我也待在曇泉州置一個居所,如此也方便往來,你讓青摩去開陽學宮選人,明年好做安排。」

  到開陽學宮擇人,就是去那裡訂造造物人,這是因為造物人學習起來較快,而且對主家忠誠,與外間也沒有什麼瓜葛牽連,潛力也很大,用起來比較順手。

  李青禾應了下來。

  張御此刻又聽青曙、青曦各自說了說自家之事,青曙近來觀摩了不少軍中劍譜,劍法又有精進,他聽過之後,也是指點了幾句。

  青曦則是搬過一個竹笥,裡面俱是她織就的道袍,她一件件展開來,道:「先生請看,先生以往所用道衣樣式太少,青曦就想著自己織就,如今已有二十餘件啦,就是織物太過尋常,與先生的身份倒有些不配了。」

  張御點頭道:「青曦有心了,那織物一事,我近來倒是得了一物,就予你吧。」他從星袋之中取出一個梭子,上面纏繞著一根根仿若虹光織就的細絲,道:「此為『攝星絲』,水火不入,一絲抽去,百里不斷,你可拿去一用。」

  青曦眼前一亮,喜滋滋的收下。

  張御也沒有厚此薄彼,也是給李青禾和青曙各自賜了一物。

  李青禾得了一枚啟慧玉印,此物佩戴在身,可敏捷頭腦,振奮精神,更有調理心身之用,長帶可得長壽。

  而青曙則是得了一枚護心丹,這東西關鍵時刻可護持心神,保全性命。

  這個時候,張御感覺身邊有動靜,卻是妙丹君過來拿腦袋挨蹭他,他也是失笑,伸手揉了揉這小豹貓的腦袋,道:「自不會忘了你,過後也有你的東西。」

  這時聽得外間爆竹聲響,雖然仍是零零落落,但顯然也有不少人與他們一般正在期待新年。

  張御看著琉璃窗外升騰起的煙火,雖然過去了一年,但是隨著修為精深,這幾年來他都沒有感覺到身軀有任何老化的跡象,仍舊是維持著最為旺盛的生機。

  不過修道人也有巔峰衰敗之期,只不過時間稍長一些,數百年比常人是來得極長,但是放到整個天地宇宙之中,仍是極為短暫的一瞬,就如那煙火一般,稍顯絢爛,便即消逝。

  唯有尋道超脫,方能跳出生死。

  他舉起手中茶杯,對外敬了一敬,緩緩飲了下去。

  年宴過後,張御又品了一會兒茶,這才往靜室回返,卻見妙丹君一直跟在身後面,他也知其意,就從星袋拿出一只散發著光亮的玉球放在地上。

  但這東西實際上是一種介於石木和活物之間的生靈,名為玉珊蛾,放在屋內,可作為照明取暖之用,且一旦被碰觸,便會化為一個堅固無比的玉球,也一樣是從幽城庫藏裡取出來的。

  妙丹君見到這東西,頓時感覺到裡面一絲生機,眼裡露出警惕好奇之色,向前一撲,就將之按在爪墊之下。

  張御沒再去管,玉珊蛾連一般法器都破壞不了,卻是不怕被妙丹君玩壞了。

  他走入靜室之中,在蒲團上坐定,從箱匣之中將那三只銅匣取了出來,先將那帶著字符的殘缺石板與以往那些石板歸置在了一處。

  而那團清氣,他現在還弄不清楚這是什麼,準備以後再設法查證,眼下也只能先放在一邊。

  最後他將那個裝有晶玉的東西的銅匣取了出來,伸手一撥,去了匣蓋,這一瞬,那一股滾燙的熱流再度湧了上來,那等感覺,就仿若喝了純釀一般,而蓋子一被打開,那一簇簇結晶狀的根絲也是舒展扭動起來。

  有過上一次經驗,這回他直接收定了心神,也就沒有再出現幽城之中的那等異事。

  只是凝視片刻後,心中若有所思。

  他此前接觸過造世神環的力量,感覺這東西與之十分相近,這很可能某個神器,或者說是某個神器的一部分。

  對於修道人來說,此物並無法妥善利用,可於他而言,卻是最好的資糧。

  只是這東西來歷不明,他認為不好直接碰觸,故是決定隔空收攝。

  於是他坐定身軀,把心神持定,感應著那一縷縷熱流從那東西之上傳遞過來,身軀之中存納的神元也是一絲絲增長起來。

  很快一夜過去。

  待得天明之後,他自能感覺神元蓄積了許多,而那東西還是一絲變化都沒有,他看了兩眼,就把匣蓋合上。

  他思慮了下,奎宿這邊的幽城已滅,想來暫時也沒人打擾他了,下來當是可以用心修持了。

  只是在此前,尚有一件事需做。

  年前他便有研修陣法的打算,在經過幽城這一事,更是讓他覺的,若是不通陣法,很多地方恐怕去不得。

  師延辛曾告知他,奎宿之內,最為擅長陣法的,就是文恕和薛霖二人。

  文恕常年在軍務署任職,其人擅長破陣,不過連陣法都不瞭解,直接去尋這一位顯然不適合。倒是薛霖在佈陣一道是能手,可以向其請教一二。

  拿定主意之後,他覺得再過幾日,可試著去拜訪一下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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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穹 第一百二十九章 化符

  新年之後,張御一直在居所修持,期間再沒人來攪擾他,也是享受了難得的安逸。

  每日白天他便在那裡呼吸吐納,提取神元,隨他功行日深,根基愈固,所能提煉的神元也同樣也是增多了不少,不過這對於他所要達成的目標還遠遠不夠的。

  故是到了夜間,他便是從那晶玉身上吸納源能,每有所獲,便投入到六印及心印之中,如此這一月來,功行又得增進。

  雖然這距離「神法悉足」完滿之境還差有不少,但卻是在逐漸接近之中,此刻恰如隔河眺望,已然可以望見了對岸了。

  期間他又遣李青禾去看了左道人等人,不過這幾位意識仍是沉浸在下層之中,也就沒有再多問。

  而就在安穩修持之際,曇泉州中,一名綠袍道人走入了唯有真修可以寄居的光晟宮廬之中。

  隨他走入到某一處宮廬之中,殿中的修士俱是起身,對他打一個稽首,道:「恭迎曹師法駕。」

  曹道人目光左右一看,擺袖道:「免禮吧。」他道:「常邇可在?」

  一名看去兩耳甚大的修士走了出來,道:「弟子在此。」

  曹道人道:「我方至奎宿,你來與我說說奎宿這裡有哪些玄修後進值得注意。」

  常邇道一聲是,他回頭吩咐了一聲,立刻有弟子將一幅幅畫影取了過來,並在一張張在曹道人面前展開,在這裡面,師延辛、梁屹、姚貞君等人畫影赫然在列。

  他走到一邊,伸手指了指,道:「曹師請看,捨去其餘星宿不談,只說如今奎宿之中,未來有可能成就的玄尊之位的,弟子以為,就是這幾人。」

  他點了點師延辛和梁屹二人,「這兩人乃是玄尊弟子,得有師授,自不必多言,而這姚貞君也是資質過人,歷練至今,不見一敗,我疑她另有緣法。但這些人之中,弟子以為,最有可能成就上境的,還是這一位。」

  他移步一邊,這裡展現的是張御畫影,但卻並不與眾人擺在一處,而是單獨列開。

  「這張御被玄廷封授巡護,最早是青陽上洲玄府玄正,便是如今,也仍是兼領此職,頗得玄府看重。

  而此人無論修為功行,皆是遠邁同輩,而以此人以往功績來論,其餘星宿我不知曉,單以奎宿來論,無人可與之相比。」

  曹道人走前幾步,看著張御畫像,不禁雙目一瞇,眸底訝色一閃而逝,他道:「我知道此人,因他之故,余常才被玄廷禁囚,也是因為余常不在,我輩才得以放心到此。」

  隨即他冷嘲一聲,「若非他也是玄修,我卻要為他道一聲好。」

  常邇道:「那是之前事了,後來這位又做了幾件大事。」

  下來他將張御攻打虢星,斬殺險些踏入玄尊之境的陸宣和,還有不久之前,一人踏上幽城,且一日破城,一日而返的功績說了出來。

  立在下方諸人雖然早知這些事,可經他之口再聽一遍,卻也是心潮澎湃。儘管他們彼此立場不同,可也是暗中佩服不已。

  曹道人聽到這些之後,又看了那畫影,神情之中滿是鄭重之色,道:「果然了得。」隨即沉聲道:「可越是這樣之人,越是我輩將來之大敵。」

  他看著那一幅幅畫影,目光過去,畫影俱是一幅幅燃燒起來,他看向眾人,發聲道:「正清宏正祖師之願,是要讓這天下復還真法唯一之格局,這些玄修英才,卻是我輩路上之阻礙,絕不能讓此輩順利攀登上境,該當壓制怯除!」

  說著,他又一揮袖,張御那副畫影也是隨之化作了一團灰燼。

  張御沉浸修行不理外事,到了二月中旬的時候,他收到了一封奎宿軍務署寄來的書信。

  書信中言,說是幽城那裡已然清掃乾淨,所有幽城修士或擒或殺,只是幽城卻不能留在原處,需得將此城送至奎宿附近加以處置。

  故是想請他再行一趟,再次轉動幽城的禁制,好推動此城飛馳。

  他對於這裡的事情不願再多插手,心下思量,決定將玉符交給軍務署,由得他們自行解決此事。

  正好他還能抽空辦另一件事。

  在年節之時,他向那位擅長佈陣的薛霖去過一封祝書,後來也得回信,說是兩三月份之中都是有暇,在洞府之中掃榻以待,故而這回也準備順路前去拜訪。

  就在他將要啟程之時,卻又收到了一封書信,這是俞瑞卿寄來的,說是胃宿鎮守玄尊今年四月之時將會開壇講法,問他是否有意一同前去聽道?

  他考慮了一下,現在距離那時還有一個多月,可以容後再給回訊,在將書信收好後,他便啟程往乙未天城而去。

  這一次他出行也捎帶上了許成通,這人功行深厚,而且為他所制,有些不方便的事也大可交代其人去做。

  行途一刻之後,白舟便至天城之下。

  張御讓許成通待在飛舟之上,自己先去了軍署大廳見了洪原秋,將玉符交由其人,只是待得轉出來的時候,卻聽得戴玄尊的聲音傳至耳畔:「巡護且請上來一回。」

  他聽出這是戴玄尊的聲音,心中一動,便即往上方來,到了法台之上,見得戴玄尊站在那裡,拱手言道:「戴玄尊有禮。」

  戴玄尊點了下頭,道:「幽城背後那人,此次一戰我已然斬滅了他的化身,我這裡無礙,可你事涉其中,他日若此人感應得你,恐會尋你麻煩,我此前賜你紙符可在?」

  張御道:「在我身上。」戴玄尊給了他兩枚紙符,一枚已是化了,一枚用於破禁,至今仍是帶著。

  戴玄尊道:「且拿於我。」

  張御將那紙符取出,戴玄尊拿了過來,在上面一按,那紙符瞬息之間化一枚玉符,他一揮袖,將此符送了回來,他日你若得受困,此物可助你脫身。」

  張御將這玉符接來,拱手道:「多謝戴玄尊了。」

  戴玄尊沒再說什麼,而是轉過身去。

  張御知他逐客了,便自天城之中下來,回到了白舟之上,隨後由曇泉州穿行而過,往位於曇泉之東的金鵬州而來。

  照准方向行有半刻,他便在前方見得一處橫斷海崖,下方白浪翻捲,不停拍撞崖壁,頂上則是飛鳥盤旋。

  而在崖壁上端,則開鑿有一處洞府,洞口一處朝著大海,還有一處落舟泊台。

  他駕馭白舟靠了過去,便在此落定,自舟上下來,沿著台階走入洞府之中,前行百來步,洞璧漸漸變得平直寬敞,在轉過一個彎角後,發現這裡卻是有一個禁陣阻攔,而洞璧之上則刻畫著許多文字。

  他目光一注,這上面寫得此陣的破陣之法,但只是一些提示,具體卻還要看來人如何做。

  這等佈置他也是聽說過的,在擅長陣法修士之中,這東西被叩門之關,同道彼此拜訪,先解一陣以示拜門之敬意。

  既然如此,他也是入鄉隨俗,仔細看了下來,發現這個陣法倒不繁複,思量了一會兒後,便知如何過去此陣了。

  他一振衣袖,往裡進入,只是十來步之後,就出了這一層禁制,但是這時一抬頭,卻見又是一道禁陣現於眼前,旁邊同樣註解了破陣之法。

  他看有片刻後,也是理順了思路,由此踏入進去,不多時也是成功過來,但是一出此陣,卻發現面又是一個禁制,他不由一挑眉。

  而此刻在洞府之內,一個身著蘭褐色袍服的精瘦道人正坐在那裡觀書。

  有役從到來道:「濮先生,方才外面陣法有動靜,許是有訪客到來訪問大先生。」

  濮道人漫不經心道:「可知是來的是誰人麼?」

  那役從言道:「向是前些時日給大先生來書的那位張巡護。可要放開門關讓這位進來麼?」

  濮道人聞言一頓,隨即呵了一聲,道:「就讓他在那裡慢慢破陣吧,想學我們這一脈陣法,外面那些陣法必然要會的,如今我們展開予他,也是為他好嘛。」

  役從知道,若是來得是一位真修,這位此刻必然已是整冠出迎,但是來的是玄修,這位卻就是心有隔閡了,他有心去裡問一下,可是隨即那濮道人目光轉來,不悅道:「怎麼,你還有什麼話麼?」

  役從不敢多言,道:「沒了,沒了。」便躬身一禮,退了下去。

  張御在又是看到陣法後,就沒打算再慢慢穿渡,因為這非是主人的待客之道,就算對方不願見他,也不至如此做。

  他之前聽說過,薛霖身邊有一個師弟,甚為敵視玄修,但凡有玄修到來,此人都是惡劣相對,若非看在薛霖的面上,恐怕早被人打死了,這一次也極可能是其人所為。

  這破此局面也是簡單,直接在外震盪劍光,驚動洞府便可,不過現在他沒必要這麼做,直接往裡走去,每遇陣關,戴玄尊所賜那枚玉符一閃,便即壓制住了陣法,使得他直接穿身而過。

  這一次他更能確定,的確是有人為難於他,因為一路之上,他一連過去了八十一個陣禁,試問誰會讓來客把這些陣勢全過了?

  濮道人本在裡面觀書,可這時察覺到了外面動靜,卻是面色一變,直接站了起來,匆匆趕到外廳,見到張御進入,他不覺露出一絲驚異,隨即才定了定神,喝問道:「這是私人洞府,閣下怎可擅入?」


bpd 發表於 2021-12-2 00:28
銀穹 第一百三十章 法爭

  張御看了濮道人一眼,淡聲道:「尊駕似非此地主人。」

  濮道人哼了一聲,道:「薛師兄乃是我師兄,他的事情我亦可作主。」

  張御道:「可我與薛道友來書之時,他卻未曾在書信中提及尊駕半分。」

  濮道人一聽這話,頓時憋住了,在他還想說什麼時候,聽得有一個聲音自洞府深處傳了過來道:「濮師弟,外面可是有客人到了?」

  濮道人一聽,就知道自己師兄不讓他多言了,憤憤一拂袖,就轉身走了出去。

  過有片刻,就見一名穿著粗布麻衣,精神矍鑠的老道人自裡走了出來,他見到張御,稽首一禮,歉然道:「可是張巡護麼?有失遠迎了,老道方才正在探研陣法,這一思索起來便忘了身外之事,真是失禮了。」

  張御道:「薛道友言重了。」

  薛道人道:「巡護請到裡面來坐。」說著,他就張御請到了洞府裡廳之內。

  張御到了裡間一看,見洞廳中間漂浮著一個縮小的幽城,周圍有光霧閃爍不停,而周圍則是擺放著許多整齊的玉籌,他道:「薛道友莫非是在推演幽城陣法麼?」

  「正是啊,這陣法與天城所設大有不同。」薛道人這時似想起什麼,一拍白髮蒼蒼的腦袋,道:「差點忘了,正是張巡護破了這幽城,他忽然興致勃勃道:「道友既是親身所歷,能否說說所遇陣禁的玄妙之處?」

  張御道:「我正是對陣法知曉不多,這才來此請教道友。」他從袖中取出那從幽城法台供案處得來的陣盤,「這回我在幽城之中得了此物,我取之無用,便贈予薛道友吧。」

  薛霖眼前一亮,他拿了過來,手撫其上,似是在探究什麼,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道:「怠慢了,怠慢了。」

  他想了想,「巡護稍等。」他匆匆走入一間測試,自裡拿出一枚玉簡,道:「這裡面有老道過往的一些心得體悟,巡護可以拿出一觀,若有不明,可來書信,也可直接來尋老道我,哦……」

  他又拿出一枚玉獅印,「巡護往後若來老道洞府,憑此物可以直接過陣,不必再在外間叩陣了。」

  張御也未客氣,將這兩物接了過來,抬手一禮,道:「多謝薛道友了。」

  而另一邊,濮道人正氣沖沖疾步往外走,一名跟隨他在身邊的弟子言道:「師叔,這位張巡護可是老師的客人,況且他可是玄廷巡護,得罪了可是不妥。」

  濮道人不耐道:「無需你來關照我,我知曉該如何做,不過他想學我陣法,可沒那麼容易。」

  因心中一時氣不順,他打發走了那弟子,行步來到了外間,卻見一名道人站在那裡看著門前禁陣,一看氣息就是真修,而且功行很是不弱,他立時收斂臉上神色,上去正容一禮,道:「這位道友何來?可是來此拜訪我家師兄的麼?」

  許成通看了看他,還有一禮,道:「尊駕是……」

  濮道人道:「貧道濮義,與我師兄在薛霖一同在此間修道。」

  許成通上下看了他一眼,道:「原來尊駕就是濮義啊,聽說過,聽說過。」

  濮義沒感覺出來什麼,態度仍是很熱切,道:「道友若是來拜訪我師兄的,貧道可帶道友入內。」

  許成通道:「不必了,我這回是跟隨張巡護來此,張巡護已是入內了,我就在外等候就好。」

  濮義神情不禁一變,道:「閣下竟然是跟隨那位張巡護到此的?」他忍不住道:「尊駕身為真修,怎可聽命於一玄修呢?」

  許成通奇怪道:「難道有甚不妥麼?」

  濮義大聲道:「不妥,大不妥!」

  他激憤言道:「我真修所學,方才是道脈之正統,需知先有真法,而後再有玄法,玄修本該在我輩之下,一如凡人一般供我驅使,又怎麼可以凌駕於我真修之上!」

  因為方才之事他頗為不滿,再加上平時胸中頗有積鬱,所以他此刻也是借此言一時宣洩了出來。

  許成通卻是嘲弄般撇了他一眼。

  濮義很不滿許成通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道:「閣下莫非覺得我說的不對麼?」

  許成通嗤笑道:「尊駕是因為玄法之法不正麼?我看非是如此,尊駕不過是因為手中無有權柄,享不得已往之利,而自己又是無能,故是所以才記恨仇視玄修吧?」

  對於濮義的心思他太清楚不過了,因為逃去幽城的那些修士有不少就是這種人。

  在天夏上古之時,修道人可以說是一不二,對下面也是予取予求,莫看真修避世,可修行本在天地之中,又哪裡真是能避開的?也一樣有僕役在外打理俗務,為他們供應各種修道外物。

  可如今卻是不同了,現在天夏對修道人約束嚴厲,任誰也不能肆意妄為,你要求什麼,就得靠自身付出,這樣就令很多真修感覺很不適應。

  濮義看起來是針對玄修,實際上那只是表面,他們真正想要的,是想回復到以往修道人獨掌權柄,隨意吞剝天下的舊日光景之中。

  濮義一聽這話,面孔一下漲得通紅,也不知道是被戳中了心眼,還是心中激憤所致。

  要是換了一人,他定要出言邀鬥,可是許成通一望而知功行高深,所以他沒這個膽。

  就在這時,洞府禁陣一開,卻見薛道人將張御自裡送了出來,薛道人這時看了濮義一眼,對著張御道:「張巡護,這一次我師弟處事不周,多有得罪,我代他向你賠罪了。」說著,他躬身一揖。

  張御還有一禮,道:「道友言重,不過小事而已。」說完之後,他與薛道人別過,就放出白舟,與許成通一同離去了。

  濮義心中憋悶,道:「師兄,是他來向我們求法的,是他有求於我們,你為何還要向他賠罪?」

  薛道人嘆道:「你若如此以為,那就大錯特錯了,奎宿之中,精通陣法之人不止我一人,就算這位不來我這裡,也可以去他人處,而這位身為巡護,願意我來這處求法,那也是給我臉面。

  何況這位也不是白求,還給了我交換之物,我本以為可以讓他欠個人情,現在卻也做不到了。」

  頓了頓,他語重心長道:「師弟啊,你以後需把心思多放在陣理之上,所謂玄真之爭,豈是我們能摻和進去的?任何一邊都可以輕易將我們碾的粉碎,你也後少與那些人往來。」

  濮義心中一驚,勉強鎮定道:「師兄,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我與什麼人往來了?」

  薛道人搖搖頭,道:「你胸無城府,又怎麼是那些人的對手?只會把自己陷入了進去,到時我可遮護不住你,我言盡於此,你好生想想吧。」

  說完之後,遍即走入了洞府。

  濮義在原地臉色陰晴不定,他最後哼了一聲,像是對什麼不屑一顧一般,拿了一張符信出來,以法力在此中印上許多文字,他將符信一卷,塞入一個小竹筒中,對上面招了招手。

  少頃,便有一隻鷹鳥落了下來,只是那鷹目之中透出一絲靈性,看去不似尋常禽鳥。

  他將這竹筒遞去,道:「帶去給常道友他們。」

  那鷹鳥一低頭,將竹筒銜住,便振翅飛起,飛入天穹之中了。

  張御在離開海崖後,就在主艙之中看著玉簡之中的各種陣法。

  薛霖在這裡面除了提供了有關陣禁的各種知識之後,還留下了大量陣法的實例,可以兩者相結合來看。並且由淺入深,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

  他在看罷之後,沉思片刻,便拿了一把玉籌過來,簡易布了一個陣法,在抹散之後,又再是佈置了一個,幾次之後,便就顯得有模有樣了。

  這些最基礎的陣法對修道人來說都沒什麼難度,但是想深入探研,那便不是那麼簡單了。

  他雖不必要太過深入,但卻需要做到一定的瞭解,因為這無疑可算他自身的一個弱點,故要設法彌補。

  當然,現在他有了戴玄尊所賜的玉符,暫且看起來是不必再擔心此事了。可那是他人所賜,而非是出於他自身的力量,況且別人可以給你,那也可以隨時拿了回去,唯有自己真正掌握的,那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

  而就在白舟從曇泉州上空飛過的時候,某處同樣往西面飛馳飛舟之內,曹道人正站在裡面,正盯著白舟直看。

  「這世上怎有如此根基深厚之人?這還是玄修麼?」

  在他目光之中,那裡面有一道靈光直透天際,好若大日凌空,怎麼也遮掩不住。

  在他以往所見的真修英秀後輩中,也從來沒有見過這等人物,這令他心中充滿了驚疑,甚至可以說是被嚇到了。

  常邇這時走了過來,道:「曹師,這是我們搜集到的關於這一位的消息還有一些鬥戰經過,只是很多東西並不完整,全是靠我們推斷拼湊起來的。」

  曹道人拿來掃了一眼,就扔在了一旁,沉聲道:「這些東西沒什麼用。」他看著逐漸在消逝在視線的白舟,無比凝重道:「此人已非尋常手段可制,眼前不可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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