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領域
天晴有雲，樹林中微風飄飄，花草上的露水緩緩滴落。松鼠於枝條間溜竄，甲蟲沿樹幹紋爬行。
「隊長，我們這樣分散似乎有點危險，畢竟邪教徒躲在暗處，可能早就知道我們的分配了。」
「我知道，但讓他來偷襲我們未嘗不是一種找到他的方式。」
「法師之間的對戰遠比和魔物對戰更加危險，隨時維持魔法護盾是保住性命的要點。如果真的開戰，你就在旁邊看著吧。」
兩人悄聲地對談，前方遠處有幾位村民陸陸續續地經過。
此時蕭恩正賣力地爬山，魔法師都會一些基本的體能強化魔法，所以他的速度還是比村民們快了不少，才三十幾分鐘便來到了湖泊邊。
湖泊乾淨清澈，小魚在水草間悠游，目標鐵片就在中心的石頭縫上。
「呼…」他擦擦汗，「好，下去吧。」
蕭恩沒有猶豫太多，就直接跳進了湖裡。
怪異的是，眼前一片漆黑，水變得很深，找不到方向更找不到盡頭。蕭恩感到非常不適，急忙掙扎利用魔法上浮。
「什麼情況？！」蕭恩上岸後，心有餘悸地看著湖水。
他環顧四周，沒有半個人，十分安靜。壓下心裡的不安，他往回去的方向前進，途中直到村莊再沒遇到任何人。
村莊內同樣不見人影，蕭恩再怎麼遲鈍也發現了不對勁，只好硬著頭皮，隨機地敲了敲一扇門。
「有人在嗎？」
屋內傳來走動的聲音，門開了。
血管，巨大突出的血管神經就在臉上，從一個孔彎轉進另一個孔，兩個大孔就佔據了臉龐的三分之二，而眼睛、鼻子、嘴巴錯亂地擠在剩餘的三分之一的面容。
這人形怪物雙手如同海膽般長滿黑刺，渾身不斷滲出黑色的汁液，發出像是氣泡的破裂聲，臉上的血管甚至還隨著血流鼓動。
「啊啊！」蕭恩受到驚嚇，往後推開幾步。
雖然在旅行過程中見過不少古怪的生物，但這樣的怪物是第一次遇到。待他想用魔法攻擊眼前的生物，偏偏又無法做到。此外，胸口傳來的壓迫感令他快欲窒息。
「隊長…救我…」他的聲音逐漸微弱。
地震又再次發生了，一樣很快便停止。
「隊長，我有不好的預感。」李隱竹轉頭，「蕭恩應該到湖泊了，怎麼還沒回來…」
濃密的黑霧倏地淹沒了這片區域，將李隱竹與明海隔開。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化，李隱竹渾身肌肉都反射性地緊繃起來，腦中也構築好了法陣，隨時準備放出。
「嘿嘿嘿，小子，乖乖受死吧，這樣還比較輕鬆喔。」黑霧中伸出一個人頭，他的左臉刺著古怪花紋，眼睛像是要炸開般充滿血絲，嘴巴咧開發出噁心笑聲。
「你就是邪教徒？給我滾開。」李隱竹將雙手對準人臉，蒼藍的電光直線發射。
「什麼邪教徒，真沒禮貌。」雷電穿過霧氣，卻沒有影響到他，「我叫樂羊，你們魔法師的素質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囉。」
無數黑紫色的粒子包裹住李隱竹的魔力護盾，數秒間護盾就被削薄了二分之一。
「你這傢伙…」李隱竹竭盡全力維持著護盾。
「哈哈哈…」樂羊還在大笑，巨大的魔力瞬間從他身後襲來。
「砰！」黑霧被轟散開，衝擊波橫貫而出，把樹林犁出一條溝塹。
「呵…有點沒瞄準好…」站在後方的明海甩甩手，眼神如獵鷹掃過四周。
「這才夠勁嘛，嘻嘻。」樂羊猥瑣的聲音從殘霧裡傳來。
天上黑霧翻轉，不斷發射出暗紫色的能量光球，向地面砸下。明海身邊展開法陣，無形的衝擊波精準地擊散每個光球。
憑著對魔力的感知，李隱竹可以感受到每一個衝擊波的威力與複雜度皆達到上位魔法的等級，數十個法陣快速展開、疊放，同時還在修正方向及速度。
「沒想到隊長你還挺能撐的，不愧是協會的魔導師。」樂羊說道，「那麼我就認真點吧。」
黑霧逐漸擴大，魔力侵蝕著這片空間，周圍的景觀變得抽象起來。土地仿佛果凍般上下搖擺，樹木化為一根根紫黑色的線條扭曲歪倒，整個世界處在一個巨大的紫色漩渦之中。
接著，像兒童塗鴉似粗糙的巨大人形物體一個個從漩渦出現，向兩人襲來。它們一邊用嘴巴吐出能量波，一邊伸長雙手想捆住兩人。
「李隱竹，站到我旁邊來。」明海把李隱竹拉過來，「他利用與精神融合的魔力改變了區域的形態及規則，這是只有魔導師能夠使用的領域魔法。在敵人的領域中，構築術式會受到干擾，要是魔力護盾崩潰了，自身精神和肉體也會被控制，非常危險。」
「要對抗領域的方法只有一個，那便是創造相同等級的領域。」
明海放出體內的魔力，白色光圈擴散，形成一個半圓形的空間，將兩人保護在其中。
「出來啊，呵呵呵。」樂羊的面容浮現在一個巨人的頭上，正對明海挑釁。
「李隱竹，你在這待著。」明海走回那片黑紫色的空間。
他左手自下、右手自上，繞了半圈回到胸前虛握，手指抓出數條白色漣漪，周身魔力好比沸騰般劇烈震動。
「破滅波—太十斷！」
樂羊還沒反應過來，他以及他身邊的所有東西瞬間被衝擊波所震碎，整個領域被劃開了十條彎曲的裂痕。
可是領域依然沒有瓦解，更多的怪異生物從裂痕內跳出，能量彈四面八方地飛來，場面極其壯觀。
另一旁，李隱竹心中思索。
「可惡，我不能傻傻站著……目前樂羊的本尊看來是與領域合而為一了，除非耗盡所有魔力，不然可說是接近不死不滅的狀態。假設樂羊和明海隊長的實力差不多，勝負的關鍵就在於我能做到什麼幫助。」
「我和他們的等級相差太多，單純的魔法攻擊沒有任何用處，必須以其他方式進行干擾。」
李隱竹又握住了水晶。
「千形，你有建議嗎？」
「主人，如果這是真實世界，你恐怕無能為力。不過，這僅僅是一個虛擬的精神空間中的幻象，您只要直接干涉外在的魔力系統就可以了。」
「嗯…？這可行嗎？」沒想到千形竟然提供了像是作弊一樣的答案。
「可以的，其實您在山洞中使出墨流轉換法就已經是在干涉系統了。」
「原本這裡發生的一切皆是外在系統與您的精神做信息交換所製造的虛擬記憶。然而，您運用墨流轉換法破解了系統的規則，使出真正的魔法，證明了這件事的可能性。」
「好吧，那我就試試看。」李隱竹點頭。
外面，明海和樂羊還在激烈戰鬥，兩股強大的能量對沖，打得領域內的場地千瘡百孔。
李隱竹盤坐於地，開始專心冥想，精神體和魔力連接，似冰涼的川流，又如清爽的秋風。
另一種奇妙的視野，在精神裡顯現，只有線條及色塊。領域的組成變得明瞭，底層有一個巨大的法陣作為基盤，基盤中再鑲嵌了無數立體的小法陣，持續轉動，五彩斑斕的魔力則填充於各個空洞。
花了些許時間才適應了眼前的景象，這還不是他的目標。順著魔力的軌跡繼續探索。他的視角離開領域，飛到合木山上空。
整座山被魔力包覆，看起來模糊而混亂。更遠的地方都被白霧所壟罩，彷彿遊戲世界的邊界。魔力匯聚成了一絲細線，從天上一個極窄的孔洞穿過。
「看來那裏就是通往外面的通道。」李隱竹控制精神體游入孔洞。
沒想到，孔洞之後竟然是個小房間，正中間擺放著一座控制台，螢幕上數萬條資料閃過。
「合木村，人口120，32戶……」
「村民編號1，男，姓名……」
甚至有些特別的資料。
「明海，身分：協會魔導師。本名：林明鋒。魔法：波動魔法。上位屬性：破滅……」
「沐青荷…」
李隱竹找到了樂羊的人物資料。
「樂羊，身分：全視之眼教徒，……」
「領域魔法：啟動中。」
「有了，那就把領域魔法關閉。」李隱竹二話不說，將領域魔法關閉了。
「警告！警告！系統資料遭到修改！」警報聲突然響起，「控制室發現入侵者，予以強制驅逐。」
「糟糕，我得快走。」正想逃跑，畫面上閃過的一筆資料卻吸引了他的注意。
「地底雙頭龍(前)，波特波卡，能力：……，狀態：……；地底雙頭龍(後)，波卡波特，能力：……，狀態：……」
「這…！」
就在震驚之時，一道雷電擊中了李隱竹的精神體，意識就此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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