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神傳 作者:冷月寒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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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ger_1688 2006-12-7 19:02:3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 57196
Tiger_1688 發表於 2006-12-7 19:24
第三卷 怒龍蟠空 1章 西征歐洲(1)

在此行軍的過程裏,使蕭楓基本了解了蒙古人何以威被四方,縱橫天下的秘密。
  
  首先在這數千裏嚴寒艱苦的路途上,沒有一個蒙古軍士說過苦,喊過累,極為堅韌耐勞的性格,使得他們對苛刻的待遇幾乎從不講究,爬冰臥雪,跋山涉水,更是視為常事。
  
  再者即就是蒙古人跨下的駿馬,在蕭楓起初的眼光裏,今趟遠征的馬匹那是最劣等的馬了。不但身材矮小,跑速慢,且越障礙能力也遠遠不及伐金大戰時的高頭大馬。
  
  可是在這數千裏的行程裏,這些馬用本身的實力,來說服了蕭楓;它們對環境的要求和食物的需求實在是太低了;無論是在高寒荒漠,還是在烈熱炎地,這些馬都是縱橫來去,無所畏懼;而且都可以隨時的自己尋找食物,一點都不需要馬上的騎士來為它們操心。
  
  它們不僅不要軍隊煩心,更難能可貴的便是,還能大量的提供食物---馬奶。這也同時減少了蒙古大軍對後勤輜重的需求,使得西征大軍得以輕裝上路。
  
  如此行了數月,大軍總算來到了也兒的石河(今新疆額爾齊斯河)以西、烏拉爾河以東的大蒙古國已被征服的轄區。這片轄區原是成吉思汗封賞給王長子術赤的領土,現在則由術赤的繼承人拔都管理。
  
  在這裏,蕭楓遇見了咯巴的上司拔都王爺,對於這個拔都,他早已聞名已久,一路上聽蒙哥說,聽咯巴講,在他心中,拔都的形象就算不如窩闊台那般威風凜凜,想來亦不會差到那裏。
  
  誰料,見到拔都的第一眼,蕭楓差點把他當作是拔都的王妃,喬裝改扮後來與他們開個玩笑。
  
  拔都的膚色很白晰,一對眸子帶著湖水般的微藍,像是黑幕裏的兩顆亮星,勝過世上最寶貴的珍珠,搭配上精致的五官,隨時的散發出驚人的美豔絕色。可高挺的鼻梁,分明的唇形,又顯示出過人的堅毅和決斷;時而眼中暴出的精光,又賦予了他一定的剛勇和威武;那種矛盾的結合,一切隨著交往,又是那麼自然,那麼協和。
  
  次日,拔都決定分兵三路西征,討伐歐洲。
  
  當時俄羅斯和波蘭、匈牙利分為諸公國,各自為政,不聽大公號令,一盤散沙,德、意、奧諸國又卷入十字軍東征,實力受損。歐洲形勢對蒙古軍西征一片大好。
  
  蒙古軍對西夏、金、宋等戰役中,累積了許多群攻布陣經驗,軍中又有許多精通孫子兵法的軍師,這樣一來那些個只知正規作戰的歐洲軍隊怎是他們的對手。況且歐洲方面,各城鎮貴族對蒙古人也諱莫如深,連蒙古人是何方神聖也不知道,見蒙古兵將橫刀躍馬,威武非凡,還以為是天兵神將。
  
  故對蒙古大軍西征,歐洲就有所謂的“上帝之鞭”之說,認為是自家腐敗,罪孽深重,上蒼派神兵來收拾他們。有的則認為蒙古軍是魔鬼之師,甚至拿著十字架出戰。
  
  這種種可笑舉動,使得蒙古大軍一路勢如破竹,狼煙滾滾處則到了歐洲東部大國波蘭。
  
  三路大軍會師,行軍人數長達數十裏,隨行的還有供食用的牛羊牲畜和娛軍的婦女;戰利品也裝滿了一車一車。軍中更多奇人異士,有謀士、史官、工匠、醫師以及通譯員等,將士不盡是蒙古人,各色人種兼容並蓄,有遼人,黨項,漢人,突厥,女真,多是些亡命之徒。
  
  蕭楓這些年隨著蒙哥東征西討,那些屠城景象是曆曆在目,空氣中彌漫著的血腥氣味更是讓他不寒而栗,心有愧疚。基輔大公被不裏下令亂馬踐踏而死,莫斯科大公夫婦則是貴由下令趕入閣樓,用煙活活的熏死。
  
  尤其是俄羅斯東正教的領袖,是被蕭楓親手活捉,隨後蒙哥在他的寶庫裏發現了堆積如山的金幣,則對他說,把他關在寶庫裏七天,並且不給水食,倘若七天後,還未死,就放了他,反之那就自作自受。
  
  七天之後,當蒙古人打開寶庫的大門,這位顯赫的東正教領袖早就死的很難看了。
  
  那些個貴族也就罷了,可望著被亂軍踐踏的歐羅巴平民,望著蒙古人的燒殺搶掠,蕭楓時常要問自己為什麼看著他們趕盡殺絕而不加以阻止,此時他已油然而生離去之意。
  
  但令他高興的事,卻也有一件,那是在攻破莫斯科城後,在一群苦役俘虜裏發現了兩個奇怪的人。

第三卷 怒龍蟠空 1章 西征歐洲(2)

其實他們長得和普通的歐洲人沒什麼兩樣,說奇怪那是蕭楓在他們身上竟隱隱的發覺有些修真力,這令他很驚訝,心疑怎麼在這蠻荒之地亦有人修真。
  
  於是蕭楓從蒙古人手上解救了他們,並替之療傷,如此一來,卻更是驚駭;在他們身上竟發現了類似與‘毗盧遮那印’裏‘緊咒印’功用一般的封印。這封印限制住了他們的力量,使得他們只能和普通人一樣被蒙古人擒獲。
  
  蕭楓在好奇之下,用‘毗盧遮那印’解開了他們的封印,誰知他們二人在愕然了許久後,居然雙雙跪下懇求,只要蕭楓賜予他們強大的力量,他們原為蕭楓做一切,並且他們可以做仆人,服伺蕭楓。
  
  蕭楓當然不願收他們做仆人了,可是他們兩人卻是吃了稱砣鐵了心,一直跟著蕭楓,他到那,他們便到那,一有機會就跪下懇求。無奈下,蕭楓就問他們為何那麼迫切的需要力量。
  
  原來他們兩人,一個叫撒爾,一個叫拉旦,其實他們並非是人類,而是歐洲的吸血鬼族;吸血鬼族共有十三氏族,又分為兩派,一個是密黨,一個是魔黨。密黨講究避俗,魔黨喜歡出世,故而兩黨由於理念的不同,時有爭鬥。
  
  吸血鬼族是一個講究力量至上的族類,就連避俗的密黨亦不例外。撒爾和拉旦是來自於密黨中的兩族,撒爾是‘ Brujah’族親王的庶出之子,拉旦則是‘Ventrue’族的戰鬥隊員,兩人都已有五十歲,屬於第十代的吸血鬼了,只因兩人歲數較小,力量不強,在族裏經常被其他吸血鬼譏笑;故而兩人非常的需要力量,這樣才能在族裏受人尊重。
  
  兩人聽年長的吸血鬼說在大陸的東方,有著奇異的地方和神奇的人物,那裏是力量的源泉,只要到了那裏,他們或許就有機會增強力量。在此誘惑下,兩人一拍即合,一起來東方尋找增強力量的機會。
  
  可當他們剛踏上俄羅斯的土地,就被東正教的修士發覺,一場惡戰後,被東正教修士俘獲;並且說要在複活日那天把他們兩人處死,以此來禱告上帝。正在兩人惶惶不可終日時,蒙古人攻破了基輔,殺光了東正教的修士,並把兩人從牢裏拖了出來,當作了普通的平民,想讓他們充為苦役。
  
  撒爾和拉旦被東正教抓住時,已然被那些修士封印住了力量,以防他們逃脫;這樣一來,縱是他們在周圍毫無力量可以制約的時候,也只能隨著蒙古人的苦役大軍一起行進,半點辦法都沒有。
  
  當被蕭楓喚出時,他們壓根兒就沒發覺蕭楓身上居然有著可以解開他們兩人封印的力量,因為這封印可是東正教主教祭司所下,固是密黨的首領也不定能解。而蕭楓要解印時,他們心裏還有些譏笑,認為他絕對是自不量力。
  
  可隨後的發展,卻是驚呆了這兩個吸血族中的菜鳥;蕭楓不僅輕而易舉的為他們解開了封印,更使他們原先一直停滯不前的力量,隨著那泊泊然,綿綿然的氣息在緩緩退出他們身體時,猛然大增。
  
  這下,他們覺得自己總算尋到了目標,找到了增強力量的方法,那就是待在蕭楓身邊,看蕭楓什麼時候行行好,授他們一點練功的口訣,或是方法。
  
  蕭楓聽完他們的訴說後,自然不會馬上相信,只是要他們以後不要老是‘主人,主人’的亂叫,並且對他們說,想增強力量固然是好,可絕對不能胡亂的吸取他人的鮮血,就算想吸,他可以為他們提供一些動物的鮮血。
  
  撒爾和拉旦早就當蕭楓是他們的真主,他的話,自是不敢不聽。於是在隨後的日子裏,他們即便再是忍受不住,也決然不去吸取活人的鮮血,只是用馬血來替代。
  
  對他們經過數月的考察後,蕭楓認為他們的話確實可信,而且這兩人忠心又坦誠,不失赤子天性,索性便適當的傳授了他們一些道訣,以觀效果。
  
  怎料,兩人練了蕭楓教給他們的道訣後,力量增幅竟是一日千裏,且對鮮血的需求也是大為降低,相信在不久的某日,他們兩人將徹底告別吸血度日的歲月,過上吸血鬼族千年夢想的正常日子。
  
  蕭楓瞧見自己的道訣居然對吸血鬼族有此效果,心懷大暢,歡喜無比。一有空就監督二人努力修煉;那時雖說收過忽必烈為徒,可是他一直隨著蒙古大軍征伐金國,對於忽必烈的修煉實是沒有怎樣督導,如今也算重溫一下。這麼一來,倒是讓他過了一把為人師的癮。
  
  其時,拔都西征,自己也征得有點胡裏胡塗,他都不知道西方在哪兒?有些什麼東西?什麼人?只是進攻的頗為順利,是以一路挺進,占得土地自是越多越好。
  
  由於拔都是成吉思汗長子術赤的繼承人,成吉思汗時代就曾進攻過俄羅斯,掠奪一番而回。並且將歐洲這一樂土,賜予給了術赤,故此,拔都西征是要得回自己應有的土地。
  
  斯時,蒙古大軍已有五十萬,除了原先的十五萬蒙古人,另外的都是些其他民族的士兵,特別是俄羅斯諸族的人都被充為了奴隸兵。
  
  拔都大軍一路浩浩蕩蕩地打到亞德裏亞海的威尼斯國邊界,這時歐洲各國震撼,齊遣使臣到教皇格列高裏處求援。
  
  在威尼斯國的聖馬克大教堂外的廣場上。
  
  教皇格列高裏正在向著十余萬的各國騎士聯軍叫嚷著:“蒙古人像魔鬼一樣湧出地獄,像蝗蟲一樣遍滿地面,他們恐怖地毀壞了東部地區。由於統治者們的罪惡,我們不知道的部落來了,只有上帝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從哪裏來。墮入地獄的日子接近了,世界的末日迫在眉睫。我非常清醒地對你們講述這一切,那些落入蒙昧民族之手的人都不能轉生,因為他們將不是韃靼人的囚犯,而是地獄的囚犯。誰不知道這些國王和統治者們都是對上帝無知的人。”
  
  格列高裏七世繼續咆哮著:“他們自高自大,背信棄義,殺人如麻。總之,他們在魔鬼的誘導下幹盡了壞事。他們雖然是人間的主宰,可盲目貪婪,自以為是,這樣的人如何能統治自己的同類,統治全人類呢……所以基督命令他的使者,也就是我來引導你們,把那些吃人的魔鬼趕出去,這一點你們還有誰會懷疑嗎?”
  
  廣場上的聯軍群情湧動,大聲的回複:“沒有……沒有。”就連一些平民也是深受感染,夾在一起附聲著。
  
  格列高裏七世非常滿意的看著這一切,他覺得自己就是羅馬教廷千年以來最傑出,最偉大的教皇。前任教皇們與那些神聖羅馬帝國的統治者雖然戰鬥了數百年,可是都沒有一個好的下場。而自己卻借著魔鬼的入侵,獲得了所有騎士的支持和擁戴;到時那些大公,國王們看他們還敢不敢在沒征得教廷同意的情況下,就自行的舉行加冕禮了。
  
  教廷將在格列高裏七世的手上達到輝煌盛世。

第三卷 怒龍蟠空 1章 西征歐洲(3)

正在他掉入自己所編織的美夢時,信理部(宗教裁判所)的部長約翰瞧他有些神遊,便輕輕的對他嘀咕道:“教皇陛下,你說我們需不需要先派遣一名使臣到蒙古人的營裏,勸說他們改信天主呢?畢竟神的愛是博大的。”
  
  格列高裏七世瞧著這個天真的老頭,冷笑道:“難道就憑我們現在的實力,還有教廷的三大騎士團‘聖殿騎士團’和‘僧侶騎士團’的助力,還會怕了那些殘忍無道的魔鬼?況且基督的信徒是不允許和魔鬼一路的,對待魔鬼只有把他們消滅,或者趕回地獄。”
  
  約翰無奈得默默退下,誰叫現在格列高裏七世的威信已然達到了無人可比的地步,估計就算把前面的所有教皇集合起來,都不及眼前這個利令智昏的家夥。
  
  他聽條頓騎士團的幸存騎士們說過,那些蒙古人是天神,是魔鬼,他們騎在永不知疲倦的駿馬身上,揮舞著長長的馬刀,象割草般的收割著歐洲騎士們的生命。他們的攻勢象潮水,象閃電,這絕對是上帝的神罰,是上帝對我們的懲治,我們是逃不過的。
  
  他在一邊極為悲哀的思忖著。
  
  數十裏的蒙古大營連綿不絕,映著遠處的阿爾卑斯山及多瑙河,顯得頗為寧靜。
  
  大營裏的一個帳篷此時傳出一個響亮的聲音。
  
  撒爾大叫道:“大哥,你難道真的想回東方去,能不能帶上我們啊?聽說那裏是塊富饒的地方,有最奪目的寶石,最爽口的食物,還有最美麗的女人。”說完,情不止禁的流下了垂咽的口水,順著臉頰,滑落到富華的波斯地毯上。
  
  由於撒爾和拉旦為了到東方來增強自己的力量,他們學會了東方的各種語言,雖說普通的東方人有些聽不大懂,可是和蕭楓待了那麼久,蕭楓就是再傻,也能搞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麼。
  
  蕭楓瞧著他那衰樣,不由一腳踹了過去,笑道:“別那副模樣,見了都惡心。”
  
  拉旦也道:“是啊,大哥,帶我們去吧,雖然你叫我們喚你作大哥,其實我們早就是你的奴仆,你到哪,當然我們也到哪。”
  
  撒爾在旁邊狠狠的點著頭,對拉旦的話,他極為贊同。
  
  蕭楓歎了口氣說道:“我也很舍不得你們,但是你們還有自己的族事,還有自己的夢想,我不想讓你們隨著我四處飄零,東蕩西逛;你們更應該回到自己的地方,為你們自己的族類貢獻力量,使出你們的本事,讓那些原先瞧不起你們的人去大吃一驚。這才是你們該做的事,不是嗎?”
  
  撒爾和拉旦聽了蕭楓的一番肺腑之言,不由熱淚盈眶,心中對蕭楓的莫大感激,促使他們雙雙跪在蕭楓的跟前,神色肅穆而莊嚴,齊齊右手上舉,大聲道:“我們以祖先該隱的名義起誓,蕭楓永遠是我撒爾(是我拉旦)的主人,他是我們生命的延續者,就算隔離,我們的靈魂亦是蕭楓的,如違此誓言,就教我們變成一個連普通人都不及的血族。”
  
  蕭楓聽他們發下那麼重的誓言,心下著實激動,因為他知道血族一般很少發誓,縱然是發誓,一般也極少借用血族的始祖該隱的名義;這個誓言恐怕是血族裏最高層次的儀式了。而且血族又最重視力量,他們兩人誓言的結果卻是願意變成一個連普通人都不及的血族;可想而知這個誓言對於撒爾和拉旦來說是何等重要。
  
  蕭楓伸出手去,把他們兩人攙扶了起來,說道:“就算我們要離開了,你們亦不用發下這般重大的誓言,何況等我接了雪兒後,一有空我就會回來看望你們的。如果那時你們沒有好的成績給我瞧,我可是會懲罰你們的哦!”
  
  撒爾驚喜的說道:“真的嗎,大哥,你真的以後會來看我們麼?哦,我簡直不敢相信你的話,這……這令我太興奮了。”
  
  拉旦也是一幅興奮之極的神色,只是用巴巴的眼神望著蕭楓,渴望著他的肯定答複。
  
  蕭楓莞爾一笑,說道:“這些時日,你們說我有沒有騙過你們?”
  
  兩人起初先是點了點頭,後來卻又是猛搖頭,大有把頭顱搖下來的趨勢。
  
  蕭楓懷疑地問道:“難道我騙過你們,怎麼我不知道?”
  
  撒爾和拉旦一起指向了自己的胸口,用一股哀怨的眼神盯著蕭楓,尋思道:大哥啊,大哥,你可真是個健忘者,我們禁受了那麼大的痛楚,你,你,你竟然忘了,我們簡直想要吐血,一個吸血鬼想要吐血,可想是到了何等的悲憤程度。
  
  蕭楓瞧見他們的神色及動作,這才恍然大悟,不由啞然失笑,原來那時蕭楓為他們兩人解開封印後,覺得自己對‘毗盧遮那印’的一些印式訣要似還有些尚未領悟完全;既然上天送來了兩個異類實驗品,自己倒亦不能浪費。
  
  再加上蕭楓也怕他們一下子理解不了中華幾千年語言文明凝聚而成的仙家道訣,於是後來在傳授他們口訣時,騙他們說,如若要練道訣,就要先伐髓洗筋,方能有所成就,不然就是空練幾十年亦將無用。
  
  他們兩人為了得到強大的力量,在族裏可以揚眉吐氣,自是任何條件都能答應,忙不迭的點頭不已,保證自己無所畏懼,勇往直前。
  
  於是蕭楓在得了他們的同意後,就用‘毗盧遮那印’在他們身上一一實驗,加以印證,雖說後來自己的‘毗盧遮那印’得到了飛速的進步,可每天瞧見他們痛苦的神色及咬牙忍住的面容,不由的有些心軟,過的幾日,便放棄了自己的實驗。
  
  在一次談話時,他無意裏說漏了這件事,如此一來,從此以後便暴受撒爾和拉旦的抱怨和勒索。
  
  想到這,蕭楓尷尬地道:“那是一次錯誤的實驗,你們就不要放在心裏了。”接著又用討好的口氣道:“不如在我走時,再傳你們些口訣,讓你們力量再增強些,好不好?”
  
  “好也!”兩人忽地跳了起來,擁抱在一起,為又能敲詐到蕭楓一次而狂喜。
  
  蕭楓此時卻想著:“唉~~真是不怕死的白老鼠。還真學不乖啊!”

第三卷 怒龍蟠空 1章 西征歐洲(4)
日光初升,碧空如洗,只照得蒙古大軍的矛尖刀鋒,閃閃生輝,數十萬只鐵蹄踐踏在地上,直是地動山搖。
  
  拔都,速不台,蒙哥,貴由及不裏俱是滿面煞氣騰騰的跨上駿馬;身著華貴軟皮甲,臉容俊美的拔都大吼一聲:“出發!”揚鞭一擊,率先領頭疾馳。
  
  瞬時間旌旗獵獵,號角嗚嗚;整個原野上蹄如悶雷,狼煙四起;大軍象潮水般地沖向威尼斯城外的歐洲各國聯軍的大營,如此威勢,有誰能擋?
  
  教皇格列高裏端坐在巨大華麗的木制禦輦上,教皇的法袍直拖於地,身後就是八個神威凜凜的護庭神聖騎士,他們是教皇最忠實的奴仆,也是實力最強大的護衛,只有他們在身側,格列高裏就可以高枕無憂,不懼敵刺。
  
  先是瞧瞧自己身後的十余萬各國聯軍,只覺躊躇志滿,老而枯朽的臉上顯示他的得意洋洋,又極目眺望,瞧著遠處塵土滾滾,遮天蔽日。悶雷般的鐵蹄聲‘轟隆隆,轟隆隆’的由遠及近,塵霧閃開處,顯出了十數萬的剽悍騎兵,好似天兵神將,威武非凡。
  
  瞧見這般威勢,歐洲聯軍已然在倒抽冷氣,有些人雙股打顫,只盼上帝顯靈,快快的打發了這群魔鬼,好讓自己又可以回到威尼斯的酒吧裏尋歡作樂,逍遙無憂。
  
  拔都當先勒馬停住,右手上舉,數十萬蒙古大軍令行即止,一時間只有風吹聲,馬嘶聲,五面帥旗大纛剎那從中分開。
  
  拔都與教皇互相對視了一眼,也不發話。就算講了互相也聽不懂,反正是要打,也就不浪費時間了,兩人俱是一般想法。
  
  教皇右手一彈,在空中擊出了個魔法煙花,只是在白天,故而並不十分的絢麗奪目。口裏嘶啞地喊道:“孩子們,去吧,把那些魔鬼趕回地獄裏去吧。”
  
  十余萬各國聯軍分成各自的隊形,踏著整齊的步伐,向蒙古人沖去。背後的教廷樂隊奏著騎士沖鋒的樂曲;其中除了‘聖殿騎士團’和‘僧侶騎士團’的裝備較為全套整齊外,其余士兵的裝備可以說混亂之極。
  
  鎧甲不類,各式各樣,有的拿劍,有的拿刀,甚至有的舉著三丈長的騎士槍;但更可笑的就是威尼斯城內的平民亦沖了出來,他們都拿著各種的菜刀和各樣的木棍,這些人那就談不上隊形了。
  
  由於自神聖羅馬帝國崩潰後,歐洲大陸上就很少有國家去准備常規軍隊了,每逢戰時,只須一紙詔令,就可以募的各級的貴族及平民,戰爭結束後,軍隊解散,他們又能很快的回家務農耕田。
  
  這種戰略到是與我們三國時的大軍閥曹操所想的囤兵之策有些相仿,從這點上就能看出當時的歐洲和我們中國的軍事比起來最起碼差了數百年的文明。只是後輩不爭氣,才受了那麼多的侮辱和欺壓。
  
  蒙古大軍清一色的鏈子鎖胸皮甲,手執勁弓,腰插馬刀;拔都手一揮,頓時戰鼓齊響,炮聲轟鳴,蒙古左右各五萬大軍,‘呵呼呵呼’的以‘雙龍奪珠’形包抄而上,待到近身後,即又箭弩齊射,須臾漫天箭雨,狂瀉而下。
  
  歐洲聯軍原是好整以暇,隊形整肅,被蒙古左右大軍如此一擾,著實猝不及防,傷亡甚多,從未遇過這般不要臉的騎士,兩軍尚未相近,他們就已遠程襲擊。一時間,人人直覺傷心失望,憤恨填膺,只想把這些破壞騎士規矩的魔鬼們屠戮殺絕。
  
  蒙古中軍的重裝騎兵(相較宋朝的騎兵)此時萬蹄奔雷,向著歐洲聯軍直沖過去。鬥不過數合,隨即四處潰散,各奔東西。歐洲聯軍興奮莫名,士氣高昂,揮舞著手中的利刃,四處追殺,不覺中自己的隊形已是松散疏亂。一個長相不類蒙古人的騎兵在掠過聯軍陣形時,大喊道:“你們上當了,快退吧。”
  
  這等話語,聯軍那裏肯信,自以為是蒙古人的詭計。心道,我們這些基督的信徒怎能相信魔鬼的言語,惡魔的伎倆在偉大的教皇面前自然一觸即潰。所以他們沒有退卻,反而更是追的起勁,殺的賣力。
  
  教皇看著戰爭的一切發展,不由內心狂喜,尋思著,不錯,不錯,我的想法果然沒錯,今日一戰,我格列高裏將成為羅馬教廷史上最偉大的教皇,也將是有史以來在大陸上權勢最大的教皇。心念及此,不禁眉飛色舞,喜笑顏開。
  
  信理部部長約翰瞧著教皇的神色,心道,難道是我錯了,各國聯軍在不須我們出手的情形下,竟然可以擊潰東方來得魔鬼,簡直不能相信。不會,不會的,魔鬼們絕對不會這麼簡單,我要仔細的瞧著。
  
  不說約翰此時如何細視,教皇怎麼興奮。
  
  那些逃竄的蒙古重騎兵,在遠遠的脫離開戰場後,又重新整肅隊伍,化成五六個騎兵方陣,似排山倒海般的向陣勢淩亂的聯軍撲殺過去。原先歐洲聯軍尚在有恃無恐的在後追殺,誰知倏忽間主客易勢,倉惶逃命的蒙古鐵蹄猝然而回,殺勢淩厲的象是普天蓋地。
  
  追在前面的幾個騎士,不由大感躊躇,不知要不要憑著自己這數百人馬向那萬人的馬陣沖去。思量片刻,即想到了借口,天主是不會喜歡那些不珍惜生命的人的,我們還是先退了再說。
  
  想完後,即忙策馬回頭,向自家陣裏跑去。如此一來,歐洲聯軍適才追殺蒙古軍時,陣形已然散亂,被他們這一沖,更是混亂不堪。
  
  蒙古重騎順著他們的馬跡,一路沖進,手中彎刀就似死神的鐮刀一般,出必濺血,殺人好象砍瓜切菜,那一排排明晃晃的彎刀,在十余萬聯軍裏所向披靡,縱橫來回,無人能擋的半步。
  
  陣外的蒙古騎射此時靠攏過來,箭雨激射,近距離的射程,使得歐洲騎士們稍薄些的重鎧甲一點都防不了蒙古人手上的勁弓怒箭,一射就透。
  
  當有的盔甲能有效地抵禦箭矢的功擊時,他們立刻改而先射倒騎士們的馬。這在聯軍的隊伍中引起了極大的混亂,中箭的馬匹狂嘶亂跳,互相沖撞踐踏,那些落馬的騎士由於笨重的盔甲而行動遲緩,往往立刻就死在亂馬的踐踏之下。
  
  歐洲聯軍此時哭爹喊娘都已沒用,除了‘聖殿騎士團’和‘僧侶騎士團’還有些陣形以外,其余之人碰到蒙古大軍那摧枯拉朽的攻勢,惶惶然的不知所措,只是念著‘上帝保佑’,期望著上帝他老人家忽然顯靈,救得他們的性命。
  
  滿天箭矢交射,兩方騎兵就在長達數裏的原野上近身廝殺,一時間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鬥不多久,蒙古軍後又忽然沖出一彪重騎,萬蹄齊發,轟鳴震天,喊殺聲彌漫整個戰場。
  
  在此慘烈氣氛下,歐洲聯軍更是無心戀戰,四散奔逃,再亦擋不住那愈戰愈勇,氣勢如虹的蒙古精騎了。只覺得這些魔鬼約莫是地獄裏最厲害的了,不然,怎麼個個都好似不怕死一樣,勇猛沖擊,悍然無畏。
  
  此時只有法國和德國的聖殿騎士們表現出了崇高的騎士勇氣,他們肩並肩地抵抗著蒙古人地猛攻,雖然情形已經絕望,他們仍希望能通過他們的苦戰,使盡可能多的同伴能夠逃生,他們就這樣抵抗了一段很長的時間,直到全部戰死為止。
  
  教皇瞧著自家聯軍的潰亂,臉色驟變,對著信理部部長約翰道:“約翰,下來就看你的了,快去。”
  
  約翰腰身一彎,行了個大禮,說道:“謹尊陛下之命。”說完,向後大喊了一聲:“孩子們,現在主需要你們,教廷需要你們,跟我上吧。”
  
  隨著他的喊聲,陣後瞬時跑出百余名紅衣教士,有的歲數很輕,有的卻已白須垂胸,時日無多,走路快點都或許要跌倒在地,再亦爬不起來。
  
  那百余名紅衣教士,到的兩軍陣前,須臾間即排成一個巨大的六角星芒陣,口中吟吟有詞;約翰站在星芒的中間,此時的他須發皆舞,法袍鼓動,臉色卻是極為安祥平和。
  
  蒙古騎兵瞧見一幫手無寸鐵的家夥排出這般異陣,個個心內好笑。心道,就算你們這些蠻人再是裝神弄鬼,亦免不了今日的覆敗之局,到不如幹脆點,省得爺爺們動手了。想歸想,可蒙古軍紀何等森嚴,那容得他們在旁看笑話,瞧動靜。當下鐵蹄奮踏,馬刀飛揚,穿越過聯軍陣勢,長驅直入的撲向那百余名紅衣教士。
  
  那百余名紅衣教士見著蒙古鐵騎,揮舞長刀,疾奔而來,臉色絲毫不變,仍舊從從容容的低吟神咒,不見慌亂,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第三卷 怒龍蟠空 1章 西征歐洲(5)

蕭楓瞧此動靜,情知不妙。直覺天地間的萬物渾力,隨著紅衣教士的低吟,動亂狂絮,搖擺不定。原先萬裏無雲的天空,此時濃雲滾滾,遮天蔽日,風卷起地上的沙礫,‘呼呼呼’的形成一個個小型的龍卷風暴,向著蒙古騎兵飛馳而去。
  
  直刮的他們東倒西歪,馬兒亂跑。有些騎兵抗不住勁風地猛吹,跌到落馬,須臾就被狂悖乖張的馬匹踐踏成一堆血漿,慘不忍睹。這時別說是沖上去砍殺紅衣教士了,就算能退回也不錯了。
  
  拔都見此異象,內心不安,轉頭又望見蕭楓微蹙的雙眉,不由一個激靈,連忙傳令鳴金收兵。
  
  撒爾此時跑到蕭楓身邊,大呼道:“大哥,快跑,快跑,這是教廷的三大禁忌魔法之一的‘末日審判’,在這魔法的數裏範圍內,只要是有性命的生靈必定難逃一劫。”
  
  蕭楓聽他一說,不由恐慌,倒不是恐慌自己,而是拖雷王爺托付於他,求他定要照顧好的長子蒙哥。這魔法威力既是這麼大,豈不殃及於他。而且前方尚有數萬的將士,假設自己不出手,他們必然身死異鄉,難道自己就能眼睜睜的瞧著這些熱血男兒慘遭橫死。
  
  可他對這魔法實是不知所謂,倘若要破,亦是無從下手,正在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忽然靈光一現,想到《太陰悟真篇》裏的一句話“堂堂正正,無堅不摧”,本來這句話是昔日拖雷大軍的深刻印照,可如今要用這一道理來破魔法,或許亦有用處。
  
  想到這裏,身形縱起,腳尖急點,好似輕煙一股,晃眼間就到了風暴最猛烈的地方;身冒百丈金光,體發十數道‘太陰劍罡’,破風插入,劍罡激射;誰知那劍罡觸到風緣時,竟順著風勢不得而入,七旋八繞之下,卻是化為烏有。
  
  蕭楓感此,內心好笑,笑自己怎的數年不用‘太極大法’,卻是把這道理給忘了。即忙劍罡又射,內蘊鑽勁,瞬時劍罡撕裂狂風,入內即爆,只聽得‘砰,砰,砰’的爆炸聲連連不絕,豪光大作;片刻,風暴停息,沙礫平止,又恢複了原先的靜謐空間,安舒氛圍。
  
  撒爾和拉旦原先見蕭楓不知死活的沖將出去,內心極是擔憂,但怕大哥被那幫討人厭的修士所傷,雖說二人很想沖上前去助陣,可想到自己的實力委實太弱;上去後只恐非但幫不了大哥,還得使他分心照顧,到時自己二人豈不罪該萬死,悔之晚矣。
  
  可蕭楓在陣前大發神威,神通萬般,舉手間就破了那龍卷風暴,故而兩人最先歡呼,直嚷“威風”大叫“無敵”。
  
  由於這六年西征,蕭楓對蒙古人的嗜殺殘忍甚感不滿,只是一心想照護好蒙哥即可,其它的諸般煩事他不來指責已經不錯,想讓他出手助陣,那自是萬萬不能。
  
  這些年蒙古西征大軍換了一批又一批,原先欽仰他的那幫拖雷部隊早已回歸中原。
  
  是以眼下的蒙古大軍見此神異景象,怎叫他們適應的過來,直至聽到撒爾和拉旦的呼聲後,方才醒悟,即忙齊聲歡叫,一時間蒙古大軍原先有些沮喪的士氣,頓時歡聲雷動,奮勇無比。
  
  拔都等幾個蒙古統帥這時也是神色喜動,濃眉飛舞,一直聽速不台將軍說這個大蒙古國的武道教官如何的厲害,可自己在這六年裏卻是無緣得見,本來已有些懷疑此人是個濫竽充數的南郭先生。如今一見,果然非同一般,出手間翻雲覆雨,局勢驟變,大軍潰亂沮喪的士氣,此時是如貫長虹,勢比天高。
  
  當下人人暗翹麼指,心仰萬分。
  
  教皇起初見得‘末日審判’這個魔法才搞出前奏,蒙古軍已然不堪抵擋,心內也是歡喜無限,只道今日定要殺的這些蒙古魔鬼屁滾尿流,哀呼不止;怎料陣中忽然沖出一青年,舉手投足便化解了龍卷風暴,救了數萬的蒙古騎兵,不由朝著蕭楓不斷打量,心道,這難道就是東方的神之力量?
  
  這時的約翰覺得暴風被破,惟恐有變,他不及打量是何方神聖所為,只是加緊施法。
  
  六角星芒陣此時突然毫光萬道,銀花激噴,成錐形筒狀直貫長空,天上烏雲翻翻滾滾,雷霆萬鈞,與之相應的,那百余名紅衣教士浮升半空,六角星芒內電蛇狂舞。忽然天現怒火,電閃雷鳴中,被豪光一逼,激得銀星電旋,靈火如雨,交雜而瀉,火中蘊電,電裏含火,一個個火電濺閃的雷火大球向蒙古大軍直撲過來。
  
  數十萬蒙古大軍見得這些景象,已然成呆傻狀,就連那幾個統帥也是如此,渾不知閃避躲讓,直覺天公發怒,神魔執法,定是自己族裏之人犯了天規,否則,焉有這般異象降臨自己?當即個個誠心認罰,虔誠禱告。只望自己犧牲即可,斷不要殃及全族。
  
  教皇與幸存的歐洲聯軍,瞧著這‘末日審判’的威力,有的心下冷笑,有的長舒一氣,均尋思著蒙古大軍今日定然難逃此劫,萬無幸理。這片大陸從此又可重複往日寧靜,恢複繁榮,故而也是跪到在地,只向上帝求所保佑。
  
  蕭楓瞧見‘末日審判’有此威力,不禁冷氣回流,額頭冒汗,尋思,這西方禁忌魔法果然厲害,原先輕松的破了風暴,本道只是如此而已,怎料後招居然這般淩厲無雙,非人力可擋,只是這些紅衣人的身上,用神識探查,卻無半絲能量反應,也不知他們到底是怎生發出這種威如天罰的魔法?
  
  不及多想,慌忙間,縱身後退,走至蒙哥身邊,手掐‘深水訣’布起一片廣闊的水幕,水幕布畢,即施‘厚土訣’,驟然地上泥土翻湧,層層迭迭,你推我擠,平地而起了一面厚達三尺,高約五尺的土壘之牆。
  
  泥土翻湧時,已然驚醒了那些癡傻的蒙古統帥,見到天有水幕,前有土牆,本來心神還有所慌亂,此時因有所依,是以個個重複自若的大將風度,即忙高聲呼喝,沈著指揮。雖說心內感激蕭楓,可眼下情形危急也沒這余暇去道謝。
  
  這時,咯巴大師佛光大作,手中一個個萬字法輪,脫手飛出,逕直迎向空中墜落的碩大火球,只見半空裏連續爆炸,散落無數飛絮,猶如煙花一般,美麗非常,可這份美麗,現在卻是沒人欣賞。
  
  蒙古大軍見到自家陣裏有異人相助,陡然恢複勇氣,知道這火球與天神無關,心下頓感暢然無礙,駕著吃驚的馬匹,四下散開,以躲那火球的侵襲。

第三卷 怒龍蟠空 1章 西征歐洲(6)

那火球也是怪異,雖說被擊散開,可掉落地上後,仍是熊熊燃燒,而且火裏蘊涵的疾電,這時也是四處肆虐,被電到者無不形如枯枝,焦脆不堪,勁風一吹,竟化為碎屑,飄飄揚揚,死無全屍。
  
  蕭楓厲目憤張,須發狂舞,實是氣極,心想這般威力的魔法,卻是用在普通人身上,著實可惡,不由怒火沖天,金丹急旋,引亢厲嘯,嘯聲到處,實若狂雹,凶惡的砸向歐洲聯軍,暗忖,這就是以暴制暴,以毒攻毒。
  
  他時下委實脫不開身,那護衛蒙古五大統帥的水幕和土牆倘若離了他的丹能支撐,只恐受不了雷火大球的幾擊,雖說有咯巴相助,可他依舊放心不下,只用音聲攻擊,擾亂敵方,只盼他們自顧不暇,無時他顧。
  
  這些年蕭楓潛心修煉,丹能實已大增,已非昔日汴梁城下可比,那音浪滾滾湧湧,好似堊海翻波,無意間竟彙聚成龍形,張牙舞爪,龍吟飛揚。
  
  教皇和歐洲聯軍原是好整以暇的在旁觀望,意態悠閑,猝不及防下受到音浪攻擊,著實窘迫,瞧著那條怵目驚心的東方神龍,猙獰怒騰而來,不禁內心駭懼,恐慌驚亂。
  
  那條音浪所彙的神龍,夭矯多姿,身影威凜,卷起地上沙礫,好似破雲而出,龍口忿張,直望教皇禦輦撲去,聲勢威猛已極。
  
  教皇在剎那間騰空而起,身上那件歐洲大陸上最大的法袍,像是灌滿了風,鼓鼓囊囊,身周煥出白芒一圈,顯得甚是聖潔,祥和。他不知這條東方神龍到底有何威力,故而選擇閃避躲讓,不敢硬抗,但自身肉體脆弱,惟恐余勁傷著己身。索性使出高級魔法‘光禦萬物’,以防萬一。
  
  音浪巨龍,一路上破開大地,撕裂群馬,咆哮呼喝中撲向禦輦,‘轟’的一聲巨響,直炸的周遭數萬人捂緊耳朵,直覺震聲破耳,昏昏欲倒,傷者不計其數。
  
  教皇在白色光芒裏,見著這般後果,心下怒氣勃發,望著蕭楓,破氣吐聲,大聲道:“東方的魔鬼,上帝會懲罰你們的,讓末日的審判來的更猛烈些吧!”
  
  天上的雷火大球原本已有些稍息,但被他這麼嘶聲一喊,半空中立時雷電交加,雷霆萬裏,天空便像是被烈火炙烤,通紅通紅;縱然是呆子也曉得現時的威力恐怕比適才尤要猛上百倍。
  
  蒙古大軍見到蕭楓大發神威,給了敵人狠狠的一擊,心裏尤是高興,士氣振奮無限,個個悍不畏死,拍著跨下的駿馬,蹄急迅飛,狂沖而上,手裏的強弓,弦勁箭急,夾著眾人的怒火,象雨點般的灑向歐洲聯軍的陣營,一時間,歐洲人哭爹喊娘,屁滾尿流。
  
  號角嗚嗚,刀劍兵甲的撞擊聲不絕於耳,鐵蹄如雷,地搖山動,數十萬蒙古騎兵勇而忘死的像螞蟻一般撲向聯軍,直想把這群蠻人,趕盡殺絕,屠戮至盡。
  
  天上猛然炸響陣陣,數百個雷火大球接踵而下,受此攻擊;蒙古大軍進勢不由一滯,仰首向天,瞧著天之怒火,氣勢頓泄,此時大軍跨下駿馬,受此驚恐,縱跳不止,好似發瘋了一般,霎時就四下飛竄。
  
  蒙古人自小就練習騎馬,馬上本事可說是舉世無雙,在這等瘋馬狂縱下,他們仍然端坐不動,只是已然操控不了去處,只得伏在馬背上,隨之任之。
  
  蕭楓雖然聽不懂教皇在說些什麼,可他知道這魔法‘末日審判’忽然威力劇增,想來與他定是脫不了幹系,常言道擒賊先擒王,當下憤然躍起,腳下使出‘禦風咒’,踏空蹈虛,逕向教皇直沖而去。
  
  教皇格列高裏平時養尊處優,生活悠閑,何時經曆過這種眥裂發指,十步一殺的驚險局面;見到蕭楓直撲過來,不由心下著慌,適才自若的神態已不複存在,慌亂下就往約翰的六角星芒陣裏跑去。
  
  但他心急慌忙間卻是忘了自己身上尚有‘光禦萬物’的高級魔法還未消去,似他這般莽撞,豈有好果子給他吃。
  
  須知,如今約翰他們使得可是教廷三大禁忌魔法之一的‘末日審判’,單憑眼前的外圍結界,任它是再高級的攻擊魔法猛沖一通亦是枉然,故而又怎是他一般的高級防禦魔法便能破入。
  
  只見教皇一頭沖向六角星芒陣的結界,起初還算順利,驟然形勢急變,但見他好似一尾八爪魚跌在結界的濃稠裏,任他再是怎樣的狂沖猛撞,就是穿不過去,且還脫離不開。
  
  結界似柔實剛,被他這麼一沖,瞬時光芒耀眼,刺人雙目。向後緩緩地縮了縮,猛然張力大作,把教皇象炮彈似的彈向天際,直沖雲霄。
  
  蕭楓見此景象好生失笑,心道這家夥慌不擇路下,竟是往自家刀頭上撞,當真諷刺。
  
  想歸想,手上動作卻是一點也不慢,當下跟著騰浮天際,丹能急運,雙手太極弧圈連連噴出,一個平圓,一個斜圓,一個彎圓,大圓,小圓,直圓,曲圓……那一個個圓形弧圈尤似捆仙繩,一道道地套在教皇的身上,纏纏繞繞的把他捆得像個棕子一般。
  
  雙手虛引,丹能凝成的弧圈便像有繩頭落在蕭楓手上,順著雙手的回勢,捆綁結實的教皇跟著徐徐降下,瞧著距離近了,他右手疾伸,一把抓住教皇,順勢禁錮了他的渾身脈穴。他對這西方魔法委實知甚寥寥,為了謹慎,卻是苦了教皇。

第三卷 怒龍蟠空 1章 西征歐洲(7)

約翰和百余名紅衣教士瞧著教皇被敵方高手所擒,不由心下發慌,尋思這教皇也不知怎麼搞得,真是糊塗至極,天主教創教千年以來,恐是今天最為丟人顯眼,堂堂教皇竟是被人抓了。
  
  適才教皇硬闖‘末日審判’的結界時,約翰就已知曉,可那時他們施法正急,一時也停不下來,心知結界對人傷害不大,最多彈開;何況教皇使著高級防禦魔法‘光禦萬物’,那就更是無礙了。
  
  誰知這個蠢貨跌落在結界裏,仍然一味地強沖猛撞,不知消力,引得結界的狂暴氣息猛然爆發,以至彈升天際;結果居然被敵方不費吹灰之力的一舉擒拿。這……這……這簡直是羅馬教廷的切齒大辱,割股之侮。
  
  約翰神情猙獰地對著蕭楓厲聲喝道:“魔鬼,快點把我們的教皇放下來,不然主是不會饒恕你的。”在這千鈞一刻,他依然沒有忘記他們的主,看地出他確實一個虔誠的基督信徒。
  
  蕭楓聽到他的厲聲話語,當真是不知所雲,等同雞鴨亂叫;但見他神色凶惡裏透著焦急,卻是心知他定然對自己手中之人著緊的很。他知道這‘末日審判’的魔法其實就是這個糟老頭和那百余名紅衣人所使,只須讓他們無暇他顧,那這禁忌魔法也算不破而破,不了自了。
  
  心下靈機一動,尋思著:瞧他們如此著急這個捆的象粽子般的人,我只須攜著他遠奔,他們也必然追來,這麼一來,蒙古大軍當是平安了。
  
  念及此,右手一緊,把那教皇挾在腋下,‘禦風咒’隨意而動,雙足發力狂奔,身軀浮懸,瞧著就象在草尖上急點,不一會即像一道利箭破空而去。
  
  約翰不禁愕然,心想,適才我不是正和他談判著麼?怎麼這個魔鬼竟是不通情理的一句話也不說,就挾著教皇遠遁,這……這……這太不把我們神聖的教廷看在眼裏了。小子,你別給我逮住,不然我非得扒你皮,拆你骨。
  
  這虔誠的基督信徒在大失顏面的情形下,卻也拋棄了他的慈悲心,想出的整人手段竟也這般狠毒,辛辣。可他忘記了那個東方人實是不懂的應該怎生同他交流,陰差陽錯下,蕭楓無意裏結下了這麼個仇家,委實可憐。
  
  老約翰對著紅衣教士及那八名護衛神聖騎士大喊道:“快,快隨我去營救教皇。”語聲甫畢,即已施展風系魔法,騰空追去。
  
  邊追邊還在埋怨著教皇及那八名護衛神聖騎士,心道你教皇都這麼大歲數了,還那麼不懂事,盡給人找麻煩;而你們這些護衛神聖騎士們,也真是(發可優)的沒用,名字叫護衛,可教皇都被人抓去了,你們竟一點事亦沒有,仍在那擺著譜呢。
  
  老約翰是越罵越急,越想越煩,可身影一點都沒慢下來,仍是像陣風一般的朝著蕭楓逝去的方向追去。
  
  蕭楓朝前急奔的時候,早就留意著老約翰和那些紅衣教士;心中自有打算,倘若他們追來,自己就吊著,保持個距離就好;萬一他們置若罔聞,若無其事,那麼自己就只能回去,和他們當場解決了。
  
  是以在旁人瞧來他跑得甚急,可實際上,他是五步一回頭,回頭即五步,奔跑間尚在暗中回頭瞅視,以防那些人跑的累了,不再追上,豈不前功盡棄。
  
  老約翰追了不久,便已瞧見蕭楓的身影,在前面悠然自得的閑逛,不由神色一喜,隨即突又心火上沖,尋思著你小子可真不得了,捉了教皇,竟不沒命的逃,還在我堂堂的教庭裁判長的眼前庭院信步,悠悠閑閑,這不是挑釁,那又是什麼?
  
  想到這裏,魔力全運,高級風系魔法的‘扶風千裏’被他用到了極處,像一只被勁風吹動的紙鷂,飄飄升高,待到頂點時忽又狂瀉而下,逕向蕭楓直撲過去。
  
  蕭楓瞧得那糟老頭子發瘋似的追來,簡直就像和自己有了殺子辱妻之仇,心下不由駭懼,尋思著,難道挾在我腋下的這人,卻是眼前這糟老頭子的兒子不成?瞧著那糟老頭子越追越近,他知道現在離蒙古大軍還沒多遠,倘若在此了斷,或許尚未安全。即忙腳底發力,身影閃動,運足全力的朝前飛奔。
  
  由於這般地發足狂奔,一時也沒瞧清什麼方向,只是埋頭急馳,片刻間發覺周遭空氣愈來愈寒,當即四下打量,方知自己居然無意中跑到一座綿延不絕的大雪山裏。
  
  心慌下,頓時向腋下之人望去,暗忖:此人可別給凍傷了,或是冷死了,否則那糟老頭子非找我拼了那條老命不可。他那知道,這時的老約翰早已把他恨到了骨子裏,由於雙方的想法不同,陰差陽錯的使得老約翰對蕭楓的恨意,實是傾多瑙河之水也洗清不了。
  
  這時的教皇心下著實鬱悶,由於自己的不小心,出了個昏招,使自己被敵人擒住,那亦算了,最多面子上不好看點;可這魔鬼擒住自己這條大魚後,一沒談條件,二沒脅持我,卻是一言不發的狂奔而走。
  
  你走,那就走了,可也走個陽光明媚,鳥語花香的地方啊;誰叫你這魔鬼竟把我這威震大陸的教皇帶到這阿爾卑斯山來幹麼?現在我力量被禁錮,那刺骨的寒風呼呼地侵人骨髓,看來不須這魔鬼動手,我今天就得被這阿爾卑斯山的寒氣給凍死。
  
  思量至此,教皇不由的又是顫抖了一下,此時他心裏已經在開始斥罵上帝的一家子了,斥罵他們見死不救,只顧自己快樂逍遙;不過他罵歸罵,在他心裏仍然想死後直升天堂的;是以他罵亦是罵在心裏,嘴上卻是念著‘上帝保佑’;就這樣一路上,嘴上念著‘上帝保佑’,心裏罵著上帝的一家,以此來中和他的恨意及寒冷,亦算是可笑又諷刺。
  
  蕭楓低頭打量他時,教皇依舊不覺,尚在罵罵咧咧的口裏嘀咕;蕭楓瞧他精神十足,竟是在靠嘴上運動來抵禦大雪山的寒冷,心下極是佩服;暗贊道,這些蠻人倒是頗為頑強,在此絕境中,也沒失了自己的骨氣,卻也令人大大的欽佩。
  
  轉念又忖:罷了,罷了,反正我也不想取了他的性命,眼下離蒙古大軍已是極遠,瞧著那糟老頭子也追來了,就此放了他便是。念及此,隨手一揮,只見教皇順著蕭楓的手勢,騰空翻起,接著就像是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托住他一般,緩緩落下。
  
  教皇起初被蕭楓一扔,心中大叫糟糕,暗呼著:這下完了,這下完了,原以為是被凍死,那麼還能保個好臉面;可這魔鬼這麼的可惡,竟是要把我這史上最偉大的教皇活活地摔死,這樣一來,就算我上了天堂,恐怕上帝也不認識我了。
Tiger_1688 發表於 2006-12-7 19:26
第三卷 怒龍蟠空 2章 冰峰血戰(1)
蕭楓抬頭一瞧,心道:媽呀,這糟老頭竟是契而不舍地追到這大雪山來,卻亦不怕冷,難道適才我所擒之人果是他兒子不成?
  
  老約翰在後面追得氣喘籲籲,直到這裏方是追到,故此早已暴跳火發,心想:你這小子,往那溜不好,還非得到這阿爾卑斯山來,讓我老人家凍得瑟瑟發抖,今日就算是拼舍了教皇,我老人家也得給你點厲害瞧瞧。
  
  他由於受到蕭楓的刺激,高級風系魔法‘扶風千裏’那是使到了極處,是以遠遠的領先於那些紅衣教士而首先追上了蕭楓。在他心裏教皇的死活,此刻也管不了,但這肮髒的魔鬼,卻是無論如何都要教訓一番。
  
  教皇格裏高列九世瞧見裁判長約翰到的自己身邊,不由心下大定,神色間又已恢複了原先的聖潔,祥和。使人看來他縱是落入了魔鬼之手,也仍是在舍身忘死的保持著自己的風度,維護著教廷的尊嚴,令人不得不油然而生一股敬意。
  
  約翰到了教皇身邊,施了個大禮,在他看來,教皇飄飄欲仙的站在雪峰懸崖邊,與那臭小子足足的隔了好幾步,想來已然脫離了那小子的挾制。暗忖道:原來想要教訓你這小子,我老人家還需擔心著教皇安危,可現在我大可放手施威。
  
  由於他來時,蕭楓已然放了教皇,故而他對教皇眼下的瀟灑,著實也有點丈二金剛般的摸不著頭腦,極為不解。不知是教皇自己本事大,救了自己,亦或是那小子主動的釋放了教皇。
  
  但他轉念又想:適才那臭小子風急火燎的要擒住教皇,眼下又怎會不溫不火地放了他,那是絕不可能得;想來定是教皇另有秘法,趁那小子一個不注意,脫了開來,對,一定是這樣。
  
  老約翰經過自己的詳加分析,已然拋去了蕭楓的好心,在他心裏蕭楓實是東方魔鬼的代表,甚至比西方的魔鬼還要可惡,值得他羅馬教廷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裁判長來動手誅殺。
  
  正在老約翰思緒紛潮時,教皇格裏高列九世由於適才蕭楓饒他一命,他到不好不依不饒的窮追不舍,當下極為平緩地對著蕭楓道:“恩……這位魔鬼,由於你的懸崖勒馬,沒有釀成甚麼不可收拾的慘禍及後果。我,教皇格裏高列九世可以代表天上的主寬恕你的罪過。只要你能重投天主的懷抱。”
  
  老約翰一聽教皇的話,不由心急道:瘋了,教皇他瘋了,瘋的連魔鬼都要釋放了,這可不行,作為教廷裁判長的我絕不能讓教皇如此胡來,我要勸阻他,一定要制止這種愚不可及的舉動。
  
  想到這,約翰不待蕭楓的回應,急忙大聲道:“教皇陛下,請您在說話之前,一定要考慮到您是和誰在說話。他是什麼人?他可是東方來的魔鬼。他剛才窮凶極惡地抓住了偉大的教皇陛下,亦就是您;這種舉動不僅侮辱了陛下您,更是踐踏了千年傳承的羅馬教廷。這樣一個惡貫滿盈的人,陛下難道還想寬恕他?如果是這樣,首先我就不同意。”
  
  接著又忿忿地道:“說什麼‘由於你的懸崖勒馬,沒有釀成甚麼不可收拾的慘禍及後果’,難道是他放了陛下您麼?那可是陛下您憑著自己的機智及實力,才脫離了他的魔爪,他才沒辦法去釀成慘禍,搞出後果,這難道不是麼?”
  
  教皇聽了,極是尷尬,一時間舌頭打結說將不出話來。他很想維護住自己的顏面,是以早就打算適才的事那是萬不能教其他人知曉。當下在心裏衡量了一番得失後,就很自然地退到了後面,保持箴默,其意思亦算是贊同了約翰的理論。
  
  蕭楓見到那糟老頭子來後,先是大禮參見了自己適才所擒的人,他便知道自己剛才的想法有些謬誤,原來這穿著大大衣服的人並不是糟老頭子的兒子,相反的或許還是一個地位極高,身份極重者。怪不得那遭老頭子見到自己擒住那人後,就好似如喪縞妣的在後猛追一通。
  
  不過他瞧見那穿著大大衣服的人先是對著自己‘嘰裏呱啦’的亂說一氣,接著那糟老頭向著那人又是‘咕裏咕嚕’的大說一番。他便覺得情形很是不佳。
  
  果然那人聽了糟老頭子的話後,竟是默默不響的退到了一邊,而現在這糟老頭子卻是對著自己,眼露凶光,滿面猙獰。
  
  他心下尋思:不妙,反正是大大的不妙。瞧著糟老頭子的神色,就知自己適才的一番好心,他全都當了驢肝肺了。眼下這種情況,只有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腳底抹油,一走了之。一對一,自己興許還不懼,可是一對二,那就絕對是壽星佬吃砒霜----找死了。
  
  念及此,瞧著老約翰踱步上前,也不待他發話;索性‘七星金丹’猛運,暗施‘禦風咒’,身形猛地騰升而起,一下子融入了群山間的呼嘯冷風之中,瞧准來時之路,狂飛而去。
  
  約翰原想有風度地問一下蕭楓是否有甚遺言交代,可是蕭楓趁自己一個不留意,竟而轉身逃跑,這下更是坐實了蕭楓是個魔鬼的想法;也只有魔鬼才會這般不懂的禮節的不告而別。狂怒之下,高級風系魔法‘扶風千裏’再施,急忙追上前去。
  
  蕭楓剛跑了數裏,就察覺到自己著實太笨,怎可以向來時的路跑麼。這不,一下子就被百十來名紅衣人給包圍了。朝著左右打量了一下,蕭楓不禁哀歎自己衰黴,眼下前有強敵,後有追兵,自己實在是上天無門,下地無路了。
  
  老約翰瞧見蕭楓被自己的手下包圍,不由一陣狂喜,‘呼’的一聲就落在蕭楓的背後,那望著蕭楓的眼神,已然帶著些貓捉老鼠的意味,說不出的調侃。
  
  這時,蕭楓忽然朝著約翰笑笑,顯得極為友善,尋思著我以笑顏相對,難道你們還能惡容相向不成。
  
  誰知,約翰瞧見蕭楓的笑容,竟是內心一悸,暗忖道:這就是惡魔的微笑,千萬別上他的當,現在只有猛下殺手,不讓他有足夠的時間來掏鬼。
  
  想到這,即見他神色端嚴,面容壯肅,口中微吟:“充斥於天地之間的光芒呦,根據古老的契約,展現你們的力量吧!!!!”頓時周身白光隱現,接著輕叱道:“光之裁贖”去吧。”
  
  在約翰誦念咒語之時,蕭楓已然有所准備,此刻覺察到一蓬銀光只往自己襲來,即忙以‘毗盧遮那印’來守禦。
  
  這“光之裁贖”乃是教廷的光系魔法裏對付惡魔的必殺技之一;而‘毗盧遮那印’卻是佛門毀滅天魔的至高絕學。眼下這東西方的激烈碰撞,到底會發生甚麼事,看來只有天知曉了。
  
  約翰心中認定蕭楓必是惡魔,故而一出手就使出必殺技;怎料的那‘光之裁贖’所發出的無邊銀光,能制服一切惡魔的神之聖光,剛到蕭楓身前的五尺處,就似被另一股龐大無匹的無形力量所擋住。

第三卷 怒龍蟠空 2章 冰峰血戰(2)

只見蕭楓的身前忽然出現了一個龐大的金色手印,手心中萬字法輪緩緩旋轉,散發著‘佛祖釋迦’那種唯吾獨尊的氣息;陡然在魔法的銀光裏閃了幾下,片刻間即把那蓬銀光撕成了萬縷白絲,激珠濺玉,蔚為壯觀;無形中即消弭了約翰的光系高級魔法‘光之裁贖’,整個動作顯得極為輕描淡寫。
  
  百余名紅衣教士瞧著蕭楓不費吹灰之力的就破了裁判長的高級魔法,心下不由微驚,覺得這東方人絕不簡單。
  
  這時,約翰也感到自己甚為大失顏面,他適才所使的光系魔法可是他拿手的幾大絕技之一,本以為就算是成效不大,定也讓那魔鬼窮於應付。眼下竟然被蕭楓在紅衣教士的面前,輕而易舉的化解,這讓他著實有些惱羞。
  
  怒火勃發下,約翰大喝了一聲:“用‘六芒星角滅魔陣’除掉他。”
  
  百余名紅衣教士聽見上司的吩咐,當下人影閃動,手足相抵,片刻間組成了一個巨大的魔法陣。
  
  便在這時,教皇格裏高列九世忽然趕到,大喊道:“住手,住手……,不要打了,我們走吧,其它比這重要的事,還等著我們去幹呢!這個魔鬼下次再收拾也不遲。”說完,就想帶著手下離去,在他心裏,委實不想再為難蕭楓,畢竟此人剛才並未對付自己,只是凍了下而已。
  
  怎料,約翰卻是個拗脾氣,認定的魔鬼怎可輕易饒恕,他也怒聲道:“陛下,你和這魔鬼到底是什麼關系,為何總是三番兩次的想要放過他?”約翰惱怒之下,對教皇的尊重不由降了幾分,連‘您’都喊成了‘你’。
  
  教皇一聽也是勃然怒起,心道你約翰今天是否想造反了,居然在這眾目睽睽之下,頂撞我,呵斥我,如此一來,我教皇的顏面該放到那裏。哼……不給你點厲害,只怕你都要忘了誰是教皇了。
  
  想到這,教皇眼裏精光四射,嚴厲地對著約翰道:“怎麼?約翰,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格裏高列會和魔鬼勾結麼?你以前自己不也說過,神的愛是博大的,現在不過讓你給這魔鬼一個改過的機會而已。”
  
  周圍的紅衣教士們瞧見教皇突然和裁判長爭吵了起來,一時全都呆若木雞,不知該是如何才好。
  
  蕭楓雖說聽不懂他們兩人在說些什麼,可從神色裏辨別,他曉得兩人是在抬杠;瞧著這些蠻人驟然間自相內訌了起來,不禁啞然失笑,尋思:你們要吵那就吵吧,最好吵得越凶越好,吵得都把我給忘了那就妙極也……嘿嘿。
  
  約翰瞧見教皇神色狠厲的對著他,卻亦並未害怕,反而認為教皇有些欲蓋彌彰,試圖隱藏些什麼。索性正色道:“陛下,你想走,那就走好了,可這魔鬼,請你原諒,我是絕不會放過的。”
  
  教皇聽約翰這麼一說,倒亦無法,畢竟約翰是裁判長,在教廷裏的威望,實也不低於自己,其地位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他想到約翰要對付那東方人,那也需靠著百余名紅衣教士,倘若自己命令他們不得相助,約翰豈不孤掌難鳴,到時看他如何下台。
  
  此時已經不是走不走,或是放不放蕭楓的問題,而是關乎到教皇自身的尊嚴,是以格裏高列是決不會手軟。
  
  教皇沈聲道:“好,約翰,你可以不遵守我的旨意去一意孤行。”說完轉過頭對著紅衣教士道:“那麼你們呢?親愛的紅衣教士們,你們是隨我,還是隨他?現在是你們應該選擇的時候。”
  
  百余名紅衣教士們相互望望,齊聲道:“願遵陛下之命。”
  
  教皇聽了,朝著約翰瞄了一瞄,得意道:“好,你們先退到一邊,讓我們一齊來看看裁判長大人的魔法威力。”
  
  約翰對教皇的冷嘲熱諷,表面上顯得極有風度,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裏卻是把教皇罵了個十七八遍,此時只見他騰升而起,大聲的念著咒語:“萬能的主啊,天罰之時已經到來,請賜給我天使的力量,讓我面前的敵人永久的毀滅吧!!!”
  
  只見此時的阿爾卑斯山,隨著約翰咒語的完成,忽然雲團翻滾,霧帶纏繞,雷聲隆隆的猶如暴雨來臨,電光閃閃的織成了一片華麗的亮幕。這時的約翰整個人發出了熾眼的光芒,身體的背後,驟然伸出一對巨大的銀光羽翼,隨風飄展,煥發著迫人的氣勢。
  
  教皇格裏高列驚呼道:“天那,‘十二天羅翼’!約翰竟然練成了‘十二天羅翼’,這……這……太難讓人相信了。”
  
  要知這‘十二天羅翼’可是天主教的鎮教神功,相傳是神之子基督返回天堂時所留下。其因在於基督耶酥發覺天主教的修士只知修煉魔法,操控天地的力量,卻不曉完善自身的體魄,以至一個個魔法高手,雖說殺傷力極大,可自身的防禦卻是不堪一擊,基督思慮於此,方留下這套天使修煉秘訣。
  
  可羅馬教廷自得到這‘十二天羅翼’秘法後,千年以來,卻是從未有人練成;而且練功不成,爆毀肉身者,更是比比皆是,多不勝數;以至有人甚而懷疑此套秘訣的真實度及可信度。
  
  這‘十二天羅翼’神功共分六層,每進升一層,練功者便增加一對光之羽翼,當臻至大乘時,即可揮拍出六對十二翼,功達神境。
  
  要知道天堂裏伺奉上帝耶和華的熾天使亦不過只有三對六金翼,眼下約翰身後雖只有一對銀羽翼,可他現在至少也達到了‘十二天羅翼’的第一層即就是下階天使的境界。
  
  看來這東方人是凶多吉少了,教皇格裏高列如是想到。
  
  蕭楓原先見這些蠻人似乎就派了一人與自己相鬥,本來已是不懼。可眼下直覺約翰雖還尚未攻擊,但他此時所發出的氣息,卻令自己極為的難過,好似有種將被壓垮的感覺。
  
  當下不敢怠慢,‘七星金丹’運到極點,體內的九顆金丹直至現在才使出了自誕生以來的所有力量;此時的蕭楓懸浮虛空,身發萬丈金光,恍若天神出世。
  
  教皇看著兩人,不由心下歎息,原以為約翰的實力雖說很強,但想來也最多與自己相仿,可眼下他居然練成了教廷自基督升天,千年以來從未有人練就的‘十二天羅翼’,就憑這,自己倘若不倚賴聖物的力量,就不是他對手了。而那東方人瞧他現在所發出的氣勢,能和‘十二天羅翼’相抗衡,力量也定是不能小覷,心下不由暗歎不已。
  
  這時的約翰顯得很是威武,本來全身所著的魔法袍,也不知是何時居然變成了一件彩光耀眼,氣勢逼人的全身銀甲。
  
  一條條金碧色的線條,分布在他的全身,彼此組合著各種奇異的圖形,恍若是一種神秘的刺青,布滿了他的全身,讓他顯得飄逸勇武,增添了一種神的恢弘氣象。
  
  身後那對龐大的羽翼,緩緩拍展,動靜間帶起的力量旋渦。又顯得那麼的駭人,恐怖。

修神傳 第三卷 怒龍蟠空 2章 冰峰血戰(3)

此時的教皇心裏猶如打翻了調味罐,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在他心中慢慢地滋生。
  
  蕭楓被約翰的威壓氣勢,亮麗的戰鬥姿態所引,心中沈寂多年的天縱豪情猛然爆發,清嘯一聲,音調裏充斥著對戰鬥的歡欣,對勝利的渴望。
  
  便在這時,只見約翰身周的點點銀光,在一股莫名的吸引下,漸漸地聚攏在約翰的手心裏,又緩緩的拉成了一把六丈長的聖矛。‘咻’地一聲,帶著群山間狂暴的魔法元素,以摧枯拉朽的氣勢直往蕭楓刺去。
  
  全身籠罩在萬丈佛光裏的蕭楓,一個個萬字法輪在佛光裏飄繞飛舞,遊離不定;在感覺到聖矛疾刺而來時,他已把那些佛光裏的法輪,悄悄的組合成了一個巨大的‘萬字法輪’。
  
  只見聖矛挾著一往直前的魔法元素,凶猛的撲入了在虛空裏閃爍舞動的‘萬字法輪’裏,狂攪亂挑,一時間二人鬥的激烈而可怖,猶如兩道金銀的虹光,糾纏交織,不分不離;嬉笑逗耍間,忽碰忽撞,忽彈忽縮。
  
  二人此刻早已不顧周遭的情形,全都使盡了渾身的力量,只盼擊倒對方;此刻的‘萬字法輪’早已不成圖案,偏圓似方,偏方似圓,行雲流水,暢然無礙,片刻沒有常形,令人防不勝防;而那聖矛也是變化多端,奇妙詭秘,挾著渾大無匹的魔法力量不斷沖擊,彎彎扭扭,曲曲直直,在天地間劃出了一道道奇異幽美的弧線軌跡。
  
  起初,約翰是絕對想置蕭楓於死地,蕭楓卻是在無法可想下,被迫和約翰決戰,可是被他猛烈的戰意所吸引,也煥發了多年未暢的豪情;故而他放棄了以逸待勞的‘太極心法’,改而用至剛至陽的‘毗盧遮那印’來禦對。
  
  至剛至陽的‘毗盧遮那印’對上了強猛絕倫的‘十二天羅翼’那可真是將遇良才,棋逢對手,這場比鬥實是神采麗麗,壯氣森森,使二人均是感到了一種多年未有的酣暢淋漓。
  
  就在雙方的糾纏相較,兩股力量不斷的沖擊下,金芒銀光卻是發生了質感的變化,互相參合,絢麗奪目,顯得那樣的瑩潤細膩,豔麗絕倫,賦予了塵世間優美華麗的一幕。
  
  教皇和一眾紅衣教士在旁早已是看得驚駭無比,呆訝不止,直覺這天下之大竟還有如此神異磅礡的絕世比鬥,就算是今日當場死了,那亦不冤了。
  
  可是他們又怎會曉得,眼下的蕭楓和約翰正在作著一種,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的奇異交流;隨著自身外放力量的不斷碰撞,竟引起了兩人各自的神識彙融,此時的他們已經不需要語言和文字,只須心下微動,對方卻是已然明白;生死的決戰被他們鬥到了這般程度,恐亦是千百年來的頭一遭。
  
  只聽見‘轟’的一聲巨響,金光銀芒陡然分開,天地間絮亂混雜的自然力量,剎那間四處彌漫,引起了周遭不斷的狂烈爆炸,那炸出的氣浪又不斷的撞擊著周圍的雪山峻嶺;一時間連綿的高山雪峰象是翻雲滾浪的滔滔海波,一片片高高矮矮的山峰頃刻間坍塌而下,濺起漫天的雪霧冰霜,在陽光的雲蒸霞蔚裏一片燦爛。
  
  旁觀眾人裏除了教皇外,其余的紅衣教士卻是頂不住二人碰撞時所散發出的狂暴氣浪,只得遠遠退開;雪霧雲煙漸漸散開,望之二人,卻俱是一般的臉色蒼白,嘴角帶血。
  
  約翰身上的銀衣甲此時破爛不堪,早已沒有了先前的精美雅致,其狀狼狽之極;而蕭楓也好不了多少,原先身上那萬丈金芒,現在只余下了少少的尺余,尚且仍在萎縮之中;一望便知,這場比鬥倘若再進行下去,兩人只恐將是兩敗俱傷之局。
  
  互相地望了望,兩人突然間俱都放聲大笑,那是對手相匹的喜悅,那是惺惺相惜的快暢;此時約翰的眼裏沒有了適才敵視的目光,有的只是戰鬥後的酣暢,蕭楓的眼裏也露出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色彩,那是一種,終被人理解的興奮。
  
  約翰知道了蕭楓適才的難處,蕭楓也曉得了約翰剛才的惱怒,在神識的交流下,兩人是一笑泯恩仇,原先的私人糾葛那自然是煙消雲散了。
  
  只是這兩人笑歸笑,旁觀的教廷眾人,那可是如墜迷霧,不明白先前咬牙切齒,生死互博的兩人,現在為何這般如同故人,聚笑言歡。
  
  正在這本是歡喜結局之時,突然,不知從那裏飛躍出了百余條黑影,當先那條黑影逕直地向蕭楓和約翰沖去;還未待兩人有所反應,便被偷襲者各自重重的劈擊而中,恍如兩塊破布包摔跌在三丈外的雪地裏,雪散泥濺,兩人掉落處竟是硬硬的迫壓出兩個一人大的雪坑。
  
  此時約翰和蕭楓的景象,比適才還要狼狽,還要淒慘,可以說已然是有些不像似人。全身都如散了架般的,爛泥似的臥躺在坑裏,毫無動靜。
  
  教皇瞧著變生肘腋中,約翰和蕭楓被人偷襲,並且不知生死,不由急怒的望著那群偷襲者。
  
  這群偷襲者俱是身著黑色的前後夾胸鎧甲,冷面冷顏,呼吸間更是無聲無息;為首的那人,卻是比下屬多了件黑色披肩罩袍,前胸微微敞開,隱露出裏面玄黑閃亮的軟皮甲胄;膚色毫不遜於阿爾卑斯山上的陳年積雪,雙目淡紅,泛射寒光,恰似凝脂點漆,妖星高照,發出一種詭異的氣息。
  
  教皇打量了眼前這群人後,不禁嘶啞地驚呼出聲:“阿托司,你竟然是阿托司,沒想到堂堂的血族魔黨領袖阿托司竟然會幹出這種背後傷人的事……主啊,我簡直不敢相信,讓天的神雷來的猛烈些吧!把這些肮髒的魔鬼趕回地獄裏去吧!”
  
  教皇自見到偷襲者是血族魔黨領袖阿托司帶隊後,就知今天決不會善了。這血族魔黨可是羅馬教廷的夙世仇敵,千年以來不知爭戰了多少回,雙方無時無刻的均在尋找著一擊之下,便可毀滅對方的機會。
  
  教皇是個老奸巨滑之輩,經過敵我雙方的力量比較,就知道今日自己一方明顯勢弱;對方是以逸待勞,力量充蓄,謀劃已久;己方的紅衣教士卻是剛釋放過禁忌魔法,並且長途跋涉,一日來壓根兒就未休息過,原先的力量最多還剩七成。
  
  故而他趁對方尚未防備,仍在得意之時,在驚呼的話語裏突然吟出了高級光炙魔法‘電閃雷鳴之洗禮’。隨著他咒語的完畢,只見十余道蘭白色交加的粗大霹靂,驟然從昏暗的天際虛空裏,向著魔黨血族們劃閃而下。

第三卷 怒龍蟠空 2章 冰峰血戰(4)

猝然而至的霹靂閃電正是血族們最為頭疼的光炙魔法,只要被擊中者無不魂飛魄散,片屑不存;有些血族在狂驚之下,慌張的變身成蝙蝠原形,‘忽騰忽騰’的就想散開,怎料逃亡者的狂奔疾飛,你推我擠,卻是連累更多的人被炙光熾燒,一時間死傷者甚巨,輕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阿托斯瞧著情形危急,即忙使出血族唯一的防禦魔法‘黑暗魔盾’,混亂的空間裏頓時多了一面,骨碌旋轉,黑霧繚繞,隱泛血紅色光彩的巨大氣盾,向著半空裏狂竄的迅雷疾電,頂頭而上;急速繞旋下,竟是把那粗粗的電蛇,攔頭劈斷,倏忽間化為烏有。
  
  瞧著魔法閃電的消失,阿托斯原先淡紅的雙眼,此刻已是深紅一片;適才他拼盡全力的偷襲蕭楓和約翰時,心下本也有些忐忑,只因兩人的驚豔之戰,他也有幸欣賞到;故而偷襲時,只恐人未傷著,反被人滅,豈不冤枉,是以適才那一擊,他著實用了十二成的力量。
  
  之後一擊而中,除掉了千年以來教廷唯一練成‘十二天羅翼’,化身為戰鬥天使的教廷二號人物,不由得他不欣喜若狂;在洋洋得意時,本想用言語調侃一番舊日的仇敵,狠狠的踩踏一下他們的自尊,順便也可理清一下自己體內絮亂的氣息,才下辣手;可就在這自以為穩抄勝券之時,卻是忘了教皇一貫的奸猾狡詐,被他反襲得手,一下子雙方的實力硬是被教皇拉倒了勢均力敵的程度。
  
  但他也是老謀深算,深知此刻決不是暴跳如雷之時,當下強自按耐住內心的沖動,只陰惻惻道:“沒想到趁人不備,暗施辣手,不單單是我魔黨血族的專利,還是你羅馬教廷的拿手好戲,哼……佩服……佩服。”他縱是冷笑諷刺於人,血族向來的高貴幽雅依然保持得甚好。
  
  教皇瞧著自己的計謀實施完美,也不由內心得意,大聲道:“阿托司你這卑鄙小人,算計了我聖教的約翰裁判長,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你倒來反咬一口,現在你我雙方實力差不多,你看是你滾蛋呢?還是想死在我聖教的‘六芒星角滅魔陣’裏呢?”說完卻是止不住的哈哈大笑,對自己適才的舉動,深以為然,洋洋自喜。
  
  瞧著教皇的笑容,阿托司直覺恥羞不已,本是穩操勝券的事,由於自己的一時大意,眼下卻是好事多磨,大費周折,搞不好……唉。
  
  正在教皇興奮不止,阿托司懊惱自悔的時候,忽然從不遠的雪峰上傳來一個尖利淒亢的笑聲,待到近處時,卻如惡狼嗥月,鬼梟鳴屍,其聲恐怖之極。笑聲息止,場中已然多了一人。
  
  此人一身金黃色絲織錦袍,體形圓如滾球,四肢極短;唇上一須短胡,隨著其人的呼吸,微微擺動,眼睛小,耳招風,塌鼻寬嘴,膚色蠟黃;可是配上不斷散發出的威怖氣勢,到也令人些微撼然。
  
  那人剛到場中,便急不可奈地向教皇嚷道:“格裏高列,好久不見了,哈裏發想的你死啊!”其聲在‘死’字上尤為加重,哈裏發激瞪著那雙小眼,滿布仇怒的直視教皇,瞧的出其人與教皇往日必有甚怨懟。
  
  教皇見著此人,不禁心裏一個咯!,尋思:今日當真是倒黴,先是遇到暗黑界的敵人,魔黨血族阿托司,好不容易削弱了他的實力,本以為也就此過了;可又碰到這個異教領袖,教廷十字軍的最大仇人哈裏發,唉……看來今日只有舍命一戰,但願這兩個家夥不要站在一塊。最好可以是蒙混一下,把這局面搞亂,或許還有轉機。
  
  想到這裏,教皇幹笑道:“是啊,是啊,是好久不見,老朋友現在過得怎麼樣?有什麼事,等我送走了阿托司後再說。”說完,故作鎮定地望著阿托司,心下只盼他,在不了解此刻情況下,速速退去。
  
  正當他自作美夢時,哈裏發突然冷笑道:“尊敬的羅馬教廷,教皇格裏高列,今天我來其實也沒什麼事,主要是想告訴你……我英勇的穆斯林勇士已經收回了‘聖城’耶路撒冷。你所組織的十字軍此刻估計是回不來了。”
  
  說到這,繼而用玩虐的目光盯著格裏高列譏嘲道:“還有,好像我是阿托司親王邀請來的,所以假如你想趕走親王,那麼你得先趕我。”語聲甫畢,望著格裏高列的窘相,止不住的又是一陣狼嗥鬼梟,其笑聲著實難聽之極。
  
  這哈裏發乃是中東穆斯林教中的木剌夷支派的領袖,綽號“山中老人”;木剌夷派是穆斯林教的一個狂熱教派,起源於波斯,正統的穆斯林教認為他們是異端邪派,是以來往甚少,關系不密。
  
  木剌夷派在中東主要以暗殺作為謀生手段,總部設在無名高峰的頂上,稱為“鷲巢”。在山穀中建立了一座大花園,花木庭榭,美麗無比。宮殿輝煌,裝飾有無數金銀珍寶,到處有管子流通美酒、蜜糖、牛乳。園中充滿各族美貌的少女,能歌善舞。
  
  又在各地搜羅健壯幼童,自小授養,從小就教導他們,說為領袖而死,可以上升天堂。等他們到了十八、九歲時,就在他們的飲料中放入迷藥,於他們昏迷中每次四人、或六人、或十人一批的抬入花園,任由他們在花園裏無所不為,隨心所欲,所有美女都溫柔的服侍他們。
  
  這些青年盡情享樂,舒服之極,相信確是到了《可蘭經》中所說的天堂樂園。過了一段時候,再用迷藥將他們迷倒,抬出花園。等他們轉醒之後,大感失望之時,“山中老人”哈裏發就召他們來見。這些青年自幼深受教育,確信“山中老人”哈裏發是回教聖經中所說的大預言家,對他是絕對崇拜。
  
  哈裏發問他們從哪裏來,都答稱來自天堂樂園。於是哈裏發就派他們去行刺,說為教派盡力,死後可入天堂。這些青年為了盡速返回天堂享樂,行刺時奮不顧身,但求早死,是以血腥嗜殺,無往不利。
  
  中東各國君主對“山中老人”哈裏發見其形駭,聽其名怕,對他所提的要求無所不從。
  
  就在這三大巨頭,互相勾心鬥角,你譏我嘲時,不遠處的兩個土坑卻是在發生著驚天動地的異變,四周點點金光彙聚,直湧土坑。
  
  阿托司的全力一擊,自以為蕭楓和約翰兩人必是雙雙斃命,再亦無救,是以也未去察看,更未去補殺;因為他曉得教廷魔法師的肉身是何等的脆弱,別說是自己出手,就連隨便一個血族只要能擊中魔法師的肉身,結果亦是相同。
  
  可是他忘了蕭楓並非是一個魔法師,而是東方來的修真者,縱是約翰,自練了‘十二天羅翼’後,也不是個純粹的魔法師了,而是有著下階天使力量的人類。

第三卷 怒龍蟠空 2章 冰峰血戰(5)

蕭楓被擊中時,雖說不及還手,可在那變生俄頃間,運起了‘太極心法’來防禦,只是阿托司的力量太過巨大,再加本身又是力竭精疲,故而被強力擊暈,一時不醒。茫茫然直覺一股龐大絕倫的炙熱之氣分從脈門,天靈,檀中,注入,登時和體內原有的丹能激蕩沖突。
  
  金色的丹能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不斷地躲避外來地侵襲;與那炙熱之氣偶而不期的遇上之後,則又並發出璀璨的金銀光芒,兩道能量發現彼此勢均力敵便又沿原路回去,反正此刻蕭楓的體內空蕩無比,完全的任由兩道能量四處竄流,甚至連原本從不運行的經脈路線,兩道能量也不約而同的侵入沖擊。全身說不出的難受,只想張口呼喊,卻叫不出半點聲音,真如身受千般折磨、萬種煎熬的酷刑。
  
  正當無可忍受之際,突然盤旋在天靈的神識,呼的奔湧而出,接著沖天騰起,達至雲霄,俯瞰眾山;待覺察到約翰的身軀,忽又疾瀉而下,須臾遇到另一股神識,仿如多年故友,寒暄交融,隱隱裏尚且聞得約翰的呼喚,兩股神識在山壑間歡騰躍喜,洶湧翻滾,在不斷的碰撞下,竟是漸漸凝結合一,遨遊天穹,直覺天下廣闊,氣吞萬裏,腦海裏逐漸一片虛無,再也感覺不到身體的痛楚。
  
  在虛無裏,遠處忽然閃出一個亮點,陡然好似宇宙爆炸,那亮點碎成了無數的亮點,仿佛夜空繁星,數不勝數,不知過了多久,那些繁星遁著天地的至理,奇異繞旋,漸漸融合為一片混無際涯的廣闊星河,與此同時,那股神識被星河所吸,急往蕭楓的腦中擠擁進來,瞬時無數的記憶符號紛至遝來,原本有些稍減的折磨苦楚,頓又疾速而至,剎那的頭疼欲裂,萬般痛苦直欲讓蕭楓就此尋死,但是手足又不能動,也只得隨之任之。
  
  此刻體內的兩道能量仍在不斷的追逐著,那剃骨碎肉,焚血斷經般的痛苦,使得蕭楓的身軀,忽而漲大如球,忽而縮小如枝,歪歪扭扭的簡直不成人形,整張臉七竅流血,烏黑一片,其恐怖的程度,只恐血族見了也要駭死。
  
  教皇聽到哈裏發如是之說,心下暗自叫糟,沒料這極端恐怖的殺手首領居然與血族有了勾結。這可是萬萬想不到的巨變。思忖間,訕訕道:“哈……哈哈……,那就先恭喜你了,既收複聖城,又攀上血族,只是別太得意忘形了。”
  
  接著又反唇相譏道:“只是你們今天想除掉我,只怕力量還不太夠吧?我教的‘六角星芒滅魔陣’可不是拿來看的哦!”說完,大喝了一聲:“布陣。”
  
  百余名紅衣教士聽得教皇大喝,當即聽令而行,霎時‘六角星芒滅魔陣’又已擺好。格裏高列口中低吟,身周防禦魔法的光芒,瞬時大熾。他知今日決不可能善了,由得他們先動手,不如自己搶個先手,興許還有所獲。
  
  哈裏發和阿托司對望一眼,心下明白,暗道這老狐狸當真是狡猾無比,什麼時候都不願吃虧。
  
  不過兩人的手腳也不慢,教廷的滅魔陣布置堪堪完畢,阿托司淒厲尖叫一聲,身化黑霧,撲騰夭飛,象箭般的射向教皇,身後的其余血族飛躍翻舞,雖未變身,可也猶如蝙蝠般的遮天蔽日狂沖而去;哈裏發隨在人後,只因他擅長一擊而殺,故而想瞅准機會,方才撲上。
  
  此時‘六角星芒滅魔陣’忽的白光散現,遍及百丈,陣內天主聖音嫋嫋響起,異香飄飄,那白色聖光顯得那般聖潔,祥和,可在裏面所蘊涵的龐大力量,阿托司等人卻是感覺到了。百余名紅衣教士恍如紅色鯉魚在白色聖光合成的銀河裏竄躍不息,驟然織成了一張巨大的乳白光網,圍住了阿托司一幹人等,兜頭蓋下。
  
  阿托司不禁大駭,血族防禦魔法‘黑暗魔盾’頓又使出,死死的抵住那片光網,不讓它傷著自己的下屬。他萬萬沒想到,羅馬教廷的‘六角星芒滅魔陣’竟有偌大威力,雖說聞名已久,可自己幾百年來從未與教廷碰過一場硬仗,是以對這陣亦是無所知曉,眼下一瞧,當真是盛名無虛。
  
  甚多魔黨血族極為討厭聖光散發出的氣息,也不知這白色光網有何厲害之處,逕直撲去。只見沾光者,或被聖光直接擊中者,無不耗幹精血,像一具枯瘦皮囊,順勢滑下,功力強勁者也是半身癱瘓,不能再動,喪失了再次進攻的能力。
  
  教皇安詳平和的站在陣中,手指點處,那枯瘦皮囊及行動不遂者頓時化為空間灰礫,不留殘渣,臉上卻是毫無不忍之色,端的是意氣風發。
  
  阿托司瞧見這般慘狀,不禁眥裂發舞,心血忿張,大吼道:“哈裏發,你這狗娘養的在哪裏?”他此時擋住了大部的攻勢,實是騰不出空手來援救自己的屬下,心下當真是懊悔無限,把怒火全都移到了哈裏發的頭上。
  
  哈裏發瞧著魔黨血族引住了教廷修士的全部注意,身影在無息中淡化,直至無影無形,瞅准著格裏高列疾刺過去,本當這下出手擊殺教皇,定然是萬無一失,但被那阿托司急呼一聲,格裏高列不由驚出一身冷汗,尋思:殺了這麼多血族,卻是把那卑鄙小人哈裏發給忘了,他可是最擅刺殺,不要一時得意,還是枉送了自己。
  
  想到這,即忙引過部分白光,圍在四周,耳目俱用,查勘動靜,還未待准備完全,忽然心中一悸,直覺左側殺機狂湧疾至,此刻已然無暇退避,只能強撞硬碰,教皇慌亂下甩出一道白熾色聖光,光芒劃過之處,竟是顯現出哈裏發的蹤跡。
  
  格裏高列不敢怠忽,他心知適才那是運氣,倘若不是阿托司大喊大叫提醒了自己,或許就被哈裏發偷刺成功了也不定。當下不住地揮手施法,光影合成的巨大氣團,趁著哈裏發還未二次消去影蹤時逕直怒撲而去。
  
  哈裏發為避聖光氣團的沖撞撲殺,只得不停的往來飛舞,時上時下,看去真似一個肉色的大氣球,隨著一個聖光亂爆亂跳,互相追逐閃避,在萬丈白光之中星丸跳動,飛馳如電,頓成奇觀。
  
  眾人瞧之,不禁歎曰:其人雖說臃腫,可形如猴躍,靈動無比,不愧是穆斯林教的恐怖大宗師。
  
  三人此時實是有苦自知,阿托司一人抵住‘六芒星角滅魔陣’所發出的無匹力量,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直覺力乏精疲,氣喘籲籲;身後那百十來個其余血族,別說是上前襄助,就是能自保業已不錯;而教皇格裏高列亦是不敢松懈,手中發射出的聖光波更是一時半刻的也不敢停頓,只怕哈裏發緩過氣來,再隱去身形,行那必殺一擊,到時可就沒有適才那麼好的運氣了;如是這般,三人當真是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處在了僵持不下的尷尬局面。
  
  群山間數百年穩定安和的自然元素,被這三方是攪的混雜淩亂,狂暴乖張,四處雪峰坍塌之聲,更是不絕於耳,天際電閃雷鳴,勁風卷雲,漫天冰雪隨風繚繞,直使人睜不開眼。
  
  就在此刻,忽聽見一個高亢清亮的厲嘯聲,嘯聲裏藏著痛苦,含著解脫,眾人遁聲望去,只見一個全身煥發萬丈金芒的人正在土坑裏嫋嫋升起,長發飛舞,衣袂飄揚,山壑間的狂暴元素接近金芒後,即又快速退去,似是恐怕冒犯了什麼。此人正是阿托司以為必死無疑的蕭楓。

第三卷 怒龍蟠空 2章 冰峰血戰(6)

蕭楓赤紅的雙眼,陡然金芒閃現,望著阿托司大聲道:“就是你這卑鄙的家夥,偷襲了我和約翰,我要你替約翰償命。”那聲音似遠似近,遠的就如九天之上傳來,近的又好像在你耳邊暴嘲急嚷,感覺仿佛就是千萬人在叫喊一般。
  
  蕭楓他自己也不知,為何這蠻人的言語卻是張口即來,想來是和老約翰神識相融的後果,現在他的腦海裏充斥著約翰的所有記憶以及他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
  
  其他人到是尚好,阿托司卻被那聲音硬是震的口噴出血,委頓在地,直覺現在的蕭楓,比適才與約翰比鬥時暴增了百倍的力量還不止,只怕都不須他親自動手,只需再加些氣勢的威壓,自己就要筋骨寸斷,髒腑碎裂。
  
  哈裏發心裏一動,瞧著苗頭不對,身子沖躍,狂奔飛去,可還未待他馳出百丈,只見蕭楓身上激出一道金色劍罡,呼嘯射去,無聲無息裏就透穿了他的身軀,在半空裏好似被箭命中的大鳥,‘噗’的就掉在雪地裏,濺起雪塵飛揚,砸出好大一個球形土坑。
  
  眾人見他手足不動,便斃殺了穆斯林教的一代支派領袖,個個吃驚不已,尤是認為眼前一切必是假象,不禁均都搖頭晃腦,只想把腦袋搖晃清醒。
  
  蕭楓遠遠望著哈裏發跌落之處,冷冷地說道:“哼,既是同謀,那也是死罪。”其聲冰冷之極,尤勝阿托司三分,語聲甫畢,向著阿托司道:“現在輪到你了,你想怎樣……”
  
  話未等蕭楓說完,只見天色驟變,昏黑一片,好似世間末日,極為恐怖,風聲刺嘯,猶如千萬條巨龍,縱橫肆虐,挾著冰雪狂卷亂舞。
  
  眾人相顧而視,忽然想起什麼,神色駭懼,驚叫狂呼,各自四散,在風中隱隱傳來‘雪崩了,雪崩了’的顫栗聲音。
  
  蕭楓聽及,再瞧見這些歐洲人怕死模樣,不禁颯然一笑,即忙遁光追去,深恐阿托司逃之夭夭,讓約翰為之白死。
  
  此時百十座巨大雪峰齊齊坍塌,此起彼落,你推我擠,成千上萬噸的積雪夾雜著岩石碎塊,以極高的速度從高處呼嘯而下,所過之處摧枯拉朽般的將一切掃蕩淨盡,望之著實怵目驚心。
  
  有時象一堆尚未凝固的水泥般緩緩流動,偶爾會被障礙物擋住去路,有時大量積雪急滑或崩瀉,挾著強大氣流沖下山坡,會形成板狀雪崩。冰雪的破裂聲或低沈的轟鳴聲,聲浪激撞,破人耳膜;雲狀的灰白塵埃布滿了整個阿爾卑斯。
  
  原先四處逃竄的眾人,這時卻是被四面八方的奔騰雪流給趕了回來,有人想禦風而行,可此刻的自然元素早已沒有了往日的乖巧,就如一群暴民,在吶喊,在示威。
  
  縱是憑著自己力量飛騰的蕭楓,也被山壑間狂流奔湧的氣浪給撞了下來,此時天地色變,自然狂悖,那暴躁的力量壓根兒就不是眼下這群人可以擋得住,任你再是如何英勇無懼,可在這天威地勢前,也不由得你不低下高貴的頭顱。
  
  教廷和血族眾人此時竟然足肩相抵,齊心協力的發出了各自的防禦魔法,那光明與黑暗齊駕並驅,布成了黑白色渾大圓罩,只盼能抵擋住這天地之威,也好躲過一劫。
  
  在此危機時刻,千年老死不相往來的仇敵居然會合作無間,蕭楓不由的為這天大的玩笑而失笑。
  
  可是那天地之力實是巨大無比,擋不過數個呼吸,那教廷和血族所合作的魔法護罩就被撕裂,頓時無數的雪浪暴塵淹沒過來,眾人在雪漿裏嘶吼呼救,但此時又有誰人能有這偌大力量可以救得了他們,自顧尚且不暇。
  
  陡見蕭楓竄到約翰的屍身邊,盤膝坐下,神色毫不慌張,有的只是將死的覺悟,及那滿面柔和的瑩光堇彩。此刻他已了無生趣,深知今日必是有死無生,不如與這蠻人裏的唯一好友,一同雪葬了罷。
  
  尋思:適才有約翰犧牲自己,成全了我,現在……
  
  想到這,身子緩緩坐下,卻見周身所有毛孔裏,冒出萬點金芒,片刻工夫結成了一個碩大的金繭,圍繞全身,厚厚實實的猶如一塊金石。剛剛結繭完畢,雪塵即已覆蓋,層層迭迭,片刻後不聞聲息。
  
  咯巴與撒爾,拉旦等聽到遠處雪山忽然傳來的驚天動地的聲響,不禁相顧而視,心下均是在想:莫非是蕭楓搞出的。想到這,也不去喚那些蒙古騎兵,逕自飛躍而去查個明白。
  
  剛到了阿爾卑斯山腳下,那雪崩的威勢已然把他們三人給嚇倒,暗忖:在這巨大的威壓面前,有誰可以全身而退?思慮了半天,心裏那些原先都是俾睨天下的人物,倘若遇到今次雪崩,想必亦是難逃一劫。心念及此,為蕭楓擔憂的心事也是越來越為沈重。
  
  如此,咯巴等人在山腳下,足足等了兩日,卻不見蕭楓的行蹤,待到第三日,山脈上雪崩泥流稍減後,三人分頭上山勘察了一遍,歸來後照舊無功而返。此次雪崩實是阿爾卑斯山千萬年來最大的一次,有些山形地貌經此雪崩後,也是大大的改變,莫說是這三人,就是三百萬人也不定能尋找到蕭楓的蹤影。
  
  三人無法可想下,只得讓咯巴率領三千蒙古騎兵先回中原,撒爾和拉旦再留下尋找……
  
  蕭楓在金繭裏不松而自松,不靜而自靜,直覺萬物同在,天地為一。
  
  腦海裏約翰臨死前傳給他的記憶,也似靜淌小溪在心裏潺潺流過;體內金丹在挽救自身時早已盡破,此刻是金液瓊漿蕩漾周身,陽!溫潤,暖融快暢。
  
  不知過了多久,激蕩的金液瓊漿又是慢慢凝聚;在以為又要彙聚成丹時,竟然在毫光大發中,現出個金色小人。
  
  蕭楓心下大喜,曉得自己又是跨進一步,到了‘化嬰’的修真境界,至此倘若再進一步,那就是修仙層次了。
  
  他閱遍道藏,覽盡典籍,知道這‘化嬰’境界的象征便是在體內破碎金丹,化為元嬰,只是這元嬰初成時一般均是白色。那是由於破碎金丹,化為元嬰,實是要傾盡一生修煉之力,故而元嬰初成想變成金色,當真是癡人說夢了,只怕是‘度劫’期的修仙人也尚未有金色元嬰。可自己的是金色,這一點讓蕭楓大惑不解。
  
  而且,既是元嬰,那也是長得像嬰兒般的自己,但是這金色小人長得煞是怪異無比,雖說與自己相若,卻有自己少年時的模樣。
  
  不僅如此,且還全身穿著金色甲胄,身後插飛雙翼,胸前太極鐫刻,額上萬字旋印,雙手虛握,其間漫天星辰流繞盤轉,化為無限銀河,倘佯在雙手的虛空裏,端的是神威絕倫。
  
  他那曉得自己所修煉的數種秘訣,俱是天下間一等一的修真密法,尋常人想得其一,只怕也是萬難,而他是奇緣迭遇,既練道家仙訣,又練佛門密法。之後在那生死之際,約翰為了挽救教皇和百余名教廷精英,竟又是把自身殘余的力量和神識,一起輸送給了蕭楓,使得他無論力量還是精神都是倍增。
  
  眼下在這金色的大繭裏,又被他從約翰的記憶裏整理出了天主教的‘十二天羅翼’的修法。
  
  經過這三教秘訣的淬煉,又加上這阿爾卑斯山脈千百年來所蘊藏的豐厚靈氣,此時蕭楓的未來走向,只恐是重陽祖師來瞧,也是玄乎得緊。而他現在所修的功法也早已脫離了修真的範疇,若硬是要用修真的階段來衡量他的話,相信現在的蕭楓都可以直接飛升了。
Tiger_1688 發表於 2006-12-7 19:26
第三卷 怒龍蟠空 3章 生死茫茫(1)

金光繚繞的球形硬繭的表面漸漸‘咯嚦嚦,咯嚦嚦’的裂開,不久,金光開始慢慢的膨脹開來,隨著金光的吞吐,繭狀物終於完全地破裂坍塌,一個金色的身影猛地破冰而出,伴著‘轟’的一聲巨響,碎裂的堅冰四下激濺。
  
  那金色人影直沖雲霄,映著初升的旭日,在天際間盤旋飛舞,身後龐大的超乎尋常的金色雙翼隨風拍展,忽而振翼直升虛空,忽而斂翼疾沈而下,左飛右旋,大有扶搖九萬裏的磅礡氣勢霎時,那人影疾瀉落地,巨大雙翼激的地面的陳年積雪向外推湧,快速的形成一個數十丈大的褐色地帶,那人影落地之後只手撐地,半蹲跪在地上,背後的一對超乎尋常的金色巨大羽翼,在那人影的背後輕快而瀟灑的拍動了幾下,帶起了風雪的旋渦後,又慢慢的縮小,融入了背後,直到消失不見。
  
  然後,那人慢慢地站了起來。抬起那張俊美得猶如天神的剛陽臉龐,忖著身上那件高貴華美,優雅細膩的金色甲胄,更顯豪情天縱。
  
  只看他仰首朝天,氣沈丹田,一聲高亢清亮的嘯聲,好比波浪翻湧,直溢群山,氣吞風雲間,抒發了不知有了多久的惆悵情懷,嘯聲尚未停頓,即又從山壑穀地裏傳來回響,一時間千萬處嘯聲不絕;隨著嘯聲的漫天蕩漾,群山上的積雪又是緩緩滑落,傳來數聲冰塊落穀的巨大聲響。
  
  那人神色驚駭地朝左右打量,深怕那日的恐怖一幕又是重演,那可怎生是好?過了許久,連綿不絕的阿爾卑斯山脈重又萬籟俱寂,恢複了往日的安寧。直到此時,那人方才長舒一氣,心道:還好,還好,今日我蕭楓還沒有那天的倒黴,否則剛出來,恐又要陷進去了。轉念又想:還是快走,常言道君子不立危牆下。
  
  心念及此,瞅准陽光耀眼的地方,金色的雙翼‘呼’的疾展開來,遮天蔽日的飛去了。
  
  這時的蕭楓實是連自己都不知,到底是進臻到了何等境界,直覺心想事成,諸般神通隨心所欲,!翔於天際虛空;他此刻的最大願望,只是想盡早趕回中原,與雪兒會面,一訴那相思之苦。
  
  淩駕天穹,俯瞰蒼生,那種包容宇內,氣吞萬裏的氣勢著實讓蕭楓喜不自禁。
  
  望著大地萬般的奇異,神奇絕妙的演繹,讓人當真是撲朔迷離,耐人尋味。那中原河山的壯麗景色和磅礡氣勢所透射出的震懾古今,激動人心的魅力,那千重萬疊的煥然壯闊,使得蕭楓壯懷激烈,感慨萬千。
  
  約莫這般的飛騰!翔了數日,千裏一瞬的快感,已讓蕭楓不覺中到了中原蜀地;俯視下方的千裏大江如一條淩空飛舞的彩練,飄落在千巒萬嶂之間,嫋娜多姿,款曲可人;綿延起伏的青山和婉蜒曲折的江水相偎相伴,相親相狎,惹人無限遐思。不錯,這正是中原蜀地的美好風景。
  
  蕭楓撥開身邊的雲霧,收起身上的甲胄及羽翼,頓時變成了個赤裸裸的男身塑像,打量了一下自己,不禁啞然失笑,尋思著難道就這麼去找雪兒?只怕先是挨記耳光亦不定,先看看附近有沒人家,尋套衣服裹裹先。
  
  向下俯望,只見群峰映翠,田疇阡陌,但聞秀嶺茶歌,動聽優美,更夾著間關鳥語,彼鳴我和,好一幅適意暢懷的秦巴美景。
  
  蕭楓瞧准著一間遠處的孤零茅屋,外有三兩件衣裳,當下飛快的一掠而過,縱是有人見著,恐當是自己眼花,可是場上的衣衫卻是少了一件。穿著並不合身的衣衫,蕭楓憑著往日的記憶,直往萬縣的唐家莊而去。
  
  當他滿懷希望地到了唐家莊,所見到的盡是一片狼藉,斷褐殘碑,像是遭遇過火燒,又似有過雷劈,原先那富麗堂皇,廣廈華貴的山莊,現今卻只留下一片廢墟。瞧著這般的毀敗不堪,定然是有了數十年了。
  
  望著眼前一切,蕭楓但覺恍如隔世,如夢如幻,心中的悲痛剎那間充溢心頭,他心裏曉得自己被埋入冰雪裏,定是隔了好久。只是心裏還有最後一個希望,只盼著眼前的一切俱是假象。
  
  這難道就是修真的代價,這難道就是自己一諾千金的還報,不要,我不要這樣……我要我的雪兒,我的雪兒。
  
  蕭楓心裏的諸般思緒,道不清,理還亂,悲苦,後悔,懊惱,哀慟……這些種種感懷……紛至遝來,傷心失望下不由淚水涔涔而下,迷糊雙眼。
  
  “雪兒……雪兒……你在哪裏?……在哪裏啊?”蕭楓驟然發瘋似地狂呼嘶喊,那聲浪直如萬馬奔騰,層層迭迭的響徹雲霄。
  
  這句話發自肺腑,言出由衷,只震得周圍山穀皆鳴,但聽得群山響應,東南西北,四周山峰都傳來:“你在哪裏?……在哪裏啊?……雪兒……你在哪裏?……在哪裏啊?”
  
  過了許久,許久,只聞得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口水的幹咽聲,全心渴求的那天籟般的清脆動聽,卻是久久的未至。
  
  蕭楓便如一具石像般,在山莊的廢墟前呆立了一日一夜,直到紅日東升複西墜;四下裏小鳥啾鳴,花香浮動,此刻春意正濃,寒氣徹骨。
  
  他此時只是在默默的憶著昔日雪兒的身影,及那溫柔的話語。
  
  “蕭大哥,蕭大哥,你知道這些天雪兒是多麼的為你擔心麼?看見你昏迷這麼多日,雪兒覺得好痛苦……好痛苦。”
  
  “蕭大哥,你放心,雪兒會和妙真姐姐一樣的來照顧你的。”
  
  “那我陪你去吧!”
  
  “蕭大哥,你……你好些了麼?”
  
  “蕭大哥,謝謝你,謝謝你這麼的愛護我,我……我……我真的好……。”
  
  再想到大軍西征前的那晚繾綣纏綿,殷殷話語,十五萬大軍出征時的溫柔長吻,梨花帶雨;心中的酸痛陣陣襲來,但覺手足冰冷,渾身無力至極。
  
  耳際裏似還有一個聲音不住的響動:“傻子!她死了,她已經塚木已拱,數十年之前早就死了。如今……哎……人事全非了,誰讓你在雪地裏待了那麼久。
  
  “不,不,你騙人,你騙人……”蕭楓先是大吼大叫,喊到後頭,音調是越來越低,直至湮沒無聞,那淒愴的泣聲直摧心肝,使人聞之落淚。
  
  野花落又開,幽徑獨徘徊。日暮西風起,伊人不再來。一時間,心頭眼底,新思舊緒,獨抱影,悄吞淚,往事怎堪追憶?
  
  蕭楓的腦海裏忽而浮起一念:雪兒待我如此情義深重,恩師想必是曉得的,對,上終南山去,去找恩師,興許恩師會知道雪兒的下落。
  
  想到這裏,他已然是片刻也待不下去,‘呼’的雙翼振展,直飛蒼穹,往那終南山而去。

第三卷 怒龍蟠空 3章 生死茫茫(2)

終南山是秦嶺山脈的一段,西起武功,東至藍田,千峰疊翠,景色幽美,素有‘ 仙都’及‘洞天之冠’的美稱,也是當今天下修真第一名門全真派的駐紮之地,其門派重地重陽宮就在這裏。
  
  蕭楓俯瞰全山,尋著那重陽宮就想直落過去,不曾想,此時的終南山卻是道觀林立,宮室連綿,一時間竟是望不到重陽宮的確切方位;要知他當年上山,那是在昏迷之後,山上歲月裏,卻是未曾下過山,一直在古墓裏潛心修煉,後來就算下山了,至多也就到那半山腰,住在祖師重陽真人當年的茅屋內;實是對重陽宮印象不深。
  
  飛來飛去,心急火燎下,尋思:隨便找一家道觀,問了再說。心念及此,雙翼回收,落於地上,沿著山道向上狂奔,蜿蜒盤曲間,不多久,前方濃密樹林裏現出一道觀,占地不大,可琉璃瓦頂,異角飛簷,煞是壯穆森嚴。
  
  蕭楓心不慮此,也無心去欣賞這道觀的建築精美,到了觀門前,微一打量,見有‘白鹿觀’三個大字,心道這莫非是重陽宮的分觀。
  
  此刻天色已暮,觀門虛閉,蕭楓伸手推開,隨著一聲‘支呀’,走了進去。尚未待他問話,卻有一小道童,飛速跑來,大嚷道:“施主,今日已晚,倘若想燒香,叩拜仙尊,那就明日來吧。”手中提了方抹巾,估計正在打掃山門。
  
  蕭楓見他清清秀秀的好似當日的三豐,不由微生好感,笑道:“我可不是來燒香的,我是來找人的。”
  
  小道童聽他說要找人,便問道:“那施主想找誰啊?”
  
  “哦,我想找長春真人,或是重陽宮到底如何走法?”蕭楓隨意地答道。
  
  小道童聽了蕭楓的話後,居然用一幅,施主大約你是白癡的神色望著他,用同情的口氣道:“施主,你,你沒說錯吧?敝教前任掌教長春真人早已飛升仙境,你竟是想找他老人家,難道你……”話雖未完,其意卻是不言而喻,擺明了難道就憑你還想升天不成?
  
  蕭楓聽完,猶如青天霹靂,著實震駭莫名,手一疾伸,抓住小道童的胸襟,厲聲道:“胡說,你胡說,連你也在騙我。”
  
  這時的全真教經元帝忽必烈的敕封,為天下所有道宗之首,當真是如日中天,別說是尋常的燒香人,縱連皇親貴戚也是對全真教敬畏萬分。
  
  小道童平時在這全真分觀,何曾遇到過這般對他疾言厲色之人,故而見著蕭楓那般凶相,一時間差點被他嚇暈,竟是大哭了起來,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蕭楓見他一哭,腦裏也瞬時有些清醒,心道他畢竟是我同門,怎可如此待他。當下松了手,口氣轉而溫和的安慰道:“莫哭,莫哭,我也不是有心的,這樣吧,你先告訴我重陽宮到底怎生走法,如何?”
  
  那道童逕是不理,仍在大聲啼哭。蕭楓瞧的心煩,大聲喝道:“別哭了,快告訴我,重陽宮到底怎麼走?”
  
  小道童被他凶狠的一喝,卻也學乖,深怕蕭楓下手害他,當即回道:“往……往山上,最……最亮的地……方,便……是了。”
  
  蕭楓聽完,身形一閃,即已不見蹤影。小道童大駭,不禁驚聲叫喊:“師傅,師傅,我……我遇到鬼了!!!”
  
  蕭楓順著盤曲山道,疾奔縱躍,向著山上燈火最為通明之處飛去。
  
  閃入蕭楓眼簾的是一座占地極廣,宮室連綿的浩大宮殿群,上部外側築雉牒,內側砌宇牆。宮牆四角各有一座結構精巧的角樓,均是木結構。寬大的宮門,下沿數十石階,黃琉璃瓦頂、青白石底座,飾以金碧輝煌的彩畫。其構造之嚴謹,裝飾之精美顯得金碧輝煌,莊嚴絢麗。整個重陽宮,氣魄雄偉,豪華壯觀至極。
  
  蕭楓歎道:“小時尚未注意,眼下一看,沒想到我全真派的重地重陽宮竟是這般宏偉壯觀,雖說我未上過天,可這宮群只怕與天界的靈霄宮相比也不會遜色多少了。”
  
  他那曉得這重陽宮實是元帝忽必烈命人重新擴建過的,一是為了籠絡全真教,二是出於對蕭楓的懷念,三是假意尊崇道教,讓漢人有所歸心。其目的之複雜,不愧蕭楓那時教導了他那麼多日的漢家儒學,及道藏經義。
  
  蕭楓留足須臾,即又騰升翻牆,浮懸在重陽宮的中央上空,四下張望,瞧著此起彼伏的殿群,甚感為難,不知長春真人到底住在那一間。正在煩心之際,忽兒腦裏靈光一現,尋思:我先大嚷一番,讓宮中之人自來尋我,就算吵翻了他們,權當是清晨的早煉吧。又想,對不起了,各位師兄弟,我蕭楓實有大事需得尋找恩師。
  
  心念及此,吐氣開聲:“師傅,師傅……志常師兄,志常師兄,你們在哪裏?”其聲宏亮渾厚,蕩漾於萬間殿群之中。
  
  重陽宮眾人聽到如此大聲,委實驚訝無比,低階弟子不由個個聞聲而出。瞬時數千名老老少少的道士,四下湧入,到了聲音發出之地,卻未見著有人。心下均疑,尋思著:到底是何人有此膽量,竟拿掌教真人的名諱來開玩笑。
  
  正在眾人思量之際,適才那聲音又是傳來,“喂,各位師兄,師弟,你們知道我恩師長春真人的房間在哪麼?”
  
  重陽宮眾人循聲望去,但見一人不溫不火的浮懸在半空,衣衫襤褸,看來就是個窮困潦倒,或是神經有瑕之輩。可也有人在想:此人約莫是我全真派的大對頭,瞧他那騰升虛空的輕功,就知是個武藝絕強的高手。還是等教裏長老來了再說。
  
  蕭楓見著這些全真弟子均是仰首望著自己,甚覺希奇。心道這些人怎麼搞的,我告訴他們想找恩師長春真人,可他們不僅不去通報,還這麼如臨大敵的盯著自己,難道派裏出了什麼蹊蹺事?
  
  正當這些全真低階弟子劍拔弩張之時,忽傳來一個清越明朗的聲音:“小師弟,是你麼?你是小師弟蕭楓麼?”語聲裏透著無比的激動和驚喜。
  
  蕭楓即忙望去,只見一個約莫五十余歲的老年道士,正站在遠處的殿角廊簷下,雙目沁淚,神色歡欣的瞧著自己。蕭楓心道:這是誰啊?看他神色似是認識於我,且他還能道出我的名字。
  
  心下疑慮間,隨風飄去,晃蕩到老年道士的身邊,雙目凝神聚視,只見這老道士滿面紅光,顎下一叢長長的黑須飄在胸前,精神倒也矍鑠,似乎是有些影象,隨著腦裏記憶不斷翻過,漸漸的越看越是心驚,越看越是肉跳,直覺這世間之事莫非均是一場玩笑不成。
  
  那包容宇內的胸襟,那俯瞰蒼生的魄力,此時不覺中已然半點皆無,只是語聲顫栗的喃喃細語:“你,你莫非就是志……志……志常師兄?”
  
  蕭楓心下當真是不願意眼前這老道士就是李志常,可是記憶裏的影像和現在這張飽滿滄桑的臉,卻又是如此的相符相合。
  
  “呵……呵,小師弟,你總算認出我了。”老道士李志常欣慰道。
  
  蕭楓聽他自承是李志常師兄,不由雙目發黑,腦中被熱氣一激,差點從半空裏跌了下來。
  
  翌日清晨,蕭楓站在重陽祖師昔日所居的茅屋前,遠眺著山下的古墓,實是思緒萬千,不禁雙目迷糊,黯然落淚。
  
  原來自己被埋雪山之巔竟是有了四十余年,恩師與六位師伯師叔依賴了古墓妙奧已是悟道飛升,志常師兄接替了掌教大位……雪兒的行蹤卻是渺無音訊。如今這人間塵世,對於自己當真是人事全非,恍如隔世。

第三卷 怒龍蟠空 3章 生死茫茫(3)

望著繚繞山頂的層層白雲,直覺流雲多變,猶似人間情事,心馳神醉中卻有聚散兩依,群卉爭豔裏也有春殘花落。
  
  淚眼漸漸模糊,那綿綿柔雲在山風的塑鐫下,依稀融成雪兒的盈盈俏容,且還言笑晏晏,心驚之刻,當下揉揉雙眼,之後但是失望一片。
  
  心悲切,神暗傷,十年生死兩茫茫……無處話淒涼。心中的酸意使得他胡思亂想不已,直覺雪兒興許就在那山下的古墓裏修真悟道,一直的在等待著自己。
  
  可是心念一轉,頓又覺此望渺渺,不可思議至極。恩師已然飛升,倘若讓雪兒在古墓裏修真悟道,又豈會不告訴志常師兄。
  
  回憶與雪兒相處許久的情義,不禁黯然神傷,兩行淚水滾滾而下。
  
  山風吹飄起他的衣袂,眼前山色景物,都變成一片模糊,真兒香殉汴梁城下,已使他腸轉百折,傷心千回,曾幾何時,傷心離別之事卻又重演。
  
  尋思眼下這偌大塵世,自己竟無片地占足之所,莫非自己的未來還真的在天界不成?
  
  啞然無語下猶如行屍走肉般的踉蹌下山,向志常師兄告別的事也早已拋到九霄雲外。
  
  第八章 車夫歲月蕭楓茫然的下山後,行走了不知多久。這日眼前出現兩條岔路,不知向那一條走才是。想到這,左右的打量了下,左側一條岔路較為寬敞,右首另條岔路卻甚是荒僻。此刻他心裏委實不想再見他人,當下踏上右首那條荒僻小路。豈料這條路越走越寬,幾個轉彎,竟又轉到了一條大路上去。
  
  如此行了不久,依稀傳來一聲慘叫,蕭楓留足片刻,卻是毫無所覺,於是仍然前行;忽然身後的遠處又是一聲慘叫,其聲尤是臨死之前的哀呼,心下微驚,不知是否需去探視,思量須臾,心道雖說自己正煩,可也不能見死不救。
  
  當下禦風疾射,循聲尋去。誰知聲量雖響,相隔卻也甚遠,跑了許久,方到地頭。
  
  一輛馬車,孤零零的橫倚在路邊,地面淩亂,好似剛有人在這拼鬥過,車下躺著一具血屍,瞧著衣狀打扮,便知是個馬車夫;全身橫七豎八的布滿了刀痕,諒來是被人亂刀戳死;地上散落了些銅錢,由此看出這馬車夫必是遇到了強人,在搏鬥之後,終被人弒殺。
  
  知道此人已然無救,疾步上前,撩起馬車車廂的門簾,裏面空無一人,只有一張薄席鋪在廂底,顯得甚是空蕩整潔。
  
  轉首四處巡視,卻是已然杳無人跡,蕭楓心知其因是自己神不守舍的緣故,才使得此人枉遭橫死,倘若自己在第一聲慘呼便即尋來,興許還或有救,一時到覺得頗為歉仄。
  
  隨手揮出,地上頓時現出一個土坑,右手再揮,那屍首立刻浮騰而起,順著氣勁緩緩滑入坑裏,接著一股無形的力量擠壓著土壘,瞬時便抹平了原先土坑凹下的地方。
  
  蕭楓望著那馬車夫葬身之所,尋思著:這人的生命當真是脆弱無比,一刻前尚還駕著馬車,眼下卻已被強人所害,葬身異鄉。眼下的蕭楓實是多愁善感到了極點,他不曉得自己的修真功境已然倒退了許多。
  
  凝視了良久,蕭楓忽而轉念想到:哎,對了,想我若是要尋得雪兒蹤跡,如要一直!翔天穹,那是萬無希望的,不如做了這馬車夫,行走天下,一來尋找雪兒,二來也可賺些銀兩,省得再去偷竊他人的衣衫了。
  
  心念及此,騰身一躍,便即坐在了馬車的轅頭之上,揮起長鞭,一個響亮的“啪”聲,長鞭落處,那馬撒開四腳,沿著寬大的官道,狂奔而去,只是在車後掀起陣陣塵霧。此刻他身上穿的衣衫仍是那日在田野裏所竊,是以不從氣質上看,乍眼瞧來與窮苦行當出身的馬車夫,卻也甚是相像。
  
  那馬精力倒也充沛,拉了一車竟是步履如飛,不須再加鞭揮,馳得也如瘋了一般,道旁樹木紛紛倒退,委實迅捷無比,蕭楓說不出的歡喜。
  
  只是想到自己身無分文,別說是自己的食用,就是那馬的草料也是無錢購買,自己倒是無妨,就是數年無所吃喝,也能挨過。一時雙眉緊皺,只盼途中就有生意上門,也好賺些錢來,先喂飽了它。
  
  可是方今天下戰亂不休,百姓若是不必要,委實不想出門遠行,以有不測,故而行了足有百裏,還是未接到一單生意。
  
  如此過了兩日,眼見天色漸晚,只見前面房屋鱗次櫛比,已然到了一市鎮;那馬也有兩日一晚沒半點草料下肚,腹中早已餓得咕咕直響。在一客棧門前,聞到店中香味,無論蕭楓如何呵斥揮鞭,它卻是半步不動,只是跺腳長嘶,暗中思忖:我怎這般倒黴,換了個主人,卻是一吝嗇,只知壓榨馬力,不知體恤;想我這馬中帥哥,難道竟被這吝嗇活活餓死不成。不行,今天我就是被打死了,也好過被餓死。
  
  正在一人一馬互相較勁之時,有一清脆悅耳的聲音道:“喂,你的馬車能雇麼?”
  
  蕭楓聽到這天籟之音,當下放棄了與馬的戰爭,轉首望去,只見店棧的門口,站了位青衣姑娘,只見她臉上薄施脂粉,一頭青絲梳得油光烏亮,鬢邊插著一朵珠花,迎風搖曳。正嫋娜多姿的瞧著自己。
  
  “姑,娘,你……你要雇……我的車?”蕭楓吃吃的好似夢寐般地問道。當真是沒料到,在此窮困之際終於有人來雇他的車,一時之間,委實不敢相信。
  
  “那當然,不想雇你的車,你以為姑奶奶我站在門口發癡啊?”那姑娘神色凶蠻地回答道。
  
  蕭楓也覺自己的問話著實有點傻,是以也並不生氣,倒覺得眼前這青衣姑娘的嬌嗔薄怒,與長安初會雪兒時有些相仿,不覺中有些親近。忙道:“姑娘,你莫生氣啊,我這車當然能雇了,隨便那裏都可以,只是……能不能先付點銅錢,我這馬還餓著呢!”
  
  青衣姑娘聽到蕭楓的回答,不禁‘噗嗤’一聲,笑道:“感情要不是姑奶奶想雇你的車,你和你的馬怕不是都要餓死了?”
  
  蕭楓尷尬的一笑,也不說話。
  
  “小二,把這馬車上的馬禦下,好好地喂它,這帳就算在我家小姐的頭上!”青衣姑娘對著客棧裏的小二脆脆的喊道;繼而又向蕭楓嬌笑道:“你也進來吧,吃些什麼,盡管算在馬的頭上好了。”說完,止不住‘咯咯咯’的先是笑了起來。
  
  蕭楓聽她如此一說,更是羞慚,尋思:還是不要隨著她了,否則,不知要被她怎生奚落。當下說道:“不用小二喂了,我這馬是認人的,除了我,別的人喂它,它是不吃的。”
  
  “那好吧,就你喂它,明日五更,一早出發,你可別睡遲了。”青衣姑娘最後又是揶揄了他一下,說完轉身進了客棧,只留下陣陣香風。
  
  “好,我知道了。”蕭楓在她背後大聲的答道。不禁暗忖:姑奶奶,你快走吧,我可真吃不消你了。
Tiger_1688 發表於 2006-12-7 19:27
第三卷 怒龍蟠空 4章 車夫歲月(1)
蕭楓隨著店裏的小二到了客棧的後院,把馬禦下,車子逕自停在院門旁,牽著馬兒到了院裏的馬槽。
  
  小二這時說道:“兄弟,這裏就交給你了,我可還得回去做事呢!”
  
  蕭楓笑道:“好,好,辛苦你了。”
  
  小二不置可否的掉頭就走,他知道在這窮車夫身上也敲不出油水,有的在這嚕哩嚕說,不如早點回到店裏,或許有所收獲也不定。
  
  說來這馬兒也是奇怪,原先是死活不動,可瞧見蕭楓跟著小二時,它卻好象是曉得有的吃了,只是輕輕一拉,它便腿腳撒得歡奔;眼下見了馬槽裏的草料,早已埋頭苦幹,什麼主人不主人的,在它心裏,現在委實連根草都不如。
  
  蕭楓見它那幅‘餓死馬鬼投胎的吃相’也不由好生失笑,等了會,見它已是有些半飽,便提了桶水,大大的為它搓洗了一遍。
  
  洗淨之後的馬匹卻是甚為神俊,龍背鳥頸,骨挺筋健,通體灰白,雖有些黑色雜毛,可亦並未減少它的威風。
  
  如此一來,蕭楓更是喜歡,加倍的細心照料,在旁人瞧來,他還真的是個惜馬如命的愛馬車夫。
  
  又過了半晌,蕭楓見馬已然吃完草料,只因由於自己的緣故,使得這馬兩日一晚都沒吃過片草,心下著實歉疚,便憐惜的用手在它背上來回的撫摩。
  
  那馬本是對蕭楓怨恨甚深,可眼下剛剛喂飽,又覺蕭楓的撫摩極為舒服快暢,一時間起初的怨懟已是煙消雲散,暗忖道:有了這般的主人倒也不錯,飯後還有按摩服務,不錯,是不錯……漸漸的微閉馬目,閑然自得,心爽無比。
  
  蕭楓撫摩了一陣,側眼掃顧下,見它好像一幅甚是享受的模樣,不禁心中一動,尋思:不如用靈力為它伐筋洗髓,改善下它的體質,一來賠贖下前兩日餓壞它的罪愆;二來此馬,日後尚需隨我行走天下,尋找雪兒,倘若總是與適才那般模樣,豈不糟糕透頂。
  
  念及於此,當即微發靈力,頓時一股泊泊然,綿綿然的溫和靈力,順著蕭楓的右手,直往那馬的全身經脈行去。
  
  馬兒初時尚覺暖洋洋地說不出的舒服,全身軟癱,便如在冬日的太陽下曝曬一般,只感身暢心爽,樂此不疲。直覺這主人實在是天底下最好的了,竟弄的自己這般舒服,日後倒要好好的賣力,經常的討好他。
  
  可過不許久,又覺有無數的氣流在自己的渾身奔突竄躍,搔撓萬分,猶似萬千蟲蟻啃咬咀嚼,著實難過無比。這麼一來,馬兒不禁著慌,只道主人是要尋釁報複自己。
  
  當下便想縱躍奔騰而去,可是一股大力穩穩地壓伏,卻是動不了絲毫,心下當真是對蕭楓憤恨填膺,直覺此人喪心病狂已極,居然為了這許小事便來懲治自己。馬心委屈下,眼裏淚水涔涔而下,瞧來確實悲傷萬分。
  
  蕭楓靈力滾處,猶如珠玉跳躍,又如玉泉飛濺,馬兒身上的條條經脈,竟是被他在盞茶內豁然貫通。此刻的馬兒已是受不了那種痛苦,早已疼暈了過去,身上布滿了伐筋洗髓後分泌出的汙垢雜質,顯得甚是髒臭。
  
  趁它兀自昏迷不醒,蕭楓便又替它搓洗了一番,隨著水跡洗處,馬兒的毛色瞬時是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原先的灰白已是變成了潔白一片,給人種極為聖潔的味道。
  
  蕭楓靜靜地瞧著自己的傑作,心下當真是欣喜萬分。
  
  青衣姑娘細腰扭擺著回到自己的院裏,她適才瞧見蕭楓那麼專心的喂養馬兒,心中已是疑慮盡去。也不是她疑心極巨,實是此事幹系甚重,倘若這馬夫是蒙古人派來的奸細,豈不觸擊小姐的安危。
  
  想想小姐的恩典,自己是一世也報答不了,只有忠心的服伺小姐,方是道理。
  
  一路走來,曲徑通幽,假山流水,周圍很是幹淨利落,道邊尚且點綴了些花草,顯得甚具匠心,瞧得出這家客棧的老板,在生意上也化了番心思,能讓過客有個舒心的居住環境。
  
  片刻之後,姑娘即到了一座廂房門前,用手輕輕的在門上敲了兩下,須臾即從房裏傳出一個圓潤清盈的聲音:“是小青麼?進來吧!”這聲音倘若讓男人聽了,包准色授魂予,無法移步。
  
  縱是聽慣了的小青,也不由倏忽呆然,隨即晃了晃腦袋,暗忖:小姐可真是厲害,別說讓人瞧見她的面容了,就單單是那泉水叮咚般的嗓音,便能讓人為之甘願赴死,想來此次邀請武林群豪,共赴國難,必也有望。
  
  念及此,微微地推開門扉,只見屋室不大,布置卻是極見講究,桌椅幾榻,無一而非竹制,牆上懸著一幅墨竹,筆勢縱橫,墨跡淋漓,頗有森森鬱鬱之意,中央且有一鼎,香煙嫋嫋,就由那鼎中升出,沁人心脾,甘之如飴。
  
  這客棧的上房,居然頗為風悠雅致,別有情趣。
  
  桌邊斜靠著一黃衣少女,正在支頤沈思,神色淡愁,黛眉峨掃下,明眸亮唇,膚色凝脂如白玉,在透過窗格的余輝下,晶瑩通透之極;配上那雅麗高貴的動人氣質,更使她有種超乎眾生,難以攀折的絕世仙姿。桌上尚放著一具瑤琴,一管洞簫,瞧來此女還是個博才多藝之人。
  
  只是眉宇間的憂愁淒惻,使人不禁油然而生,愛憐惜疼之心。
  
  小青到了房裏望見黃衣少女的脫俗憂姿,不由大受感染,雙眸沁淚,戚然道:“小姐,你還在擔心少爺麼?少爺有張管家照看著,你就放心好了。哦……馬車已經雇了,明天五更便能啟程。”
  
  黃衣少女微微!了!臻首,朱唇輕啟,說道:“辛苦你了,小青。”
  
  小青聽了,忙說道:“小姐,你對我的大恩大德,今生今世我怎報答的完,這許小事,豈敢讓小姐來謝我。”小青臉色漲紅,為小姐謝她的事,甚是著惱,覺得小姐太當她是外人了。
  
  黃衣少女嫵笑道:“小青,我以前對你的恩情,也不用老是挂在嘴邊,你不嫌煩,我都嫌了。其實我早就和你說了,你我二人情同姐妹,自父王罹難,你就一直陪著我,開導我,倘若這些年沒有你在我身邊,真不敢想象我會怎樣。”
  
  “小姐……”小青聽了黃衣的一番話後,直覺心血沸騰,就算是當場死了,那也願意了。
  
  “小青,那車夫可靠麼?你覺得他人怎樣?”黃衣少女想起了雇車的事,此趟去的地方,可是極為隱秘之處,辦的事情,也甚是緊要,倘若車夫是個碎嘴,豈不麻煩。

第三卷 怒龍蟠空 4章 車夫歲月(2)

小青也是孩子脾性,方才還是俏眸紅腫,可是想到了蕭楓與馬兒在店門口的對恃,及自己尋他玩笑時,蕭楓那副無可奈何的苦喪臉,不由的黠笑道:“他人麼……,還馬馬乎乎吧,只是約莫有些傻冒,人倒是挺好玩的。”
  
  說完後,憶起蕭楓那張充滿陽剛魅力的秀逸俊臉及那雙清澈幽邃的眼晴,暗忖道:憑那人的相貌倒是與小姐甚是相配,只是……哎……就他的行當和地位,實在天差地遠了。
  
  翌日早早,蕭楓便牽著馬兒在外面溜了一圈。
  
  那馬兒自昨日被蕭楓伐筋洗髓後,就一直昏迷到今日淩晨,起初醒來,對著蕭楓甚是不善,可在蕭楓的挾制下只得乖乖的隨他出去。
  
  一路奔馳,它自己都覺得今日不知是什麼時節,直覺勁力充沛,精神抖擻,渾身好似有著用不完的力,撒開四蹄猶如逐日追風,倘若不是蕭楓硬把它拖住,或許它就此一日千裏。
  
  當它在小河邊飲水時,發現自己的毛色變得那般柔美純潔,更是喜不自禁,狀若癲狂。它自然曉得,自己今兒的渙然一新,定是昨日的那番鑽心痛楚所換得,雖是無比難耐,可有這般成效,也是值得;而其作俑者也就是這個新任的主人,日後只要自己的馬屁拍得到位,想來這好處是逃不了的。
  
  直到此刻,這馬兒方識蕭楓是它真正的,且是唯一的主人。對蕭楓的諂媚,著實到了極處,瞅著有空就把那大大的腦袋往蕭楓的身上蹭去,其曖昧的表現,當真令蕭楓啼笑皆非。
  
  蕭楓撫著它的馬背,對它笑道:“瞧你這纏樣,和撒爾、拉旦倒是有些相仿;都是得了便宜就賣乖。不如我以後就叫你‘撒旦’吧。”他可不知道,隨便替馬兒取的這個名,卻是在西方大名鼎鼎的沒人敢說的稱呼,那是魔鬼的禁忌。
  
  那馬兒自伐筋洗髓後,或許此刻神智大開,聽了蕭楓的話,大為歡奔亂跳,長嘶不已,就似贊成了一般。
  
  當小青主仆二人在客棧門口,為馬兒的神俊而驚訝時,蕭楓不禁自豪不已,可是隨即差點被小青的一句話給氣死:“呦,這馬倒怪俊的,可這駕馬的人麼,卻不咋樣,簡直不配。”
  
  蕭楓本待要回她,但心想,好男不和女鬥,現在她可是自己的主顧,何況與她耍嘴,得罪了她,豈不冤枉。轉念暗暗好笑,想不到自己竟是過上了看人臉色的日子。只是覺得奇怪,為何這小丫頭,總是找自己的麻煩。
  
  黃衣少女瞧見小青譏嘲蕭楓,也並未多話,只是默默的上了馬車,隨即輕喚了一聲小青。
  
  小青見蕭楓不理她,大感無趣,她也不知為甚,每次瞧著馬車夫吃癟,總覺甚得其樂。
  
  如此,蕭楓問明去處,當下駕著馬車恍如一道輕煙,在寬暢的官道上疾馳,既快又穩,好似陸上行舟;馬兒拖著車子也覺輕松,腳下輕快,猶似騰雲;一路上真是春風迎面馬蹄急,流雲扶身鬃毛飛。
  
  至日暮夕墜,由於蕭楓路途不熟,再加馬兒跑的委實過快,竟在無意裏錯過了宿頭。望著夜色漸晚,這時的馬兒也有些乏了,四蹄也開始東倒西歪,白天那般的急趕緊馳,實是仗著一股新鮮勁,畢竟它伐筋洗髓亦不多久,潛力尚未完全挖掘,這其中的好處,也只能隨著時日,慢慢體現。
  
  無奈下,蕭楓只得把馬車趕到路邊的一處樹林裏。
  
  車子歇好後,蕭楓對車裏的主仆二人道:“姑娘,白日馬車走的急了,眼下卻是錯過了市集,只好勞煩姑娘們今夜委曲一下了。”假若不是馬兒確實累了,他也不想讓小青有此籍口來怪罪。
  
  果然,小青聽了後,先是重重的‘哼’了一聲,繼而冷聲說道:“你是否見我主仆兩人都是婦孺,想要心存不軌啊?”
  
  蕭楓聽了這話,不禁心下不悅,沈聲道:“想我蕭楓也是堂堂男兒,難道會有此齷齪心思,姑娘,你瞧人瞧得太低了。”說完後,逕自牽著馬兒尋處水源,飲水去了。
  
  其實他心裏對這主仆兩人覺得甚是怪異,雖說瞧來有些武藝。可是這兵荒馬亂的,她們卻要千裏迢迢的先到襄陽,後到廣州。且一路聽來,眼下這襄陽已是被蒙古人占領,而廣州城還是大宋和蒙古人的主要戰場,單憑她們兩人,再加上那黃衣少女的絕世仙姿,難保不會有強人覬覦美色,或是被蒙古人瞧上強搶回家。
  
  但他又忖:這主仆兩人確算運氣極好,千百輛馬車裏,偏生選中自己,冥冥中自有天意,如此一來,不把她們兩人送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卻也放心不下。想到這,暗自搖頭不已,為自己的這般性情,著實歎息。雪兒下落尚且未明,眼下竟又擔此繁務。
  
  待到蕭楓走遠,黃衣少女忽然對著小青微笑道:“小青,你為何老是喜歡尋釁那車夫,莫不是……咯咯?”話雖未完,其言卻是明白無比,挑明了就是小青你,難道瞧上他了。
  
  小青陡聞,不由臉色通紅,著急道:“那啊,小姐,你到底在說什麼嗎?我可聽不懂。”
  
  黃衣少女見她真有些急了,便也不尋她玩笑了,只是正容道:“小青,你難道沒看出些什麼嗎?首先,單單他的氣質風度及言談舉止,就不是一般的馬車夫能有的;再加上適才他對你的那番話,聽著就讓人覺得有種壯志豪情,氣吞山河的味道。是以我認為他絕不是一個馬車夫那麼簡單。”
  
  小青聽得黃衣少女的這番分析,立時臉色突變道:“小姐,你是說他,難道會是蒙……?”
  
  黃衣少女不等她說下去,忙即捂住她嘴,薄嗔道:“為何這麼不小心,我們現在是什麼處境,不能亂說的!我的意思,也不是說他是壞人,只是……算了……算了,不說了。”
  
  這時的小青早已嚇得連吐香舌,忙不迭的不住點頭,深怕自己說漏了嘴,使得小姐怪罪。
  
  蕭楓牽著馬兒很快的便尋著了一條小河。河裏,水色清澈,魚兒歡躍,河邊的青草倒也肥嫩,可馬兒飲了水後,卻仍象前兩日一般,遞到嘴邊的青草,看也不看,只是打著響鼻。
  
  見它非要吃店家裏買來的含著酒糟的草料,蕭楓大是無奈。只是尋思:這可怎辦?馬兒的胃口已然被它的前一主人給養刁了,眼下叫我到那去替它買草料,只是如若任它餓著肚子,明日又那有氣力繼續拉車。
  
  正尋思著呢,突然被他想起一法,只是不知管不管用,眼下也惟有試試了。

第三卷 怒龍蟠空 4章 車夫歲月(3)

但見他雙手輕舞,恍若抽絲剝繭,河邊青青水草,隨著他的兩手來回的揮擺,漸漸的枯萎了大片;便聽他輕叱一聲,忽然兩手間猶如火燒,升起一團熊熊烈焰,燃燒了許久;當他攤開右手時,手心裏便多了一粒龍眼大小,色澤清碧,晶瑩流離的丹丸,那上面所散發的清香,陣陣誘人已極。
  
  蕭楓神色驚喜,只因他想,既是馬兒不願吃那青草,不如用五行道術提煉出草中精華,再合上《太陰悟真篇》內的煉丹術,配成丹藥來給它服用,瞧它是否仍是那般嘴刁。只是他也是初次運用《太陰悟真篇》裏的煉丹術,也不曉得是否能成功,把握委實不大,可現在竟然一蹴而就,怎不興奮。
  
  這下還未待蕭楓把丹丸遞給馬兒,它早已聞到丹丸的異香,垂著腦袋,跑到蕭楓身邊,左蹭右蹭,張大了馬嘴,吞咽不止。
  
  那副饞涎欲滴的模樣,教蕭楓瞧了,當真是忍俊不禁。當下拍了拍它腦袋道:“你倒曉得有好東西了,看來你也並不太笨麼!”說完,便把哪粒丹藥送到它嘴裏。
  
  馬兒‘咕咚’一聲,就已服下,隨即雙目微閉,頗為回味。
  
  蕭楓瞧它服下丹藥,即用靈力替它加快運行藥力.須臾之後,便見馬兒四腿哆嗦,連放了好幾個響屁,其臭無比。蕭楓心下暗笑,看來這馬屁也不是那麼好拍的。
  
  服下丹藥的馬兒,精神重又振作,肌腱處更見強壯,馬蹄跑動時,那滾動不已的板狀肌腱,配上隨風飄舞的鬃毛,顯得猶如天之神馬一般。顯出了一股俾睨萬馬的氣勢,雖說此刻周圍並無它馬,可從它意態舉動,卻是一覽無遺,當真是一匹罕世神驥。
  
  回到馬車的駐停處,蕭楓遞了壺清水給小青。
  
  小青接過水後,向著蕭楓嫣然一笑道:“怎麼啦?生氣啦?我也是和你開個玩笑罷了,你既是堂堂男子漢可別跟我這小丫鬟慪氣啊!氣壞了,可不值得。”說完,對著蕭楓眨了眨眼,風亦似的鑽進了車廂,留下了一串銀鈴似的笑聲。
  
  蕭楓苦笑不已,直覺遇到這個刁蠻丫頭,實是自己的一個劫數。
  
  深夜時,黃衣少女取出一管玉簫,坐在馬車上,仰望明月,輕輕吹響;但聽簫聲回旋婉轉,清雅亮麗,忽高忽低,忽輕忽響,低到極處之際,每個音節仍清晰可聞;高到頂點之時,其聲震人心腑;漸漸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伏彼起間,高音漸增,先如鳴泉飛濺,繼而花團錦簇,更夾著間關鳥語,彼鳴我和。
  
  黃衣少女一邊吹著玉簫,一邊想著心事,直覺國事,家事,天下事,紛紛擾擾;國將覆,家已亡,天下爭鬥,何時能休,美豔不可方物的玉容上,不覺中悲切萬分。
  
  蕭楓原先隔的老遠,曲臂枕頭,仰天而臥,感著拂體涼風,瞧著斜挂柳梢的一鉤殘月,甚是適意暢懷;可是聞著那悠揚柔和的簫聲,不禁斜眼微睨;瞧見黃衣少女淒惻傷痛,萬念俱灰的模樣,竟是怔怔的癡了,觸動心事,不知不覺的也是長歎一聲。
  
  將黃衣少女的那張仙姿脫俗的玉臉幻想成為雪兒清麗絕世的容貌,癡癡地瞧著,臉上不禁流露出了祈求、想念、愛憐……等等種種的柔情。
  
  簫聲漸漸的百鳥離去,春殘花落,但聞雨聲蕭蕭,一片淒涼肅殺之象,細雨綿綿,若有若無,終於萬籟俱寂。直到簫聲停頓良久,蕭楓這才如夢初醒,不由慚愧不已。
  
  這時的黃衣少女卻是另有一股心情,適才蕭楓望著自己的神色及那失魂落魄的一聲歎息,她已然全都看在眼內,聽在耳裏;也不知為何,倘若是他人這般的無理,自己早就斥責他了;可就是眼前這個飄逸瀟灑的車夫,自己卻是無論如何的說不出口,但覺得一切是那麼自然,又是那麼的應該;好象自己的簫聲本來就是想吹奏給他聽的。
  
  不說黃衣少女此刻的怪怪心情,但說蕭楓適才的表現,小青卻亦明了於心,一時間讓她緊張萬分,心道:待會,我可不能睡,需得為小姐守夜至天明,才能放心。
  
  夜晚歇息時,小青確實做到了枕戈待旦,由於小姐的姿容實在太過絕美,她可不放心,雖說小姐說過這個車夫不是壞人,可是防人之心卻不能失。故而翌日出發時,小青仍是睡眼惺忪,懨懨欲困。
  
  蕭楓自是曉得她的心意,可也並未生氣,相反對小青的一片忠主之心,著實佩服得緊。
  
  翌日,蕭楓駕著馬車,蹄如奔雷的就往襄陽急趕。
  
  這黃衣少女雖為當世極尊貴之人,可象‘撒旦’這般的神駿,卻是從未見過;瞧著蕭楓竟只是用它來拉車,不禁暗自咂舌,心下惋惜。對蕭楓的來曆,她也是益發的猜測不透,只感好奇,外加神秘。
  
  馬兒卻是不知,其時,他實已晉身到馬王的層次,且還興許不止,但它早已習慣了這種勞碌的生活,故而也不覺其苦。再加蕭楓不斷的為它煉制丹藥。是以,它簡直就是掉進了幸福的海洋。四蹄奔馳間,更是愈加的迅疾,只盼著蕭楓,每日能多給它吃份靈丹。
  
  蕭楓路上的這些時日,在煉丹的經驗上,委實增加的很多,他天資本就聰穎,心神鑽入下,這煉丹的技巧及程序,當真是無師自通,直臻上境。
  
  一路上,就在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妙悟中,接近了目的地。
  
  襄陽城座落於漢水中遊,西接川陝,東連江漢,南通湘粵,北達宛洛;號稱七省通衢之地。自宋朝守將呂文煥堅守五年,在外無援兵,內無糧草的情形下,獻城蒙古。大宋就等如失去了長江的天塹,之後更是一潰千裏,直到偏都臨安淪陷,大帥張士傑擁著益王!在廣東抗元。故而眼下的襄陽是歸屬於蒙古。
  
  不一日,蕭楓駕著馬車即到了襄陽境內。
  
  經黃衣少女的指點,一路到了襄陽附近的一處寺廟。倘若不是黃衣少女帶路,蕭楓決不會想到寺廟竟是座落於一隱秘山穀。一路進山,林木翳然,寂無人煙,竟是僻野如斯,卻添幾多塵外幽趣。寺廟倚山而建,山門南向,一條蜿蜒盤曲的石蹬道直達寺門。坡勢平緩,馬車勉強能行,道旁竹木繁茂,側身回望,四周山巒綿延,隔絕塵世,直有“深山藏古寺”的幽深之感。
  
  蕭楓瞧見山門上寫著‘鹿門寺’三個大字,馬車剛到寺門,即從廟內跑出兩個僧人,一老一少。老僧走至馬車前首先發話:“施主,本寺因需修繕,這幾日恕不接待香客,施主還是請回吧!”
  
  蕭楓瞧著兩個僧人,他也不曉該是怎生回答。這時車裏的黃衣少女忽然道:“大師,我們不是來燒香禮佛,卻是為了憑吊龐德公而來。”
  
  老僧人聽了黃衣少女的一番話後,立時眼裏精芒四射,呵呵道:“既是施主有心,老衲也不能阻攔,請……”
  
  先是小青掀起車廂門簾,一躍而下,繼而黃衣少女隨著她地攙扶,也下了馬車。向著老僧人道:“多謝大師,那我這馬車還請大師能妥為照料。”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衲曉得。”老僧人合什行禮道。
  
  臨走前,黃衣少女深深地看了一眼蕭楓,與小青逕自行入寺內。蕭楓見她主仆走後,即隨著老僧人把馬車駛到了寺廟的後院。

第三卷 怒龍蟠空 4章 車夫歲月(4)

黃衣少女一路走先,穿廊過廂,似是極為熟悉。不一會,到了寺後的一座偏殿。殿門前佇立著十數人,當先一人,年約四十余,面如冠月,氣質溫雅,一襲青袍雖是布質,但縫工精巧,裁剪合身,穿在身上卻是風骨凜然。
  
  那人瞧得黃衣少女走近,納頭便拜,口中道:“臣,右丞相兼樞密院事文天祥,拜見昌平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昌平公主瞧見這大宋忠臣,不由神色悲痛,美目噙淚,口裏嗚咽道:“文,文愛卿,快,快快請起,趙菀落難之身,這些繁禮就免了吧!”
  
  文天祥也不一味迂腐,霍地站起身來說道:“公主一路鞍馬勞頓,暫先歇息,有事不如明日再議。”
  
  “不,不行,趙菀一路而來,實是心急如焚,文卿先把廣州之事與我說來。”趙菀擔憂幼弟及母後,此刻遇到文天祥,倘若不問個明白,豈能安心。
  
  文天祥肅然道:“廣州城現有張世傑張元帥,率領三十萬大軍堅守城池,元兵決不敢輕犯,且微臣聯絡的天下豪傑,不日也將陸續彙集;到那時,公主與皇上振臂一呼,微臣與張元帥誓師北伐,那就是光複我大宋河山的傾世一刻。”說到這,文天祥滿面躍然,雙目湛光,大有諸侯盡西來,瞧我掃六合的豪情雄懷。
  
  趙菀聽到這裏,心下頗感欣慰,要知道她雖說生於帝王之家,貴為金枝玉葉,在凡人眼中是前世修來的福祉,可以享盡人間的榮華富貴。可是在這金碧輝煌的外表下,又有誰能理解她的血淚哀怨,種種辛酸,經曆了國破家亡,目睹了盛衰成敗,每當深夜,又感懷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眾人見這趙宋公主,非但不驕氣淩人,且還如此關愛忠臣,和藹可親,心裏俱自欣慰無比。
  
  這時文天祥面如閑雲,神采洋溢地道:“公主,微臣身後這幾位,俱是西南武林裏名頭響當當的英雄人物。”說完,指著一個白眉長垂,神色慈祥的老僧人笑道:“這位,想來公主不用微臣介紹,鹿門寺的方丈,覺空大師。”
  
  趙菀(YU)淡笑道:“那是自然。”接著向覺空大師行了一禮,脆聲道:“菀兒見過覺空師伯。”
  
  覺空大師合十慈笑道:“公主,三年不見,令師可好。”
  
  “回師伯,家師近來勤習修真之術,菀兒下山時,她已閉關了。”趙菀恭敬地答道。
  
  “哎,令師才豔,武學冠絕更是冠蓋天下,倘若有她下山,事已成半矣。”覺空聽聞趙菀的師傅大悲神尼並未下山,不禁大為歎息。
  
  大悲神尼乃是峨嵋派佛宗的掌宗,少時美豔人間,只身單劍孤闖江湖,博得大宋第一美人的外號。只是不知為何,或許有甚情愛糾葛,佛宗規定的三年遊曆之期未滿,即已回轉峨嵋,並且落發為尼。在她的帶領下,峨嵋佛宗威名大盛,一時之間大有蓋過執武林之牛耳的少林寺。而峨嵋劍宗那更是望塵莫及;只是在五年前,她忽然癡迷於峨嵋所收藏的典藉紀要,非要習那長生不老之術,從此以後,江湖上即再也沒人見過她的身影。
  
  “沒了大悲神尼那也不打緊,只需公主請得敝派祖師張真人下山襄助,那些蒙古走狗必然擋者披靡,全都變成土雞瓦狗,不堪一擊。”一個長得頗為俊秀的青年聽到覺空大師那般推崇大悲神尼,心下不悅,即忙在趙菀面前顯示下本派祖師的實力,期望於這位猶如仙子的公主,能夠正眼地瞧他一下。
  
  趙菀聽他話後,雖說是瞧了他一眼,可盡是不虞之色,淡然道:“不知這位公子是何派的俊彥,貴派的祖師張真人,本宮實是從未聽過大名,如若誠然公子所言,本宮定然親自邀他來助。”聽此人如此蔑視自己的恩師,趙菀心下實惱,倘若不是為了顧全大局,她早已怒斥。
  
  俊秀青年此時只覺騰雲駕霧,渾身輕飄,瞧著趙菀的冰肌玉膚,絕世仙姿,早已魂飛冥冥。那曉得她心裏的怒氣,直到有人輕撞他一下,他才魂魄歸身,吃吃地道:“草,草民,宋愈,乃是武,武當真武觀俗家弟子,敝派祖師……張真人,道號三豐。”
  
  “武當張真人的威名,老衲聞聽已久,只是緣慳一面,如是真來襄助,非但是我等之幸,也是大宋之幸。只是情形緊急,公主也沒空去邀,不如請這位少俠修書一封,命人送去,如此一來,事情也就不耽誤了。”覺空大師也是人老成精,急忙在旁岔開話頭,順便也將那宋愈一軍。
  
  宋愈聽得覺空的說法,不禁神色為難。心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僅是一小小的真武觀三代俗家弟子,有何臉面,單憑一封書信召得祖師來助。
  
  旁觀眾人瞧見他的為難神色,心裏好生失笑,俱自暗忖:遇著美色,就頭腦發昏,說什麼人不好,偏偏說人家公主師傅的長短,況且這覺空,年青時也是大悲神尼的追求者,這馬蜂窩可捅的大了。
  
  文天祥見著有些冷場,忙向趙菀道:“公主,還有幾位英雄,微臣一並來介紹。”指著個身形魁梧,須發皆白的老人道:“這位是青城派碩果僅存的元老,流雲劍楊士傑,楊老前輩。”
  
  趙菀急忙連道久仰,隨後介紹的既有些久負盛名的人物,也有些名不經傳的人,其中則有點蒼劍派的劍主碧海翻浪劍鄭起光;襄樊臥龍山神機派的三個盟兄弟,號稱臥龍三英的羅秉雲、羅秉文、羅秉剛三人;及峨嵋道宗長老,史瑞安所率的十二青年弟子。
  
  這些人可是西南武林的半壁江山,一個個俱有著深厚的背景;趙菀作為趙宋皇室的代言人,也不能缺了禮數,自是笑顏相對,柔聲道:“各派各位前輩,大哥遠道而來,助我大宋,光複河山,小女子實在萬分感激。”
  
  這時,那宋愈又道:“我師父說道,文丞相乃是當世英傑,由他見招。本當親來,只是他老人家身子不適,臥病已一個多月,起不了床,因此遣我帶領敝派四個師弟,來供文丞相差遣。”此刻他又是好了傷疤忘了痛,一有機會,便大獻殷勤。
  
  趙菀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
  
  覺空大師忽道:“公主,適才老衲聽聞知客僧說,你是坐著馬車來這鹿門寺,只是那馬車夫,公主可否了解?”覺空昔日曾是大悲神尼的追求者之一,眼下雖已出家,那愛慕這心卻是未減半分,眼下見著心上人的愛徒,實是愛屋及烏到了極處。甚怕趙菀江湖經驗不足,有甚不測。況且滋事體大,若是走了風聲,那這鹿門寺的上下一百來位僧人,恐亦將死無葬身。
  
  趙菀聽得覺空疑問,心下實也茫然,直覺那馬車夫非是凡人,興許有朝一日要其襄助;可瞧著他被小青刁難時的窘相,又感不象;哎……不管了,但願自己沒有看走眼,倘若真是,自己豈不終於尋到了夢裏縈回了千百遍的……想到這,不由玉顏通紅,耳根發熱,暗罵自己不識羞。
  
  她原本就冰肌玉膚,亞如天仙下凡,如此害羞,添上一抹嫣紅,更是風華絕代,豔色超塵;旁觀眾人陡然間被迷得呆若木雞,心下各自暗贊:沒想到這紅塵俗世,卻也有這般美豔不可方物的女子。不知是誰家兒郎,日後有此福氣能娶得這公主嬌妻,即便是少活三十年,也屬賺的了。
  
  從晌午至深夜,那兩位姑娘就沒來找過蕭楓,難得沒有小青的嘲雜,一人獨坐院內,望著後山院門外的竹林脆鬱,星夜朗月,聽著微風徐徐,竹喧翛翛,蕭楓只覺心神曠怡。想起前晚黃衣少女竟是與雪兒那般的神似,不禁柔情湧動,思潮起伏。但覺這馬車夫委實做的是心甘情願。
Tiger_1688 發表於 2006-12-7 19:28
第三卷 怒龍蟠空 5章 碧血丹心(1)

從晌午至深夜,那兩位姑娘就沒來找過蕭楓,難得沒有小青的嘲雜,一人獨坐院內,望著後山院門外的竹林脆鬱,星夜朗月,聽著微風徐徐,竹喧翛翛,蕭楓只覺心神曠怡。想起前晚黃衣少女竟是與雪兒那般的神似,不禁柔情湧動,思潮起伏。但覺這馬車夫委實做的是心甘情願。
  
  蕭楓適才放下馬車後,早已遊遍了整個寺院,憑著他的實力,縱然是橫著在寺廟裏走,也不慮會被人發覺。一來他是著急主仆二人的安危,亦不知這寺院的僧人是好是壞,且讓人瞧來很有些詭異;二來若有機會,順便亦可查探下那主仆二人到底是有何事,怎老是那般神神秘秘。可探到的結果,卻是令他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那黃衣少女趙菀竟是大宋的一個公主,怪不得她會有種玉潔冰清,雅麗高貴的動人氣質,這皇室禮儀下,教導出來的,就是非同凡響。
  
  想到趙菀的國破家亡,淒慘際遇,蕭楓不由唏噓不已;對於到時自己是否需要出手襄助,他也是猶豫不決,遲疑難定。畢竟蒙古人與他亦是有所交情;相反的則是,這大宋實難讓他有所歸屬之感。
  
  正在他神遊深思之際,忽聽得遠處傳來一個聲音:“師兄,那昌平公主可真是美若天仙,如能娶得這般樣的妻子,即便是立時死了,那也是心甘了。”這話語驚醒了蕭楓,他遁聲望去,從院外走進了五個青年,領先一人正是宋愈,後面的估計就是他帶來的四個師弟。
  
  “胡說……”宋愈正說著,忽然發現院裏有人,且還好象極低賤之人,急忙閉嘴,望了望蕭楓,隨即問道:“你是甚麼人?怎麼在這裏?”他對這鹿門寺,今時今刻尚且收留寺外之人,著實疑惑。
  
  蕭楓極是淡然的道:“我麼,一個馬車夫而已。難道馬車夫就不能在這賞月麼?”蕭楓對這宋愈實欠好感,瞧他那盛氣淩人的模樣,心中就覺來氣,故而神色間顯得也是甚為傲然。
  
  聽到這話,宋愈身後那四個師弟不禁笑出聲來,其中一人說道:“一個馬車夫都是這般的無禮,滾,快點歇去吧!別礙著爺們說話。”
  
  蕭楓用極為輕蔑的目光掃視了他們一遍,並未說話,仍舊曲臂枕頭望著虛空。
  
  如此一來,宋愈不由勃然火起,怒喝道:“小子,沒聽見大爺的話麼?快滾……”一個馬車夫竟也敢這般的不賣他帳,令他大失顏面,心裏殺機頓時蠢蠢欲發。
  
  蕭楓瀟灑的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冷笑道:“瞧你這動作,莫不成還敢動粗?要知道,這裏可是我先來,即便有人要滾開,那亦是你們幾個。”他是存心想挑起一場爭鬥,瞧瞧小兄弟張三楓的徒子徒孫是否會濫殺無辜。
  
  誰知本是暴跳如雷的宋愈,突然面色緩和,笑道:“那呀,小老弟,我等不過是和你開些玩笑罷了。”說完轉過頭道:“師弟們,我們走,別打擾了小老弟的賞月。”
  
  “你們在賞月麼?”這時小青攙著趙菀,從院外婕娜多姿地步入。月光下的趙菀更顯仙姿,微風輕拂,吹動衣裙,飄飄欲仙的就似月裏嫦娥。而適才的問話,卻是小青發出。
  
  五個武當真武觀的弟子,此時早就呆頭呆腦,神色怔然的簡直就象五具石像。
  
  惟有蕭楓自若的道:“是啊小青姑娘,反正閑著沒事,瞧著月亮也覺得蠻逗的。”小青‘噗嗤’一聲,嬌笑道:“你這家夥才逗呢,那有你這樣說月亮的。”趙菀也是頗為莞爾,那瞬時綻開的笑容,仿如幽夜裏暴放的最為絕美的花朵,為這古樸的寺院,不知添了多少顏色。
  
  蕭楓見了,頓時心中一酸,直覺這笑容和雪兒是那麼的相似,絕美動人。隨即柔和而深情的望著她。趙菀被他火辣辣的目光所盯視,登感羞澀萬分,以往那有人會這般大膽無禮的望著她,不說她的高貴身份,單是她那迫人的絕色就能壓得人不敢直視。
  
  宋愈此時也神志初醒,瞧見馬車夫竟是如此褻瀆他心中的仙子,怒喝道:“大膽,見著公主,還不跪拜。”
  
  他叫人拜,可他卻是忘了自己,更加忘了趙菀的身份可不能這麼隨便的說出來。是以小青對他亦是怒目圓瞪,心道:這武林俊彥竟是一個草包。
  
  其實也不能怪宋愈草包,早先他不依不饒的准備對付蕭楓時,突然間察覺有人接近後院,細辨之下,但覺腳步輕盈而靈動,便知是有女子接近。但在這‘鹿門寺’裏除了趙菀和小青又怎有其她女子,是以才會突然硬壓火氣,改而故裝瀟灑從容,讓人覺得他甚有教養,且還心胸廣闊,這亦是他的心計謀算。可是怎料這卑賤的車夫卻是極為無禮的瞧著趙菀,更令他憤怒的就是趙菀看來竟還頗為享受。
  
  一怒之下,他可甚麼也顧不得了,他要好好的煞煞車夫的威風,他要讓這人露出卑賤的一面。難道車夫,長了張俊臉,就能勾引公主麼?想到這一點,不得不讓他妒火中燒。
  
  蕭楓很是無視他的怒火,且還悠然的道:“你…好象也沒跪拜?…難道你是甚麼王子,或是自認為能與公主平起平坐?”說完即用很是驚訝的神色瞧著宋愈。心道你小子和我鬥,我先看的你跪下再說。
  
  “宋愈,賈敏,徐成,肖友,易鐵,見過昌平公主。”宋愈被他看的無法,只得跪拜趙菀,身後另四個師弟見著師兄都已跪下,他們自也不能落後,故而全都一起行了大禮。
  
  趙菀正容道:“免禮,諸位都是我大宋的義士豪傑,對我趙家實是功比日月,這些繁禮日後就免了吧。”雖說她心裏甚是好笑,可面上卻不能露出。
  
  如此,對這神秘的車夫,她也是更添好奇,象這樣不畏權勢,不懼生死的車夫可說是鳳羽麟角,天下罕有。
  
  宋愈本還期待趙菀親自來攙扶自己,可等了片刻,仍無動作,心下失望,站起後,對著蕭楓道:“現在輪到你了。”尋思,我們都拜了,莫不成你還敢不拜。
  
  蕭楓微笑道:“這位兄台,難道你沒聽見適才公主說我們都是我大宋的義士豪傑,對她趙家實是功比日月,這些繁禮日後就免了麼?如若我拜了,就是不遵公主之命。不遵公主之命,也就是形同謀反,這賞月,吵架,我是喜歡的,可謀反這重罪,我卻是萬萬不敢犯的。”
  
  “噗嗤”時下的趙菀是再也忍不住的了,在她先前的歲月,何曾見過如此有趣之事,況且她對宋愈實也欠奉好感,眼下見他被蕭楓這般戲弄的猶如猴跳,如何能讓她保持淡然。而小青早就沒有形象的在旁邊哈哈大笑了,指著蕭楓連連的道:“你這家夥,簡直……太狡猾了……”
  
  宋愈聽了蕭楓的話後,臉色漲紅的道:“你…你簡直是強詞奪理,你算甚麼義士豪傑,最多不過是個賤如蟻蟲的車夫,倘若你敢不拜,小心我今天當場就宰了你,治你個不敬之罪。”這番狠話一說,他料想這車夫定會惶恐的跪下求饒性命,到時再大大淩辱他一下,瞧他還敢這般嘴刁。
  
  蕭楓朗聲道:“你瞧我不象義士豪傑,那我來問你義士豪傑又該是何等模樣,難道長得象你這副熊樣就是了?我瞧你也不過是個可憐的應聲蟲而已,別在這丟人現眼了,武當真武觀的威名,都讓你們給丟盡了。”
  
  他是見著小兄弟張三楓的徒子徒孫竟是這般跋扈張揚,心頭火起,很想教訓他們一番。可要出手,又覺少了些條件,是以用言語來激怒他們,到時名正言順,豈不愉暢。

第三卷 怒龍蟠空 5章 碧血丹心(2)

宋愈怒吼一聲,出道以來,何曾受到如此侮辱,現在也不管甚麼風度,甚麼胸襟了,只想快快的殺掉這個嘈如鳥雀,賤如蟲蟻的家夥。吼聲方落,腰間長劍寒光閃現,‘錚’的拔了出來,劍若砍斧的就向蕭楓劈去。
  
  “住手,住手,”一個響亮的聲音傳來,可現在宋愈的長劍早已發出,又加是怒氣勃發,一時間如何讓他收的回來,縱然可以停手,想來這宋愈也是不會的了。眼下的宋愈視蕭楓為他的夙世冤仇,只有一劍劈了他,才能拾回自己的尊嚴,才能在趙菀面前有些顏面。
  
  而時下的蕭楓卻是神色自若,望著那力若千均的長劍,竟是嘴角含笑,臉帶不屑。可望在趙菀的眼裏,卻全不是那回事,直覺這車夫定是被那劍光給嚇呆了,一點都不曉得要躲避。“啊”的一聲,滿含了激動,擔心,失望,忿慨……諸種神色,捂著小嘴,悚然的瞧著眼前的一切,身子不由的都有些澀抖。
  
  “砰”,一粒小石子破空射來,與當頭劈下的長劍,激撞在一起,登時蕩開長劍;宋愈受不住那力道的撞擊,竟是‘騰,騰,騰’的向後急退了三步,收勢不住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宋少俠,你沒事吧?”文天祥疾步上前就想攙起宋愈。原來是文天祥和流雲劍楊士傑相攜邇來,剛進院門就見宋愈用劍砍人,旁邊還站著昌平公主和她的宮女,不管是何人被砍,只有先制止了再說,是以文天祥大喊住手。可那時的宋愈,又怎會單憑句話就饒了蕭楓,流雲劍楊士傑見著情勢危急,揚手就揮出粒小石子,彈開宋愈的長劍。
  
  須知這流雲劍楊士傑可是青城派碩果僅存的俗家長老,一身功力渾厚深醇,心急下自然勁力較大,就憑宋愈十數年的苦修如何能比,故而很是幹脆的就被激撞出去,並且令他跌坐在地。如此一來,更使他覺得惱羞,揮手推開文天祥,自顧站起,瞧了瞧蕭楓,心知眼下要除去他已是難比登天,狠狠的道:“小子,你等著,今天是你運氣好,下次就沒這麼簡單了,哼……”說完,招呼著四個師弟,揚長而去。
  
  文天祥手無縛雞,如何承受的住那股推力,止不住的向後退卻,眼看就要跌到,流雲劍楊士傑即忙一手托住,替他穩住了身形,在宋愈身後怒斥道:“甚麼東西,竟連丞相的一番好意,也不懂,我可得到你真武觀去,找那張老道好好的評下理。”他見宋愈在他面前竟敢推攘文天祥,怎不叫他火起。
  
  宋愈也是識相之人,見著流雲劍楊士傑發火,情知不妙,不敢稍加逗留,匆匆的溜了。
  
  文天祥見楊士傑在宋愈走後,仍是罵罵咧咧,兀自暴跳,他不想就此傷了群豪間的和氣,微笑道:“楊老,不妨事,你看我不是無恙麼,宋少俠也是年輕火急,就不要再怪責於他了。”語聲甫畢,向趙菀行禮道:“公主,你無礙吧?微臣來晚,讓公主受驚嚇了!”
  
  趙菀望見蕭楓無礙,早已心下松弛,忙自柔聲道:“文丞相辛苦了,這麼晚,趙菀還打擾你,真是慚愧。”
  
  “公主萬金之體,微臣自當愛護,些許小事也談不上勞累,只盼能盡逐胡虜,天祥就余願足矣。”這番話說的忠義凜然,風骨崢嶸之極。
  
  趙菀不禁熱淚盈眶,心中微酸,泣道:“丞相真是我大宋百年來第一人,你的忠義肝膽,我趙菀代表趙宋官家向你叩謝了。”說完,盈盈的對著文天祥拜了拜。
  
  文天祥見著趙菀向他拜下,直覺心頭感慨萬分,即便前方是千重萬難,也能履險如夷,想起了自己灑血攘袂,出生入死的歲月,現在都變的是這麼的值得,不禁慷慨悲歌的道:“是氣所磅礡,凜烈萬古存;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公主,天祥願為大宋瀝血披膽,蕩平汙垢,還我朗朗乾坤。”
  
  此時的文天祥,剎那間在蕭楓的眼裏,變得很是高大。恍如是屈原之口在朗吟“哀民生之多艱”,又好似霍去病在狂吼:“匈奴未滅,何以家為!”那靈魂的洗滌,使得蕭楓對修真人不能輕易插手俗間事的定規,感到萬分詫異。他覺得既是自己的民族都被人滅了,就算最後成就了大羅金仙,那又怎樣?
  
  那民族的忠魂,祖先的豪情,喚醒了蕭楓心中的熱血,他忘記了真兒的纏綿繾綣,忘記了雪兒的似水柔情,只覺的炎黃的血脈在搏動,秦唐的壯志在跳躍,大喝道:“好,好一個赤膽忠心的大宋丞相,好一個還我朗朗乾坤。我蕭楓作為大漢子民,實是愧煞,羞煞。”
  
  他這一喝不要緊,可把那流雲劍楊士傑可嚇壞了,越看越象,越看越是象那四十余年前在唐家莊,威震群雄,意氣風發的蕭大將軍。適才進院時由於事多,一時亦沒看清,現在仔細的端量後,不禁驚疑的道:“你,你,你是蕭……”對於自己的猜測,他實也覺得匪夷所思,不可思議,那有一人四十多年來,容貌毫無衰老,且還如此的生龍活虎,故而之後的話語實難讓他說出。
  
  趙菀,小青,文天祥等三人,見著流雲劍楊士傑那駭異的神色,吞吐的話語,各自面面相覷,對他的這種異動,也是大為不解。順著他的眼光,也一起瞧向了蕭楓。
  
  蕭楓見著老頭好似認識自己,可是自己對他卻是毫無半絲影象,不禁驚臆的道:“老人家…你…認識我?你是……?”其實他也知道眼前這老頭,就是青城派的長老,可那時唐家莊的群雄委實過多,再加今時今日的流雲劍楊士傑鬢發衰白,滿面皺紋,又怎能和當日的仗義執言,不畏強勢的豪壯漢子來比。
  
  流雲劍楊士傑瞧了他半晌,忽然歎息的道:“大概是認錯了,哎,真是老嘍,想不服也不行了,不過可真象啊!倘若你真的是他,那就好了!”這一聲歎息,實是無頭無尾的到了極點。
  
  眾人不禁又是相顧而視,小青的脾性可不慣這般的如墜迷霧,脆聲道:“楊老前輩,你到底在說甚麼啊?怎麼我們都聽不懂呢?”
  
  “沒甚麼,沒甚麼,不過是認錯人了”流雲劍楊士傑見著小青問他,急忙回道,他以前對小青刁蠻的脾性是領教過的,在這種時刻,又怎敢惹的她發火,說完後,見她臉色還是有所不豫,是以又接著賠笑道:“實在是這位小兄弟頗象我的一位,多年未見的故人,一時眼花認錯了。倘若我那位故人能出山襄助,想來也不用怕那些蒙古走狗及吐蕃喇嘛了。”
  
  小青訝然問道:“楊老前輩,你哪位故人很厲害麼?”趙菀和文天祥也俱都望著他,要知道就憑流雲劍楊士傑在當今武林裏的聲望及地位,實已名列五強。天底下能在武學上勝過他的,委實找不出幾位。可是見他對那位故人推崇已極,且詞眼話語裏好似哪人勝他百倍,這心底實是對他口中的哪位故人大為好奇,流雲劍楊士傑見著眾人都是用訝疑的目光盯著自己,不禁歎道:“蒙他瞧得起我楊士傑,在唐家莊認我作了朋友,此生實已無憾。”繼而又道:“既是小青姑娘問起,我便跟你們說說,我哪位故人的英勇事跡。”說完,望了望蕭楓,便沈聲的說起了蕭楓的往事。
  
  昔日蕭楓如何怎樣的便舉手投足間,擊敗了蒙古金帳汗國的國師咯巴;又如何在潼關,怎樣的在金國‘錘神’完顏呼邪的致命一擊下,救出蒙古大汗窩闊台的性命;又如何在唐家莊戲耍西南群雄,救得唐家父女;又如何怎樣的在汴梁城下,與金國的太上皇完顏允恭殊死決戰及和真兒,雪兒之間那段刻骨銘心的纏綿柔情。
  
  旁聽眾人裏除了蕭楓外,早已聽得驚心動魄,趙菀和小青兩人牽著的雙手裏,全是淋漓汗水,沒想到這世間竟還存在過這般至情至性的英雄俠士,雖說他是襄助於蒙古,可那時大宋和蒙古確實份屬盟友,只有一個大敵,那便是金國女真。故而他那些可歌可泣的所作所為著實令人油然生贊,神往不已。
  
  “那後來呢?”小青聽的意尤未盡的催問道。
  
  楊士傑微笑著說道:“後來我就不知道了,只是聽說蕭大俠隨著蒙古大軍遠征西方,可是自那一去後就再亦沒有聽到過他的半點訊息。而我所曉得的,有的是我親眼所見,有的則是他的妻子,唐雪告訴我的。”

第三卷 怒龍蟠空 5章 碧血丹心(3)

蕭楓聽到‘唐雪’二字,猶如當頭一個霹靂,雙眼盯著楊士傑顫聲問道:“那…那他的妻子,唐…唐雪呢?”原先他甚想立時表明身份,可瞧著趙菀與小青那幅心向神往的表情,轉念尋思:他們都對我蕭楓那麼欽佩萬分,倘若眼下我說我就是,豈不讓人笑話,他們必以為我是慕那虛名,才冒認的。是以他也裝作甚想知道結局的模樣,來詢問雪兒的下落。此時的蕭楓,心神絮亂,抨抨直跳,用著渴想的神色望著楊士傑的嘴唇,只盼他能曉得雪兒的去處。
  
  趙菀和小青對蕭楓的問話,都覺得甚是訝異,她們只想曉得大俠的下落,可這車夫竟是要打聽大俠夫人的去處;面面驚疑下,又俱都瞧著楊士傑。
  
  “怎麼說哪?自蕭大俠西征後,他的妻子唐雪便回到了娘家,可沒多久在她老父的葬禮結束後,又忽然失了蹤,她那兩個兄長滿天下的尋找了數月,仍無絲毫行跡,最後也只能放棄了。”流雲劍楊士傑謂然道。
  
  蕭楓聽到這裏,直覺悲意上湧,酸痛無比,無限的失望感籠罩全身。尋思,怎會連楊士傑也不曉得,難道我真的和雪兒是有緣無份麼?又或是人鬼殊途了不成?想到這,整個人形若喪魂失魄,渾身更是瑟瑟發抖。
  
  “不過依我看來,”蕭楓聽到楊士傑尚有下文,隨即精神一振,“那唐雪想來是和蕭大俠雙雙隱居在一處俗人難到的仙靈之地,過上了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了。”流雲劍楊士傑在給了蕭楓須臾的希望後,又親手打破了它。
  
  此時的蕭楓恨不得一把掐住他的咽喉,讓他有話也講不出來,實在是太氣人了。
  
  眾人瞧著他的異樣神態,心下俱感訝異,可是見他不想說出,到也不便硬是迫他,只能把疑問暗藏心底。
  
  這時文天祥朗聲道:“好了,好了,蕭大俠的故事也講完了,假如蕭大俠能和他夫人一起出山襄助,固然是好,可眼下卻只能靠我們自己。”繼而向著趙菀道:“公主,我們已經商量過了,明日你坐著這位小兄弟的馬車,由流雲劍楊老前輩及襄樊臥龍山神機派的三個盟兄弟,臥龍三英的羅秉雲、羅秉文、羅秉剛三人陪護為一路;而微臣則帶著期余眾人,今晚就出發,以求能用最快的速度趕赴廣州城,為張元帥張揚聲威。”
  
  趙菀聽了,柔聲道:“文丞相辛苦了,我們人也確實太多,倘若盡付一路,只恐目標過大,讓蒙古人察覺那就糟糕,眼下亦只有如此了。”
  
  文天祥聽了趙菀一番有條有理的分析後,不禁大是欣慰,直覺這趙宋皇室當真是,值得自己來,以命守護。當下微笑著說道:“公主真是蘭心惠質,微臣沒有深思到的地方,經公主這麼一說,業已豁然明白。只是公主一路需得注意自身的安危,我大宋可不能缺少了你啊!”
  
  再是如何的赤膽忠心,可這仕途上的為官之道,這奉承之學,卻是人人要會些的,蕭楓聽了文天祥的話後,如此的想到。不過他心裏已然下了決心,不管這宋元大戰,誰勝誰負,可趙菀的安危,自己卻得看緊了,誰叫她眉宇間的那股淡愁,和當時在和林,與雪兒離別時,是那麼的相似。
  
  如此一夜無事,只有蕭楓一人輾轉難眠,心中浮現的俱是雪兒的顏容,不覺中,偶而也會閃現趙菀的愁顏。
  
  翌日清晨蕭楓駕起馬車,載著趙菀和小青,前面是流雲劍楊士傑帶隊,身後則跟了襄樊臥龍山神機派的三個盟兄弟,一行七人徑自向廣州而去。一路無事,約莫行了數日就到了廣東境內。
  
  所過之處,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農田荒廢,百業凋敝,這是一場空前殘暴的野蠻侵略戰爭,處處都顯示著蒙古人屠寨滅村,塗膏遍地的獸行,大宋正面臨著亡國滅種的嚴重威脅。
  
  每當趙菀在車廂內瞧見這種慘相,就黯然落淚,在車裏低泣不止;另四人自是不曉得,可蕭楓是何等功力,倘若他運足全力,只怕是百裏之內的動靜,都逃不過他的耳目。故而他對趙菀的慈心仁腸極有好感。可是這眼前的一切,就算他想幫助,也是有力無處使,只能故作不見,趕著馬兒快點跑。
  
  其他四人對蕭楓竟用那麼神俊的馬匹來拉車,委實感到不可思議。要知道,這大宋自建朝以來,馬匹就是一種奢侈商品,在市場上的售價極為昂貴。若是想買匹,象現在拉著車的,一模一樣的馬兒,只控非大富大貴之家想都別想。故而他們對蕭楓的來曆,實覺神秘。
  
  這一日行至處山道,忽然流雲劍楊士傑右手高舉,策馬停下;蕭楓的馬車也只能隨後止步,須臾楊士傑翻身下馬,走到路邊,撥開一塊巨石上的草蔓,瞧了瞧,隨即回過身來,神色嚴肅的縱身上馬,向蕭楓等人喝道:“現在我們改道去泉州。”說完,就策馬前行了。
  
  眾人被他這番奇異的行為,實是搞的猶如一頭霧水,簡直匪夷所思之極,原先講的好好的,眼下就憑他一句話,就全然推翻。不過敬他是個前輩,想來他亦不會胡來,只得順著心意,改道而行。
  
  如此又走了幾日,每當要到目的地時,流雲劍楊士傑總是喝令改道而行;而每次聽了他人的疑問,也總是支吾以對,要麼顧左右而言它,要麼就默默無語,只是一路急趕。起初眾人尚且忍耐,可是次數一多,別說是小青了,即便是趙菀亦心下擔憂。
  
  一日正在道邊休息,流雲劍楊士傑查看了一塊大石,正待他又想發話時,趙菀柔聲的疑問道:“楊老前輩,難道文丞相發生了甚麼事?為何我們老是要改道呀?”
  
  流雲劍楊士傑望了望她,突然雙目漲紅,謂然歎道:“公主,我也不想瞞你了,大宋完了……,整個天下都已被胡虜占領,我大宋已無片寸土地;現在惟有張元帥率著二十萬軍民,在崖山海上抗戰。”說到這,只見他老淚縱橫,手拭不止。
  
  眾人聽到這霹靂般的訊息,陡然呆若木雞,趙菀俏目一閉,頓時昏了過去,臉色蒼白,駭人之極。小青在邊上嚇得大喊道:“公主,公主,你…你醒醒啊…嗚,嗚……”只見她手足無措的不知如何才好,登時也嗚咽了起來。
  
  幸好蕭楓反應靈敏,急忙上前,抓起趙菀的柔荑,運起靈力緩緩的傳了過去;小青本待喝他無禮,可是楊士傑拉住了她,並且以眼示意她不可妄動。過得片刻,趙菀在靈力的療修下,漸漸的醒了過來,先是發覺玉手被蕭楓按住,不禁羞澀不已,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嫣紅,但想起國家衰敗,母弟漂亡,又是涔涔淚下。
  
  眾人無法,只得任她哭泣發泄,小青也在旁邊大聲嚎啕,一時間,亡國滅種的哀意使得眾人俱都悲泣不止。

第三卷怒龍蟠空 5章 碧血丹心(4)

過得片刻,蕭楓見他們只是悲淒,手中長鞭輕擊了一聲脆響,朗聲道:“諸位,現在不是我們痛哭的時候,只有快馬加鞭的趕到崖山去,與張元帥共赴國難,救出太後和皇上,方是道理。”
  
  眾人聽了,俱都暗道慚愧,尋思,自己還不如個馬車夫,盡是沈浸悲痛,卻是忘了還有大事未辦。心念及此,眾人拾掇悲意,重煥神采。
  
  流雲劍楊士傑更是縱聲大笑,向著蕭楓道:“好,好啊,我大宋有了你這等不畏生死,勇往直前的熱血男兒,豈怕那亡國滅種,常言道,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今日我楊士傑豁出一身膽,到崖山去找那胡虜們拼了。”說完,對著眾人大喝道:“走,讓我們去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羅氏三英與趙菀,小青也俱都大聲的回道:“讓我們去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隨著眾人的震天誓言,豪情壯志,一行七人緩緩的消失在了夕陽西下的天之盡頭。
  
           ※       ※       ※
  
  這日續向南行,走出百余裏後,已是正午,赤日當頭,雖在初春,亦覺炎熱。正行之際,西南方忽地傳來隱隱幾聲兵刃相交和呼叱之聲,眾人互相望了望,均各策馬前行,向聲音來處疾馳。
  
  奔到近出,一看之下不由大吃所驚,密密麻麻的元庭騎兵足足有上萬人,在騎兵的包圍圈中尚有幾個相互跳蕩激鬥的人形,此起彼伏的拼鬥不止。定睛細看下,卻是那些隨著文天祥去馳援張世傑的武林群雄。
  
  流雲劍楊士傑大喝一聲,驅著駿馬,揮舞長劍,便跑了進去。本以為元兵定要阻攔,打算著須得一場混戰,方能進入場中。怎料元兵瞧著有人殺來,竟是隊形分開,自然的讓出一條大路。如此蕭楓趕著馬車隨著楊士傑,便一頭沖入了元兵的包圍圈。
  
  場上黑壓壓的站滿了人,西首人數較少,十之八九身上鮮血淋漓,或坐或臥,有的委頓在地,有的依在他人身上。點蒼劍派的劍主碧海翻浪劍鄭起光,峨嵋道宗長老史瑞安所率的十二青年弟子此時也是虛弱不堪。惟有文天祥一人傲然佇立,恍如狂風勁雨中的不搖松柏,那麼的風骨崢崢,令人油然而生敬意。
  
  東首的人數則也差之仿佛,只是中間多了個蒲團,上面坐著一僧人,身穿紅色僧袍。在袍袖上繡了三條顏色各異的花邊,不到五十歲的年紀,頂冠芒鞋,臉上神采飛揚,隱隱似有寶光流動,便如是明珠寶玉,自然生輝。瞧得幾眼,便讓人心生欽仰親近之意。
  
  在那僧人旁還站著十八、九個年青僧人,打扮雖是相同,可面貌大都猙獰可畏,不似中土人士,想來這些人便是大元皇帝忽必烈從吐蕃國請來的喇嘛了。
  
  這時廣場中心仍有兩人正在拚鬥,一個是中土豪傑,一個是密宗喇嘛,各人凝神均在觀戰。楊士傑最為關心文天祥的安危,疾步上前,首句話就是問他是否有事。文天祥微微搖頭,示意無妨,可瞧著馬車進來,隨即臉色大變,惶惶然的不知該是如何才好。
  
  此時那中土豪傑手舞長劍,劍光閃爍,和那密宗喇嘛鬥得甚是激烈,拳來劍往的,兩人俱都絲毫不落下風。忽然那中土豪傑大吼一聲,長劍脫手飛出,猶如一道匹練,向密宗喇嘛兜臉刺去。喇嘛側頭閃過,縱身躍上,一對蒲扇般的大手向豪傑印去,怎料那人並不閃避,兀自迎了上去,狠狠的抱住了喇嘛。
  
  那密宗喇嘛從未遇過這般不要命的打法,不禁心下著慌,大手接連的向著中土豪傑的背上重重的擊去。可那柄原先飛出的長劍,驟然間在空中劃了道弧線,反身刺回。喇嘛心知不對,可被那豪傑死命的抱住,一時也脫不開身,只能眼睜睜的被那柄飛劍穿了個透心涼。
  
  即便喇嘛業已被長劍插死,可那中土豪傑兀自不放絲毫,漸漸的嘴角溢血,臉色灰白,雙目無神的望著文天祥,喘著氣道:“文丞相,我,我沒…丟…你的臉,這喇嘛可比我先…死 …”說完,頭一彎,身子伏下,與那喇嘛一起,重重的跌倒在地上,激起塵土飛揚。
  
  眾人瞧了,不禁悚然動容,縱然是元庭騎兵都為之唏噓,個個心下暗贊不止。尤其蕭楓,由於稍加猶豫了須臾,倏忽間情勢竟是陡轉直下,害得那大宋壯士枉送性命,心下更是自責愧疚。
  
  文天祥雙目噙淚,身子顫抖,哽咽著道:“好,好兄弟,生當作人雄,死亦為鬼傑,過會兒,為兄會來陪你的。”這時的他實已對勝利失去了希望,只是惋惜著這些熱血男兒的生命;楊士傑在邊上輕輕的攙扶著,生怕他受不了這打擊,就此暈了過去。
  
  這時從元兵陣裏,一個身著文官朝服,腮下三屢黑須,方頭大耳的中年人跺著方步,緩緩的走了出來,向著文天祥微笑道:“信國公,數年未見,風采不減當年啊!你可否還記得愚兄?”
  
  文天祥聽著對方有人向他說話,急忙遁聲望去,一看不禁心頭火起,‘哼’的一聲,沈聲道:“留夢炎,你還有臉來見我?你這不知廉恥的異族走狗,我大宋竟會有你這般寡義之徒,我文天祥竟也有視你為友的日子,我可真是瞎了眼了!”說完轉過身去,再也不想瞧這賣國求榮的奸賊了。
  
  這留夢炎是誰?此公不是凡人。想當初,他和文天祥,曾同為大宋的狀元宰相。然而,兩人位同,志不同,就是這個留大宰相,早在臨安保衛戰中,就夥同內奸陳宜中,暗裏策劃降元。為此,他極力幹擾文天祥率軍馳衛,而後又棄城、棄職逃跑。待到臨安淪陷,他又拿家鄉衢州作獻禮,搖身變成了元朝的廷臣。
  
  此次元朝丞相伯顏素聞文天祥的才名,又知留夢炎與文天祥本是好友,故而命他一同隨軍南下,瞧著機會就勸降文天祥,是以這留夢炎一瞧文天祥大勢已去,就迫不及待地出來,推銷他的不倒翁哲學。只盼能三言兩語的說服文天祥,好在他那新主子面前乞得些獎賞。
  
  這時留夢炎聽了文天祥的話後,仍是不死心的道:“信國公啊,今日大宋已滅,恭帝廢,幼帝崩,天下已盡歸元朝,你一人苦苦支撐,又有何用呢?那草木,誠然還是趙家的草木,那日月,卻已經是忽必烈大汗的日月了。我瞧你不如就降了吧!我會替你在大汗面前說些好話的。”
  
  不識相的留夢炎兀自搖唇鼓舌,聒噪不已。文天祥不禁怒火中燒,他霍然回身,戟指著留夢炎痛罵道:“你今天來,就是給我指這條出路的嗎?你這個賣國賣祖賣身的奸賊!你,你身為大宋重臣而賣宋,可是賣國?身為衢州百姓而賣衢州,可是賣祖?身為漢人而賣漢節,可是賣身?……”
  
  這番話罵得是暢快淋漓,周圍眾人,即便是元兵亦是用極其鄙夷的目光望著留夢炎,委實羞於為伍。
  
  “你、你、你……,老夫本是一番好意,你不聽也罷,憑什麼要血口噴人?”留夢炎饒是厚臉昧心,也擱不住文天祥這一番揭底剝皮,瞧著眾人的眼光,當下臉上紅白亂竄,低頭鼠竄而去。

第三卷怒龍蟠空 5章 碧血丹心(5)

大宋一方的眾人瞧了不由哈哈大笑,就如打了一場大勝仗般的興高采烈。
  
  蕭楓心下尋思道:原來語言亦能攻擊敵人啊!!!
  
  大宋一方的眾人瞧了不由哈哈大笑,就如打了一場大勝仗般的興高采烈。
  
  蕭楓心下尋思道:原來語言亦能攻擊敵人啊!!!
  
  就在眾人仍是興奮萬分,喜笑顏開時,那盤坐在蒲團上的老年僧人,‘呼’地站了起來,瞬時一股鋪天蓋地的龐大力量,直壓得眾人說不出話來,只覺口舌幹舐,心髒急跳,好似被一座無形的大山壓住了一般。眾人臉上,涔涔的冒出了冷汗,那馬車也是‘吱咯,吱咯’的發出了不堪抵壓的異響。
  
  文天祥更是不堪,雖說他一身傲骨,可是他卻沒有半分武力,在這威如山壓的力量面前,已然面如白紙,鼻腔出血,雙腿不斷的抖動著;但他不愧是大宋,光耀後世的忠義賢臣,盡管如此,他仍是咬緊牙關,死命的挺直了身軀。緊握雙拳,指甲深深的刺入手心,沁出了鮮紅奪目的血絲。猶是悲壯萬分。
  
  趙菀望著這些浴血濕衣的武林群雄,明知無力反抗,仍在那奮力的抵擋,美麗的眸子裏,禁不住流下了激慟的淚滴;眼前的一切,仿佛是靜止的時空;又好似淩煙閣裏的曆史畫卷,顯得哀情漫溢,淒愴感人。不由得轉首回望,凝視著此刻意態悠閑,站在一旁的蕭楓。心懷歉疚,直覺是自己害得他被牽入了這必死的局面。
  
  流雲劍楊士傑緩緩的看了下周圍眾人,尋思:眼下點蒼劍派的劍主碧海翻浪劍鄭起光,峨嵋道宗長老史瑞安,鹿門寺的方丈覺空大師,俱都無力再戰,惟有自己尚有一拼之力,看來只有盡諸天命了。思至此,怒吼一聲,長劍舞動,化作一片祥雲,繚繚繞繞的就向那番僧,刺了過去。
  
  就在他撲去的同時,眾人陡感壓力大松,不禁各自長舒一氣。
  
  但見那番僧,此時臉上始終慈和微笑,顯得深有會心,輕輕的伸出右手食指,輕柔無比的微微彈出,就像是要彈去鮮花上的露水珠,卻又生怕震落了花瓣。那徐徐的一指,悠悠的刺向了那朵星雲,恍如噩海裏的定海神針,瞬時那狂濤駭浪,化為平面水鏡;那繚繚繞繞的祥雲,登時絮絮散開;手指尚且不罷休的直直的紮向了楊士傑的面門。
  
  不堪一擊,竟是不堪一擊?眾人與流雲劍楊士傑,此時的腦海裏,一同浮現出了這一令人難以相信的疑問。每個人都覺得‘抨抨抨’的心兒亂跳,恍如夢境。
  
  流雲劍楊士傑剎那間但覺萬念俱灰,從未想過自己一生數十年的苦修,卻是擋不住別人的輕輕一指,眼下就算想閃開,亦是無能為力,仿佛被禁錮住了一般,不覺中閉上了雙眼,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番僧那必有所得的一指在行進中,忽然發覺前方有一股龐大的力量,抵禦住了自己的‘蓮花指’。即便是運盡全力,也不可得,不由臉色微變,當機立斷的收了指勢。望著眼前連他亦不知,是何時到的場中的一個年輕人。
  
  楊士傑本是閉目待死,可等了許久,兀自沒事,不由睜開雙眼,卻是瞧見那神秘的馬車夫。此時竟然與那番僧面對而立,且從他身上散發出了自己熟悉的威壓氣息,一時笑逐顏開,大笑道:“蕭大俠,當真是你麼?我不是在做夢吧?哈哈,這下,我大宋有救了!!!”
  
  武林群雄拭了拭自己的眼睛,兀自不信眼前的驟變;趙菀緊握著小青的纖手,望著狀若天神的蕭楓,止不住的喜極而泣。
  
  番僧沈沈的道:“施主何人?老衲八思巴,密宗薩迦派的宗主。”他曉得要問人家來曆,首先亦得告訴別人自己的身份,由於他時下已視蕭楓為他平身最大的對手,是以一點都不敢馬虎。
  
  蕭楓淡淡的道:“我以前也有個密宗的朋友,他叫咯巴,你認識麼?”他怕眼前這番僧和咯巴有所淵源,倘若打傷了他,豈不大水沖倒龍王廟。
  
  八思巴聽到蕭楓的問話後,更是駭異,要知這咯巴可是密宗格魯派的宗主,當時在世時,威震全藏,是密宗內神一般的人物,三十年前,圓寂在黃教聖地布達拉宮,又據說已然肉身成佛。眼下這年輕人卻說認識他,那麼他的歲數……
  
  心念及此,更添小心,不敢再稱老衲了,即忙恭敬的回答道:“咯巴大師乃是我密宗的大賢,小僧三十年前,得幸大師指點過一二,故而大師可算的上小僧的半個師傅。”這番話說的卻也是真,當年咯巴在蕭楓下落不明後,便回到了吐蕃,在一次密宗論佛大會上,見到八思巴,覺得這個年青僧人,未來必定不凡,便傳了些格魯派的訣要給他,望他能合兩家之長,重顯密宗的昔日輝煌。
  
  而這八思巴果然也未辜負咯巴的期望,在神功大乘後,即受聘於元朝皇帝忽必烈,封為當時疆域最大帝國的“護國法師”,並受封為“帝師”賜玉印“命統天下釋教”,即管理整個帝國的佛教事務,並協助朝廷管理吐蕃,統領吐蕃十三萬戶。
  
  八思巴遵忽必烈所囑,在吐蕃清查戶口,制定法律,在薩迦正式建立起與元朝其它行省相同結構的地方政權,八思巴成為了隸屬於元朝中央政府的吐蕃地方行政首領,薩迦派的勢力自此也達到了鼎盛時期。與此同時,密宗也相應的達到頂峰。
  
  蕭楓“哦”的一聲,隨即又說道:“在下蕭楓,大漢子民,為保這大宋武林的元氣,不得不向大師討教。”
  
  八思巴聽到這裏,內心如洶湧波濤,這蕭楓是何人,他早已久聞大名。他是蒙古人心中的神,他是當今大汗忽必烈心中永遠不可摧毀的神;雖說他是漢人,可他在上一代蒙古人心中的地位,卻是尊崇已極,無人可比。想到這,微笑著道:“原來是蕭先生親臨,小僧不勝榮幸,既是如此,小僧想讓先生指點一二,可倘若與先生動手的話,卻又殊為不雅,是以,小僧想領教一下先生的精神力量。先生以為可否?”
  
  他曉得中土修真者數十年如一日的俱是勤修丹元,煉筋鍛骨,揮手間吞雲,擺手間吐霧,若是與他們比試道術,或是武學的話,自己鐵定要輸,且不定輸得還很難看。可他們在精神力量上的修持,卻是不能和吐蕃密宗的藏密精神大法來比,想自己浸淫精神大法,已然四十余年,不管怎樣都是不會輸的,故而他才道出這項提議。打算著以己強來對彼弱。
  
  蕭楓雖說不知他的用意,可內心到也不懼,畢竟修煉那天使神訣‘十二天羅翼’及密宗秘傳護法神功‘毗盧遮那印’必然是要靈力與神識同修方可,不然兩相不能水乳交融,肉身早已爆毀的不留片渣了。況且自己的修真層次說不定也到了‘渡劫’期,再加接受了羅馬教廷裁判長約翰彌死遺留的神識,此時他又怎會懼怕小小的精神大戰。
  
  “你遠到就是客,做主人的一定會盡量滿足客人的需求。你盡管使來便是。”蕭楓悠然的說道。口中雖道他是客,可臉上卻顯露出甚想逐客的意味。

第三卷 怒龍蟠空 5章 碧血丹心(6)

這時大宋方面的群雄,早已驚駭的目瞪口呆,望著眼前這個原是卑賤的車夫,現在意氣風發,神威凜凜的力挽狂瀾,獨抗番僧,不自禁的又是猛揉雙眼,尤是不信所發生的一切。趙菀和小青更甚,此時兩人趴在了馬車的轅欄上,張大了動人的小嘴,目不轉睛的望著蕭楓,生怕遺漏了他的絲毫舉動。
  
  八思巴重新盤腿,腳心朝上的坐在蒲團之上。神色端嚴,閉起雙目,雙手十字交成捧物狀擱於上腹下方。口裏尚還不斷的吟誦經文,眉頭緊鎖,漸漸的上身,開始前後左右以詭異的角度扭動著,漸趨急劇,並從鼻孔裏長長的噴出了幾股白色的粗氣。片刻後,猛地作身向上騰起,距地有三丈多高,始終呈雙腿盤坐狀,雙手自然下垂置於大腿上,沒有任何依靠四肢作用的跡象。隨著他的懸浮半空,一股形容不出的龐大精神力量,象水銀瀉地般的朝著蕭楓,滾滾湧去。
  
  蕭楓面含微笑,也不見他有何動作,忽然身上衣衫‘噗、噗’的震碎飛散,露出了渾身金光閃耀,華麗精致的全身甲胄,那是一種莫名的力量編織而成。盔帽上布滿了鮮紅的雲擎,肩胛上綴滿了銳利的倒鉤,整副甲胄上更是鐫刻了美妙而奧異的花紋,妥善且貼身地覆蓋在軀體上。其形制之高雅、工藝之精美,令人心醉神迷,恍然不知置身何處。
  
  趙菀望著莊重濃烈、高雅飄逸的蕭楓,眼中異彩漣漣。心道:找到了,我終於找到了,他,就是我大宋的守護神,就是我趙菀夢回縈繞了千百遍的愛人,現在的他是那麼的威武,那麼的豪情。縱然他有了夫人又如何,他到現在還沒找到她呢!即便他大了我很多歲又怎樣,眼前的他是那麼的神俊非凡!心念及此,絕美的嫩臉上變得粉紅豔嫣,心裏的羞澀告訴她要把臻首垂下,可她的眸光卻舍不得離開那飄逸的風采。
  
  此時甲胄胸前上的護心鏡,陡然瑩光流離,上面印雋的太極圖案,緩緩轉動,散發出了神異的光芒。
  
  ‘呼’的一聲,一對巨大的金色雙翼,驚心動魄的伸展開來,甲胄表面上所繚繞的聖和光芒,瞬間百倍增強,燦發出來的光與焰,仿佛一頭振翅而飛的金翼大鵬,拍起的風力,形成了奇詭的颶風,層層浪浪的硬是把上萬的元庭騎兵,向外推了數丈。
  
  八思巴驚歎道:“這,這,這是甚麼法象?”
  
  精神思想的領域是那樣的無邊無際,剎那間就可超越億萬裏外,感應到不同的時空、不同層次的奇異事物。
  
  此時的八思巴覺得自己是個佛,一個無所不能,神通廣大的佛,在無窮的精神星空裏到處遨遊。他可以平地起山,讓它直破天穹;亦可以裂地為湖,令它混無際涯。唯吾獨尊的感覺,促使他打破時空的桎梏,轉瞬間來到了另一片層次空間。
  
  在這裏他遇到了另一個神,一個全身包著甲胄,身後揮舞巨大雙翼的神。他毫不猶豫的便沖了上去,他要毀滅這個神,他要擊潰這個空間。因為神佛就如同自然的獸王一般,容不得有人可以挑戰自己的威嚴。穿破虛空的激烈摩擦,引起了空間的熾燒。在他將要擊中那個神的一剎那,忽然,神微微的笑了,他的笑促發了空間的坍塌。
  
  摩擦與坍塌,交織而形成了一片,烈焰熾燒的虛空,那高度的熱能將八思巴融化成了無數的微點,分解為另一股存在的能量,和整個虛空的每一點都緊緊結合起來。以前那廣闊無邊的思想,那神通萬般的力量,現在只能收縮在限於某一點內運動,從無限轉變為有限,從萬能轉變為無能。此中的痛苦,使得他想厲聲嚎叫,可是卻力所不及。
  
  突然,整個虛空爆炸開來,以光的速度向各方面噴發,八思巴也隨之爆炸出去,變成了千千萬萬股力量中的一股,化為其中的一個小火球,向外沖射。也不知經曆了多久,渾渾沌沌裏,又是一聲巨響,小火球再次爆炸,彈出無數大大小小的圓球,在虛空內環繞著最大的火球行走。而這個火球就是那個神。
  
  漸漸的原先解體的小火球慢慢糅合在一起,八思巴覺得自己變成了最小的一點,可有時又感到自己是最大的一點。不管點大還是點小,每一點都是一個極,一個獨立的宇宙。就在那時,八思巴感到了神,神也感到了他,神兀自在微笑,好似在笑八思巴的不自量力。
  
  八思巴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他咆哮,他怒吼,可是他的力量,在神的眼內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簡直不堪一擊。神輕輕的揮動了一下身後的雙翼,額前忽然射出一道金光,穿透八思巴的身軀。恐怖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八思巴屈服了。他緩緩的退出了這片神之領域,回到了自己的佛域。
  
  在旁觀眾人的眼裏,只是看見八思巴先是滿臉的傲色,無所不能的自得;繼而又是化為無限的恐怖、駭怕;接著又是茫然、無助、憤怒等等表情;最後的八思巴完全拋棄了密宗高僧的形象,那是哀求,乞討的神色。額上涔涔而下的汗水,不用去看蕭楓仍然自若的儀態,兀自和煦的微笑,就知道八思巴敗了,而且敗得一塌糊塗,沒臉之極。
  
  這種玄之又玄的精神決戰,他人別說是見過,就連聽,都怕是從未聽過。是以就算他們已經知道了戰果,可還是沒人敢發出半點聲響,生怕打擾了他們,特別是自己一方的出戰人。他們情願等一會再歡呼,等一會再慶祝,只因他們輸得次數太多,太多了,多的幾乎已經麻木,早已視失敗為常事,視防禦為天經地義。
  
  這是一個民族的悲哀,同時也宣告了一個曾是強盛民族的沒落,她走向了衰敗。幾百年的國與國的征戰,勝利就象是湖中的漣漪,片刻即煙消雲散,他們確實需要勝利來刺激他們,需要勝利來激蕩他們原先澎湃的血脈,祖先的輝煌需要他們重新塑造,祖先的勇武需要他們重新發揚。
  
  八思巴任淚滴被風吹幹,流下了失敗的印記,他默默無語的望著眼前這個神一般的人,那是他永不可及的高峰,那是他一生裏決不忘懷的人物。他曉得即便是命令那上萬鐵騎沖鋒,只恐也是徒勞無得。說不定己方的損失還要更為巨大,他是一個當機立斷的人,不然他決不可能攀上密宗四大宗,薩迦派的宗主之位。
  
  他緩緩的轉過身去,僧袍輕擺,飄然而去,倏忽間即沒了身影。上萬鐵騎互相望了望,掉轉馬頭,狠拍了一記馬臀,隨即也象烏雲一般,狂奔馳去。他們知道,連‘帝師’都敗了,他們又能憑甚麼來勝利,是以很識相的退兵了。這是元朝自攻掠大宋以來,首次在以強擊弱的情形下,無奈退兵。
  
  “好,好啊!!萬歲,萬歲,我們贏了,我們勝利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激情高昂的喜悅聲,交織成了絕處逢生的興奮,彙成了一曲悲昂的民族之樂。
  
  文天祥激動的流下了二十年從未流下過的淚水;武林群雄們也好象身子痊愈般的在那狂扭亂擺;就連素為莊重的鹿門寺方丈覺空大師,也是喜淚直滴,用寬大的僧袖,搓拭不已。峨嵋,點蒼,華山,武當,都沒了門派的界限,互相的摟抱著,恭喜著。
  
  趙菀輕輕的走到蕭楓身前,用那美麗的兩汪清潭,直直的,滿含深情柔意的盯著他。忽然軟軟的倒入了蕭楓的懷抱,這等樣的飽受驚嚇,又突然的變得這般愉暢,這叫一個弱女子又如何能承受得住。此時的趙菀只想找個寬大的、厚實的、並且是溫暖的肩膀,靠上那麼一靠。國破家亡的現實,母弟漂流的淒慘,早已象蟲蟻般的在啃咬著她的孱弱嬌軀,偎依在蕭楓的懷裏,她覺得是那麼的滿足,那麼的有所倚賴。
  
  頓時的溫香軟玉滿懷抱,令蕭楓變的手足無措,惶惶的在趙菀的玉背上,輸入靈氣。怕這長得神似雪兒的公主有甚不測。宋愈嫉妒的眼神望著相偎相依的他們,臉上的狠毒,卻沒讓人瞧出來。

第三卷 5章 碧血丹心(7)

勝利的狂歡,很快就結束了,大家面對著何去何從的人生選擇。是繼續甘冒風險,遠赴崖山,作那宋元之間的最後一博;還是就此打道回府,做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守家男人。經過各人的深思,基本上是全體出征崖山,只有幾個非須數月療養,不能痊愈的豪傑,被文天祥強硬的遣令回家。
  
  蕭楓自與八思巴全力以赴的一場精神大戰後,方才曉得自己的功境竟是到了一個修真秘訣裏也從未提及過的層次;更奇怪的就是,自己隱隱然的覺得神識與靈力,似沒有剛從阿爾卑斯山回來時,那麼水乳交融,不分彼此。可是他亦沒多想,只因他生性灑脫,對力量方面,實是從未有過多大的追求。隨著眾人途中的敘話,早已忘得一幹二淨了。
  
  一行數十余人,輕車簡從的急趕疾馳,直赴崖山。
  
  途中宋愈幾次三番的對著蕭楓出言不遜,倘若不是眾人勸解,或許宋愈早就被蕭楓給趕回武當山了。盡管如此,可是嫉妒的欲火,已然把宋愈燃燒的毫無理智,總以為蕭楓是個騙子。
  
  一日至夕陽西墜,由於烏雲密布,瞧來半夜定有一場暴風雨。眾人無奈,尋了處寺廟,將就歇息。
  
  小青替蕭楓安排了間廂房,這麼一來,宋愈更是妒火中燒,走至小青身邊道:“小青姑娘,為何一個馬車夫能單人住間廂房,而我們這些出生入死的武林豪傑只能擁擠在一處呢?”
  
  小青被他問得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由於上次蕭楓的大發神威,這幾日來群雄對他是頂禮膜拜,他住間廂房,有誰敢說個不字。是故自然而然的每次歇息,小青都會特加的照顧蕭楓。可眼下被宋愈這麼一說,實讓她難以啟齒,難道說由於蕭楓武功最好,所以才這樣。
  
  群豪聽得宋愈這般問法,都覺此人甚是無禮,明顯就是在找茬,這幾日對他的跋扈作風,眾人早已恨在心裏,只盼著能有人出面好好的教訓他一下,出出眾人的惡氣。蕭楓聽到宋愈的話後,只是淡然一笑,心道:看你能玩出甚麼花樣。
  
  楊士傑在旁見小青處在尷尬境地,急忙上前沈聲道:“宋少俠,蕭先生對我們的天大恩德,我們都是瞧見的,別說他是住間廂房,就是要老夫在外替先生守夜,都是老夫心甘情願的。難到你還有甚麼疑問?”他對這張揚的小子,委實沒有好感,甚至是厭惡的很。
  
  宋愈大大咧咧的回道:“這馬車夫和番僧動手,有誰看見了?只是互相望了望而已,誰知道是不是事先說好的。”他這話大有蕭楓是竄通了喇嘛僧來臥底的意思。
  
  群豪一聽,不禁齊齊嘩然,趙菀和小青是俏眼怒瞪,即便他的四個師弟也為他這番話而感到慚愧,楊士傑更是吹胡子瞪眼,暴跳如雷,恨不得上前揍那小子一頓。
  
  蕭楓微笑道:“宋少俠,似乎懷疑我的實力,認為番僧不是我打跑的。”說完,頓了頓又道:“既是如此,不如我們兩人現在切磋一下怎樣?”他的耐性已然被宋愈磨光,打定注意要給他些顏色看了。
  
  宋愈一聽,立時躍躍欲試,尋思:就憑你這衰樣,要不是眾人攔著,本少俠早就想教訓你了。現在既是你自投羅網,哼,哼哼,那我也不客氣了。思至此,即大聲道:“好,好的很,你可得小心了,別讓我把你的假面具給撕破了。”說完,就擺起了架勢。
  
  群豪見他們要比武,連忙興奮的讓出場地,蕭楓朝著趙菀望望,笑了笑,示意沒事,要她寬心就可。也不知為何,在蕭楓心裏,總覺得自己要遷就些趙菀,也總把她視作為雪兒。
  
  蕭楓極為瀟灑的佇立在中央,向著頗為緊張的宋愈笑道:“來吧,讓我看看你們武當真武觀的祖師爺,這些年來有沒甚麼心得。”
  
  宋愈聽他話語裏頗為譏笑祖師張真人,心下勃然火起,也不說話,怒吼一聲,長劍出鞘,就撲了上去,光影彌漫,劍氣縱橫,到也有些手段,有些氣勢。
  
  群豪在旁不住點頭,心道這武當雖說是新興門派,可派中武學卻亦強絕一時。
  
  長劍極為順利的刺到了距蕭楓胸前還有五六寸的地方,此時的宋愈臉上已然露出了勝利的笑容。趙菀和小青兩人卻是尖叫出聲:“小心,小心……”除了楊士傑外,這時的眾人俱都擔心不已,生怕蕭楓大意下,反被宋愈傷著,豈不冤枉。
  
  蕭楓仍舊面含微笑,金色的護體罡氣自然而發,長劍刺來的速度在他眼裏比蝸牛快不了多少,雙手緩緩舞動,凝聚成一個碩大的太極。刺來的長劍就如掉入一個泥潭旋渦,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宋愈雖說緊握著長劍,可是自己的行動卻完全的不能自主,只能隨著蕭楓的舞動而擺動。
  
  但覺的羞憤無比,宋愈怒吼著就想收回長劍,可是長劍不但沒有收回,相反自己也順著長劍的落處,掉在了哪個旋渦裏。隨著旋渦,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在原地兜著圓圈。轉啊轉,兜啊兜,也不知就這樣繞了多少圈,宋愈原先紅潤的臉色變地蒼白無比,口中‘呵,呵’的喘著粗氣。
  
  在他眼裏,此時的蕭楓就等如是個玩弄人偶的魔鬼,那個人偶就是自己。想到這,灰白的臉上,浮現出了恐怖,駭怕……
  
  蕭楓這時也覺得教訓的差不多了,於是見好就收,旋渦裏的長劍陡然碎裂,化成片片鐵屑,在碩大的太極圈裏,悠然自得的順勢飄飛,忽然蕭楓兩手往裏一翻,那劍屑頓時灑向旁邊的一面牆上,就聽見“!!!”的數響,牆上現出了四個蒼龍飛舞,光芒閃閃的大字“碧血丹心”。
  
  眾人見到這齊聲叫好,大呼過癮。趙菀見到那四個飄逸遒勁的大字,心想:原道他本是武功高強,誰料他字也寫的那麼好看,可真是個文武雙全的好郎君,這下,本公主更是不會放過你了。想到這,絕美的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武當派的四個弟子,急急的走上前去,扶起了爛泥般的宋愈,剛想走時。忽然蕭楓走過去,一把抓起了宋愈,右手靈氣緩緩的輸入了他的經脈。四個弟子本以為蕭楓還不罷休,待見到蕭楓似是為宋愈在療傷,不禁個個面紅過耳,為自己師兄的行為感到恥羞,對蕭楓的大義由衷欽佩。群豪也是暗翹麼指,尤其是趙菀更是異彩漣漣,眸子裏都已泛現“心形”。
  
  可是治療好的宋愈卻並未領情,揮開師弟們的手臂,狠狠的看了眼蕭楓,大步的走出了寺廟。
Tiger_1688 發表於 2006-12-7 19:30
第三卷 怒龍蟠空 6章 怒龍蟠空(1)

武當派的四個弟子不由面面相覷,心下更是慚愧,其中一弟子對著蕭楓誠懇的道:“蕭先生,在下武當三代弟子徐成,為敝師兄的所為,鄭重的向先生道歉。”
  
  蕭楓爽朗的笑道:“不用了,不用了,若是以輩分來說的話,適才我可算是以大欺小。再說憑我和你們祖師的交情,這許小事,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他見武當弟子也不是,個個都那般的跋扈,心裏到也為小兄弟張三楓感到高興。
  
  徐成聽他這麼一說,不由好奇的問道:“難道先生還與敝派祖師有所交情?”他心裏甚是懷疑,只因張三豐行俠江湖二十年後就即歸隱武當,近二十年來,一直在武當山閉關修煉,從未下山過半步。瞧蕭楓的模樣,也最多二十五、六的上下,又怎會與祖師有交情。
  
  蕭楓見他不信,便笑道:“你可知我適才用的甚麼武學麼?”
  
  徐成先是茫然的搖搖頭,心道:你用甚麼武學,我怎知道,難道這算是考考我麼?沈思間,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到祖師張真人每日在武當峰頂那拔離塵俗,俯視蒼生的風姿,與適才的蕭先生是那般的相象,不禁遲疑的道:“先生剛才使得莫非是‘太極拳’?”
  
  “哈哈,不錯,正是‘太極拳’,你可回去與你家祖師說,就說我蕭楓問他好,倘若他有空的話,就叫他來崖山找我吧!咱哥倆也好久沒聚過了。”說完,蕭楓又是縱聲長笑,那爽朗的笑聲,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每個人都為大宋有這麼一個豪氣淩雲,功力超絕的高手而興奮,為自己能有這麼一個盟友而高興。
  
  其中最高興的莫數是武當四個弟子了,沒想到,搞了半天,這蕭先生原來與祖師是兄弟。徐成欣喜的道:“蕭先生,那你和敝派祖師,到底哪個是兄,哪個是弟啊?”他到現在還是沒搞懂怎麼蕭先生突然會和祖師變成了兄弟。
  
  這時楊士傑湊上來笑道:“徐兄弟,你別看蕭先生的容貌不過是弱冠,可他絕對是你祖師的兄長,這一點,我可以保證的。”說完,又望了望眾人唏噓道:“蕭先生的神異,我們這輩子都是搞不明白了。四十年前,老夫初遇先生時,他就是這般的風采飄逸,四十年後的先生,竟然比當年還要豐神俊朗,你們說,老夫要不要嫉妒他?”
  
  眾人聽了他這話,又是轟然大笑,此時的徐成已然相信到了骨子裏。四個武當弟子均都是用敬仰的目光望著蕭楓,他可是祖師的兄長啊!早就聽師長們說過,祖師的武學根基是他的兄長為他鑄奠,他的兄長不禁能呼風喚雨,且能騰雲駕霧,猶如仙人一般。現在有此福緣,假如自己還不知把握,那定然是會遺憾終身的。
  
  想到這,四個弟子諂媚的臉上射出了貪婪的的目光,打定注意是要賴上這個師祖伯了。
  
           ※       ※       ※
  
  次日天剛拂曉,眾人即已拾掇好行裝,趁著雨歇微明,徑自趕往崖山。
  
  一路無事,蕭楓仍舊駕著馬車,群雄裏有不好意思的搶上想替蕭楓,可那拉車的馬兒除了蕭楓外,他人是一律不買帳的。一路行來,趙菀屢次明啟暗示自己的愛慕情愫,可蕭楓故作不懂的,茫茫然然。使得趙菀一路上不知暗罵了多少次的呆子。
  
  看得旁人都是惋惜不已,只歎這驚世豔福為何不落入自家頭上。不過經此一來,群豪對蕭楓的人品秉性卻是更為欽仰。
  
  一行人迤儷南下,不一日,即到了崖山。
  
  崖山又名崖門,東西兩山之間一道大江正滾滾向南!江水其實很寬,可能有上千米 ,但與兩岸的青山和它所連接的伶仃洋和銀洲湖比起來,卻又只能算得上是一衣帶水,兩山夾江,這就是崖門! 崖門之間的海水,猶似一汪大湖,故而又名銀洲湖。湖形呈狹長形,狀如蛟龍。湖面碧波蕩漾,洇波浩淼,萬頃一碧;窄處兩面巨石,倒影如黑。周圍山環水繞,因為多數時候湖面風平浪靜,山影渾沈,是故具有中國山水畫般恬靜的柔情。
  
  一眼望去,無數的蒙皮戰艦密密麻麻的塞滿了整個水道,望著雄壯的大宋水師,蕭楓等人直覺心弛神搖,火紅的夕陽正在落下,將整條大江映得通紅。這悲壯的一幕,震撼了所有人的心靈,眾人禁不住的黯然落淚。
  
  從臨安南宋朝廷出降以來,張世傑等挾二王出逃到此時已經整整三年了。複國非但沒有半點希望,反而形勢越來越糟。輾轉數千裏,陸秀夫和張世傑他們沒有一點猶移,一絲動搖,帶著幼主和一線生機,幾乎是夜夜席不暇暖,任風浪打濕最後的征程。在這風雨飄搖,生死存亡之際,大宋也只惟有現在這一小塊僅有的疆土了。
  
  蕭楓對於即將會面的張、陸二人,心中早已敬慕萬分。不過他眼下對,‘只要朝廷有忠臣,國家就能興萬年’的這一想法,卻是嗤之以鼻。前後對照下金宋兩國的同般命運,拿著女真的完顏呼邪及哈達,與今時今日的張、陸、文等三人來比,哪個不是響當當的忠誠賢士,可是結果俱是相同的淒涼,悲壯。
  
  一路行去,不久即到了大宋的崖山軍營。
  
  張世傑和陸秀夫聽聞昌平公主及文天祥到了崖山,早就率著其余的文臣武將,遠遠的在道邊出迎。
  
  蕭楓望著長得與文天祥一般的臉皮白淨,溫文儒雅的陸秀夫,及身材矮壯,目光如鷹的張世傑。再聽得他們各自的寒暄,蕭楓不禁心下歎息:這些大宋的剩余官員裏面,堅挺行朝,誓不降敵的卻是以文臣具多,武將寥寥;常言道,文不貪財,武不怕死。可這大宋的武將裏,怕死之人只恐是曆朝曆代以來最多的了。
  
  眾人會面之間,話語並不太多,只是略行寒暄,便相攜著去那臨時行宮,叩見太後及少帝。
  
  既是弱勢,又處於輾轉顛沛的逃難中,此時的大宋皇室哪裏還有在都城臨安那般“煙柳畫橋,風簾翠幕”的旖旎勝景,又哪裏還顧得上日享金宴,夜賞歌舞的擺譜?好歹張世傑和陸秀夫還算照顧,落腳崖山後,建臨時‘行宮’三十余間,‘軍屋’三千余,開設“草市”,以利交易。其實所謂“行宮”也好,“軍屋”也罷,都是匆匆建成,充其量也都是簡易房而已。
  
  蕭楓隨著眾人到了一座‘行宮’中最大的房屋前,此時太後與少帝俱都在屋前等候,實是房屋太小,來了這麼多的武林群雄,又如何能擠得下。太後年齡到也不大,廣袖齊胸而立貫通了莊嚴,衣領交合疊皺系住了高雅,顯得豐韻猶存,攜著粉裝玉琢的六歲少帝。一眾人等瞧見太後與少帝,齊齊跪伏於地,高呼‘吾皇萬歲,萬萬歲。’ 太後此時也顧不得,談甚麼宮廷禮節了,一日數驚之中,雖說名為君,可稚子寡母亦心存彷徨,只能依靠陸、張二人及眾軍民,在這種情況下,太後瞧見昌平公主趙菀,早已哀痛萬分,急急上前,攙起女兒,戚聲道:“兒啊,母後好想你!!!”
  
  趙菀也淒聲道:“母後,母後,兒也很想你!!!”說完,就撲入了母親的懷抱。
  
  母女兩人旁若無人的抱頭痛哭,哭泣山河的破碎,哭泣親人的凋零,旁觀眾人見了這淒愴摧肝的場面,也是垂泣不止,朝官們紛紛以朝衣拭淚;淒然泣下的群雄,卻是用大手在臉上狠命的抹來抹去。
  
  女兒看著母親是否蒼老,母親看著女兒是否清減,就這樣兩對淚汪汪的眸子布滿了苦楚,哀痛……

第三卷 怒龍蟠空 6章 怒龍蟠空(2)

待到眾人寒暄過後,便歇了下來。
  
  而如何行軍打仗,蕭楓卻並不太懂,就算想發言,也是些昔日隨同蒙古大軍出征時,所學得的騎兵作戰的方法;在今時今日卻是派不了半點用處。是故,這些時日,每當有人向他問這問那,他亦只是保持沈默,時間一長,別人曉得他不肯發話,也就不再去問了。
  
  這許日子,到是他自西方歸來後,過的一段頗為舒心暢意的歲月。
  
  每日裏趙菀一得空便來纏他,形影不離,要麼教他學琴,要麼教他學蕭。蕭楓雖說心裏明白趙菀對他實是情有獨鍾,可是他卻不敢接受。思起平生裏的兩個愛人,一個為己而死,塚木已拱;一個茫茫天涯,生死不明;如何又有心思來再次談情說愛。故而每次趙菀尋著借口來教他彈琴吹簫,他亦是盡量能避則避,生怕自己陷入那綿綿的溫柔裏。
  
  可是,每當他望見趙菀神似雪兒那泫然欲泣的絕美時,自己又會禁不住的心軟無比,有求必應。再加蕭楓,本身性子淡泊,灑脫無羈,迫於無奈下,也只得隨之任之。不過他天資實為聰穎,那琴簫技藝,讓他學來,單是數日光景,使人聆聽下,已有洋洋然青天一碧、萬裏無雲的空闊氣象。如此一來藉著本身的豁達胸襟,鬱積已久的哀思到是排抒不少。兩人之間的情意也是與日俱增。
  
  雖然如此,可是他對雪兒的思念兀自未減半分。只是把所有的情思挂牽,俱都寄托在了琴簫之上。
  
  六歲的小皇帝,也是喜歡纏著姐姐昌平公主,但他更喜歡纏著自己眼中未來的姐夫。只因他聽人說道,蕭楓一路上如何的英勇無敵,又是如何的神威蓋世。小皇帝雖為一國之主,可他畢竟仍還年幼,對心目裏的英雄形象,尚有崇拜。故而他對蕭楓是打從心裏的依賴無比。太後瞧在眼裏,委實老懷大慰,心感寬欣。
  
  於是,趙菀和蕭楓兩人就在這種既微又妙的氛圍裏,不覺的又過了數天。
  
  小皇帝身邊有個太監宮奴,清清秀秀,擅長逢迎,這些時日來,到也甚得蕭楓之心意;有次蕭楓無心中探察他經脈時,卻發覺小太監竟是和自己一般的是八脈俱通。蕭楓在興奮下,傳了他些《太陰悟真篇》裏的武學口訣。如此一來,趙菀不依了,非要纏著蕭楓也要教她;瞧著猶如天仙下凡的絕世佳人,宜嗔宜笑,含羞帶癡的超凡美態,蕭楓怎能狠心拒絕,只得隨她心意。
  
  想了半天,尋思:既是自己不能遂她玉成佳偶,不如用高深的修煉口訣來彌補。思來思去,最後決定授她羅馬教廷的光系魔法及天使要訣‘十二天羅翼’。只因這西方魔法,習來卻不甚為辛苦,只需在每天的日月輝映之時,盤坐冥想即可。如要個嬌滴滴的俏美佳人自此風裏來,雨裏去的苦修道術,蕭楓卻亦不忍。
  
  是以,他覺得這西方魔法約莫就是為了那些愛武的女子們量身度造的。在替趙菀打通了全身經脈後,蕭楓再三的囑咐她,定要隨時的注意勤修神識。並且為了讓她在冥想中不會胡思亂想,還把自己在阿爾卑斯雪山裏,所全力煉化的一顆‘靈力雪晶’送了給她。
  
  這種雪晶乃是蕭楓深埋雪中時,身上的外泄靈氣,結合阿爾卑斯山的萬年冰寒所化,當時蕭楓瞧見這亮如星辰,透似水晶般的微小雪珠裏竟然蘊涵了龐大無匹的靈氣後,連他亦是驚歎著大自然的無窮奧妙。而且這種雪晶並不太多,蕭楓在阿爾卑斯山四十年來,亦僅僅煉化出了這麼一顆而已。
  
  而且這顆雪晶,蕭楓本打算是想送給雪兒的,可時下為了減少些自己心中的歉疚,也只能割愛了。當時趙菀拿到這顆晶瑩潤滑,珠光耀目的‘靈力雪晶’後,竟是趁著蕭楓不備,狠狠的親了他一下,隨即羞紅了玉容,一跑了之。如此一來,蕭楓捂著臉頰,不由苦笑不已,同時亦為趙菀的無限深情而感到激動。
  
  與此同時,那四個武當弟子也是每日纏著他,圍著他,俱都想在,這個祖師的兄長處,敲點甚麼,詐點甚麼。使得他一氣之下每日一得空就替他們伐筋洗髓,讓他們亦嘗盡了昔日撒爾和拉旦的痛楚。
  
  經此種種,頗也讓他重拾了些當年的愉悅歡樂。
  
           ※       ※       ※
  
  可是這美好舒心的日子,並沒過了多久。
  
  元朝水軍元帥張弘範率著數萬蒙古水師浩浩蕩蕩的殺奔崖山。這元朝水軍元帥張弘範本是宋將,在元兵的招降下,方才投了蒙古,成了個忠心的走狗。元大帝忽必烈,對他還頗為賞識,很看中他的水上作戰本領,是以此次命他挂帥,剿滅大宋最後的抵抗力量。
  
  這人們心目中的大宋“行朝”從福州逃到泉州,潮州,直至逃到這天涯海角的崖山。趙菀的大弟趙!溺水病死之後,張、陸二人就立了她的小弟趙昺為帝,“行朝”在海上一路奔逃的同時,大陸上宋軍的形勢也是不堪回首。
  
  淮西在制置使夏貴的帶領下投降,淮東多堅持了半年,揚州城破之後制置使李庭芝,薑才被俘,不屈而死。至此,南宋三大戰區的主力已經全軍覆沒。此後,江西,福建,廣西,廣東等省陸續陷落。可說現在的崖山水軍,是大宋最後的本錢,也是堂堂中華的最後一點血脈。
  
  此時崖山的南宋行朝和其屬下的十幾萬軍民真正的成了一支孤軍,一千多只大小戰船就是這個曾經是世界上最先進,最富饒國家的最後一塊領土。張世傑能否率著這批尤似荊坷般視死若歸的大宋水師,為大宋贏得這次輝煌的勝利呢?軍民們不知道,文官們更不知道。只有以時間來證明。
  
  可是張弘範自進入崖門海口時,張世傑卻什麼也沒做,這個時候,他擺出了一個宋軍最經常使用的架勢──“結巨艦千余艘,中艫外貫以大索,四周起樓棚如城堞”,來了個專守防禦。 從北宋到南宋,從趙光義的“平戍萬全陣”到四川遍布的山城,宋軍見到敵人的第一個反應似乎就是搞一個城池之類的東西躲進去堅守。
  
  張世傑今天又把這種戰術改用到了海戰上,真是深得宋軍傳統之“精華”呀!可是,不知他想過沒有,全國都已經淪喪,只剩下自己這一支孤軍,敵人堵住了海口,全軍被困在這銀洲湖裏,他還守些什麼?他還能等待什麼?等待援軍來救嗎?等待形勢好轉嗎?等待敵軍自退嗎?還是在等待死亡呢?
  
  文天祥首先提出了疑問,有的守,不如破釜沈舟,背水一戰,給元軍來個迎頭痛擊。
  
  張世傑的解釋是,大軍多年航海,恐軍士有離心,動則必散,不如以靜制動來的好。這種說法給人的感覺就是,並不是為了勝利,而是為了為給大宋‘行朝’找個轟轟烈烈的結局。
  
  不覺中又過去了三天,今日清晨,眾人聽到了一個驚天的訊息,文天祥所鎮守的流民部寨,昨日被張弘範趁夜偷襲,全軍盡墨,文天祥在經過頑強的抵抗後,終被元兵活捉。這駭人的消息,震住了每一個人,面面相覷下,不由同聲飲泣,為文天祥的被捉而悲哀。趙菀更是哭得雙目紅腫,幾欲昏厥,小青在旁不住的勸解著,可仍然無用。
  
  瞧著眾人這麼的沈浸在哀痛裏,原先沖天的豪氣,竟被這消息磨的已然十成去了八成。加上望見趙菀淒戚的神色,更是心裏不舍,蕭楓尋思著:象他們這麼哭泣,到最後還不是與事無補,看來只有我連夜潛入元軍營寨,瞅准機會,救回文天祥,方能讓他們重拾信心,煥發鬥志。
  
  思至此,即沈聲道:“諸位,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你們應該加強守禦,防備元兵再次偷襲;而文丞相則由我去營救,想來元軍營寨裏還沒有能擋的住我的人,你們盡管寬心好了。”
  
  眾人聽他一說,心道:對啊,怎麼忘了這個無敵的人物,只要他出馬,別說是元軍營寨了,就是那元廷皇宮也不是來去自如,旁若無人麼。想救文丞相,那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
  
  流雲劍楊士傑最先跪了下來,泣聲道:“蕭先生,拜托了,一定要救回文丞相啊!我楊士傑這裏先謝了。”接著眾人陸陸續續的跪下,這下蕭楓可慌了手腳,連忙急聲道:“諸位,快快請起,快快請起,真是折煞我了!這,這,這我如何敢當!”說完也‘噗!’一下跪在了地上。
  
  眾人直至如此,方才站起身來。在眾人祈盼的目光中,蕭楓昂首走出了‘行宮’。

第三卷 怒龍蟠空 6章 怒龍蟠空(3)

深夜蕭楓一人獨自潛去元軍營寨,他並未展開巨大雙翼,更沒穿上金色甲胄,因為若是這樣的話,怕是自己還沒到兩軍相隔的中間海域,元軍就已發現自己了。一路上潛蹤藏跡,雖說甚有把握,可滋事體大,還是小心為妙。
  
  片刻後,即到了元軍營寨的外圍。
  
  蕭楓打量了下周圍的環境,除了海潮拍打礁石的巨響,可以說是萬籟俱寂,可不知為何,總覺得心旌搖動,似有甚麼惡事在等待著自己。他狠狠的搖了搖頭,尋思:當今天下,難道還有甚麼人可以對我造成威脅麼?想了半天,委實想不起來,心道:如若是有幾百個八思巴,或是有上千個完顏允恭,同時沖上,約莫自己才會有些忌憚。可轉念又忖:這個想法委實太荒謬了,簡直是奇談怪論。不禁暗自失笑。
  
  身形騰空浮起,隨著東南吹來的勁風,飄飄蕩蕩的就到了元軍營寨的上空。風中隱含了些魚腥味,使蕭楓覺得自己好似在怒海行舟一般。雙目凝神細視,可營寨裏通火輝煌,明光耀亮,一時也不知文天祥到底被關押在哪裏。
  
  居高臨下的再次察看,忽見營寨的東首處,巡哨士兵似是較多。且暗底裏人影綽綽,特別是一座蒙皮大帳,更是每次交叉巡邏的必經點,來回巡查的士兵,在這裏交會時,總是停頓須臾。心下已然有些明白,又驚又喜的想到:守衛既如此嚴密,不是元朝大官的臥帳,就是文天祥的囚禁之所,倒省了一番探訪功夫。只是敵方戒備森嚴,救人必定極不容易。轉念又想:就算是硬搶,也要把文天祥給搶回去。
  
  決心即定,身影閃動下,虛空裏留下一片殘影,蕭楓‘呼’的一下就沖到了那座大帳。運起‘五行神書’裏的‘隱身訣’,頓時隱沒於夜色之中,悄無聲息的伏在了大帳旁。此時的蕭楓就算有人在他身邊走過,也不會發現這裏竟然會站著個大活人。
  
  “國師,朕的師傅,蕭先生會來營救文天祥麼?”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了蕭楓的耳內。
  
  蕭楓在吃驚之下,忙運起劍罡,輕輕的劃破了包在營帳外的牛皮,且還無聲無息。把頭湊了上去,單眼順著劃破的小洞,往裏張望。一瞧下,不由訝異,再細細的審視,不禁驚異到了極點。說話之人竟是當今元朝天子,也就是自己唯一的弟子忽必烈。
  
  此時的忽必烈已有五十余歲,身上穿著件明黃色的蟠龍袍。這些年的戎馬生涯,南征北戰,使得他原先稚氣的臉上,現在充滿了皇者的睿智及威嚴,動靜間的儀態顯得甚是開合磅礡,一對深邃的眼神象他父親一般,都是那麼顧盼生光,不怒而威。惟有眉宇間,隱隱有些昔日的痕跡。他居中端坐,氣勢霸烈,左右各還有幾人,在他的左首下方的正是“大元國師”八思巴。
  
  蕭楓見到這個當年,癡繞自己左右的心愛弟子,望著他那有些蒼老的容顏,不由心有所感,只歎歲月無情;但看見他那俯視蒼生的帝皇霸氣,卻又,有些欣慰的喜悅。心道,自己總算沒辜負了拖雷王爺的重托。不過轉念又想:難道他是為了我而來,想見我,或是想弒我,哎,算了,先靜觀其變了。
  
  這時八思巴聽了忽必烈的疑問,沈吟了須臾,即道:“陛下,這文天祥是南朝裏數一數二的大忠臣,他不僅才華冠蓋南朝,且還是忠肝義膽的國之棟梁。”說到這,朝著斜對面的留夢炎瞄了瞄,眼含些微輕蔑,他對文天祥那日的壯烈激言,淩然戟指,心下大為心折,而對留夢炎的搖頭擺尾,聒噪不休,委實鄙夷到了極處。繼而又道:“他是如今南朝二十萬軍民三大支柱文、張、陸裏的一個,只要有他在我們手上,勢必會對南朝余孽起到個殺雞儆猴的妙用,即便蕭先生不來,我們也有著莫大的好處。”
  
  與八思巴毗鄰的則是一個武將打扮的中年人,臉皮白淨,此時也一臉諂媚的望著忽必烈,恭敬的說道:“陛下,國師所言大有道理,這文天祥乃是南宋遺朝的重要骨幹,此次之所以被微臣擒住,也是陛下鴻福齊天的緣故。只要能善用這顆棋子,那南朝的拼死之心,勢必損折大半,到時我軍所遇到的抵抗,也定然不堪一擊。”
  
  話語裏既小小的奉承了一下自己的主子,又提醒了忽必烈不要忘記自己的功勞,最後順便還說出了自己的見意,這番不滴不漏的話語,就連坐在他對面的曾是大宋狀元的留夢炎都在暗自欽服,羨慕不已。心道,情願以後的四書五經少念點,這阿諛奉承的功夫,可得化些時間在上面。
  
  蕭楓在外聽了心想:此人一看就知是大宋降將,一口贛閩的音調,在蒙古人裏可沒有。繼而又想:這大宋的官場可真是個出人材的場所,武將都在阿諛奉迎裏鑽營,又怎有心思來領兵?文武百官中實是少了幾個文天祥,或是張士傑。怪不得蒙古人一來,就似滾燙沸雪,勢如破竹般的侵占了整個大宋。想到這,止不住的哀溢心頭。
  
  忽必烈微蹙濃眉,對著眾人說道:“朕不是問文天祥應該如何處理,而是關心朕的師傅蕭先生會否前來?”蕭楓聞他,仍然口稱自己為師傅,一時心潮起伏,尋思:聽他的話語情真意摯,想來還念些師徒情分,待會,我就現身進去,直接向他要人便是。他雖不知自己的修真功境實際到了那般層次,可對眼下這大帳裏的幾個人委實看輕的很,並不相信他們能對自己造成什麼甚麼威脅。
  
  坐在忽必烈右下首的一個黑袍罩身,臉上毫無表情,神色呆板的家夥忽然說道:“他,會來的!”語句極短,每個字如釘釘鐵板,冰冷至極。忽必烈聽了這話,甚是欣喜,說道:“哦,顏先生言辭鑿鑿的肯定萬分,有何解麼?”
  
  聽到師傅確定要來的信息,這令他極為興奮,分別了四十余年了,可師傅的音容笑貌,直至如今,卻仍無半點消淡,反而越加的深刻。師傅對自家的恩德,他又怎會輕易忘懷。此躺前來實是聽了國師八思巴的彙報,才心急似火的帶著如妃,千裏迢迢,披星戴月的從大都趕到了崖山。多少年了,從未如此的形之於色,皇位坐久了,差點連凡人的情感都要忘了。
  
  黑衣人聽了他那話後,並未解釋,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老神在在的閉目靜養了。即便黑衣人如此無禮,忽必烈亦沒半分生氣,反而自嘲的笑了笑,又望向了八思巴。
  
  八思巴瞧著忽必烈的神色,心下不禁歎息,倘若不是那蕭楓失蹤了四十年,自己又豈會被封為‘帝師’。那麼密宗今日之風光,亦不會再有。想到這,不由狠毒的忖思:一定要除掉蕭楓,不管任何代價的除掉。為了密宗的發揚,為了薩迦派的榮譽,自己即便死後墮入阿鼻地獄,也要傾全宗之力來消滅他。幸好此次,自己有所預備,已然召集了全藏的五百高僧。老衲就不信你蕭楓能從我宗的千年絕世大陣‘藏密蓮花法輪陣’裏逃出生天。哼……在妒心的進攻下,即便是修佛多年的一代高僧都起了殺心。
  
  坐在黑衣人下首的留夢炎,留大狗賊見其他三人都說過了,而自己卻片言皆無,生怕忽必烈怪他,身在曹營心在漢,急忙在旁說道:“陛下,蕭先生的風采,微臣哪日亦幸有得見,可說是當世天神,今時仙尊。陛下昔日能得蕭先生傳授武學,就如同那軒轅黃帝得遇廣成仙長那般的光耀萬古,亦可算得上是一段傳世佳話。”這馬屁委實對症下藥的很,只聽得忽必烈搖頭晃腦,沾沾自喜。
  
  忽必烈道:“是啊,是啊,倘若朕的恩師,蕭先生來此營救文天祥,只怕在座諸位無人能擋!他的厲害之處,朕很明白!最可氣的是,眼下南朝有他襄助,那我大元的征途只恐就此盡了!”
  
  八思巴實在聽不下去了,霍的站起身來,沈聲道:“陛下,老衲去看看文天祥,以防他被人劫去。”
  
  忽必烈說道:“國師不辭辛勞,為國出力良多,朕實是心懷歉意,探視文天祥可讓張將軍前去,國師就不須了。”說完,向著適才那武將道:“張愛卿,你去瞧下文天祥,倘若他有甚需要,你可盡量的滿足他,他既是你南朝的忠義,將來亦或許是我大元的棟梁。”
  
  “微臣遵旨。”姓張的武將,叩首領旨,倒退著走到大帳門口,行了一禮後,即轉身出了大帳。

第三卷 怒龍蟠空 6章 怒龍蟠空(4)

蕭楓聽了,心道:想來這人定然就是張弘範,我只須隨在他身後,豈不就能尋到文天祥。思至此,心頭激動,其之歡喜當真無法溢於言表,身影閃處,已如附身魅影,亦步亦趨的貼在了張弘範的身後。
  
  這張弘範雖是武將,可本身技藝實是糟糕之極,故而毫無所覺的只知埋頭急走,邊走邊還嘀咕著:“瞧陛下的意思,這文天祥估計是要招降的,或許他日後的地位約莫能位極人臣,此趟我到不能得罪他,得用軟功慢慢的來磨。”隨著他的嘟囔,片刻就到了一座營帳。只見他在帳外,稍稍的理了下衣冠,輕咳了一聲,即撩起帳簾,步了進去。
  
  張弘範的嘀咕雖然極為低聲,不虞被他人聽曉,可憑著蕭楓的靈力,自是字字入耳。聽了他這話,蕭楓不禁心頭暗氣,心道大宋怎會出了這般不知廉恥,只知逢迎的武將。搖頭不已下,隨後仍舊伏在帳外,用劍罡劃了一小口,往裏覷視,看看這鑽營的小人到底會如何來對付文天祥。
  
  張弘範進了營帳後,就滿臉堆笑,向著伏在案幾上的文天祥,諂笑道:“信國公,別來無恙乎?”瞧著文天祥抬起頭後,即又笑道:呵…呵…,下官今日實在太忙,一直抽不出空來探望公爺。你瞧,眼下剛有些微暇,下官就匆匆的趕來看公爺你了。”
  
  文天祥斜眼瞥視了下,即又趴在案上,都懶得去理他。張弘範到也不惱,仍是笑嘻嘻的道:“信國公想必是累了,只怪下官不懂事,哦,丞相還有甚麼吩咐麼?下官即刻命人去辦。”文天祥兀自沒理他。
  
  張弘範大感無趣,悻悻的道:“丞相既是沒有吩咐,那,下官就告退了?”說完,作了一揖,抬頭微睨了下,見文天祥還是毫無反應,只得打著哈哈的准備退出營帳。當他想轉身時,忽然覺得全身都沒了知覺,好似一下子這副肉體突然變得很是陌生。慌急中,滿頭冷汗涔涔而下,一雙求饒的目光望著文天祥。他只以為是文天祥暗算了他,可不曉得另有他人。
  
  蕭楓驟然在他肩胛上輕拍了下,調侃道:“張大將軍,滋味如何?”文天祥本是埋頭伏案,聽見蕭楓的聲音,忙自抬頭起身,走到蕭楓身邊,激動的道:“蕭先生,這實在太危險了,為了來救我,讓你冒這天大的風險,不值啊!”
  
  蕭楓輕笑道:“不妨事,不就是個元軍營寨麼,今日你我就當它是陽關大道。”這一番蔑視生死,勇往直前的話語,聽得文天祥熱血沸騰,不由也壯然的輕聲道:“好,先生當真是天縱豪情,文某今日就附驥隨尾了。”兩人相視而笑。
  
  張弘範卻是瑟瑟發抖,尋思:今天定然是完了,沒想到我張弘範英雄一世,沒死在疆場上,竟是死在了這自家的營帳裏。就算他眼下仍是渾身發抖,兀自視自己為英雄,一個叛國賣民的英雄,可笑又可歎。
  
  文天祥瞧著他的顫抖熊樣,心裏著實厭惡,向蕭楓沈聲道:“蕭先生,這賊子,你看…是否…?”右手狠狠地做了個劈斬。其意不言自喻,張弘範頓時臉色灰白,嘴唇發青,幾欲昏厥。心下歎道:沒料到這白面書生卻也心狠手辣。正待想泣聲求饒,怎料蕭楓卻是對文天祥微微搖了搖頭,徑自出了營帳。
  
  文天祥大惑不解下,亦沒深究,隨著蕭楓直往帳外而去。
  
  兩人剛走出營帳,文天祥即問道:“蕭先生,適才為何不除了那叛國的奸賊?”
  
  蕭楓道:“就看他那貪生怕死的模樣,就知行軍打仗,此人定然比不上張元帥,有的忽必烈另派一員驍將,不如就他來領軍,豈不甚好?”
  
  文天祥聽的點頭不已,欽服的說道:“先生當真是高人!”
  
  其實,不殺張弘範,除了上述一點外,蕭楓實是另有私心,畢竟忽必烈也是他的弟子,做師傅的又怎能殺了自己弟子的手下,講出去,他都覺得怪難聽的。
  
  由於文天祥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故而蕭楓只得挾著他飛騰,一路雙翼振展,迎風!翔。
  
  文天祥雖為文臣,卻生性膽盛,一點亦不懼,反而瞪大雙眼,俯視山河,享受著神人的境遇。倘若不是半空裏勁風橫流,或許他又要詩興大發,高聲吟哦。一時間,但覺平生所遇,實為今日最奇。
  
  飛不多久,蕭楓心中警兆忽現,微感不妙。急忙神識外透,掃視四方;只覺前方百丈外的開闊處,正人影綽綽的不知布了幾百人,且還猶似密宗喇嘛。蕭楓心知,這定是八思巴所遣的伏兵,雖說心下不懼,但又怕文天祥遭了池魚之殃,是故,雙翼猛地一拍,身形複又騰高許多。心道:我且往高處裏飛,瞧你們這些和尚如何來攔我。得意洋洋下,在空中盤旋了一圈,稍加示威後,即又一聲清嘯,就想飛遁而去。
  
  黑暗中,但覺那些伏兵驟然間手掌相迭,下足各抵,互相背依著背,仿佛在排著一種極為奇異詭秘的陣法。在西征時,蕭楓就親眼領略過異教的各式密陣,心知這些陣法,外表瞧來,雖不怎樣,可倘若被它完全施展開來,其威力卻是天崩地裂,駭人恐怖之極。眼下這猶似密宗陣法的樣式,還是不要輕易招惹的好。蕭楓如是的想到。
  
  正待他想飛速通過時,突然一股極為龐大的尖銳氣息,迎面撲來,既非罡氣,又非神識,似乎介於兩者之間,似剛似柔,似陰似陽,正大磅礡之極。蕭楓不敢掉以輕心,急忙施展‘太陰劍罡’,陡見一道渾大的金色劍形氣罡,‘咻’地破空飛去。兩股非人的力量在半空中直直的相撞,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轟天巨響,炸開的氣浪,四處彌漫,撞落了周圍不知多少的山崖峭壁。
  
  初次短兵交接,蕭楓並未覺得有甚異處,或是憾人的威力,不禁心下大安,朗聲道:“在下蕭楓,此次到貴寶地,實為了接回在貴方營寨中做客的敝國丞相文天祥,只因事出倉促,故而未向貴國的皇帝陛下知會,這廂先告罪了,下次定然補上。”這番話實是揶揄到了極處。
  
  其實他想的是既知沒有善了可能,又何必客氣。
  
  下首的數百名喇嘛僧只聽得氣炸胸肺,暴跳如雷,在哪兀自嚷叫;忽見人叢裏騰空浮起一僧,曲腿盤膝,猶如隨著空中的氣流,飄飄蕩蕩的就到了蕭楓的面前。凝神細視下,此僧正是八思巴,蕭楓不由大為光火,心道,你這禿驢明知我已前來,尚還故作不曉,且生怕我大鬧營寨,竟在此處設下埋伏。轉念又忖:難道你以為憑著人多,就能留下我不成?
  
  此時只見八思巴雙手掌根相合,互自上下,置於胸前;神色間顯得祥和慈悲,淡然自泊;音色尤為和潤的向著蕭楓道:“蕭施主,你我當真是有緣啊?自那日的片刻切磋,怎料不過旬日,你我又處在了這般尷尬的氛圍裏,看來你我終歸要一場搏鬥,方始結尾。”
  
  蕭楓澹然的笑道:“大師,你我各為其主,你為你的宗教,我為我的民族,只要雙方仍有矛盾,你我就避免不了這場決戰。今日月朗星稀,清風徐徐,確實也是個決戰的好時辰,大師,你說呢?”蕭楓眼下除了擔心文天祥以外,其余俱都無所畏懼。接著又道:“只是在下倘若要與大師爭鬥,又恐敝國丞相受到傷害,想來大師亦不是個趁人之危的人吧?”他想先拿話擠兌他一下。
  
  八思巴淡笑道:“無妨,蕭施主可以暫且放下文丞相,小僧絕對保證在決戰未完前,敝方無人敢冒犯到文丞相的一根毫毛。”
  
  蕭楓不禁想到:故作的大方,瞧來也有些一代宗師的意味。可自己就是想聽到他這個承諾,既然他已說出。
  
  蕭楓立時朗聲道:“好,在下就想信大師這一回,只是別讓我失望了才好。”說完,右手輕送,靈力虛托,文天祥仿佛站在了一方無形的厚毯上,緩緩的降在了地上。
  
  斯時明月當空,繁星點點,清風吹拂起文天祥的衣袂,襯上他那鐵骨崢崢的傲氣,山河破碎的哀容,從天而降的身姿,顯得甚是悲情愴意,生死淒婉。

第三卷 怒龍蟠空 6章 怒龍蟠空(5)

忽地一個渾亮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師傅,你放心,沒有朕的旨意,誰亦不能傷了文丞相!”蕭楓即忙遁聲望去。
  
  這時元軍營寨裏的大軍早已聞聲出動,地上人頭攢攢,槍戈密密。當先一人,胯下一匹高頭大馬,望之便是匹西域良駒,頭戴圓形冠帽,身著明黃色龍袍,正神色緊張的望著半空,這人正是元帝忽必烈。
  
  蕭楓聽到忽必烈的金口玉言,內心甚感欣慰。朝著忽必烈說道:“烈兒,你,大了,也老了!!!為師,適才差點認不出你了!好,好啊,這些年,你做得很好!相信你父親拖雷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這字裏行間讓他說得行止連綿,抑揚頓挫,旁人不知原由,但見一弱冠青年對著五、六十歲的皇帝說出這一番故作老成的話語,不由俱感訝異,委實奇詭無比。
  
  可是在忽必烈聽來,卻覺情意真切,言語溫愛,不自禁的大起孺慕之感,心情激蕩下,泣聲道:“師傅,弟子四十余年未見過你老人家了,你可願下來,讓弟子好好的瞧上一瞧?”
  
  蕭楓聽了,心中酸酸,直覺眼眶濕濕,歎聲道:“癡兒,眼下你我既是敵對,就不須再敘那師徒情份了,省得到時難做。哎,天下事本就如此的離離合合,不遂人願,你去吧,但願你能做個光耀萬古的一代雄主,為師也就寬慰了。”
  
  忽必烈揮手抹淚,長泣道:“師傅,難道你就這般緣慳一面麼?”
  
  說完,望著當空皓月,戚歎道:“師傅,你可知,這茫茫四十年,日西月複東,容顏蒼老的就猶若飛電,時景流逸的亦恍如飄風。弟子今日能夠得遇恩師,實是蒼天眷顧,本當就此伺奉膝下,可師傅你,情願揮涕命我歸去,就不能毫察一下,弟子心中的惻愴麼?”
  
  蕭楓此時大感為難,其實,他非是不願見忽必烈,實是生怕敘上情義後,念在師徒之情,待會自己處境尷尬,出手不出手,都不好。且也讓忽必烈難以自處,他可不想做個依著徒弟耍威風的師傅。
  
  “去吧,去吧,你我今日一面,已是情可憐見,天意難違,不必強求。你只須記著為師昔日交待你的話,善待你的子民便可。”說完,蕭楓把頭一轉,再亦不想見忽必烈那悲慟的面顏。
  
  “蕭大哥,蕭大哥真的是你麼?我不是在做夢吧?”一個柔美的聲音的悠悠傳來。蕭楓回首凝望,但見一個身形嬌小,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坐在華麗恢弘的禦輦上,正神色激動的望著自己。
  
  蕭楓不相信自己眼睛的揉了揉,訝疑的道:“你,你是小如?”
  
  忽必烈在旁說道:“師傅,你在西征前,命我照顧小如,可我思來思去,認為除了讓她嫁給我以外,實是沒有比這更佳的方法了。所以弟子就在尚未征得師傅的同意下,與小如……嘿嘿。”
  
  說到這,頗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繼而翻身下馬,走至禦輦前,深情的望向小如,又道:“這四十年來,雖然小如一直陪伴我,可我不但沒有好好的照顧她,反而還要她來遷就我,現在想來,實在慚愧啊。”這時忽必烈和小如兩人,已然各自落馬,下輦,雙雙站在地上,兩手緊緊的牽著,一起望著蕭楓。
  
  蕭楓看著自己當年的鄰家小妹,又瞧著自己唯一的愛徒,由衷的微笑道:“好,很好,徒兒,你做的非常好,是你替為師解了樁大心事啊!我既是你們的師傅,又是你們的大哥,在這裏,我祝福你們!願你們天長地久,此情不渝……”
  
  說到這,忽而放聲大笑:“哈哈……,今天,能看見你們在一起,我真的很高興。哈哈……”笑完後,繼而朗聲道:“好了,敘舊也敘過了,現在該是辦正事了。”
  
  其時,皓月高懸,滿天清暉,千山月色,柔和似水,東方隱隱的有些發白。
  
  只見他狠狠的掉轉身子,星光下,明顯甩出一串晶瑩的淚珠;誰說修真人就該清心寡欲,誰說修真人就該斬斷俗世情緣;今日不僅見到自己的唯一愛徒,複又遇到當年癡繞周圍的鄰家小妹;在他們身上,蕭楓瞧見了雪兒的晏晏笑容,款款可人,又想起了雪兒的柔情蜜意,纏綿繾綣,一時間,但覺心潮起伏,澎湃不止。
  
  八思巴瞧著蕭楓和陛下及皇妃一直的在旁敘舊,心下早已不耐,眼下既是蕭楓自己說要辦正事,他便也不客氣了。沈聲問道:“蕭施主,決戰現在開始否?”宗師就須有個宗師的風範,見蕭楓有些心情恍惚,他便在旁大聲的提醒了下。
  
  蕭楓精神重振,強自的笑了笑,說道:“有何不可,你盡管便是。”心神憂鬱之下,急需一個發泄的事情來做,眼下這八思巴恰好撞在火頭上。
  
  華美幽雅的金色能量甲胄頓時覆蓋全身,一雙龐大的金色雙翼帶起的颶風,吹起地上的塵沙,形成了粗如合抱的風沙柱,在他腳下急速的旋轉,越轉越濃,越轉越大,吸起了原先,地上整塊的岩石,在風柱裏,又急速的把它攪碎,緩緩的向著八思巴移動過去。就如一個站在風柱上的神人,正在咆哮狂舞。
  
  忽必烈與小如瞧見眼下這奇異之景,不自禁的猛然張嘴,歎為奇觀。二人雖為當世貴胄,世上稀罕之事亦是瞧多聽多,可象蕭楓這般,他們卻是在夢裏亦不曾得遇過,如何不訝。
  
  八思巴不敢怠慢,臉色沈重而莊嚴,聲若洪鍾的道:“蕭施主,神功蓋世,見識超人,小僧想讓施主指點下敝宗的‘藏密蓮花法輪陣’,不知施主可願否?”
  
  蕭楓不耐煩的道:“要打便打,那來這麼多話。你們全都上好了。”此時的他,心情尤為煩躁,說話亦是大為無理之極。
  
  由於他是三教功法同練,雖說在阿爾卑斯山,深埋雪地四十余年,被他融會貫通。可那也是借了阿爾卑斯山千萬年來的靈氣,及山中的冰寒之氣來凝神聚精;又加他生性淳樸,無欲無求,以至突破到了,在世俗界想都不敢想的層次。可是象他眼下這般的修煉,實是千萬年來的第一人,成則神,敗則亡,且還是永無超生的死亡。
  
  而且他此刻的功境,由於提升過快,尤是要加強心境的修煉,不急不燥,無欲無求。可自他回歸中原後,先是哀慟雪兒,再是緬懷恩師,又在‘鹿門寺’裏被文天祥一番話引得豪氣沖天;這些種種的俗人情思,使得他不能靜心養神,鞏固神胎,心境實是已然大跌,只是他自己不曉罷了。
  
  此次營救文天祥,又是悲歡起伏,情緒跌宕。先是被八思巴所攔,心驚之下,又與忽必烈,小如敘舊,最終引發了他這些時日裏,一直隱伏暗壓的悲情哀意。此刻他心神激蕩,氣息絮亂,神智已然沒有平時那麼祥和淡然,反而有些狂暴,慘烈,直覺胸中殺意騰騰,嗜血陣陣,頗想就此沖入人群中肆虐屠殺一番。
  
  這時的八思巴和那數百名密宗番僧,驟然間人迭人合,人托人依;個個法像莊嚴,形態各異;有的盤腿而坐,懸腕執筆;有的合掌念經,下攤經文;有的降龍伏虎,威形厲表;有的抱胸疊肚,雍容典雅;就是每個喇嘛的臉部表情,也是神色相左,絕不雷同,苦思冥想者有之,臉貌猙獰者有之;有辯經說法,有洗耳恭聽的,有笑容滿面,也有故弄懸虛。
  
  整個陣形,外貌賽似一朵怒放的蓮花,其中幽幽檀香,嫋嫋飄出,使人聞之而清心,觸之而息神。蓮花依著天地的妙奧,在緩緩的轉動;轉動中,數百喇嘛,念經誦佛,吟唱震天;天地的力量,好似澆花清水,慢慢的注入;使得人形的巨大蓮花更為鮮豔,璀燦。說它聖潔祥和,然暗藏殺機,說它無比嬌柔,卻又凶險天成。此陣此勢,乃系鬼斧神工,包羅萬有,絕非人力可抗衡,實是天地間一神陣也。

第三卷 怒龍蟠空 6章 怒龍蟠空(6)

斯時正是日月,交相輝映之時,海上陣陣煙霧,嫋嫋升起,東方片片紅雲,翻翻騰騰,大霧象水紋般波動著,瞬時籠罩了整個大地。
  
  蕭楓被這密宗傳承千年的‘藏密蓮花法輪陣’裏的氣息一引,頓時神清氣爽了些許,額上忽爾現出‘萬字法輪’,黑暗裏光芒大作;偉岸的身影在霧中,被渾身散出的金芒,襯得若隱若現。崖邊的海浪,迭迭重重,拍打在巨礁上,發出了震人的巨響。
  
  此刻數萬人仰頸抬頭,神情專注,凝視著這天地間即將開始的一場殊死博戰。
  
  喇嘛們見著蕭楓額上,忽然現出佛門法輪標志,心下俱都感到訝異;可是在八思巴的引動下,陣法已是全面運行;倘若不是由他叫停,那麼這陣將永遠的這般運行下去,除非喇嘛們俱都身亡。
  
  八思巴騰浮在陣形中央,如同巨蓮的花芯,法像莊嚴,慈眉善目;其余的喇嘛僧則組合成了花蕊,及一裂裂的花瓣。這朵既威嚴又祥和的金色蓮花,此時正展瓣吐蕊,盛開在崖山的腳下,盛開在廣闊無垠的天地之間。
  
  蕭楓瞧著這‘藏密蓮花法輪陣’,也不禁為它的威勢而驚駭。外表雖然美豔絕倫,骨子裏卻是殺機暗藏。心道:我可得謹慎些,別讓那八思巴給算計了。思至此,手捏道訣,打了道‘五行神雷’過去,以探究竟。這‘五行神雷’可是全真道術裏的上乘法術,修真境界如若未到‘合虛’期,那是決無可能使出的。
  
  但是憑他此時的奇異功境,即便是再厲害些的道術,他亦能輕易的施用,且威力比旁人更是驚人。只見蓮花上空的天際,忽然風雲堆積,倏忽間,數十道粗大彎扭的閃電,裂天而下,直奔巨蓮。此時景象極為詭異,除了上空數十丈的天穹,雲霧翻騰,電光繚繞。其余別處卻是天色靜謐,寂然無聲。
  
  時下元人見之,不由倒抽冷氣,生怕國師就此丟了大元長勝的名頭,這名頭可是百萬蒙古人的驕傲。
  
  八思巴見著蕭楓手掐道訣時,心裏已有了打算,他曉得這‘藏密蓮花法輪陣’可不能就這樣讓蕭楓,一次次的試探下去。自己要主動,要瞅准了機會,使蕭楓陷入這‘藏密蓮花法輪陣’,只有如此,這陣法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蓮花隨著天地的波動,在虛空裏不斷閃現,忽而在東,忽而在西,時而往上,時而瀉下,仿如鬼影,又如魅形。如此一來,蕭楓的‘五行神雷’俱都擊在了空處,草到是燒著了不少。
  
  蕭楓禁不住的沈思,這數百人結成的大陣卻是被他們用得這般的靈活多變,神雷轟頂的速度,竟也徒勞。瞧那趨退閃避,如同一人,這密宗千年傳世的大陣,果是非同凡響。
  
  不待蕭楓醒神,金色巨蓮驟然閃沒,片刻間即已圍住了他。花瓣急曲疾合,花蕊交錯遊動,瞬時產生的龐大力量象尖刃一般,切割著蕭楓的護體罡氣;象是巨靈神的利爪,撕裂著蕭楓足下的狂暴颶風;又象零度的冰凍,禁錮住了蕭楓周圍所有的空間。
  
  更為可怖的就是,本是勸人為善的梵音,亦聚彙成了迫人胸肺的音浪,一波連著一波的不斷攻擊著蕭楓的神識。
  
  瞧著蕭楓陷入陣內,忽必烈與小如兩人的心思卻是各異。忽必烈時下,心情尤為煩躁,不知該是高興,還是擔心;小如卻是驚駭不已,纖手緊緊的抓著忽必烈的胳膊,不斷瑟抖。
  
  直到此刻,蕭楓才算了解這‘藏密蓮花法輪陣’的真正威力,止不住的苦笑不已,心道:打就打了麼,自己又那來這多心思,現時不防下,卻被八思巴給占了先機。
  
  轉念又忖:且適才本以為世上決無可能同時出現數百名八思巴,誰知眼下卻是天遂人願。這‘藏密蓮花法輪陣’如此一使,與有數百名八思巴有何不同?
  
  此時八思巴的臉上,亦已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直覺著勝券在握。心下不禁尋思:你蕭楓就是再厲害,再無敵,可你時下陷入了本宗這千年絕世的‘藏密蓮花法輪陣’裏,就算你是佛祖再世,神通萬般,恐亦枉然了。想到這,手上印訣,口裏真言,更是綿綿不絕,大有不置蕭楓於死地,誓不罷休的意味。
  
  只見他雙手連環,交織旋繞;手指奮飛裏,千印萬訣,化至不斷;嘴裏不斷的低吟著些不知所雲的密宗真言:啵路卮呵,砉勰!彌,瑟吒嗚咄,謁唼摩勒……隨著手訣及真言的不斷的湧出,陣法的能量護罩愈來愈是厚實堅硬,無堅可摧,且亦越加的往裏積壓。
  
  想他乃是密宗,千年罕遇的驚豔修密之才,可是前次卻嘗到了被蕭楓輕易擊敗的恥辱,這如何能讓他安心,又如何能讓他心安理得的在大都做那一人之下,千萬人之上的‘護國法師’。故而既是有此良機,他又怎能不好好的使用。
  
  蕭楓見他這般的大占先機下,仍是不依不饒的妄想取己性命,不由的亦是憤恨難當。靈力鼓蕩下,體內金甲元神,異光大作,左手佛印,右手道訣,雙眼渾似兩道劍罡,‘呲,呲’的冒出無數的針形罡氣,仿如裂天暴雨,疊疊森森的環列在自己的周圍。陡然輕叱一聲,劍罡徑直向一眾喇嘛射去。
  
  他知道眼下倘若要打破這危急處境,單憑‘太極心訣’的純防禦能力那是枉然,就算合上‘毗盧遮那印’的剛陽爆破力那亦是妄想,時下惟有借助‘太陰劍罡’的至陰至柔的特性,方能一博。
  
  那些喇嘛被這世上從未有聞過的手腳不動,劍罡激射的詭異武學頓時鬧得個手忙腳亂。他們又怎知道這門天下稀罕的絕世武學乃是中土修真前輩,一代宗師黃裳所創。這門武學另劈蹊徑,創天下之未有,渾身俱可凝氣聚劍,功力深厚者,更能氣凝萬劍。時下憑著蕭楓的雄渾靈力,雖未得萬劍,但千劍俱發實是舉手即現。可蕭楓眼下委實不想過早暴露,只想在藏拙中,伺准良機,一舉破陣。
  
  此刻旭日冉冉升起,從兩峰間沖出波濤,紅光透過天際的層層疊雲,灑在了海平面上,雲收霧斂處,遙天一線。霞光瑞氣,照徹天際,引得天邊的雲層,翻騰成了各種各樣的姿態。
  
  忽然數百士兵擁著全身著甲的大元水軍元帥張弘範,從濃霧裏走來,到了元帝忽必烈的面前,齊齊跪伏於地,口中高呼萬歲。忽必烈微一擺手,命他們退立一旁,此刻正是蕭楓與密宗喇嘛的決戰激發之刻,如何能讓他們來擾之。
  
  可張弘範卻是甚不識相,走上一步,大聲道:“陛下,現時全軍預備完畢,整裝待發,就等陛下下令,萬艦即時開拔。”
  
  忽必烈此時正是緊張萬分,聽了之後,亦沒多加思慮,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一切按計劃便是,愛卿獨自處理即可。”
  
  張弘範大喝一聲:“遵旨。”說完朝著仍在半空裏與喇嘛僧對恃的蕭楓冷笑了下,心道:適才你讓我顏面丟盡,此仇不報,我張弘範如何自立於天地?眼下我遣出這數萬精銳水軍,定要把那些南朝余孽,斬盡殺絕,不留後患,瞧你還能得意到何時?他被蕭楓禁錮在了營帳裏,好不容易喚來了巡哨士兵,助他脫困,對蕭楓的恨意,大宋的怨懟,實到了極點。此刻他大有公報私仇的暢意,忍不住的嘿嘿笑起。對於蕭楓曾饒他一條性命的事,卻是已然忘得一幹二淨。
  
  此刻大元數萬水軍聽得張弘範的帥令,忽而,千萬人吶喊,擂鼓隆隆,炮聲陣陣。在遮天蔽日的獵獵旌旗中,甲戈!!,刀光耀耀的揮淌出了千百條戰艦,密密麻麻的駛向了對岸。
  
  其實這張弘範雖說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可他依舊是個多謀善斷,胸藏玄機的一代水軍良將。就好比,三國時的張允、蔡瑁一般,雖為投降一派,卻仍有些練軍之才。
  
  蕭楓適才饒他一命,實是誤宋甚多。憑著張弘範的水上作戰能力,加上元朝士兵的狠勇戰志,身為忠臣,卻非良將的張世傑遠不是他的對手。
  
  唉,可是小人畢竟就是小人,再是如何的有才有幹,卻也不能輕易接觸。

第三卷 怒龍蟠空 6章 怒龍蟠空(7)

望著元軍奔赴南岸,進攻大宋,蕭楓不由心自著急。
  
  陡然間,一聲長嘯,抒出了胸中鬱悶已久的心思,在這萬均一刻,他終於暫時放棄了伺敵待弱,一舉破陣的打算,額上的‘萬字法輪’在‘藏密蓮花法輪陣’裏尤是如魚入水,若鳥沖天,顫顫抖抖的揮散出了漫天的金光,映照的蕭楓猶如珠瓔寶佛漫金相,渾身沐浴在了柔和的佛光裏。佛光驅散了百丈外的濃霧,在底下人瞧來,此刻的蕭楓恍如釋迦牟尼臨世,屹立在了瑞氣千條,色彩斑斕的金色蓮座上。
  
  底下的忽必烈與小如兩人,不由甚是緊張的握住了雙手,心裏油然而生一種膜拜的意動;忽必烈張大了嘴,想到自己也有四十年沒有瞧到師傅的這般赫赫神威了,心下感歎萬分;小如卻是熱淚盈眶,直覺得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形象,此刻變的更為高大,更為完美。
  
  八思巴此刻但覺氣息急喘,壓力驟增,整個‘藏密蓮花法輪陣’已沒先前那般運行舒暢;轉動間,如陷泥沼;變化間,似入旋渦;行勢窒滯,陣力衰竭。要知這‘藏密蓮花法輪陣’就是靠著奇異的運行軌跡,來彙聚那天地間龐大無匹的自然力量,使之克敵制勝。可眼下的蕭楓,雙翼揮展的軌跡,比‘藏密蓮花法輪陣’更為接近天地之理;‘萬字法輪’及‘太極陰陽’所彙聚的能量,也比他們來得更為龐大。
  
  故而此時的‘藏密蓮花法輪陣’在蕭楓渾厚靈力的牽動下,處處縛手縛腳,如受制肘;少許心志不堅的喇嘛,此刻也是浮囂遲忽,舉止絮亂之極。八思巴覺此情形卻是大覺不甘,心道,你蕭楓暗藏實力,難道我密宗就沒壓軸絕技麼?思至此驟然力運丹田,氣亢胸腔,曼聲唱吟了一字密宗佛門醒神咒“咄”。隨著“咄”聲緩慢而驚雷的傳開,一眾喇嘛僧,稍又振作。
  
  但見八思巴,忽地身冒白光,懸浮在半空的身軀,頓時若隱若現,繼而,突然又手足分離,好似被人劈開一般。兩手,兩腿,呈四射狀,向外激騰,卻又沒半絲血跡,令人瞧來陰森詭秘。那手足在虛空裏逗留了須臾後,登時,亦是白光大作,片刻後,即又光斂影沒,隨著‘砰’的一聲巨響,空中竟然同時出現了五個八思巴。有執杵,有拿傘,有捏印……,形態各異,神色非同。
  
  這一異像,正是密宗口口相傳的不世神技,’蓮華大士身外化身相’。這時陣中的數百名喇嘛僧,望見八思巴顯露了密宗祖師,蓮華大士的法相,不禁神情振奮,勇氣倍增;‘藏密蓮花法輪陣’陡然也加快了運行,一時間,兩方重又落到了相恃不下的地步。
  
  斯時,海水開始退潮,江水隨著海水一起向南湧去。大元水軍順流而下,直向宋軍沖去,宋元戰爭最後的決戰終於開始了。
  
  張世傑聽報元軍來攻,急忙擂鼓出戰,率軍江上迎敵。
  
  宋兵千余條戰艦,首尾相連,如成堡壘,浩浩蕩蕩的在湖中乘風破浪;而張弘範所率的元軍卻只有四五百條戰艦,其形亦頗為細小,實為內陸湖裏的戰船;可是元軍戰法靈活,機動多變。
  
  從天而瞰,恍如千百條海鯊在搶食著一條巨鯨。對未來財富的渴望,對即將殺人的刺激,好戰的情緒和嗜血的勇氣使得數萬名元軍,好似地獄的惡魔,鬼界的修羅,悍不畏死的一浪高過一浪,一波急於一波,攻擊著張士傑所構築出來的戰艦堡壘。
  
  張弘範意氣風發的站在帥船上,極目遠眺,躊躇志滿。望著窮於應對,疲於奔命的宋軍戰艦,不禁縱聲大笑。大喝道:“兒郎們,加緊的幹啊!先登上敵艦者,本帥連升他三級。”話音剛落,元朝水軍更是人人奮勇,個個爭先,吶喊聲中,前赴後繼的撲上了宋兵的陣營。
  
  銀洲湖的水色已然泛紅,海面上漂浮的屍骸,望之無盡。
  
  此刻大宋方面也是久戰心哀,哀兵氣盛,強勇彪悍的,仿佛不是以往那一觸即潰的南朝軍隊。好似被犯逆鱗的巨龍,又如若被人傷犢的猛虎,每個人瞪紅了雙眼,眥裂發舞,浴血滿身。悍不畏死的揮起了手中的長刀,不帶絲毫猶豫,沒有半分憐惜的砍向了異族的胡虜。
  
  誓死保衛著自己這僅有的家園,唯一的疆土。
  
  見著久戰不下,勝負相持,張弘範大感不耐。
  
  只見元軍帥船上的令旗,忽然高高揮舞,炮聲震天裏,又從左右兩面,各自殺出了百十條戰船,以三方合圍之勢,向宋軍沖去。此刻兩方軍隊在銀洲湖裏殺聲震天,勇不畏懼的互相登上了對方的船頭,開始了最為慘烈的肉搏戰。這時的宋軍血糊滿臉,咆哮嘶嚎……顯得比漠北馬上生涯的蒙古人更加粗蠻豪野。
  
  大宋的武林群豪望著眼前這血腥的一幕,不由個個俱自發顫,雖說他們也是從血雨中走來,可是江湖的廝殺,又怎及得上兩軍會戰的激烈磅礡,蕩人胸懷。他們也混雜在宋兵裏,沖向了元軍的船頭。可是這戰場的拼殺,不是武林中的單人決鬥,防的了上,卻防不了下;擋的了左,也擋不了右。一時間,群豪的傷亡,亦甚是慘重。
  
  戰鬥進行了足足半天有余。
  
  突然,從黑黝黝的山崖哪邊,冉冉升起了一輪萬丈金芒的巨陽。金光閃耀裏,隱露出一個,背插雙翼,身穿甲胄的神人;望去,但覺氣勢赫赫,神威凜凜。那神人飛騰縱躍間,底下始終跟著一朵山峰似的金色蓮花。每一個翻騰,都引得海邊的山崖,層層炸碎;每一個飛躍,都使得崖間的海水,重重湧浪。
  
  原來自八思巴顯出五個法相後,那‘藏密蓮花法輪陣’的威力便就倍增。須知八思巴本就是‘藏密蓮花法輪陣’裏的花芯陣眼,眼下被他這般一變,就如同在巨蓮裏一起長出了五顆花芯;何況這‘藏密蓮花法輪陣’的力量轉換中樞便是在這花芯裏,眼下陡然有了五顆花芯,那麼它的力量注入、轉換、及噴發,也就同時增強了五倍。
  
  蕭楓單人獨鬥這密宗千年傳世的‘藏密蓮花法輪陣’,其實力也僅是稍勝一籌。可遇到如此突變,他也只得暫且避讓,與它遊鬥。可是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就算能引得天地之力的貫注,不虞靈力衰竭,但是精力畢竟有限,倘若一個大意,豈不自取滅亡。
  
  想到這,蕭楓先是故裝氣衰力竭,腿腳歪跌,趁著眾喇嘛洋洋自喜,以為可,畢竟全功之時,驟然千余道三尺長的‘太陰劍罡’壯麗森森,氣勢雄雄的貫散而出。那劍罡現時無聲無息,電光火石間,即又破空厲哮,昂昂錚錚,恍如劍戟如林、刀斧如山,傾倒而下。
  
  喇嘛們瞧見他這般的強絕一擊,不由俱感駭異,未想到那針形劍罡竟能突變得這麼巨型威猛。心急慌亂下,頓時陣勢一滯。
  
  蕭楓伺虛即沖,登時破出巨蓮的巍巍籠罩,瞧著天闊地廣,心想,難道這數百名喇嘛僧都會飛騰不成?我且飛升雲間,瞧你如何。心念及此,猛地,雙翼狂展急拍,一氣下,趁著喇嘛僧尚在呆怔,業已暴升天穹,!翔四海。
  
  八思巴瞧著蕭楓飛騰,以為想溜,他怎甘舍,忙自領著‘藏密蓮花法輪陣’在後追趕。雖然這些喇嘛並不是個個俱會飛騰,可眼下他們都是‘藏密蓮花法輪陣’的一份。此陣說來也怪,陣法的威力,主要便在花芯之位,只須主掌花芯之位的人,身具何般神通,那此陣相應的亦就會有。是以,蕭楓原先的如意算盤,此刻亦皆化烏有。
  
  趙菀在船頭望見蕭楓威武的身影,直破雲霄,騰空飛舞,!翔間猶如神兵天將,不禁喜極而泣,大聲歡呼道:“是蕭大哥,是蕭大哥,看,大家看啊,是……蕭先生。”激動之下,喊的較為親熱,心念電閃,微覺不適,忙自又叫了聲‘蕭先生’。說完後,神色羞紅,顧視周圍,見眾人與她一般,都是身心搖曳,恍然不知何處,不由舒了一氣。
  
  此刻蕭楓與喇嘛僧們在半空裏的追逐爭鬥,使得山崖滾落,發出陣陣的轟鳴,聲傳四周的群山峻嶺之中,回返過來的音浪,恰如雷公發威,聲力激昂,又如天宮震塌,猛然唬人。山石掉落海中,兩方爭鬥溢出的力量,也使得海面波濤洶湧,浪翻滾滾。
  
  驚濤一波波的拍打著巨礁,激起駭浪碎玉,灑珠噴水,水面上浮著的兩軍屍骸,被海滔攪得不留殘渣。兩軍的戰艦像玩具一樣被撕裂拋起,水兵在殘船水浪中奔突狂喊……

第三卷 怒龍蟠空 6章 怒龍蟠空(8)

與此同時,蕭楓也發現了海面上的慘烈血腥,生怕殃及無辜,驀地,化為一道長虹,直貫天際,破入流雲。八思巴見他又溜,心惱道:此人怎是這般膽怯,打不過數招,卻是又跑。不遑多想,即忙緊帶著那金色蓮花,隨之在後緊追不舍,一同沒入那光潔厚潤,無邊無涯的雲層裏。
  
  底下眾人望去,原先,靜謐蒼茫的雲海,自他們躍入後,一剎那就被染上了紅、紫、橙、黃、銀……等等各色的暈光;安靜若絨毯般的雲海,忽而時開時合,忽而狂卷如水,恰似“天舞萬龍”,氣象雄偉。
  
  正在眾人訝異大奇之時。陡然間,蕭楓突又破雲而出,!翔飛騰於雲海之涯,時而疾馳翻滾,時而飄逸舒展,既似天馬行空,又似金球滾雪,蔚為壯觀之極。眾人瞧得直覺目眩神馳,心怡無限……
  
  俏立船頭的趙菀此刻美眸裏亦是情意纏綿,柔絲萬縷,芳心裏竟然已在描繪出自己和情郎比翼雙飛,雙宿雙棲之美好未來。
  
  海面上的兩軍陣營,此時亦是止兵息戈,萬賴俱寂,數十萬人仰首望天,瞧著這神異的場景;多數人,拋下了手裏的兵刃,虔誠而恭敬的跪伏在甲板上,參拜著天神的臨凡。更有甚者,邊拜邊泣,尚且哭訴著人生的悲哀。
  
  瞧著這麼驚天動地的龐大場面,忽必烈心下實有萬般思緒,一時間卻是難以理得清,道得明。總覺得自己倘若驟然要與師傅蕭楓為敵,心中剩下的卻是惟有忐忑一片。不安之下,手掌更是緊緊的握住了小如的纖手。
  
  這時雲海中驟然激起無數蘑菇狀的雲柱,騰空而起,又徐徐散落,瞬息化做淡淡的縷縷遊雲。數十萬人急忙凝神細望,不知又有何等的神異變故,此時的數十萬人但覺今日實是眼界大開,見識大增,即便是,時下立刻死了,也亦心甘了。
  
  只見此刻的蕭楓!翔飛騰於空中,轉折跌蕩在雲裏。陽光映射下,恰如一條金甲怒龍,在天穹荒際間,盤旋繞走,嬉戲流雲。回首間,便是一驚雷,伏身間,卻是霹靂萬道。那金色巨蓮在他如此的戲逗下,固然是金已非金,生色衰敗,即便原先的優美雅蓮形,此時亦是殘花敗葉,徒遭淩辱。
  
  此情此景委實令人歎為觀止,可他們,又怎知此刻的蕭楓,其狀雖威,其形也猛,實是內裏卻有說不出的苦楚,道不盡的疼痛。在與八思巴等人決戰之前,他早已情緒跌宕,神智不明過,然被‘藏密蓮花法輪陣’內的密宗佛息所引下,使得自身靈海的‘萬字法輪’神識瞬時威力大作,方才稍微清醒了些許。
  
  可之後經著連續不斷的激鬥,又親眼目睹了海面上兩軍撕殺的血腥,且時下天穹間唯吾獨傲的飛翔。種種迭加,前後相壘,使得這時的蕭楓正是處於心魔交戰,神靈互激的困境之中。只覺得自己體內氣息狂竄,神識暴亂,心中嗜殺的思緒再亦抑制不住。惟有狂竄亂跳,胡奔暴走,使之力量得以發泄,方能有些稍許的蘇醒。
  
  故而底下人瞧來蕭楓是神威無比,但他眼下的痛苦,卻是無人知曉。
  
  說來亦怪,就在蕭楓以為就此痛死之時,剎那間,體內暴亂的靈力忽然融歸一流,仿如江河入海,浩浩蕩蕩,比之原先所有,越加的雄厚。既是力量不再狂暴,蕭楓本當痛苦亦就此過了。
  
  可怎料,那遊蕩於天地間的絮亂混雜的自然能量,此刻竟是瞬時覷隙湧入了蕭楓的身軀,仿似當他的身軀象漏鬥一般,湧進了他的四肢百骸,渾身經脈。繼而在蕭楓似曉非曉,似明非明的情形下,又用一種甚含天之至理,大有混沌妙奧的奇異行功法訣,萬精交融,滌駁去雜,留存了些許至純,余下的則又全部滲出,化為血點。
  
  如此一來,怎叫他忍受得了,只覺得體內的力量時而絮亂無比,時而橫沖直撞,撕裂著他身上每一寸的肌膚,刮刻著他體內的每一塊的筋骨,恍如萬刀割身,又似群蟻噬心般的那麼裂疼。
  
  蕭楓經著數刻的繞飛後,由於體內靈力的暴亂,身上所著的能量甲胄,此刻亦是金光逐漸暗淡,隱透出眾色雜互的衰幔色彩,但覺渾身痛楚不堪,實在不可忍耐,忍不住的大吼了一聲,仿如臨死的野獸,那震天的聲響吹蕩走了他身邊的層層白雲。忽地止住去勢,定身站在虛空之中。
  
  只見他眉宇間,冷汗涔涔而下,臉形扭曲的好似水流,不斷的曲皺平滑,渾身上下尚且冒出了無數的血紅色斑點。他本以為自己既然駐足不動,必定立時會被隨後追來的喇嘛僧們立斃當場。雖說就此死了,頗為不甘,但也比那忍受無盡的折磨來得好過。
  
  八思巴等人,見他忽然不再閃避遊走,且還佇足等待,不禁心下狂喜,以為蕭楓知曉自己,已是強弩勁末,就此放棄了抵抗,引頸待戮。誰知到了面前,才發覺此刻的蕭楓,卻是比適才,還要來得可怖。
  
  只見他身上接連不斷的跳躍出一個個的小紅點,在他身邊,狂舞縱奔。繼而又結成一股股的弧形紅線,飄來舞去,飛飛升升。在飛升中漸漸變為半圓,起先是小半個、半個、大半個;霎時猛地一閃,整個兒化為了一個血紅色的‘太極陰陽’,其上所散的威勢,直非人間所有。
  
  八思巴心下大感不妙,即忙法陣急運,強力攻擊,惟想在血紅色的‘太極陰陽’尚未發威前,就此擊斃了蕭楓,了己一樁大心事。只因這當今天下有的蕭楓一日,就沒他八思巴一日的無敵,總覺自己是在乞討求饒下,方才揀了這一性命,此等思緒下,又怎能教平生俯瞰天下,笑傲世間的八思巴就此忍辱苟活余生呢?
  
  蕭楓此時對外界種種的變化,亦是一無所知,完全靠著本身的護體靈力,來擋住那些,無孔不入的陣勢能量。但覺腦海裏,萬魔齊至,張牙舞爪;魑魅魍魎,惡形怪樣。胸中的煩悶與急燥實已到了極處。巨大的雙翼依著奇奧詭秘的節奏,疾速的拍展著,胸前護心鏡上的碩大太極,發出了層層泛起漣漪的護身力紋,勉強的抵住了陣法的攻勢。
  
  底下眾人瞪大雙眼,神色緊張,直覺著天地間的驚世一幕即將閃現;趙菀卻是揪心陣陣,神思惶惶,腦海裏唯一的思念,便是可出現蕭楓力挽狂瀾,獨撐天地的奇景。
  
  隨著底下眾人的諸般異思妙想,神異的一幕,終於出現。
  
  在血紅色‘太極陰陽’發威的那一刻,天地募然變成黑蒙蒙的一片,恍似天地相連為一線,無天無地,混混沌沌,就如到了鴻蒙初開。那‘太極陰陽’所發出的力量尤為恐怖,不似人間該有,就如真的是神之力量,猛地撲向了驚駭莫名,仍自呆怔的八思巴及數百名的喇嘛僧。
  
  片刻間,未待八思巴意識回醒,即已發現自己的四個法相,及那數百名喇嘛,瞬時煙消雲散,不留片渣,好似天地間從無這許人一般。心驚意慌中,但覺恍如黃梁一夢,兀自懷疑。望著蕭楓,悲聲的道:“你,你這是甚麼道法,竟而在一擊下,就蒸發了我教那數百名高僧?”他仍還不知,自己亦是依了那四個法相的功勞,才逃過了這一大劫,不然也早就被蕭楓適才的一擊給化為烏有了。
  
  這時的蕭楓如何有空來回答他的疑問,直覺適才那一重擊,雖說神識稍加平穩了些,可是身上的諸般疼痛卻是未減半分,相反仍有過之。
  
  斯時,大宋軍民,及一眾群豪瞧見蕭楓單人不僅破了那數百番僧的陣法,且還滅得只剩八思巴這一寡人。止不禁的高聲歡呼了起來,仿佛已是擊敗了蒙古,光複了河山。那瘋狂的歡笑,那喜到極點的哭泣,隱隱的傳入了蕭楓的耳際。
  
  相反,元朝水兵們卻是垂頭敗興,士氣沮喪,但覺這南朝有了這等神人,如何能取,還不如早早的退回了長江北岸,方是道理。
  
  忽必烈此刻直覺傷心失望的無與倫比,望著師傅蕭楓,雖在天之遠方,卻仍顯尤其高大的身影,虎目中止不住的流下了不曉是憤恨,亦或是孺慕,再或是喪氣的淚水……身軀搖晃下,差點跌倒。幸有小如與眾護衛急忙在旁相扶,方才穩住。
  
  忽必烈推開眾護衛,喃喃的道:“莫不成,大宋就真的這般難取?”繼而仰視天穹,望著蕭楓,口中說著惟有他一人能聽到的話語:“師傅,四十年前,你為我大元出生入死,四十年後,卻是與我大元天地難共……唉,造化弄人,直至如此!夫複何歎!”

第三卷 怒龍蟠空 6章 怒龍蟠空(9)

突然,從地上的元軍陣營裏飛起一屢黑光,挾帶著陰詭的氣息,恍如後羿射日般的,徑向虛空裏的蕭楓馳去。
  
  眾人望之,不禁齊聲驚呼,甚至數萬元兵亦是包括其中。蒙古人素來敬仰英雄好漢,適才瞧見蕭楓那般的雄姿威武,氣勢萬千,這等神功何時得見,故而早已敬蕭楓若神明,如何甘讓小人襲弒。
  
  ‘砰----’的一聲如雷巨響,蕭楓被那黑光擊打的好似一只紙鷂,遠遠的拋向天際,一道仿如長虹般的鮮紅血跡,隨著蕭楓的去勢,緩緩的灑漫在空中,顯得甚是悚目驚心。
  
  底下眾人瞧得極為分明,望見這般險象,不禁齊呼出聲“呀──”,為著蕭楓的安危去向,甚是擔心;實則蕭楓的絕世技藝,天縱豪情,感染了時下在場的每一個人,甚至是元朝大軍比之宋人,也亦不遑多讓。
  
  他的英勇,他的神武,不但贏得了自家宋兵的崇拜,更而征服了元軍的心靈。這時的蕭楓是兩方大軍心目中共同的戰神,容不得他人的褻瀆,及玷汙。
  
  而此刻的趙菀更為不堪,才喜又驚,樂而生悲,孱弱的嬌軀已然難以承負,瑟瑟抖抖下,竟是搖搖欲墜,神色間更是恐慌一片,好似天之末日將臨。
  
  就在眾人直以為蕭楓此次定然會狂砸落地,必死無疑時,陡見他在空中,身子疾曲彈伸,伏跌雲端,忽又一個筋鬥,繼而卻奇跡般的複又升起,望其便知無礙。
  
  瞧著此刻的神跡,數十萬人吊起的心旌,則又放下,同時放聲歡呼,趙菀亦是長噓一氣,心下大寬。
  
  怎料那道黑光卻是得勢不饒人,蕭楓才剛穩住身形,黑光戾戾呼呼中,即又狂沖而至,好似和蕭楓有著血海深仇一般,大有教其立斃當場的決心毅力。
  
  適才的蕭楓實是體內,力量混雜,渾身居痛,引至心神不聚;何況他亦沒料到元軍陣營裏,除了八思巴及數百番僧以外,竟還埋藏著強絕當世的宗師級人物,故而才會被那黑光輕易得手。
  
  眼下他好整以暇,准備充裕,又豈再會犯剛才的失誤。雖說時下體內,天翻地覆,渾身上下,拆皮裂骨,卻亦能堪堪抵擋。
  
  只是那血紅色‘太極陰陽’經適才的強猛一擊後,再亦無所蹤影。
  
  其實他時下正在經曆著修真人的最後一關,‘飛升大劫’,可他卻是一無所知。須知他自修道以來,一直就是自我揣摩,獨自領悟;縱然是眼下境界之高,當今無可比肩,但他對修真的常識基礎,卻是與剛入門者,亦無二致。
  
  而他至所以能在這短短的數十年內,便能修至飛升,亦與他自身修煉的三教功訣,以及阿爾卑斯山的絕地奇緣有關。原先他深埋阿爾卑斯山時,本道自己必死,故而對一切事物也看得極淡。誰知天降福緣,被他在生死絕境之地,揉合了三教法訣,功臻仙境,如此一來,不但並未死去,且還境界大進,最終達至了修真人想都不敢想的世間仙人的層次。故而他實則早已超越了修仙之境,臻至金仙真身。
  
  可由於這三教功法同練,實是千萬年來都不曾有,是仙,是佛,亦或是天使?他的修法層次,他的未來趨勢,漫天仙佛都不能道出之其向。眼下的蕭楓可說是自六界開創以來的古今第一大異胎。是以這異界的飛升壁障,在蕭楓阿爾卑斯山大圓滿時,都不曉得該是打開哪一條的通道引他飛升為好?
  
  但亦正因如此,他的靈力和神識在這短短四十年內的增長幅度,可說是自古未有。可是象他這般的同修三教功決,對於心境的修行,卻是更為重要。自他西歸後,一直沈浸在本身的情怨意愁裏,先是哀慟雪兒,再是緬懷恩師,又在‘鹿門寺’裏被文天祥一番話引得豪氣沖天;這些種種的俗人情思,使得他不能靜心養神,鞏固神胎,心境實是已然大跌,只是他自己不曉罷了。
  
  此次營救文天祥,又是悲歡起伏,情緒跌宕。先是被八思巴所攔,心驚之下,又與忽必烈,小如敘舊,最終引發了他這些時日裏,一直隱伏暗壓的悲情哀意。故而蕭楓自開戰以來,直至如今,所受到的全部苦楚及疼痛,實是俱都從心境不穩而始。
  
  能量的狂漲暴升,心境修為的不夠,實是犯了與他當初剛修真時的一般謬誤。心境的絮亂,引發了魔欲的肆虐,本來象他這般的話,早該神形俱滅,片印不存,豈止就是肉體的苦楚而已。
  
  說來也是他的命不該絕,三教功訣的同修,在阿爾卑斯山裏已然融合貫通,體內所產生的靈力,也是六界中曠古未有的神異能量,在發覺自身宿主的危急時,它自然的引發了本空間與異空間的能量絮亂,好不斷的為宿主洗滌肉身,淨化神識,以為彌補之法。故而蕭楓才會受到那般難熬的諸種疼痛,比之雪山時,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靈力眼下引發的能量絮亂,實與修真者飛升仙界前的那一刻,異曲同工,景況相仿。
  
           ※       ※       ※
  
  此刻的八思巴瞧著身化黑光,猛擊蕭楓的顏先生,不由大為驚疑,心想:本道此人是玄門中人,可怎料他卻是個魔道高手,但詫異的就是,憑著此人眼前,所顯的魔力真髓,只怕是魔道第一人易逆天,亦要遜他三分。這元廷禁宮還真的是藏龍臥虎。
  
  想到這,八思巴直覺得頭痛欲裂,無所可思。望著眼前兩人兔起鶴落,縱橫來去,委實難分上下。不由暗忖:無論這顏先生是道是魔,老衲盡可不理,時下惟有除掉蕭楓,消了老衲心頭的忌憚,方是正道。
  
  心念及此,瞧著此時情形,好象有些便宜可占,急忙也撲上前去,與那顏先生所化的黑光同時夾擊蕭楓。為了除掉這個不但讓自己名譽掃盡,無顏再生,且還殺死密宗數百名高僧的仇人蕭楓。八思巴早已忘卻了自己一代密乘宗師的身份,只想快快的把這個噩夢般的家夥,從人世間抹去。
  
  瞧見兩人同時圍攻蕭楓,底下數十萬人禁不住噓聲一片,適才數百人猛攻蕭楓,他們亦不曾這樣,可自被蕭楓的神勇感染後,不自禁的和他休戚與共,同負榮辱,人類的情感便是這般的奇妙無解。
  
  被他兩人這般舍身忘死的攻擊,又有自身體內,力量的不穩定,加上渾身肉體的劇烈疼痛,蕭楓實已到了不堪忍受的地步,驟然間但覺暴戾之氣狂湧腦海,嗜殺之心彌漫周身。
  
  蕭楓怒吼一聲,咆哮裏,束發全散,望之恰似瘋魔。身上的能量金色甲胄此刻已然片屢皆無,露出了瞧之雖和,實是堅鐵般的渾身剛肌,在絮亂的能量風暴裏,忘死還擊,舍身擊退了八思巴及那道黑光。
  
  黑光順著退卻,降下了攻勢,光影斂收間,現出了一張古拙的臉龐,黑白的長發隨著勁風,浣浣飄動;一雙猶似寒電,且鐫含刻骨仇恨的目光凶險的瞪視著蕭楓。
  
  蕭楓擊退兩人後,稍松一氣,望了望從那黑光裏化出的身影,不禁身軀微顫,呢喃的對著他道:“你?你是完顏允恭?你怎會相助蒙古軍?”
  
  原來這身化黑光的顏先生竟然就是金國的太上皇完顏允恭,也不曉他為何臉遮面具,投身元營,並且襄助八思巴來對付自己,蕭楓對此實乃大惑不解。也虧得勁氣強流下,撕裂了面具,不然蕭楓當真是蒙在鼓裏,莫名其妙。
  
  完顏允恭聽了蕭楓的驚問,嘿嘿的冷笑了數聲,並未直接回答他的疑題。只是面色猙獰的道:“蕭楓,你也有今日,當年你意氣風發的率著蒙古精騎,滅我大金,毀我宗廟,使我女真一族重又飄泊在極北苦寒之地。你,你可曾想到終有一日將得惡果。”
  
  說完,兀自不解氣的又伸出手指,指著蕭楓痛罵道:“昔日,老夫一念之仁,未曾在你功力不夠之時取你狗命,害得我大金數百年基業崩於一旦。四十年來,老夫每日針刺肌膚,炙灼手指,就是不想忘了你給我女真族的厚賜。”
  
  蕭楓聽罷,不禁滿面苦笑,忍著渾身萬分的痛楚道:“完,完顏前輩,你大金被滅,乃是當時窩闊台汗的旨意,晚輩不過是隨軍,隨軍出征罷了。你……”
  
  說到這,他再亦忍不住的顫抖了幾下,繼而又道:“你怎把仇恨都怪到我一人頭上。何況,我的妻子真兒……亦是亡於你手,較真的來講,你,你我兩人可說是恩怨俱了,再無瓜葛……”
  
  “哼……”完顏允恭聽到這,不禁冷哼一聲,憤怒的打斷了蕭楓的話頭,怒聲道:“你到想得劃算,你那妻子不過一人,可我大金卻是千千萬萬條的性命,這筆帳,你又如何來算?”
  
  當年,他在小宮奴的通風報信下,方才逃出了汴梁的地下禁宮,之後一直隱身於完顏一族的龍脈發跡地,黑水白山。
  
  在痛定思疼後,覺得自己的道術,便是練到了大乘圓滿之境,恐也將不是蕭楓的敵手。於是便放棄了自己,苦修了數十年的玄門正宗道術,改而修煉魔界秘法“不死修羅身”。
  
  這“不死修羅身”乃是金國太祖完顏阿骨打,在本族的龍脈發跡地,黑水白山裏所發現。當時,伴著這部魔界功法秘訣的還有成山的兵戈,積堆的甲胄,地上更是灑滿了無數的金珠。
  
  也不知是何人留下這巨大寶庫,當時在完顏阿骨打的心裏,那兵戈,那甲胄,那無數的金珠實是比那“不死修羅身”的魔界法訣,重要了萬倍。他在思慮了三天後,終於啟用了這筆財富。
  
  憑著這些天降的財物,後來又終於讓他一統了女真各族,繼而揮師中原,奠定了日後大金國的雛形。自女真入主中原後,完顏皇族的子弟們每日裏想的便是如何奪權,如何爭寵,連完顏阿骨打都不曾留意那部功訣,他們又哪裏會憶得起那部魔界秘典“不死修羅身”。
  
  是以這部秘典,可以說,倘若沒有完顏允恭去那龍脈潛心養傷,倘若不是完顏允恭自身是個修真者,有眼識貨。那麼,它從此將石沈大海,無所用處。
  
  而他在魔功有所小成後,聽聞大元伐宋,他便打算出山來攪亂時局,以報金國被滅之大恨。先是想改裝,潛伏於大都禁宮,伺機刺殺忽必烈,可由於八思巴一直留宿於宮內,再則禁衛森嚴,尋不到可趁之機。
  
  是以他改弦易轍,專門刺殺宿在宮外的一幹蒙古皇族,讓忽必烈也嘗一嘗目睹親人一個個逝去的滋味後,再最終擊斃他。這些時日來,到亦被他弒了甚多,搞得元朝大都一時間杯弓蛇影,人心惶惶。
  
  正當他自得其樂時,前段時日,聞得蕭楓在南方助宋抗元,如此一來,他即想南尋蕭楓,報仇雪恨。適巧忽必烈亦要南下探望蕭楓,他作為禁宮供奉,奉旨護駕,直驅崖山。
  
  本想途中就弒掉忽必烈,可京都的刺殺遊戲,他想想自己玩得正當高興,不如待除掉蕭楓後,再慢慢整治忽必烈亦不遲。如此,一路上,他的護衛職責,實是盡心盡職,比之忽必烈自己,還要擔心他的性命,生怕自己失卻了手刃的機會。
  
  忽必烈卻是不曉他的用心,見著這般忠心的禁衛供奉,內心實是賞識萬分,打算著一回大都,便即大加封賞。

第三卷 怒龍蟠空 6章 怒龍蟠空(10)

蕭楓聽了完顏允恭的指責後,不禁一時語塞,氣喘的講不出話來。
  
  八思巴在旁直到此刻,方知這所謂的顏先生原來與蕭楓尚有這麼一段恩怨,且這顏先生還是女真的余孽,完顏皇族之人。思至此,急忙向後離開完顏允恭些許距離,生怕這女真余孽在弒了蕭楓後,接著又誅殺自己,豈不冤枉。畢竟自己已然和蕭楓戰鬥了許久,功力早已大虧,如若完顏允恭伺機偷襲,只怕自己毫無還手的余力。
  
  完顏允恭這時忽然向著蕭楓陰笑道:“怎麼,沒話說了?哼,哼哼……此趟老夫不但要把你挫骨揚灰,且亦要令你嘗到國破族亡的滋味。”說到這,忽然臉色奇詭的道:“聽說你在南朝還收了個小太監做徒弟?”
  
  此刻蕭楓不禁大感訝異,尋思,自己不過傳了些武學口訣給個小太監,他又怎會曉得,莫不是大宋裏面有奸細。心念及此,神色驚疑的望著他。
  
  完顏允恭瞧見蕭楓駭異的表情,不由得意的望著蕭楓,沾沾自喜的道:“那小太監,實是老夫的一個小廝,潛入南朝,也是想探察軍機,好快點的瓦解你南朝最後的抵抗力量,使你們宋人全都成為切切實實的亡國奴。”語聲甫畢,想到此計的得意之處,止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雙眼緊緊的盯著蕭楓,心裏甚想瞧見他痛苦不堪的神色,這只怕就是完顏允恭最大的安慰了。其實他的心智早已被仇恨所迷,以至深深入魔,如若不是修煉“不死修羅身”這魔界密典,只恐他已然功暴自毀,神形俱滅。
  
  蕭楓聽完,只感耳際仿如驚雷炸響,心神抨抨的大為忐忑,尋思:那小太監可是小皇帝身邊的最近之人,眼下任由這個身懷異心之輩,隱藏在大宋的皇室裏,那,那豈不是狼入羊群,糟糕透頂。最為緊要的就是,此刻兩軍征戰正烈,倘若他挾持天子,號令大軍,那,那……
  
  想到這,蕭楓是再也不敢想下去的了。反正,如若仍是繼續留得那人隱伏於大宋,那麼,這將是大宋的天大禍事,而這禍事的後果,亦將令人不敢想象,不能承擔。
  
  不安的思緒瞬時籠罩了蕭楓,但覺此刻就是他平生中最為彷徨無計之時了,有心想擊退眼前這虎視耽耽的兩人,可是卻心有余而力不足。渾身的酸疼,痛楚仍在一波波的折磨著他。
  
  心中的無限失望,萬分傷心,引得他實已悲到極點,痛到極處。既是無望,不如無為;縱有萬念,亦融一思。
  
  蕭楓想到這,轉首俯望了一下海面。瞧著底下密密麻麻的數十萬人群,不自禁的頓時浮現了一個想法:只覺這下首的數十萬人,就好比那世間的螻蟻,生命倉促的猶如彈指數間;而他們更為可笑的便是,在這短短的一荏光陰裏,仍為了些不知所謂的利益,去拼殺,去爭鬥,甚至是屠殺同類,滅絕人性。
  
  漸漸的,他感到自己的神識,倏忽間,奔騰而出,穿越了無盡的虛空,倘佯在茫無際涯的星河裏。他似是看破了一切虛妄,瞧透了所有的迷瘴;望著那雲起雲滅,波濤洶湧,瞧著那紅日高挂,山峰聳立;但覺得竊機須竊造化機,盜!須盜天地!,杳杳冥冥間,渾身經脈廓然無礙,空靈滌透。
  
  瞬時的他,從未覺得自己能這般的包容宇內,拔離塵俗,陡然感到,自己應該超然物外,淩駕蒼生,不受俗世的片毫牽挂。心頭剎那亮似明鏡,直覺得胸中虛懷納穀,囊括萬物,往日的憂愁煩思,已然如抽絲剝繭,滌蕩清淨。
  
  此刻的蕭楓實是經曆著塵世飛升前的最後悟道。他能悟得甚麼樣的心境,同時亦注定了他日後在天界會有何等的成就。就如釋迦悟道,他悟得可是天上地下,唯吾獨尊,果不其然的最終燃燈古佛把佛界的至尊大位禪讓於他。時下蕭楓的悟道可也並不遜他,如此一來,日後的六界至尊位,或許又有一場大的變革。
  
  忽然,從蕭楓的身上放出了萬道光芒,比那紅日還要,更為來得耀眼,頭上金花繞頂,額上法輪浮凹,胸前太極陰陽,渾身金翼甲胄,恍若佛祖臨世,又如仙尊下凡,那似佛又似道的奇異感覺,挾著唯吾獨尊的神人氣勢,鋪天蓋地般的灑向了八思巴和完顏允恭,以及天上天下所能看到的眾人。
  
  數十萬人望著此般神異之景,直覺得心中一股說不出的景仰之情,充溢胸懷,不約而同,齊刷刷的跪拜於地。就連那攜著威烈霸氣的忽必烈,亦不曾幸免,這是無可抵擋的宣言,這是所向歸附的氣勢。
  
  八思巴與完顏允恭,起初抖動著雙腿,似想硬撐著不拜,可在蕭楓的微微一笑下,在他的天地之威下,最終,亦忽地撞金山,倒玉柱般的跪伏於地,膜拜不已。
  
  此刻的完顏允恭只能苦笑不止,不知是自己運勢衰黴,還是蕭楓福緣深厚,每次總在萬均一發下,他都會有神異的景象出現。隨著每一次的出現,自己亦只能仰天長歎,束手無策。他抱怨,他憤怒,恨著老天為何如此不公……就憑眼下蕭楓所散發出的龐大氣勢,他就知複仇又是無望了。這等樣的氣勢,怎會出現在人間,那應該是神人的氣象。
  
  與此同時,天地間猛的昏暗無比,紅日緩緩的移藏於雲後。厚厚的濃雲,翻翻滾滾;隆隆雷響中,千萬條金蛇在黑暗裏不斷閃現;天穹的四角,隨著天地的異變,同時撕開了四道裂縫。從中又透出了,比之蕭楓更為強烈的光芒。
  
  四道裂縫,各具景象,諸般不同。第一道,禪唱陣陣,檀香嫋嫋,金剛法相,隱隱約約,瞧之猶如佛門聖地;第二道,氤氳繚繞,瑞氣萬條,仙獸靈禽,盤旋繞舞,看似就知道家仙境;第三道,電閃雷鳴,聖光浴頂,福音嫋嫋,眾翼振展,一望便知是天使聖園;第四道,哀呼悲叫,陰霧慘愁,鬼哭狼嚎,戾氣陣陣,不用看,都曉得那定然是魔界鬼蜮。
  
  此刻的八思巴與完顏允恭內心實是驚訝不已,不料在決戰混鬥之刻,蕭楓竟而白日飛升,引得天界通道大開。只是他們心裏難以明白這引人飛升之通道,為何一開之下,卻是四道俱開。難道這天界的飛升,尚還有選擇不成。大惑不解下,直覺著平生能目睹到這般異景,亦算不枉了。
  
  其實他們怎會曉得這飛升通道,同時打開四個空間,實是千萬年來的頭一遭。這也歸功於蕭楓身具三教密法,並且融合歸一。象是完顏允恭那般,雖有兩界神功,實則揀一拋一,卻亦不算。
  
  適才蕭楓由於差點走火入魔,是以體內的靈力,自發的呼喚異空間的能量通道。可是蕭楓的靈力,內蘊三界精華,再加上呼喚時,正值完顏允恭的魔力真髓全力使用,故而兩力混雜下,卻是同時打開了四界通道。創下了天地開辟以來的曠古奇景。
  
  眼下這四道裂縫,雖是打開,一時間,到亦不知是誰飛升。此時它們心裏俱都在暗暗思忖:中間哪個,能量雖強,可並不是本界的純粹;另外兩個,卻是離飛升境界,還遠得很,難道是自己開錯空間了?
  
  惟有魔界的那道裂縫,心中全無顧忌,也不怕接引錯人選,想法剛過,即已噴出接引能量,想把眼前這三人同時擄去。心中想的卻是,無論他們功力如何,本界增加人數總不錯。
  
  另三道裂縫,見魔界裂縫搶先出手,惟恐它魔界勢力增強,便亦毫無忌憚的各自噴射能量。只因這數千年來,能憑自身修煉飛升的人,那是愈來愈少,以至各界都有人才凋零,後繼不續的局面。可是無論如何著急,這異空間的通道,卻是必須要有世俗間的呼喚,方能開啟,即便是各界之主那亦枉然。
  
  三人只見那四道裂縫,同時激射出四股無可抵擋的吸扯光芒力量,把他們三人全都籠罩在了其中。
  
  四股龐大的超越天地之力的異空間能量,不斷的拉扯著他們,尤其對蕭楓的爭搶更為激烈;只因三人裏,蕭楓功力最高,既然搶都搶了,自然要搶個厲害的。
  
  四道能量俱都一般的想法。只是它們之間恨怨甚巨,在拼搶的過程中,偶而碰撞下,就立時放棄了拉扯,互相又鬥個不亦樂乎,纏纏繞繞,渾然不知。
  
  待到蕭楓與另兩人倘若稍有異動,那四股能量,即又放棄纏鬥,忙不迭的又吸扯他們。此刻蕭楓他們既脫不開能量的禁錮與吸扯,而能量們也是實力平均,差相仿佛,一時間也沒有哪股能量可以脫穎而出,獨占鼇頭。如是這般的,雙方處在了僵持不下的地步。
  
  突然,四股能量變得狂暴悖張起來,好似就要在此處分個你勝我負,生死存亡;千萬年來,它們從未有此機會能夠共聚在一個空間。這裏面所蘊的興奮,所含的敵意,使得它們忘卻了爭鬥的後果。
Tiger_1688 發表於 2006-12-7 19:31
第三卷 怒龍蟠空 7章 破碎虛空(1)

四股能量剎時形成了駭人的柱狀,聚會在三人的周圍,散發出驚天動地的威能,及參雜輝映的光色。有的白中泛紅,有的溫潤晶瑩,有的卻是冷豔妖嬈……

  此時強光中的群山尖巔,在灰蒙蒙的黑暗裏,猶如被灑上了一層,色彩斑斕的外衣,閃爍異彩,令人眼花繚亂。天邊的煙雲霧露,亦是悄然消退,光芒萬丈裏,彩光瑞氣,亮徹天穹。似是整個天與地都在那無窮無盡的光華裏,顯得奇麗無比。

  地上與海面的眾人,四下遙望,但覺今日所瞧見的諸般情景委實壯宏絕倫,令人心醉神迷。

  可是沐浴在四股能量柱裏的三人,卻全未有此想法,直覺的自己是在承受著天地初開以來,人世間最大的苦楚和疼痛。那四股能量柱相鬥爭鋒中溢出的片絲,就能讓他們死上千百次都不止。

  此刻的八思巴大為後悔,只歎著適才為何不早早的離開這是非之地;完顏允恭卻是快意非常,直覺得就算自己將死,但能拖上了蕭楓,然亦大妙;到是蕭楓原先就已疼痛萬分過,此刻感覺,也不過如此。

  趙菀見得天空突現異象,芳心止不住的驚慌無措起來,只覺得好似即將要與蕭楓分離,且許是永遠的分離。這一突如其來的想法,嚇唬得趙菀,手足冰涼,渾身抽痙,不由的放聲高呼:“蕭大哥!蕭大哥!你別走!你別走!我不要你走!我不許你走!你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那淒婉柔美的聲音,猶如塵世間最能共鳴的樂聲,傳遍了數十萬人,響遍了整個崖山,經過了空穀的回響,直送天際。此刻的趙菀,早已拋棄了羞澀,丟去了矜持,心下惟有的定念便是要留下蕭楓。

  她要告訴他,她喜歡他,甘願為他付出一切,乃至生命。而僅有的願望,她只望留在蕭楓的身邊,只盼每天都能望見蕭楓的容顏,只想每天都能感覺的到他的柔情。這對於她來說,已然足夠。

  也不知是心有靈犀,亦或是情意連通,蕭楓在抵抗哪四股能量柱的同時,竟而隱隱的聽見了趙菀的呼喚,那悲嗆淒婉的涕聲,字字入耳,句句分明。

  蕭楓轉首俯望,兩道目光,穿雲破霧,刺透了一切障礙,破碎了所有攔截,仿如沒有距離的極限,也沒有空間的限制,蕭楓望著無比傷心,極度悲婉的的趙菀。

  眼中流下了迷茫的淚滴,不舍的感覺剎時湧上心頭,眼前的趙菀,與他深印心底的另兩個倩影緩緩的迭合。苦澀、悲痛、淒婉、憤怨、蕭楓的目光,猶似在說:“菀兒,抱歉了,蕭大哥盡力了,可天意難違啊!”

  趙菀站在船頭,右手無力的指著蕭楓,她如同知道了蕭楓的心思,也聽到了蕭楓的歉意,一時間直覺痛斷柔腸,哀怨欲死。

  栓縛在行宮馬棚內的馬兒‘撒旦’似也感覺到甚麼,忽然縱聲悲嘶,猶如瘋了似的,狠拽馬韁。由於它自蕭楓的伐筋洗髓後,早以非同一般的馬匹。是以在它的努力下,總於扯斷了韁繩,隨即撒開四蹄,直奔江邊。

  就在此刻,驟然,天與地的一切,都變得仿佛水紋漣漪,毫無實相。扭曲變形的但覺恐怖一片。虛虛空空裏,在天穹的當頭中央,募地撕裂出一個比那四道裂縫還尤為巨大的龐形黑洞。在黑洞出現的同時,即已大肆吞噬著天地間的一切事物。

  那四股能量柱在此驟變中,陡然變得驚慌失措,惶惶然的忙自收回了能量的去勢,停止了爭鬥。他們曉得這黑洞可不是尋常的宇宙能量,它是吞噬萬物,消融一切的恐怖現象,它們可不想為了爭奪這三個人,而教自己被黑洞給吞噬了。故而急急忙忙的各自收手,忙著逃命。

  其實這黑洞雖是宇宙裏的恐怖力量,可倘若沒有它們不顧一切的胡亂爭鬥,那這黑洞自亦不會出現,是以這四道異空間的能量柱實是罪魁禍首。眼下出了此等天大禍事,它們倒好,拍拍屁股,各自走人。

  其中禪唱陣陣,檀香嫋嫋的那股佛門能量柱,在退卻時順手扯住了八思巴;任他再是如何的掙紮晃動,卻是沒有半點用處,恍恍忽忽的就被帶入了那道裂縫裏,瞬間裂縫隱沒,就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完顏允恭亦遭到了與八思巴相同的厄運,也被帶到了,另一道哀呼悲叫,陰霧愁愁的魔界裂縫中,同樣也沒了聲息。如此一來,竟有兩道能量柱,沒有空手而回。

  另兩道能量柱,瞧此情形,亦只能扼腕歎息,它們也想擄去蕭楓,可是蕭楓的抵抗力實在太過巨大,它們可不想冒著被吞噬的危險來立功,只得乖乖的收回能量,退回空間。

  如此,蕭楓便倒黴了,在那四股能量柱急急消退的時候,他就被天穹中央的那個龐大黑洞給吞沒。說來亦怪,那黑洞自吞噬了蕭楓後,就再亦沒吸食其它事物,就如和它突然的出現一樣,隨即也突然的消失了。

  此刻天地重複容顏。

  底下數十萬人瞧著這驚險的一幕,止不住的倒抽冷氣,委實匪夷所思之極,均都想,這天下之大,當真是無奇不有,活生生的三個人,就這般無聲無息的在眾人面前消失的無影無蹤。難道他們都升天了不成?

  趙菀瞧著蕭楓隱沒之處,一時,直覺得天暈地轉,不可思議;歪歪斜斜的差點掉落船頭,幸好小青急忙拽住她,隨即在旁攙扶,不然後果將不堪設想。

  只見她悲慟的依在小青懷裏,瀲灩的眸子裏流淌下了傷心的瑩珠;嫩細的玉顏上,也是愁苦一片;婀娜的嬌軀,不自禁的輕輕顫抖;微啟的檀口,似是甚想呼喚甚麼,可是嗓子裏卻發不出半點的音量;抬起的纖纖右手,遙指天穹,在瑟瑟的抖動下,終是無力的垂落。

  瞧著就此暈厥昏迷的趙菀,小青不禁尖聲利呼:“公主,公主,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嗎?別嚇我,你可別嚇我啊!!!”

  小青的尖叫也驚醒了仍自呆怔的船上眾人,流雲劍楊士傑首先回神,急忙上前探視,瞧了半晌後,放心的說道:“小青姑娘,暫且稍安毋躁,以我看來,公主並無大礙,只是憂意攻心,不堪悲痛,方才暈厥。不如你把公主扶到後艙,歇憩一下?”

  小青點了點頭,甚是聽話的扶著趙菀,徑自去了後艙。

第三卷 怒龍蟠空 7章 破碎虛空(2)

望著蕭楓被黑洞吞噬的一幕,剛趕到崖山的張三豐不由呆然怔忪,雙眼忍不住的熱淚盈眶。思起蕭楓對自己的恩德和關愛,那是比親大哥還要來得好上百倍。想想都已四十余年了,是啊,整整四十余年了,當年大哥有厄,自己就已懊悔了幾十年,可現在大哥遭逢大難時,自己卻又沒在他身邊?他深深的自責不已……

  想到倘若不是哪個回山搬弄是非的弟子,自己還不定要到何時才能曉得大哥的行蹤。淚眼迷糊裏,從山巔望去,此刻兩方軍隊陣營分明。張三豐尋思:大哥最為緊要的就是大宋後裔,既然他去了,那麼這個使命,惟有自己來替他完成。心想甫畢,身影展動,如只大鳥般躍向了宋軍陣營。

  張弘範瞧見天上的三人爭鬥,竟是以同歸於盡的局面來結尾,不由大為開心。尋思著,此刻就看我張弘範如何來建功立業,名傳千古了。想到得意處,更是喜不自勝,眉開眼笑的吩咐著身邊親兵道:“把那南朝丞相文天祥,替本帥給帶上來。”

  親兵應了聲‘是’後,隨即想到,這大帥平日可是個媚上欺下的主,今日裏怎會對自己如此和顏,莫不是太陽西邊出了。想歸想,可難得遇到大帥這般高興之時,若是把事辦砸了,又惹毛了他,自己豈不倒黴。思至此,身形跑動下,就如一陣旋風,沖了出去。

  原來文天祥被蕭楓放於地後,他先是極為注視蕭楓和喇嘛們的決鬥,可待他們從地下打到天上後,他就開始在瞅准蒙古軍的守衛空隙,想要憑著自己的本事,逃回宋軍大營。

  果不其然,在張弘範率著大軍出征時,趁著元軍一時的混亂,終被他逮到一個良機,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元軍的視線。可當他跑到茫茫海邊時,卻是一籌未展,不曉得該用何法才能跑到對岸。正在彷徨無計之刻,卻被元軍先頭部隊發現,擒到了張弘範的帥船上,以至功敗垂成。

  唉……當真是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

  瞧著被親兵押赴進來的文天祥,張弘範皮笑肉也笑的道:“信國公,沒想到我們不過才一夜未見,你就急著趕到海邊來看我,此等深情厚意,實令本帥感激不盡。呵,呵……”此刻的張弘範著實得意,昨天,差點就死在了這個,文弱書生的手上。如今想來仍還有些惱羞,怎料天意竟是如此弄人,天光尚未大亮,這書生卻又落入自己手中。眼下要殺要剮,那還不是隨心所欲。

  想到這,他又是大笑了數聲,直覺心中無比的暢快,掌握他人的攸關生死,未來存亡,簡直給了他無盡的快意。

  文天祥瞧著他那小人得意的嘴臉,心中油然而生厭惡之感,恨恨的轉頭他顧,不想再看。

  張弘範卻是以為文天祥被自己威嚴的氣勢所迫,而不敢直視自己,不由更覺興奮,大笑道:“信國公,這南朝領軍大將,張世傑,張元帥,本帥早已聞名已久,只是緣慳一面。此刻南朝已然毫無抵抗的余力。瞧著他為了個沒落朝廷,這般的拼死拼活,本帥實感不忍。不如由信國公修書一封,勸他來降。一來,亦好早日息了這天下兵戈,讓黎民百姓過上舒坦的日子;二來,本帥亦可與你們一朝為官,以為奧援。你說可好?”

  他這如意算盤卻亦打得甚好,既得了滅宋大功,又能引來兩個對他感激涕零的同僚。

  文天祥聽他這麼一說,也轉首回望,看著他笑道:“甚好,甚好,拿筆墨來。”

  此刻的張弘範直覺今天就是自己的幸運日,本以為要費一番口舌,誰料竟是如此順利。三言兩語的,就說動了這個,據說是南朝裏,最為難啃的硬骨頭,文天祥來寫勸降書。

  他感到自己,已然可與那先秦時的蘇秦,張儀來比,不,不是比,是已經超過了他們。倘若由他們來勸降文天祥的話,或許也不會這般順利,想來是自己的威儀,唬住了文天祥。張弘範經過一輪思慮後,竟是得出這個結論,當真是使人哭笑不得,佩服萬分。

  旁邊的親兵卻亦機靈,聽得文天祥的話後,不待張弘範吩咐,急忙跑去艙中。只因這帥船本是張弘範在大宋率領水軍時,就已是他的座艦。何況,大宋素來著重文才,看輕武藝;這張弘範雖為一赳赳武夫,可他在帥船上卻也常年備有四寶,在他有所空暇之時,亦可附庸風雅,炫耀一番。故而親兵甚為簡單的就取來了文房四寶。

  文天祥曉得蒙古軍中向來少備筆墨,是以他也想故意刁難下張弘範,怎料親兵卻是話音剛落,即已取來。駭異之下,不禁朝著張弘範瞧了瞧。張弘範見到文天祥的神色,心下尤是得意,手撚腮下三屢黑須,優然自得的看了看旁邊的親兵,意示嘉許,贊他機敏。

  親兵甚為憨厚的笑了笑,撓了撓頭。

  這時文天祥把紙鋪於案上,毛筆斜擱,然後雙手負後,佇立船頭。遙望著崖山的旖麗景色,水波蕩漾,島嶼棋布,相映成趣;這大宋的河山是何等的壯麗秀美。可時下……卻是風雨欲來……

  驟然,天空中忽然閃過了幾道金蛇形的閃電,隨後又傳來了幾聲隱隱的雷聲,醞釀了許久的暴風雨終於要來臨。忽而狂風刮起,直吹的船身‘!當,!當,’‘吱噶,吱噶,’的亂響。聞著天地的驟變,文天祥的心旌突然變得分外搖動。抬頭望向那無盡的虛空。空中烏雲,滾滾翻翻,亮麗的金光在黑暗裏閃現,朵朵鑲著金邊的黑雲,交織成了風雲滾滾的恢弘氣象。

  望著這突變的風雲,遮天的凶惡,文天祥不自禁的憶起自己昔日的鐵馬金戈,如今的山河破碎;想想自己身為昂藏七尺男兒,本該揮斥方酋,決算廟堂,眼下卻是身陷牢籠,受盡欺辱。再望見對岸的旗折船殘,這裏的昂揚士氣,直覺得氣蕭蕭兮已瑟瑟,風颼颼兮已戚戚;平生苦鬱,壯志難籌;一時間黯然落淚,沾濕衣襟。

  文天祥心裏思潮起伏,直覺胸中一股悲意湧上心頭。想起眼下的山河,如今的時局,豈非也是和眼前的天象,差相仿佛。不覺中,祖先英烈們一幅幅的悲歡畫卷在他心裏閃過:蘇武的浩然氣節,張良的博浪一椎,孔明的鞠躬盡瘁,衛青的千裏飛騎,更有那武穆的風波談笑……一切的一切是壯志饑餐的激昂,笑談渴飲的豪情。

  是啊……這些祖先英烈們,為了正義的氣節,拋頭顱,灑熱血,他們金戈鐵馬、灑血攘袂,他們出生入死,慷慨悲歌……正是因為這些先賢們的身上,彌漫了天地間的無窮正氣,他們才會幹出那些光照日月的事跡。也正是他們那些可歌可泣的所為,給了後代們英勇的啟示。

第三卷 怒龍蟠空 7章 破碎虛空(3)

他直覺的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熱血澎湃,慷慨激昂的少年時代,又成了金榜題名、豪情天縱的狀元郎,自己在上書直諫、自己在痛斥奸佞、自己在倡議改革……他需要象霹靂一般,乘風破浪的沖破黑暗;他需要象狂風一樣,摧枯拉朽的掃蕩一切。
  
  狂風吹亂了頭發,鼓蕩起衣衫,瞬時倏忽而至的雨點開始鞭抽大地。整個天空變得猶如現時的大宋,風雨飄搖,生死存亡。但是此刻文天祥兀自佇立船頭,身形未動,任那狂風暴雨沖滌渾身……
  
  此時的他有著嶽武穆的怒發沖冠,瀟瀟雨未歇,但求掏黃龍;此時的他有著霍去病的壯懷激烈,匈奴尚未滅,何以把家為;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他想揮劍斬長鯨,他想淩雲!九霄。一道金色的閃電突然又在無盡的夜空裏閃過,把船頭的周遭照得如同白晝。文天祥雙眼精芒四射,此時他覺得應該要說些甚麼。應該要寫些甚麼。
  
  張弘範瞧著文天祥的舉動,大感納悶,不解他為何不早早寫那勸降書,反而站在船頭淋風露雨,眺望景色。不由走上前去,輕咳了下,急急的道:“信國公,天色已晚,這書信,不如早寫,本帥亦可讓人快去快回,省得事發突然,世傑兄毫無准備啊!”別人尚且未降,他到好,已然稱兄道弟起來。
  
  文天祥被他擾斷思緒,極感厭恨,冷冷的瞄了他一眼,徑自回轉船艙,走至案幾,俯身執筆,望了眼風雨飄搖的崖山,又是輕歎一聲。手上之筆,頓時筆走龍蛇,疾揮灑舞。
  
  辛苦遭逢起一經,幹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沈雨打萍。
  
  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裏歎零丁。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這時的文天祥只是一個勁地筆走飛舞,直覺的天地的正氣正在灌注、英雄的先賢就在周圍,他要怒吼、他要咆哮,他要完成曆史交付給他的使命,他要完成祖先賦予他的責任。他要歌頌先烈,但他更要警示後人。民族的正氣此刻仿佛俱都借著這狂風暴雨,流轉到了他的渾身!
  
  每一次朝代的更迭,都會有無數文人義烈,留下光照千古的不朽詩篇。
  
  這一次,則是由文天祥來朗吟這篇驚天地,泣鬼神的詩歌。從古至今的無數精文美典,在這裏都要黯然失色。這可不是尋常普通的詩文,它是大漢民族的激昂咆嘯,它是仁人義士的悲情哀頌,它是後代子孫的當空緬懷。
  
  整篇詩章一氣呵成,文天祥擲筆長嘯。
  
  嘯完後,文天祥凝望著自己這無意中寫下的詩篇,直覺胸中悲意滿腔,正想就此大哭一場,可慮到自己眼下是在敵方的陣中,倘若一泣,豈不讓胡虜輕蔑我大宋子民。心念及此,拾掇哀思,強自耐住。
  
  張弘範喜極顛顛的走上前去,捧起紙筏,一看之下,登時面青如鐵,隨即又轉而泛紅,氣極暴跳的指著文天祥,嚷聲道:“你,你你,你當真想敬酒不吃,吃罰酒?”說完兀自在那轉著圈兒,轉了須臾,一抬頭,臉色猙獰的道:“好,好的很,文天祥,我告訴你,這天下必然是會成為大元的天下,你們這些愚忠之人,到時,都將是大元的亂臣賊子,遲早會千刀萬剮的。”
  
  語氣裏充滿威脅,他心道,既是軟的不來,便就來硬的,瞧你文天祥能抵到甚麼時候?他以為旁人都和他一般的怕死,其實這天底下不懼死的,又何獨文天祥一人,只恐是千千萬萬都不止。
  
  文天祥甚為輕蔑的走了開去,以防他那橫飛的吐沫,濺到自己的身上。此等人早已該潰爛全身,如若被他溢出的口水沾到,誰知是否會傳染上?
  
  張弘範獨自一人在那咆哮了半天,吼吼嚷嚷,可文天祥卻是閉目靜思,悠然閑逸。
  
  瞧著天色確實已晚,自己的嗓子裏亦有些幹咽,張弘範大喝了一聲:“來啊,把這人給本帥帶下去!”臨了,還猶自發了下威。
  
  文天祥不動神色的隨著衛兵走了,走到他身邊時,停頓了下,用可憐他的,目光望著他,沈聲說道:“就算我日後被胡虜給千刀萬剮了,可等待你的下場,卻是被千萬宋人搓骨揚灰!”說完,縱聲大笑,那笑聲好似傳遍了整個崖山,那是烈士解脫使命的笑聲,那是忠義漠視生死的爽朗……
  
  張弘範聽完這話,差點就此蹬腿歸去,神色蒼白的毫無人形,雙眼通紅的直欲擇人而嗜,可要讓他如今就殺了文天祥,他卻是不敢,只能磨碎了牙齒,往裏咽。
  
  翌日的黃昏,一艘孤舟,情景淒涼的向南行駛……
  
  張三豐牽著一匹神駿的馬兒,佇立在崖山的一處山巔,默默的望著它,心中憶起清晨的景象。
  
  在一場激烈的海戰後,大宋的水上堡壘,終被張弘範擊潰,以至全軍覆沒,張世傑領著殘余的幾條戰艦遠赴他處。就在這關鍵時,有一小太監,竟而挾持了少帝,自己著實費了番工夫,才把他擊退。奇怪的是,從他的身法手訣裏,卻有大哥武學的影子。後來固然是打跑了奸細,可少帝,仍還是處在元軍的重重包圍裏。
  
  自己在無法下,只身獨闖元軍禦營,最終見到了元帝忽必烈。時下想來,他還算念舊,瞧在大哥面上竟答應放了大宋的皇室後裔;不過他的條件卻也苛刻,只允趙宋皇室帶走二千人,其余均都要歸順元朝;最可惱的便是,文武百官不得隨去,只能押赴元都。可憐那愚癡的書生丞相陸秀夫,竟而投海自盡,以表忠心,如今想起當真是悲壯之極。
  
  沈吟間,那艘孤舟,已然消失在了海的盡頭。
  
  張三豐輕歎一氣,大袍一擺,轉過身,對著馬兒道:“夥計,以後你可得跟著我了!”馬兒長嘶了一聲,似表贊同,可是馬眼裏卻淌下兩行水跡。隨即,一人一馬向北而去,仿佛在追趕著過去……或是未來。
  
  至此,當時世界上最為強大,最為自豪的國家民族崩潰、坍塌了……留下了後人的無盡唏噓。
  
  而那逃走的小太監,據說從此淪落江湖,不過聽說他混得挺風光的,還白手起創了當時江湖上第一大教“日月神教”。在他晚年後,他把完顏允恭及蕭楓兩人,傳授給他的所有武學秘訣,加以歸納整理,最後留下了一部後世甚有爭議的武學秘籍“葵花寶典”。
  
  張弘範在滅了南宋後,趾高氣揚的命人在崖山的一大石上刻上了這麼一行字“大將軍張弘範滅宋於此”,若幹年後,不知是何人,在那行字的起首處,又添了一字,變成了“宋大將軍張弘範滅宋於此”。此中之諷刺意味,可謂辛辣至極,堪稱千古一添。

第三卷 怒龍蟠空 7章 破碎虛空(4)

蕭楓被黑洞一下吸扯進去,剎那間直覺得自己骨碎欲裂。他苦苦的支撐著,運起了渾身所有的靈力,可是當他的護體罡氣剛溢出肌膚的邊緣,隨即,就被黑洞裏龐大的能量給消化的不留半分。
  
  片刻之後,黑洞的能量開始融化蕭楓的肉體。隨著毛發,肌膚,內髒……不斷的液化,直至烏有。蕭楓在黑暗裏,竟是看得一清二楚。當一個人可以明明白白的瞧著自身肉體從有到無,此種情景,又怎能不讓他感到驚訝。
  
  蕭楓駭異的望著,他呆呆的不曉應是如何才好,不是他無動於衷,只是有心無力。此刻的蕭楓已然化成了一股能量,且是虛無的沒有半點雜質的能量。對於這黑洞來說,蕭楓這股能量,有沒有都是一樣,心情好時,讓他再留段日子;萬一那天見他煩了,那就會毫不客氣的吞噬掉。把他,在這片宇宙裏的印記,從此抹去,不留絲毫。
  
  此刻的蕭楓猶如一屢孤魂,在黑洞裏飄飄蕩蕩,不知所措,一眼望去便是無盡的黑暗。
  
  茫茫然然的也不知過了多久,在飄蕩中,蕭楓發現這個黑洞竟是無限的龐大。此刻的自己已是一股能量,要知到能量的行進速度,不知比肉體的飛行快了多少。可是在這許時間裏,任他如何的飄來蕩去,硬是沒有發現黑洞的止境。
  
  不過比較安慰的就是,黑洞裏不單只有自己這麼一股遊離的能量,相反的卻是甚多。蕭楓每遇到一股遊離能量,他便發出善意的問候,雖然現今尚無一股能量與他為友,但他仍是信心十足的每日裏去尋找。
  
  突然在某個時段,蕭楓覺得黑洞裏的所有能量,一下子俱都變得狂暴無比。億萬股的能量,同時亂竄亂舞,如此一來,頓時引發了黑洞的憤怒,它咆哮中,毫不猶豫的開始吞噬洞裏的遊離能量。
  
  能量雖多,可如一盤散沙,倏忽間就被黑洞吞噬了甚多。而且黑洞非常狡猾,它知道稍強點的,吞噬起來,遇到的抵抗比較大。於是,它便專挑一些弱小的能量。
  
  漸漸的,能量們亦察覺了,它們開始互相結合。說好聽的是結合,實際上是互相殘殺,它們知道,只要打敗了另一股能量,並且吞噬它,那麼自己將會變得強大,同時亦有了抵擋黑洞的實力。
  
  一時間,黑洞的吞噬,能量自己的殘殺,億萬股的能量,頃刻間只剩下了數千股。這數千股能量,也是吞噬了其它的遊離能量後,變得強壯起來的。
  
  自然蕭楓亦在裏面,在混戰裏,他可不想引頸就戮,枉送性命,是以他亦吞噬了甚多的遊離能量。就在這些剩下的能量覺得將要與黑洞大戰一場時,黑洞忽然打著飽嗝的退出了戰場。
  
  它一下子吞噬的太多了,這麼多能量的消化,恐怕將花費它很久的一段時間。遊離能量們當然亦曉得這一點。
  
  可它們亦知道,自己就好象是黑洞圈養在家裏的食物,與它來相抗,是完全沒有希望的。只有吞噬其它的能量,來強壯自己,保護自己,當達到一個界限時,自己就能沖破黑洞的吸引,逃到那無窮的星河裏。
  
  這時,數千股遊離能量開始內拼,蕭楓先是躲在一旁,可其它的能量卻是不願放過他,爭鬥中,也涉及到了他。蕭楓覺得很憤怒,他原本不想參與,可是它們既然纏著自己,那麼他也只能大開殺戒了。
  
  在激鬥中,蕭楓感到自己忽然變得很嗜血,殘忍的連自己都不能相信。當他在吞噬掉最後一股遊離能量時,驟然間,自己竟而發生了分裂,化為兩股能量。
  
  其中的一股,帶著蕭楓一直強壓心底的驕傲,嫉妒,懶惰,殘暴,欲情……等等各種負面的情緒,只見它狂沖直撞的徑自向遠處逸去,愈去愈遠,直至不見。
  
  慌忙中,蕭楓即忙在後急追,可是追了許久,仍無半分影蹤。
  
  其實他並不知道,自己眼下的狀態,實是原本的體內元神所聚,而非是其它的普通能量。元神能量和普通能量的最大不同處,就是一個質純,純得即便連黑洞尤要忌憚三分;另一個便是俱有完全的思維能力,而非普通能量般的僅靠本能。
  
  且那個脫離蕭楓元神的能量,實是蕭楓自身思維中的陰暗面,本來它一直被蕭楓的光明性格所壓服;可自崖山一戰,又經黑洞裏的一場殺戮,它終於得到了脫離光明挾制的力量,從而分裂元神,惶惶溜走。
  
  就這樣蕭楓重又開始了原先的飄蕩生活,只是在尋友的過程中,又多了一個目標,那便是找回自己的另一股元神能量。
  
  漸漸的,黑洞裏又有了許多的遊離能量,直到有了億萬股後,黑洞便即又開始了屠殺;同樣的結果,最後剩下的仍是蕭楓。此時的他覺得自己有了沖破黑洞引力的能量,於是他便嘗試著去了,在經過了數百次的努力後。
  
  ‘轟──’的一聲巨響,寂靜的宇宙裏,突然發生了一個極為龐大的異變。
  
  在一個形成了數億年的,從來唯有只進不出的,黑洞裏竟而電射出了一股能量,這是一個多麼不可思議的宇宙新聞啊!
  
  蕭楓的元神經過了數百次的不依不饒,並且趁著黑洞消化雜異能量,無法它顧時,最終被他沖出了這個黑洞的桎梏。
  
  但覺外界繁星點點,且是五彩繽紛,各色的星光,直感美妙絕倫。
  
  此時的蕭楓只想找回脫離元神的另一股能量,他知道它已經早早的出來了,因為他在沖出黑洞前,已經搜遍了整個黑洞的境域,可仍然一無所獲。只有找回哪一股能量,他才是真正的蕭楓。
  
  不知尋找了多久,負面能量的蹤跡,直到現在還是半點皆無,蕭楓已然感到有些灰心。但更可怕的便是自身的能量,由於沒有補充,又沒有肉身的修煉,在遊蕩宇宙的這些時間裏,愈來愈是衰弱。
  
  就在他百無生趣,只想待死的那一刻。真可謂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終於被他在一個甚感熟悉的星辰上,發現了另一股負面能量的蹤跡及氣息。
  
  高興萬分下,蕭楓的元神急忙遁息尋去。
  
  當他趕到那顆星辰的邊緣時,不由的內心忐忑不已。只因這顆星辰的外圍,布滿了又濃又厚的大氣層。憑蕭楓眼下的能量,到亦不是穿越不過,他所擔心的則是,倘若進了星辰,且亦被他發現了另一股能量。
  
  可是自己由於破越大氣層,耗盡了能量,到時客強主弱,萬一融合後,反而是元神的陰暗面做主,豈不糟糕。
  
  蕭楓在星辰的外空,猶豫了很久──很久──最後,他又想到,無論如何的代價,不管怎樣的付出,自己一定要融合另一股元神。因為自己還有很多的心願尚未了卻,還有許多的責任尚未完成。
  
  想到這,蕭楓鼓起所有的能量,狠狠的沖向了哪片又厚又密的大氣層。
  
  否極泰來的運氣,使得蕭楓在穿過大氣層後,仍還余下些能量,不過亦僅只有全盛期的萬分之一了。但更令蕭楓高興的便是那股負面能量的氣息,卻是濃厚的好似就在左近。
  
  遁著熟悉的氣味,蕭楓飄到了一座巨大的恍如宮殿般的房子前。此處的氣息,尤為強烈,蕭楓禁不住的甚是喜悅,思道,你這家夥,也不知道逃了多久,呵呵,這下我可逮住你了。
  
  思至此,順著氣息,飄蕩進去。先是穿透一扇大若城門的水晶之門,接著繞過一個好似金鑾寶殿的廳堂,繼而沿著一條暗如黑洞的長廊,最後來到了一坐四四方方的臥室。
  
  進了後,蕭楓稍微打量了下,頓時面紅過耳,心跳加急,即忙掉轉回身。雖說他眼下只是一股能量,可是遇到這般羞事,他仍還有人類的感覺。
  
  原來他瞧見了此刻臥室裏,正有一男一女在行那周公之禮。這如何能細看,故而他慌張失措下,就想離去。
  
  正待跑開,聽見那女子忽然大聲哭呼:“不要,不要,我求你了,你放了我吧!!!”
  
  這時那男子聽了女子的哀求後,卻是囂張已極的大為狂笑,不但沒有停止,反而胯下猛地一沈,接著動作猛烈的猶似沖鑽,邊動邊說道:“小寶貝,你知道我想得到你,想了多久嗎?難道到了嘴裏的好東西,我蕭楓還會放過麼?”說到這,臉形猙獰的好象要吞掉那女子一般。
  
  蕭楓聽到那個男子的話後,不禁大吃一驚,心道:他說甚麼?他說他是蕭楓?不行,我可要過去瞧瞧。
  
  心念及此,蕭楓飄飄的就到了哪個仍在忘形暴奸的男子身邊。一看之下,蕭楓差點暈厥了過去,這名男子,竟然長得與他的以前的肉身一模一樣,毫無二致。蕭楓穩了穩心神,方才從此男子的身上,感覺到了另一股負面元神的強烈氣息。
  
  原來眼前這名男子,就是蕭楓負面元神的再世。由於負面元神承繼了蕭楓所有的陰暗一面,故而它轉世後,亦是無惡不作,無奸不為。
  
  蕭楓瞧著時下的駭人場面,不由怒氣勃發,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猛然沖向了那名男子。
Tiger_1688 發表於 2006-12-7 19:33
第四卷 蒼龍入海 1章命坎運妙(一)

少爺,少爺。”
  
  蕭楓睜眼醒來的那一刻,差點被自己眼前的一切又給嚇暈了過去。在他周圍,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不少於三十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並且個個都露出了擔憂的神色,望著他。
  
  而且他們身上所穿的衣衫更是怪異到了極處,男子們俱都是黑色外套,白色內衣,可式樣卻煞是簡單明了;女子們就不說了,除了年歲較大的,歲數小點的均是坦胸露腿,衣著甚少。
  
  蕭楓覺得這些女子,極為不知廉恥。他望著眼前的周圍眾人,委實驚駭不已,只當自己是到了縱欲橫流的魔界了。
  
  眾人中一個年約四十許,身形彪壯,臉形剛毅的中年男人,此刻喜悅的向著蕭楓說道:“哈,太好了,少爺你終於醒了。”
  
  蕭楓迷惘的不曉該是如何回答才好,心道:他們是誰?怎的喚我為少爺?我又如何會在這?思至此,只得用疑慮的目光掃視了他們一遍,期望著能有人來釋開他的疑團。
  
  那中年人瞧見蕭楓的模樣,以為蕭楓是不喜歡有這麼多人待在他的臥室裏,急忙回頭對著其余人說道:“好了,好了,少爺雖然醒了,可他身子還虛弱著呢!你們不用擔心的站在這了,各人忙各事去!”語調裏含著打圓場的意味。
  
  說完,中年人心下想到:我怎麼忘了少爺那喜怒無常的脾氣!而且他對仆人們向來極為鄙夷,認為他們都很低賤,現在讓他們這麼多人踏入了少爺的臥室,怪不得他會不喜歡。唉,只怪自己遇到事就慌了。
  
  其余眾人聽了中年人的話後,一齊彎身鞠了一躬,齊聲道:“是,張管家。”說完,眾人隨即散去。心裏卻俱在思忖:狗屁的擔心啊,要不是這暴虐少爺出事了,怕老爺會怪罪我們。不然的話,我們早就額手相慶了,只盼他永不醒來才好,省得又到處去害人。
  
  蕭楓見著眾人散去時恭敬的一幕,心下更是疑惑,目光轉向中年男人,喃喃的問道:“張,張,管家,這是那裏?我如何會在這呢?”他不知該是如何稱呼眼前這個中年人,只得隨著其他人的叫法,也喚他為張管家。而令他最感驚疑的就是,自己此刻竟然擁有了肉身,且這中年人還稱自己為少爺,如此說來,他應該認識自己,想來他應曉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聽了蕭楓的話後,張管家激大雙眼,覺得不可思議的瞪著蕭楓道:“少爺,你怎麼了?你可別嚇我啊!醫生,醫生……”就見他剛問了蕭楓一句後,就急不可待的大聲喚人,其狀很是著急。
  
  片刻,就有一個身穿白色大褂,斯斯文文,手提一個印著紅色十字標記箱子的男子,急急的從外走了進來。
  
  張管家瞧見他,連忙說道:“李醫生,我家少爺到底怎麼了?他怎的連自己家都不認識了?是不是……?”說到這,看他那副急如火燒螞蟻般的樣子,蕭楓瞬間竟是甚為感動,覺得有人關懷的溫暖,一陣陣的襲上心頭。
  
  李醫生展顏一笑道:“老張,你先別急,讓我看了再說。”臉上雖帶著笑容,內心卻磨著牙道:就你家這種混帳少爺,不如早死的好,也可少作點孽。假如不是看在錢的份上,我他娘的,早就把他給整死了。
  
  李醫生裝模裝樣的走到蕭楓睡著的床邊,用手翻開了他的眼皮,看了看;接著又扳開蕭楓的嘴巴,望了望;隨即慢條斯理的打開他哪個皮箱,從中取出了個聽診器,先戴上自己的耳朵,然後用個圓圓的物體,按在了蕭楓的胸前。
  
  蕭楓看著眼前的這個似乎是大夫的人,望著這些莫名其妙的動作,尋思著:自己有不適嗎?沒有啊,我現在覺得挺好的麼!他現在完全是如墮迷霧,一頭霧水,只得一個勁的瞧著李醫生,在他看來,這完全是莫名其妙的動作。
  
  張管家是神色緊張的望著李醫生,內心‘砰,砰’的直跳,忖道:少爺可不能真的有事啊,雖然他平常很氣人,可萬一有甚不對,那我怎對得起老爺啊!他可是老爺和老太爺的唯一條根啊!
  
  這時李醫生用聽診器聽了半晌後,對著張管家笑道:“老張,沒事,蕭少爺的身體正常的很,想來是那妞擊打蕭少爺頭部時,用力大了些,療養段時日就好了!”說完,他卻是在暗歎:這混帳少爺,還真他娘的命大,老天爺幹啥不張眼呢!
  
  張管家自然是不知道李醫生的內心想法,聽了這話後,方才神色平穩,隨即也微笑道:“李醫生,辛苦你了,你也勞累了三天三夜了,不如先回家歇息吧。有什麼事,我再電話找你?”
  
  “好,那我就先走了,再不回去,我老婆以後可再亦不讓我回家了。”李醫生聽到自己可以回家了,即忙高興的說道,他可是有三天不曾回過家了。
  
  這時李醫生已經飛速的收拾好了皮箱,手提了後,就對張管家道:“老張,那我就先走了?”
  
  “好,我不送了,你隨便叫個司機送你。”張管家只是一個勁看著蕭楓,心不在焉的回答了李醫生的話。
  
  蕭楓望著眼前的一切,直覺得自己恍如夢中,呆訝的神色,配上他張的大大嘴巴,真的就似一個傻瓜模樣。暗忖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是誰啊?我是少爺麼?我應該是蕭楓啊!想到這,隨即想氣運丹田,內視經脈。可是他運了許久,經脈內卻是毫無動靜,石沈大海。
  
  如此一來,蕭楓立時驚惶不已,尋思:難道我真的是什麼少爺不成,那蕭楓是誰,是場夢嗎?
  
  就在蕭楓內心澎湃翻騰之時,張管家忽然對著他說道:“少爺,既然你恢複了,需不需要到花園裏去呼吸下新鮮空氣?”張管家見醫生走後,蕭楓的神色似乎又有些不對,所以提議他去花園,怕他再悶出病來。他知道他的少爺,可向來是很活潑的。
  
  蕭楓聽到這,心想:是了,先去外面瞧瞧,約莫能有甚幫助。心念及此,即微笑道:“好,我這便出去。”說完,翻身起床,就想出門。
  
  張管家急忙說道:“不急,少爺,你先吃些東西再說。等下,我陪你去。”
  
  蕭楓搖搖手道:“不吃了,此刻,我實是急不可奈也。”這時的蕭楓,別說是尋常食物,即便是龍肝鳳膽,恐怕他也沒這胃口。他只想快快的尋出真相,好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吧,那少爺我來扶你。”張管家說完,隨即上前攙住蕭楓,扶著他步出房門。邊走邊想:這次少爺,也不曉得怎麼了?不僅自己的家不認識,大吃一驚下,亦就算了。而且說話的口氣,就象個老學究似的,那麼酸腐,尾音後竟會帶個‘也’字。
  
  此刻,蕭楓亦是邊走邊想:眼前的一切,難道是真的?我當真是什麼少爺?就算我不是,可他們也沒什麼道理來騙我啊?而且這管家,神色容顏間,處處透著情真意摯,瞧來到亦並無虛假。可如此一來,那我到底是……
  
  蕭楓隨著張管家的攙扶,一步步的走著,看著展現在他眼前的一切;止不住的目瞪口呆,驚駭莫名。出了臥室的房門後,就是一條富麗堂皇的長廊,兩面排列著拳大的“夜明珠”(其實是電燈);走不過幾步,即是一曲彎旋的樓梯,到處都是金碧輝煌。旋梯周圍的牆上,更是每隔十階,即有一幅使人耳紅心跳的“春宮圖”(其實是西方油畫),圖中女子,畫的卻是金發碧眼的西方蠻女。
  
  這時,蕭楓漸漸的似有些明白,尋思著:難道我現在的身份是負面元神的再世?那夜,我沖向它後,即已失了知覺,莫不成眼下我們已然融合?……看來融合的結果就是我吞噬了他。
  
  其實,他不曉得,那夜的元神融合有多麼的驚險。那負面元神由於只是在第一次吞噬異種能量後,就逃離了蕭楓,繼而又沖出黑洞的壁障,所以它所蘊涵的能量早已消耗得萬無其一,所剩不多。
  
  蕭楓的經曆其實也和它並無大的不同,賺的也就是比它多了次吞噬異種能量,可是在茫無際涯的星河裏尋找它時,也消耗了甚多,是以在蕭楓沖向負面元神的再世肉身時,實是凶險無比,依力量的對比來說,兩者間是差相仿佛,但是負面元神據有肉身,故而從總體的實力來比,蕭楓還稍遜一些。
  
  但那時負面元神的再世肉身正值心情亢奮,沈浸肉欲,對於外界的變化實是毫無防備;相反的,蕭楓卻是挾怒而上,心無旁騖,在他的奮力下,最終融合了負面元神。可由於當時他自己的元神能量也很衰弱,是以融合得並不怎麼徹底,不然的話,他現在又怎會沒有負面元神的記憶。
  
  一路上,遇到蕭楓的仆人,都是低頭哈腰的連連鞠躬,而張管家似乎已經見的多了,視之極為平常,臉色淡然的很。蕭楓卻是大感尷尬,直覺得自己就象是騙了他們,故而他亦顰顰點頭回禮。如此一來,等他走過之後的地方,留下的俱都是些張大嘴,呆了眼的仆人們。
  
  此時的仆人們心下均想:這少爺的頭難道真的被人敲壞了?以前的他,可向來是趾高氣揚,眼中無人的啊!別說是我們了,就是那些市裏的官員們來拜訪,他也是愛理不理,故作不見。以往對我們莫說是點頭了,只要不打不罵,就是樁高興的事了。
  
  想到這裏,蕭府的仆人們全都用一種見了鬼般的眼光,注視著蕭楓遠去的背影。

第四卷 蒼龍入海 1章命坎運妙(二)

這時節恰值初春,蕭府的後花園內,林木吐翠、萬物複蘇、處處鳥語水鳴。
  
  蕭楓望著眼前那養眼的綠色,嗅著那誘人的花香,風高雲淡的但覺飄飄欲飛,只感心曠之極,神怡無比。轉頭四顧下,鬱鬱蔥蘢中露出一道高約五六丈的圍牆。蕭楓好奇的打量了下,見那圍牆好似整體澆築,片隙皆無,顯得甚是穩重堅固。如要造就這般精密的建築,只怕是魯班再世,墨子重生,恐亦只能扼腕長歎,束手無策。
  
  蕭楓不由心想:這裏難道不是我哪個塵世空間,看這裏的建築風格及特色,與我大宋,迥然不同,即便有些相象,也是不倫不類。而且他們的穿著,更是怪異,男的尚好,女的卻是驚世駭俗,大壞世風。想到這,轉念又忖道:如此一來,那我與雪兒的相逢,豈非更是遙遙無期,難比登天。這,這可如何是好……心念及此,禁不住的差點暈厥。
  
  旁邊的張管家原先見少爺似乎沈浸於花園景色之中,頗為欣賞,心下亦是覺得甚感欣慰。只是不住的尋思:少爺啊,少爺,你就爭氣點吧!你可知到老爺和夫人為你操了多少心?每次你在外一闖禍,老爺他最起碼添上十幾根白發。唉,這一次的事,我還瞞著老爺呢!
  
  什麼女人不好搞?偏要去玩那本市有名的大美女,黃氏財團董事長,黃丙炎的掌上明珠黃夢瑤。我曉得你是動用了老爺的勢力,鎖壓住了黃氏財團這些時日的進出口貿易;逼得你那學院的校花,黃夢瑤親自來找你求情。可你亦得講究下戰略呀,再或是有些情調嗎,絕世美女,只有慢磨細泡才能品出悠長的好味來得!
  
  可你竟然心急的,一不做,二不休的就把初次上門的黃夢瑤給強暴了。這眼下黃丙炎還沒找來,雖然我蕭府並不用懼他,但他好壞也是本市商業圈內的頭面人物,對付他,亦不能太明著來啊!
  
  正在張管家一路思忖之時,見蕭楓突然有些搖搖欲墜,即忙上前扶住,情急的說道:“少爺怎麼樣?是不是有點累了,不如到那涼亭坐一會兒?”
  
  蕭楓點了點頭,意示贊同,此刻的他已然有些代入了目前的這個身份,他亦暗道:既來之,則安之,憑我心中的那些修真秘訣,相信很快的便就可以再次的破碎虛空,到時再去尋找雪兒亦不遲。
  
  蕭楓隨著張管家到了旁邊不遠處的一座涼亭。
  
  涼亭下,三三兩兩的擺放了些竹編躺椅,椅下呈半圓形。蕭楓躺在上面,搖搖晃晃的感受著春風徐徐,花香陣陣,到亦甚是悠樂舒暢。
  
  張管家見著蕭楓的神情,心裏也很高興,不自禁的在想:自己年少時由於惘懂無知,得罪了天大的人物,差點害得全家一齊遭殃,後來得到了老爺的幫助,方才脫離了奸人的陷害,重獲新生。那麼我老張這輩子就算是交給老爺了。為了老爺,少爺就算是要了我這條老命,我也心甘情願。
  
  轉念又想到:少爺,我是看著他成長的,其實他亦沒什麼大的惡行,只是好色了點。可那個男人又不好這呢,除非是古代的太監,要麼就是現在的同性戀。你看現在的少爺是這麼的超塵拔俗,躺在椅上,都能隱隱的透出股令人油然生近,又使人凜然生威的氣質。不錯,這就是蕭家人的共同點,老爺是這樣,老太爺也是這樣,現在的少爺經過二十三年後,終於也有了這種蕭家的特殊氣質。我老張,可真的高興啊!
  
  想到這,張管家走前兩步,對著蕭楓說道:“少爺,要不看會兒新聞吧?瞧瞧這S市近來有些什麼大事?
  
  蕭楓可不曉得這新聞到底如何看,只能隨便的點了下頭。
  
  見少爺同意了,張管家又是一陣興奮,心道:不錯,不錯,少爺果然有點變了,變得愈來愈象是個蕭家人。他以前可從來不看什麼新聞的,除了瞧瞧外國的A片以外,他和電視簡直絕緣。現在他要看新聞,證明他已經想做個關心社會的人了。
  
  也不知興奮的張管家按了那裏,忽然從涼亭的上部,降下了一塊‘布簾’。蕭楓可不認識什麼液晶電視,他瞧著就是一塊‘布簾’。忽然從‘布簾’的裏面,先是隱隱約約的現出點人形,隨著時間的推移,蕭楓眼球對光線的適應,‘布簾’裏的人像逐漸變得愈來愈清晰,可說是毛發俱見。
  
  即便蕭楓已經驚駭了大半天,可眼下這怪異的事物,他仍是被震得目瞪口呆。
  
  時下新聞裏放的正是國家其它省份鬧著水災的事,張管家瞧著蕭楓的神色。他並不知道蕭楓是為了‘布簾’裏竟能現出人像而呆怔,反而認為蕭楓是瞧了新聞裏那悚目驚心的水災而惋惜。
  
  是以,他止不住的又是欣慰萬分,心想到:少爺竟然開始同情起別人了,你看他現在的表情,是多麼的為災民們痛惜啊!對了,我讓他捐助些錢,為災民們出把力,同時亦好讓他為自己以前所犯下的罪愆,贖回些陰德。
  
  想到了,即就做,張管家和顏笑道:“少爺,你看這些鬧水災的地方多可憐啊!不如捐些錢去,幫幫他們,怎麼樣?”
  
  “捐錢?什麼錢?可我沒有啊。”蕭楓極是詫異的回答,心中卻想:即便我想幫助他們,但也沒法子,現在我那來什麼銀兩啊!身上不就和乞丐一般麼!
  
  張管家聽了,大感不悅,正色道:“少爺,只要你以後哪些個夜總會,酒吧,少去幾次,那這錢亦就有了。”此刻他暗想:我可要加把勁,趁著少爺有些關心災民時,讓他重新走上正路,改邪歸正,這樣一來,也好教老爺和夫人,少為他擔憂了。
  
  蕭楓聽張管家說什麼夜總會,酒吧,還說什麼只要自己少去幾趟,就有錢捐助災民了。他亦是個聰明人,不然如何能修得那曠古未有的三教密法,心念閃動下,就已便知,定然是自己的那個負面元神,以前常去的所在,且那幾個去處,花用必然不菲。
  
  思至此,即忙微笑道:“那麼這捐助的事,就由張管家代勞了,時下我身子未愈,想來那些所在,日後定亦去得少了。”
  
  張管家聽蕭楓同意了,頓時喜色顏開,忙自說道:“那當然,那當然,這件事,既然少爺交代了我去辦,我一定保證把它辦得漂漂亮亮的,讓少爺你亦風風光光的。”高興之余,張管家對蕭楓滿口的酸腐,卻亦忘了。
  
  張管家說完後,就想立時去辦那件利國利民,又利少爺的大好事,剛走了數步遠,突然好象想起什麼,隨即轉身回到蕭楓身邊,嚴肅的說道:“少爺,現在你既然已經恢複了大半,身子亦沒什麼不舒服,那麼黃夢瑤這件事,你想怎麼處理呢?”
  
  蕭楓一呆,心想:什麼黃夢瑤啊?我都沒印象,你問我怎麼處理?我如何曉得?不過他想,到亦不能坦誠自己不認識這個黃夢瑤,不然的話,這如何能說得清楚。
  
  想到這,蕭楓說道:“這個黃夢瑤麼……恩,那你說該是如何處理呢?”他想,燙手的山芋,還是扔過去得好。
  
  張管家開始見蕭楓為黃夢瑤的事這麼遲疑難決,心想:難道少爺想滅口?這黃夢瑤可不同以前的哪些女子,她在S市裏亦算得上是朵市花,一下子失蹤不見了,只怕到時很麻煩。而且那嬌滴滴的我見猶憐的模樣,只怕是石人都會動上三分心,假如他連黃夢瑤都能下得了手,那麼少爺可算得上是當世第一摧花辣手人了。
  
  他只覺得少爺倘若滅口黃夢瑤,是辣手摧花;可他卻忘了少爺已然強暴了她,這難道不算是辣手摧花麼?只因他總覺得自己家的少爺,別說是家世身份,單憑他的相貌,實是天底下最優秀的男子,配個區區的黃夢瑤,那是自然而然,理所當然之極。只不過手段嗎,有些古老、有些陳舊罷了。
  
  不說張管家心中時下的百般思緒,聽了蕭楓的反問後,他即說道:“少爺,女人是要騙的,但也要拿來憐惜的,現在你既然已經得到了她的身體,那你就得好好待人家。這黃夢瑤的相貌實話說,我老張這麼多年來,走南闖北,亦就算她排得第一,配少爺你,可說是郎才女貌,天作佳偶。那夜事發,我沒讓她回去,反而把她監禁在了二樓,是怕她回去後,一時想不開,給少爺你惹麻煩。”
  
  蕭楓聽到這裏,才猛然想起那夜自己尋到負面元神時,他正在強暴的哪個女子。現在想想:哪個女子難道就是黃夢瑤?雖然當時不是自己所為,可那亦是自己元神的一部分,望嚴裏講,那亦是自己思維內最深處的想法。
  
  況且,眼下這強暴人家的工具,自己仍還占著呢!於情於理,自己都逃不了這個罪責;即便是自己故作不知,莫不成還能避免得了內心的歉疚,日後倘若想起,那亦算是自己平生的一大汙點。
  
  張管家見蕭楓聽了自己話後,沈思不語,不於置答,心下忍不住的也為黃夢瑤的命運,忐忑不安。只怕少爺辣手滅口,老實說,他覺得黃夢瑤和少爺還是蠻般配的。
  
  忽然,蕭楓歎了口氣,隨即向張管家說道:“那你先帶我去看看她,捐助的事,待會再去吧。”
  
  “好,少爺,我帶你去。”張管家欣喜的說道。
  
  總算不用瞧見一個風華絕世,豔傾S市的大美女,被少爺辣手滅口了,此刻的張管家,心中直覺得一片輕松明亮。

第四卷 蒼龍入海 1章命坎運妙(三)

隨著張管家的帶路,蕭楓又一次的臨略到了‘自己家’的豪華富奢。
  
  望之無限的草地,不僅布局對稱、規則、嚴謹,就連花草都修整的方方正正,令人心為之惑;道路卻是以五彩的花石鋪就,雨季不泥濘、旱季不飛灰,石上花紋圖案自然雅致,質感細膩,腳踏而上,但覺柔軟異常,舒適無比;從下了望那座白色的蜿蜒別墅群體,顯得富貴堂皇,華麗非凡,恍如白色的女神臥躺在碧綠瑩瑩的湖泊中。
  
  不過蕭楓卻是對這種帶有怪異風格,嚴嚴整整,人工開鑿的建築特色,極為不爽;他喜歡的是那種順應自然,而參差錯落:雖由人作,卻宛自天成的大宋風格;使人能生出濃綠深蔭、輕風微波的自然意境,方才合他心意。
  
  片刻後,他又轉念尋思:我蕭楓亦只是借住些時日,待來日自己恢複功力後,就是走遍宇內,尋訪雪兒之時;這房子麼,卻也不能挑剔的過分。
  
  不覺中,蕭楓已然隨著張管家,到了別墅的二樓。
  
  走到一扇樣式古典,色彩雅麗的木門前,張管家揮手命兩個守在門口,身著黑衣的彪形男子退開。隨即以眼示意蕭楓,此處便是囚禁黃夢瑤的房間了。
  
  蕭楓望了望張管家,又看了看那道木門,心中沈甸甸的重若千斤,胸口‘砰砰砰’的直跳著。眼下要他單獨去面對一個被自己強暴過的女子,實是令他為難不已,尷尬萬分。
  
  張管家見蕭楓在木門前畏縮不前,有如被人施了魔法一般的喪魂落魄,心下失笑,不禁想到:當日你強暴人家姑娘時,沒叫你進,你卻進得歡;現在要你進了,你到是躊躇不定了。這可不行,我要給他點動力,實在太丟蕭府男人的臉了。
  
  想到這,即在門外大聲道:“黃小姐,我家少爺來跟你道歉了。”說完,又促狹的朝著蕭楓說道:“少爺,我已經替你通知黃小姐了,下來就看你的誠心了。”
  
  他其實也並不想見到一個正值含苞,且又美豔絕倫的少女,由於少爺的原因,而漸漸枯萎,所以他很想撮合他們兩人;並且他深信憑著黃夢瑤的絕美姿容,絕對可以教少爺日後再也不出去鬼混,一心的只想待在家裏。
  
  蕭楓無奈的只得苦笑一下,輕輕的推開了那扇名貴的房門,躡手躡腳的猶如做賊一般,步入了房間。進房後,蕭楓隨即四處打量。只見房間很是寬敞,柔軟的地毯,華麗的吊頂,雅致的空間,顯得整個房間的設計匠心獨具,卻又別有溫馨。
  
  此刻,一個長發披肩,身穿淡黃色睡衣,姿態優雅的就像一朵珍貴鮮花般的少女,依坐在落地觀景窗邊的小平台上。雙手抱膝,臻首右側,置予膝上,覽望遠景,似在沈思著什麼。
  
  造型文靜中含著撩人的風姿,身形淡雅裏卻感愁緒一片。在春日的照耀下,膚色溫潤的好似羊脂,細嫩的玉臂配上多卷多褶的棉質睡衣短袖,甚是熠熠動人。
  
  望著眼前的這個美女,雖然尚未見著容貌,可蕭楓卻是曉得此女的姿色,決然不會低於自己腦海中那兩個倩影。此刻的蕭楓心中惟有忐忑,只能強打勇氣的緩緩上前。
  
  黃夢瑤聽見有人接近的腳步聲,從思緒裏拉回現實,轉過頭想瞧瞧到底是誰來了?一看之下,頓時驚慌失措的喊叫起來:“別過來,別過來,你又想來幹什麼?”嘴上邊喊著,人也站了起來,嘶聲的喊道:“你,你再過來,我就從這跳下去!”
  
  看見了曾經肆無忌憚蹂躪過自己嬌貴肉體的惡魔,黃夢瑤變得猶如神經質似的情緒不穩。驚悸的神色,無助的眸光,恍如負傷的小貓在哪瑟瑟顫抖,說不盡的悲涼淒慘,襯著那絕世容顏,令人不由心生憐惜,不得不痛罵那傷害她的人。
  
  此時的蕭楓就有這種感覺,可倘若要責罵,卻亦只能罵自己,所以,瞬間的慚愧,內疚,憤恨,憐惜……諸般的情緒,交織纏繞在蕭楓的胸中。其實蕭楓在她第一聲喊時,早已停了下來,只是她慌急間卻亦沒有發現。
  
  蕭楓見她的情緒很不穩定,急忙極為柔聲的道:“黃……”他剛想喚出‘黃姑娘’這三個字,腦中突閃一念,似覺有些不妥。即又道:“夢……夢瑤,你別怕,你別怕,我不是來傷害你的。”他亦不知為什麼,‘夢瑤’這一親昵的稱呼,就是那麼自然,那麼應該的說了出來,大概是他憐香的性格吧,看不得有美女由於他的原因而傷心。
  
  說完後,連蕭楓自己都覺得大吃一驚,可黃夢瑤聽了他的話後,情緒雖沒先前那麼激烈,可仍還是哭哭啼啼,悲慟不止。只是在那不住的低聲哀語:“你別過來,你別過來,求求你別過來了……別過來了!”這般淒婉的場景,使蕭楓陡然思憶起了真兒,雪兒,以及在崖山哭斷柔腸的趙菀。
  
  剎那間,刻骨的柔情,綿綿的情思,俱都湧上心頭,使得蕭楓對眼前神態相似的黃夢瑤,極感戀惜。隨即向著她愛憐的道:“夢瑤,這次來,我是要向你道歉的。我知道是我不好,讓你受了很多的委屈,倘若你是想殺了我,才會覺得心安的話,那你就來吧!我決不做抵抗的。”
  
  初聽蕭楓的話語,黃夢瑤猛地從悲痛中醒神,先是極感詫異的望著眼前這個與自己那夜腦海裏判若兩人的男子,瞧著那誠摯的表情,直覺得很是虛假。
  
  隨即又悲聲道:“不,不,是你這惡魔毀了我的一生,你以為你死了,就能解決掉所有的事麼?你就算是死上千次,萬次都不夠。”說完,一個勁的在那哭泣不止,哀怨淒婉的神色,梨花帶雨的面顏,使得蕭楓心痛不已,更加歉仄。
  
  “那,夢瑤,你又想如何呢?錯事既已鑄成,我亦無法,但是,我真的很想彌補你。不如……你就給我這個機會,倘若我蕭楓日後辜負黃夢瑤,就教我死無葬身,腸穿肚爛,不得好死。”蕭楓亦不知自己,為何會說這些如同盟誓的話語,他只是不想自己傷害到別人,特別是象黃夢瑤這種我見猶憐的美女,他更是不忍心。
  
  原本,她應該有美好的未來,也有光明的道路,可由於自己的元神分裂,令她失去了一切,甚至是最為珍貴的貞潔;想到這,蕭楓就覺得痛心疾首,悔恨不已,仿佛有如小刀在割裂著自己心髒般的那麼痛苦,那麼悲憤……
  
  “你能先讓我回家麼?我真的好想回家啊!”黃夢瑤突然用極為輕呢的聲音問到。她現在只想遠遠的離開這個惡魔,她不想再聽到這個聲音,不想再看到這個人影。他是她心中的夢魘,他是她心中永遠的劊子手,他毀了她的一生,他掐滅了一朵鮮花的希望。
  
  想想自己原本是多麼的驕傲,多麼的清純;多少富家公子,多少高幹衙內,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可自己卻對他們不屑一顧;記得第一眼瞧見眼前這人時,自己亦曾有些心動;高大魁梧的身形,俊若天神的臉龐,尊貴顯赫的家世,這些種種的條件,使得他很受校園女孩們的寵愛。
  
  可隨著自己以後聽到的,看到的,因為他擁有了這些高人一籌的條件,他玩弄了不計其數的女孩,他的殘暴,他的變虐;使得自己聞風喪膽,再亦不敢和他說話,再亦不敢偷偷的覷視他。雖然這樣,但自己的心中,仍還抱有一絲幻想,認為是別人嫉妒他,所以就在背後誣蔑他,中傷他。
  
  這一次,聽說他命令了他父親的老部下,鎖斷了爸爸公司的進出口貿易,害得家裏損失了許多。看著爸爸愈來愈蒼老的容顏,愈來愈
  
  佝僂的身形,自己實在痛惜萬分。終於壯了膽子,一個人到他家裏去求情,央他放過爸爸的公司。可,可是,可就是眼前這個,亦曾是令自己有所心動的男人,竟然……
  
  想到這,黃夢瑤又是絕望的痛哭了起來,只盼著眼前的全部,只是一場噩夢,是一場醒來即散的噩夢。
  
  蕭楓聽到她這般的軟語央求,又看見她那楚楚動人的模樣,早已心軟如酥。別說他原本就沒有長期囚禁黃夢瑤的打算,即便是有,此刻也只怕是全然忘卻,毫無記憶了。
  
  是以他立即說道:“那好啊!我立刻送你回家。”說完,便又道:“夢瑤,你先更衣吧!我在房外等著。”
  
  蕭楓如釋重負的轉身走出了房間,邊走邊想到:幸好,幸好,她沒要以身相許,也沒有要死要活。不然我該如何是好?雪兒尚等著我去尋找,倘若由於夢瑤,耽誤了我和雪兒的相逢,豈非負心之極。
  
  剛走出房外,即有人上前問道:“少爺,有什麼吩咐嗎?”
  
  蕭楓沈吟了半晌,遲疑的道:“有,有車嗎?”原先蕭楓是想問有否馬車的,但想想這裏與自己那裏的不同,或許這兒的代步工具不是馬車。倘若自己說要馬車,豈非令人為難。而且亦容易教人懷疑自己的身份。
  
  那人甚是恭敬的說道:“是,我馬上去准備。”

第四卷 蒼龍入海 1章命坎運妙(四)

待到蕭楓告別了張管家,走至室外之時。
  
  一輛銀灰色的超豪華奔馳車停在了蕭楓的眼前。望著這不需牛馬就能拉動的車輛,蕭楓委實驚駭萬分。單看那優美的流線,精致的做工,只怕比之帝王的禦輦還要來得華美尊貴。蕭楓不禁尋思道:難道現在的我,是生長於這個世間的帝王之家不成?不然又那來這等珍貴的‘禦輦’。
  
  忖思間,車內下來了一個衣著極為整齊的男子,甚是恭敬又諂媚的問道:“少爺,現在走嗎?”
  
  蕭楓被他驚醒後,急忙和藹的道:“等下,還有人。”那人聞聽後,瞬時唯唯喏喏的退向一旁。
  
  過不須臾,黃夢瑤悒悒不樂的緩步而出,絕美的臉上淚跡尚存。蕭楓望著她惙怛傷悴的模樣,不禁暗自神傷,內心中更是隱隱然的歉疚加羞愧,忙以極為柔和的聲音道:“夢瑤,上車吧!”說完,徑自向前就想打開車門,可是剛移步到門前,忽然想到這‘禦輦’的車門,自己卻是未曾開過,都不知應該如何下手才好。
  
  原先站立一旁的男子見了,頓時以閃電的速度,沖至蕭楓身前,把車門打了開了,恭聲道:“少爺,請上車。”由於他的行止解除了蕭楓的窘困,蕭楓甚感滿意的向他微微笑了笑。驟然間,那人好似吃了靈丹妙藥一般,登時容光煥發,神采飛揚,動作間亦是更顯靈活。
  
  蕭楓本想攙扶黃夢瑤,誰知她見了蕭楓的靠近,忙自急退,神色間很是驚惶。無奈下,蕭楓只得苦笑的等著她上車後,隨即坐在了前排的位置。他可不想由於自己坐在後邊,使得黃夢瑤又是突然的情緒激動。
  
  那人待到蕭楓與黃夢瑤均自落座後,隨即道:“少爺,現在可以走了吧?”
  
  “恩,是的。”
  
  蕭楓摸著車內的真皮坐椅,看著車內的奢侈裝飾,感覺著車輛那等如飛躍的速度,蕭楓直覺得新奇無比,疑問籮筐。
  
  心想到:這個世間,或許有書的吧?等下回去,我可得找張管家,讓他拿些書來給我看。以後在這世間的日子還很長,倘若全然不懂,豈非讓人看了笑話。哦,對了,還有適才那塊‘布簾’,也是個奇異的事物,回去後,我須得多看看,上面哪些個所謂的新聞,到亦能增長些見識。
  
  想到適才向張管家提出自己要送夢瑤回家的時候,他那布滿驚異神色的面容,自己就覺得好笑。不過他也甚是作梗,說什麼事情複雜,尚未理清,須得夢瑤死心塌地的跟了自己後,方能送她回家。
  
  幸好自己堅持著要送。自己對他說,倘若只要把夢瑤關在自己家裏一段時日,那麼她就會喜歡上自己的話,想來夢瑤亦輪不到我們來關了。直到那時,他才甚為艱難的點頭答應。只是那時,他的神色卻是為自己能說出這番話而更為驚駭。
  
  這時坐在奔馳車內的蕭楓,望著車外一晃而過的初春夜景,一時間,思潮起伏,不自禁的想起了自己在大宋時做車夫的那段歲月。想起了趙菀婉轉悠揚的簫聲,小青那促狹刁蠻的話語,他止不住的笑容浮現;可是隨著記憶的流逝,他又想起了文天祥的慷慨激昂,張世傑的悲壯激烈,卻又心有感歎,神傷無比。
  
  坐在車後的黃夢瑤,卻更是心緒不寧。
  
  窗外夜霧漫漫,曾經皎潔的月亮,現時卻是昏黑暗淡,與她的心思到亦相同。隔著一片冰冷的玻璃,黃夢瑤望著窗外忽明忽暗的無星路徑,她的心境,實亦與玻璃差相仿佛,一般的冰冷之極。
  
  在這個美妙的季節裏,她原本是一朵永不佇足的燦爛流雲,她有著令人驚羨的容貌,使人拜服的家世,可現在,全都被前面的這個男人給毀了。想到這,黃夢瑤朝著,倒映在後視鏡裏的蕭楓,狠狠的瞥了一眼。
  
  就正是這一瞥,黃夢瑤適巧看見蕭楓那正值浮現的笑容。剎那間的她,有些發呆;他的笑容,竟是這般的溫柔,這般的醉人。全然不同於那天晚上的猙獰,暴虐。這是他的笑容麼?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黃夢瑤心底暗思: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今夜的他,那晚的他,是同一個人嗎?剛才的笑容,瞧得出定非虛假,那亦沒必要。再說他如何會曉得,我恰好會在他笑時,注意他呢?而且他的笑容,竟然會包含著世人所有的美好,恬靜,溫暖,明亮,純潔,天真,柔和……這,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這個人真的是他嗎?
  
  思至此,黃夢瑤又禁不住的再次瞥了蕭楓一眼。
  
  這一次,她看見了蕭楓那神色間無盡的的哀傷,無比的痛惋;這種曆經久遠的悲痛滄桑,瞬時的感染了她的芳心。長長的歎息就像一帖世間最舒婉的解藥敷在了她傷痕累累的心房。蕭楓那陡然淒涼的眼神也同時灼熱了她的身軀,使得她不再冰冷。
  
  剎那間,一種無言的溝通,一種憐惜的思緒,在黃夢瑤的心靈間彌漫開來。
  
  她差點上前摟住蕭楓,讓他不再悲傷,讓他不要歎息。她以為,由於是自己的離開,才使得他會這樣的暴露真實,坦誠心扉。她覺得他的笑和他的傷心,都是那麼的感人,那麼的引人入勝。那笑容背後的滄桑,那哀顏背後的故事,她真的好象知道,好象知道……
  
  “嘀,嘀”奔馳車的喇叭聲,驚醒了黃夢瑤。此刻的她,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心道:他果然是個惡魔,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才這麼一會兒的時間裏,我竟然差點原諒了他,竟然還想反過來的安慰他。不行,絕對不能原諒他,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他在我身上所造成的傷痕,那是不可彌補的。
  
  就在蕭楓和黃夢瑤兩人,各有所思的時候,奔馳車已經到了黃家公館。

第四卷 蒼龍入海 1章命坎運妙(五)

黃家公館,矗立在S市城東的穹隆山富豪住宅區的最頂端。這片住宅區可以說在S市裏是數一數二的。它東臨大海,西倚穹隆,一條限速200公裏的高速公路,使它與市中心,緊密的連在一起。周圍群峰映翠、溪泉瀉瀑,十數幢歐巴風格,特色迥異的別墅公館,偶現其中,自然中包含幽雅,含蓄中擁有尊貴。
  
  “吱呀”一聲,奔馳車在黃家公館的大門口緊急剎車的停了下來,雖然很急,可卻讓人感到很自然,就似本來應該這樣的停車一般。那司機甚是得意自己的駕車技術,諂笑著向蕭楓說道:“少爺,黃家公館到了。”
  
  “恩”蕭楓回答了一聲,隨即打量了下黃家公館,想起了什麼,又說道:“那你怎不讓車進去呢?難道教夢瑤自己走進去麼?”
  
  那司機聽了蕭楓的話後,頓時一個哆嗦,生怕蕭楓立時變臉,他以前可是領教過幾次的,現在有時還做著噩夢呢。是以急急忙忙的打開車門,跑至大門處的一個探頭下,伸受按了下左近的一個電鈕。然後就見他湊在門上說了幾句話,接著又快速的奔回了車內。
  
  司機擦了擦臉上的汗後,對著蕭楓道:“少爺,我和裏面人說,是夢瑤小姐回來了,他們馬上就開門。”雖在初春,心急火燎的做了這麼多事後,也不由得額上見汗。況且,他還為少爺適才的問話,覺得不安呢。
  
  蕭楓聽了,微微頷首。
  
  那司機的話音剛落,黃家公館的那扇大鐵門,緩緩的向右側移去,直到完全縮入牆內。奔馳車一溜煙的駛進了大門,經過了筆直的百余米林蔭大道後,車子正式到了黃家公館的樓階下。
  
  此刻,黃家公館的樓下已是燈火輝煌,光亮下,佇立著十幾個人。
  
  十幾個人裏,除了為首的兩人外,俱都穿著和蕭府內的保鏢同樣的衣衫。蕭楓從車上下來,見了後,禁不住的想到,難道他們身上穿著的衣衫,是這個塵世裏有錢人該穿的衣著嗎?其實,真的很難看唉!
  
  這時,黃夢瑤可等不急別人來為她開門,已然自行的下了車。急奔到為首的兩人中,哪個年歲較大,頭頂微禿,瘦臉尖腮的中年人面前,一下子撲入了他的懷抱。哭哭啼啼的道:“爸爸,爸爸,夢瑤好想你,好想你啊!”說完,“嗚嗚嗚”的哭個不停。終於可以在自己的親人面前,一訴委曲,這如何能不讓黃夢瑤喜極而泣,傷心欲絕。
  
  蕭楓見了這等場景,不禁揉了揉鼻子,甚感歉疚,大覺心酸,瞧得出黃夢瑤與她父親之間的父女關系很好。
  
  黃父一面摟著黃夢瑤,一面輕輕的撫慰著她的黑亮長發,以極為溫柔的聲音道:“不哭,不哭,瑤瑤不哭!告訴爸爸,是誰欺負你了,讓我來為你出氣!”說完,一雙銳利而懷疑的目光,瞬時射向蕭楓。
  
  蕭楓本來還在為黃夢瑤父女的相貌差異之大,感到驚訝的時候,忽然察覺到黃夢瑤父親的那雙疑慮的目光。蕭楓極是尷尬的朝著他笑了笑,接著又是揉了揉鼻子,這等場面實是讓他不知該如何解說。
  
  雖然,蕭楓原本可以不用直接來面對這份難堪,但是由於他的性情,亦決不會允許自己逃避這個責任。其實在送黃夢瑤回家之前,他已經思慮了很久,既然是自己的錯誤,那麼就應該去承擔,難道讓一個孱弱的,並且身心俱都遭到極大摧殘的女子,去獨自面對嗎?他的回答,就是決不允許。
  
  這時緊站在中年人身邊的哪個年輕人,快步走到蕭楓跟前,態度極是惡劣的問道:“是不是你欺負了我家小妹?你是誰?你和我家小妹有什麼關系?”
  
  面對他一連串的猶似連環炮般的喝問,蕭楓差點暈了過去。可尚未待他回答,一旁護主心切,正隨時伺侯著馬屁的司機,立時躍到蕭楓的身前,大聲的朝著那個年輕人斥道:“你是什麼人?竟然敢這樣跟我們蕭少爺說話,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標准的狐假虎威,此念在蕭楓腦裏一閃而過。
  
  那年輕人亦是個飛揚跋扈的主,平時仗著父親黃丙炎的財勢,向來順風順水,何曾受到過這般喝問。只見他立時臉色陡變,紅白交加,指著司機道:“小子,你竟然敢這樣和我這話。不揍你一頓,估計你還當著我黃家怕了你們。”說完,朝著那些黑衣人,揮了揮手,顯得煞是威風。
  
  黃父與夢瑤卻是待在一旁瞧著事態的變化。
  
  這下,那司機可焉了,連忙躲到蕭楓的身後,低聲道:“少爺,我們快上車,好漢不吃眼前虧啊!”
  
  蕭楓笑了笑,說道:“你先上吧,我來與他們說去。”他想,即便是由於對方解釋不通,自己被人猛揍了一頓,那也實是咎由自取的事;或者,若是夢瑤心靈上的創傷,能單憑自己肉體上的傷痛,便可稍微的彌補,自己卻是心甘情願之極。
  
  司機聽了蕭楓的話後,到是不敢棄主自逃,除非他再亦不想在華夏國混了。只能硬著頭皮,跟在蕭楓身後。
  
  這時十幾個黃家保鏢已經把蕭楓兩人給圍了個水泄不通。
  
  司機瞧瞧已經沒有退路,心想,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冀望於這幫混蛋,由於忌憚少爺的家世,而不敢動手。想到這,隨即勇氣倍增的大聲道:“你們知道我家少爺是誰嗎?他可是總理的孫子,難道你們都想挨槍子不成?”
  
  他這一嚷,保鏢們不怕,反到是讓黃父嚇了一大跳。
  
  “住手”黃父見保鏢們已然想要動手,急忙喊停。

第四卷 蒼龍入海 1章命坎運妙(六)

隨即看了看懷裏的女兒,又望了望在場中仍是閑如淡雲的蕭楓。一時間,他實在不知應該如何才好。瞧女兒適才的情形,約莫定是受了那小子的欺負,而且這欺負得還不小,估計已經給辦了。畢竟已經有三天三夜沒回家了,依著夢瑤的美色,有那個男子能忍受得了孤男寡女獨自相處的三天啊,能有三分鍾,便已經不錯了,再長點那就是有病的了。
  
  本來發生了這種事,照著自己的脾氣,那是定要把這小子剁碎了,扔到海裏去喂魚的。可被那司機這麼一喊,就不由得自己不斟酌一下了。蕭總理的孫子,沒住首都,反在S市的這件事,自己到亦知道。而且前段時日的公司虧損,據說也是他在背後搗的鬼。原本還在納悶,自己從沒得罪過他呀。
  
  現在,就全明白了,原來是這小子為了追求夢瑤而耍的手段,他娘的,這招,可真是毒啊!不愧是政治圈裏出來的子孫,這損人的手段,硬是被他使得來無影,去無蹤。剛接到電話,說公司的貿易通關了,接著夢瑤就回家了。高明,果然高明……不過,我黃丙炎可不能被他輕易的嚇住,萬一他是詐語冒充,那我黃家的臉面豈不丟光。
  
  可就恰在這時,忽然聽見天上傳來“轟轟轟”的巨大響聲,隨即從遠處射來幾道白熾的光芒。底下眾人急忙抬頭仰望,即便沈浸於悲傷中的黃夢瑤亦不例外。
  
  但見四道熾烈的光芒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從黑霧中破空而出,光芒交織下,突又分開成左右各兩道,向著眾人逐漸馳來。待到近處,眾人方才瞧清,這四道熾烈的光芒原是兩架深褐色的武裝直升機所發射的探照。
  
  此刻那兩架深褐色的武裝直升機,在眾人頭上繞舞了幾匝後,隨即分為南北兩面,靜止於半空,只有那厚大的螺旋漿仍在不斷的盤旋,引得狂勁的氣流,好似台風般的肆虐著地上的一切。
  
  黃夢瑤見了這詭異的直升機,頓時駭怕的鑽入了父親的懷裏,猶如一只剛從狼口下脫生的小白兔,瑟瑟發抖,她已然再亦受不得半點的驚嚇了。
  
  蕭楓望著她的一舉一動,目光中蘊涵著愛憐和羞愧,只感心痛無比。恨不得就此沖上去抱住她,安慰她,給她一個溫暖的港灣,讓她不再悚懼,不再驚栗。
  
  這時,只見從兩架武裝直升機上懸下了兩股繩索。繩索方落,即各有五六個全副武裝的彪壯漢子,相繼順著繩索滑落在地,隨即奔至蕭楓身側。其中一個瞧似為首的漢子,跑到蕭楓跟前,雙腳一並,並出好大一個脆響,右手斜擺,置於額旁,大聲道:“蕭府虎賁衛胡匡庸,率護衛第一小隊向少爺報到。”
  
  蕭楓駭然的望著眼前所發生的事,直覺匪夷所思之極。沒想到這世的自己竟是這般的威風,不過是送個人回家,卻亦搞得驚天動地。思至此,他不禁呆怔無語。直到身後的司機,發覺虎賁衛首領胡匡庸的臉色有些不大自然,急忙用手輕輕的觸了下蕭楓,這才把他拉回到現實之中。
  
  胡匡庸見著自家少爺對於自己的救駕,竟是不理不睬的毫無回音,亦是心下羞怒,不由又是大聲說道:“蕭府虎賁衛胡匡庸,率護衛第一小隊向少爺報到。”
  
  這時的蕭楓剛值回醒,連忙道:“不用,不用,不用報到,你們還是先回去吧。”其實,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直覺今夜的事情實是不可思議,這彪壯的漢子,這怪異的‘飛獸’,竟全是自家的人和物。不過既是自家的,那可得讓他們早點消失,不然嚇壞了夢瑤,豈不又添罪孽。
  
  胡匡庸聽到少爺說不用報到,心下暗忖:這家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勇敢了,玩了人家的女兒,竟還敢一個人來此,倘若不是張管家通知我,或是我來得亦算及時,那他豈不早被人家給撕了。現在這家夥不僅不感激,而且還叫我走,難道他就這麼有把握的全身而退。想到這,胡匡庸對時下的蕭楓委實好奇。
  
  這時的黃丙炎可是心中打鼓不已,不禁暗思:沒想到這小子還當真是蕭府的少爺,如此一來我可得謹慎處事,若是惹火了他,那麼我黃家在華夏國這數十年的努力可就全泡湯了。
  
  想到這,黃父笑呵呵說道:“這位原來是蕭少爺啊!呵呵…那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我家夢瑤,這段日子裏,承蒙蕭少爺照顧,我黃丙炎這裏先謝了。”說完,朝著保鏢們斥道:“你們還不退下去,別惹得我貴客生氣!”
  
  保鏢們見自家老爺發話了,況且就算是不退,也拿人家無法,急忙退向一旁。
  
  這時黃父放開夢瑤,走到蕭楓跟前,又笑道:“哦,對了,夢瑤向來調皮,沒給蕭少添麻煩吧?”這時的黃父心裏想的可就多了,他想甭管夢瑤到底是否吃了虧,這蕭少爺反正不是我黃丙炎得罪的起的。相反,我得趁著這機會,好好的與他拉近點關系,以後有甚事情,卻亦多了條門路。假如讓我那些競爭對手們知道蕭少爺有可能成為我黃丙炎的女婿。哼、哼,以後,再給他們些膽子,他們也不敢惹我了。
  
  原本是硝煙彌漫的場面,被黃父的幾句話就給弄的煙消雲散了,一切都變得很突兀。
  
  蕭楓忙說道:“不麻煩,不麻煩。”微一沈吟間,即又道:“是我不好,得罪了夢瑤,我這次來貴府,實是為了負荊請罪的。”
  
  黃丙炎聽了蕭楓的話後,心想:嘿,有門。向來就聽說這蕭少爺平時飛揚跋扈,目中無人,脾氣更是狂悖怪僻,令人難以忍受。很多省市級官員都遭到過他的辱罵,使人丟盡臉面。可現在,這蕭少爺竟然為了夢瑤,可以忍氣吞聲,甚至說是來負荊請罪的。

第四卷 蒼龍入海 1章命坎運妙(七)

思至此,他又忍不住的,心底嘿嘿,轉念想到:既是蕭少爺看中夢瑤,那亦是她的福氣,也是我黃家的榮耀,或許經此一來,我黃家從此可以在S市獨領風騷,稱霸商圈。想到這,黃丙炎更是迫不及待的說道:“蕭少爺,你說的什麼話啊?你想帶夢瑤出去玩,那是隨時隨地,來了就可。以後,只要你一個電話,我立馬就叫夢瑤過去陪你。”
  
  說完,回過頭對著黃夢瑤說道:“夢瑤,聽見了沒?以後出去玩,記得別再耍家裏大小姐的脾氣了,蕭少爺那是大量,不和你計較,懂嗎?”
  
  他兒子黃夢易在旁聽了,不由心罵道:他娘的,老爸這不是在拉皮條嗎。有他這麼拍馬屁的嗎?如此一來,夢瑤豈不是讓這狗雜碎白玩了?罵歸罵,但他亦不敢發話,黃丙炎的威風,早已深深的紮在他的心頭,又加上蕭楓的勢力實是嚇得他不輕。
  
  黃夢瑤聽完父親的話後,直覺得霹靂當頭,驚雷貫耳,搖搖晃晃的差點昏倒,迷人的雙眸,此刻噙滿淚水直直的盯著自己的父親,仍是不能置信。她是萬萬沒想到,在自己回家後,竟會受到比在蕭府更大的委曲及侮辱,而且出賣她的人,卻是自己一生中最是相信,亦最為親近的父親。瞬時間,心底的委屈,身體的侮辱,陡然的全都湧了上來,那種悲憤,那種痛楚,實非當事人所不能了解。
  
  黃丙炎見著女兒情形有點不妙,急忙對著自己兒子大喊道:“還不叫女傭,扶著夢瑤進去休息,矗在這幹嗎?”斥完後,隨即又滿面堆笑的向著蕭楓道:“夢瑤,身子就是弱。你瞧,不過玩了三天,就這樣了。蕭少爺以後就拜托你多加照應了!”
  
  望著黃丙炎的諂媚笑容,蕭楓忙說道:“那當然,那當然!”看著自己的這般遭遇,蕭楓不由的尋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本以為要挨頓揍,誰知現在不僅沒挨著,這老頭反而客氣的很,聽他的語氣,好似還想要把夢瑤送給我一般。難道自己看來就是很吃香的樣子?
  
  這時的胡匡庸也是心下冷笑不已,想這老兒到是甚會看風轉舵,瞧著少爺的勢力,心知不是他招惹得起的,急忙阿諛逢迎,曲意拍馬,而且無恥得,竟還要把自己的女兒繼續送給少爺狎玩。想到這,他到是極想知道蕭楓會如何來處理這眼前的事,是順著老兒的意思,就此要了他女兒,還是甩甩袖的趁機了斷此孽緣。
  
  其實,也是蕭楓初到這個世間,尚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家世,實是駭人的緊。他爺爺蕭邦,當今華夏國的執政三巨頭之一,貴為一國總理,時下一等官員的升遷,仕途的好惡,哪個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父親蕭宇,華夏國三大直轄市S市的市長,位同與古時的一品封疆大吏,在S市裏可以說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這就是蕭家的權,而蕭家的財,就是華夏國十大巨型財團嘯傲集團,總資產上千億。集團的掌權人就是蕭宇的夫人,亦就是如今蕭楓的母親薑婉芝。
  
  薑婉芝的父親,也就是華夏國軍方資格最老的四個大將之一的薑旭東。故而,就憑著這些駭人的權勢,蕭楓的負面元神,可說是享盡了世間的一切榮華富貴,即便當時他炸了S市的政府大樓,估計亦會不了了之。
  
  對於自己此刻的家世,蕭楓實是一無所知,畢竟從他醒來到現在,亦只有幾個小時而已;何況元神融合的又不徹底,負面元神的記憶,他是一丁點都沒得到。是以他如今對黃丙炎的寬宏大度,著實感激的很。
  
  此時他又看了看那怪異‘飛獸’以及蕭家的護衛,心道:他們怎還不走,難道非得等我走了,才肯離開嗎?難道他們不知道這麼巨大的動靜,是會嚇壞夢瑤的嗎?思至此,蕭楓向著胡匡庸不悅的道:“你們可以走了,在這亍著,亦沒你們什麼事。”這話可講得無理之極,其實亦是他擔憂夢瑤過甚,再加自己負疚萬分,不然,按著他的性格,那是萬萬不會說出這番話的。
  
  不過卻亦正因為他這口氣,到是與往日以負面元神為主導的生性和舉止,不謀而合,貼洽之極。胡匡庸亦是見得多了,雖是內心憤恨,臉上到是不露絲毫,只是正色道:“對不起少爺,保護你的安全,那是我們的職責。你一天沒到安全的地方,我們便一天都不能離開。”
  
  聽著胡匡庸堅定的言辭,蕭楓亦是無奈萬分,只能暗自苦笑,心道,這幫家夥到是象石頭一般的又堅又硬。唉,算了,反正自己亦要走了,那就隨他們意吧。
  
  這時,黃丙炎又說道:”既然蕭少爺都來了,不如到寒舍坐一會,喝杯茶,如何?”他是很想了解到蕭少爺怎會認識自己女兒的,不過他更想了解的便是,蕭少爺對自己的女兒是抱著玩玩的心態,也或是當真想娶了夢瑤。這一點實是大大的重要,不但關系到女兒未來的幸福,而且還涉及到自己家族及公司的利益。
  
  此刻的蕭楓,見一場預料中的狂風暴雨,忽然變得晴空萬裏,心裏亦是欣喜無限,不過對於要到黃家公館裏坐一會,喝杯茶,他卻是敬謝不敏,非是所願。
  
  急忙說道:“不了,不了,下次再說,下次再說,黃伯父,小侄改天再來,改天定然再來,今日,就次別過了,別過了。”說完,慌不迭的就鑽進了奔馳車,一溜煙的走了。
  
  黃丙炎聽得蕭楓稱他為伯父,早已心花怒放,如飄雲端,在後連聲的說道:“蕭少爺走好,蕭少爺走好,下次可記得要來啊,一定要來啊!夢瑤可等著你呢!”說完,兩只細小的眼睛,卻是連縫亦沒了,直覺的自己在商業圈奮鬥了這麼久,今日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總也算是靠著了一把大傘。
  
  可是他卻不曾想過,這把大傘實乃用女兒的幸福和貞潔所換。
  
  這時蕭家的護衛直升機,也連忙緊跟著蕭楓的奔馳車一起沒入了無盡的黑夜。

第四卷 蒼龍入海 1章命坎運妙(八)

從黃家歸來,雖然已是次日的淩晨,可忠心的張管家卻是仍未安睡,依舊在等待著少爺的消息。對於這一點,蕭楓實從心中感到震動,他為張管家的的忠於職守,大覺不可思議,畢竟他連那飛行的‘怪獸’,都已經派了出來,難道仍還不放心自己的安全?
  
  如此便就一夜無事,直到睡到次日晌午的蕭楓,揉著睡眼朦朧的臉龐,在一扇巨大的鏡子面前,打量著自己。他對自己今世的肉身為何會和當年是一般無二,實覺疑竇不解,心道,莫不成,肉身的形態,是由元神所控制?肉身是隨著元神的思維,而變化。倘若自己掌握了這加快肉身形變的辦法,豈非就等如學會了變化大神通。
  
  想到這,一時間不由興致大生,正想尋個所在,靜心的參悟。忽然房中先是鈴聲響起,繼而門外傳來了張管家的問候聲:“少爺,該起床了,現在已經日上三竿了。”
  
  “哦,我已然起床了,你進來好了。”蕭楓回答道,他都不知道在這新的一天裏,自己應該幹些什麼?由得如此,不如讓張管家進來,在他的言辭裏,亦好探詢下自己心中的疑問。
  
  這時,張管家聞說少爺讓他進去,於是便就開門而入,恭謹的朝著蕭楓說道:“少爺,你的午飯,已經准備好了,是在餐廳吃呢?還是送到你的房裏?哦,還有,今天早晨,夫人打電話來了,說她和老爺,還要半個月後才能回來。”
  
  ‘老爺和夫人???’蕭楓心中頓時浮現幾個大大的問號,不過他亦是穎悟過人,隨即便就領會到了這所謂的老爺和夫人,想來就是自己今世的父母。要知道他的上世,自小便就父母雙亡,一直也是跟著爺爺奶奶相依為命,對於父母的慈愛確實是毫無記憶,再加昨日那虎賁衛的威勢,內心裏實是對自己今世的父母,大覺好奇。
  
  不過轉念又忖道:還好仍有半月方能回來,不然自己定要露出馬腳,畢竟元神的融合尚未徹底,自己對眼下世間的了解,只怕比之三歲小兒尚且不如。忽然他又想到了什麼,忙對張管家道:“老張,你能為我拿些書來麼?”他是心想,既然元神的記憶不能立即挖掘,不如趁此機會,好好的閱讀下這世間的書籍,興許對自己會有甚幫助。
  
  聽了這話,張管家登時雙眼激大,黑珠都差點掉了出來,遲疑的問道:“少爺,你說什麼?我,我沒聽錯?你想要書?”他心忖道:對了,少爺定是這些時日,身子有些不適,畢竟頭上被人猛敲了下,換了誰都不會舒服的,如此一來,他是不能出去花天酒地的了,想來是要些色情書刊解解悶吧!不過,想我老張四十余年來,何曾看過這些玩意,一下子又叫我上那去弄來。
  
  想到這,張管家面有難色的道:“少爺,你身體還未全好,現在就看這種書籍,只怕要傷身子的。”
  
  蕭楓大感訝異,驚疑的問道:“張管家,我想在空閑時隨便看些書籍,難道也會對身體造成傷害?”
  
  “隨便什麼書籍嗎?”張管家問道。
  
  “那當然,有什麼就看什麼好了。”蕭楓道。
  
  張管家不禁心下疑忖:少爺要看書?而且是隨便什麼書。這只怕比他想看色情書刊,還要來得驚世駭俗吧!唉,不管了,反正少爺想看,我就為他拿來便是,盡力讓他滿意吧。只是少爺,自被黃夢瑤擊打了下頭部後,似乎有點變了,不過這變化卻是喜人的。想想這黃夢瑤,莫不成還真的是少爺的福星?
  
  哪夜負面元神的昏迷,他直到如今,仍以為是黃夢瑤不堪受辱,在蕭楓事後,趁他不備,猛力擊打了他的後腦,致使蕭楓昏迷了兩天三夜。對於元神融合的這般怪異事件,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的。至此,張管家方才舒了一氣。起初他以為蕭楓要色情書刊看,現在見少爺經那一擊後,突然變得想看知識書籍了,這如何能不讓這忠誠的管家感到內心欣慰。
  
  在這十余天內,他為蕭楓准備了各門各科的書籍,記有,化學、物理、語文、地理、電腦……以及各種雜書,可就是偏偏少了曆史方面的書籍。他到是好心,只想讓少爺多學些知識,多知道點道理,可是他拿來的書籍,大都是大學裏的教程本,如何讓個自小成長在古代,耳熏儒禮,目染道法的蕭楓搞得明白。
  
  而蕭楓亦是努力,他本就對這世間並不曉得多少,直以為是天外異界,是以他是拿出鑽研天書的精神來對付這些書籍。但任他再是如何的刻苦攻讀,卻是全無用處,直把他急得是抓耳撓腮,頓足不已。
  
  可蕭楓總算是又重溫了下當年在‘活死人墓’裏的生活,每日不是看書,就是吃飯,卻亦悠閑的很。本來照著蕭楓昔日的境界,他實已脫離了世俗人的生活規律,早已可吞雲飽肚,吐霧清垢。可時下,這全新的肉身,迫使他不得不重歸塵俗,再溫人世。但是可惱的便是,任他再是如何的翻閱這些書籍,對自己時下所處空間的曆史,卻是毫無幫助。
  
  不過之後的幸運,到是令蕭楓欣喜若狂,那日他看書覺得有些累了,便突發奇想的想看看那‘布簾’,想從裏面尋些收獲。無意中,‘布簾’裏放的電視節目竟是《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在他目不轉睛的瞧完電視節目後,總算曉得自己眼下所處的空間,並不是別處,而是自己原先空間的延伸。這一點著實令他甚感心慰。
  
  於是他便讓張管家定要為他找些曆史書籍來才是。張管家對少爺突然的要求,甚感稀奇,可是無論怎樣,他仍是盡心竭力的達到了蕭楓的要求,從《史記》到《春秋》,從《資治通鑒》到《華夏百年史》,可就是獨獨少了南宋之後的曆史書籍。蕭楓無奈下只得點名要書,指明了就是想看《宋史》。自然,張管家為了少爺能在史書中磨練性情,能在曆史裏領悟人生,很快的就又替他買來了《二十四史》。
  
  當蕭楓把《二十四史》翻到宋史的一頁時,由衷的想到了一種好事多磨的感覺。不過當他在自後的曆史書籍裏,讀到了大宋的悲壯結局,又看到了文天祥,張世傑,陸秀夫等人的慷慨哀歌,卻是心感戚戚,神傷淒淒。
  
  同時又為趙菀和楊士傑等一幹群雄的下落,擔上了心思。可是轉念想想後,又覺得好笑,眼下自己與他們相距千年之遙,即便自己再是如何的神通廣大,那亦是有力無處使,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故,之後的數天裏,他亦拋開愁懷,盡去哀意。在後來的時日裏,每當夜深人靜時,就盤坐煉功,靜心悟道。只想早早的回原功境,好去尋找雪兒。亦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雪兒並無消逝,相反的定然是在世間的某一處等待著他,這種感覺委實玄之又玄,實難說得清,道得明。
  
  在他修煉的過程中,令他煞為奇怪的便是,他原本以為功力的修複,應該甚為艱難才是,可怎料,事情的發展,與他的想法,卻是全然不同。功力潛運下,先是腦海中的神識陡然複蘇,隨之即是神識沖蕩渾身,洗筋滌脈,之後的趨勢,更是令他欣喜若狂,僅只數日的修煉,不但恢複了原先的運勁法門,使之脫離了循序漸進的基礎修道,更且融合了負面元神的大半記憶。如此一來,他對這時下的人世,更是了解又多。
  
  其實他不知道自己是有何等的大幸,那次落入黑洞後,依著他人的話,早已神形俱滅,不存絲毫。可亦正是他的奇異修煉法門,使得他逃脫大難,肉身雖毀,卻留元神。而且這元神亦不是普通修真人就能煉得出的。尋常之人,在飛升前的一刻,縱然他再是如何的學究天人,才比天高,最多亦就煉成元嬰而已。
  
  且這元嬰還極為脆弱,容易損毀,一般情形下,修真人對自己的元嬰,實是看得比性命更甚。而元神就不同,就算是六界之主齊手合力,亦只能禁錮,卻亦難毀;故而修出元神,那是非仙上之仙想都別想的事。即便有人仙力已夠,可由於修煉法門的低劣,那亦只能徒喚奈何,鬱悶萬分。
  
  是以這蕭楓,實是千萬年來六界中唯一的在世俗間修出元神的修真者,這一點就足讓他自豪不已,即便日後飛升上界了,想來能與之單挑的,約莫亦不會超過十個。而且他的元神經過了黑洞的淬煉,實已堪稱這茫茫宇宙裏的第一元神,能與之相比的只怕目前還沒有。只是眼下他的肉身尚未修煉,待得他神形合一,功力盡複的那一天,只恐就是天地間又多了位神靈了。
  
  先不說其他,單是張管家隔日瞧見稍複功力的蕭楓時,便就張大了嘴,目瞪口呆,一時間,都很難說出話來。他覺得時下的少爺,即便是不憑自己的家世,和他那俊朗的面容,外面的少女們都只怕很難逃得出少爺的手掌。
  
  飄然欲仙的風采,玉樹臨風的身影,脫塵拔俗的氣質,組合成了一種令人親近,甘於貼心的神秘。那是一種引人入勝,飛蛾撲火的神秘。想到這,張管家不禁為外面的花季少女們感到由衷的擔心,他可不想少爺,到時惹得一身情債回來,被老爺訓斥怒罵。
  
  可是他又怎會知道眼下的蕭楓除了功力未曾全複以外,三教密法的共融結果,便是讓他不覺中又創出了一門在六界裏堪稱絕頂的修神法訣。這套法訣不同與其它在六界中早已威名顯赫的修神密法,它的特異之處,就是曾遭到過宇宙中最為恐怖的力量,黑洞的洗禮,是以它的特性,亦相應的包涵了黑洞的霸道,那便是吞噬。
  
  而蕭楓亦就憑著這曠古絕今的蓋世法訣,在日後的六界大戰中,使哪些漫天自傲的仙佛們,最終低下了他們高貴的頭顱。
  
  這日晌午,張管家通知蕭楓明日該去上學了,說道為他所請的假期已然到期,況且身體業已無恙,也應是讀書的時候了。
  
  蕭楓聽後,一時間,竟是頗為激動。要知他自小就孤苦無依,漂泊四方,何曾上得過學。時下這些認識的字,還是小時先生處學了些,長安城內在客棧的帳房先生處又教了點,隨後又跟志常師兄學了些許,如此東拼西湊下,方才造就出了這位名震今古的一代修真奇才。
Tiger_1688 發表於 2006-12-7 19:34
第四卷 蒼龍入海 2章 校園生活(一)

翌日清晨,張管家吩咐四個彪壯凶悍的男子陪著蕭楓一同去上學。
  
  這一點,使得蕭楓不由大感不快,心道,怎的我上學去都要保鏢護著去,那豈非無趣得很?可是在張管家的堅持下,蕭楓卻亦無法,只得點頭同意。其實他那曉得,這四個保鏢可是他現世的母親千方百計的從他外公處討來,讓他們維護蕭楓的安危,以防蕭家的政敵有甚不利於蕭氏的唯一子孫。
  
  況且張管家也知道少爺以往在學校裏是極為霸道的,而且那學校裏背景深厚的學生可以說是多的象海。倘若不帶保鏢去,萬一少爺吃了虧,到時豈不悔之晚矣。即便是日後複了仇,那亦無用了。況且四個保鏢中,就有虎賁衛的首領胡匡庸在裏面,那就更萬無一失了。
  
  這日,天氣晴朗清新,太陽斜斜的照射在街道上,路邊的樹枝上還留著隔夜的露珠,微風柔和涼爽的輕輕拂吹著,天空藍得澄清,藍得透明,是個十分美好的早上。蕭家的豪華奔馳車沿著高速,很快的就把蕭楓送到了S市大學的門口。
  
  S大是華夏國鼎鼎有名的一所優秀大學,她與華夏國的京都大學並稱為華夏國,圖騰的眼睛,神龍的‘雙珠’。而且S大不僅在國內數一數二,在國外來說,亦是名譽全球。
  
  從這所學校裏出來的學生,十之八九,都是社會的精英。現時掌控各行各業的各個掌頭人,只要你去采訪下,半數俱是從這兩所大學畢業的學生。從這點就可以看出,這S大在華夏國的潛勢力是何等的巨大。
  
  蕭楓喚司機在門口停了須臾,看著那寬敞的高大校門,以及校門兩側的一副對聯:百年傳承,育華夏英才。薪火相繼,鑄世紀輝煌。看了半晌後,蕭楓心道:這學校口氣倒是不小,今後我到要瞧瞧是否真的有這許實力。想到這,不由對自己往後的校園生活,竟是興趣大增,心向神往。只想快快的進入這個角色。隨即對著司機低聲道:“進去吧!”
  
  此刻,上學入校的人已經很多,三三兩兩的組合在一起,走進S大校門。有的高談闊論,有的嘻嘻哈哈,有的你追我趕,甚至有的是相偎相依,那當然是情侶了。
  
  蕭府的司機,可不管這些,在門口狠狠的按了下喇叭,驚醒了某些交頸鴛鴦後,徑自堂而皇之的駛進了校園,背後則留下了一片漫罵聲。
  
  斯時正是陽春三月,S大的校園玉蘭競放,桃花燦爛,育人湖面波光粼粼,春意盎然。蕭楓一路上從車內望著校園的風景,只見樓宇連綿,雄姿恢弘;間而搭之,小橋流水;參天古木更是交相參差;顯得極是古典有趣而氣息現代。蕭楓望著眼前的一切,實是都覺新奇,左視右顧下,車輛已到了一幢行政大樓前。
  
  路邊的學生見得蕭家的奔馳車後,慌慌張張的急忙躲開,一副惟恐避之不及的樣子。生怕那荒唐少爺,又有甚恐怖的舉動,惟有兩三膽大者,尚且在樹林裏觀望,這些人或許也是自以信息靈通之人,有空時亦好拿出宣揚宣揚。
  
  由於前些時日的哪樁事件,張管家早已為蕭楓在學校裏請了半月的病假。是以今早出門前,張管家再三的叮囑蕭楓,一進學校後,就得立刻到S大的行政部去銷假。不然,年終評核時,可是要被記大過的。倘若被記了大過,老爺回來又要罰了。
  
  蕭楓剛從車裏出來,就看見有人向他奔來,並且大喊大嚷:“老大,老大,終於等到你回校了。”跑到蕭楓跟前的是個二十出頭,面相肥胖的人,不過身上到是穿得甚為光鮮。一身筆挺的西裝,鞋子搽得油亮油亮。此人到了蕭楓身邊後,右手就已猛的拍向蕭楓的肩膀,口中還在嘟囔道:“老大,這次你可得為小弟我作主啊!”
  
  蕭楓見他手掌拍來,急忙身子微側,避了開去,尋思道:此人如此的無禮,可自己身邊的四個保鏢,卻是毫無動作,想來這人必定與以前那少爺的關系甚密。但任他再是絞盡腦汁,卻是對此人竟無半分印象。
  
  轉念又忖:對於此人的記憶,自己想必尚未融合,不如暫且虛以應對,過會再說。想到這,蕭楓微笑道:“我還有事,等下再說!”說完,以眼示意他那四個保鏢前頭帶路,隨即徑自走了。
  
  等蕭楓從行政大樓裏銷假出來後,誰知那人仍是候在外面,見到蕭楓後,即又大喊大嚷道:“老大,你終於出來了,這件事,還非得你給我們做主不成。”
  
  怎麼剛才是我,過了會又成了我們了?蕭楓禁不住的尋思。這時蕭楓亦拿他沒辦法,只得問道:“什麼事,你說吧。”
  
  那人聽老大發話了,心道:這外面的半小時,總算沒白等。此念一閃而過後,連忙說道:“老大,你不在的這十幾天裏,那另兩個公子可是囂張得很,不但派人踢了我們的道館,連‘武聖節’的表演都不讓我們道館參加,還說什麼老大見他們怕了,以後不會再到學校裏來了。”
  
  那人說完心道:老大是最愛面子的人,只須我挑出三分火,那麼他定然是十分火,我再扇些火,他想不發火都不行了。嘿嘿,到時,不但道館的事情可以迎刃而解,而且我所受的恥辱也順便能洗雪。想到這,此人內心止不住的得意無比。
  
  這道館的由來,在負面元神的記憶中,那是極為深刻的,是以蕭楓到亦清楚。道館是蕭楓的前身一手所建立,其作用就是為了聯絡S大裏的一些紈!子弟。組合成攻守同盟,一起對付學校裏的另三個背景深厚的家夥。

第四卷 蒼龍入海 2章 校園生活(二)

S大裏有四大公子,依序為鄭、汪、史、蕭。鄭,就是鄭志明,其父是S市的警備區司令員,職銜為中將;汪,則是汪玄才,父親是S市的警察廳、廳長。約莫是他們的父親論起來都是武職身份,故而他們兩人來往得極為密切。另外的一史,卻是S大校長的孫子,生性酷冷,不善交友,是以別說是其他學生了,即便是蕭楓的前身和鄭、汪二人,他都是不理不睬,清高得很。剩下的亦就是蕭楓現在頂替的身份,蕭府的少爺,可名字卻亦叫蕭楓。
  
  起初蕭楓還覺得這事情有些怪異,怎麼自己再世後,名字仍是相同。在融合了負面元神的記憶後,總算找出了答案,原來那時負面元神在兒時的姓名,本不是喚作蕭楓,可它畢竟是從蕭楓的元神裏分裂出來的,隱隱的就覺得自己原先的名字不好聽,非要改喚蕭楓不可。如此一來,它的家人,亦拿他無法,只能讓他改名,不過讓他們高興的就是,這小祖宗沒連姓亦改了。
  
  這些記憶資料,寫來雖長,可在蕭楓的腦海裏卻是一瞬而過,念如電閃。他隨即說道:“這道館的事,我是不想再管了。你們自己看一下道館裏有沒能力超群之人,選他出來擔當便是。”蕭楓尋思道:這道館可是學校裏的一顆大毒瘤,裏面的人俱都是些紈!子弟,吃喝嫖賭,奸淫擄掠,每日裏不是作威作福,就是招搖過市,實是無惡不作,使得道館的聲名在學校裏可以說是狼藉得很。倘若我去相助,和那負面元神又有何不同,豈非為虎作倀。
  
  那人聽得蕭楓說完,呢嚅的說道:“老…大,這事情…你不出面,我們當中還有誰敢與那另兩個人理論?”此人聽蕭楓不願為他們出頭,不由心疑道:難道蕭老大真的是怕了鄭志明和汪玄才?不會啊,蕭老大雖說真本事比不上那兩人,可憑他的家世,他們就算是再吊,亦不敢胡來的啊。難道是老大看穿了我的把戲?
  
  蕭楓微笑道:“天馬道館裏人才濟濟,隨便出一人,想來這鄭、汪二人,從此都不敢再猖狂了,你就按著我的話去做便是,不必來煩我。”此刻他實在不想再攪進這混水,畢竟自己大了他們不知多少歲,雖說肉身並無特殊,可是思維的滄桑感,又怎是這些紈!子弟可比。
  
  誰知那人聽後,竟而忽地跪了下來,急聲道:“老大,是我不對,是我混帳,是我自以為有些小聰明,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裏能撐船,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保證,下次再亦不敢了,假如以後,再有什麼隱瞞老大,就教我萬大通出門出門死,下水下水死,而且連女人都玩不著。”說完,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睛,故意的擠下了數滴淚水,望著蕭楓。
  
  他以為蕭楓不願為道館出頭,是看穿了自己適才耍的小伎倆,惱他騙了自己。其實也是他不好,前些時日,萬大通與幾個酒肉朋友一起在外喝酒,到了深夜,方才回校,在校園的路旁看見一單身女子正在湖邊徘徊,在街燈的輝映下,顯得甚是秀美絕倫,豔色無雙。萬大通一見之下,頓時酒壯色膽,色心包天,竟而上前調戲人家,先是言語,再是手腳,最終更是想摟抱懷中,肆意狎玩。
  
  誰知此女不是別人,竟是鄭志明的小妹鄭佩佩。而且當時的鄭佩佩,亦是閑極無聊,是以在湖邊倘佯,見有人來後,她亦是藝高膽大,先是虛與偽舌,故意逗樂,後來見萬大通越來越是手腳放肆,這才動了真怒,把那萬大通好一頓打。直揍得他骨裂肉爛,鼻青臉腫,三天裏都不敢見人。
  
  如此一來,此事被萬大通引為平生大恥,可是打聽下來,那女子卻是鄭志明今年剛進校的小妹,這可如何讓他敢去複仇。事亦湊巧,萬大通妄想調戲鄭佩佩的事,幾天後被鄭志明曉得,在暴怒下,他領了數人,到了蕭楓前身所率的天馬道館,一人擊敗了道館裏的所有技擊高手,並且揚言,在‘武聖節’的表演日裏,他不想看見天馬道館的人,倘若得見,便見一人,揍一人,直至揍光為止。
  
  故而萬大通想趁著這個機會,讓蕭楓為他出頭,可又怕自己的面子不夠,是以又拖上了道館的事,想來如此,老大是不會再隱忍的了,憑著蕭府的勢力,要整治鄭志明,那還不是小菜一碟,手到擒來,到時只怕鄭家的人連個屁都不敢放。可怎料眼下,任自己再是如何的挑撥離間,老大卻仍是不溫不火的置身事外,想來他已經曉得了事情的因由,怪自己沒有實話相告,而惱了自己。是故萬大通才會這般不顧顏面的跪地哀求。
  
  蕭楓見萬大通這般哭哭泣泣的,竟無半分男子氣概,心中實已火起,內心厭煩下,不由斥道:“我管你到底是有何事,有事自當自己解決,怎可學那女兒態,身為男子,當街跪泣,成何體統?”
  
  他這話一說,不但萬大通內心駭異,即便他身後的司機,和那四個保鏢,都用不認識的眼光重新打量著他,均都心想:蕭少爺的謊話功夫那是愈說愈厲害了,講出都不覺臉紅,他說人家跪求那是無用的表現,可他哪次動手打架是由自己來得,還不是我們倒黴嗎?
  
  蕭楓說完後,望望萬大通的臉色,又瞧見身後隨從的驚疑目光,再結合自己原有的記憶,尋思後,瞬時到亦頗覺尷尬。可轉念想後,心道:此趟我已然融合了那負面元神,既是由我主導,就應是以自己的內心為依軌,那欺善怕惡之事,自己以後定然是再亦不能做了。心念及此,蕭楓冷哼了一聲道:“你自去想想我適才說的話,是否有理。”說完,即想上車,對著保鏢說道:“我們走!”

第四卷 蒼龍入海 2章 校園生活(三)

蕭楓說完後,望望萬大通的臉色,又瞧見身後隨從的驚疑目光,再結合自己原有的記憶,尋思後,瞬時到亦頗覺尷尬。可轉念想後,心道:此趟我已然融合了那負面元神,既是由我主導,就應是以自己的內心為依軌,那欺善怕惡之事,自己以後定然是再亦不能做了。
  
  心念及此,蕭楓冷哼了一聲道:“你自去想想我適才說的話,是否有理。”說完,即想上車,對著保鏢說道:“我們走!”
  
  可正在此時,忽有一人在背後朗聲道:“喲,我以為誰在說著大話呢?原來是蕭大少爺啊!怎麼蕭大少爺剛回校,就教訓起手下的狗來著?”
  
  蕭楓轉過頭遁聲望去,只見一個長相英俊,身高六尺,體形魁梧的少年,正在不遠處,神色間滿含揶揄,目光極為挑釁的盯著自己。蕭楓雙眉微蹙,沈思片刻後,即由想起,原來眼前這少年男子,就是S大的四公子裏的汪玄才。
  
  S大的四公子排位,實是有全校的師生們一致認同的。他們集合了這四個人的所有資料背景,以每人自身的才學,人品,家世,以及對學校的貢獻度,分出了四人間的各自排行。
  
  蕭楓的前身,由於從元神分裂出來時,僅僅承繼了蕭楓的陰暗面,對於蕭楓的學識和穎悟,卻是半分未有。故而它的再世,實是依賴了自身的顯赫家世,及那神俊的面容方才在四公子裏博了個末席。如此一來,按著它的陰暗暴戾,豈能幹休,是以在校園裏集合了些平常被另三個人威逼打壓的紈!子弟,組成了天馬道館來應對。
  
  另三個公子,先不說自身的背景,單是他們各自的才學,風度,及為人處事,就比蕭楓的前身好了千倍都不止。故而他們對那時的蕭楓實是極為鄙夷,認為他倘若不是蕭府的少爺,只怕連個路上的乞丐都不如,甚至連想做乞丐的資格都沒有。就這樣,連帶著他們對天馬道館裏出來的人,全都輕蔑得很。
  
  也正是如此,鄭志明聽得天馬道館的人竟妄圖調戲自家小妹,這如何能讓他安耐得住,他心想,老子不來找你天馬道館的碴,那是看在你蕭楓老爸,老爺的面上,現今你不但不自量力,而且繞著彎的派人來調戲我家小妹,這口悶氣,倘若不出,教我四大公子之首鄭志明的臉面上哪擱。故而他才會搞風搞雨的踢了天馬道館的場子,順便也好大大的削了蕭楓的顏面。
  
  這裏面的經經絡絡,負面元神裏的記憶,卻是片絲皆無,有的亦就是些如何欺男霸女,奸淫擄掠的事。是故此刻的蕭楓亦是不曉這來龍去脈。見著汪玄才似對自己有些不善,內心狐疑下,微笑道:“原來是汪同學,真是巧啊!假若沒什麼事,我先走了?下次有機會,我們再聊?”說完,也不待汪玄才答複,就徑自上了車,說道:“走吧!”
  
  汪玄才望著奔馳車遠去背影,不禁內心訝異,神色間更是不可思議之極。本想好好的調侃一番蕭楓,怎料他脾氣竟而突變的甚為平和,面對自己火藥般的挑釁,只是故作不見,而且言語溫和,甚有禮節。
  
  如此一來,倒顯得自己忒是小器,看來以前是有些小覷此人。想到這,又對那仍是跪在地上,不願相信的萬大通說道:“喂,你家少主人,不要你了,怎麼還在這啊?難道是以後想改名為‘想不通’?說完,哈哈大笑的揚長而去。
  
  萬大通跪在地上,耳際旁傳來了汪玄才的譏瘋話語,可是卻並無羞愧,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想著適才蕭楓的言語,是啊,自家的事,怎總是要老大出面,自己是要覺悟了,是應該要為以後的事有擔當了。今天老大說的話,可真的是醍醐澆頂,當頭棒喝……
  
  蕭楓坐在車內,雙目依舊欣賞著車外的校園風景,適才的事,在他心中,可說是毫無漣漪。對萬大通的跪泣,汪玄才的揶揄,他直覺得二人恍如小醜,大可一笑置之。
  
  忽然,一座巨大的雕塑閃入他的眼簾,那是一個頭頂蒼穹,腳踏黃土的神人雕塑,神人的邊上,還倚著一匹俾睨天下的神馬。整座雕塑似用青銅澆鑄,高拔入雲,直破蒼穹,周圍空蕩蕩的猶似曠野的戰場,整個塑像的姿勢,就象神人隨時要揚鞭一擊,跨馬出征。而令蕭楓奇怪的便是,這座塑像,似乎就是自己。
  
  只見塑像身著典雅精致,威武華麗的金黃色甲胄,額上鐫刻著‘萬字法輪’,胸前的甲胄上亦是‘太極陰陽’,身後一對金色的羽翼,仿如隨時振翼拍展,!翔天穹。神俊的面容上,還滴淌著一顆晶瑩的淚珠,充滿著痛惜,悲惋和對世間的哀歎……一雙看透人世的目光,仿佛俯瞰著整個大地,顯得那麼神威凜然,那麼霸勢無限。
  
  從整座雕塑看來,這塑像的創作人,必然是飽含了萬分深情,傾注了無限心血,方才創造出了這麼個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有血有肉的神靈塑像。在塑像大大的底座上,尚且鐫刻著三個筆勢飄逸,走筆遒勁的燙金大字“武聖像”。
  
  蕭楓看到這,不由得大呼道:“停車,停車。”隨著奔馳車的剎車,蕭楓推開車門,快步跑至塑像前,久久的凝目細望,兀自神遊不止。一時間,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戰火紛飛,金戈鐵馬的戰場。旌旗獵獵,戰馬嘶嘶,兵戈甲胄,交碰相撞,濺起的鮮血,不閉的雙眸;一切的一切,好象是那麼遙遠,又好象是觸手可及。
  
  蕭楓不由軟軟的滑到在雕塑旁,頹然坐地,雙手支頤,呆然沈思。

第四卷 蒼龍入海 2章 校園生活(四)

四個保鏢和司機互相對望了一眼,對於蕭楓突然的意興索然,委實大惑不解,可他們亦知道少爺的脾氣,是何等的暴戾狂悖,他們可不想自己去觸那黴頭。過了半晌後,他們見蕭楓仍無行動,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雕塑旁,似乎神遊的忘了一切,不由的大感不耐。五人相顧而視,最後無聲的一致推選出了司機,去喚醒少爺。
  
  司機遲疑的舉步上前,心道:他娘的,我怎麼這般倒黴,每次這招惹少爺的事情,總是要我去做。他們四人是一體,我就這麼的人單力寡,總受欺負。
  
  邊走邊思下,不覺已到了蕭楓跟前,司機深吸了一氣,硬壓下了心中的忐忑,醞釀了許久的情緒後,聲如蚊蟻的道:“少爺,我們該走了。”說完後,心旌止不住的怦怦猛跳,只怕少爺驟然翻臉,暴斥自己。
  
  “哦,好吧”蕭楓聽後,竟是很平淡的站起身來,毫無要動怒的神態,隨即就向車子走去。對於少爺現時的奇異舉動,五個人不禁又是面面相覷,甚感困惑。見蕭楓已然上車,他們急忙也跟了上去,須臾,奔馳車又是一溜煙的馳向遠處。
  
  坐在車內的蕭楓忽然想起了什麼,隨口問道:“你們曉得學校的圖書館在哪麼?”
  
  “知道,少爺。”司機忙不迭的回答,生怕答得慢了,少爺把適才被驚醒的火氣和如今被怠慢的怒火,一起並發。
  
  “那我們現在就能去麼?”蕭楓問道。
  
  “可以,當然可以,只是少爺的行旅……”司機可不敢提出不同的意見。
  
  “那到無妨,只是一會即可。”此刻的蕭楓心中實是疑竇無限,但覺得自己的塑像怎麼變成了什麼‘武聖’,他只想在圖書館裏尋出答案。因為在負面元神的記憶中,對這個‘武聖’實是厭惡得很,根本就不想去記住他。
  
  故而他亦只能依賴自己了,難道還能去問別人不成?就看這塑像的威武超群,就知這“武聖”在人間定是甚有名望,只怕別人等自己問了後,會用看白癡的目光來望著自己,到時豈非極為難堪。
  
  車子在原地掉了個頭後,很快的就駛到了S大的圖書館。
  
  S大的圖書館,建在學校依山傍水的環境優雅之處,典雅古樸,高低錯落,飛簷鬥拱,滲透出古典風韻,文化氣息極是濃鬱。周圍亭、台、廊、榭、噴泉、拱橋、假山、羅列於建築的四側,顯得風格相近、渾然一體,從而構成一幅整體完美的畫面。整個圖書館在樓群林立,廣廈連綿的校園環境中,猶如鶴立雞群,秀壓群芳,堪稱校園裏的一顆明珠,煥發出藝術和智慧的光芒。
  
  蕭楓下了車後,駐足須臾,欣賞了片刻後,歎聲道:“好一處無涯書海啊!”說完,徑自帶頭步入圖書館的大門。
  
  走入圖書館的蕭楓更是為裏面的合理布局、高雅格調而擊節贊歎。當他置身於書庫中,真像是置身於一個智慧的海洋,那由無微不至的裝飾,營造出來的一種溫馨氣勢,濃鬱的文化氛圍,爽潔的閱覽場地,寧靜的空間環境,確實讓人有一種心無旁騖的高品位的享受感。
  
  特別是那圖書館的玻璃地板,半透明的,蔚藍的光芒遊離其中,閃爍不定,讓人踩踏其上,覺得像是走在湖面上,又像是走在雲彩上,真是碧波蕩漾,又是祥雲繚繞。徜徉其中,恍如金山覓寶,又似學海泛舟。從“坐擁書城”頓時居有了“坐擁天下”的磅礡氣概,令人不得不油然而生一種神聖的敬仰。
  
  圖書館內原先正在翻書的學生們,瞧見四大公子裏最為暴淫無道的蕭少爺,忽然不請自臨這神聖的書海殿堂,猶如看見了百獸之王在逛街般的情景,都覺得驚駭無比,膽子小點的已經悄無聲息的溜出了圖書館,一刻都不想再待了,生怕惹禍上身。
  
  但蕭楓只是迷醉的望著眼前的精美建築,對身邊的一切渾然不覺,差點望了自己此趟前來的目的。東繞西竄下,不覺中也不知走過了多少層的書架。四個保鏢隨在蕭楓的身後,不自禁的想道:難道少爺是想找什麼書?天那,少爺居然會主動的來找書!我是眼花了吧?
  
  正在保鏢們心有所思,蕭楓沈醉其中之時,忽然“砰”的一聲,隨即又是一聲悲淒的“哎喲”,一個長發女子竟是被蕭楓狠狠的撞了下,瞬時跌倒在地,嬌呼不已。蕭楓慌忙間,即忙上前攙扶,待到兩人面面相視後,方知這世界卻是這般狹小。原來此女子,非是她人,正是被蕭楓的負面元神強暴過的黃夢瑤。
  
  這時的眾人,方才恍然大悟,為何這荒淫少爺會來這自入校後,就從未來過的S大圖書館。起因在於他是想追美啊!那四個保鏢在背後亦是濃眉緊皺,暗忖道:適才少爺瞧似東奔西跑的好似在找什麼書籍,原來是在尋這女子。唉,少爺的性情,只怕是一生都改不掉了。只歎老爺和夫人是何等的英明睿智,親切和祥,但卻是有了這麼個兒子。想到這,四人更是心下唏噓,為自己的老爺和夫人,大感惋惜。
  
  黃夢瑤抬起頭後,發現撞她的罪魁禍首,竟是自己這十幾日來的夢魘蕭楓,不由驚恐的嘶喊道:“你,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蕭楓見她如此懼怕自己,亦不禁苦笑不已,即忙柔聲勸慰道:“不要怕,不要怕,夢瑤,我不會傷害你的。我馬上就走,馬上就走還不成嗎?”說完,苦笑了下後即想掉頭就走。

第四卷 蒼龍入海 2章 校園生活(五)

“慢著,撞了人後亦不道歉一聲,就想溜嗎?”
  
  一個姿色絕美,體態婀娜的少女,也不曉從那鑽出,對著蕭楓秀眉倒豎的怒斥道。
  
  可黃夢瑤卻是緊緊的拖住她,示意快走,別去惹那惡魔了,她可不想自己的好姐妹落得和她一樣的下場。她的心中,實對蕭楓駭懼的過甚。
  
  蕭楓望著少女那正義凜然的神情,不禁微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沒向夢瑤道歉呢?其實你剛才又不在,所以你現在根本沒有發言的權利,或是路見不平的道理。”
  
  他見少女的神情樣態猶似小青一般的橫蠻,忍不住的就想逗逗她。畢竟,時下的他對於大宋的生活,仍是念念不忘,而其傾注的感情,也要比現今的華夏更要來得深厚些。
  
  那少女起初見了蕭楓的豐神俊朗,本是玉頰微紅,心兒怦跳,暗思道:在這S大這麼多日,何時見過這般風采男子,竟比大哥還要俊上三分,他是誰啊?
  
  怎料,蕭楓隨後的話卻是對她極盡調侃,如此一來,這原先就驕驕蠻蠻的少女,豈能罷休。
  
  隨即芳心大怒,心道:這小子亦不知是從哪鑽出來的,姑奶奶不過是問他一句,讓他跟夢瑤姐道個謙亦就算了。誰知瞧他長得人模人樣的,竟是這麼的毫無家教,還想在言語上搏個上風。哼,你也不打聽下,姑奶奶是誰,到現在有哪個人敢和我鬥嘴。
  
  想到這,那少女忽然嬌笑道:“喲,這麼個大男人,撞了人家這麼個孱弱美女,不僅不說聲對不起,竟然還想用言語耍賴。”一邊說著,一邊把黃夢瑤從自己背後拉了出來,似想用黃夢瑤那楚楚可憐的神態,博得整個圖書館內所有人的支持。
  
  接著朝著蕭楓又道:“你看我家夢瑤姐多麼骨軟肌弱,怎麼能承受得住象你這麼大個的碰撞。你怎麼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心呢?”
  
  說完,向著旁觀眾人道:“你們大家說是不是?他應不應該向我夢瑤姐道個謙?”最後她仍還想獲得大眾的支持。
  
  可是她的努力,卻是化為泡影,旁觀之人不僅沒在旁吆喝助威,而且三三倆倆的溜走了不少。他們是曉得蕭楓脾氣的,同時他們亦知道黃夢瑤和眼前這個少女的身份,任其中哪一個都不是他們得罪的起的。故而早已拋去了好奇心,快點跑路,明哲保身的好。
  
  蕭楓見少女努力吆喝了半天,卻是沒有一絲的結果,不禁好生失笑,繼而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你別在那妖言惑眾了,他們是不會幫你的。”語氣裏,依然充滿了揶揄。
  
  那少女看著蕭楓的嬉皮笑臉,聽著他那調侃的話語,要知道她自己的家世背景,容貌才學,那一樣不是驚豔羨世,何曾受過這般窩囊,不由芳心震怒。
  
  但她亦是個乖巧之人,見旁人不但沒為自己和黃夢瑤吆喝助威,而且噤若寒蟬的各自無聲無息的悄悄溜走,便知眼前這個男子,必然不是尋常人家。就看他背後那四個彪悍雄壯的保鏢,亦定然不是普通人可以聘請得到的。
  
  不過她又轉念忖道:就憑自己大哥是S大的四公子之首,就曉得這S大裏沒一個男子可以和大哥相提並論。難道我鄭佩佩還會怕個連大哥都及不上的男子嗎?
  
  想到這,好似遭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玉足輕跺,嬌斥道:“你竟然說我是妖言惑眾,好,你拽,你吊,你敢說出姓名嗎?今日你是人多勢眾。”
  
  須知這少女也不是一味的莽撞之輩,心知今日,即便是自己的武藝,再是如何的超強,卻也定然討不了好。何況,身後仍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夢瑤姐。那更是定無幸理。由得如此,不如留待日後雪恥。
  
  想到這,禁不住的冷哼了一聲,俏眼死命的瞪了瞪隨在蕭楓身後的四個保鏢,又輕蔑的瞄了瞄蕭楓,猶似在說倘若你今日沒有這四個保鏢護持的話,我定會狠狠的揍你一頓。
  
  這時,少女又說道:“可是三天後的‘武聖節’,本小姐一定揍得你,讓你跪地求饒,從此不敢再踏進S大的半步。”說完這番狠話後,拽著黃夢瑤徑自跑了。
  
  蕭楓不自禁的揉了揉鼻子,內心委實苦笑不已,歎聲道:“這到底是怎麼拉?我是惹了什麼災星不成,怎麼到圖書館來看看書,亦會惹出這麼檔子事來。”說到這,不由大肆搖頭。
  
  四個保鏢看見少爺這般的唉聲歎息,亦是實覺好笑,感到少爺莫不是真的變了個人?依著少爺以往的脾性,象今日遇到小妞那般的咄咄逼人,早已暴跳如雷,怒火沖天,又怎會這麼輕易的就放她走呢。
  
  蕭楓歎息了下後,忽然想起了自己此來的目的。急忙到處尋找起了有載錄‘武聖’典故的書本。千辛萬苦之後,終被他尋到了一部介紹華夏國民俗節日的書籍。他小心翼翼的翻開了書本,望著書上的白紙黑字,不由思潮起伏。
  
  原來那時蕭楓在崖山的絕世一戰,震驚了數十萬的崖山軍民。之後在眾目睽睽下的倏然升天,再加上當時恢弘壯麗的大千氣象,更是在蕭楓的身上披上了一層神靈的外衣,至此,蕭楓的名字,以及他的神武英姿,便就深深的紮在了數十萬人的心中。
  
  時光荏蔭,史如流水。
  
  隨著朝代的更迭,光陰的流逝,蕭楓的威武,蕭楓的無敵,以及那雖面對千萬人亦吾往矣的豪勇氣概,在民眾的心目中並未減少分毫,相反的卻是更為深鐫,不能磨滅。
  
  在百年前,大眾們需要有人來喚醒民族沈睡已久的武勇和血氣,需要有個能讓民眾們一致認同的無敵象征。自然而然的便就想起了崖山海戰中差點力挽狂瀾的蕭楓。
  
  其實華夏民族並不缺少英雄,相反的還有很多,很多,多如星河的流沙,數之不清。但不管他們當時有何等偉大的事績,或是有光輝千古的功勳,可他們都有一個避免不了的共同點,那就是逃不過曆史的蹉跎,一個個明鏡悲白發,壯志隨時逝。

第四卷 蒼龍入海 2章 校園生活(六)

但是蕭楓就不一般,他是升天了,他是在數十萬雙眼睛的注視下,化為了長虹破碎虛空。那麼,他便是永恒了,他就是神通萬般,無所不能的神靈。倘若要膜拜,那也必然會選個神靈來膜拜,難道是選個相同的人不成?是以,蕭楓就占了這天大的便宜,被當今的華夏國民眾譽稱為“武聖”。
  
  蕭楓看到這裏,止不住的熱淚盈眶,心道:多麼淳樸的民眾啊!我不過為民族辦了那麼一件小小的事情,而且尚未成功。但他們仍是把我記住,而且把我置放於那麼崇高的層次,這可讓我情何以堪啊!
  
  保鏢們見少爺捧著本書籍,徑自在那長噓短歎,不由心下均疑:難道少爺開始喜歡書了?可也不對啊?即便是喜歡,也不會象他這般的如癡如醉,捧了本書籍,好似變成了個聚寶盆一樣。
  
  蕭楓看完了“武聖”的由來後,掩卷沈思了半天,心道:我前世為門派,為民族,失去了我的所愛,同時亦讓所愛我的人為我痛斷肝腸,這一世,既然老天又給了我重來一次的機會。而且國家時下又是那麼的強盛不可侵犯,那麼我就應該好好的把握,享受下自己該有的生活。
  
  思至此,蕭楓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一種徹悟的舒暢頓時漫溢胸懷。蕭楓放下了手中的書本,朝著仍自突然望見少爺笑容,感到呆怔的四個保鏢,微笑道:“走吧!”
  
  黃夢瑤隨著鄭佩佩一路上跑回了宿舍。途中,兩人俱是默默無語,鄭佩佩是為了自己適才的處於下風,而感到惱怒,心下兀自在沈思,到時該如何報得這今日的奇恥大辱。而黃夢瑤此刻卻是心境迥異,思潮難寧。
  
  她原本那日自被蕭楓送回家後,在聽了她父親對蕭楓的一番言語後,實是想就此死了才好,再亦不想存活在這個世上,直覺得人世間的一切,都變得那麼陌生,那麼令人駭怕。
  
  原先和藹可親的父親,竟然為了自己的生意,為了家族的名望,而陪著笑的想把她送於那個摧殘過自己身心的惡魔。這所發生的一切,實是比自己被蕭楓蹂躪了還覺得恥辱。
  
  可是等蕭楓走後,黃丙炎就又露出了慈父的容顏,柔聲的勸慰著自己的女兒。並且還說道,自己不是不想為她出頭,而是你的貞潔已然被蕭楓給玷汙,倘若把他給除了,那你日後又該如何才好?接著黃丙炎在勸慰女兒的話語裏,隱隱的還透露出為了女兒的貞潔,為了家族的聲望,鼓動她自己投懷送抱到蕭楓那裏,就此兩人當無事發生,豈不皆大歡喜。
  
  這可如何能依,黃夢瑤在聽了父親的話後,第一個閃出的念頭,就是這個。自此,父女兩人的關系,就搞得有些僵了。這可是在黃夢瑤二十二年的記憶裏,首次的自己違拗了父親的意願,亦是首次認識了父親,對自己所謂的愛,原來竟是這般的不堪一擊。
  
  開始黃丙炎在怒火勃發下,禁止黃夢瑤出門上學,他可不想讓蕭少爺到時高興而來,敗興而歸。接著他又命人在這十幾日裏四處探查蕭少爺究竟是如何會認識自己女兒的。以做到知己知彼,了如指掌。
  
  當他得知蕭楓是S大的學生,並且是在學校裏認識黃夢瑤的,他便又開始花言巧語的哄騙女兒,讓她振作起來。過了幾天後,他見到黃夢瑤的心情似有些好轉,便叫她上學去了,隨即又說是為了讓女兒可以多個抒散愁思的地方。黃夢瑤雖說有些懷疑,可畢竟他是自己的父親,難道他真的會出賣自己?
  
  於是,在比蕭楓提前兩天的情況下,黃夢瑤亦上學了。開始的兩天,過得好不溫馨,每日裏都有好姐妹鄭佩佩在旁談心聊天,抒發情懷。一時間,都對那莫大的恥辱,有些遺忘了。
  
  可是在今天,無意中,竟然又碰到了這個惡魔。望著他那得意的笑容,瞧著他那自若的神態,自己亦不知怎麼了,好象對他的視若無睹,竟有些說不出的惱羞和憤怒。
  
  想到這,黃夢瑤不覺停下腳步,對著疑惑的鄭佩佩,責怪的說道:“佩佩,你知道剛才那人是誰嗎?你幹嗎要去招惹他麼?”
  
  “我招惹他?夢瑤你可別搞錯啊!是他先撞了你,我是為你出頭的。”鄭佩佩聽了黃夢瑤的責問後,氣呼呼的說道。
  
  黃夢瑤見到鄭佩佩那氣呼呼神態,亦頗覺不好意思,心道:是啊,佩佩是為我出頭,我怎麼還去怪她?想到這,不由歉疚的道:“佩佩,是我不好,連累你了。”
  
  鄭佩佩甚是不服的說道:“什麼啊?夢瑤,什麼連累不連累的?難道那人很厲害嗎?哼……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他。”神情間,好勇鬥狠的神色,躍然其上,顯得將有什麼好玩似的。
  
  對於蕭楓,她實是輕蔑得很,認為一個上學都要保鏢隨護的男子,有甚用處,到時,還不是給自己三拳兩腳的揍趴下,讓他叫自己做奶奶都可以。思至此,她更是對未來的場面,期待不已。
  
  “可是,唉……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反正你自己小心點的好。”黃夢瑤本來還想勸說下鄭佩佩,可見她仍是那麼的無知無畏,心道: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福氣呀!算了,最多以後我看緊點佩佩就是,省得她煩心了。
  
  鄭佩佩見她仍是那般的鬱鬱寡歡,就好似有甚極重的心思一般,不由好奇的問道:“夢瑤,你怎麼拉?這兩天,我一直發現你老是心神不定的,是不是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啊?講出來,讓我來為你分擔一點,怎麼樣?”
  
  黃夢瑤內心苦澀的想道:我的事,你又如何來分擔呀!唉,只怪我自己不好,自行上門去,讓那惡魔得逞所欲,使得自己貞潔被毀。思至此,不禁更是心有戚戚,哀怨無比。

第四卷 蒼龍入海 2章 校園生活(七)

“夢瑤,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噢,夢瑤,你看我大哥來了。”鄭佩佩原要加緊追問黃夢瑤為何如此心不在焉,忽然斜眼微睨下,瞧見她大哥鄭志明正從遠處跑來,連忙把這個發現告訴了黃夢瑤。
  
  這時,鄭志明已經興沖沖的跑了上來,一到兩人的跟前就討好的開口道:“夢瑤,這麼巧,呵呵……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黃夢瑤望著鄭志明那英俊的面容,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得輕回了聲“恩”。她曉得眼前這人對自己實是傾心萬分,情根深種,其實,依著他的家世和人品,與自己亦算是門當戶對,珠聯壁合。可自己亦不知為何,總是對他毫無心動的感覺,直如尋常朋友一般。
  
  鄭佩佩見著自家大哥一來,簡直視若無物的把自己拋於一旁,徑自向著夢瑤大獻殷勤,不由大感不快,雖說她很願意夢瑤能成為自己的大嫂,可如今尚未過門,大哥心中已然沒了自小疼愛的這個妹妹,這如何能讓一直心高氣傲的她甘於罷休。
  
  想到這,秀眉一皺,隨即計上心頭,接著笑盈盈的走到鄭志明的跟前,拍了下她大哥的肩膀,大咧咧的道:“哥,今天夢瑤姐可不想理你。你不如快點走吧。”
  
  “哦!這是怎麼回事?”鄭志明很是驚疑的問道。他想,難道我在什麼地方得罪了夢瑤?微一沈吟後,又想:沒有啊!我一直對夢瑤禮數周到,恭恭敬敬,從未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啊。
  
  鄭佩佩見她大哥為了自己隨便的一句話在哪大傷腦筋,不禁暗自發笑,故作了片刻姿態後,即說道:“唉,怎麼說呢?適才夢瑤和我兩人在圖書館本是好好的,誰知,竟有個男子突然想調戲夢瑤,在調戲不遂後,而且還狠命的撞了夢瑤,這不,夢瑤的胸口現在還隱隱作疼呢!連話都講不出來了。”
  
  說完,急忙上前纏住黃夢瑤道:“是吧?夢瑤。”牽住夢瑤的手,尚且很是用力的搖晃了一下。她怕夢瑤一時沒有領會她的意思,到時拆穿了自己的謊言。
  
  其實夢瑤本亦不想與鄭志明說太多的話,有太多的牽葛,在穎悟了佩佩的用意後,同時亦想到:由得鄭志明去和蕭楓爭吵,到亦是一舉兩得的事情,順便亦能出出自己的怨氣。想到這,隨即忙不迭的猛自點頭,嬌美的臉上更是隱露出楚楚可憐的神色,顯得甚受委屈。
  
  鄭志明在聽了佩佩的話後,本已火冒三丈,時下又見了夢瑤那淒楚動人的神情,更是暴跳如雷,大喝道:“小妹,那家夥是誰?在哪裏?讓我去揍他一頓,為夢瑤出出氣。”
  
  鄭佩佩剛才也見到了夢瑤那我見猶憐的表情,心下暗自失笑,對夢瑤的演技,那是歎服不已。其實她那曉得夢瑤實是心有所傷,聽了鄭志明的問話,連忙道:“哥,那家夥估計還在圖書館,要不我陪你去?”一副惟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可是鄭志明卻毫無所覺,他對自己的小妹可是相信的緊。忙說道:“好,我們走,讓你和夢瑤看看我是怎樣來教訓這麼個不要臉的家夥。”說完,向著圖書館的方向跑去。
  
  鄭佩佩狡黠的朝著夢瑤一笑,說道:“夢瑤,你看我大哥對你可比對我還好,跑得那麼急。嘿嘿,那混帳家夥可有難嘍!”
  
  夢瑤幽幽的笑了笑,並未說話,隨即兩人,攜手跟去。
  
  蕭楓剛走到圖書館的門口,就看見黃夢瑤和適才那驕蠻的少女,又是朝著自己跑來,不由微感納悶,尋思:莫不成是報仇來得?這倒是蠻快得麼!
  
  沈思間,鄭志明已然當先跑到圖書館的門前,望了望蕭楓後,就想立時進門,可他剛想進去,忽覺不對啊!這S大裏敢在圖書館裏調戲女同學的,只怕除了眼前的這個蕭大少爺以外,不會有人敢這麼膽大包天的了。
  
  鄭志明硬是收回了邁出去的右腳,轉身對著蕭楓狠聲道:“蕭楓,剛才在圖書館裏調戲夢瑤的是不是你?”
  
  這時,鄭佩佩和黃夢瑤也已經跑到他們身邊,鄭佩佩一看自己大哥認人竟是這麼准。自己還沒說是誰呢,他就已經認准了眼前這個家夥。不由暗道:大哥可真是厲害啊!適才倘若不是舉了夢瑤這塊牌子,想騙他,只怕還要費些腦力。
  
  蕭楓見鄭志明一來就對著自己大呼小叫的,還口口聲聲的說自己調戲了黃夢瑤,這簡直是無中生有麼!可他轉念又忖道:自己又何止是調戲這麼簡單,可以說連她的人都得到了,他說我調戲,那就算是調戲吧!思至此,心念閃動下,已然憶起了眼前這個男生是誰?
  
  蕭楓微笑著說道:“蕭某做什麼事從來都沒有耍賴的。既然你鄭老弟說我調戲了夢瑤。”說到這,用眼光瞄了下鄭佩佩和黃夢瑤,隨即朝著鄭志明甚是輕蔑的冷聲道:“那就算是吧!”
  
  他見鄭志明竟是來為夢瑤出頭,卻並非是他小妹,心中實感納悶不已。不過他亦不知為何,時下對於鄭志明,卻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厭惡。
  
  鄭志明聽到這裏,又瞧著蕭楓那不屑的神色,不由恚恨難當,怒喝道:“蕭楓,平時我和你算是河水不犯井水,今日你既然當我妹子的面公然調戲夢瑤,我就不會和你罷休!”
  
  “那你想如何呢?”蕭楓很是篤定的說道。要知他眼下雖未功力盡複,可也有了當年那麼一二成的實力,想來對付這鄭志明還是足足有余的,何況身後尚且隨著四個從軍方特種兵裏退役的保鏢。
  
  黃夢瑤偷望著此刻的蕭楓直覺得自己莫非是在夢中,眼下的蕭楓,那神態,那語氣,與自己在夢中編織的完美形象,是何等的相似。那揮灑自如的瀟灑意態,那笑傲人生的閑逸語調,都是那麼令人心醉神馳,徜徉其中。

第四卷 蒼龍入海 2章 校園生活(八)

鄭志明瞧著蕭楓由於身邊有了四個保鏢的護持,竟是這般的調侃自己,當真是羞憤無比,其惱怒之意更是無法溢於言表。但他亦不是個暴虎馮河,貿然行事之輩。
  
  眼下蕭楓身邊可有四個彪形壯漢。而且他亦知道蕭楓的顯赫家世,曉得他的保鏢,定然不是尋常的會些技擊那麼簡單。何況那四人從身形及步法看來,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只怕到時自己沒教訓到蕭楓,反而給他們收拾了一頓,豈不冤枉之極。
  
  於是便強壓怒氣,慍不形於色的道:“既然你承認了輕薄過夢瑤,那麼這件事,我是鐵定不會罷休的。你自己選個日子,我們兩人比鬥一場。不過先說明的是,不管誰輸了,可不能回家去告狀。”
  
  說完,用一副諒你亦不敢的神色,盯著蕭楓。其實他這想法,本也不錯,而且還是上佳的做法。既有機會教訓了蕭楓,又能讓他迫於誓言不能回去討要救兵,那麼這比鬥的風險實已降到了最低。可是他萬萬料想不到的就是,眼下的這個蕭楓又豈是以前的哪個草包可比,只怕到時還不知是誰教訓誰呢?
  
  蕭楓聽他以言來激鬥自己,心下卻亦好笑,想想這個鄭志明知道自己調戲了夢瑤後,情緒竟是這般激烈,可想此人必然極是鍾情於夢瑤,倘若讓他得知了十幾日前的那樁事件,那他豈非是要發瘋。
  
  不過說實話,自己確實不想參與什麼為美爭鬥的這種可笑事情。思至此,即正色道:“你想和我鬥,恐怕還少了些資格,不如先和我的四個保鏢鬥上一場,若是你勝了,那才有資格來挑戰我。”說完,微笑著向保鏢們揮了揮手,徑自走了。
  
  黃夢瑤見他走後,頓時悵然若失,心中但覺失望一片,心想:他還是哪個不敢承當的人,有甚事只會依賴自己身邊的人。看來,他是紈!到底了。
  
  鄭佩佩卻是並沒這樣想,要知道她是在今年S大剛開學時轉來的,對於蕭楓以往的為人,實是了解甚少,故而對蕭楓的推脫之詞,她只認為他是一個極為精明的不肯吃眼前虧的人。在她的想法中,縱然蕭楓那四個保鏢有多麼的厲害,卻亦定然不是大哥鄭志明的對手。須知大哥可是已經修煉了多年的密宗武學,即便是曾號稱為軍中‘煞神’的父親,亦是和大哥不相伯仲。
  
  此時她不禁尋思:瞧這家夥表面上不可一世的模樣,其實到也蠻懂得進退的麼。哼,不過就算你逃過了這一劫,諒你下次也定然脫不開姑奶奶的手掌心。想到這,只見她的纖纖右手,不由狠捏了一下。
  
  此時的鄭志明卻更是狂怒異常,瞋目切齒,直覺得被個自己向來瞧不起的人這般的小覷,實是他平生以來最大的恥辱。要不是這家夥有著頂天的勢力,自己早已把他挫骨揚灰,鞭屍三千。雙目猶似噴火的盯著蕭楓遠去的背影,心裏暗暗的賭咒發誓,總要尋個機會好好的羞辱一下他,出一出心中的這口悶怨之氣。
  
  保鏢們隨著蕭楓走上停靠在旁邊的奔馳車,心下均想:瞧少爺今天的處理方法,雖然仍是把我們當槍炮使,但他剛才那種從從容容,傲然俾睨的氣勢,卻是令我們油然生敬,難道少爺真的是變了?
  
  剛坐上車子的蕭楓,微笑著對司機說道:“我們去道館吧!”
  
  此時的天馬道館,人人都是哭喪著臉。剛得到副館長萬大通的通知,說是老大蕭楓從此以後不管他們了,讓他們自生自滅,也就是說自今日起,大家都要自力更生了。這恍如晴天的霹靂,震得大家一時間都很是接受不了。
  
  想這所道館裏的那一個,不是家庭優越,背景深厚,自小便是家中大人心中的寶寶子,肉肉子,含在嘴裏怕化掉,拿在手上怕搶掉的的人。時下他們個個惶惶不可終日,心下均在想到:現在要自己獨立去面對困境,早知道就不入這所謂的天馬道館了。
  
  當初到是說得蠻好聽,說什麼為了諸位在S大裏的安全,以及可以扯著老大的旗子在校園裏耀武揚威。誰知道才威風了二年而已,就他媽的完了。這不是拿我們開刷麼?早知道當日就投靠到天翼道館,或者天甲道館去了。
  
  正在道館眾人各有心思之時,門外忽有一人跑了進來,氣喘籲籲的說道:“你們,你們別這麼愁啊!老,老大好象朝我們,朝我們這兒來了。”
  
  “你說什麼?老大來了?”萬大通第一個跳了起來,他覺得這話有些天方夜譚。
  
  此刻眾人俱用疑慮的眼神打量著萬大通,好似在說,好啊你,萬大通,拿人開刷,刷到我們頭上來了,你他娘的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哼,下次一定找你算帳。
  
  萬大通亦感覺到了眾人不懷好意的目光,不禁腦門出汗,心頭惶恐。他是知道眼前這幫人整蠱的厲害,雖說以往看見他們整治外人時,自己就覺得興奮莫名,而且還在邊上大聲的助威,可現在即將要輪到自家頭上了,這可不是樁好事,一定要和他們解釋,而且要解釋得清清楚楚。
  
  萬大通擦了擦額上虛汗,急急的道:“你們,你們別這樣看著我啊!我沒說謊,真的,我可以對天發誓。”接著,右手食中二指並合向天,盡量使得自己的臉色很義憤,但又顯得不慌張,掃視了眾人一眼後,故作慷慨的說道:“我,萬大通,在天馬道館鄭重的起誓。假如是我今天騙了大家,那就叫我出門出門死,下水下水死……”
  
  “算了吧你!每次發誓都是這麼一點套路,能不能換點新花樣啊!媽的,我們都聽煩了。”一個極為溜裏流氣的少年打斷了萬大通的賭咒發誓。

第四卷 蒼龍入海 2章 校園生活(九)

“可我真的沒有騙你們,老大早上是和我說,從此不再管我們了。”萬大通又是著急的說道,心想:這他媽的什麼副館長,當得可真衰,隨便哪個小子,都能責問我,媽的。
  
  “我可以作證,萬大通他沒騙你們。”蕭楓率著四個保鏢,走了進來。恰好證實了萬大通所說的話。
  
  眾人聽了這熟悉的聲音,頓時眉頭舒展,喜出望外,一起站了起來,湧到了蕭楓的跟前,七嘴八舌的叫道:“老大,老大,你來了。歡迎老大。”
  
  蕭楓遇到這般的熱情場面,亦不由很是高興,忙不迭的說道:“好,大家好,大家好,你們先讓一下,先讓一下。”
  
  待到眾人俱都坐好後,蕭楓站在道館的練武場的中央,望了望眾人道:“諸位,本來我是不想再來這道館了。”這時下面的眾人聽了這話,場面登時紛亂異常,喧嘩無比。好不容易等到了老大,他卻又說出這種話,豈不讓人泄氣得很。
  
  蕭楓雙眉一皺,大聲道:“住口,聽我說。”眾人聽了,頓時噤若寒蟬,氣息俱無。
  
  蕭楓掃視了一下周圍,繼而又接著說道:“其實早上我碰到萬大通時,我就不想再來這道館。可是我又想了很久,假如我蕭楓退出天馬道館的事情,給另兩個道館知道後,他們定然容不下你們。畢竟我們聚在一起也有兩年了,一下子讓我不管你們,老實說,還真有些不慣。”
  
  “還是老大好啊!”
  
  “是啊,老大真好!”
  
  這時底下拍馬屁的聲浪又是此起彼伏,喧嚷不止。
  
  蕭楓不耐的道:“你們能不能靜上那麼一會兒,讓我把話說完了,行不行?”眾人一聽,驟然又是萬籟俱寂,針落聲聞。
  
  蕭楓笑了笑道:“這就對了。其實我這趟來,想告訴你們的就是,在這‘武聖節’的前三天裏,我要對你們來個集訓,讓你們都有一個新的面貌,可以憑著自己的實力,在‘武聖節’的表演日上有番喜人的表現。”
  
  眾人聽了老大的話後,直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即便是在做夢,那亦決然不會做出這麼荒唐的夢啊!一個個俱都用懷疑自己是否聽錯的眼光,互相瞧來瞧去,神色間更是驚疑不定。
  
  “好了,不用懷疑了,你們沒聽錯。”蕭楓見了他們的神情,也不由暗感好笑,隨即又說道:“難道你們想一輩子被人看不起嗎?想一輩子都躲在我的保護傘下嗎?難道你們不想自己去揚眉吐氣嗎?難道不想讓那些瞧不起你們,讓那些認為你們都是紈!子弟的人,大吃一驚嗎?”
  
  蕭楓連續的提了四個問題,這四個問題,在天馬道館的眾人心中,頓時波濤洶湧,情難自禁,一個個支頤沈思,猶豫不定。他們是想揚眉吐氣,亦想憑著自己的力量來耀武揚威,可是老大的話能相信嗎?他的為人,我們又不是不知道,極端自私,暴戾無道,這就是老大的深刻寫照。現在,他會這麼好心的來集訓我們?
  
  此刻蕭楓身後的四個保鏢,亦是甚感困惑,四人相顧而視,似在互相詢問,這是少爺說的話麼?
  
  蕭楓見眾人仍是不聲不響的各自猶豫,歎了口氣道:“本以為你們雖說是富家子弟,可畢竟年歲小,想來定還有些血氣,誰知你們一個個膽小如鼠,畏首畏尾,連男子的氣概都沒了……”
  
  說完,蕭楓又望了望他們,搖搖頭後,說道:“算了,算了,你們反正都是些爛泥,我亦不想扶你們上牆了,就當我剛才是癡人說夢,癡心妄想。”
  
  眾人聽了蕭楓的話後,頓時群情湧動。
  
  萬大通第一個跳出來,大聲道:“老大,我跟你集訓,我就不相信憑著我們天馬道館自己的實力,就贏不了那兩個道館。”
  
  “好,說的好。大通,你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蕭楓故作激勵的說道。
  
  如此一來,眾人見已然有人帶頭了,怎甘自己落後,隨即群起響應,頓時眾情鼎沸,個個要參加集訓,個個要憑著自己的實力來打敗另兩個道館,一時間豪言壯語,熱血沸騰,個個牛皮都吹到天上去了。
  
  蕭楓看著這般踴躍的場景,微笑著說道:“好了,好了,我們道館裏有多少人啊?”
  
  萬大通回道:“九十三個,老大。”
  
  “哎,大通,你是怎麼說話的,讓人聽了還以為我們道館有九十三個老大呢。”還是剛才哪個溜裏流氣的少年插嘴詰問。
  
  萬大通聽了,撓了撓後腦勺,尷尬的朝著蕭楓道:“對不起啊,老大,我一時嘴誤。”
  
  “呵呵……不要緊,不要緊,哪個人沒有說錯話的時候?呵呵……你們既然有九十三個人,那就再去找七個人,湊滿一百人。我待會兒畫幅陣法圖,交給我的保鏢,讓他們來訓練你們,只要你們能堅持,我相信三天後,定然是我們天馬道館的風光日子。”
  
  眾人一聽,頓時用懷疑的目光望著蕭楓,心想,什麼時候聽見過老大有這樣的本事,不過一副圖就能讓我們洗雪前恥,揚眉吐氣,這,這恐怕是老大拿來安慰我們的話吧。
  
  蕭楓見他們猶自不信,不由失笑道:“怎麼?不相信我啊?等下,你們就知道厲害了。”
  
  蕭楓跑到了自己以前的哪個辦公室,很快的憑著自己的記憶,畫了幅當年‘藏密蓮花法輪陣’的陣法草圖,不過名字卻被他改了,喚作‘天馬行空陣’。雖然這‘天馬行空陣’是衍生於‘藏密蓮花法輪陣’,可是兩者間的威力對比,卻是以萬裏之遙來計算,可說是霄壤之別,判若雲泥。

第四卷 蒼龍入海 2章 校園生活(十)

畢竟,蕭楓就算是再如何的過目不忘,也不可能就憑著一場戰鬥,把密宗千年絕世的‘藏密蓮花法輪陣’給參究領悟的完完全全,明明白白。其實,蕭楓亦是由於和‘藏密蓮花法輪陣’戰鬥的時間過長,才給他記住了那麼一些基本步法,畢竟那時的他生死一線,在那絕境之中,倘若不研究一下‘藏密蓮花法輪陣’,又如何能瞅准時機,破陣而出。
  
  以前的‘藏密蓮花法輪陣’,哪次使用的時候,不是三下兩下的就把敵人給擊斃了。何曾有過,象對付蕭楓時的那麼麻煩。亦算是八思巴倒黴,初次使用這密宗的絕世殺手!,就遇到了蕭楓這麼個怪胎,不僅沒有洗雪恥辱,而且還搭進了數百名密宗高僧的性命,使得密宗一蹶不振。
  
  更令他沒想到的,就是這‘藏密蓮花法輪陣’的奧妙,竟然被蕭楓參透了大半。雖然目前這個‘天馬行空陣’沒有‘藏密蓮花法輪陣’的一半威力,可那也是蕭楓生怕時間過緊,倘若陣法的威力太大,相應的複雜度亦就更煩,教這些從未正正經經練過一天武的紈!子弟,如何能在三天內習就。是以蕭楓所畫的這個陣法草圖,他是一簡再簡,每人只須記住九個步伐就可以了。
  
  待到蕭楓把那陣法草圖交於四個保鏢的手上後,只見他們四人俱是一般的目瞪口呆,瞠目結舌。他們是萬萬沒想到少爺能有這麼一幅奧妙無窮,絕世無雙的陣法圖。
  
  原先他們還都是以看戲的心情來面對這一切,對於自家少爺的分量,他們是早已掂得一清二楚,認為少爺亦最多是小孩子的胡鬧而已,到最後,他還是要我們這些保鏢出手的。
  
  須知這四個保鏢,都是蕭楓的母親薑婉芝,從自己父親薑旭東大將那裏給硬討來的。他們原先俱是華夏國軍方秘密特種部隊裏的精英隊員,在整個華夏國裏,具有他們相若身手的亦不過只有百名。他們對於華夏國古代的一些密傳絕技,亦都有所涉獵。
  
  自然他們亦曉得時下蕭楓交給他們的這幅陣法圖,有多大的價值,可以說在他們記憶中的眾多合擊陣法裏,這幅草圖,堪稱至尊,實足珍貴之極。
  
  起初,道館裏的眾人,望見保鏢們接過老大的陣法圖,審視了半晌後,就露出一種異樣的神情。如此一來,他們個個亦俱是心下失望,暗忖道:我們亦不是不知道老大的斤兩,竟然還會去上他的當,說什麼就憑幅圖,就能打敗那兩個道館,讓我們揚眉吐氣。這不,連他的保鏢們都不捧他的場,一個個就似吃了耗子藥似的,那麼詭異。
  
  蕭楓望著保鏢們的神色,亦以為他們是覺得自己的陣法威力太弱,是以急切的問道:“怎麼?不行麼?”
  
  “不,不……少爺,這,這幅陣法圖,你是從那得到的?這簡直,簡直太難讓我相信了。這世間竟還會有這麼厲害的陣法。”四個保鏢裏那個年歲較長的虎賁衛首領胡匡庸神色激動的說道。
  
  蕭楓聽了他的話後,方才舒了一氣,起初還以為這世間的技擊和陣法,比自己那個時代要厲害的多,是以他們的神情間才會那般的不自然,現在才算是放下心頭大石。
  
  “那你看我們道館的這些人,練了這陣法後,有沒把握可以揚威“武聖節”呢?”蕭楓向胡匡庸問道。
  
  “能,當然能,只要你們這陣法練好了,別說是揚威S大,就算是全國,也能排上前三甲。”胡匡庸肯定的說道。
  
  底下的道館眾人聽了胡匡庸的話後,都為自己剛才懷疑老大而感到慚愧不已,一時間,尷尬、激動、興奮、和對未來的美好憧憬,交織繚繞於他們的心頭,此般溫馨的交流,實是他們入道館以來,都不曾有過。
  
  萬大通第一個越眾而出,激動的流著淚道:“老大,我,我真的太愛你了!你簡直就是我心中的一盞明燈。不,不是明燈,是太陽,簡直就是我心中的太陽!”興奮之下,詞語間更是用得糟糕透頂。
  
  怎料,眾人聽了這話後,不禁沒感到半點惡心,相反都是大表贊同的猛自點頭。過得片刻後,又均是用欽仰而感激的目光盯著蕭楓。個個尋思著:是啊,我們中間,有哪個人願意總做個他人眼中的紈!子弟,裙屐少年?其實,每個人都有英雄的夢想,每個人都有壯言的豪情,只是機遇的不同,環境的不等,使得我們老是這般渾渾噩噩的得過且過。現在既然老大給了一條光明大道,那麼我們一定要走到底。讓那些瞧不起我們的人全都大吃一驚。
  
  蕭楓望著他們那堅定的神情,亦是內心欣慰。由於他素來就對紈!子弟沒什麼好感,是以原先他是很不想攪到他們中間的。可是在圖書館內,自他讀了那本自己的傳奇後,他就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為崇拜自己的民眾貢獻些什麼。雖然他不想再參於到國家民族間的爭鬥中,可他卻能為周圍的民眾,減少點害群之人,勸人為善,本就是修真的大功德,既然兩者都能兼顧,又何樂而不為呢?
  
  蕭楓笑了笑說道:“我不需要你們的崇拜,也不需要你們的感激,只要你們能在三天內把這陣法練熟,到時為我們道館爭光就行了。”
  
  “一定,一定,保證完成老大的任務!”眾人又是大聲歡呼。不禁個個神笑形歡,雀躍不已,就差是把道館的屋面給掀反了。
  
  路過天馬道館外的S大學生,聽到裏面的聲音後,不由俱自駐足不前,想知道天馬道館的那些紈!子弟,為何會這般雀躍歡呼;聽了半晌後,卻是毫無所得,不禁思忖:難道天馬道館的人又想幹什麼缺德事?想到這,連忙逃之夭夭,生怕自己就是他們的目標之一。
Tiger_1688 發表於 2006-12-7 19:35
第四卷 蒼龍入海 3章 逼女迫子(1)

正在道館眾人齊聲高呼時,忽然蕭府的司機匆匆進來,告訴蕭楓說道老爺和夫人回來了,現在要他立時就回去。
  
  於是蕭楓便吩咐胡匡庸留下來指導眾人的陣法練習。並且說道,只要自己一有空,就馬上回來監督他們的進程。眾人自是連連贊成,並且一直把蕭楓送到了道館門口。直到蕭楓的車輛遠去,他們才回轉道館。他們對於這個所謂的老大實是直到此刻方才由衷的欽服。
  
  蕭楓坐在車上,望著路邊的迤儷風景,內心不由得浮想聯翩,暗忖道:沒想到會這麼快的就要看見我這一世的父母,雖然他們的樣子,自己的記憶裏亦有,可自己畢竟從未親眼見過。一時間,既有些期待,又有些駭懼。這種感覺,實難講得清楚。
  
  隨著車子的飛馳,不多久,已然緩緩的駛進了蕭府的大門。
  
  蕭楓剛鑽出奔馳車,張管家已然迎了上來,恭敬的說道:“少爺好,老爺在書房看書,夫人卻在客廳等你!”
  
  “哦,知道了。”蕭楓微笑著回答後,在張管家的引領下,步入了蕭府的會客大廳。
  
  大廳邊的一個沙發上,正端坐著一個豐姿綽約,容顏嫵媚的秀美女子。只見她悠然的依躺在沙發上,美麗的眼睛正注視著從外面走進來的蕭楓。等到蕭楓走到她身邊後,她輕輕的對著張管家說道:“老張,你先下去吧。”
  
  “是,夫人。”張管家急速而恭敬的退了下去,要知道蕭府的規矩可是很嚴的。
  
  蕭楓望著眼前的這個記憶中就是自己母親的美貌女子,一時昵昵嚅嚅的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母親薑婉芝看見他這副呆傻樣,不由抿嘴一笑,甚是慈和的說道:“幹嗎啊小楓?看見媽媽很緊張嗎?是不是又在外面做了什麼壞事啊?”
  
  “沒有,沒有,怎麼會呢?”蕭楓急忙解釋道。
  
  “沒有就好。”薑婉芝接著又關心的問道:“一人住,還住得慣嗎?”
  
  “媽,蠻好的。”蕭楓亦不知為何,那一聲‘媽’就是那麼自然的脫口而出。
  
  想自己當年在幼時,不知在夢中喚了多少聲的‘母親’,也曾描繪了千萬次母親的面容,可每當醒來後,總是傷心失望。每當遭受欺淩,每當饑餓難耐,總是希望自己的母親突然從天而降。
  
  但等來的,也總是一次次的無依無助。盡管隨著時日的流逝,年歲的漸長,可自己對母親的想念,卻是未減分毫。總想有那麼一天可以得到母親的溫愛,即便是只有一天,自己亦心甘了。
  
  蕭楓想到這,凝目望著自己這一世的母親,看著她那慈祥關切的神色,直覺得一陣陣暖意流入心頭,溢滿胸腔。蕭楓忍不住那萬分的孺慕,就好似一個多年浪蕩在外的遊子,在經曆了千難萬阻,走遍了千山萬壑,終於得到了母親的關愛,那是一種無私的愛,一種人世間最為高尚,最為純潔的愛。
  
  蕭楓止不住的暗忖:難道是自己的祈願,終於感動了天地,感動了上蒼?是冥冥中的天意,讓我能享受到母親的愛?
  
  薑婉芝望著兒子那呆然無語的樣子,不由內心很是好笑,又看著兒子那氣宇軒昂的神姿,不禁尋思道:兒子大了,現在長得都比他爸爸高了。看他那模樣,真不愧是我蕭家的子孫。
  
  “小楓,你先到書房去看看你爸爸!他也很想你的。不過待會,媽媽可有件大事要和你商量,你得記住要來找我。”薑婉芝親切的叮囑蕭楓。
  
  “是,我知道了。”蕭楓回答了母親的話後,就徑自向書房走去。
  
  蕭宇的書房,就在蕭家別墅的二樓。蕭楓很是熟矜的就走到了書房門口。
  
  書房在那,蕭楓是明白得很,由於他前幾天為了了解這個塵世,一直就在蕭宇的書房裏閱覽書籍。其實,他自己亦不是沒有書房,不過他的書房裏卻是沒有書的。所以他亦只能在蕭宇那裏看書。
  
  蕭楓輕輕的敲了敲房門,“咚、咚、咚”……
  
  書房裏傳出了一個低沈渾厚,且極富磁力的男子聲音:“是小楓嗎?進來吧!”
  
  蕭楓推開了書房的門,步履極是沈穩的走了進去。
  
  書房裏的書桌旁,正坐著個面色白淨,方頭大耳的中年人。只見他穿著身極為寬松的高檔睡衣,高挺的鼻梁上懸架了副金絲邊的水晶眼睛,深凹的眼眶裏,射出兩道炯炯精芒,顯示出了過人的堅毅和決斷;手上還捧著本真皮外包的黑色書籍,坐在那寬敞的閱覽椅上,顯得斯文儒雅,又氣度雍容。
  
  蕭楓走到他的身邊,叫了聲“爸爸”後,就一直沒有說話,只是不住的打量著自己這一世的父親。
  
  在蕭楓負面元神的記憶中,只有他的父親蕭宇是對他很嚴厲的,甚至是苛刻。其他的親人,包括爺爺和外公,卻是對他寵溺無比,要日摘日,要月摘月。可是蕭宇為何總是這般對他嚴厲呢?
  
  原來,在負面元神主導下的蕭楓,以前曾經闖了很多禍,而且絕大部分,可以說,都是一些彌天大禍,倘若不是蕭宇在背後替他撐腰,只怕他早已鋃鐺入獄,或者被人砍手斷腳了。
  
  與此同時,蕭宇也在注視著自己的兒子。
  
  想到自己為了蕭家的這條根,實是竭思盡慮,絞盡腦汁,只想著兒子能否有一天會突然變好,變乖,也不求他能發揚家業,但望他能善良一生,別去害人就好。其實,有好幾次,兒子在外面犯了些令人發指的事,自己就想大義滅親的把他親手送入監獄,甚至是當場把他擊斃。

第四卷 蒼龍入海 3章 逼女迫子(2)

可是望見妻子那淒哀的面容,又想到自己父親的皚皚白發,他實在是不忍心看到,妻子那傷心欲絕的乞求,和老父到時萬一接受不了的悲慘場景。自己只能一次次的替兒子法外開恩,一次次的拉下臉面來與人商量。
  
  更可恨的就是,有時為了兒子,甚至只能在政治鬥爭中,明知吃虧,卻亦只得啞巴吃黃蓮的有口難言。
  
  兩人就這般的對視了很久。
  
  望著兒子卓卓不群的磊落風姿,蕭宇止不住的暗自贊歎,心道:不過一月未見,小楓竟似變了個人一樣,就憑他時下的風采,有誰會想到他以前的哪些荒唐。看著蕭楓自進來後,就一直默默無語的站在邊上。
  
  他又忍不住的暗加誇獎,想他以前,來探望我時,有哪一次是這麼有禮貌的,還不是進來叫一聲後,就心急慌忙的跑開了,仿佛走得慢點,自己就要吃了他似的。
  
  此刻的蕭宇忽然有個莫名其妙的想法,暗忖道:我到要看看他這一個多月來,到底鍛煉出了什麼樣的耐性,可以和我這般的對望。倘若時間越長,那就證明我兒子仍是一個可造之才。我可得好好的培養他,讓他從此別再那麼歪門邪路,大肆闖禍了。
  
  想到這,雙目的精光,更是作作有芒的盯緊了蕭楓。不過他亦心中打鼓,只盼著蕭楓能夠多堅持些辰光,好證明下蕭家是從來不出孬種的。
  
  可是,他怎知道,倘若要和眼前的這個蕭楓比耐性的話,那定然是十比十敗,毫無勝望。想當年丘真人為了讓蕭楓鍛煉心性,命他一人在‘古墓’裏足足的待了三年,是以就憑這三年的苦修熬煉,蕭宇又怎比得上。更何況,修真人素來就講究以靜制動的道理,憑著蕭楓的功境,即便是再對視個三年,只怕他也熬得住。
  
  再者,蕭楓亦確實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他亦怕言多必失,畢竟自己對眼前這個今世的父親,委實了解甚少,有的也就些從負面元神處所接受來的一點模糊記憶。故而他只是默立一旁,等待著蕭宇的發話。
  
  隨著時間悄悄的流逝。蕭宇卻是忍不住了,因為他的眼睛都有點酸了,不過此刻的心情,卻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欣慰舒帖。他暗暗的問道:是我老了麼?還是我兒子真的變了?
  
  此時,蕭宇望向蕭楓的目光裏充滿了得意和肯定,此中的喜悅,真是比當年被提拔為S市的市長,還要強上萬倍。
  
  情不自禁的尋思:總算是天可憐見,老天沒讓我蕭家丟臉啊,現在小楓所表現出來的沈穩,我可以說在那些官宦衙內裏,他是最有功力的。畢竟連我這個沈浮宦海的人都敗下陣來。以後,我一定要好好的培養他才是。
  
  蕭宇慈藹的問道:“小楓啊,這一月來爸爸不在的時候,你在家裏幹些什麼事啊?”
  
  他很想知道自己兒子為何在這短短的時間裏,竟然會有如此巨大的可喜變化。是他自己突然開竅了?還是有某個神秘人物的功勞?雖說是喜事,可對於這點,作為政治家的他可不想被蒙在鼓裏。大概是他早已習慣了把所有的一切,盡握掌中的感覺吧!
  
  蕭楓被他這麼一問,不由自主地思起了黃夢瑤的哪件事,臉色尷尬的道:“還可以吧!每天就是讀讀書,看看電視。”
  
  他現在亦算是知道了那‘布簾’就是電視。不過對於蕭宇的問題,他可不敢實話實說,雖然強暴黃夢瑤,不是自己的意願,可要說出來,又有誰會相信呢?
  
  蕭宇聽到他一個月來的生活,竟是這麼的平淡,不由驚疑無比。這讀讀書,看看電視,對於他人來說,或許是一件尋常之事,可對自己的兒子來講,實是一樁驚天動地的大事。
  
  在他的記憶中,兒子讀書,看電視,那已經是很遙遠的回憶了。現在他竟然說這一個月來就幹了這些事,實在讓他是相信亦難,不想信亦難。畢竟兒子的改變,現在他都是看在眼裏的。以往自己要和他說說話,他是言者諄諄,聽者藐藐,什麼時候有象現在這麼懂禮貌的。
  
  不過對於兒子的變化,他還是喜聞樂見的,有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替他們爭光亮顏呢?即便是權勢熏天的自己亦逃脫不了這個庸俗的套路。雖然現在的他,離自己原本的目標還是很遙遠,可是他不是正在接近嗎?總比他原先越來越遠的好。
  
  想到這裏,蕭宇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說道:“好,沒事了。小楓,你媽媽好象有一件重要的大事想和你談,你就先去吧!”
  
  對於蕭宇的笑容,蕭楓委實感到驚訝萬分,在負面元神的記憶中,從13歲後,就沒見過父親的微笑了,有的亦只是怒喝,暴斥,痛毆……以及那冷若冰霜的面容。
  
  蕭楓不由尋思道:難道是自己的記憶有誤?還是眼前的這個父親,原本就是個喜怒無常的人。想了須臾,卻亦沒想出個結果來,只得恭敬的答道:“是,爸爸。”說完,轉身出了蕭宇的書房。
  
  其實他那知道,蕭宇的微笑,實是對他目前的改變,以及那沈穩的舉止,感到欣喜若狂,而不自禁的情感流露罷了。要是外面的其他人,倘若想看見蕭宇的微笑,不知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在蕭府的客廳,蕭楓聽著薑婉芝的話後,直覺得手足無措,促不及防。
  
  誰知道薑婉芝所說的重要大事,竟是要替自己尋一門親事。而且晚上即將舉辦的慈善宴會,人家就要來拜訪他。對於這猝然而至的驚天信息,蕭楓實是不知應該如何才好。
  
  不由呆傻的道:“媽,這,這能不能再緩一緩,我還沒有什麼准備?”
第四卷 蒼龍入海 3章 逼女迫子(3)

“傻小子,這要什麼准備的?等一下先去洗個澡,然後換件帥點、靚點的衣服,不就得了。”薑婉芝看著兒子的靦腆,只感好笑。
  
  心道他平時都是那麼膽大包天的,甚至教他去捅捅天,估計亦會當仁不讓。現在不過只是要他去見個姑娘,卻是這麼害羞。看來也只有靠自己的未來兒媳,才能讓兒子改邪歸正了。
  
  她直到現在,還是認為此刻的蕭楓,仍是象以往那般的暴戾狂悖,紈!荒唐。時下的乖巧,亦就是因為丈夫在家的緣故。
  
  “可是,媽,我不知道到時應該說些什麼。能不能過幾天再說?”蕭楓對於薑婉芝的堅持,實是感到為難不已,畢竟自己初到這個世間,時下要他馬上就與另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卿卿我我的,實在令他極為不慣。
  
  何況,自己心中牽挂亦多,真兒為己香殉,雪兒下落不明,眼下還有夢瑤那檔子尷尬萬分的事,此刻教他又怎有心情來和其她女子談情說愛的。
  
  薑婉芝溫婉的笑道:“小楓啊,你老實說,是不是因為在外面已經有了女友,所以對媽媽的事,就這麼的推三阻四?”
  
  “沒有,沒有,怎麼可能呢!”蕭楓慌急的說道,雙手更是連連搖擺,生怕薑婉芝興趣一來,立時命人調查自己這一個月來的所有行蹤和作為。萬一讓她知道了夢瑤的事,豈非弄巧成拙。
  
  “既是沒有,那你為何這般的推脫,難道怕媽給你找個醜無鹽回來?”薑婉芝極盡調侃的問著自己的兒子。看著兒子的窘相,她實感溫馨無限,象這樣的天倫融融,母子促膝,亦不知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想想,大概自兒子懂事後,就不曾有過了。
  
  蕭楓聽她這麼一說,心道:完了,完了,看來自己這一世的母親是鐵了心的要給自己找個媳婦了,難道就此服軟嗎?或是以理抗爭?可是倘若要以理抗爭的話,自己卻是毫無半點理由!
  
  真兒和雪兒的事,自己又不能坦誠相告,想來即便是說了,約莫媽媽亦只是當我在說胡話。可是萬一她信了,那亦定然把她嚇得不輕。難道我就能忍心讓這一世來之不易的母親遭受如此大的打擊麼?
  
  蕭楓此刻實是左右搖擺,猶豫不決,對於這突然從天而降的為難之事,只感頭痛不止。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心想:適才母親問我,是不是因為在外面已經有了女友,是以才推三阻四的。難道她的意思是,只要自己時下有了女友,她就不會再如此逼迫了嗎?
  
  思至此,隨即又失望的暗忖道:可是眼下為難的便是,自己亦確實沒有女友啊!
  
  想到這,直覺思潮洶湧,紛亂不堪,就在他竭思盡慮的埋頭苦想這解決的方法之時,驟然一個惙怛傷悴的幽美身影,閃入了他的腦海。雖然還有些不知妥不妥的想法,可是眼下情形緊急,卻亦不管了,只要先救得目前的困境再說。
  
  心念及此,蕭楓頓時胸有成竹的向著薑婉芝道:“媽,其實我外面已經有了,有了女友了,你就不要多為我操心了!”
  
  薑婉芝先是見兒子一個勁的在那眉頭緊鎖,面有苦色,心中亦是大覺惱怒,尋思著,媽媽不過是要你與人家姑娘見上一面,難道就這麼讓你為難嗎?
  
  原本已經想興師問罪於自己的兒子,可是聽得蕭楓一說,登時興趣大增,意興盎然,忙問道:“是誰啊?誰啊?媽媽看見過嗎?你是怎麼認識的?是在學校?還是在社會上?”
  
  對於兒子能不聲不響的自己尋到了女友,她著實好奇之極,頗想兒子立刻就把人家姑娘帶到她的面前,讓她為兒子好好審視一番。畢竟,蕭家可不是一般的尋常人家,而是華夏國權勢金字塔顛的幾大世家之一。
  
  倘若兒子找的女友,只是普普通通,那麼自己定要勸戒他放棄,可萬一兒子尋的女友,比自己看中的要好,那就必然是擇優而取了。
  
  蕭楓見薑婉芝對自己所說的話,這般情緒激烈,而且大感好奇,不由尷尬的道:“我亦不知媽媽認不認識,反正是我已經有了女友,那麼今晚的…哪個…,你看能不能取消呢?”
  
  薑婉芝聽了蕭楓的話後,頓時正色的說道:“不行,怎麼可以取消呢?媽媽都答應人家了,而且和人家的父母都已經談好了,現在教人家不要來,豈不是讓媽媽失信!”
  
  說完,微一沈吟,隨即又道:“不如這樣吧!人家姑娘,那還是照請不誤,你呢,就把你的哪個女友亦帶來,讓媽媽和你爸爸好好的比上那麼一比。看看是媽媽的眼光好呢,還是我家小楓的眼光好,怎麼樣?”
  
  蕭楓聽到這,不由大急,心道:媽呀,教我喚夢瑤來冒充自己的女友,只怕她寧可死了,亦不願來的。這,這可如何是好?這不簡直是要我的命麼?
  
  薑婉芝見到兒子聽了自己的話後,只是在旁沈思不語,並且哭喪著臉的呆立一旁,不禁氣急道:“怎麼?你的女友還那麼的珍貴的不想讓爸爸和媽媽看見?說完,又忽然笑著揶揄道:”是不是太漂亮了,怕給人搶去啊?”
  
  “不,不”蕭楓忙自否認,隨即又硬著頭皮說道:“那我現在就去,現在就去。”話音剛落,隨即就大步的離開了這令他不堪回首的痛苦之地。
    
  薑婉芝望著兒子急急離去的高大背影,臉上不禁浮現出了揚揚自得的笑容,心想:這孩子,以前我說的話什麼時候聽過?今日倒好,給我三言兩語的就詐出了這麼多的事情,嘿,我可得馬上告訴他爸爸去,也好讓他知道我們的孩子總算是長大了。

第四卷 蒼龍入海 3章 逼女迫子(4)

蕭楓走到了電話機旁,望著那部電話的感覺,就好似是魔界的通道,實在讓他手腳顫抖的無措到了極點。本想就此回去告訴薑婉芝,自己沒有女友,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可是又想到了自己倘若這樣說的話,豈不讓今世的母親對自己這個兒子失望透頂。想到這,蕭楓不禁長歎了一聲,自語道:“作繭自縛的後果,我也總算是嘗到了。”
  
  隨即右手伸出,剛提起了電話,忽然又想到:不對啊,這玩意我可不會用啊,怎麼辦?微一沈吟,又忖道:唉,算了,還是我自己去一趟吧!剛抓起的話筒,隨又放落。心下不禁暗自歎息,沒想到自家的東西,看人家到是用得甚歡,自己卻是不會使用,實在丟人之極。
  
  “少爺,你是想打電話嗎?”正在蕭楓長噓短歎之時,張管家竟是不期而至。
  
  “是啊,本來我想打給夢瑤,可是……”蕭楓脫口而出的說道,可忽然想到自己可不能說不會用,不然張管家非得懷疑不可,想到這,所說的話語頓時戛然而止。
  
  怎料張管家見他面色尷尬,卻是自作聰明的道:“少爺,可是忘了黃家的電話號碼,我這有。”說完,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電子號碼本,按了片刻後,就想告之蕭楓。
  
  蕭楓忙道:“你來替我撥吧,省得煩事了。”他本就不會用,縱然是有了號碼,結果亦是相同。
  
  張管家撥電話時,蕭楓急忙在旁凝神細視,不會使用電話的打擊對於他來說,實在太過巨大,他可不想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過了片刻後,張管家說道:“少爺,對方忙音。”
  
  蕭楓可不懂什麼忙音不忙音的,不過他對於自己去邀請黃夢瑤,實也有些心虛,故而道:“張管家,那麼這電話,你待會再替我撥吧!就說是我想邀請夢瑤來參加今夜的慈善宴會。”說完,徑自走了。
  
  在蕭楓沐浴更衣的同時,此刻的黃家公館卻是喧嚷吵雜,啼哭聲泣。
  
  黃丙炎怒火沖天的戟指著女兒,大喝道:“你到底去是不去?”
  
  “不去,不去,就是不去,寧可我死了,也是不去。”黃夢瑤也是倔強的回道,對於父親的所為,她實已失望透頂,沒想到他為了公司的生存,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自己去與那惡魔屈膝俯首。難道自己在被迫的受辱後,竟還要放棄自尊,故作笑顏的去逢迎不成?
  
  想到這,黃夢瑤但覺得傷心委屈,悲痛欲絕,只想著就此一死即好,既不用再看見父親那暴怒的神色,亦不會再想到那夢魘的燦爛微笑。從此不聞不見,到亦自在。只是想想自己正值青春豆蔻,在那惡魔不知之下,為他輕生,卻是大感不值。
  
  黃丙炎望著哀怨傷悴的女兒,心中頓感不忍,想想女兒自小對自己就從無違拗,向來乖巧柔順,溫婉靜怡,比那敗家子黃夢易不曉好了多少倍。眼下如此的逼迫於她,亦不知自己對是不對。
  
  就在他剛想上前撫慰女兒之時,忽而轉念又忖:不行,這蕭府可不是我黃家得罪的起。倘若把蕭府比作巨山,那麼我黃家好比巨山上的一顆小草;再如把蕭府當是江河,那麼我黃家實連舢板都比之不上。
  
  萬一那蕭少爺今夜沒見到夢瑤,以自己打聽到的,他那暇眥必報的性格,定然決不甘休。到時即便他不動一指,只須吹吹氣,那我黃家在華夏數十年的基業亦將灰飛湮滅。
  
  思至此,不禁渾身冷汗淋漓,毛發虛直,心道:這半月以來,不但沒見到蕭少爺的蹤跡,更無他的半點音訊,起初自己還以為此事就這麼終了,雖說有點可惜,那垂手可得榮貴也是渺渺無影,但為了夢瑤的心旌,卻亦算了。可怎料,晌午的時候,蕭府的管家,打來電話說道蕭少爺要夢瑤參加今夜在蕭府舉行的慈善宴會。
  
  自己本還有些興奮,直覺得蕭少爺亦不是個無情之輩,想來對夢瑤到也用情甚深,不然他又怎肯讓夢瑤給他父母瞧見。如此一來,倘若夢瑤願意回心的話,到亦是樁大美事。
  
  要知道黃丙炎原先的想法,只是想讓夢瑤成為蕭楓的情婦而已,對於夢瑤能堂堂正正的面對蕭楓的父母,並且有機會可以作得蕭府的少奶奶,他可是萬萬不敢想的,畢竟兩家的財勢及地位,實是霄壤之別,差之萬裏。
  
  想到這大好前景,黃丙炎心中雖是竊喜無比,可臉上卻是故裝愁容道:“夢瑤,既然你不想去,那爸爸亦就不逼你了,只是……唉……”
  
  夢瑤起初聽了父親的前半截話,還頓感欣喜,破涕為笑,可當她聞了那下重重的‘歎息’聲,登時又心兒涼淒,忙自問道:“爸爸,既然你答應我不去了,怎麼還在歎息呢?”時下的她實與一只驚弓之鳥差相仿佛,對於外界諸般細微的變化,都是驚悚不已。
  
  而黃丙炎卻是正候著女兒的這句話呢,聽了黃夢瑤的話後,他那愁容更是倍添哀顏,假戚似真的哽咽道:“夢瑤啊,你以為爸爸真的就是那趨炎附勢之輩,真的會願意讓你奴顏卑膝的去服伺那蕭少嗎?唉,其實,爸爸亦是沒辦法啊!那蕭家的勢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在這華夏國真可謂是覆手翻雲,如日中天。若是那蕭少由於惱了你,而遷怒於我黃家或著是你大哥,那我們可以說是毫無抵禦之力,只能任他宰割。”
  
  說到這,已是老淚縱橫,滿面的舔犢情深,只見他凝望著自己的女兒,審視著她的情緒波動,心想著自己還須加把力,隨即又哀聲道:“不過,你放心,爸爸現在想通了,情願沒了公司,丟了財產,失了兒子,可爸爸卻是不能沒有你這孝順的乖女兒啊!”說完,那晚景的淒涼,慘痛的余年,卻是已然向夢瑤勾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黃夢瑤被他如此一說,依著她那孝順乖巧,溫婉賢良的性格,又怎能由於自己的原因,害得父親這般的傷痛呢?
  
  她這時已是柔腸寸斷,傷心欲絕,如泣如訴的對著黃丙炎道:“爸爸,爸爸,我去,我去,我去就是了。”說完後,想到自己即將來臨的苦難和蹂躪,不由悲從中來,哀慟萬分。
  
  黃丙炎見著女兒的戚容,不但未有半點內疚,反而沾沾自喜,可臉上卻仍裝出一副實非所願的樣子,捶胸頓足的道:“不行,不行,爸爸是絕對不會再讓你去受那畜牲的欺辱了,爸爸寧可破產,出門去乞討,也不願你再去受那份苦了。”
  
  說完,‘嗚嗚’得哭的著實難聽之極。但他又怕夢瑤聽了他的話,萬一當真是不去,豈非弄巧成拙。故而隨即又道:“唉,只是爸爸吃得了哪份苦,可是你大哥,那就……”神色間一片唏噓遺憾。
  
  黃夢瑤聽著父親的,她仍自以為是的肺腑之言,直覺淒愴摧心,悲惋無比,心想道:“難道自己真的就能忍心讓爸爸在垂暮之年為了自己,而放棄掉他的事業,丟去了整個家族嗎?不行,不行,若是我當真如此做了,豈不是古今第一不孝女。媽媽由於不治之症,很早的就離開了我們,是爸爸含辛茹苦的拖大了我和大哥。如今,難道我不但不思報恩,還要剝奪去父親的所有嗎?
  
  想到這,黃夢瑤拭去了滿面的淚痕,堅強的說道:“爸爸,不就是去參加個慈善宴會嗎?我就不相信,在那眾目睽睽之下,他,他還敢拿我怎麼樣?”說完,掉轉身,徑自上樓更衣去了。
  
  黃丙炎望著女兒拾級而上的身影,不由欣喜若狂,臉上禁不住得露出了得逞的興奮,心道:還是用軟功來得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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