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國重生之我是路人甲 作者:關駒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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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751101 2008-4-26 15:55: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807677
longwang 發表於 2010-4-2 21:23
第687章 善惡有報

    其時三更半夜,已被太醫斷定死亡的劉備突然說起話來,眾人腦子都是嗡的一下,背上,手心上,直冒冷汗。一些膽子小的傢伙立時便打起了腳底抹油的主意,可是他們見殿中唯一的女士貂嬋兀自不動地方,心想自己這一跑這人可丟得大了。又都打消此念,六神無主的站在那裏,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只聽劉備心平氣和的問道:“仲達,你怎麼知道朕沒有死?”

    司馬懿道:“皇上有百神護體,小人的鬼域伎倆再毒,又焉能害得了皇上?那日聽到宮裏傳出皇上兇信,臣雖然不信,卻不由得為皇上捏一把汗,待收到了聖旨,這懸著的心總算是回到了肚子裏。”

    劉備哈哈大笑道:“那日朕寫那道旨的時候,心裏也一直……”

    張飛總算是回過神來,一個箭步,搶到內室,握著劉備的雙手,感受到他的體溫,叫道:“大哥,你沒有死,真是太好了。”

    劉備道:“這可多虧了仁祿,若不是他替朕擋了一劫,朕這會可真得起不來了。”

    賈仁祿道:“此番全仗皇上洪福齊天,老……臣何功之有?”

    劉備笑了笑,起身出屋來到外殿,向躺在地上的依娜望了一眼,歎了口氣,道:“適才她所說,朕都聽見了,她的經歷甚是可憐,她的本事更是了得,若能化格其心,導其向善,當可造福於民,就這麼死了實在太可惜了。”

    賈仁祿叫道:“皇上您別看她細皮嫩肉的,其實已經五十多歲了。”

    劉備苦笑,道:“你啊,都快五十的人了,還這麼不正經。”

    賈仁祿一臉鬱悶,心道:“明明是你自己老不正經,看上了依娜,還說老子不正經。官大一級壓死人,你是皇帝,說什麼自然就是什麼,好了不起嗎?”

    張飛跟了出來,撓了撓頭,道:“這到底是什麼回事啊?宮裏人不是都說大哥誤食了有毒的丹藥,不治而死,怎麼又活過來了?”

    劉備笑道:“你這個榆木腦袋想破了也未必想得出來,朕來告訴你吧。那日仁祿離開圜陰,秘密到了藍田,差人通知朕。朕假以狩獵為名,前往藍田和其相會。其間仁祿摒退左右,和朕說起這個神秘人物依娜,他說據可靠消息,依娜正在策劃一起陰謀,想要害死朕,估計就在這幾天就要動手了。一開始朕當然覺得他在危言聳聽,不以為然,可是通過對這段時間發生的古怪事情加以分析,朕也覺得這裏面不那麼簡單。於是採納了仁祿的建議,讓仁祿假扮朕,進了未央宮,而朕則假扮成仁祿到了一個隱蔽所在隱藏起來。在那裏朕見到了當日誣指仁祿與尚香有染的宮女還有她的家人以及其他一些證人,聽她們述說了事情的真相。朕這才明白,當日朕完全錯怪了仁祿,而且仁祿所說並非無的放矢,還真有一個針對朕及朕的家人的大陰謀,不禁為仁祿的處境捏了一把汗。我在宮外安全倒是安全了,可是不知道仁祿在宮裏的處境,心裏急得跟什麼似的,說實在話,朕一生之中,還不曾為一個人這麼著急過。”

    賈仁祿激動的眼淚嘩嘩的,說道:“皇上對微臣的關心,臣感動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頓了頓道:“下面這段和臣有關,就由臣來說吧。別以為假扮皇上進宮,是份大大的優差,其實苦不堪言。老……臣進了後宮,觸目之處盡是鶯鶯燕燕,這美女多得,兩隻眼睛不大夠使了,恨不得一下子長出四隻……”

    貂嬋走上前來道:“嗯?你很想長出四隻眼睛嗎?”

    賈仁祿道:“不,不,不想,不想。”

    貂嬋笑靨如花,道:“你要是很想的話,我可以幫你啊。”

    賈仁祿道:“不,不,不用了。言歸正傳。”側頭瞧了瞧依娜道:“這妮子這麼樂衷於攀上權力的頂鋒,可當老……臣攀上了之後,卻一點也樂不起來,相反渾身不自在。每天堆在案頭的公文有小山那麼高,宮裏的宮女妃嬪更是有事沒事就往宣室殿跑,不是給這個上眼藥,就是說那個的壞話,還動不動就要皇上給她們做主,當真煩也煩死了。皇上,您老人家有多難,臣算是明白了。”

    劉備歎了口氣道:“你們都認為朕富有四海,威加九州,一定生活得很開心,沒有任何煩擾可言。其實真的是這樣嗎?這話朕憋在心裏一直沒有說出來,今天總算有人替朕說出來了。”

    賈仁祿說道:“是啊,當皇帝難啊,當個好皇帝更難,要當像皇上這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皇帝,那簡直比登天還難!”心道:“看著這一大堆美人只能幹流口水,不能這個那個,這才是最難以忍受的事情……”

    劉備哈哈大笑,道:“仁祿,你可太會拍馬屁了。”

    賈仁祿道:“臣這可是實事求是。依娜特地找了個江湖騙子,煉了九顆所謂仙丹,現在這丹只剩下了一顆。臣幾乎可以肯定,下一次天降甘露的時候,就是她想謀害皇上的日子。當然這日子不能由著她來定,這樣她想什麼時候動手,就什麼時候動手,我們可不就被動了嗎?那日前方傳來消息,伯約大敗鮮卑大軍,斬獲甚眾。臣故意把這個消息告訴劉皇后,並拐彎抹角的提出想讓匈奴人滾回老家去。這可是完全和依娜的計劃背道而馳的,依娜急了之後,自然會跳牆的。果不其然,當夜便傳來天降甘露的消息。臣曾從西域優人那裏學了幾手絕活,在關鍵時候這些絕活可是救了臣的命。那藥和丹看上去臣是給服下去了。其實根本沒有,全都給老……臣給倒袖子裏去了。”

    劉備道:“虧得是仁祿,要是朕,就算明知依娜要害朕,在那種情況下,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賈仁祿道:“假裝服了藥,接下來自然是要裝死,這可是臣的拿手好戲。當真說來就來,太醫早已收到皇上的手諭,已和臣沆瀣一氣。臣屏住呼吸再加上幾個太醫一口咬定臣已經歸西了,那時臣假扮皇上,有誰敢大不敬,上前亂摸亂碰,全都躲得遠遠的,聽太醫說的有鼻子有眼,自然信以為真。依娜她們那時有多少大事要做,自然也不會費神查看臣是不是真的死了。再說依娜那麼自信一個人,她根本就不會考慮自己的計劃萬一出現漏洞該怎麼辦,因為這在她眼裏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臣詐死後,她這個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圓滿結束了,接下來她按步就班的進行她的計劃。她不知道的是,臣曾就此事和孔明、元常、德容甚至還有遠在外地的文和、元直這幾個天下最聰明、最穩重之人反復商議過,對她的計劃中的每一個環節都推算的清楚楚的,當然臣的計劃就是在反復推算中一點點形成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次臣的計劃之所以進行的如此順利,可多虧了這幾位的運籌帷幄,要不是他們沒白天沒黑夜的算計,這會指不定出什麼亂子呢。”

    張飛叫道:“有這麼複雜麼!既然你已經知道依娜想要謀害大哥,找個人把她殺了不就得了,至於費這麼大勁麼。是不是你找不到合適的人,叫俺老張啊!”

    劉備皺起眉頭道:“殺,殺,你就知道殺。依娜可是與皇后勾結在一起,其時朕正寵幸皇后,你要是敢來宮裏搗亂,我非把你趕出去不可。”

    張飛叫道:“大哥,我早說過這女人要不得,得趕緊……”

    劉備瞪了他一眼,道:“嗯?得趕緊什麼?”

    張飛遍體生寒,叫道:“沒,沒什麼。”

    劉備歎了口氣道:“桀寵妹喜以致夏亡,紂寵妲己而致商滅,幽王只為博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周室遂遷。這些朕覽史籍之時,也曾反覆告誡自己不可重蹈覆轍,可真輪到朕的頭上,唉……仁祿,你做的沒錯,那時你要是和朕說皇后如何如何,朕肯定不信,多半還會治你的罪,現在真相總算是大白了。好了,閑話休題,去把孔明、元常等人叫來,咱來處理一下善後事宜。”雖然陰謀已被徹底瓦解,可他言語間殊無半分高興之意。

    姜維道:“孟達與隴西王劉封、安西都督馬超、西域長史鄧艾、西平太守彭羕、金城縣令向寵等通謀造反,證據確鑿,臣在他家中抄出大量文書信件,又曾對他進行秘密審問,他也已供認不諱。現人已在宮中,請皇上聖斷。”

    劉備長歎一聲道:“子度,才堪大用,朕打算再歷練他一陣就……”一面說,一面向御座走去。

    突然間依娜長身而起,雙掌在空中劃了半個圈,平平向劉備推去,一股淩厲之極的掌風撲面襲來。劉備半生戎馬,反應倒也十分迅捷,一見地上的屍身動了,心念一動,急忙後退。司馬懿、姜維、張飛雖然在劉備之旁,可兵器俱已收好,急切無法拔出,姜維大驚之下,不暇細想,抄起劉蒙的屍身向依娜擲去。砰的一聲大響,那一掌結結實實的打在了屍身的胸口,劉蒙屍身向後飛出尺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就這麼阻上一阻,劉備的小命算是撿回來了,不然這一掌打到,他非得經脈盡斷,肝膽俱裂不可。

    眾人大吃一尺叫道:“護駕!”撲將上前。

    依娜衣袖疾揮,又是一股強勁之極的厲風鼓蕩而出,姜維等七八人站立不穩,同時向後摔出,就連當世武藝第一的張飛也不例外,氣得他哇哇亂叫。

    依娜重傷之下,時間不多,更不停留,右手向地下虛抓,劉蒙的長劍躍入她掌中,她手腕一轉,挺劍向劉備刺來。劉備退到高臺護攔,已無可再退。賈仁祿徒然長著一副犯罪分子的樣子,可卻無拳無勇,一般是不會先他人之衝而衝的,也就沒跟著他人摔出。他端起殿中青銅香爐,衝將上去,叫道:“老子跟你拼了!”這一著旨在圍魏救趙,威力倒也驚人。

    只聽噗得一聲,劍尖刺入他小腹,長劍一彎,竟沒刺入。依娜沒想到賈仁祿竟然刀槍不入,微微一怔。賈仁祿不顧小腹劇痛,高舉香爐過頂,奮力砸落。依娜重傷之下,難以閃避,砰地一聲,正中頭頂。依娜叫道:“可惡,還是差……差……”身子一晃,摔倒在地。

    賈仁祿叫道:“他媽的,沒看過電視劇嗎,大反派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死,還不趕緊多捅幾刀!”

    眾人暗叫慚愧,一擁而上,刀劍齊施,轉瞬間依娜就被剁了個稀爛,再想活過來,已沒可能了。

    原來依娜功虧一簣,終於沒有達成目的。最令她想不到的就是她最信任司馬懿居然也是臥底。那一劍大大出乎她料外,自然沒能躲開,重傷之下,她又一連中數劍,情知今日有敗無勝,再鬥下去,勢將敗得慘酷不堪。她隱隱覺得劉備便沒有死,於是她假作氣力不濟,倒地而死。她習過龜息之法,一時屏住呼吸,自不在話下。眾人探了她的鼻息,都以為她已經死了。其後劉備復活,殿上諸人大驚失色,自然沒人想著去處理她的屍體。她暗暗積蓄力量,待劉備走近,突然起身,意欲一掌將其格斃,以稍洩心頭之恨,哪知到頭來,還是沒成。

    司馬懿跪倒在地,匍匐請罪,劉備揮了揮手,道:“罷了,誰想到她竟這般堅忍。”眾人為防萬一,將兩具屍身都搭了出去。

    劉備道:“言歸正傳,伯約適才你說,子度已在宮中?”

    姜維道:“正是,臣將他和那幾個看守柏梁台等待處決的內侍宮女關在一起。”

    劉備道:“帶來見朕。”

    少時孟達帶到,跪在階下,大叫:“皇上開恩,皇上開恩。”

    劉備看了他一眼,道:“三年之內朕讓你由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吏升任太守,其後你丟了江州,朕也沒有怪你,朕待你可謂不薄,你何故要反朕?”

    孟達道:“罪臣信了劉封的鬼話,一時鬼迷心竅,還請皇上開恩。”

    這時諸葛亮、鍾繇、陳群俱到,上前行禮。

    劉備道:“孟達謀反,大逆不道,長文,按律該如何處置?”

    陳群道:“夷三族。”

    賈仁祿知道所謂三族包括父族,母族,妻族,說道:“皇上,臣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劉備道:“但講不妨。”

    賈仁祿道:“是這樣的,孟達之妻張氏沒和孟達做幾日夫妻,便私奔從了劉蒙。孟達謀反之事,她一點也不知情。再者劉蒙雖然做惡多端,但在這件事中不無大功,要是沒有他,臣也不可能對敵人的一舉一動瞭若指掌。請皇上看在劉蒙的面上,就饒了張氏一門吧。”

    劉備對孟達說道:“你自己說,朕要誅你三族,冤枉你麼?”

    孟達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道:“不冤枉,臣罪大惡極,擢臣之髮,以數臣罪,尚猶未足!”

    劉備道:“你輔朕多年,尚算勤勉。今只斬你一人,你之家小,我按月給以祿糧,你不必掛心。”

    孟達感激涕臨,道:“皇上大恩,孟達今生今世無法報答,來世一定結草銜環……”

    劉備低下頭,揮揮手,道:“帶下去交赴刑部,明正典型。”羽林軍上前,押著孟達去了。

    司馬懿道:“劉封伏法,可餘黨眾甚,請問皇上該如何處治?”

    劉備道:“曹魏以嚴刑峻法而失江山,朕豈能效尤?隴西之事,應分別首從,不可一體誅殺。幾個帶頭鼓動封兒造反的,殺了也就是了,其餘盡皆原宥。”

    司馬懿道:“那劉封私下招募的死士呢?”

    劉備道:“這些人多為亡命之徒,身上大都有官司,統統交由刑部議處,按其罪惡輕重量刑。”

    司馬懿又道:“安西都督馬超、西平太守彭羕等尚未伏法,請皇上發兵剿捕。”

    劉備笑道:“這些人朕自有主張,不日當有好音。還有,劉蒙雖然作惡多端,但死於王事,功過相抵,便饒了他一門老幼吧。張氏也不必追回了,就算是劉蒙的妻子,劉蒙原來的產業,也都還給他的後人,具體事宜,孔明你下去和幾位大臣商量一下,拿個方案出來。”

    諸葛亮應道:“是。”

    劉備歎了口氣,道:“世上是是非非,真的很難說清楚,若是當日仁祿要了劉蒙的命,這會誰來救仁祿一命?”

    賈仁祿心頭一酸,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

    劉備道:“薛珝死了?”

    賈仁祿道:“正是,不過關於薛珝,臣也有話要說。”

    劉備道:“怎麼了?”

    賈仁祿道:“他是劉蒙至交,聽了劉蒙良言勸告,也早已認識到錯誤,棄暗投明,這幾年他一直暗中將皇后的消息透露給臣。”

    劉備道:“哦,有這事?”

    賈仁祿道:“嗯,圍住承明殿的侍衛都是伯約精心挑選的,本來是想保護殿中諸人,誰曾想薛珝突然失心瘋,自己往刀口上撞,當真死得莫名其妙。”

    劉備道:“他也做了不少壞事,死了也不算無辜。他也功過相抵吧,只罪一身,不可誅連。人命至重,像這樣的大案,一個不好,死者上萬,其中大多都是冤枉的,如此草菅人命,江山豈能久長?劉封、孟達、彭羕、皇后謀逆一案,就由孔明、長文及刑部會同審理,無枉無縱。”

    諸葛亮、陳群應道:“是。”

    劉備道:“那日朕被依娜當成仁祿擄至未央宮,隨即與仁祿換了裝束,畢竟要朕扮仁祿和依娜朝夕相處,非露出破綻不可。朕這幾日一直呆在宣室殿,對外界之事一無所知。聽說皇后分娩時難產,危在旦夕,可有此事?”

    賈仁祿道:“有這回事。”

    劉備關切道:“後來怎麼樣了?”

    賈仁祿道:“多虧樊太醫手段高明,硬是從死神手裏將皇后的小命給拉了回來。”

    劉備道:“那孩子呢?”

    賈仁祿道:“孩子也十分平安。”

    劉備道:“男孩還是女孩?”

    賈仁祿道:“是個公主。”

    劉備點點頭,道:“她與朕夫妻一場,她對朕不仁,朕卻不可對她不義。傳旨將皇后廢為庶人,關入石渠閣,反省己過,終生不得出閣一步。”

    這是劉備的家事,眾人當然不好說什麼,何況無期也算是不輕的刑罰了,當下胡亂答應。

    承明殿,劉皇后看著繈褓中的女兒,長籲短歎,淚流滿面,一句話也沒有說。

    過了良久良久,一內侍高舉聖旨,走了進來,道:“皇上有旨,皇后娘娘接旨。”

    劉皇后騰地站起,叫道:“皇上,永兒登基了!我是太后,快放我出去!”

    那內侍是孫尚香那邊的人,對劉皇后可是恨之入骨,冷笑道:“你別夢了,實話告訴你皇上福大命大,根本就沒死!”

    劉皇后啊地一聲,道:“沒死,這怎麼可能?”

    那內侍道:“前幾日是太傅大人在宮中假扮皇上,他老人家神通廣大,你們如何能害死他?”

    劉皇后道:“怪不得那段日子皇上從沒臨幸妃嬪,我真笨,早就該想到了!”

    那內侍道:“嘿嘿,現在想到,也不算太晚。”

    劉皇后道:“依娜呢?”

    那內侍道:“已然被剁為肉醬,你已經完蛋了,趕緊跪下聽旨。”

    劉皇后道:“皇上打算怎麼處置我?”

    那內侍道:“你說皇上會怎麼處置你?”

    劉皇后泣道:“我對不起他,他就算是把我剁成肉醬,我也不怨他。”

    那內侍道:“趕緊跪下吧。”

    劉皇后依言跪倒,那內侍大聲念完,劉皇后根本不相信自己耳朵,叫道:“皇上沒打算殺我?”

    那內侍道:“皇上真是千百年來難逢的仁君啊,你趕緊磕頭謝恩吧,一會就有人請你去石渠閣。”

    劉皇后道:“石渠閣,石渠閣,當初是我將皇后娘娘活活逼死在那,沒想到現在我自己也要在那裏住一輩子。”

    那內侍道:“當真是報應,等到了石渠閣,我看你有什麼面目見皇后娘娘。”

    劉皇后道:“勞您通報一聲,我有一句話想和皇上說。”

    那內侍道:“皇上不想見您,已頒下嚴旨,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劉皇后道:“求求你,就一句?”

    那內侍道:“半句也不成,皇上真的不想再見到您了。”

    劉皇后歎了口氣,道:“旨也宣完了,你下去吧。”

    那內侍白了她一眼,退了出去。

    劉皇后轉入內堂,找了一條白綾,搭在房樑上,打了個結,回頭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女兒,流著淚道:“女兒,不是媽媽不想照顧你。皇上雖不要媽媽的命,可媽媽實在沒臉活在這世上了。”雙手拉緊白綾,將脖子套了上去,雙腳使勁一登,几案歪倒,她整個人懸在半空,來回搖晃。

    過不多久,王平引著羽林軍接管了承明殿周圍防衛。王平敲了敲門,請劉皇后移駕,裏面不見有人應聲。他又喊了兩聲,還是沒有人應,他大著膽子推門而入,轉至內堂,見此情景,大吃一驚忙差人報入宣室殿。

    劉備歎了口氣道:“她還是自縊了。朕已經失去尚香了,不想在失去她了,沒想到她也離朕而去了。”

    賈仁祿道:“臣有話想單獨對皇上說,請皇上摒退左右。”

    劉備摒退眾人,賈仁祿道:“說實話皇上對孫皇后實在是太糟糕了。”

    劉備道:“那日朕在你府上聽了那個宮女裏述說,這才知道皇后為了陷害尚香,當真無所不用其極。朕想起過往種種,心裏好生後悔。這幾日朕只要一閉眼,就夢見尚香。朕多想再見她一面,和她說一聲對不起,只可惜不能夠了。”

    賈仁祿道:“劉皇后自縊,后位懸空,皇上打算再立何人為后?”

    劉備出了一會神,道:“不知道,就讓它這麼懸著吧。”

    賈仁祿笑道:“皇上沒有人選,臣倒是有一個人選。”

    劉備道:“哦,是誰?”

    賈仁祿道:“臣從民間訪得美女一人,溫柔賢淑,堪主中宮,請皇上納之。”

    劉備雖是老流氓,可遇到這麼多事,也變得談美人色變,擺了擺手,道:“你自己留著吧,朕已沒有這個心思了。”

    賈仁祿打心眼裏樂了出來,道:“皇上,君無戲言啊!”

    劉備道:“嗯,你留著吧!”

    賈仁祿道:“皇上可別後悔!”

    劉備道:“朕後宮佳麗如雲,多此一人不多,少此一人不少,有何後悔可言?”

    賈仁祿道:“此女麗質天成,無雙無對、皇上,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劉備笑道:“你小子,什麼時候也學會這套,向朕送起美人來了。你的好意朕心領了,這人還是你自己留著吧。這樣,你今番勞苦功高,就當是你獻給朕,朕又賜給你了。”

    賈仁祿道:“皇上,臣真想謝主隆恩,可實在是不能。她可很像一個人,您還是見一見吧。”

    劉備道:“像誰?”

    賈仁祿道:“真的很像一個人,你一見之下,准會請她做皇后。”

    劉備道:“她初入後宮,怎能為后,這於理不合嘛?”

    賈仁祿道:“臣敢保證,皇上一見到她就會立她做皇后。”

    劉備笑道:“當真說不過你,好吧,就見見。”

    賈仁祿舉手輕拍,叫道:“有請美人進殿。”

    呀地一聲,一雙白晰的雙手推開了殿門,一個女子娜娜而來,走到劉備跟前。劉備一看,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這些日子來朝思暮想的孫尚香,腦子嗡了一下,寒毛全都豎了起來,叫道:“尚香!你……你是人是……”身子一晃,緩緩癱倒。
longwang 發表於 2010-4-2 21:24
第688章 奉旨棲隱

    賈仁祿一個箭步,搶上扶住,伸手就往他的人中上掐。劉備緩緩睜眼,看了看仁祿,瞧了瞧那個像極孫尚香的美人,叫道:“仁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賈仁祿道:“嘿嘿,恕臣無禮,臣就喜歡搞點戲劇效果,沒想到讓皇上受驚了,臣罪該萬死。”

    劉備眨了幾下眼睛,跟著握著她的手,手心是熱的,不是死人,喜道:“尚香沒有死?”

    孫尚香幽幽歎道:“我要是死了倒好。”

    賈仁祿笑道:“娘娘,瞧您胡說些什麼,您日日夜夜不就盼著這一天麼?”

    出於對人皮面具的恐懼,劉備在孫尚香的臉上摸過來摸過去,隔了好半晌,總算確定,這張臉確屬原裝,並非假冒偽劣,這一喜當真非同小可,只叫:“仁祿,你是怎麼做到的?”

    賈仁祿道:“拓跋力微來時,皇上曾當殿賜臣宮女一名,這事您還有印象麼?”

    劉備想了一會,道:“有這事,可這和尚香有……”眼光一亮,道:“……那宮女就是尚香!我可聽說那天你從宮女選走的明明是一個滿臉麻皮的宮女,怎麼就變成尚香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快跟朕說說。”

    賈仁祿道:“俗話說的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貴妃為了當上皇后,早就掂記上皇后娘娘,恨不得把她整死。臣情知皇后娘娘處境艱難,為了助其脫困,一直苦思化解之道。想來想去,臣終於想出了一個法子。要想不讓賊惦記著,就只好自己作賊。”

    劉備道:“自己作賊?”

    賈仁祿道:“嗯,您還記得麼,幾年前臣曾跟您說起甄宓知道一種秘法,只要依法施為,皇后娘娘就會立馬老實下來,不再爭風吃醋,放任皇上拈花惹草,從此再無河東獅吼之患。皇上聽了之後很高興,當即便讓甄宓進宮施法。”

    劉備道:“朕記起來啦,事後甄夫人給朕黃符一道,說是只要將此符佩帶在身,尚香便不會再……”瞥眼間見孫尚香秀眉微蹙,珠淚盈然,忙改口道:“怎麼,難道甄夫人進宮不僅僅是為了施法?”

    賈仁祿道:“其實她自己就是一個醋壇子,哪裡會什麼讓女人不吃醋的古怪法門?那道符也只是照著《太平清嶺道》中鎮鬼驅邪的道符依樣葫蘆而已。”

    劉備笑道:“這可是欺君之罪,你不怕殺頭嗎?”

    賈仁祿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只要能救皇后娘娘出苦海,微臣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何況皇上一直蒙在鼓裏,臣的腦袋又怎麼會掉呢?”

    孫尚香雙眸一閃,抬頭瞧了他一眼,眼光神色中滿是異樣。

    劉備道:“要不是朕看在你救了尚香的份上,朕一定將你推出去砍了,哈哈!接著說,那後來呢?”

    賈仁祿道:“甄宓進宮便向皇后獻計,讓她找一個心腹之人假冒自己,來一齣偷天換日。”

    劉備笑道:“又是這招。”

    賈仁祿道:“嘿嘿,這招救過何太后,救過臣,甚至救過皇上,當真比萬金油都要好使。皇后娘娘聽了這法子,起初很高興,可一想到要一個人替她去死,便有些不樂意了。甄宓將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捨不得媳婦套不住流氓的道理反覆剖析,她終於同意了。於是她找來了她的心腹使女,一個滿臉麻皮的女子。這女子雖然出身東吳官宦世家,卻是十分的命苦。在她三歲那一年上,生了一場重病,命在頃刻。他家裏人遍請名醫,可越醫病勢越重,眼看就只剩下一時三刻的命了,她父母急得跟什麼似的,可就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那日她父親進宮探望吳國太,無意中說起此事。吳國太宅心仁祿,聽了之後,立即派宮中醫道最好的太醫前去診治,又送給她老子一大堆海外諸國進貢的奇異藥才,這才從鬼門關裏把她的小命給撿了回來。這命是保住了,可卻落了個滿臉麻皮,奇醜無比。她長成這樣,哪個男人肯要她?是以到了出嫁的年齡,還是沒人上門提親。她父母拼了命的推銷,可現實條件在那擺著,任她父母說得天花亂墜,別人也是不要。關鍵時又是吳國太伸出援手,那日她父親進宮,吳國太問起她的近況,她父親如實彙報。老太太動了惻隱之心,說道這孩子也怪可憐見的,尚香身邊還少一侍女,不如就由她來幹吧。就這麼著,她雖然沒找到對象,可工作算是有著落了,何況這工作還是一般人想幹還幹不成的。她對吳國太及皇后娘娘那是感激的了不得,恨不得為她們去死。那天她聽說這事以後,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甄宓圖其容貌回來交給臣,臣便托尤沖制了兩張人皮面具,讓甄宓乘作法時帶進宮裏,分別給這兩人化了妝,來他個大掉包。其時皇后娘娘倍受冷落,皇上幾乎從不到她那去,皇上尚且不去,其他妃嬪更不會踏足承明殿一步。那宮女本就沉默寡言,自不會有被人發現之虞。而在甄宓的授意下,假扮宮女的皇后娘娘故意偷懶不幹活,被假皇后娘娘斥責幾句,趕出承明殿。由於她長得太那啥,誰見了都要討厭,於是乎被撥去幹些沒人願意幹的賤役,不過這樣倒好,從此再不用和皇上及貴妃朝向了,也完全了不少。這她一個金枝玉葉老幹這種髒活累活也不是個事。臣憂心如焚,一直設法將娘娘弄出來,可想破了頭也想不出法子來。沒想出幾年之後,都不用想,這機會就從天上掉了下來。”

    劉備淚珠一滴滴滾落,打在衣襟上,對孫尚香說道:“這幾年你可受苦啦!”

    孫尚香淡淡地道:“也沒什麼。”

    劉備道:“你要是恨朕就罵出來,這樣朕心裏會好受些。”

    這時候賈仁祿明顯是多餘的,他也十分識趣,沒等劉備往外攆,主動告退。劉備突然想起一事,道:“這麼說那日在石渠閣的根本不是尚香?”

    賈仁祿道:“根本不是,皇上您難道沒發現她從頭到尾幾乎一句話都沒說麼。”

    劉備畢竟是個男人,無論他心胸如何豁達,見到賈仁祿和孫尚香赤身祼體共處一室,雖明知他們受人陷害,並無苟且之事,心中也難以釋懷。這下好了,孫尚香在石渠閣事件之前,早已被救出宮去,赤身露體和賈仁祿呆在一起的其實是那個滿臉麻皮的醜宮女,劉備心裏最後一道心結也徹底解開了。心想賈仁祿既保住了她的性命,又保住了她的清白名聲,不由得打心眼裏感激出來,說道:“想不到,當真想不到,這事情竟會如此曲折。朕當時還道她羞慚無地,沒臉跟朕說話,原來她是怕朕聽出她的聲音。她為了不使事情敗露,殃及尚香,竟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及比性命還寶貴的清白名聲,朕閱人無數,如此忠僕,還是第一次見。朕一定要好好賞她,嗯,朕已以皇后之禮葬禮葬了她,葬禮不可謂不隆重,她在九泉之下,也與有榮焉。這樣朕再找到她的家人,好生撫恤。”

    孫尚香冷哼一聲,卻沒有說話。

    賈仁祿見孫尚香眉毛擰著,小嘴撅著,知道她有一肚子小性子要使,說道:“皇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您都知道了。微臣就不多呆了,要不一會你該嫌臣討厭了。”

    劉備笑道:“滾你的蛋吧,哈哈!”

    賈仁祿躬身應是,迅速退出。到了門口,回身向孫尚香使了一個眼色,似乎在說道:“怎麼樣,老子當初答應你的事情,如今可算是實現了吧。老子幫了你這麼大一個忙,你怎麼也要把幾萬兩黃金來報答老子吧?”

    孫尚香像是猜中他的心思,沖著他嫣然一笑。

    賈仁祿還是頭一回見她笑得這麼燦爛,微微一怔,忽想起自己身分尷尬,忙轉身出殿,順手帶上了門。

    劉備道:“尚香,這些年朕一直對你不住,你恨朕嗎?”

    孫尚香淡淡地道:“從前恨得要死,現在已經不恨了。”

    這會孫尚香要是戟指罵將他罵得狗血淋頭,他心裏倒覺得的好受些。可她現在冷冷淡淡,劉備的心裏好像被針紮了一般,說不出的不舒服。

    一時間兩人你看著我,我瞧著你,誰她沒有說話。劉備忍不住打開話匣:“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別再提了。尚香,一直處心積慮要害你的貴妃已經畏罪自盡了,皇后的位子又空了出來。咱從頭開始吧,這皇后還由你來當,從今而後,朕一定要向當初在東吳那樣好好待你,再不讓你受一點委屈了。”說著握著她的手。

    孫尚香使勁一掙,抽回手,道:“害妾身變成現在這樣的真的只是貴妃嗎?貴妃雖死,可是妾身的兄長尚割據江左與皇上為敵,皇上捫心自問,真的能像從前一樣待妾身麼?”

    東吳剛吃了個大敗仗,元氣大傷,自不會輕舉妄動,待他恢複元氣,勢必又要興風作浪,劉備也必會遷怒於孫尚香。劉備知道到那時自己一定會控制不住,有心安慰她幾句,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孫尚香見他連哄自己開心的話也不說,很失望,說道:“潑出去的水還能收的回來嗎?孫尚香突患惡疾,不治而亡,皇上聖旨上寫得是明明白白,這葬禮也辦得是風風光光。現在皇上又要立妾身為皇后,按咱大漢的規矩,立皇后是要詔告天下的。你這一紙詔書頒下,必在天下間引起軒然大波。既然孫尚香沒有死,那墳裏的又是什麼人?她又是怎麼死的?真得是病死的麼?世人必會議論紛紛,不堪回首的往事又要被人提及,皇上要想解釋清楚,就不得不承認原先縱容貴妃迫害妾身,致使妾身迫不得已方有偷天換日之舉。說句大不敬的話,當著妾身的面,皇上會毫不猶豫的承認自己錯了,可是在天下人面前,皇上會認錯嗎?

    這一番話問得劉備啞口無言。

    這該說的都說了,孫尚香心裏說不出的痛快,道:“皇上,您剛才說您不想讓妾身再受半點委屈,這話可真?”

    劉備大言不慚,道:“君無戲言,你有要求,盡管跟朕提。普天之下,朕辦不到的事情怕是不多。”

    孫尚香道:“皇上,妾身提了皇上可不許生氣。”

    劉備道:“不生氣,朕再也不會生你的氣了。”

    孫尚香幽幽的歎了口氣,道:“當年您也是這麼和妾身說的,您說話的情景,至今仍歷歷在目。可是到頭來,你卻在別的妃嬪那裏重複著這句讓妾身抓心撓肺的話,而妾身只能在籠子般的宮殿裏以淚洗面,借酒澆愁。”

    劉備心中一酸,掉下幾滴眼淚,道:“都是朕不是。朕給你賠不是了,你就原諒朕了吧,皇后……估計是不能再當了。嗯,朕封你為貴妃,皇后朕再也不封了,後宮還是以你為主,你看怎麼樣?”在他眼裏聯絡感情的手法只有封官許願這一條路了。

    孫尚香冷冷地道:“妾身為后數載,宮裏人大多認得妾身,妾身再回到宮裏當貴妃,宮裏人自然會指指點點,人言可畏,皇上就一點也不怕麼?”

    劉備想了一會,道:“朕就說你是仁祿進獻的美人,和已故的皇后娘娘長得一模一樣,朕說的話,有誰敢置疑?”

    孫尚香終究明白,他對自己的情意不過是這樣罷了,道:“皇后成了貴妃,孫權的妹妹成了太傅大人進獻的美人,皇上這法子當真妙得很啊!”

    劉備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孫尚香道:“妾身有一個請求,請皇上允准。”

    劉備道:“你盡管說,朕無不准。”

    孫尚香道:“妾身對宮中勾心鬥角的日子已十分厭倦了,請皇上就當妾身死了,讓臣妾獨個兒找一個地方住下,無憂無慮的終此一生。”

    劉備連忙搖頭,道:“這怎麼可以,自從朕知道真相,朕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朕正思好好待你以補己過,你在這個時候怎麼能離朕而去?”

    孫尚香道:“皇上,您記得當初你也是這麼和妾身說的,可劉貴妃一來,你就一門心思的和她好,臣妾這邊您連來也不來。這會你又這麼和妾身說,萬一以後再出個什麼馬貴妃、王貴妃,那時妾身沒有了靠山,如何搭救自己,可不只有死路一條麼?”

    劉備怔了一怔,孫尚香雙膝跪倒,道:“皇上,妾身自從嫁給您以來還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今天妾身求求您,就當妾身死了,當妾身找個地方隱居,了此殘生吧。”

    劉備目露凶光,道:“朕要是不答應呢。”

    孫尚香道:“妾身今天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要是皇上不答應,妾身就碰死在這,一了百了。”身形一晃,已到殿柱跟前。

    孫尚香的功夫雖不如已死的劉皇后,可比劉備要高許多,她要自盡,劉備還真攔不住,道:“別這樣,有話好好說。”

    孫尚香道:“那皇上答不答應妾身?”

    劉備也知強扭的瓜不甜,現在孫尚香人雖然沒有死,可心已經死了,她不會在像以前一樣對侍自己了,留在宮裏除了添堵,又有什麼用,一咬牙,點了點頭,道:“好,朕答應你。你打算在哪隱居,朕給你起造宅弟。”

    孫尚香道:“這段日子妾身在蔡琰莊中居住,對那裏的一山一水都十分著迷,怎麼也看不夠,妾身想在那隱居,還請皇上允准。”

    劉備苦笑道:“朕不答應又能怎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整個天下都是朕的,可朕卻得不到自己心愛的女子。朕想通了,硬把你留下來,對你其實沒有什麼好處。要是孫權又來犯界,朕說不定又會生你的氣,那時你又要終日以淚洗面了,朕不忍再讓你這樣了。也罷,你去吧,朕就當你今天根本沒有來過。”

    孫尚香磕下頭去,道:“多謝皇上恩典。”

    劉備扶起她,道:“罷了,罷了,在朕改變主意之前,趕緊走吧!”

    孫尚香深深一福,道了兩聲謝,退到門口,忽道:“皇上,禪兒雖非妾身所生,可妾身一向視為己子,請皇上看在妾身的面上,再立他為太子吧。”

    劉備擺了擺手,道:“你去吧,這個朕自有主張。對了,見到仁祿時,叫他來見朕。”

    孫尚香又向劉備瞧了兩眼,一咬牙,推門而出。她走到賈仁祿跟前,賈仁祿滿臉堆笑道:“看你春風得意的樣,一定又當上了皇后了吧。這是要去承明殿收拾?”

    孫尚香白了他一眼,道:“皇上叫你,快去吧。”

    賈仁祿不敢再打趣,急忙來到宣室殿,劉備苦笑道:“瞧你辦得這叫什麼事啊!”

    賈仁祿叫道:“臣救了皇后娘娘,又把她送到您身邊,這還不叫圓滿?”

    劉備道:“可她說什麼也不肯留在朕身邊,你一向鬼點子不少,你給朕想個辦法。”

    賈仁祿大眼瞪小眼,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這……這微臣就實在沒轍了。”

    劉備歎了口氣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唉,由她去吧。”頓了頓道:“仁祿,這次你幫了朕這麼大一個忙,你要朕怎麼賞你?”

    賈仁祿道:“請皇上依照約定,准臣乞骸骨。”

    劉備道:“你真的要離朕而去?”

    賈仁祿道:“當日在天水客棧,臣最初和您說起這個陰謀的時候,您可是親口答應臣若是解決了這個亂子,就放臣回老家頤養天年。”

    劉備道:“朕當時以為你在開玩笑呢!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賈仁祿道:“臣可以開玩笑,皇上卻不可以。”

    劉備很無奈道:“走吧,走吧,你也走吧。”出了一會神,道:“你的幾個孩子還小,你放心讓他們和你一道受罪?”

    賈仁祿道:“臣這輩子要啥有啥算是知足了,臣的幾個孩子將來總要有一番作為,不能跟臣一起吃糠喝稀,臣打算讓曹靜和幾個小鬼留下,請皇上多多看顧。”

    劉備道:“你的孩子就是朕的孩子,你隱居後,朕便讓賈睿襲你爵位封地。”

    賈仁祿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道:“謝主隆恩。”

    從宮室殿出來,天已大明,賈仁祿背著手,哼著曲,踱到宮門口。沒走幾步,前方一美人擋住去路,正是孫尚香,笑道:“你要去哪?”

    賈仁祿道:“回家。”

    孫尚香道:“好久沒見甄宓、貂嬋她們了,正要去見見。”

    賈仁祿道:“老子正要打包走人,少來添亂!”

    孫尚香道:“我可是皇后,我的話你也敢不聽!”

    賈仁祿道:“少拿這個來嚇唬我,皇上都和老子說了,你說什麼也不肯留在宮裏,還怎麼是皇后?”

    孫尚香道:“可皇上從來都沒有把我的皇后名號格去啊,我怎麼不是皇后?”

    賈仁祿道:“怕了你了,隨老子回家吧。”

    孫尚香道:“你打算去哪裡隱居?”

    賈仁祿道:“不告訴你!”
longwang 發表於 2010-4-2 21:24
第689章 曲終人散

    三日後,賈仁祿一家除曹靜、賈睿等留下來紮根大漢艱苦奮鬥之外全都收拾齊整。曹靜原本也想跟著賈仁祿出去瘋,只不過賈仁祿和眾姐妹一致勸她留下來照顧孩子,她一來口才不濟,說他們不過;二來也是真離不開這些孩子,無奈之下只好依從。

    賈仁祿替人擦了小二十年的屁股,整日裏生活在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之中,這頭也不知大了多少圈了。他對這樣的生活早已十分的厭倦,這次他助劉備撥亂反正,開出的條件就是事成之後讓他乞骸骨,自由活動,劉備也就是沖他提出的這個條件才毫無保留的相信了他。一個有能力造反的人在為統治者粉碎這麼大的陰謀之後,不要金,不要銀,不要美人,不要高官,只要統治者讓自己提前退休。這樣的人要不信,估計沒人可以信得過了。既便賈仁祿和假扮孫尚香的宮女赤身露體共處一室,劉備也只是懷疑他流氓成性,生活作風很有問題,卻一點也沒有懷疑他要造反。薛珝受劉皇后指使卻在那時狠狠的咬了賈仁祿一口,她本想把賈仁祿一口咬死,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劉備正是通過這點對她產生了懷疑。現在陰謀粉碎了,劉備雖然捨不得,但出於種種考慮,最終同意履行諾言。

    賈仁祿總算是自由了,他早就對這頭幾年的行程做了詳盡的安排,什麼黃河長江源頭,什麼巍巍昆侖,什麼古巴比倫的空中花園,什麼古羅馬的競技場,那都是無論如何也要去看一下的。特別是羅馬的競技場,這會去估計還能看到,要是再過上一段,碰上什麼匈奴騎兵闖歐洲,估計想看也看不成了。賈仁祿那天對依娜所說並不是天方夜譚,北匈奴人為生活所迫,最終鋌而走險,遠征歐洲。這次遠征其實就是狗急跳牆的無奈之舉,可結果卻出乎意料,除了給匈奴人帶來八十餘載的短暫輝煌之外,更給整個歐洲的歷史帶來劃時代的意義。曾經創造過無數輝煌,將整個地中海作為內湖的羅馬帝國這時候已是日薄西山,虎落平陽,在匈奴人、哥特人入侵,高盧人反叛,內部爭權奪利,奴隸起義等內憂外患的作用下,徹底分裂成東西兩個帝國,西羅馬帝國在風雨飄搖中沒走多遠就滅亡了。拜占庭帝國雖然掛著個羊頭,繼續苟延殘喘,但首都已不是羅馬而是君士坦丁堡,西元十五世紀,同樣有著輝煌歷史的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攻破君士坦丁堡,將其改名為伊斯坦布爾,並遷都於此,延續幾盡兩千年的羅馬帝國最終劃上了句號。正因為拜占庭帝國比西羅馬帝國晚滅亡了千餘年,君士坦丁堡裏的羅馬風格建築在東羅馬帝國統治時期被很好的保存了下來,可是羅馬競技場就沒那麼幸運了。征服西羅馬的是被羅馬人稱為蠻族的民族,這些民族原先幾乎都不生活在羅馬帝國範圍內,生活水準也十分落後,大多還處在原始社會末期,他們之所以會跑到羅馬人的土地上來搶飯吃,其實就是給匈奴人鬧得。匈奴人別看被漢人鮮卑人打的到處跑,可一到了歐洲,只一仗就滅了由日爾曼人建立的東哥特。當時歐洲這些未開化民族的戰法大多抄襲羅馬,十分老實,打仗前先約好時間地點,擺成方陣,遠用標槍,近用短劍白刃。這樣土老冒似的打法,如何是或分或合,來去如風,遠用箭射,近用刀砍的匈奴鐵騎的對手,當真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周邊的民族被匈奴人殺的殺,抓得抓,混不下去了,紛紛背井離鄉,向東遷徒。匈奴人做夢也沒想到,被他們整得活不下去的蠻族紛紛在羅馬境內找到落腳點,這些蠻族打不過匈奴人,卻比羅馬人強太多,一下就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西羅馬的滅亡、歐洲奴隸制結束,封建制崛起,神權至上的黑暗中世紀的來臨可以說都是北匈奴人間接促成的。從制度上來說,歐洲從奴隸制過渡到封建制是大大進步,可從經濟文化上來說,卻是硬生生的向後退了一大步,歐洲從此進入黑暗落後的中世紀,直到文藝複興噩夢才算是告一段落。被匈奴人趕到羅馬境內的這些蠻族只是在軍事上比羅馬人強大,其他無論政治、經濟、還是文化,都落後的很。他們甚至連施肥都不懂,收割完莊稼就將原來的土地拋荒,再去耕種其他的土地,因此他們便和蝗蟲一樣不停的向外擴張,蠶食周圍土地。再有蠻族不需要城市,他們攻進西羅馬帝國的城市後,就拆毀教堂、宮殿和劇場,取下這些建築用的石塊,去造房子和做防禦工事。他們不懂交通的作用,把連接帝國的良好道路破壞掉。羅馬人引以為傲的競技場,也就是在那場浩劫中變成殘缺不全,破爛不堪的。因此被蠻族進攻過的地方,商業幾乎停頓,熱鬧的港口變成荒涼的漁村,學校趨向衰落,識字的人越來越少。到西元六七世紀,中國進入盛唐時期,經濟文化空前繁榮,首都長安人口百萬,而西方則愚昧落後,能正確說寫拉丁文的人幾乎成了稀有動物,而且放眼整個歐洲很難找到一個十萬人口的都市,居民生存空間十分狹小,以至火災瘟疫一起往往全城死光光。就這樣在進入中世紀後,西歐在愚昧無知的黑暗中沉淪了好幾個世紀,人們只能從宏偉建築物的廢墟和殘存的羅馬供水道中,去推想古典文化的偉大。賈仁祿動了去參觀羅馬帝國的念頭,倒還真算得上一個很好的決定,這要去就得趕緊去,不然去遲了,估計真的就欣賞不到它最輝煌的一面了。

    這些地方不但遠還十分危險,自然不適合小孩子去,賈仁祿再三權衡,最終決定將幾個小鬼留在這裏,由曹靜撫養。當然這其實也是給劉備一個信號,老子留下人質了,你不必疑心老子叛投他國,來給你添亂了。劉備擔心的就是賈仁祿一個人,至於他的兒子倒不如何擔心,當然也就不會虧待他,以致賈睿還不到十歲就已經混上了定國公,食邑東平兩萬四千戶,成了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地主。

    一行人與曹靜,小賈睿等人灑淚而別,出了直城門,向西而行。行出數里,遙見酒幌高挑,賈仁祿正有些口渴,見到酒幌,大喜,策馬奔上。

    但見店前空地上搭了一間涼棚,棚內疏疏擺著幾張草席,幾張長案。其時早飯剛過,午飯未到,店裏客人不多,只有靠著角落的一張長條案後坐著兩男一女,三人都低著頭,享用面前的美食。飯館裏有人吃飯,再正常不過,賈仁祿也沒在意,眼光隨便一掃,便在他們對面坐了下來,大聲叫喚,讓掌櫃趕緊沏茶。

    只聽一蒼老的聲音說道:“仁祿,別來無恙。”

    賈仁祿怔了一怔,笑道:“老傢伙,你還沒死啊!”說著抬起頭來,兩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左手邊坐的是曹操,右手邊坐的是曹丕,坐在曹丕邊上的是一個漂亮女子,雖然不識,確也猜出是曹丕的夫人郭氏。

    曹丕顯然還在為鄴城淪陷之事生氣,道:“哼,你還沒死,我們怎能便死?”

    賈仁祿笑道:“怎麼,找老子報仇來了?”

    祝融、孫尚香感覺到緊張的氣氛,刷地一聲,拔出了長劍。孫尚香原本是打算去蔡琰莊上隱居,可是聽賈仁祿說起有羅馬帝國的一些趣事,她不知道賈仁祿口中所述,亂七八糟,荒誕的多,真實的少。心癢難耐,便死皮賴臉的求賈仁祿帶她一道前去。好男不和女鬥,何況當真要鬥也鬥不過,賈仁祿被她吵的煩了,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下來。當然這些都是他怕幾位夫人暴動裝出來的,其實他心裏不知有多想和孫尚香一塊旅行,只不過不好意思說出來罷了。

    賈仁祿叫道:“兀那婆娘,怎麼動不動就拔刀子,還不快收起來。”問曹操道:“令郎不是被火燒死了麼,怎麼又活過來了?”

    曹丕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我恨不得現在就放一把火,將你活活燒死!”

    賈仁祿道:“有本事就來,老子隨時恭候大駕。”

    曹操笑道:“那天他們兩個是打算自焚,虧得我及時出現,這才救了他們倆的性命。”

    賈仁祿道:“你老人家打算做什麼?”

    曹操道:“剛開始我怎麼也不死心,打算聯絡原來那幫老弟兄,再幹一番大事業。可我沿途所見,江山在孔明、元常等人的治理下井井有條,老百姓豐衣足食,安居樂業,這不正是我想要的麼?現在我若是登高一呼,憑我的威望,自然可以據有一片江山,和劉備一決雌雄,可好容易安定下來的江山又將四分五裂,老百姓可是要恨我一輩子的,得民心方能得天下,不得民心,這事如何能成。想到這裏,我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近幾年,我一直和丕兒四處閑逛,縱覽大山大水,生活倒也逍遙自在。你也知道我犯有頭風,這頭每天自少有一個時辰,如萬針攢刺,痛不可當,不論服食何種靈丹妙藥,都是沒半點效驗。奇怪的是,自從我放開包袱,縱情山水以來,這頭就再也沒有疼過了,整個人也輕鬆不少,像是年輕了好多歲,哈哈!”

    貂嬋道:“都是累得,仁祿打戰的時候,也時常喊頭痛,吃什麼藥也不管用。”

    曹操歎了口氣道:“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在道上聽說你出了亂子,擔心靜兒遇到危險,便趕了過來,沒想到恰好在這裏遇上你。靜兒呢,她去哪了,怎麼沒看見她?”

    賈仁祿道:“她留在城裏照顧孩子,沒跟老子出來。”

    曹操道:“你似乎要出遠門,這是要去哪?”

    賈仁祿道:“羅馬!”

    曹操一怔,道:“羅馬?那是什麼地方?”

    賈仁祿道:“好地方,你去了,保管你這輩子都不想回來了。”

    曹操道:“哦,離此間多遠?等我看了靜兒就去看看。”

    賈仁祿道:“保守估計怎麼也有個幾萬里吧。”

    曹丕叫道:“我的媽啊,幾萬里,那不是到了天邊嗎?”

    賈仁祿笑道:“差不多了。”

    曹操道:“實在太遠了,我要是去了,可真就回不來了。”

    賈仁祿道:“也是,你的幾位夫人都在老子那,這事你可知道?”

    曹操大吃一驚,道:“有這事?我還道她們都死了。”

    賈仁祿道:“除幾個失蹤之外,大多數都在老子家裏,你也老大不小了,乾脆就在老子府裏陪著美人種種花,釣釣魚,別再瞎折騰了。”

    曹操道:“嗯,你還別說,還真是一個好主意。不過,我放心不下植兒,打算什麼時間去一趟樂浪。”

    賈仁祿抬頭看了看天,道:“好了時間不早了,咱們都該趕路了,這就告辭。”

    兩撥人一東一西,分道揚鑣。

    跟著曹操一塊進城的,還有一個信使,那人急匆匆的來到未央宮,將西涼呈來的報捷表章呈進宮裏。

    內侍急匆匆的趕到宣室殿,叫道:“大喜,大喜!”

    劉備笑道:“瞧你高興的,什麼事?”

    內侍道:“馬超、張嶷、向寵三位將軍率軍突襲西平、隴西,生擒鼓羕及一干亂上作亂之徒,西涼之亂還沒發生即被扼殺,馬都督已對人犯進行審訊,俱已供認不諱。表章上還說不日便將這一干叛逆押解進京,交由皇上發落。”

    劉備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對了,劉封之母彩英呢?”

    內侍道:“她在大軍突入隴西王宮時服毒自盡了。”

    劉備歎了口氣,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數日後,一隊人馬押著十幾輛囚車進了長安,最前面一輛囚車中坐的是一個白髮老者,正是彭羕,後面幾輛囚車裏裝的便是這次參與叛亂的首惡,至於他們的家小也都下獄,只因京裏官老爺審問時用不著,沒有提來而已。

    彭羕坐在囚車裏,舉目四望,但見周圍百姓排成兩條長龍,沖著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當然柿子皮,臭雞蛋這些禮物一樣也不會少,不多時就把他身上裝飾得星羅其布,煞是好看。彭羕臉色好像茄子皮,恨不得當時就找一條地縫鑽了進去,驀地裏他的眼光定格在人群中一個中年書生的身上,大叫道:“孝直,救我!孝直,救我!”那人正是法正。

    囚車旁一兵士惱了,伸腿在車上踢了一腳,道:“叫什麼叫,有力氣到刑場上去號吧。”

    彭羕不理他,繼續大叫:“孝直,救我!”

    法正歎了口氣,鑽進了人群,消失不見了。彭羕不死心,依舊大叫不休,直到眾兵拔刀恫嚇為止。

    宣室殿,劉備正與諸葛亮等人商議如何處置造反一干人犯,劉備看著文書上彭羕的名字,出神良久,方道:“算日子彭羕應該已進城了,該如何處置?”

    諸葛亮道:“彭羕雖是狂士,卻頗有才情,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此人斷不可留。”

    劉備緩緩點了點頭,道:“當年要是沒有他,我們也不可能順利的打下益州。這人雖然……”

    內侍來報:“法正在宮門外候見。”

    劉備笑道:“孝直與彭羕相善,一準是來求情的。宣!”

    諸葛亮道:“且慢。”

    劉備道:“怎麼了?”

    諸葛亮告了聲罪,走到劉備跟前,悄悄說了幾句話,劉備點點頭,對那內侍道:“你去和孝直說朕正在與妃嬪燕私,讓他明天再來。”

    那內侍道:“是。”退了下去。

    劉備道:“彭羕雖然狂妄,但功勞還是有的。這樣吧,給他留個全屍,賜死獄中,對外就說他畏罪自盡。他的家小都放出來,好生照管,按月給與祿米。”

    諸葛亮道:“皇上仁德,古今罕有,臣遵旨。”

    劉備望著窗外,長長的歎了口氣。

    法正聽了內侍所說,抬頭看了看天,什麼也沒說,轉身回府。回到府中,他跟誰也不說話,直入書房,摒退左右,把門關了起來。

    次日法正託家人到未央宮告假,說自己夜裏著涼,一病不起,權且告假數日,調養身體。劉備只當他在鬧情緒,也沒太在意,只是差太醫前去診治,自己卻沒去看。哪知過了半月,太醫來報,說法正病勢日漸沉重,劉備這才慌了,親自探視,指問疾苦。

    冬去春來,忽忽數月過去,這天劉備正在院中打拳,內侍急匆匆的趕來,道:“不好,不好了。”

    劉備取過宮女遞上的毛巾擦擦汗,笑道:“看把你急得,出什麼事了。”

    內侍道:“法正家人來報,法正去逝了。”

    劉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子一晃,暈了過去。內侍忙上前相攙,按壓他的人中。劉備醒轉,泣道:“孝直,朕方欲與你共成大業,奈何捨朕而去?”放聲號啕,不久便又哭昏在地。

    現今劉備雖擁有天下三分之二,可是東吳尚存,鮮卑未滅,天下還沒有真正統一,形勢仍不容樂觀。原來這堆爛攤子一直是由賈仁祿來管,賈仁祿幹的煩了,拍拍屁股跑去環遊世界了。他留下的爛攤子總要有人接手吧?於是劉備便在朝中物色人才,來接賈仁祿的班。諸葛亮雖然機智,可太過謹小慎微,不到萬不得已決計不肯弄險。打戰其實就是在賭博,沒人能保證百分百贏,如何能夠不弄險?他這樣的人只能當宰相,撫國理民,可要他完成統一大業,卻是力有未逮。司馬懿既老謀深算,詭詐百出又百折不撓,沉得住氣。要知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戰場上沒有常勝將軍,沒人能保證一生中不打一兩次敗仗,敗了不要緊,關鍵敗了之後如何沉得住氣,收拾頹勢,扭轉乾坤。司馬懿就有這本事,他倒是一個難得的大將之才,只是他心機實在太深,根本不知道他心裏想些什麼,且跟自己的時間太短,驟然將大任交給他,自己有些不放心。想來想去,還是法正夠條件。他聰明機智,性子又以賈仁祿相似,敢於弄險,善於弄險,出的主意有時連諸葛亮、鍾繇都拍案叫絕,可是法正最致命的一點就是太過輕狂,睚眥必報,行為往往觸及法律,朝中討厭他的人遠遠多過喜歡他的人,這樣的人來主持大局,誰肯來幫他?且他和參與謀反的孟達、彭羕俱相交莫逆,將幾十萬大軍交到他手裏,會出什麼亂子,誰也不知。

    諸葛亮也猜出了劉備想要栽培法正之意,特意給他出了個主意,那就是不必理會法正求情,直接處決彭羕,敲山震虎,好使他有收斂,不再肆意妄為。哪知法正心傷彭羕之死,兔死狐悲,又怕自己和已認罪伏誅的彭羕、孟達相善,會影響到自己的政治前途,終日悶悶不樂,竟致抑鬱成疾。前來診治的太醫雖然手段高明,可是心病還是心藥醫。太醫開了無數的方子,卻都如石沉大海,沒有半分效應,終於法正在心魔和病痛的輪番煎熬下嚥下了最後一口氣,以世長辭。

    劉備處決彭羕,原是為了提醒這小子以後老實點,別再視律法如無物,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可萬萬沒想到事情發展到最後竟是這麼一個結果,不禁傷心欲絕。當下他在內侍的攙扶下來到法正家裏,安排後事,追諡其為翼侯,讓其子繼承他的爵位封地,又封他的兩個小兒子為侯。安排好了一切,他親往靈前瀝酒祭奠,痛哭不已,驀地裏大叫一聲,昏絕於地,內侍慌忙上前,將其搭回宮去。

    其後數日,劉備傷心欲絕,終日號哭,茶飯不思,整個人也瘦了一圈。諸葛亮與眾官再三勸解,劉備傷心之感稍解,這才進膳。司馬懿的鬼點子就是多,他也不知從哪找來了一個美人獻進宮來,那女子雖不及劉皇后、孫尚香美貌,卻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兒,更兼妖繞撫媚,勾魂奪魄,進宮沒幾日就把劉備捋直了。劉備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不到半個月,就將她封為貴妃,待她和當年劉貴妃一模一樣,飲則交杯,食則共器,還好孫尚香作了正確的決定,否則真要給活活氣死了。劉備有了美人,新婚燕爾,如膠似漆,又把法正之死拋在一邊,終日和貴妃飲酒作樂,聽歌看曲,一應國家大事,都交給諸葛亮等人打理。鍾繇見他老朽昏憒,難免苦口婆心,犯顏直諫,怎奈司馬懿的嘴皮子太厲害,鍾繇屢屢被他的歪理駁得啞口無言,一怒之下,上表乞骸骨。在諸葛亮和劉備的再三挽留下,這骸骨終於沒有乞成,不過鍾繇從此心憂意懶,不大愛理事了。

    歲月流逝,時光匆匆,轉眼三年過去了,甘露五年春正月。劉備於未央前殿擺下酒宴,慶賀新的一年的到來,並祈求新的一年裏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其時車騎將軍張飛攜家人進京看望大哥,也在被邀請之列。

    劉備向張飛愛女瞧了一眼,兩眼一亮,道:“翼德,你剛從北邊來,可曾聽到一些關於鮮卑的消息?”

    張飛道:“嗯,拓跋力微這幾年將部落治理的有生有色,原來沒人看得上的拓跋部,現在成了鮮卑最大的部落。從前年開始,拓跋力微便向外擴張,相繼滅了十來個不服他的部落。剛傳來消息拓跋力微決定將大帳由長川遷到水草肥美的雲中盛樂。本來他想親自進京朝見大哥,只是新城公主懷孕了,他要留下來照顧,不能遠行,只好遣使者來見我,託我將禮物轉交給大哥。”

    劉備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朕當初就覺得這小子不簡單,這才力排眾議將新城公主嫁給他,這小子果然沒有辜負朕的期望。有這小子在,北方邊境便可太平無事,朕便可集中精力專心對付東吳。”

    群臣忙獻上馬屁,劉備大笑良久,方道:“三年前,孫權無端挑釁,興兵犯界,殺我兵士百姓無數,由於種種原因,此仇遷延至今未報。近年來國泰民安,糧食比年大熟,府庫充盈,稻穀滿倉,是時候和孫權算一算總賬了。”

    諸葛亮正要說話,劉備擺了擺手,道:“不過在這之前,朕還有一件大事要辦。朕打算將車騎將軍張飛之女許配給梁王劉禪,你們以為如何?”

    那天劉備前往張飛府上探病,夏侯氏冷眼旁觀,就知道自己這女兒將來一定有大出息,曾三番五次的拐彎抹角,勸張飛進宮說項,張飛也有意結成這門親事,怎奈這張嘴實在太笨,不知該如何說起,這事就一直這麼拖著,今天劉備主動提出來了,張飛還有什麼異議,當即屁顛屁顛的應了下來。當時婚姻就講父母之命,雙方家長都同意了,這事自然沒有異議。兩家就是席間定下婚期。

    這年三月,傻小子劉禪與張飛愛女的婚禮在長安隆重舉行,劉備親自主持,並在席間正式宣佈冊立劉禪為太子。劉皇后畏罪自盡,劉永雖然只有五六歲,卻也受到株連,慘遭廢黜。這些年來儲位和后位一直懸著,幾個有子的妃嬪個個削尖了腦袋,想讓自己的兒子坐上這把交椅,拉關係走後門,耍陰謀用詭計,無所不用其極。朝中大臣見劉備年事已高,而儲位一直空著,害怕他一朝撒手人寰,國家要出大亂子,也都紛紛進言。劉備對這類奏章一直不理不睬,直到今天才有了回音,幾個老誠謀國的臣見江山後繼有人,都打心眼樂了出來。諸葛亮聽了之後,卻悶悶不樂,低頭只是喝酒。

    劉備問道:“孔明,你好像不大高興?”

    諸葛亮道:“皇上,臣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劉備道:“但講不妨。”

    諸葛亮道:“皇上忽然建儲,可是打算御駕親征?”

    劉備道:“朕正有此意,打算明日早朝再和諸位商議。”

    諸葛亮道:“皇上想要征討東吳,只須命一上將往征,何須親勞玉趾?”

    群臣紛紛附和,劉備想了一想,道:“現在不是討論正事的時候,明天再議吧。”

    次日君臣在前殿就出兵事宜展開激烈爭論,諸葛亮、鍾繇、徐庶等人都反對對東吳用兵,理由是孫權老奸巨滑,陸遜詭計多端,都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再加上長江天塹,極難逾越,此行徒勞無功都算是大幸了,要是有個閃失,必然全軍覆漢,後果不堪設想。可劉備為連番的勝利沖昏了頭腦,只道漢軍無堅不催,無往不利,硬是要親自提兵前往。爭來爭去,相持不下,劉備火了,不顧眾人反對,當即拍板,御駕親征。秦宓楊阜不理,繼續切諫,劉備大怒,傳令鞭背百下,趕出殿去。兩人當殿被打得皮開肉綻,其他人自然不敢再放聲音了。

    多官商議良久,劉備遂命左僕射諸葛亮保太子監國。車騎將軍張飛鎮守鄴城,以防鮮卑異動。鎮東都督趙雲領本部軍馬由合肥南下攻濡須,威逼建業。魏延領荊州軍馬向江陵。徐庶、司馬懿為軍師;馬超、黃忠為前部先鋒;張嶷、姜維、關興為副將,張苞、石苞、鄧艾為合後。戰將數百員,共兵馬七十萬人,號百萬,擇定甘露五年秋七月丙寅日出師。

    劉備雖然一意孤行,但第一次主持大局,卻也小心。他知道東吳形勝盡在荊襄,得了荊襄,便可高屋建領,直搗建業。於是他決定親率主力由白帝城進發,沿江而下,來取江陵。

    早有細作將消息報與孫權,其時魯肅、呂蒙俱死,朝中殊乏能獨當一面的大將之才,舉國投降的呼聲,甚囂塵上。不打一仗就降,孫權心有不甘,可這仗打如何打,由誰來打,他心裏又沒底。驚得他面如土色,忙命人連夜築壇完備,大會百官,請陸遜登壇,拜為大都督、驃騎將軍,進封婁侯,賜以寶劍印綬,令掌江東及荊襄諸路軍馬。高壇上,孫權拉著陸遜的手,語重心長的:“閫以內,朕主之;閫以外,將軍制之。”這可是把自己的全部家當,和身家性命都交給了陸遜了,至於這一把是不是賭對了,他心裏也沒譜。

    陸遜領命下壇,令徐盛、丁奉為護衛,即日出師,一面調諸路軍馬,水陸並進。消息傳到永安行宮中,劉備笑道:“陸遜不過一孺子,何能為?此番朕破吳必矣,哈哈!”

    司馬懿道:“前番東吳入寇,三路大軍兩路俱敗,僅有陸遜這一路不但沒敗,反而大獲全勝,斬獲甚眾。此人之才不亞孫吳,皇上不可輕敵。”

    劉備笑道:“上次不過是他運氣好,此次遇上朕管教他有來無回。”

    司馬懿還要再說,劉備擺了擺手道:“仲達不必再言,朕自有主張。”傳令三軍俱進。關公為了這一天已準備了十幾年,大小戰船俱已完備,劉備一聲令下,數十萬大軍各依建制,排隊上船,劉備站在高阜處向下望去,但見大小戰船層層疊疊,一直展至天際,兵士們挨個上船,號令整肅,軍紀嚴明,心中豪氣陡升,叫道:“朕有如此軍馬,何愁東吳不滅!”

    宜都郡治夷道,陸遜升帳,齊眾將議事,陸遜道:“此番征進,漢人準備了三四年,兵精糧足,氣勢甚銳,其勢誠不可當。韓當!”

    韓當大喜,心想都督用兵第一個就點自己的名字,一定要派大用場,應道:“末將在。”

    陸遜道:“你領軍一萬前至巫縣一帶迎戰漢軍……”

    韓當聽說用他打前鋒,更是心花怒放,不待他說完,就搶著應道:“是。”生怕陸遜反悔。

    陸遜笑道:“我還沒說完呢。此戰只許敗不許勝,將敵人引至猇亭一線,這頭功便是你的。”

    韓當道:“什麼,只許敗不許勝,都督這是要幹什麼!”

    陸遜道:“敵人號百萬,實七十萬。除去東路趙雲、中路魏延這二十萬人馬,劉備手裏共有五十萬大軍,我軍只有不到十萬人,硬碰硬如何是漢人對手,當以計取之。”

    韓當叫道:“都督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漢人雖眾,俱不習水戰,再多也是無用。都督若是信得過末將,撥五萬軍與末將,末將不斬劉備之首來見都督,甘當軍令!”

    陸遜怒道:“你是都督還是我是都督,限你半月之內連輸十五陣,若是少了一陣,提頭來見!”

    韓當瞪了陸遜一眼,應道:“是!”恨恨出帳,回營後長篇累牘的打了一個報告,報告裏給陸遜上足了眼藥,還說主帥一職關忽三軍死生,不可輕忽,若還讓陸遜指揮,遲早斷送此間十數萬將士的性命。差人送交孫權,孫權草草一看,揉成一團,扔進了廢紙簍。

    韓當領了軍命,帶著一萬大軍來到巫縣,正遇漢軍先鋒馬超。兩方布成陣勢,二將結束停當,馳馬出陣,韓當要顯本事,戟指痛罵馬超祖宗十八代,馬超大怒,揮槍衝上。鬥了二十餘合,馬超大喝一聲,槍如暴雨,韓當招架不住,這才知道自己這幾斤幾兩,根本不是馬超的對手,撥馬敗走。馬超揮兵衝上,韓當親自斷後,且戰且走,行出里許,姜維、黃忠、張苞、關興俱到,韓當軍大敗,四下亂竄。韓當率敗兵奔出十餘里見道邊林中有一座空寨,便老實不客氣的住了進去。

    次日黃忠領軍至寨外搦戰。原來昨日慶功宴上劉備酒後失言,說黃忠老邁無用,斬獲最少。黃忠不幹了,今天未奉聖旨,自領本部軍馬,前來寨外搦戰。當下有細作將此事報知韓當,韓當大喜,叫來副將潘璋、馬忠,吩咐如此如此,兩人領命分頭辦事。

    少時潘璋領著兩千不整不齊軍出寨,潘璋部下史蹟,欺黃忠年老,挺槍出戰,不三合,被黃忠一刀斬於馬下。潘璋大怒,來戰黃忠,交馬數合,勝負不分,黃忠奮力死戰,潘璋氣力不濟,撥馬敗走。黃忠乘勢追殺,全勝而回。路上遇到關興、張苞。原來劉備自悔失言,聽說黃忠出營索戰,忙命兩人前去接應。兩人苦勸黃忠速回大寨,黃忠不聽。次日潘璋主動上門搦戰,黃忠出戰,不數合,潘璋拖刀便走,黃忠率軍追出三四十里,至一山坳,忽地四面喊聲大震,伏兵齊出,將黃忠圍在核心。黃忠急退,忽然狂風大作,塵沙揚起,黃忠眼睛被沙迷了,什麼也看不清。山坡上馬忠引一軍出,一箭射中黃忠肩窩,險些落了馬。吳兵見黃忠中箭,一齊來攻。忽後面喊聲四起,左姜維、石苞,右關興、張苞四路軍齊到,吳兵潰散,黃忠算是撿了一條老命。黃忠年老血衰,加上被小輩所救,羞憤難當,回營之後,一病不起。劉備親往看視,撫其背道:“令老將軍中傷,朕之過也!”

    黃忠道:“臣乃一武夫耳,幸遇皇上。臣今年七十有五,壽亦足矣。望皇上善保龍體,一統天下!”說完,不省人事,當夜殞於御營。

    劉備哀傷不已,命人準備棺槨,送回長安厚葬。劉備恨東吳殺了黃忠,大會諸將,分軍八路,水陸俱進。水路令徐庶、黃權領兵,劉備自率大軍於早路進發。五十萬大軍分成八路,鋪天蓋地而來,勢如泉湧,韓當又如何抵敵的住?半月內連敗一十五陣,陣陣都是真敗,而非詐敗,連丟數處險隘,退至猇亭。

    其時陸遜已在猇亭寨中,命人將韓當等迎了進來,笑道:“做的好,此番頭功非將軍莫屬。”

    韓當道:“敵兵勢大,都督打算如何破敵?”

    陸遜道:“諸將各處關防,牢守隘口,不許出戰!”

    韓當忍不住叫道:“這叫什麼主意,都督莫不是怕了漢人了?”

    陸遜眼光在眾人臉上一掃,道:“這麼說,你們都不打算遵守將令了?”

    韓當曰:“我自從孫將軍平定江南,經數百戰。其餘諸將,或從討逆將軍,或從當今皇上,皆披堅執銳,出生入死之士。今皇上命公為大都督,令退漢人,宜早定計,調撥軍馬,分頭征進,以圖大事。乃只令堅守勿戰,豈欲待天自殺賊耶?我非貪生怕死之人,奈何使我等墮其銳氣?”帳下諸將,皆大聲應道:“韓將軍之言是也。我等情願決一死戰!”陸遜掣劍在手,厲聲道:“我只是一介書生,今蒙皇上托以重任者,以我有尺寸可取,能忍辱負重故也。你等只各守隘口,牢把險要,不許妄動,如違令者皆斬!”眾人憤憤而退劉備大勝數陣,心高氣傲,更不把陸遜放在眼裏,為了恐嚇吳人,令其自降,他好幾天不睡,漚心瀝血,想出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陣形來。自猇亭布列軍馬,直至川口,接連七百里,前後四十餘寨,晝則旌旗蔽日,夜則火光耀天。這樣布寨沒把吳人嚇死,先把營中徐庶、司馬懿、姜維、石苞等嚇個半死,紛紛上表切諫,痛陳厲害,劉備正在興頭上,哪裡聽得進去?

    次日劉備指揮軍馬往攻諸處險要,吳人固守,攻之不入。相持半月,漢軍師老,需要休整,於是劉備使前隊搦戰,辱罵百端,寨中眾將個個怒火萬丈,恨不得吞了劉備,陸遜只是不理。劉備見吳兵始終不出,心中急躁,卻是無計可施。如此數月,春過夏至,天氣漸熱。

    這日馬良入帳,道:“陸遜深有謀略。今皇上遠來攻戰,自春歷夏,數度挑戰,陸遜只是不出,欲待我軍之變也。願皇上察之。”

    劉備冷笑道:“豎子有何謀?但怯敵耳。向者數敗,今安敢再出!”

    先鋒馮習奏曰:“即今天氣炎熱,軍屯於高地,取水深為不便。”

    劉備遂命各營,皆移於山林茂盛之地,近溪傍澗。待過夏到秋,並力進兵。馮習領旨,將諸寨皆移於林木陰密之處。

    馬良道:“五十萬大軍,轉折不易。倘吳兵乘亂來攻,如之奈何?”

    劉備曰:“朕令姜維引萬餘弱兵,近吳寨平地屯住。朕親選八千精兵,伏於山谷之中。若陸遜知朕移營,必乘勢來擊,卻令姜維詐敗。陸遜這小子若敢來,朕引兵突出,斷其歸路,小子可擒矣!”

    文武皆賀道:“皇上神機妙算,諸臣不及也!”

    馬良道:“近聞孔明在東川點看各處隘口,並安排糧草接應。陛下何不將各營移居之地,畫成圖本,請教孔明?”

    劉備不悅,道:“朕亦頗知兵法,何必什麼事都問別人?”

    馬良道:“古云:‘兼聽則明,偏聽則蔽。’望皇上察之。”

    劉備不耐煩,說道:“你愛畫就畫吧。”

    馬良領命,自去找人畫地圖。

    早有細作報知韓當、周泰。二人聽得此事,大喜,來見陸遜道:“漢人移營了,都督乘虛擊之,定成大功!”

    陸遜自往查看,見平地營中,盡是老弱,且不滿萬餘,不由得微微一笑,收軍回營。韓當、周泰只要出戰,陸遜就是不許,談僵了陸遜撥出尚方斬馬劍,當即要將二人腦袋切下來,二人怕了,這才不敢亂說,怏怏而退。

    次日姜維引不整不齊軍自寨外搦戰,耀武揚威,辱罵不絕。多有解衣卸甲,赤身裸體,或睡或坐。

    眾將見漢人欺人太堪,大怒,齊集大帳,叫著嚷著,就要出戰。陸遜道:“當年敵將賈福如何在淺水原大獲全勝,你們應該知道。劉備將其疏遠,竟連其用兵之法也拋諸腦後,當真自取滅亡,諸將且寬待三日看我破敵。”

    眾將道:“三日後,敵人移營完畢,還有什麼機會?”

    陸遜微笑道:“三日後自有分曉。”

    三天後,漢軍移營完畢,劉備也不在山谷裏貓著喂蚊子,將伏兵撤出。吳將但見漢兵全裝慣帶,擁劉備過去,心膽俱裂,這才深服陸遜。

    這日馬良到了永安,將圖本呈給諸葛亮,諸葛亮看了,拍案叫苦,道:“哪個不開眼的傢伙讓皇上如此下寨,速斬此人!”他這一急,把賈仁祿那套不自覺的給帶出來了。

    馬良道:“全是皇上自己作主,眾將苦勸不聽。”

    諸葛亮歎了口氣,道:“天不佑大漢,仁祿當真走不得!”

    馬良道:“怎麼了?”

    諸葛亮道:“天下間有什麼樣的敵人需要連營七百里才能對付?且屯聚之所多林木茂密處,倘敵人用火攻,如何解救?你這就回去,讓皇上改立營寨。”

    馬良急道:“怕是來不及了。”

    諸葛亮歎了口氣道:“若真如此,也是天意。好在陸遜不敢入川,成都、長安都可無恙。”

    馬良道:“陸遜為何不敢入川?”

    諸葛亮道:“懼怕魏延所領荊州軍馬襲其後也。”

    馬良趕緊領了表章,星夜起回御營。

    這邊劉備連日索戰不得,只道吳人怯戰,不由得大意起來,疏於提備。姜維、徐庶、石苞等少數人預知漢軍要敗,既然勸諫劉備不聽,只好回營各自準備,以免有起事來,殃及池魚。

    陸遜見漢人懈怠,不復提防,升帳聚大小將士聽令:“我自受命以來,未嘗出戰。今觀漢兵,已知動靜。我欲先取江南岸一營。誰敢去取?”話還沒說完,韓當、周泰、淩統等應聲而出曰:“某等願往。”陸遜皆斥退不用,獨喚階下末將淳于忠道:“吾給你五千人,去取江南第四營,漢人傅彤所守,今晚就要成功,我親自提兵接應。”淳于忠引兵去了。

    陸遜又喚徐盛、丁奉近前,說道:“你們兩人各領兵三千,屯於寨外五里,如淳于忠敗回,有兵趕來,當往救之,卻不可追去。”二將自引軍去了。

    淳于忠於黃昏時分,領兵前進,到漢寨時,已盡四更。淳于忠大喝一聲,眾軍鼓噪而入。漢營內傅彤引軍殺出,挺槍直取淳于忠。淳于忠抵敵不住,撥馬便回。忽然喊聲大震,一彪軍攔住去路,為首大將馬忠。淳于忠奪路而走,折兵大半,正走之間,山後一彪蠻兵攔住:為首番將沙摩柯。淳于忠死戰得脫,背後三路軍趕來。比及離營五里,吳軍徐盛、丁奉二人兩下殺來,蜀兵退去,救了淳于忠回營,淳于忠帶箭入見陸遜請罪。陸遜好生安慰,淳于忠給他忽悠的滿臉是笑,屁顛屁顛的走了。

    次日午後東南風大作,陸遜大喜,遂喚諸將聽令。命韓當引一軍攻江北岸,周泰引一軍攻江南岸,每人手執茅草一把,內藏硫黃焰硝,各帶火種,各執槍刀,一齊而上,攻到漢營,順風舉火。漢軍四十屯,只燒二十屯,每間一屯燒一屯。各軍預帶乾糧,不許暫退,晝夜追襲,只擒了劉備方止。眾將聽了軍令,各受計而去。

    劉備正在御營尋思破吳之計,忽見帳前中軍旗幡,無風自倒。乃問程畿曰:“此為何兆?”程畿曰:“今夜吳兵怕是要來劫營。”

    劉備笑道:“昨夜殺盡矣,安敢再來?”

    程畿道:“倘若陸遜試敵,如之奈何?”正說話間,內侍來報,哨探遠遠望見吳兵沿山望東而走。

    劉備笑道:“這是疑兵,此計三歲小兒都識,焉能瞞朕,不可妄動。”說完命關興、張苞各引五百騎出巡。

    黃昏時分,關興回奏:“江北營中火起!”先主急令關興往江北,張苞往江南,探看虛實,二將領命去了。

    初更時分,東南風大起。只見御營左屯火發,方欲救時,御營右屯又火起。風緊火急,樹木皆著,喊聲大震。兩屯軍馬齊出,奔離御營中,御營軍自相踐踏,死者不知其數。後面吳兵殺到,又不知多少軍馬。劉備急上馬,奔馮習營時,馮習營中火光連天而起。江南、江北,照耀如同白日。馮習慌上馬引數十騎而走,正逢吳將徐盛軍到,敵住廝殺。先主見了,撥馬投西便走。徐盛捨了馮習,引兵追來。劉備正慌,前面又一軍攔住,乃是吳將丁奉,兩下夾攻。劉備大驚,四面無路。忽然喊聲大震,一彪軍殺入重圍,乃是張苞,救了劉備,引御林軍奔走。正行之間,前面一軍又到,乃漢將傅彤也,合兵一處而行。背後吳兵追至。劉備前到一山,名馬鞍山。張苞、傅彤請先主上的山時,山下喊聲又起。陸遜大隊人馬,將馬鞍山圍住。張苞、傅彤死據山口。劉備遙望遍野火光不絕,死屍重疊,塞江而下。次日,吳兵又四下放火燒山,軍士亂竄,劉備驚慌。忽然火光中一將引數騎殺上山來,一看,卻是關興。興伏地請命:“四下火光逼近,不可久呆,皇上速奔白帝城。”劉備道:“誰敢斷後?”傅彤叫道:“臣願以死當之!”

    當日黃昏,關興在前,張苞在中,留傅彤斷後,保著先主,殺下山來。吳兵見先主奔走,皆要爭功,各引大軍,遮天蓋地,往西追趕,先主令軍士盡脫袍鎧,塞道而焚,以斷後軍。正奔走間,喊聲大震,吳將朱然引一軍從江岸邊殺來,截住去路。先主叫曰:“朕死於此矣!”關興、張苞縱馬衝突,被亂箭射回,各帶重傷,不能殺出。背後喊聲又起,陸遜引大軍從山谷中殺來。

    劉備正在惶急,忽見前面喊聲震天,朱然軍紛紛落澗,滾滾投岩。一彪軍馬殺入,當先一將,正是關公,前來救駕。劉備大喜縱馬迎上,原來劉備留關公鎮守西蜀,彈壓群蠻。諸葛亮將連營之事告知關公,關公大驚,忙揮兵來救,總算來的及時,不然可真就見不著了。陸遜見關公到來,嚇了一跳,忙令人鳴金。關公領百餘騎,擁著劉備,且戰且走,退入白帝城,無人敢再來追。

    此役漢軍大敗,軍馬死者不計其數,其餘盡皆投降,回歸故國的不及十分之一,漢寨一應錢糧器械,尺寸不存。好在劉備是跑出來了,留得青山在,倒也不怕沒柴燒。

    陸遜領軍追趕,到得魚腹浦,誤入一亂石陣,陣中唯有亂石八九十堆,並無一人,可邪門就邪門在,這陣看著簡單,卻怎麼繞也繞不出去,奔得他們是上氣不接下氣差點斷了氣。正當陸遜以為是鬼打牆的時候,一乾巴老頭突入石陣,領著眾人出了石陣,陸遜請問姓命。老者和盤托出,原來他是諸葛亮的老丈竿子,早年諸葛亮在蜀中視察工作時,為防吳兵入寇,在這裏布下這麼幾堆勞什子。那老頭看陸遜從死門走入,心生惻隱,領著他們出陣。陸遜贊了諸葛亮幾句,傳令班師。果然不出諸葛亮所料,魏延聽說漢軍大敗,領軍直撲江陵,圍魏救趙,陸遜趕到,魏延見目的達到了,不敢深入,率師退走,陸遜也不去追,上表告捷。

    甘露六年夏六月,劉備奔回白帝城,羞見眾將,把自己關在小裏屋裏,終日長籲短歎,茶飯不思,遂染病不起,漸漸沉重,至甘露七年夏四日,劉備自知病入膏肓,兩目昏花。便令人請左僕射諸葛亮,星夜來永安宮,聽受遺命。諸葛亮帶著趙王劉永、齊王劉理,來永安宮見劉備。三人拜倒在龍榻之下。劉備打個手勢,讓諸葛亮坐在床沿上,摸著他的背道:“朕不聽先生之言,自取其敗,悔恨成疾,死在旦夕。嗣子孱弱,不得不以大事相托。”說著淚流滿面。諸葛亮哪見過這陣勢,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道:“願皇上善保龍體,以副天下之望!”

    劉備道:“不成了。”瞥眼見到馬謖,揮了揮手,讓他退下,道:“朕不是跟你說過馬謖言過其實,不可大用,你怎麼又叫他進來了?”

    諸葛亮不想他生氣,胡亂應道:“臣回去一定將其斥退,再不用了。”

    劉備點點頭道:“那就好。替我草詔。”說著他念一句,諸葛亮寫一句,念完又道:“朕不讀書,粗知大略。聖人云:‘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朕本待與卿等,中舉漢室,一匡天下,不幸中道而別。煩先生將此詔付與太子禪,令勿以為常言。凡事更望先生教之!”諸葛亮等泣拜於地曰:“願陛下將息龍體!臣等盡施犬馬之勞,以報陛下知遇之恩也。”劉備已沒力氣了,讓內侍扶起孔明,左手拭淚,右手拉著他的手,道:“朕今死矣,有心腹之言相告!”諸葛亮道:“有何聖諭!”劉備泣道:“君才十倍於孫權,必能安邦定國,終定大事。若嗣子可輔,則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為天下之主,朕不怨也。”說完滿含深意的望了他一眼。

    諸葛亮腦子嗡的一下,汗流遍體,手足無措,泣拜於地道:“臣怎敢不竭股肱之力,盡忠貞之節,繼之以死乎!”說著,磕頭如搗蒜,鮮血長流。

    劉備微微一笑,心道:“雇著驢了。”將二個小鬼叫到跟前,什麼勿以善小而為之,勿以惡小而不為之類的屁話吩咐一番,又將百官叫來,也是一一吩咐一番,跟著大叫:“仁祿,當初朕要是不放你走,何至於此!你是快活了,可是朕……”說完右手無力垂下,一動也不動了。

    諸葛亮奉梓宮還長安,開讀遺詔,百官奉太子禪即皇帝位,改元建興,接下來便是安葬祭祀,獎罰升黜等煩人的屁事,按下不提。

    和長安相隔數萬里的羅馬帝國首都羅馬。其時已故羅馬皇帝塞維魯的妻妹朱麗婭•米薩成功發動了一場政變,擁立年僅十三歲的外孫埃爾巴伽路斯為帝,羅馬開始女人當政的時代。這日從元老院傳來的一個消息,一個東方商隊帶著數目極大的絲綢到了拜占庭,當地治安官妄圖扣下這批絲綢,謀取私利。其時絲綢只有中國才有,絲綢之路時斷時續,加之中原板蕩,中原商人要想把絲綢運到羅馬幾乎是沒有可能的是,而羅馬人又十分喜歡這種質地輕柔的東西,就這樣絲綢在羅馬可是搶手貨,幾乎以黃金等價。

    米薩一聽眉頭大皺,當即令近衛軍前往拜占庭,護送東方商隊前來。這日商隊來了,米薩率百官出城歡迎,但見隊伍前頭是一個高大漢子,長著一張馬臉,甚是難看,不禁眉頭大皺。邊上一個女子上前用拉丁語介紹,說自己是且末女王莫邪,這位男子可是在中原鼎鼎大名的軍師賈仁祿。米薩聽了莫邪的介紹,立刻改顏相敬,請賈仁祿前去羅馬競技場觀看鬥獸,這是近百年來羅馬競技場舉行的最大規模的角鬥,數百角鬥士捉對廝殺,驚心動魄,扣人心弦。貂嬋眾女還是第一次到如此血腥的場面,紛紛閉眼,不忍再看。

    賈仁祿得意洋洋,歎道:“想當年為了看角鬥士排隊排了一個通宵,現在都不用排隊,就有人請……”

    忽然聽見外間一聲大嘩,一人來到米薩跟前,用拉丁語說了幾句。賈仁祿問莫邪道:“出了什麼事了?”

    莫邪道:“像是發生了叛亂。”

    這時米薩離開座位向他走來,賈仁祿心道:“老子來這是觀光的,怎麼又要替人擦屁股了?唉,命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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