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小說] Baccano! 永生之酒 作者:成田良悟 (連載中)

dan4514 2008-10-9 20:51:47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 46837
dan4514 發表於 2008-10-12 10:01
BACCANO! (8) 1930 The Rolling Bootlegs
作者:成田良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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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約書亞後宮團
錄入:champion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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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1934獄中篇
    Alice In Jails

    組織裏面的年輕幹部為了保護「mist wall爆炸事件」證人的戀人而鋃鐺入獄。
    殺人狂拉德為了追求殺死「不死者」修伊的快感,也尾隨到了監獄。
    小偷以撒也因為某個原因被逮捕來到了這個監獄。無名的殺手受內布拉公司的部長所托也來到了這裏。
    煉金術師原本就在這個監獄。
    在三藩市灣海邊的那所惡魔島監獄裏面,陸陸續續到來這裏的每一個男人心裏都懷著不同的目的和想法。
    另一方面,在紐約的倖存者們和FBI們為了尋找某個共同的東西紛紛出動。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串聯在了一起。
    之後,最糟糕事情的序幕就在此緩緩拉開了——


    彩色插圖

    [關於吸血鬼——對阿黛兒,狄姆的講述]
   
    吸血鬼……嗎?我也是如此啊……和一般的普通人有些不同……雖然每個人都有差別,不過還是有很多人說那是因為長不大的緣故……是的,因為所有的人造人都是如此……
    但是,那個……不一樣。
    如果只是長不大而已,那就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了。就像說如果用匕首刺向自己的心臟……或用手槍打自己的腦袋……扭斷自己的脖子,都是會死人的……
    但是,那個……是不一樣的。
    我們,按普通人的生活方式生活的話……肯定,是不行的……那個……是從在修伊大人的研究所裏誕生的瞬間就註定的……
    我們……那個……只不過是一件“東西”……在被別人玩弄身體的時候……也會感覺到疼痛……所謂的一切,對於我們的身體來說都沒有意義……到底有著怎樣的含義,什麼時候教教我們……
    壞掉了……大家大家……有孩子已經發瘋了,剩下來的孩子也幾乎想要毀滅自己。在某些地方……大家……和世界、和普通人之間有著意識上的“錯位”……我們自己,也想和普通人一樣……一定……我們自己或許無法容忍我們自己這樣的處境……
    克里斯多夫……麒……麗莎……夏姆……希爾頓……狄姆,雖然我想他們都不知道,雷爾和弗蘭克,“詩人”和西可爾……還有我,倖存下來的吸血鬼……這就是全部成員……但是,大家好像什麼地方壞掉了,或許是刻意為之,或者真的發瘋了,肯定有著我們也想不明白的地方……
    ……但是,我……喜歡這樣的大家。
    和我一樣的境遇,存在……可以感受這樣的事情,因為對我們來說,彼此是唯一的存在……
    ……或許,這樣的彼此間的牽掛,原本就在修伊大人的設計中啊……
    至少我非常感謝這種設計。
    這種牽掛是真的……或者是假的……無論怎樣,對於我們來說都是無法理解的。

    [關於拉德•盧梭——格拉罕•斯派克的狂言狂語]

    ……真是一個令人悲傷的故事啊。
    世界上真的有這麼悲傷的故事發生嗎?
    我和拉德大哥見面的時候,是在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不可以。沒有星星的夜晚。沒有星星。這個就已經令人很悲傷了啊……是極度的悲傷!你想想看!星星……星星不見了啊!還有比這更加悲傷的事情嗎?不行,太過悲傷的話,就不能成為一個故事了啊。我和拉德大哥的會面,就在這樣的一個悲傷的氣氛中開始了。不可以,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讓人提不起精神。殺,索性就殺了我吧,在這樣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被拉德大哥這般超絕,超級,超人的人物……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 … 唔 ?嗯… … 嗯 … … 啊 … … YES!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的!拉德大哥超絕超級超人似的人物。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那是多麼令人高興的事情啊。
    拉德大哥和只是解體工程師的我在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見面了!拉德大哥,在那樣的一個時候遇見我也遇見了這群黑社會的混混,說道:“沒有星星讓人絕望,不如死了算了。”
    這些混混互相看了看,就在這個瞬間,拉德大哥的拳頭就已經把這些流氓的牙齒給打掉了。你們想想此時的哥哥說了些什麼呢?
    “……這就是常說的,‘要殺人的時候,反而被對方給殺了’,這句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也就是所謂的‘殺’,你們聽到這個字擁有殺了我的權利,而同時,也有被我殺的權利。這就是生存,不是嗎?”
    這就是拉德大哥的理由!瘋狂地快樂,漂亮地胡鬧,還有愚蠢的笨蛋,這不是最最最好的嗎?
    那些混混們,每次看到突然高興起來的我,都把我當成他們的恥辱對象。可是當我遇見拉德大哥的時候,當他把那些傢伙打得屁滾尿流的時候,我就和他成為了好朋友。
    我只是一個取巧的笨蛋。……而拉德大哥是一個笨蛋的天才。既然活著,就要在自己不足的地方拼命地補充。
    所以,拉德大哥才是最棒的。
    雖然剛開始就把他們打得屁滾尿流,但是那樣卻顯得他如此的閃耀!不是嗎?
   
    [關於格拉罕——來自拉德盧梭對於白衣人的講述]

    格拉罕啊?
    啊啊,如果要用一句話來描述那個傢伙的話,那就是腦子有問題。在那個傢伙的腦子裏面除了“破壞”就不會在想別的了。
    就想是那邊的小孩子看到女人的裸體一樣,也和我只會想著殺人一樣,那個傢伙無論是醒著還是睡著,或許連他死的時候,想的事情也只有“破壞”吧。
    不過相反,那個傢伙和我不一樣,他討厭殺戮。“生命這東西,沒有形狀,即便破壞了也沒有什麼感覺,所以我討厭。因為只有罪惡感,沒有快感,所以討厭。”,老是這麼說來著。厭惡著,很笨蛋吧?
    那個傢伙,結果無論是人也好機械也好,只會把他們都當成可以破毀的“東西”。所以,那個傢伙感受不到生命的熱情和重量。我能感覺到啊?那種生命的熱量,重量,尊貴——我感受得到,所以我最喜歡的就是無視這些殺人的感覺。
    很諷刺嗎?很好笑嗎?格拉罕那個傢伙在倫理觀上,和我完全相反,沒有任何的共通點。但是,那個傢伙從來不殺人。
    因為不殺人,所以過去在盧梭家族的時候,總是被別人看不起。非常的愚蠢。讓他殺人都不殺,那個傢伙因此很離譜,因此被人看不起。
    作為警告,那傢伙只不過把嘲笑自己的人的所有關節給打碎了……轉眼間……對的,轉眼間啊。啊,之後那些被對付的傢伙是來報仇了呢,還是逃跑了呢,我根本不在意啊。哈哈!
   
    [有關露妮——來自內布拉集團的會長卡爾馬裏布裏吉非公開談話]

    露妮?那個,哪個露妮啊?
    啊只要部門第六開發部的那個。那個耍寶的大姐。嗯,知道啊。
    全名,那個……露妮巴爾美狄斯布蘭威列吧好像。是個非常長的名字。非常難記,對吧?
    但是,啊,那個啊。那個色情的身體,表情看上去那麼嚴肅,但是身體卻……是性感?誘惑?啊啊,要用什麼詞形容好呢?
    ……嗯?啊啊,啊啊,知道了知道了。你是為了聽這個東西來的啊。我知道在我這裏有著一些情報。
    嗯?什麼?還有什麼事嗎?
    哎呀,這個什麼,我和她沒有關係了啦。哎呀,真的是這樣嗎?那個孩子,哎呀,在研究什麼不老藥,哎呀,聽說她隨便抓些普通人來做實驗。說實話,我也很頭痛。啊,因為沒有證據,所以也沒有辦法,而且那個孩子在公司男同事中很受歡迎,不可能隨便地就處置她的。
    啊啊,背地裏她在做些什麼我是知道的。紐約的1200個人的事情。
    啊,我也是在利用這個孩子,同時這孩子也在把我當成道具。最後看誰可以獲勝。難道你也想賭一把?是我倒下去,還是那個孩子被我很好地利用?
    如果要在員工裏面做這個賭局的話,從現在的狀況來看,肯定是99:1的賠率啊。我是99%的失敗。我沒有什麼信用。
    啊,只是如此了,大家相信她的能力而已啦。

   
    目錄

緣起1  情報站
序1    克莫里斯特
序2    暴徒
序3    暗殺者
序4    不知何時
第一章 前篇    我們去監獄吧
第一章 後篇    我們來吵一架吧
第二章 前篇    一起吃個最後的晚餐吧
第二章 後篇    我們說說話吧
第三章 前篇    監獄裏的來福槍,裝滿子彈吧
第三章 後篇    你就老實地承認錯誤吧
第四章 前篇    想想外面的世界
第四章 後篇    讓我們商量一下吧,就這麼辦
第五章   我們越獄吧
續章     在情報站
終篇     出獄了


    緣起 I . 情報站


    這個故事從何說起才好呢?
    這次我講的故事,究竟是從何開始,又到哪里結束,這個時間過程真的是非常地曖昧模糊……嚴格來講……事情在我出生之前可能就已經發生了,到現在或許也還沒有結束的吧。
    故事中難道沒有必要有些感情的交流嗎?
    難道只有簡略的事實陳述?哈哈!真蠢啊。
    我呢,是一個情報員。並不是因為想要錢才說出這些事情的。
    完成……對,我是想要完成情報。
    單單憑藉我手裏掌握的情報,是完成不了這個事情的。
    要將好幾個不同的故事串聯在一起,才能夠成為一個完整的故事。
    就是這樣的。情報就是要將很多的主觀意見加入進來之後形成的一個完整的事實。
    而將這些主觀意見客觀地整理出來,難道不就是作為情報員自己本身的工作嘛?
    哎,所以正確地來說的話……我就是一個隻會為我自己感興趣的事情搜集情報的很主觀的情報員。


    說什麼“不要興奮”?
    哈哈……不會明白的,不會明白的啊。你。
    這種興奮,不正是一條情報嗎?
    你嗅一下周圍的空氣。即便是虛無的空氣,裏面也寫滿了有用的東西。
    比如說吧。讓我如此興奮的空氣,不正是喚起我正要講述的故事的情景的重要因素嗎?
    所以到了最後,就經常會摻雜自己的感情。努力避免感情的干擾,是你們新聞記者的工作。而作為眼看著事情發生的旁觀者的我們,都是抱著另外的一種感情去接受同一件事情的。
    ……啊啊,就是這樣的。所謂的過去,就是自己的一種心情。
    你們,不正是以此為生的嗎?
    將人們的血與汗,知識和勇氣,恥辱和夢想,能力和感情,過去和希望,統統榨出來,貪婪地吸收所有的資訊,然後改頭換面,加以曲解之後,再公之於世。
    ……不要一副討厭的表情啊。我可是在表揚你的啊。
    不行啊。沒有你的話,就辦不成事了啊。
    我們的副社長叫做古斯塔夫•聖熱爾曼。
    只有那個人和社長而已啊。當我過去用同樣的話語諷刺他們的時候,他總是笑眯眯地說道:“真不好意思啊,被你如此地誇獎。”就這樣地被他們給糊弄過去了。
    古斯塔夫•聖熱爾曼付錢很是爽快。社長當然也不錯,不過那個人似乎從來沒有從那些堆積如山的檔中抬起過頭來。
    ……不要一副困擾的表情啊。我只是在開玩笑而已。
    我早就知道了。古斯塔夫社長現在在芝加哥對吧?和那個矮冬瓜女攝影師一起,昨天住宿在紐約的岡斯拉庫酒店,今天早上吃的應該是火腿和雞蛋。
    ……我為什麼會知道啊?
    那是因為,我偶爾也會在這家酒店住過。
    滿嘴火腿雞蛋的女攝影師,酒店附送的禮物,即便如此,在一旁隨意地給他們添注苦咖啡的侍應生正是我啊。
    那個女人,翻著白眼,努力地一口氣喝了下去。
    ……哎呀,你們又會對我說時間上很奇怪對吧?確實,從芝加哥到這裏,花費幾個小時的時間是不可能的。
    糟了啊。
    難道你們真的是一無所知嘛,對於我的事情。


    我嗎?
    我是這樣子的。怎麼說才好呢。
    單是名字我就有好幾百個。
    啊啊,不是的不是的。並不是說什麼假名,我確實有很多的真名字。
    自己的身體的數量也和名字一樣的多。
    但是,意識卻只有一個。只有一個而已。
    ……哎呀,這是怎麼一回事呢。意識只有屈指可數的一個而已啊。
    所謂的意識真的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東西啊。明明可以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意識所在,但是在數量上確實有著讓人無法數得清的曖昧。人在死之後和出生之前,難道就可以說所有的意識是零嗎?還有,睡覺不做夢的時候呢?還有發呆的時候呢?
    原本,我的“意識”和你的“意識”是一樣的,這個東西是沒有人可以證明的。
    ……啊啊,是的是的,就是這樣的。
    我的名字啊,對不起對不起。
    我沒有注意到我自己說話竟然敬語和口語混雜。
    我的意識是一個很難決定的東西。
    不過我是否應該對你表達尊敬呢?
    像我這樣擁有著無數的身體和名字的人。
    但是,我有一個通用的名字。是一個每個身體都能使用的名字。
    今後或許會和你長期的相處,就特意告訴你一下好了。
    夏姆。
    你沒有必要記住它,因為它只不過是一個雷同於社交辭令的名字而已。
    啊,我想要說的事情就這麼多,請你多多關照了。

    那麼……我們,重新開始吧。
    從哪里開始講比較好呢?
    我在這起事件中,究竟去過什麼地方,還有什麼地方沒有去過啊。
    而且,還有一件事情我要說在前面。
    這個事件已經結束了。
    如果把它當成一個大大的平底鍋的一部分的話,這件事情或許還遠遠沒有結束……但是,大致上可以看到結束的希望了吧。
    紐約和芝加哥,還有三藩市的海邊,同時進行著“一個”事件。
    我再說一遍。
    我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出現,也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消失。
    作為給你們提供情報的交換條件,就是告訴我當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
    ……算了,這個事情以後再說好了……那麼,我們就開始吧……
    但是,果然還是有些疑惑啊……我應該從哪個開頭說起呢?
    是的,所謂的故事的開始,在這裏有好幾個呢。
    雖然對於究竟從哪里開始很迷惑,但是暫且從簡單的那個說起好了。
   
    首先我先講一個有關某個在調查室裏面的克莫里斯特的故事……
    那是一個和黑手黨截然不同的組織裏面的年輕幹部。
    這個被囚禁在FBI裏面的,可憐的年輕人的名字是——
dan4514 發表於 2008-10-12 10:02
序一  克莫里斯特


    1934年   曼哈頓某處    地下室
    “菲洛•普羅辛奇奧。”
    “……”
    這是年輕人的名字。
    並非偽造,是父母給予的真實的名字。
    在這個被拘禁的年輕人的對面坐著的男人,一副滿意的表情小聲說著。
    “你看上去真的很悠閒啊。簡直就像是百老匯的男主角一樣啊。只不過,是喜劇而已啊。”
    “……如果你羡慕的話,我們兩個可以換一換啊,愛德華搜查官大人。”
    夾帶著嘲笑和憤怒的表情,菲洛•普羅辛奇奧用這充滿諷刺的敬語口吻抬起頭,回擊著對方的諷刺。
    這是一張讓人搞不清楚究竟是少年還是青年的臉。在這樣的男人手上,一對銀亮的手銬使得他呆在原地不能動彈。
    在雙手不自由的菲洛的眼中,這裏是一個小小的房間。
    但是,對於他來說,這個房間是幹什麼用的,房間的內飾是怎樣的,根本無從判斷。被他們塞進警車,來到這個地方之後,來到了一個隨處可見的普通大樓裏,被帶到了這個房間,對於房間外面的情形,菲洛是一無所知。
    在牆壁上只有一面鏡子,沒有窗戶,在遠離自己的地方,有一扇結實的大門。
    冰冷的混凝土和微微泛紅的壁磚組合成一堵牆壁上,一盞電燈忽明忽暗地,給人一種溫吞吞的感覺。
    燈光的映照下,滿屋的粉塵遮天蔽日。菲洛想像著灰塵進入自己肺部的情形,自然而然變小了呼吸的力度。
    “……出人頭地,不過卻是在這樣一個地方啊。不過還真和你這個滿身泥巴的樣子滿搭的嘛。
    你這麼頑固,或許馬上就會有災難,降職也說不定啊。”
    聽到少年如此露骨的諷刺,“搜查局”的年輕幹將愛德華•諾亞搜查官,聳了聳肩膀,低頭看著眼前的這個“罪犯”,接著說著。
    “這個調查室可是特別設置的啊。感覺雖然很糟糕,但是也就請你多多忍耐吧。”
    “……奇怪啊,愛德華先生。”
    “怎麼了?”
    “如果是在過去的話,像我剛才這樣的小小的挑釁,你恐怕早就滿臉通紅暴跳如雷的吧。”
    看著面前這個頂著一張娃娃臉的少年,說著與自己的長相完全不相符的話語,愛德華反唇相譏道。
    “你才更奇怪啊。”
    “……”
    “如果是以前的話,想必你也不會如此老實地讓員警給抓住吧。”
    聽到一直和自己有孽緣的搜查官的問題,菲洛無聲地翻起了眼皮。
    “……我只不過不想給我的組織添麻煩而已。”
    “原來如此啊,這一點來說,倒是蠻像你的。在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組織裏面,像你這樣的一個老鼠,這或許是你唯一值得稱道的一點吧。”
    “微不足道就算了。不過話說回來,在你們這些司法局的搜查局大人們看來,一般的組織都是微不足道的吧。”
    雖然是諷刺,不過愛德華似乎對這句話很受用,頗為感慨,徑直地對菲洛說道。
    “司法省搜查局,以這樣的名字,我們是沒有逮捕權的。不過,明年開始,我們的組織和名稱都要改變了……聯邦調查局……將會變成這樣一個既有威嚴又很簡潔的名字。啊,我想之後我們的組織的名字會固定為‘FBI’吧。”
    “……真的是一個很誇張的名字啊。繼承下來的部分也只有‘搜查局’而已啊。”
    搜查局。
    之前只不過是隸屬於司法局的一個小小的部門組織,但是現在卻已經變成了美國員警組織的代表。
    1924年。自從現任的胡佛長官就任以來,該部門組織迅速地擴大——在短短的時間裏迅速壯大成為擁有巨大權力的有著深遠影響的組織。
    禁酒時代,對於實力龐大的流氓組織實施搜查,作為司法部門的王牌,君臨天下。
    “今年,對於你們來說真的是揹運的一年啊。”
    愛德華用這誇張的口吻自言自語著,將自己的腦袋湊近到被手銬銬著的年輕的流氓面前。
    “自從火槍法頒佈之後,你們就再也不能隨意的槍戰了啊。你們賴以生存的方式被剝奪,想必很是懊惱吧?”
    “……我基本都是徒手搏擊,所以和我沒關係。”
    在這一年頒佈的《全國槍支法》、換句話說,是國家為了削弱暗中活躍的流氓團體的實力而特意頒佈的法案。
    湯普森式衝鋒槍之類的全自動火槍自不必說,那種打擊範圍很大的散彈槍之類的各式武器和武器部件,都被限制擁有。這就是火槍法。
    “難道說連消音器也被禁止了嗎?這樣的話,那些以生產武器為生的普通市民豈不是都要失業了嗎?”
    “你覺得普通的市民會容忍有人生產這種專門用於暗殺的消音器的之類的東西嗎?”
    愛德華對於菲洛所說的話不以為然,作為司法一方的人員,悠閒地接著說道。
    “而且,今年可是禁酒令廢止的第一年啊。對於你們這些以製造販賣黑酒為生的組織來說,難道不是一次重大打擊嗎?”
    “很不湊巧。我們的店鋪無論是酒場黑市也好不是也好,都一樣的繁榮興盛。”
    “還有就是你負責管理的賭場。”
    “喂,你就這樣從上而下的審問我啊。這樣一個一個地問下去,太浪費時間了。”
    就在菲洛顯得不耐煩的時候。
    “哎呀……,看來關係好比什麼都重要。”
    不然,房間的門被打開了,三個男人擠進了這原本就不寬敞的房間。
    “哎——……你好,我們應該是初期見面吧,我叫皮魯•沙利文。”
    面前的男人睡眼惺忪地樣子,緩緩的語調介紹著自己,然後用手指了指身後的兩個男人。
    “啊……這個大個子叫唐納德• 布朗。那邊那個戴眼鏡的是艾郎•拜卡。我們都是愛德華的同時,啊……”
    一副介紹朋友的口吻說著話的人,是一個叫做皮魯的搜查官。站在他們身後的兩個男人,表情僵硬,自始至終連眉毛都沒有動過。
    “嗯……對不起啊,我的同事儘是些不可愛的傢伙們。不過因為他們的工作都很辛苦……”
    皮魯的動作如同他說話的語氣一樣緩慢。他慢慢地走到了愛德華的旁邊,拿起桌上的文件,似乎是想要確認菲洛的身份,讀了起來。
    “啊——菲洛•普羅辛奇奧……22歲。單身。來自紐約的地獄街區。父親是義大利人,母親是美國人。父母因為肺結核都去世了……哎呀,對不起啊。在母親去世之後就來到了地獄街區,混跡於紐約的大街小巷……雖然之後你有什麼經歷我們不清楚,但是和你的父親一樣——最後加入到了黑手黨組織……”
    “那不是黑手黨。”
    聽到自己父母的事情的時候,還是面無表情的菲洛,在這個時候,第一次扭頭看向皮魯,用著冰冷的視線,糾正著自己組織的名稱。
    “是克莫拉。”


    菲洛•普羅辛奇奧並不是一個正經的普通人。
    按照世俗的說法,他應該算是一個流氓頭頭,是代表著這個時代特徵的一類人。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菲洛並不從屬於席捲當時美國以“科薩諾瓦”為首的黑手黨組織,他是屬於在義大利本土被稱之為“克莫拉”的組織。
    和那些發源於西西里島的黑手黨們不同,“克莫拉”是一個發源於那不勒斯的組織。雖然這個組織的成團構成和賺錢方式都和黑手黨有著區別——但是,在美國,幾乎所有的人都把那些不正經的組織統稱為黑手黨。
    菲洛• 普羅辛奇奧,正是這樣的一個叫做“馬爾提喬家族”的,有著非常小的勢力範圍的集團組織內的幹部頭目。
    雖說是一名幹部,不過在組織裏面也只有十幾個人的存在,並且四分之一的人都是幹部。
    菲洛作為組織裏面最年輕的一名幹部,被委任管理一個小小的地下賭場。
    在成為幹部的那一天,菲洛就有思想準備在組織有事的那一天獻出自己的生命,同時也對於奪取“敵人”的生命,堅信不疑。
    這一次,在愛德華將自己帶來傳訊的時候,菲洛並沒有任何的擔心。恐怕,他對於自己可以很有自信能夠巧妙的隱藏那些他們想要知道的事情吧。


    只不過是長著一張娃娃臉,不過在這個面具的後面,隱藏著的確實是一個和街頭暴力為伴的活生生的流氓頭頭——現在這個流氓頭頭正冷冷地看著對面的皮魯。
    這正是菲洛•普羅辛奇奧不為人知的一面。


    “啊……克莫拉啊。不好意思,我故意搞錯的。”
    看著對面笑嘻嘻的皮魯,菲洛也笑著伸過頭去,狠狠地盯著面前的男人,在他的心目中,這個男人已經是自己和組織的“敵人”了。
    “……以後走夜路,小心一點,不要誤闖進我們的勢力範圍啊……?”
    “那要謝謝你的忠告嘍。”
    臉上浮現的笑容仿佛發自內心,皮魯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若無其事地接著說道。
    “哎……我也只是聽說而已啦,你這次之所以會被傳喚是和去年在‘mist wall’發生的損壞公物事件有關。不過因為還沒有發逮捕狀,所以愛德華你也不用這麼趾高氣揚啦。”
    聽到對面的人說話的口氣輕鬆得仿佛和搜查局沒有任何的關係,菲洛皺著黴頭,迅速地掃了一眼唐納德和艾朗,目光再次回到了眼前男人的身上。
    ——這個傢伙……真讓人討厭。
    最後對愛德華所說的話,如果沒有聽到剛才的對話的話,是不可能說得出來的。恐怕剛才一直都站在門口偷聽的吧。
    “皮魯,認真點。”
    那個叫做唐納德的長著四角形身材的男人,責備著皮魯的說話態度。
    仿佛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說話方式,愛德華一副什麼都不想的表情站在那裏,而另外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則是傻笑著呯呯地敲著菲洛的腦袋。
    “你就認輸吧。那個傢伙可是最喜歡諷刺像你這樣的小年輕了啊。”
    “你快給我停手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菲洛搖晃著腦袋甩掉了頭上的巴掌,看向這個把自己當成小孩子的眼鏡男。
    年齡上,雖然不年輕,但是還沒怎麼有那種人到中年的感覺。這是一個充滿活力的,給人一種“風華正茂”的印象的男人。
    男人扶了扶眼鏡,搶在愛德華的前面坐在了菲洛對面的椅子上——
    “……”
    看著眼前的這個奇怪的男人,菲洛毫不掩飾自己驚訝的目光。
    ——好像是叫什麼艾朗•拜卡來著。
    看起來很拽的樣子,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難道是因為自己是嫌疑犯,他的腔調才這樣的輕鬆嗎?
    想著這些事情,菲洛很難對面前的男人作出判斷——突然他感覺到了這個男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感覺有些不對勁。
    ——怎麼可能?
    總覺得自己認識面前的這個男人。
    但是自己應該和這個男人從來沒有見過面的。
    是的,在自己出生後的這二十幾年來。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男人。
    但是,在自己的記憶中確實有這樣的一個男人的存在。
    ——不會……是……
    在菲洛意識到這個事實所意味著的涵義的同時,對面的這個眼鏡男人也笑了一下,接著說道:“你現在很不安全啊,菲洛•普羅辛奇奧。”
    戴眼鏡的男人忽張忽收著自己的右手,笑眯眯地看著對面的菲洛。
    “如果我的肚子饑餓的話,你現在……恐怕已經是我的午餐了啊。”
    對手說的話提醒了自己,菲洛終於想起了對手的真正面目。
    自己的記憶是正確的。
    自己確實沒有見過這個男人。
    但是——在自己的記憶中他確實是存在的。
    在那個過去菲洛的右手所“吞食”掉的煉金術師塞拉德的記憶中。


    菲洛•普羅辛奇奧並不是一個正人君子。
    豈止如此,或許都不能算是一個人類。
    4年前,菲洛捲入了一起煉金術師之間的紛爭中,在那個時候,他和自己的同伴一起成為了“不死者”這樣的一種奇怪的生物。
    無論受到多麼重的傷,轉瞬間都會馬上再生恢復。
    和自己年齡同步的衰老過程也不再有。
    不管自己願不願意,自己已經成為了一種半永久性生存的生命體。
    無論是將自己裝入密封的柏油內沉入海底,還是將自己融化在沸騰的鐵水中密封起來——都被強迫地不得不活下去。
    這是——菲洛•普羅辛奇奧的第三張不為人知的面孔。
    “那個惡魔所說的什麼‘不死者規則’,真是一個很模糊的東西啊。”
    坐在僵化中的菲洛的面前,這個剛才介紹說是叫艾朗的男人,歪著嘴搖著頭說著。
    “為了方便,別人將我的事情改名換姓,也是‘有’的啊。這真是不可思議啊。”
    “維克多……你是維克多•塔爾波特嗎?”
    菲洛憑藉著原本是他人的記憶,以此為線索,總算是想起了這個男人的過去。
    他是當時煉金術師中的一員,和被菲洛所吞食的塞拉德以及其他的同伴一起,召喚出了惡魔,並喝下了“不死之酒”。
    以前四合和塞拉德和那些被塞拉德吞食掉的煉金術師們不合,除此之外,似乎也再沒有什麼資訊留在自己的記憶裏的。
    不過,看到眼前這個傢伙自大的態度,想要找到一個和他的脾氣相投的人也很難吧。
    菲洛做出如此的判斷之後,想到剛才那個時候他把右手放到自己的頭頂的情景,臉色不由得變得慘白。
    “呵。”
    聽到對方如此簡單地喊出自己的名字,維克多•塔爾波特高興地笑了起來。
    “你這個傢伙啊,真的正如情報所言啊。”
    依舊是那副自大的腔調,維克多得意洋洋地盯著菲洛的臉。
    “你是不是把那個塞拉德糟老頭給吞食掉了啊?”
    “……”
    雖然菲洛以沉默回敬著對方的問題,但是在自己的內心還是不斷地打著鼓。
    ——可惡,被對手給看穿了。即便如此……所謂的正如情報所言是什麼意思呢?
    仿佛是要搶著回答菲洛的問題似的,維克多一隻手嗵嗵地敲著桌子,一邊洗切著手中的撲克牌。
    “那個什麼來著,好像是叫艾妮絲什麼的吧……那個糟老頭自己的分身還好吧?”
    “……”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菲洛的感情一刹那繃緊了起來。
     同時,自己的身體感覺到一陣激烈的顫抖襲來。
    “……她,怎麼樣了啊?”
     雖然菲洛知道自己受到了挑釁,總歸不會有什麼好事情,但是又不得不回問對方。
     艾妮絲。曾經是塞拉德的部下,現在對於菲洛來說只是一個他深愛著的女人。
     連自己的生命都掌握在塞拉德手中的少女,現在這個生殺予奪的權力已經轉讓到了菲洛的手中。但是,對以深深愛慕著艾妮絲的菲洛來說——
     “哈!不要這樣擔心嘛那個女人過去要依賴塞拉德那個糟老頭。你也知道只有塞拉德活著她才能活下去。現在,那個老傢伙死了,你成為了他的依靠了啊。馬伊紮那個笨蛋,總是想著給弟弟報仇,想要吞食那個老頭子,可是如果真的這樣的話,總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如果好好想想的話,也確實如此啊。”
    “你的模仿太拙劣了。”
     看著面前這個彈著舌頭的菲洛,維克多毫不掩飾自己滿臉的厭惡。
    “哎呀呀,被你這樣如同垃圾的流氓混混說教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啊。黑手黨也好克莫拉也罷,你們都是一群叫做強盜的——美國人的公敵。”
    帶著一副無框眼鏡的艾朗,看上去一副文人學者的風度,但是滿嘴吵架滋事的腔調,以居高臨下的姿態訓斥著菲洛。
    “你給我聽好了,流氓混混。我呆會可要好好地招待你一番,所以,一會你可不要哭著說什麼‘我不知道這個事情’之類的,最好趁著現在趕快說的好。”
    將自己的右手嘭地一聲錘擊在自己的左手上,這個叫做維克多的“不死者”用這樣的一個動作向面前的菲洛表達著自己現在內心的感受。
    “你可知道我啊,對於你們這些頂著一張正常人的面孔卻以黑社會的支配者自居,每天趾高氣揚地大步走在世界的流氓笨蛋們可是非常的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哈……嘎哈……哈……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得不得了啊。不過如果是那些感覺不錯的流氓,那些恪守道德從不出手的正人君子式的流氓還有那些滿身正義感的流氓,我總是拼命努力讓自己和他們平等相處。之所以要如此,那是因為我對於你們這些流氓可是非常的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哈……嘎……嘎……哈……嘎哈……”
    看著面前這個快要窒息不斷咳嗽的維克多,菲洛滿眼的吃驚。
    “自己喘不上氣就不要一直說好了。而且還連著兩次,你傻吧你。”
    “說我傻就夠了。不過,總比你這個被我這個傻瓜鄙視著卻什麼都不能做的你要好得多吧。”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是不死者的話……這個時候你有不有想過我會突然撲上去,把我的右手放到你的頭頂呢?”
    菲洛對於剛才那個連諷刺都稱不上的諷刺置之不理,反而用自己輕微的言語反擊著對手。剛才二人的距離有些過於遙遠,但是現在的情形下確實對艾朗有著足夠的威脅啊。
    菲洛和艾朗之間只有隔著一張桌子的一米左右的距離。菲洛可以輕而易舉地踢翻桌子,從桌子下面鑽過去,即便是帶著手銬,將手放到對方的頭上也是綽綽有餘。
    菲洛認為對手對於這個問題的回答,可以幫助自己判斷對手是怎樣的性格。
    但是對面的維克多,態度沒有任何的改變。甚至連眼神的一絲晃動都沒有。不過,在言語上確實毫不客氣地反擊著。
    “你這個小鬼太可笑了。難道你還想要打算考驗一下作為不死者的我嗎?”
    “你什麼意思?”
    “你剛才所說的話,不覺得和那些搶劫殺人犯對著刑警說的那些諸如‘我要跳過去用我的大拇指戳瞎你的眼睛,把你變成一個廢人’之類的臺詞一模一樣嗎?難道你認為他們這些服務於國家司法機關的傢伙們會屈服於你這樣的威脅嗎?”
    ——嗤。只不過是一個自以為了不起的傢伙。
   

    菲洛之所以作出這樣的判斷,並不是因為無法回擊對方的挑釁——而是因為在剛才那一大段的獨白裏面,這個搜查官已經徹底地將周圍的氣氛徹底地打上了他自己的印記。
    似乎彼此有著無需言表的默契。唐納德和愛德華繞到了桌子的兩側,皮魯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菲洛的背後吸起煙來。而維克多本人只是將自己做在椅子上的身體重心微微地調整了一下,右手叉到了腰間。
    如果有什麼突發事件,他們四個人有可能會一起開槍射擊吧。
    “……你們不會玩真的吧?這樣的位置關係,你們可是要自相殘殺的啊?”
    原本打算這將自己對於菲洛的討厭一口氣地回擊過去,但是維克多最終還是沒有任何由於地回答著對方的問題。
    “原本我們是說要每個人都要揍你一頓的。不過到時候你的叫聲會讓我們有些為難。之後呢,我們會把你的手和腳都剁下來,然後為了防止它們再生,我們會分別把它們隔離在不同的鐵質保險櫃中,直到你求著我們說把你的手腳還給你為止。”
    “……啊,這樣啊。”
    “丟棄自己身體的作戰方法,似乎格外得有趣,這也該算我們這些不死者為數不多的幾個樂趣之一吧?”
    對於依舊是一副自大表情的維克多,菲洛認為沒有什麼必要再和他鬥嘴下去了。
    於是,菲洛決定開始實施自己的行動。
    沒有任何猶豫,菲洛用自己帶著手銬的雙手抓住桌子的邊緣,上半身和下半身一起用力,將桌子給掀了起來。
    桌子旋轉著,飄向了半空。
    看上去非常寒酸的桌子,絕對不是一件輕巧的東西。
    瞬間將桌子掀飛的菲洛,馬上向著面前的目標發動了攻擊——卻僵在了那裏。
    在翻滾的桌子下面,已經不見了維克多的影子。
    ——到哪里去了!?
    就在菲洛尋找的片刻,桌子在半空中停止了翻滾,重重地砸落到了地板上。
    這時傳來了扣動扳機的聲音。
    同時,在菲洛的眼前出現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啊啊,給我坐下。”
    菲洛緩緩地抬頭去看——在那裏,站在桌子上對著菲洛舉著手槍的像下面看的正是維克多。
    維克多看著菲洛笑了笑,笑著說道。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正如情報所說,脾氣暴躁,有著驚人的體力和瞬間爆發力啊。”
    “……難道你們搜查局的所有傢伙都有著像你這樣雜技小丑般的身手嗎?”
    “哼……這種技術,可是在追捕你們這些窮兇極惡的國家罪犯時必不可少的啊。凡是經過正規訓練的搜查員們都有著這樣的身手……綽綽有餘啊!比我的動作來得更要華麗!更為迅速!更為賞心悅目!”
    聽到維克多得意洋洋的厥詞,周圍的搜查官異口同聲地插起話來。
    “啊……哪有,我們可不會啊。”
    “你不要隨隨便便地就把錄用新人的標準給提高了啊。”
    “塔魯伯特副部長……桌子都弄髒了,趕快下來了啊。”
    “……知道了。真可惡,一群沒有默契的同事啊。”
    塔魯伯特滿不高興地回答著,收起了自己的手槍,從桌子上跳了下來,又再次坐回到了椅子上。
    “……哎呀,那個,什麼。能夠跳起來是計算的好,但是能夠跳到桌子上可就是偶然了啊。”
    “……哎。”
    “……”
    “……”
    在菲洛和維克多之間,彌漫著說不出來的難受的沉默氣氛。
    在停頓了幾個呼吸間隔之後,菲洛歎息著接著說道。
    “喂,我們接著說好了。作為‘mist wall損壞公物事件’涉嫌人員,你們對待我的方式未免過於誇張了吧……你們究竟打算讓我做什麼啊?”
    被捲進去年的那個事件中的菲洛,是“mist wall”高層大樓爆炸事件的知情人。
    各個組織間的成員,還有不死者之間互相影響相互作用產生的符合效應中的一件事情而已。在這個內布拉巨大組織名下所屬的大樓裏面集結,衝突而造成大型封閉事件。
    艾妮絲和菲洛在一個教唆克里斯多夫的男人的帶領下,從蚊帳外一瞬間被帶到了事件的內幕當中了。
    當然,對於引起爆炸的真正罪犯,菲洛是知道的。——不過不可思議的是,員警似乎好久都沒有行動。
    按照菲洛組織上層幹部馬伊紮的說法,應該是“似乎是和這座大樓有些關係的某個議員施加壓力的緣故吧”之類的。
    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年,沒想到自己會被帶到一個這樣意想不到的地方。
    ——可惡,本來應該可以在這個地方做些什麼事情的啊。
    似乎在嘲笑著粗心大意的菲洛一般,維克多嘴角笑眯眯地說著不相關的事情。
    “那個,我還想勸你去作旅行什麼的呢。”
    “旅行?”
    “啊啊,西海岸,開滿鮮花的三藩市啊。被大海和藍天所包圍的休閒度假……想去嗎?如果幸運的話,或許還能夠遇見你們世界裏面的明星,在這樣的一個寂靜無聲無需言語的環境裏呆上一陣子也不錯嘛。”
    菲洛有著一種不好的預感。
    對於菲洛這樣的出入黑社會的人們來說,那些“搜查官口中所說的什麼”“西海岸”啦“三藩市”啦“藍天碧水”啦之類的都是些“意義深刻的臺詞”。只不過皮魯的後半句過於的露骨,就算是不想知道是什麼意思也都知道了啊。
    菲洛靈感一動,在他的腦海中終於浮現出了一個地方的名字。
    自己最糟糕的預感命中了,而維克多一臉高興的表情,將充滿絕望的詞語送進了菲洛的耳朵。


    “惡魔島監獄,有沒有聽說過啊?”
dan4514 發表於 2008-10-12 10:02
序二  暴徒


    某酒場  地下  特別室
   
    聽說你想從我們警局這裏打聽那些被送到惡魔島去的犯人的情況啊。
    啊啊,果然如此,這種事情確實是可以公開的啊。
    ……不,不,不過呢。我可是個剛剛辭職不幹的獄警看守啊。對於那些叫號的犯人的事情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啊。啊,尤其是那些被送到惡魔島的傢伙們,我更是印象深刻啊……
    啊?302010號?
    ……!
    !


    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那個傢伙啊!那個傢伙我可是記得很清楚的啊。一來是因為他的號碼好記,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因為,那個,怎麼說才好呢。就是給人一種不會忘記的感覺。
    他的本名我也知道的啊。因為比較注意這個人啦。
    好像是叫什麼拉德……拉德•盧梭來著。
    他是芝加哥盧梭家族的大人物普拉提特•盧梭的外甥。
    是因為殺人還是因為搶劫啊……算了,總歸是因為這樣的事情被抓起來的,當然具體的事情並不是很清楚了。對於我們這些看守來說,他們都是平等的,都是一些只需要號碼的“囚犯”這樣的生物啦。無論是多麼兇惡的罪犯,只不過是一個小混混也好,是黑社會中的某個頭目也罷,在監獄裏面也只不過是一個號碼而已。……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實際上是怎樣的情形呢?哎呀那個啊,這對於那些監獄員警或者警官來說是不同的,但是對於我們這些人的話,無所謂了。
    你想問的不就是這樣的事情嗎?
    302010號。……你不就是想要問些關於拉德的事情嗎?
    啊啊……你啊,不會是認為我說的事情都是些一目了然毫無價值的東西嗎?
    我啊,想當年我做看守的時候,可是很認真的,整天沉默不語,給囚犯們施加無聲的壓力,我可是這樣的一個有能力的看守啊。不過啊,啊,不過,你瞧,因為我現在和你說這個事情的關係所以我就不能很利索地擺脫過去的我。那個,你明白的吧?啊?
    那個傢伙啊,那個傢伙當初來到監獄的時候,就是由我來對他進行高壓性的身體檢查。諸如你們現在已經是罪犯了啊,丟掉你們的自尊,你們是一群打架失敗的可憐狗,在這裏我們要你們對於所犯下的狗屎般的罪惡如何向那些普通的善良市民們謝罪啊之類的。
    啊,不是的,其他的看守看是想不了這麼多的東西啊。不過要粉碎這些傢伙的自尊是我們大家都要做的很重要的事情。
    我只不過是有些特別,特別的啊,那個樂在其中而已。
    無論在監獄外面是多麼出名的罪犯,在這裏我永遠是老大。該怎麼說才好呢,應該說是我想要耍威風吧。這並不是因為自己多心想要怎樣,只不過是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這些罪犯哇啦哇啦的太聒噪了。
    啊啊,就是這麼一回事啦。
    剛才我也說過了啊,我現在之所以看上去會如此的輕薄,是因為現在的我已經和當時的自己有些偏離了啊。
    怎麼,你不懂我說的話的意思嗎?
    ……哎呀,算了,啊。之後再說好了。呆會啊。
    對了,還是說拉德的事情吧。
    那個傢伙從各種角度來看都是一個怪人。
    剛進監獄的時候,那個人還一副生機勃勃很精神的樣子。
    趾高氣揚的,被一群律師包圍著的,如同大人物一般,仿佛已經知道自己馬上就可以出獄的樣子,或者已經和外面的什麼黑手黨聯絡好要越獄之類的那種態度。
    啊啊,反正在他的眼中,監獄就是他的避難所而已。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對手很強大的話,還是可以乾淨俐落地把他殺死在監獄裏的啊。當事人暫且不說,就連我們這些人都能看得出來。
    但是啊,和別的看守聊天的時候,都說那個傢伙並不是這樣簡單的人物啊。原本是一個胡作非為的臭傢伙。好像是因為什麼火車事件才進監獄的啊……就是那輛列車的事情啊……似乎現在已經平息下來了啊。
    哎呀,真的事很不明白啊,這種事情我可是一點都想不明白啊。總覺得有一種來自國家的壓力啊……我還想不通到這種程度,而那個傢伙也沒有很詳細地告訴過我。
    對的,那個傢伙一直沉默寡言。
    雖然表情看上去很豐富,但是從來不談論什麼其他的事情。偶爾會獲得外出打電話的權利,可是也基本上不會談論什麼有問題的事情。
    對於監獄裏面的勞改工作,都是默默地承受著,換句話說,那個傢伙都可以當囚犯模範了。
    手腕上似乎受了很重的傷,一直都包著繃帶……據說,只是一個隨隨便便的假肢而已。當時為了確認不是越獄工具而仔細檢查過的,但是,怎麼說呢,那只不過是一個關節不能活動的假肢而已。只不過,腕關節和骨頭是緊密相連的……哎呀,雖然我也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假肢,但是據傳聞說,那是將原本裸露出來的骨頭直接利用後的結果。那些檢查他身體的傢伙們真的有夠噁心的了。
    我還想著那些那個傢伙細菌感染而壞死掉呢,沒想到一直都是很精神的樣子。
    每天都平安無視,那個傢伙天天過著囚犯該過的日子。更不用說他積極地參加勞動改造的工作了,簡直都能當上囚犯模範了啊。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防止他用假肢上面的螺絲將手鐐腳鐐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對於他的監視格外地嚴格。
    但是,那個傢伙從來沒有什麼出格顯眼的行為,只不過是在那裏任憑時間白白浪費。
    ……直到那個時候的到來之前。
    那個傢伙突然發生了變化……不對,應該說他暴露出他的本性,是在距離現在數個月前。
    剛好就在惡魔島監獄由軍事監獄轉變成一般監獄的那段時間。
    雖然大家早就知道了,但是,那個,應該怎麼說呢。
    那個監獄可不是普通的監獄啊。
    那些初次犯罪的傢伙,不可能就這樣把他們送進惡魔島監獄的啊。
    凡是被送進惡魔島的,都是在普通監獄呆過的二進宮的傢伙們。
    因此這裏就變成了收容各地監獄刺頭老大的所在了。這樣的一種宣傳,一傳十十傳百地,將惡魔島訛傳成了西海岸的樂園。
    啊啊,當時我在的那個監獄裏啊……有個叫做維克多的傢伙行為非常決斷,是個難纏的傢伙。
    魯諾拉塔家族你聽說過的吧?那是一個在這附近擁有眾多部眾的大組織。
    維克多原本就是這個家族裏面的幹部啊……好像是因為惹了什麼麻煩才被抓起來的啊。
    在他的喉嚨上有一條嚇人的疤痕。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恐怕早就死了吧,不過他卻和拉德一樣渾然沒有任何的事情根本沒有一絲身體虛弱的感覺。
    那個傢伙真實一個非常胡鬧的瘋牛啊……看守們對於他那些無聊的挑釁毫無辦法,而他本人竟然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堅硬的手銬單憑雙手給擰成麻花。
    “……啊呀,它怎麼自己壞掉了啊。太可惜了啊,趕快換個新的吧。”他就這樣喂喂地喊著。
    看著滿臉驚訝的看守門,那個可惡的傢伙就滿臉得意地笑起來了。
    在監獄裏他已經惹下了很多的麻煩,我們對此也束手無策。
    實際上,在囚犯裏面沒有人打架贏過這個傢伙,也沒有人因為受不了他的事情而向看守密告的,他在監獄裏面簡直就是一個國王……
   

    就在平常的某一天裏。
    他在食堂裏面挑起了一場大的爭鬥。事情的起因似乎只是因為面前的某個傢伙公開嘲笑自己這樣的雞毛蒜皮的事情。
    我們只好拿起警棍沖進去,好在最後暴動被制止了。而守護在屋外,荷槍實彈的員警們嚴陣以待。無論怎樣,都必須讓這些犯人安靜下來。
    關於這件事,我是說過一些我的意見的啊。
    對於那些傢伙,要有些類似於性虐待意識,啊啊,那種意識,可以讓你再從上而下地訓斥囚犯的時候,心情好一些。
    “你們是不是也被抓到了惡魔島來了啊?無論是報紙也好,書本也好,都把惡魔島描繪成了一個滿是狂人的島嶼,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你們還打算這麼做下去嗎?”
    是啊。
    不過,維克多應該知道有關這所監獄的傳聞吧。其他方面,好幾個人都對與此感到膽怯啊。
    啊啊,老實講,那個時候的心情真的是很不錯啊。
    是最棒的。那個時候,把這些犯人當成自己的私有物品,即便有這種錯覺也沒有關係。
    就是在那個時候。
    “惡魔島……?”
    在我的身邊,不知不覺中一個人在接近我。
    是的,就是拉德。
    “那個,你知不知道這個叫什麼惡魔島是一個什麼地方?”
    說實話,對於此我很驚訝。我沒有想到這個平日裏基本不說話的模範囚犯,竟然在這種場合下和我這個拿著警棍的看守說話。
    實際上,囚犯和看守的談話是不值得推薦的……有的監獄裏面更是禁止的。但是,我還是回答了他。因為拉德看上去似乎對於惡魔島一無所知的樣子,而且也是一個可以乾淨俐落地威脅一下這些對情報不是很靈的同夥的絕好機會。
    於是我告訴了他。惡魔島是一個怎樣恐怖的地方,在風傳的謠言中,我更是添油加醋地亂講了一通。
    看到完全陷入沉默的那個傢伙,我的心情可是超級得好。
    “啊,對了,我覺得應該告訴給你一下那個監獄裏面最有問題的囚犯啊。像你這種小雞一樣的人,最好還是老老實實地做的你模範囚犯好了。”
    我就是這樣告訴給他的。
    這樣的話,就。
    這樣一來,哎呀……那個……怎麼了……
    他竟然笑了。
    哈哈,就這樣。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
    怎麼啦,這個傢伙?我看到這樣的一種笑容,突然不由得感到一種強烈的不安。
    那個傢伙之後就不再搭理我了。一聲不響地轉過身去,快速地走回自己的座位,無視於維克多那些人的爭鬥,開始自己一個人逕自地吃著飯菜。
    我的心裏啊,當時……有種不好的預感。真的,怎麼說才好呢……那只能說是一種不祥的預感。怎麼說呢,就像是站在高高的天橋上,向穀底俯瞰下去,那種“啊,如果這個橋樑消失的話,我不管怎麼做都會掉下去的吧?”,類似於在有著這種想像的瞬間,全身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但是,這裏既不是高橋也不是高樓。只不過是監獄的裏面。而且,自己的對手就是這些囚犯。我是個看守。本來應該沒有什麼可以讓我害怕的東西啊。
    我在那個瞬間……從那個傢伙的笑臉中,確實感覺到了一種叫做恐怖的東西。
    讓我真真切切地感覺到這種恐怖的,是當天晚上的那件事情。
    聽說食堂似乎又有麻煩發生,我就去看了一下。
    你想一下我看到了什麼?
    ……看到那些飯菜啊。
    ……正在吃飯的場景。
    拉德那個傢伙,按照規律的作息時間,在好好地吃自己面前的飯菜。
    我對於這個場景,害怕,害怕得不得了。
    那是什麼東西讓人害怕的呢?
    不是的,那是因為……那個是因為啊。
    正在吃飯的人啊。
    只有拉德一個人在吃飯,在他的周圍十幾個犯人躺在地上翻滾著呻吟著。
    而和牢房相連的走廊中,一大堆昏過去的囚犯們,渾身抖動著,將入口都堵塞了。
    那些負責監視的看守們,以一種司空見慣的眼神看著眼前的一切,連動都沒有動。
    “喂!發生了什麼事啊……!?”
    當時的我是這麼喊著來著,對我的那些看守朋友們。
    真的是很可憐的叫喊。我沒有勇氣直接向拉德叫喊。他周圍的空氣似乎有些讓人不舒服……那個在這種狀況下還能默默地吃著飯的人,讓人感覺到非常得不舒服啊。
    在食堂上面的射擊窗外面,我的那些和我一樣聞訊趕來的看守門也都已經嚴陣以待了,但是……大家彼此湊在一起面面相覷。似乎沒有要射殺的物件。
    如果是平常的話,應該是那些囚犯發生爭鬥之後,集團的彼此早就退回到自己的牢房裏面,裝作不在現場若無其事的樣子。而之後來的拉德和這場爭鬥沒有關係,只是默默地吃著自己的飯菜……啊啊,真的希望是這個樣子啊。
    但是啊,如果說是十幾個人的集團鬥毆的話,那個對手的實力相差也太懸殊了吧。簡直就是一種同夥互毆後兩敗俱傷的感覺……
    ……
    啊啊,知道了,我終於知道我想要說什麼了。
    那個不慌不忙地吃著自己飯菜的拉德,僅就憑一個人就把周圍所有的人給打倒了。
    不過,看到那個傢伙的樣子……我們也只能這麼想了。
    雖然在自己的腦海裏想過好幾遍,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自己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不過,不單單是因為眼前的一切,更是因為白天裏的那個笑容。這就是一個不肯能的事情……那個傢伙現在的這個樣子不由得會讓人想到他把所有的犯人都殺光的情景。
    而且——那些原本隱蔽的事情,就在我的眼前慢慢地展開。
    在那些倒下來的罪犯當中,突然有一個高大的身影跳了起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這個臭小子!”
    雖然來不及確認。不過,我知道那個人只能是維克多。
    個頭又大速度力量又強。
    這種突然的襲擊讓人無語。
    看起來簡直就像一隻發怒的狗熊。
    維克多順手抄起身邊的一張桌子,單手就舉了起來。
    相信嗎!?
    那可是飯桌啊,飯桌!
    原本那些可以單手舉起椅子的人就已經算是力氣大的人,那個傢伙竟然連可以坐四個人的飯桌也能一下子給舉了起來,那可是像是四棱木材的沉重的東西。
    “我廢了你!”
    古斯塔沃咚咚囔囔著喊叫著,將桌子扔向了剛剛喝完菜湯的拉德。
    這樣子的話,拉德就會腦漿迸飛地死翹翹了。之後,我們這些拿著來福槍的看守們就會鳴槍警告,如果不聽的話,我們就會用警棍敲擊這些傢伙的腦袋。如果無視的話,也會像是在蜂巢一樣吵吵鬧鬧地結束了。
    ……那種如同說明書般的場景,無論怎麼樣都無法想像的到。
    算了,實際上並沒有發生這樣的情況。
    傳來了哢嚓一聲。維克多扔過去的桌子就像是一隻鉛筆一樣從中折斷了。讓人感覺這也只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情啊,就在喘息之間。
    不過呢……拉德,已經不在那個地方坐著了。
    他就站在維克多那個壯碩的身體和掉下來的桌子的中間……啊啊,就像是潛進對手的懷裏的感覺啊。那樣一個比鉛球更會讓人死掉的一擊,拉德這個傢伙就這麼笑嘻嘻地給乾淨利索地躲開了。
    那個傢伙此時……還是在笑著。
    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不是的,他只不過是在笑而已。
    這算是什麼傢伙啊。……那些傢伙們更有理由笑的吧。
    面對這突然認真起來的拉德,維克多倉惶失措地停了下來了。
    拉德面對著如此絕佳的機會……沒有反擊。
    只不過是聳著肩膀,高舉雙手,面對著我們開口說道。


    “這個,算不算正當防衛呢?”

     
    之後的事情,啊啊……真的說不出來了,在那個一瞬間。
    看到自己被忽視,維克多更是氣的血管暴凸,舉起了自己另外一隻手,就在這個瞬間——拉德的手已經揮向了對手的小腹。
    將拳頭揮向了一個比自己的體重要重好多倍的大塊頭,而且還是對方的小腹,這樣的……毫不猶豫地乾淨利索的打擊。
    當時我的感覺只有哇的一聲。漂起來了啊。那個壯碩的維克多。
    維克多就這樣飛向了身後數米遠的地方,落下的同時口吐鮮血不能動彈了。
    一動都不能動了。
    那個像狗熊一樣的男人,雖說就在這麼一瞬間受到的打擊……只不過是一次而已。
    乾淨利索的,我認為當時,拉德是用他的假肢做出的回擊。如果是真的這樣的話,那麼,那個假肢就很有可能會被當成危險品給予沒收的。
    可是……可是啊,太可惡了。
    那個傢伙的,並沒有用假肢,而是用他活生生的右手將維克多給打倒的啊……不過話有說回來,如果真的是用假肢的話,也不可能打得這麼得漂亮啊,畢竟肩膀會打滑的啊。
    啊啊……於是啊……
    看著已經目瞪口呆的我……那個傢伙,就這樣慢吞吞地走了過來,說道。
    “人生,真是長啊。”
    那個腔調簡直就像是對著一個多年的老朋友說話的樣子。
    當時的場景下,我差點就揮舞著警棍高喊著住手,或者是拔出自己隨身攜帶的手槍。啊啊,可是對手只不過是慢慢地向我走來而已。
    “人生,真是長啊!你不這麼想嗎?看守大哥啊。”
    對於這個傢伙高聲叫喊的東西,我是一點都聽不明白。
    那個傢伙到底在說些什麼啊,但是我心裏暗自想著。……與其說我是在困惑,倒不如說我是害怕得不得了啊。怎麼說才好呢,那應該算是一種本能吧,當時的情景下,是我的一種本能向我發出了警報。
    趕快跑啊趕快跑啊趕快跑啊趕快跑啊趕快跑啊趕快跑啊趕快跑啊.
    “到目前為止,我見過了太多的看守啊。……在這家監獄裏面,你算是最和‘死亡’沒有關係的一個了。”
    那個傢伙還是一副慢吞吞地口吻,一點一點地向著我說道。
    每當這個聲音刺穿我的耳膜的時候,我內心的警報就開始噹噹地想起來。
    趕快跑啊趕快跑啊趕快跑啊趕快跑啊趕快跑啊趕快跑啊趕快跑啊趕快跑啊趕快跑啊趕快跑啊趕快跑啊——不跑的話,你就要死啦啊!之類的。
    周圍的這些看守們,似乎都在等待著我會對著拉德說什麼警告,可惡,現在哪有這個時間啊!拿著來福槍的傢伙們趕快射擊啊。那個瞬間,雖然自己這麼想著,可是對方也只不過是和我說了說話而已啊。如果現在就射擊的話,以後說不定又會牽扯到什麼人權之類的事情啊。
    ……但是,如果認真地想想的話……果然還是那個時候把他給射殺了比較好啊,現在的我總是這麼地想著。
    ……啊啊,不過現在已經是沒有記錄可查了啊。
    哎,剛才我們說到哪里了啊……是的是的,那個傢伙就這麼慢吞吞地走近了我,就在我的面前開始打發他的“分析和感慨”啊。
    “哎呀,實際上你的壽命並不是很長啊。……所謂的心啊,作為你的精神,是和‘死亡’幾乎沒有什麼緣分呢。……你,不是一直這麼想的嗎?‘我在這個監獄是支配者。可以說掌握著這幫囚犯的命運。我是安全的。我不會死的。’之類的啊。其他的看守都有‘如果囚犯暴動的話,我死了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之類的思想準備,可是你確實非常的輕鬆。這不就很值得表揚一番嘛!”
    這個傢伙沒有任何的敵意。明明沒有敵意,但是可惡……我卻明顯地感受到來自對方的殺意。
    那個時候的我,確實感受到了這種殺意。
    “我的興趣,是看守大哥你啊。你——不由得不讓我感興趣啊。”
    被殺死。我會被這個男人給殺死。明明全身都有這樣的感覺,可是我卻什麼都,卻什麼都做不了!太恐怖了!我的腳!感到了畏懼。
    看著一動都動不了的我——那個傢伙笑著說道。
    對著我的,我的,我的耳朵慢吞吞地說道。
    “死亡這個東西……可是意想不到的近啊……”


    ……哈啊。不好意思,講亂了。
    一想起那個時候的事情,我還是渾身顫抖。
    那個傢伙所說的事情,平常聽起來的話,就如同流氓混混的威脅。但是,從他的嘴裏面說出來的話……該怎麼說呢。真實……就是,就是真實啊。
    威脅並不是他的目的,只不過是單純地像個孩子似的表達自己的感情……
    啊?之後怎樣了啊?
    啊啊,當然是拉德被關了禁閉了啊。雖然和其他的監獄相比,有燈光是不錯的地方,但是如果讓一個人呆上一周的話,也會讓人精神衰弱的。
    拉德就在那裏呆上了十天。
   

    不過呢,在這期間,我已經辭去了看守的職務。
    就像是半路落荒而逃的樣子……如果是普通的看守,不可能就這樣簡單地讓你辭職的,但是因為我已經看上去病怏怏的了,所以就勉勉強強地讓我辭職了。我想在拉德從禁閉中出來之前,一定要想方設法地從那裏面逃出來。


    ……你說那個傢伙啊?最後決定送進惡魔島了。……那個,叫什麼阿爾•卡彭來著的吧。這個和他差不多的傢伙早該送到那個地方去了。或許現在他已經算是那裏面的老資格了吧。……不過,他也只不過在裏面度過幾個月而已啊。
    雖然不知道他剩下的刑期還有多少。如果他沒有殺人的話,或許過個一兩年就有可能出來了吧……!
    所以呢,那,那個。
    我很害怕啊。
   

    那個,我啊,那個,我看上去是不是有些膽怯呢?
    死,死,我是不是看上去一直在想著死亡呢?
    那個傢伙,那那,那那那,那那那個傢伙,我感覺到那個傢伙來,來,來了啊啊啊。
    喂,你回答我啊。
    我,我可是真的很害怕啊。
    不用說是明天了!我擔心現在就會馬上死去了啊!?
    即便沒有來的話,在我的夢中老是夢到他來了,那幅兇殘的微笑,揮拳就把我的右眼給打爆了!我的左眼也是!可惡,畜生!我的腳也是!我的手腕也是!我的身體也是!我的腦漿也是!就算沒有什麼東西剩下,那個傢伙還是會把我的東西一點點地揉碎,一點點地把我的身體揉碎了啊!饒了我吧,我真的很害怕啊,對於死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我即便如此的嚎叫著,那個傢伙的聲音和眼睛都不能從我的腦海中消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已經冷靜下來了。啊啊,沒關係了。
    酒,給我酒。
    酒啊。酒,酒酒酒酒……酒……喝多了的話對身體不好?笨蛋,就這個東西怎麼會這麼簡單的……
    ……
    哎呀,或許會死掉的啊,不,是死掉啊。
    OK,就這樣。害怕死,我害怕死,還怕,還怕……不是嗎?對吧,啊。對吧?啊……
dan4514 發表於 2008-10-12 10:03
序三  暗殺者

   
    芝加哥 “內布拉”本社大樓  地下
   

    那是一個奇怪的房間。
    與其說那是一個房間,倒不如是說是什麼設備來得合適。
    很多的文件和書籍擺滿了一面牆,裏面的好幾本書就這麼淩亂地擺放在木制的辦公桌上——還有好幾張散落在地板上。
    在這些書籍檔中間,間或擺放著顯微鏡以及各種奇怪的工具,看上去這就是一個集合了研究室和資料室的功能於一身的房間。
    如果不小心,說不定會把它當成一間廢棄的屋子,但是在屋子裏面有好多人忙忙碌碌的走來走去,在檔上寫著些什麼東西,接聽著響個不停的電話,每個人都為一些雜物事情所忙碌。
    “啊啊啊啊,那個……怎麼辦才好呢……”
    一個戴眼鏡的女人自言自語著啪嗒啪嗒地到處亂轉,一不小心被腳下的書本絆了一腳摔了個跟頭。
    “哎呀。”
    四處飛舞著的文件,滿臉驚訝的同事。
    在這個房間裏面,儼然一副大學研究室的樣子,可是另外一方面——
    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裏,用薄薄的牆壁所阻擋的另一側,翻滾著與周圍截然不同的氣氛。
    坐在椅子上的,是一個穿著西服的年輕男人。
    這個年輕人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而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房間的一角,那個因為懸掛著窗簾而顯得陰暗的角落。
    在那裏站著一個人影,在黑暗中微微的喘息著,似乎想要極力隱藏自己存在的事實。
    看著面前這個連長相都看不太清楚的人影,年輕的西服男人歎著氣開口說道。
    “應該沒有必要在這裏還要隱藏你的那張臉吧。難道真的有這麼重要嗎?所謂的氣氛這個東西?”
    但是,對面的黑影一言不發,一動也沒有動。
    看著黑影如此的表現,西服男人又一次地歎了口氣,似乎放棄了似的開始談論彼此的工作了。
    “啊,今天拜託給你的那個事情啊……不但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同時還是一件平常不太可能完成的事情,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有拜託你的價值啊。”
    聽到西服男人的說話,黑影中的人影依舊一言不發。
    即便如此,西服男人知道對方在聽著,所以接著說道。
    “哎……這個任務的名字是……”
    “……”
    “修伊•拉弗雷特。”
    聽到這個名字,黑影還是沒有人和的反應。
    “他是在那個有名的惡魔島監獄裏面,那個特殊的地方的傢伙。而且,啊啊……據說,他不會死啊。那個人。”
    聽到西服男人的話,黑影中的人的表情只不過變得有些陰沉。
    但是,西服男人毫不介意對方的表情,依舊自顧自地淡淡地接著說道。
    “……這可不是開玩笑,希望你能夠這樣想。如果你在那個部門工作時間長了的話,也會看得到幾個諸如此類的‘實驗品’的吧?”
    黑影依舊一言不發,只不過是用目光催促著對方接著說下去。
    “謝謝。誒,但是呢……這次的這個男人,和那些實驗品不一樣啊。他可是個生活了200年的真正的‘不死者’啊。是個摸不透脾氣的男人,手下有著很多的部眾,即便是在監獄裏面也可以向外界發號施令的傢伙。”
    “……”
    “誒,啊啊,之所以把這個不死者的對手拜託給你是有原因的,並且這次並不是拜託而已啊。”
     繞圈子的話終於結束了,就在要開始進入話題的中心時,這個瞬間——
  

     “對不起,請喝茶……哎呀!?”


    端著茶具進來的白衣女人,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擋板上,淒慘的喊叫的同時,自己的身體也結結實實地摔到了地上——就這樣,紅茶和茶具紛紛飛上了半空。

    “!?”
    “!”
    西服男人和黑暗中的人影,同時都發現了這個狀況——西服男人被飛來的茶具打到了自己的太陽穴——而黑影則迅速地站起來後退到了熱茶水潑不到的安全區域。
    “哇啊啊啊。”
    “啊啊!對,對,對不起!您沒事吧?”
    白衣女人滿眼的淚水,不停地鞠躬道歉。
    在這樣的一身白色衣服的上面,是一張有些走神的帶著黑框眼睛的面孔,長長的劉海就這樣垂在額頭前面。而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是,裹在白色衣服下面的身材——包裹的是可以吸引全世界目光的有著完美曲線的身體。
    每次的低頭,躲藏在樸素衣服裏面的驚人的胸部就會映入他人的眼簾,如果是普通的男人的話,看到這一幕或許覺得非常的高興,可是——
    西服男人用著冷冰冰的眼神看著白衣女人,之後就如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扭頭對著人影說道。
    “……後面的事情,你就問這個女人好了。”
    “哎?什麼事情啊?”
    不可思議地出聲詢問的,是那個灑出茶水的白衣女人。
    看著眼前女人的態度,西服男人明顯地焦躁起來——
    “就是你今天早上說的那個事情啊!露妮部長!”
    聽到部下語中帶刺的話,白衣女人嘭地一聲拍了一下手。
    從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來,作為這間房間的主任,這個白衣女人——露妮•巴爾美狄斯•布蘭威列重新看向黑影,在確認著對方身份的同時,非常恭敬地鞠了一躬。
    “哎呀!真是真是,好久不見了啊!如果您早說一聲的話,我會準備更加可口的點心來招待您的啊!”
    看著面前的這個白衣女人突然一副貴婦人的口吻,作為部下的西服男人之前的鎮定徹底的崩潰了,揉著自己剛才被打到的太陽穴大聲地說道。
    “……這不是你早上叫我來的嘛!”
    “哈,對,對不起。我沒想到你們會來得這麼早……”
    看著眼前的上司鞠躬道歉的樣子,西服男人只能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而黑影依舊保持著自己的沉默。
    露妮確認了不會再有人對著自己發貨了,這才抬起頭來,悠閒的口吻詢問著自己的部下西服男人。
    “那個,你們談到什麼地方了啊?”
    “剛剛談到想讓他去趟惡魔島監獄,無論如何那個修伊的事情就拜託你了啊。”
    聽到很不高興的西服男人的話,露妮又嘭地拍了一下手,對著黑影說道。
    “啊,就是這個!那個,是的!我想拜託你的就是這個事情,從修伊•拉弗雷特那裏……”
    一成不變的腔調,內外一致的,沒有任何的擔心地毫不拖遝的聲音。
    這個女人小聲地嘟囔著。


    “他的一個眼睛,這是我想要的東西。”
     

     “那麼,就拜託你了啊!菲利克斯•沃根先生!”
    看著自己的上司揮著手大聲說話的樣子,西服男人毫不客氣地制止著自己上司的失禮舉動。
    “拜託你不要這麼大聲地喊別人的名字!”
    “啊啊啊,對不起了!”
    看著慌慌張張地捂住自己嘴巴的女人,黑影只不過是歎了一口氣——他那緊閉的嘴巴終於因為一件事情而打開了。
    “以後不要再讓我說幾遍……那個名字,在過去,已經讓給別人了。”
    說了這些話之後,黑影就興趣缺缺地快步走向走廊。
    “啊啊啊,是的是的!對,對不起,殺手先生!”
    “不要大聲地把別人的職業叫出來!”
    “啊哈!?對,對不起!”

    這個黑影從剛才的人那裏接受的委託,已經是第九件了——但是,對於這個既是研究室又是資料室的房間究竟是幹什麼的,黑影從來沒有問過。
    這個所謂的“內布拉”的企業,從事著多角度的經營模式,在美國也是屈指可數的聯合企業,但是露妮所從屬的這個部門是做什麼的,為什麼在這所大樓裏面還要在隔離的地方放置一個房間——如果是普通人的話,肯定對於上述的問題非常感興趣,可是這個黑影卻什麼都沒有問過。


    身後傳來了依舊不變的女研究員的聲音,黑影今天同樣什麼都沒有問——只不過,在靜靜地思考著這個叫做露妮的女人。
    露妮這個女人,絕對不會是看上去的那麼地惡劣。
    當然,想著“我就是惡人”去做壞事的傢伙不是很多,而露妮即便是其中的一個,也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她,就是一個天真的存在。黑影這樣判斷著。
    毫無惡意的,將別人打入地獄的天真的存在。
    過去,曾經看到過她從事人體實驗的現場情景。
    當時問她是從哪里搶來的時候,她馬上反唇相譏道。

    “怎麼會呢,這可不是搶來的啊!”

    沒有任何的猶豫,少女邊往自己的手腕中注射著什麼東西,便說道。

    “這是買來的!”

    滿臉的笑容斷言道。
    沒有任何的猶豫,沒有任何的疑惑,沒有任何的疑問,只不過平靜地陳述自己眼前的事情,她就是這樣的一個白衣“研究者”。
    聽著身後這樣的一個女人的叫聲。
    被成為菲利克斯的男人,面無表情地消失在了通道的盡頭。
    仿佛剛才所感覺到的瘋狂,是這個世界上再平常不過的東西了。
dan4514 發表於 2008-10-12 10:04
序IV   不知何時

   
    紐約  蜂蜜酒場“蜂巢小屋”店鋪內

   
    在這間飄滿蜂蜜甜香的店鋪裏面,回蕩著一對男女說話的聲音。


    “所以我才會這麼說啊!哈哈,羅密歐,你為什麼是羅密歐?哈哈!”
     “羅密歐和哈姆雷特啊!”
     “這樣的話,那個警備員因為說‘我的名字是約翰’,所以我們才會說‘對不起,認錯人了’,堂而皇之扭頭走了出去啊。”
    “真是白白的鬧了一場啊!”
    看著兩個人得意洋洋的談話,周圍看熱鬧的人大笑著紛紛吹起口哨起哄。
    “喂喂,你們真的就這樣萬事了嗎!?”
    “那個警備員,真的昏頭了嗎?”
    面對著這群嘲笑自己的看熱鬧的人,這對情侶顯然對於“還有什麼地方沒有想明白”之類的事情沒有一絲的動搖。
    “哼哼,雖然在我們逃出來的同時,他已經追了出來,可是還是我們的腳力快啊!”
    “看來是年輕勝利了啊!”
    對著面前這對自信滿滿的情侶,喝醉的人們一如既往的插科打諢。
    “這也就是說,你們只不過是逃跑了而已啊……?”
    “就是這樣啊。可以這麼說的啊!單單憑著跑路就可以逃跑……你們不覺得很厲害嗎!?”
    “真是天才啊!真實好手一個啊!”
    “……哪里,夠了啊。是我的錯。你們才了不起那,從各種各樣的角度來看的話。”
    臉上浮現出吃驚的笑容,客人們紛紛倒上第二杯酒。因為他們知道對於普通人會發狂的兩個人的話題,現在只能是當作他們喝酒時候的下酒菜來享受就好了。

    現在距離美國全境廢除禁酒令,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
    1929年,以華爾街為首爆發的經濟大危機為契機,美國全國反對禁酒令的聲音愈發地高漲。“國家把我在國家的崗位上的工作都剝奪了”,在全國湧現出太多的要求恢復酒業製造和販賣的示威者。
    更為嚴重的是,禁酒令更是成為了那些從事“非法釀酒”的黑手黨成長的溫床,政府也好,國家也罷,都應該削弱這種敵對勢力的力量,現在是一個有必要出臺各種法律法規限制這種非法活動的時期了。
    另外,在各種各樣的主義思想重疊出現的情況下——1933年,禁酒令終於被廢止了,那些之前只能暗地行事的“黑酒坊”也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公眾的面前。
    不過話又說回來,大多數的酒場“正是因為非法釀酒”才得以繁榮,一旦曝光之後,隨之破產消失的酒坊絡繹不絕。
    而這家“蜂巢小屋”就是一家安然躲過過於殘酷的行業競爭倖存下來的老店,除了酒水之外,更是因為獨特的蜂蜜料理而廣受歡迎,營業額不降反升。店裏面的桌椅全部更換成新的,顯得比禁酒令的黑酒坊時期更為豪華熱鬧。店裏面的人員也增加了,包括梨雅在內的無名服務生不慌不忙地遊走在各個桌子之間。
    在這些人中間,有著這麼一對作為特立獨行的常客——與其這樣說倒不如說是在此定居來得恰當的情侶。
    以撒•迪昂和米莉亞•哈溫特。
    這兩個名字,是在場的所有人都熟知的——不過名字和他們現在的打扮完全讓人想不到一塊去。
    對於他們的性格在場的人幾乎毫不知情。即便是店主人和聚集在此的“克莫拉”成員也很少有人知道。只不過,並沒有人對於他們的存在感到奇怪,他們在這家店鋪中所講述的他們的過往的英勇事蹟還有本人的苦惱麻煩,在這些人看來都是這家店鋪中讓人發笑的重點所在。
    “哎呀,太厲害了啊。你們的英勇事蹟,能不能再多講一些給我們聽呢。”
    自己的故事告一段落,情侶二人正在喝自己的果汁的時候,耳邊傳來了一個並不是很熟悉的聲音。
    溫和的笑容,向著情侶們打招呼的是一個留著鬍子的中年男子。
    “每天都聽你們說什麼在全國作強盜的事情……這樣的話,你們不久變成眾人皆知的名人了嗎?”
    聽到這個用嘲弄小孩子的腔調說話的飲酒客,以撒和米莉亞一點都沒有不高興,出聲回答道。
    “哪有!那是因為我們的偽裝太完美了!肯定不會讓任何人識破的啊!”
    “真是徹底的犯罪啊!愛德格•艾倫•坡【注1】啊!”
    莫名其妙的語言。莫名其妙的回答。如果是沒有習慣的陌生人的話,只是聽就很辛苦了,但是這個中年男子卻笑眯眯地和他們聊了起來。
    “哈哈,老兄啊。你餓偽裝真的了不起啊。不會是那個吧?這種話我們就在這說說好了……幾年前,在報紙上登的那條‘稀奇!木乃伊強盜’的新聞,那個啊,不會說就是老兄你們的事情吧?這樣的……全身包裹繃帶的男人和一個在繃帶外面穿著外套的女人,將銀行裏面如山的現金箱子給偷走了的事情!”
    聽著眼前的這個中年男子詳細的說著以前的事情,以撒睜大眼睛高聲說道。
    “哎,那個時候的事情,我們上報了嗎!?”
    “這麼說來,我們被變態給拍照了啊!”
    “好厲害啊……原本認為只不過是個攝影家來著,沒想到卻是新聞記者啊……不好了,米莉亞,竟然有人比我們的偽裝手法還要高明啊!”
    “怪盜啊!亞森•裸蘋【注2】。”
    忽視了以撒如同傻瓜般的自言自語,中年男子接著就以撒他們的英勇事蹟詢問道。
    “那麼,不會這個也是吧?在紐華克傑諾亞特先生家裏面保險箱的金錢全部一掃而光的也是……”
    “哼哼哼……這個可不能說啊!”
    “這可是秘密啊!即便是律師來了也不能說的啊!”
    “哼……那麼,有沒有偷竊我們暫且不談,當時你們是什麼樣的打扮啊?”
    看著笑眯眯地打聽事情的中年男子,以撒突然就皺起了眉頭——
    “啊啊,是的是的!是印第安印第安啊!”
    “身後可是遼闊的大地啊。”
    看著以撒和米莉亞天真的笑容,中年男子的心情也變得好起來。
    但是,還是笑眯眯地。
    “那麼,在紐約街頭撒錢的時候呢?”
    “啊啊,那個時候的事情我可是記得很清楚的啊!那個時候我是神父的打扮。”
    “我是修女!”
    “哈哈哈……是嗎是嗎,原來如此啊……”
    之後,中年男子又對以撒他們那些莫名其妙的行為,問了很多的事情。比如說偷盜美術館大門的事啊。偷走所有的巧克力的事啊。偷盜人家男人的內衣的事啊,還有狠狠給予芝加哥的黑手黨一個本壘打的事情之類的——
    在問所有的這一切的時候,中年男子始終是一副毫不做作的真誠笑臉。
    還是,那幅笑眯眯地樣子。
    “哎呀,真的很厲害啊。你們真的很厲害啊。”
     中年男子拍著手讚歎著,以撒則紅著臉開口說道。
    “哈哈哈,真有些不好意思呢。只是聽我們一個勁地說不是很傻嗎,你也說說你的一些事情吧!”
    “禮尚往來啊!等價交換!多退少補!”
    聽著以撒和米莉亞說的話,中年男子表情溫柔,語氣柔和地,仿佛是對著十幾年的朋友一樣開口說道。
    “是啊,好吧,那我也來講講我的事情,那個,你們能不能去我的店裏呢。”
    “哎,你也有開店嗎?”
    “好厲害啊!”
    “啊啊,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啊。”
    不知不覺中,談話變得有些奇奇怪怪的了。
    仿佛是聽到了剛才所說的話一樣,周圍坐著的那些客人裏面有幾個人——特別是那幾個看起來和一般客人不同的面孔,很自然地轉頭看向中年男人。
    但是,當場的以撒和米莉亞則對於此沒有任何的感覺。
    以撒將手探向自己的懷裏,一副糟糕的表情,扭頭向旁邊的米莉亞說道。
    “糟了。白天幫忙打掃衛生的時候,將錢包忘在倉庫裏面了。”
    “哈!那豈不是身無分文!?”
    “我想還在那的,所以米莉亞,你能不能幫我去拿一下呢?”
    “嗯!那你等著啊,以撒!”
     米莉亞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啪嗒啪嗒地消失在了店鋪的裏面。目送著米莉亞身影的消失,中年男人苦笑著問道。
     “明明自己去取就可以了嘛,真實懶惰啊。”
    “是啊。”
    非常意外的正常的回答方式,以撒看向了米莉亞消失的方向。
    之後,過了大約十秒鐘——以撒對著中年男人說出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那個,我們,就走吧。去你的店裏面。”
    “舞……?怎麼了。不用等米莉亞了嗎?”
    看著滿臉驚訝的男人,以撒笑呵呵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不用了,啊,你是員警吧?”
    “!”

     “!”“!”“!?”“!”!“!”“!”“!”“!”“!”“!”“!”“!”“!”“!”“!?”“!?”“!”“!”“!”“!”“!”“!”“!?”“!?”“!”“!”


     在以撒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店裏面大家吃驚的眼神和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使得房間裏的氣氛為之凝重。中年男子對於自己的身份被識破的事情。那些人——特別是“克莫拉”的成員們,他們的驚訝中應該還有一種“我們早就注意到了,難道以撒也老早就知道了嘛?”之類的想法吧。
     “……你知道了啊。”
    “哎呀,因為我已經習慣了你問話的方式了啊。雖然我可以象往常一樣扔胡椒粉逃跑的,不過這樣的話會給這家店添麻煩的,那樣的話,就太不好意思了啊……”
    “原來如此啊……似乎單單憑藉自己的運氣是不可能從這家店裏面逃出去的啊,但是雖然這麼說,你讓米莉亞去拿什麼去了啊……?難道是那個胡椒粉嗎?或者不會是什麼手槍之類的東西吧?”
    看著對面驚訝地問著自己的中年男子,以撒一副為難的樣子搖晃著自己的身體——仿佛是他的跟班似的,從店鋪的裏面走進來了兩個人,一個異常肥胖的男人和一個異常瘦弱的男人,他們開口說話道。
    “喂,以撒啊。那個,你和米莉亞吵架了嗎?”
    “真厲害啊,就這麼地從後門沖了出去啊。”
    “!”
    聽到這句話,和他們有些距離坐著的好像是一個人來店裏面的樣子的年輕人迅速作出了反應。恐怕他也是一名員警吧。慌慌張張地向外面跑去,中年男子喊了一聲“算了”制止了她。然後,扭過頭去像是吃了一條蟲子一樣噁心表情站在原地。
    就連中年男子也有些焦躁地將手銬扣在了以撒的雙手上。
    恐怕在他的內心中一直把以撒當成一個傻瓜來看待的吧。而自己終年打雁卻被雁子啄瞎了眼睛。那些在心中早已有數的克莫拉們……作為強盜的同夥,當時肯定是笑呵呵地在看笑話的吧。
    肯定是笑眯眯地。
    “原來如此啊……讓那個女孩先跑,相當不錯的優點啊——”
    似乎自己也感覺到了周圍的氣氛的不對勁,所以中年男子迅速地把這家酒店拋到了身後。
    “……我真想要你馬上把你做的事情都給我吐出來啊。”
   

     在以撒被那兩個人帶走後的幾分鐘後。
     在店鋪的後門,米莉亞滿臉疑惑地走了進來。
    “喂,以撒。以撒你的錢包到處找了都沒有啊?不會是被偷了吧……哎,以撒呢?”
    看著一臉的平靜四處打量的米莉亞——看完一出戲的克莫拉以及一部分顧客和服務生們,都是滿臉為難地沉默著。
    “喂喂……怎麼回事啊?以撒呢,去哪了?不會是洗手間吧?”
    米莉亞感受著周圍的氣氛,覺察到發生了一些不平常的事情。一副不安的表情巡視著周圍——表情慢慢地陰沉了下來。
    “以撒……?喂……去哪了啊?哪去了啊……?”
   

    就在那一天,——以撒•迪昂就在那天被抓走了。
    據說是在好久之前就一直做在窗邊聽著“強盜的英勇事蹟”打發時間的員警給抓走的——不過,不可思議的是,這件事情竟然沒有上報紙,有關開庭審理的日期也沒有任何的洩露,就像玩笑一樣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這就距離菲洛•普羅傑奧因為損壞公物被傳喚大約一個月前的事情。

    就這樣——時間就這樣靜靜地拉開了帷幕。
dan4514 發表於 2008-10-12 18:00
第一章  前篇   我們去監獄吧


    曾經——這個島嶼是一座城池。
    漂浮在三藩市灣的河床上,面積還不足0.1平方公里。
    小島大部分是由岩石構成,在如同懸崖般的海岸線包圍著的小島上,有著一座長相粗魯的水泥大樓。
    這座島嶼被稱為惡魔島,島上飄揚著的是一種名不副實的森嚴的氣氛。
    過去從來沒有開發過的島嶼,以淘金熱為開始,作為保護三藩市的門戶開始了建設。之後,以南北戰爭為契機,整個建設更是得到了強化,最終達到了一百一十一長加農炮和當時最新型的拉德曼大炮,使之變成了一個重要的海上要塞。
    南北戰爭的時候,惡魔島變成了一個軍隊用於囚禁部隊罪犯的監獄。
    之後不久,作為要塞的功能結束之後,小島的設施做為那些戰犯還有內亂時期的印第安人的收容監獄。
    為了抵禦外敵而建設的要塞,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防止裏面的人逃出去的設備了,在本世紀初的時候,已經徹底地變成了一個軍事監獄了。
    之後的1933年,做為軍事監獄的惡魔島從軍部手中轉移到了司法局的門下,惡魔島也變成了“美國聯邦最為堅固的監獄”了。
   

    “越獄是不可能的。”


    單純地強有力的宣傳,給予那些罪犯以強烈的震撼,同時也給予了世界以新的創造力。雖然是同一個世界中,但是卻可以完全徹底地與世隔絕。
    之後呢,就被各種各樣的電影取材,描繪成了各種各樣的樣子,這個惡魔島監獄。
    不過只有這個“越獄是不可能的。”這句話,在每個人想像中的惡魔島中,是唯一的事實,在美國備受關注。
    仿佛是為了證明這一點,在這一年的8月份——在全美國境內充滿著恐怖畏懼還有著神秘色彩的一個男人,阿爾• 卡彭被收監關進了惡魔島,這個監獄的傳說,到此並沒有結束,直到今天惡魔島仍舊如同君主一般俯瞰著整個三藩市。
    而且,今天又有一隻船向著島嶼靠近。
    藍天下,島嶼看上去是如此的美麗,那只通往小島的船上不知有著多少的絕望和多少的野心啊。



    1934年  12月   三藩市灣   護送船


    “……真差勁啊。”
    “請你注意你的用詞。”
    對於菲洛的自言自語,負責監視的警官面無表情地提醒道。


    被船搖晃著搖晃著,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現在自己的處境。
    從現在開始,自己所要面對的地方,易守難攻還有越獄不可能暫且不談,光是那些“進來的人都是瘋子”啊,“裏面有軍隊裏面的人拿囚犯作實驗”啊,之類的,那些在冒險小說中司空見慣的傳聞在這裏似乎都會出現。
    之前的菲洛聽到這樣的傳聞都會笑到噴飯,但是當他真的看到在碼頭顯露出來的小島的瞬間,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傳聞。
    並不是因為建築本身令人恐怖的外形,剛好相反。
    從晴空萬里的,碼頭看那個惡魔島,在天然的懸崖上矗立的監獄。在它的周圍星星點點地點綴著一些什麼設施的東西。
    懸崖邊的自然景色和人工的顏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在藍天和碧海之間,就像是某個藝術家的畫作一般的美麗。
    正因為如此——在這樣一個幻想般的景色中,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感到奇怪。
    菲洛的內心一直有著這樣的想法。
    不管怎麼說,自己已經變成了“不死者”,成為了特殊人群中的一員。在這樣的狀況下,看著惡魔島的外觀,對於諸如“在惡魔島上沉睡著一隻惡龍”之類的傳聞,自己也會覺得很有說服力。
    不過 還好,自己現在才要去這個聞名已久的島嶼。


    ——真差勁啊。
    感受著自己身下小船的搖晃,菲洛又不由自主地小聲嘟囔起來。
    小船的速度並沒有很快。這並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小船一直不停地上下左右的搖晃著。據傳聞所說,這裏的潮汐的速度非常快。看來這是真的啦。
    “萬一有什麼的話,有可能會被射擊好幾槍,要跳進海裏逃跑嗎?”
    考慮到自己身為不死者的身體情況,自己也曾經有過那麼一個瞬間這麼想過——但是在如此湍急的海流中馬上自己就會喪失意識,沉到海底,將會永遠地浮不起來。事情即便變成這樣,估計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雖然看上去似乎可以遊完的距離,但是實際上自己現在和大陸的距離還是很遙遠。
    究竟自己為什麼必須要到這樣的一個地方呢?
    菲洛滿臉不爽地在腦海裏回想著“搜查局”那些傢伙的面孔,回憶著到目前為止的事情的經過。


    一周前。


    “哈,高興吧,這可是我動用了我所有的權力才搞到的特別待遇啊。一般情況下,不可能第一次就被收監到惡魔島的。那是在其他監獄裏面二進宮的傢伙們呆的地方啊。這次可是犧牲了我好多的利益之後才得到的特殊照顧啊。這次我允許你這個最低級的流氓對我表示一下感謝啊。”
    “喂喂,等一下,等一等。夠了夠了,等一下啊。”
    在調查室裏面,菲洛揮舞著帶著手銬的雙手,說著話。
    “為了搞明白你那個莫名其妙的腦子裏面想的是什麼東西,我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分三項來問你好了。第一,為什麼?第二,是我嗎?第三,必須要去嗎?”
    對於按照正常思維發問的菲洛的問題,維克多立即做出了回答。
    “你不覺得很自豪嗎?”
    “哈?”
    “只要你說是從惡魔島回來的,肯定就會得到別人的尊重啊。雖然在我們的世界中這是代表著有前科的恥辱,不過對於你們來說無異于如同胸章的榮譽啊。”
    “……這也要分時間和場合的啊。對於我來說這種沒有經過審判就被強行扔進監獄裏面的事情對於我來說只能說是一種恥辱,對於我的家族來說,同樣的也是一種恥辱。”
    聽著菲洛逐漸顯露出感情的鋒芒的話語,維克多笑了笑無視對方的反應。
    “那麼,讓你成為監獄裏面最有人氣的那個人怎麼樣呢?像你這樣長著一張秀氣的女孩子般的娃娃臉的傢伙,一下子就會受到所有人的歡迎的吧?不過話有說回來,那家監獄的監獄長是一個頗有能力的傢伙,他管理嚴格,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所以也就請你放心好了。”
    “……愛德華,把這個傢伙給殺死沒關係吧?”
    “很遺憾啊,他是‘不死者’所以殺不死的。”
    面對著哈哈大笑的維克多,菲洛感到一種無能為力的焦灼感。如果是往常的自己的話,早就跳起來飛腿踹了過去了。然後將自己的右手放到對方的頭頂上,悠閒地聽著對方求饒的聲音。
    想到這些事情,菲洛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如果是“過去的自己的話”嗎?
    確實,現在的自己和過去相比,已經完全改變了。
    在自己加入克莫拉之前,和自己打小的好朋友甘道爾三兄弟,只把克雷爾•斯坦菲爾德當成自己的對手。
    然後在某一天,當自己被那個叫做矢車的日本人給打倒的時候,才初次邂逅了叫做“馬爾提喬”的克莫拉組織。
    這個從屬於克莫拉體系的組織,給予菲洛一種舒服的感覺——如果呆下去的話,或許會把自己那對於世界充滿敵意的渾身的尖刺給拿掉也說不定啊。
    之後,完全被改變的是——
    ——在遇見艾妮絲或者以撒和米莉亞之後的吧。
    雖說不能說自己是一個好人,但是也不能把自己說成是一個壞人。菲洛在腦海裏回憶著組織裏面每一個人的面孔,不由得一陣苦笑,這個時候,那個叫做維克多的傢伙不合時宜地插話進來說道。
    “你啊,被司法監禁了。”
    “啊啊?”
    “剛才不是提到了艾妮絲這個人了嗎?”
    “……她怎麼了啊?”
    聽到剛才自己正在回想中的女人的名字被別人說出來,菲洛的心臟不由得一陣緊縮。
    “那個女人啊,之前曾經吞食過一個煉金術師,你知道嗎?”
     “……”
    自己心中有數。
    聽艾妮絲本人給自己講過,在自己吞食的塞拉德的記憶中也確實有這樣的事情。
    在過去那個只把艾妮絲當作沒有感情的工具使用的時候,曾經吞食了一個本該由塞拉德吞食的煉金術師。
    但是,自那以後,艾妮絲的心中的只是充滿了自己的腦海,以此為導火索艾妮絲的心中充滿了各種感情和罪惡感,甚至最後還產生了無盡的悔恨——這才有了現在的她。
    雖然事到如今原本早就應該已經忘記了的事情,對於艾妮絲來說,或許還困惑於無盡的悔恨當中。
    現在撕開這樣的一個傷疤,面前的這個男人到底想要幹什麼。
    看著瞪視著自己的菲洛,古斯塔我只不過是低垂著眼睛接著說道。
    “被吞食掉的,是我的好朋友。”
    “……”
    菲洛不由得翻起了眼皮,理解了剛才對方所說的終點——同時又有了新的疑問,不假思索地問起了對方問題。
    “那又怎麼樣……你不會想說為了報仇,要殺掉艾妮絲吧?”
    語氣中明顯包含著緊張和某種決心。
    如果回答錯誤的話,菲洛剛才剛剛壓抑下去的怒火將會再次點燃,這次他將準備把眼前的這個男人給徹底地吞食掉。
    菲洛調整著呼吸以便可以迅速起跳,同時也在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菲洛把問題扔給了眼前的維克多,而維克多則遲疑了片刻,斟酌著用詞,慢慢地回答道。
    “我,從來沒有打算這麼做,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剛才我就已經把你給吞食掉了,修伊那個傢伙也早就吞食了啊。……我可沒有打算做那個塞拉德糟老頭子做過的噁心事。”
    “……是嗎?”
    “但是呢,一想到那個吞食掉我朋友的女人,我的心情就不能平靜下來。即便我知道當時的她只不過塞拉德手裏的一個不錯的玩偶而已,但是在感情上還是沒有辦法徹底地放棄。——總之,我還是有可能懷疑她殺害過其他的人啊。”
    “……你說什麼?”
    看著皺著眉頭的菲洛,維克多依舊靜靜地說著。
    “聽從那個糟老頭子的命令所殺的人,不可能只有‘不死者’。作為證據,在塞拉德的藏身之所,我們就發現了好幾具白骨。雖然現在我們還不知道這些人都是誰殺死的,但是如果一旦確定是艾妮絲做的話——對於這個沒有戶籍的女人,我們應該怎麼辦才好呢?”
    “你這個傢伙……”
    維克多不懷好意地笑著,而菲洛則咬碎了牙關狠狠地朝著維克多喊著。
    “啊啊,不過呢,艾妮絲‘現在的主任’是你對吧。所以呢,我們才敢於把你死法拘禁。”
    “……什麼意思?”
    “如果你能夠按照我們說得去做的話……艾妮絲那個女人所犯下的罪行我們將既往不咎。”
    “剛才你不是還說我們這些小混混做的都是些骯髒的下賤勾當,怎麼這麼快就要學我們的樣子了啊?”
    聽到菲洛的全力的反擊,維克多用自己高壓的眼神回擊了過去。
    “什麼啊,我們並不是讓你背叛你的同伴。或許我們讓你對付的還是我們彼此共同的敵人……我們只不過是想讓你去調查一下而已。具體的情況等你接受之後再詳談。”
    “那你作為和我們這些你最討厭的黑社會作交易的保證呢?”
    “我發誓。我能做的事情只能是發誓。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
    這時,維克多笑容第一次在他的臉上消失了,他探過身去靠近菲洛。
    這個距離雖然菲洛帶著手銬,可是還是可以很簡單地就可以夠得到對方的頭顱。
    但是,菲洛卻一動也不能動。
    在菲洛所從屬的組織中,那些他所熟識的上層幹部馬伊紮啊,羅尼啊,矢車啊,當然還有組織裏面的首領馬魯薩•馬爾提喬,他們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威壓,和此時從維克多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很相似。
    在這種年齡以及經歷所形成的威嚴面前,菲洛動都動不了。
    面對著渾身都微微冒著冷汗的菲洛,已經活了200多年的“搜查官”只是說了一句話。


    “艾妮絲的事情,就算了好了。”
    “在全國的司法權力範圍之內,我只能這樣發誓。”


    菲洛在考慮了三天之後,勉勉強強地接受了這個任務。
    雖然因為艾妮絲所以有些勉強自己,但是過了三天之後,自己組織裏面的人或許會想到辦法把自己解救出去了。
    但是,結果,三天之後,事情也絲毫沒有進展。
    恐怕在這樣周密的安排下,在一個獨立的部門的部署下,一些隔離措施還是起到了作用吧。
    雖然常有驚人之舉的羅尼,或許會想到一些辦法,但是期盼這樣的希望似乎並不適合自己的性格。
    這樣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掉,組織裏面的朋友和艾妮絲會越來越擔心的啊。
    ——不能再這樣地持續下去了。
    菲洛為了打開自己所處的僵局,最終答應了維克多的要求。
    因此現在,他才會在這條搖晃的小船上。
    但是,菲洛一直囉嗦著的差勁,並不是指這件屈服於維克多威脅的事情。


    而是“對修伊•拉弗雷特的監視。”


    這是給予菲洛的任務。
    雖說是任務,但是在菲洛看來“只不過是成為了國家的一條看門狗”而已,在他的內心深處覺得非常的恥辱。實際上,雖然確實和看門狗一樣……但是,菲洛對於這個男人並不是說不感興趣。
    在一年前,艾妮絲偶然遇見了一個叫做“吸血鬼”的迷一樣的集團。
    把艾妮絲稱為“妹妹”這群人,在他們的口中一直提到的一個煉金術師的名字,就是這個修伊•拉弗雷特的單詞。
    自此之後,菲洛就非常地注意這件事。
    即便是在殘留在自己腦海中的塞拉德的記憶中,這個男人也如同一個包裹著的謎一樣的存在。和他關係比較要好的只有一個叫做艾爾馬•C•阿巴托斯的奇怪傢伙,除此之外,也就基本上沒有什麼有用的資訊了。塞拉德和可以很少接觸這個男人的維克多不同,菲洛總覺得塞拉德是刻意地不要記住這個男人。
    本就不怎麼喜歡察看塞拉德記憶的菲洛,最終還是決定用自己特有的方式來接觸這個叫做修伊的男人。


    “什麼,對於這個身在監獄的傢伙,你們的情報竟然不夠。在情報方面,你們應該知道的比我多得多。這可是你們的優勢所在啊。”


    “在看守中我們都已經打過招呼了。我們會以需要單人房間的名義,把你送到修伊所在的地方的。具體的事情我們會教給你怎麼做的。”
  

    最後,菲洛從維克多那裏就得到類似於此的鼓勵。雖然這個男人菲洛並不喜歡,也不相信,但是莫名其妙的,菲洛的鬥志就高昂了起來。
    而且,看來這種吊兒郎當的鬥志,只能是應付這一段頗為短小的航海旅程了。
    終於的等到了要登上護衛船的時候,身邊的以為員警在菲洛的耳邊小聲地說道。
    “讓您久等了,菲洛•普羅辛奇奧先生。”
    “啊,你就是……”
    ——那個搜查局的臥底嗎?
    “修伊大人,非常期待和您的會面啊。”
    菲洛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聽到這種毫無抑揚頓挫的平板的聲音,菲洛渾身冒出了一身冷汗。
    “對於同是不死者的同伴能夠來到自己的身邊,修伊大人可是高興得不得了啊……”
    “……喂……”
    “在這裏,禁止私人交談。”
    在菲洛出聲打招呼的時候,這個警官馬上恢復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菲洛感覺就像是做了一場白熱夢一般,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種不真實的氣氛環繞著菲洛。就像是明明是被迫的,還不讓滿頭霧水的當事人問問題的感覺。
    ——怎麼“好像對於你的情報他都沒有告訴我啊?”那個可惡的笨蛋搜查官。
    於是——在坐上小船之後,菲洛就反反復複地說著同樣的一句話。
    反反復複,反反復複地。
    在自己的嘴裏,也在自己的心裏。

    ——真差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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