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小說] Baccano! 永生之酒 作者:成田良悟 (連載中)

dan4514 2008-10-9 20:51:47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 46839
dan4514 發表於 2008-10-12 00:28
廢物、廢物、廢物。
為什麼會全身無力。
什麼都做不了。我真是什麼都做不了,畜牲。
什麼知識。全部都是廢物。
即使有多少知識,現在的我還是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了。
雖然剛和麥薩商量過。可是如果不用自己的力量超越過去和記憶就沒有任何意義。
可是,現在的我又怎麼樣呢,別說是過去了,就連現在瞬間都無法超越。連話都不想說。
不,這種事情怎麼樣都無所謂。
我要不要說話,和這種事情完全沒有關係。
艾妮絲——艾妮絲現在是不是安全呢?
我想說的只有這個。
要是她平安無事的話——如果她平安無事的話,即使我被過去的記憶給擠垮了也無所謂。
就連自己都覺得吃驚。
對於艾妮絲這個女孩,我把所有的感情,不,是人生,都傾注在她的身上。
難道是長時間居住在一起,感情已經發生了偏移?
不是不是。
肯定不是。
應該不是這樣。
我對她是一見鍾情。沒有任何辦法地被她佔據了身心的全部。艾妮絲的一切動作,表情,話語和心。
這就夠了,我愛艾妮絲沒有任何理由。
所以,畜牲,快告訴我她到底怎麼樣了。
為什麼那個——達拉斯那個廢物——
艾妮絲和羅尼被他一個人劫持是不可能的。
和羅尼說過的“工地現場的襲擊”有什麼關係麼?
還是和羅尼有工作往來的那幫芝加哥口音的小鬼呢?
完全不知道,廢物,不知道從來沒讓我覺得這麼無助。
奔跑,難道我現在只能奔跑麼?
不,應該還有其他的方法。
只是,無法阻止自己的腳步。
我身上的細胞在告訴我不能停下來。已經取代了絕望的大腦的思考,催促著我去尋找艾妮絲的下落。所以我不能停下來。
不——怎麼說都應該有極限。
雖說我擁有不死之身,可是全力奔跑所帶來的肌肉疲勞的速度,似乎已經超越了不死之身和本來身體正常的代謝速度。
我的腳就好像沒有油的發動機一樣,軟弱地開始顫抖——
緊繃的弦像斷了一樣,渾身無力,幾乎崩潰的我就這樣暈倒在地上。
流經馬路的水打濕了我的全身,滿身的泥土,很快又被暴雨沖走。
“廢物……”
怎麼辦才好呢。
我怎麼做好呢,畜牲!
為了發洩無法忍受的怒氣,我在雨中狂吼,仰望天空的我——
就在這時,我發現雨滴並沒有打落在我的臉上。
一團黑影出現在頭的上方,似乎是誰撐了傘幫我擋住了雨。
到底是誰呢?
我看了一眼傘的主人,發現在我面前的是——


大中央車站  東側

車站旁邊矗立著宏偉的大廈——通稱為“Mist-Wall”,乃是大型聯合企業“內布拉”的紐約支社。
就像它的名字一樣,這是座有種稀薄的透明感的白色大廈,極富藝術情調的設計風格,觀賞者在這裏,有種雲朵已經從空中掉落在地面上的錯覺。
最上面的幾層就像金字塔一樣錯落有致,讓人不由得聯想到紀念碑。
雖然無法與不遠處的帝國大廈攀比高度,可是這座建築的口碑卻絕不低於它,靜靜地聳立在那裏的莊嚴感非常吸引市民的眼球。
可是這座建築並不像帝國大廈那樣有很多公司入住——而是從第一層到頂層全部屬於內布拉一個企業。
在象徵著內布拉實力的摩天大樓面前,有十人左右的男女站在那裏。
站在他們中間的青年,不顧雨水的拍打,把傘稍稍往後移開——
仰望天空中的霧中之塔,他的思緒完全陷入對於往事的回憶。

青年——想到了老鼠。

童年時,自己飼養的小白鼠。
那時他自出生以來第一次養寵物。
對於孤獨的少年,這個動物是他唯一的朋友。
人類之間根本就不存在朋友。並不是他受到了周圍人的排擠。
是他不能接納周圍的同伴。
當時的少年和周圍的同伴比起來,頭腦更聰明。
周圍的人就像是無知愚蠢的笨蛋一樣,和自己說的話全都無聊透頂。
不僅是朋友,就連自己的父親、哥哥,還有死去的母親也是這樣。
當然也可以說,是少年的腦袋有問題。
自己瞧不起別人,結果卻使自己形單影隻,十分孤獨。
就在自己孤寂難耐的時候,他開始羡慕哥哥的活潑開朗。
聰明的自己如此孤寂,可是比自己笨的哥哥卻能得到大家的推崇,整天笑顏逐開。
少年無法理解,逐漸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外殼中。
為了慰藉這種心中的抑鬱,無意間養起了小白鼠。
即使和小白鼠說話,它也不會抽泣,對著他,自己可以盡情地說著不想告訴任何人的想法和牢騷。
仿佛“知道國王長著一對驢耳朵”(*譯注:內容梗概:國王的理髮師知道了一個秘密,就是國王長著驢耳朵。但是理髮師不敢跟任何人提起這個秘密同時又憋得慌,於是只好在森林裏挖了個洞,把秘密傾吐出來之後埋了起來。)的這個童話,不需要任何回答,小白鼠可以很好地與少年共有秘密。
“是的,我為了保護自己,應該利用這只白鼠。我只要和這只白鼠——吉米,創造只屬於我自己的世界就好。”
還不滿15歲的少年,極其冷靜的這麼想。
這只白鼠並不是自己的玩物。而是為了使自己精神平靜,誕生出自己舒心的歸宿地的道具而已。
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至少少年,當時是這麼盤算的。
可是——有一天,少年的想法和保存在白鼠中的“世界”突然之間消失了。
當他回到房間時,呈現在他眼前的是,白鼠的身上,插著一把比白鼠大好幾倍的剪刀。
是哥哥把剪刀刺到了白鼠的背上,天真、殘酷、現實的場景。
讓少年感到意外的是,當時湧上心頭的感情,只有悲傷。跟自己方便的道具被毀壞所應產生的憤怒的感情相比,更多的是一種失去自己最珍愛的東西的失落感。
就像殺掉自己最好的朋友一樣悲傷,這種感情很快變成心痛和激動。
少年大聲叫喊。
還我的吉米!他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
可是少年根本就沒有提起:“為什麼殺死白鼠?”
為什麼哥哥會殺死吉米呢?
也許是一時之間沒有想到,隨著時間的流逝也就不在乎了。
無論是什麼原因,哥哥在吉米的身上插了剪刀,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少年的聲音都喊啞了,最後注意到。
哥哥既沒有反駁也沒有道歉。
這樣——哥哥終於第一次看到了弟弟悲傷的表情。

——雖說不知道哥哥究竟在想什麼——可至少也是希望我能好起來。
後來就再也沒有和哥哥說過話,直到分別,少年就這麼成長著。
在他成長的過程當中,只有一個人幫助過他忘記過去,重新塑造新的自己,這個男人就是他現在的主人——修伊•拉弗雷德。
這個男人接納了離家出走的少年,完全知悉他內心的全部。
少年本應被塵封在白鼠中的世界,又重現在這個男人面前。
他成了突然出現在少年面前的白鼠的化身,使少年灌輸到裏面的世界成倍成倍的成長。
這個神秘男人修伊•拉弗雷特。
少年在對他感到恐怖的同時,也被他的神秘魅力深深吸引。
就這樣,少年接受了修伊這個男人所返還給他的“世界”,現在少年的世界裏肯定帶有他的色彩。
經過幾年的時間,少年已經完全改變了自己。
無論是名字,髮型,服裝,聲音,體格,思想,性格——除了記憶,原來的“自己”,也就是“塔克•傑克遜”已經不存在了,現在獲得重生的是“狄姆”。
可是唯一不能捨棄的是記憶,這成為少年最大的障礙。

與原本以為再也不會相見的哥哥——吉克•傑克遜的再次相遇。
——為什麼,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這個重要的時刻!
這並不是在大街上的偶然相遇——而是為了執行任務,在加古吉•斯普羅特所率領的一幫人面前偶然相遇。
而且,看起來,哥哥似乎和加古吉一夥敵對。
——可是,這種事情不是也沒什麼麼?只要自己不在意,什麼事情都不會改變。只是,在他面前又多了一層障礙。我的過去決不能成為工作的障礙。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青年在大腦中默默地重複著這幾句話,心情漸漸的恢復了平靜。
他還記得自己在看到哥哥的那一瞬間,自己的內心很明顯的顫動了一下。可是哥哥卻像完全沒有發現自己一樣,就像對待陌生人一樣無視他的存在。
……也是,自己故意剃光了頭髮,戴上了眼鏡,所以沒有認出自己也在情理之中。——多麼具有諷刺意味。明明想努力的忘記過去的自己,卻一眼就認出了哥哥……可是,哥哥卻一點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這就是親人變作陌路人的開始。是的,自己離開家門時,唯一留下的一絲希望到現在完全——
“狄姆——”
注意到背後有人喊他,這個男人——狄姆扭過頭去。
“什麼事?”
似乎怕自己剛才內心深處的糾葛被別人發現一樣,他本來臉部肌肉僵硬,可為了掩飾自己的感情,他裝出一副鎮靜的表情。
“不好意思,剛才雨聲太大,沒聽到。”
確實周圍雨水如注,他的雨傘似乎變成了喇叭,發出巨大的聲音——可是剛才部下也似乎用了很大的聲音,有點不解的對老大報告著。
“是的……我們去接克里斯多夫他們……可是他們沒有在約定的場所。”
“什麼?”
“只是,在車站附近的宣告欄旁邊放著這張紙條。”
遞出疊在一起的小小的紙條,部下不快地歎了口氣。
狄姆頓覺情況不妙,接過紙條,小心翼翼地打開,鮮紅的字映入自己的眼簾。
“親愛的老闆:
你還好麼?我現在的心情糟糕透頂。
你還熱愛大自然麼?
給花兒澆水了麼?
我沒有澆水。
如果澆太多水,花兒會腐爛。
也就是說整個世界會腐爛。
人心同樣會腐爛。
現在,大街上正下著瓢潑大雨,人們的心正在腐爛。
我已經首先腐爛掉了。沒有一點想幹的意思。
很幸運,為了幫助你,修伊告訴我的日期是明天。
所以今天就先不會面,放鬆一下。
想盡情的放鬆,遊玩。
給腐爛掉的心施點肥料,以讓追憶之花燦爛開放。
你的朋友有一百人麼?
朋友的數量和親戚的數量成反比。
這種事情倒無所謂,總之我要盡情的享受紐約的雨。
請你放心。在辦事之前,我會盡可能的少殺人。
就這樣,你們的住所會經常碰到‘雙子’,所以會面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
雨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可是,感覺不爽。
總之,並不能輕易的給大自然下定論。
Haha.地獄 書”
很有特點的文章開頭和結尾,模仿發生在上個世紀的“開膛手傑克”中犯人的文筆風格。可內容卻完全不同,恐怕只出於瘋狂迷戀崇拜的心理才寫下的這番文字。
鮮紅的文字上飄浮著鐵銹的味道,表明了這字是用什麼材料寫上去的。
狄姆發現之後,覺察出了這些人的惡趣味。
“克里斯多夫……開什麼玩笑?”
“竟然把修伊的名字都亮了出來……”
背後的部下不安地問道。修伊是現在被拘留的恐怖分子,如果那人是跟修伊有關的人的話,是不是就意味著自己的計畫又遇到了障礙。
“啊,那是比較瞭解克里斯多夫,所以才會用他,別小看我混帳!這種危險的信件如果被他人拿去了,那傢伙也只會說一句‘越來越有趣了呢’就完事吧!”
狄姆焦躁地發著牢騷,然後又把目光轉移到了眼前的這座高樓。
“真是!行動之前……要先看看根基穩不穩就是這麼回事嗎?”
由於天空正飄著大雨,所以只能隱隱約約地看到大廈的頂部。任雨滴拍打著自己的臉頰,狄姆自我解嘲的低聲說道。
“雖說不到帝國大廈一半的高度——但是一想到今後我們會進行襲擊這種事,我就深切的體會到一種壓力。”
狄姆稍稍把視線往上轉移,然後又突然扭過頭去,朝旁邊的女孩說道。
“阿黛兒。”
“是,什麼事?”
沒有想到別人會叫自己的名字,所以這位背上背著槍的女孩——阿黛兒很吃驚地把目光轉向狄姆。
“你先去找一下克里斯多夫,首先在這樓附近找一下……我們一回到指揮所,就去會會加古吉那群傢伙。”
“是,是的。”
阿黛兒機械地回答道,正在她想往雨中走去的時候,又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
“那個……”
她的眼神裏面有些害怕,正在內心醞釀著下一步的計畫。
“如果能夠早點找到他,有時間的話,我會按照計畫,去殺掉伊芙•傑諾亞特的。”
“……”
伊芙•傑諾亞特。
是趁混亂之際逃走的達拉斯•傑諾亞特的妹妹,為了控制達拉斯這個“棋子”,讓他聽從自己吩咐的“人質”。
雖說是人質,可也並不是要把她扣押起來。只要告訴達拉斯“如果背叛我們,就會殺掉她”就足夠了。
“啊……即使他背叛了大家,也不一定非要殺死她。”
“可是,只要把他綁起來不就可以了麼?加古吉他們就可以親眼見到他的‘不死之身’。”
“可是……”
他們想把達拉斯拉進自己的團夥有兩個理由。第一,他們的老闆修伊•拉弗雷特,對“不完全的不死者”達拉斯•傑諾亞特很感興趣,想把他當成試驗品。
另一個原因,就是可以把加古吉那幫人也吸收進來。
他們已經親眼看見了達拉斯的“不死”,只要告訴他們可以“賦予你們這種神奇的力量”就可以輕鬆的把他們吸引進來。如果單純為了演示的話,只要綁著他的手腳在他身上亂砍一通就好了——可是如果不先把達拉斯變成自己的同夥,讓他自願地站在自己身旁,這個計畫也沒有意義。
為了實施這個簡單的計畫,於是就引出了伊芙這個人質——
可是最終,這個嘗試,一半成功,一半失敗。
本來,讓他們看到不死之後,在達拉斯的意識得到恢復之前,計畫把他帶到外面去。可是就在這時,出現了計畫之外的混亂。
更加糟糕的是,現場居然有達拉斯的熟人,這成為當時場面混亂的一個原因。
想到這些,狄姆說出了自己注意到的事情。
“那個,阿黛兒……你認識那個穿著黑衣制服的叫做‘艾妮絲’的女孩麼?”
阿黛兒在豪宅裏的混亂當中,似乎對那位穿著黑衣制服的女士做出了奇怪的反應。甚至故意說出“塞拉德•奎茲”的名字,來試探那位女孩的反應。
結果在這之後,不知是誰燃放了煙霧彈,根本就沒有看到對方的反應。
——那個人到底是誰呢?聽到有關塞拉德的事情的時候……就連情報人員都未提及這個女孩的名字……
狄姆對自己不知道這件事感到不快,而阿黛兒的回答更加劇了他這種不快的心情。
“那個……不好意思。這件事,只有‘吸血鬼’組織的成員能夠知道……”
“‘吸血鬼’只是‘妖怪’的一部分,連身為其中心成員的我都不能知道麼?”
“……說給你聽也可以……可是這件事是我直接從修伊那裏聽說的……所以能不能說給別人我只有請示過修伊之後才知道。”
阿黛兒怯生生地看著狄姆,狄姆無奈的歎了口氣。
……應該是修伊大人親自告訴她的資訊。
包括阿黛兒和克里斯多夫在內的“吸血鬼”組織,雖說也屬於修伊組織的“妖怪”的一部分,可是他們都是擁有神奇兵器的特殊武士。他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成為修伊的部下,恐怕除了修伊自己外誰也猜不透。
只知道他們和修伊間的關係要比狄姆和修伊之間的關係深得多,全都性格古怪,所以不適合做組織工作,只能由狄姆來擔任領導。
他對這個組織的現狀深表遺憾,即使如此,他對修伊的忠心始終不變。
對於這個賦予自己新的世界的男人,狄姆懷著深深的敬意,可是,對於他的下屬人員,他可從不寬容。
“那個,剛才那件事情……阿黛兒。伊芙•傑諾亞特就先不要殺。”
“可,可是……”
“你,難道就只想殺人麼?”
對於這句話,阿黛兒頓時無語,沉默片刻後,無奈地笑道。
“……沒有的事。”
“目前怎麼說呢。總之就是,達拉斯對我們來說還有利用的價值,還可以把她當做手中的一顆棋子。”
“可是,這個時候,達拉斯也應該去他妹妹那裏了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不管對哪個下手都來不及了。那樣我們的行動就沒有必要了,只是徒勞而已。”
對於狄姆冷漠的話語,阿黛兒一開始似乎沒有明白過來,一直低著頭,過了一會終於露出一副明白的表情,然後沒有說話就出發去尋找克里斯多夫了。
目送阿黛兒的背影漸漸遠去,狄姆很疲憊的聳聳肩膀。
“真是的,為什麼‘吸血鬼’裏全是這些離奇古怪的人物……”
他深吸一口氣,最晚明天也要會面了,所以還是做好迎接那男人的準備吧。
“在雨裏,到底能看到什麼景色呀……”

“雨,雨,雨的歌聲呀。”
“閉嘴!”
“你也真是的,拼命的創作讚美雨的歌詞。……淋濕了世間萬物……”
“安靜一點。”
對於不停轉動著雨傘瘋狂的唱歌的克里斯多夫,琪不停地嘮叨著自己的不滿。
“為什麼呢?琪不是也很喜歡唱歌麼?在倉庫街的時候還和我一起唱過歌呢。來,我們一起唱吧。……雨呀,你盡情地下吧……”
“我是說你的歌詞太沒情調,我都無法忍受了。到底是你的理解力差呢還是我的表達能力差呢?”
“你不就說讓我閉嘴和安靜麼。就這個誰能判斷出你的意思呢?”
“……你說得也對,那我向你道歉。是我語言表達不夠豐富。可我還是要說,你那小孩子式的歌詞,太刺耳了,所以請閉上你的嘴巴。”
雨中的百老匯大街上,剛才還是一片生機,但人流攢動的大街忽然之間就被瓢潑大雨支配了。人們到底是爭先恐後地湧向劇院。還是謝幕以後想出來卻被雨水堵在了門口無路可走呢?究竟是怎麼回事?
克里斯多夫引人注目的眼睛和嘴巴被遮擋在雨傘下,而相反,琪則撐著一把東洋式的紅色雨傘,反倒是更加引人注目。
“你的傘感覺很怪呀。這可是美利堅合眾國最東邊的紐約呀?你可好,把太平洋彼岸的文化都帶了過來,不覺得太張揚了嗎?”
“我像你的眼睛和牙齒一樣出格呢。”
“啊,你可真無恥,居然拿人家的身體特徵開這種玩笑。”
“這身體特徵可是你自己所希望的呢。”
就這樣來回五個回合,終於使克里斯多夫不再唱歌。
接下來,一邊望著自己手裏的那把黑傘,一邊自言自語道。
“傘這東西實在太棒了,很值得我們尊重。”
“什麼?”
“傘是人類為了與大自然中的雨進行抗爭而創造出的智慧的結晶。也許其他的技術也是為了與自然相抗爭吧。比如為了抵禦溫度的變化我們身上就穿衣服,這可能已經成為理所當然的事情了,所以不會讓人感覺到對自然反抗的痕跡。所以這把傘鮮明地反映出當時的發明人‘不再被雨水淋濕’的決心和意志。”
紅色的眼珠像孩子一樣閃閃發亮,笑著的克里斯多夫露出了鋒利的牙齒。
“更何況,這是多麼的實用呀。只有一個傘柄和一塊布,就能抵擋能夠淋濕大地的雨!”
“我可沒覺得它能抵擋這大雨。”
正像琪所質疑的那樣,隨風飄過來的雨,又從地面上跳起來,打濕了他半個身體。
“只要我們的心情還沒濕透我們就勝利了。我們既是喜歡自然的孩子同時也是喜歡人類的孩子,所以無論哪邊贏了都無所謂。”
“……我可不想鑽牛角尖。”
“看吧,這裏已經有人的心情被雨水澆濕了。這個時候只要唱歌就好了。快,快,快唱歌吧,拯救你心靈的歌曲,也就是說是拯救你的世界的歌曲,哎呀,範圍怎麼越說越大了?……很高興呀,再殺個人給我們助助興怎麼樣?”
“你不是說過了麼?不工作的時候盡可能的不殺人。”
對於乍聽起來像是開玩笑的克里斯多夫的話,琪立刻叮囑道。
可是長年和他在一起,瞭解他的琪知道這不是在開玩笑,如果得到自己的贊同,他會毫不猶豫地對正在避雨的人群大開殺戒,使之血流成河。
聽到琪的勸誡,克里斯多夫輕輕的聳了聳肩膀,在雨中大道的中間,靜靜地,毫無顧忌地停了下來。
很幸運,在路的中央沒有擋住他的行人和車輛,那個樣子肯定會讓人深信他就是自己銀幕中的明星。
“嗯,現在的我,正站在百老匯的中心呢。可是,正在下雨,感覺不到一點點生氣。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無聊。”
“無聊麼。那我們還是早點跟狄姆會合吧。”
“狄姆那傢伙更無聊。”
克里斯多夫就像孩子一樣向四周張望,可是也沒有發現什麼感興趣的事情,就這樣一邊張望四周,一邊向前走著。
就好像被別人操控的木偶一樣,一邊搖著腦袋,一邊邁著輕快的步子,過了30分鐘。
走到了離百老匯很遠的一個地方,克里斯多夫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個奇怪的場景上。
“……?”
那是,一個在路上行走的男人。
戴著淡綠色的呢帽淋在雨中,在暴雨中連傘都沒撐,就好像找什麼東西似的,專心地跑著步的年輕男子。
遠遠看去不是很清楚,只是感覺年齡不大,也可以說是少年。
“真是個奇怪的人。任雨水澆打。總覺得撐著傘的我們,比不過他呢。”
雖然有一瞬有點生氣,但是也沒有再特別留意這件事了。但是——
十幾分鐘後。
如網一樣並列的路面上,克里斯多夫正在向四周張望的時候,發現剛才的那位少年從右面的那條路上向這邊走來。
從剛才看到他時起就一刻沒停,腳力似乎已經耗盡了。
可是,如果按照剛才的那個速度一直跑的話,那麼意志之堅強非一般人能比,就算是馬拉松選手,如果全力奔跑,能夠堅持幾分鐘就已經很不錯了。
克里斯多夫似乎對少年的興趣更加濃厚,一直注視著這位腳步蹣跚,還一直奔跑在街道上的少年。
“咦。”
克里斯多夫看著少年臉上的表情,不由得發出了聲音。
浮現在少年臉上的表情,不是長時間奔跑的疲勞感。
是絕望。
沉澱在少年臉上的昏暗的表情,庫裏斯托弗一眼就看穿那是“絕望”。
這對於克里斯多夫和琪來說,是曾見過無數次的表情。
本來,這種絕望的表情,就是身為殺手的他們親自製造出來的。
可是,到現在為止這種表情出現在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人的臉上,實在罕見。而且,他們對少年不停地奔跑這件事也很有興趣。
就在這時跑過自己面前的少年,腳上已經沒有一絲力氣。
他們就這樣一直觀察著這位少年——看到全身沾滿泥水想要站起的少年,他們也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一直沉默的琪,注意到了對方的意圖,發出了制止的聲音。
“不要去,關心別人的不幸,這不是我們的正經事呀。”
“別人的不幸,也許是蜜的味道呢?”
邊用紅眼向琪示意,邊邁開步子向水坑走去。
已經不管自己是否會被淋濕,向眼前的這位少年遞去了自己的傘。
這就是管理街道黑社會的,名叫菲洛•普羅辛奇奧的少年。

——怎麼了,小夥子?
這就是菲洛對幫他稱傘的男子的第一印象。
出現在處於絕望邊緣的菲洛面前的,是一眼就能看出其異常的男子。
穿著一身歐洲十一、二世紀前的貴族服裝,卻意外地顯得非常合身。
紅色的眼睛裏,是白色的眼球和黑色的瞳孔。
微微笑著的嘴巴裏面露出的,是幾顆海豚牙齒一樣的被磨得鋥亮發光的虎牙。
單從外觀上來看這個人異常怪異。如果是膽小的人看到這種長相肯定早就忍不住大叫了。
可是,菲洛,能夠擔任“克莫拉”的幹部,並不是用來撐門面的。
只是微微的皺了下眉頭,然後就恢復了平靜,等待著接下來對方的反應。
菲洛的心中還殘留著對艾尼絲綁架事件的絕望,可是為了對眼前的陌生男人保持警戒,很快就從臉上抹去了那種表情。
看到這時菲洛的表情,虎牙男臉上露出微笑,對著已經變成落湯雞的少年禮貌地問道。
“沒事吧?”
和男人的牙齒不符,他的話語很和藹。
聽到這句話,菲洛開始重新審視眼前的這個男人。
除了眼睛和牙齒之外,一個好青年的模樣,年齡估計20歲左右。
“……”
“怎麼了。在這麼大的雨裏東奔西跑的……不會感冒麼?”
對於這個奇怪男子的和藹話語,菲洛非常困惑。
“沒事的……可是,這跟你有什麼關係麼?”
說著話,菲洛開始確認自己雙腳的狀態。
筋疲力盡的肌肉現在已經逐漸的恢復,已經超越極限過度使用的腳部細胞現在已經完成了再生。
“……再見。”
菲洛本來打算繼續奔跑,可是身體卻不能往前移動半步。
紅眼男子抓起菲洛的手腕,用非同尋常的力氣把他帶離了那個地方。
“喂……放開我。”
菲洛焦急地大聲叫道。
工作的時候使用的和外表不相符的低沉聲音。
要是平時肯定會問下具體情況,可現在看來不是問的時候。菲洛正想掙脫對方的手,所以一邊往手中集中力氣,一邊怒視青年的紅色雙眼。
可是紅眼男對菲洛的叫喊不屑一顧,一臉柔和的表情說。
“我把手放開的話——你有要去的地方麼?”
“!”
到底有什麼企圖。
菲洛從這個不明來路的男子的眼神中感到莫名的壓力,本來準備用來奔跑的力氣瞬間全部都集中到眼前這位男子身上。
“我剛才就看到你了。……好像是在找什麼丟掉的東西似的,可是你似乎是毫無目的地奔跑。是不是沒有目標非常彷徨呢?”
你要幹什麼?
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知道什麼!
菲洛本來想這樣大聲喊道。似乎是被對方說中了,所以菲洛沒有用很大聲音反抗。
“看你不怎麼辯駁,那就是說明我猜對了。”
男人呵呵笑道,嘴中的牙齒像鋸齒一樣剛好吻合在一起。牙齒之間吻合的線條就像是一個蛇形圖,給人一種這並非天然生成的感覺,一定是人工特意打造出來的。
“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告訴我們究竟遇到了什麼困難,說不定我能幫你做點什麼呢?”
“我不是說過了麼,這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
“你非要一個人找麼?你還真是要強。看來這個你很珍惜的東西,也沒有什麼價值麼。”
“……”
雖說菲洛正處於痛苦的時候,可是也並沒有想過要得到別人的幫助。這種事情,如果被麥薩或是蘭迪、派喬這樣的朋友知道了,自己肯定會很沒面子的。
可是,難不成非要找這些剛剛遇到的好事的男人們幫忙麼?
“是呀是呀,還沒有自我介紹呢。”
看到菲洛眼睛骨碌碌的望著自己,克里斯多夫就像疏忽了什麼一樣,用沒有拿傘的左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我叫克里斯多夫•夏德雷特。剛剛到達紐約,可是在這邊還是有不少門路的,所以說不定能幫上你的忙,請多多關照。”
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克里斯多夫向身邊的男子揮了揮手。
撐著紅色雨傘的男子,遠處看來,長著一張比克里斯多夫更加引人注目的東洋風格的面容。
“他叫本•琪明。因為我們是好朋友,所以我都叫他琪。”
這個叫做琪的男子沒有克里斯多夫那麼熱衷社交,他看了菲洛一眼之後只說了一句話。
“……請多多關照。”
“一會,那邊還有一位叫做麗莎的女孩……我給你介紹。”
聽著男子的介紹,菲洛仍然沒有打消心中的疑慮。
到底這位奇怪的男子是什麼人呢?
一連串的疑問在菲洛腦際盤旋,正在菲洛想要發問的時候,男人似乎看穿了菲洛的心思,以一副和藹的面容說道。
“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不,實際上我們的雇主讓我們來紐約幫個忙。……因為到明天為止都沒有事做比較無聊,所以就想來新的街道上逛逛,找些新的朋友。”
就像孩子一樣淡然地說著話的克里斯多夫。菲洛審視著對方,可是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他無法從紅眼男的眼中得出結論。
“……就只有這些麼?”
看到菲洛依然不完全相信的臉。
“對於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有三件事情。大自然的恩惠,被分配的工作以及手制的小刀。最後一件是——”
“——消磨無聊的時間。”
菲洛感到自己內心深處被深深地吸引了,然後對自稱為克里斯多夫的男子說了句沒有意義的話。
“……你剛才,不是說了四件事情麼?”
“是麼?”
“不是,重要的事情不是只有三件麼?”
“……每個人重要的事情都各種各樣。把這些各種各樣的事情用數字固定下來,既不明智也不浪漫,所以我不喜歡。”
——是麼。
聽著一邊苦笑一邊說話的克里斯多夫的語言,菲洛突然意識到自己被深深吸引的原因。
——很像。
浮現在菲洛腦海中的,是他童年時代的好友。

——這個人……性格與克雷亞•斯坦菲爾德十分相像。
dan4514 發表於 2008-10-12 00:30
第四章  紅目與紅發


“傘,買回來了。”
在廢墟般的大樓裏避雨的吉克和瑪莉亞,看到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所以吉克就決定跑到車站買一把傘。
本來就幾分鐘的路程,可是現在吉克的身上,褲子已經濕了一半。
“謝謝你,AMIGO。”
瑪莉亞小聲說道,然後臉上露出無力的笑容。
現在,剛剛責備吉克的事情瑪莉亞依然覺得很內疚,可是吉克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一樣,手舞足蹈十分開心。這既讓這個女孩感到欣慰,同時又加深了她的罪惡感。
也許,吉克真的已經忘記了那件事。
“嗯,怎麼辦呢。如果就這樣回去的話也沒有什麼用。……馬爾提喬家族的羅尼先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吉克現在正在為今後的行動煩惱,他輕輕的點了下頭,然後拉起瑪莉亞的手站了起來。
“我們,再回加古吉那裏看看怎麼樣呢?”
“什麼?……”
瑪莉亞躊躇了。
剛才,和持槍女孩決戰的場所。
是的,同時也是意味著完全敗北的場所。
“說不定,他們誰會再回去呢?”
“對呀,也有這種可能。”
有可能,那個持槍女孩又回到了那個地方。
瑪莉亞想到這種可能,心中感到一刹那的寒意。
——害怕了麼?我?
“沒關係吧?”
“啊哈哈,沒事的!剛才吉克不是說過了麼?那個根本就不能叫做輸!是吧?——而且下次我肯定會取得勝利的!相信我吧,AMIGO。”
不願承認那個事實,瑪莉亞在吉克面前表現得很精神。
實際上,自己深深瞭解事情的真相。
雖然吉克是那麼說,可是如果最後自己不能接受也就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要使自己真正的接受這個說法——只有在贏了那個女孩之後。
如果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辦法……
瑪莉亞也曾這麼想,可是至少目前的自己相信除此之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
一直以來的生活方式很難一下子改變。
所以必須給自己的生活方式找到一個落腳點——女孩這麼想。
——可是,能夠成功麼?
她自問自答。
——那個女孩——不,是那杆槍,我能打得贏麼?
那不是一杆普通的槍,而是一杆身經百戰的槍。
瑪莉亞的日本刀接近對方之前,槍就能掌握壓倒性的控制權。如何操縱兩把利刃,才能躲過槍的襲擊?
至少能和槍有同樣的迅速攻擊能力——
一想到這個,瑪莉亞就猛烈地搖頭。
現在如果自己想用一把強了幾倍,甚至幾十倍的槍來戰勝對方,並且堅持認為是因為攻擊範圍的差距才導致最終的失敗的話——就等於說,自己已經承認了日本刀的失敗。
可是,存在著攻擊範圍的差距,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在對手抬手使槍的時候,趁空隙潛入對方胸前進行突擊——也就是說,用日本刀使用者自身的技術拉小實力的差距。
即使是槍,也會面臨同樣的問題吧?
而且要面對剛剛打敗自己的對手,自己也沒有任何新的積累。
何況並不完全瞭解對方的實力,已經存在太多不確定因素了。
所以——歸根到底,自己還是懼怕輸給那杆槍。
並不是害怕死亡。只是,一下子將自己的過去全盤否定,否定日本刀、否定自己的信念,實在是太令人害怕了。
瑪莉亞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在顫抖,為了欺騙自己又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不知道吉克有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他只是盯著瑪莉亞的臉,笑眯眯地鼓勵著女孩。
“沒事的!我相信你下一次一定會取得勝利的,是吧?瑪莉亞不會輸給任何人。”
青年的眼神像孩子般天真無邪,眯成一條縫的眼睛裏,瞳孔像鏡子一樣,裏面全是瑪莉亞的身影。
瑪莉亞為自己不能擺脫這種不安而感到羞恥,像是故意隱藏什麼似的,用力的點了點頭。
仍然是一張充滿笑意的臉,瑪莉亞開始從正面端詳起吉克的臉。
這可能純粹是由於羡慕這張笑臉的緣故吧。
“……嗯,謝謝你……謝謝你,AMIGO。”
吉克突然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瑪莉亞從他手中接過雨傘,向外面走去。
既有不安也有不得不認命的意思,希望這一切都能隨著大雨飄去,於是向外面走去。
也許這雨聲,就是對自己莫大的鼓勵——


曼哈頓河畔 廢工廠

“所以,那個傢伙從一開始就想收拾你們。”
在工廠的中間,不怎麼明亮的昏暗的燈光下面,加古吉一幫人正圍著妄自尊大的達拉斯。
達拉斯一來到這個叫做“地下指揮所”的廢工廠,就好像自己是特殊的客人一樣,態度傲慢。
加古吉他們都對這種態度感到愕然,達拉斯就像是至高無上的情報員,不能對他無禮。
本來也可以把他抓起來拷問其究竟,可是大家從加古吉的眼神中看出他不同意這麼做,所以即使有人這麼想,可是也沒有人說出口。
但是,即使不這麼做,現在的達拉斯,就已經乖乖的把“妖怪”的事情和自己不死之身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
與其說是他主動交待,還不如說他其實是以一種“我說給你們聽,你們可要感激我”的心情告訴他們。實際上他也的確說過好幾次你們可一定要感謝我呀。
“你們可要感謝我呀。我肯定會告訴你們的——那幫傢伙完全想把你們當作他們手中的棋子,你們什麼都不知道,我可是死過的人呀。”
“哇哈。”
加古吉和他的同伴們,聽著達拉斯的話,就像是在聽異國神話似的。
達拉斯的故事內容是從自己成為不死之身的時候開始的。當然對自己不利的部分都進行了現場的改編——除此之外,對於加古吉他們來說,其他部分也不是太過離奇。
加古吉他們曾經和叫做“鐵路追蹤者”的異常人物打過交道,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接受達拉斯的故事,而關於不死之酒以及以各個強力人物為中心組織起來的各種集團,實際上如果不是曾經看到過達拉斯的“不死”體質,他們還真是無法相信。
並不是完全囫圇吞棗,達拉斯所謂的不死既然已經是存在的事實,那麼他們也只有相信。
可是在這個過程中,加古吉又產生了新的疑問。
“那個——那個地方的艾妮絲……是那個塞拉德大惡人的同伴麼?”
“是呀,那種人,是殺人不計其數的極大惡人。”
達拉斯把艾妮絲說成是殺人不眨眼的大惡魔,說話過於誇張,甚至不惜編造謊言。可是,本來艾妮絲殺過人也是事實,所以也不能說是完全在撒謊。
“可是……她似乎是以撒的朋友呀。”
“以撒?你們認識那對笨蛋夫婦麼?”
——哦,說起那對笨蛋夫婦,達拉斯決定下次一定饒不了他們。
雖說提起以撒和米莉婭達拉斯就想置他們於死地,可是現在跟加古吉說這些話,只是一時之計,所以達拉斯就暫時對他們的事情閉口不談。
“那個……達拉斯先生……你真的是那個別墅的主人……傑諾亞特家的人麼?”
“真是的,我不是都說過好幾次了麼?”
達拉斯焦急的吐口氣,接著加古吉就朝著別的方向高聲說道。
“這可真是難以置信呀。”
加古吉正想停住的時候,突然一個身穿服務生衣服的,名叫約恩的,以不可思議的表情插話說道。
“你,真的是,伊芙小姐的哥哥麼?”
“啊……?”
對於突然站出來的男子提到自己妹妹的名字,達拉斯不由得眯起眼睛。
“你為什麼會認識伊芙呢?”
“啊?你在說什麼呢?她把那個家租給我們了——現在傑諾亞特家的家長,不就是伊芙小姐麼……?”
“!?”
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事實,這回開始輪到達拉斯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伊芙是這家的主人!?……你在說什麼胡話呢?……我的父親跟哥哥怎麼了?死了麼?還是厭倦了?
心情稍微動盪了一下,達拉斯作了個深呼吸,然後集中精力開始思考這件事情。
——如果父親已經覺得厭倦了……那麼這件事應該是幸運的。
不管怎麼樣,如果這是事實,如果能夠證明自己還活著的話,那麼自己就可以獨吞家產。貪婪的青年並沒有為親人的生死未蔔感到悲哀,只是在心中盤算著如何能將家產據為己有,這種欲望正在膨脹。
達拉斯因為並不知道傑諾亞特家族已經敗落,所以仍然深信自己的命運馬上就會發生轉機。
“?究竟是怎麼回事?”
面對十分驚訝的約恩,達拉斯為了搪塞,故意咳嗽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
“不,不是,伊芙是我的妹妹,所以既然我回來了,我就成為這家的主人了。請你記住這一點。”
“這種事倒是無所謂……伊芙小姐,似乎很擔心這件事情呢。所以,我還在想到底是個怎樣的傢伙呢。……沒想到是個這麼不懂禮貌的傢伙。”
約恩的話充滿了譏諷。這要是平時的達拉斯,肯定早就青筋暴出了。可是現在的達拉斯卻好像毫不在意。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中清晰地浮現出妹妹伊芙的身影。
所有的人都認為達拉斯不走正道、品質低下,而實際上達拉斯的人生也正像大家所說的那樣。就連父親的死都被其認為是好運的他,和社會唯一的聯繫點就是他的妹妹伊芙•傑諾亞特。
是唯一能讓達拉斯這樣的強者哭泣的人(雖然原本達拉斯也不能說是強,只能算是鐵石心腸吧)。這也是唯一能看到達拉斯溫柔的動情的一面。
“……和她沒有關係。我就是我。”
冷漠地回復著約恩的譏諷,之後他就沒敢再看約恩。
似乎感到了達拉斯表情的變化,無論是加古吉還是約恩也都不再特意提及伊芙。達拉斯也不再說與妹妹伊芙有關的話題。
妹妹是達拉斯的弱點,即使是現在,為了保護妹妹,他也要殺了狄姆和阿黛兒。
可是,他對伊芙被扣為人質這件事,到最後也沒有告訴加古吉他們。
這和利用他們是完全無關的事情,同時也是擔心別人會抓住自己的弱點。
可是在這個時候,達拉斯卻更加掛念自己的妹妹。
在去菲洛•普羅辛奇奧的小店之前,他曾經往家裏打過一次電話,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沒有人接。
如果是已經遭到襲擊的話,從自己逃離那個地方到打電話的時候,也應該從曼哈頓回到了新澤西。
達拉斯被這種不安驅使著,在伊芙還不能逃出去的時候,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那就是——收拾包括狄姆和阿黛兒在內的“妖怪”組織。
為此,他必須煽動這個不良集團,這正是他的目的所在。
他認識到必須使狄姆和阿黛兒成為加古吉的敵人。
對於“妖怪”這個組織的目的,達拉斯到最後都沒有聽說。只是,曾聽狄姆說過為了強攻某一場所,要把加古吉變為他們手中的棋子。
因此達拉斯開始半推測半捏造地講述起“妖怪”這個組織的故事。
恐怕他們到現在還沒有掌握釀造“不死之酒”的方法。
也就是說——他們襲擊的場所,就應該是保存不死之酒的地方。
“是的,他讓你們去襲擊那個地方,然後再趁機搶走‘不死之酒’,這就是他們的企圖。”
他們所要尋求的“酒”,究竟是達拉斯喝下的“不完全版”,還是“完全版”的呢,現在還不知道。可是,不管是哪個,達拉斯都盡情的繼續展開豐富的想像。
“那幫人得到‘不死之酒’後,就會收拾你們的……不,也許他們會讓你們喝下‘不死之酒’,作為對你們的報酬。可是——之後那幫人會怎麼做呢……也許他們當中就有‘完全不死者’,那個人會吞噬你們。”
狄姆只是把加古吉他們當成“棋子”,實際上之後的事情他從未提及,但達拉斯一味地鼓吹“預謀最後殺死加古吉他們”。
反復地說,反復地說。
“本來他們是想讓你們親眼看到我這個不死的實例,然後幫助狄姆那幫傢伙,可是最後卻仍會被他們殺掉。”
“這個……”
慢慢的有了效果,加古吉開始不安。
“麻煩的是,已經被盯上了。”
“那該怎麼辦?!”
“讓我來解決吧。”
“呀~~~~~~哈啊!”
一些人開始極力煽動加古吉而高聲叫嚷著,而妮絲和約恩等幾個人,似乎還沒有找准究竟該站在哪一邊,一臉疑惑的表情問著達拉斯。
“稍等一下,現在做出決定還為時太早。”
“也不能說這傢伙完全是在撒謊……可是這裏面混有這個男人的推測是事實。”
他們雖說也對狄姆保持警戒,可達拉斯也是極有可能製造謊言的。
——切……這幫廢物毛病不少。
達拉斯在心中罵道,表面依然保持平靜然後說道。
“那隨便你們了。隨便你們信不信!……他們對你們怎麼都行,反正和我又沒有關係。”
對於這挑釁的話,加古吉深思熟慮了一下——然後整理了一下思緒,問了個最基本的問題。
“那個,你剛才說,你不知道那幫自稱為‘妖怪’的傢伙究竟是什麼人……這個組織的領導狄姆是個好人麼?還有比他地位高的人麼?背後還有什麼組織麼?”
“這種事情他們能告訴我麼?”
馬上回答後,達拉斯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不再說話。
——也不是,剛開始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似乎說過什麼。
“失敗者集團。”
——不是,更前面的話是。
“侍奉……大人的——失敗者集團。”
是的,就是這句話——
“修伊•拉弗雷德……”
仔細在大腦中搜尋著記憶,然後無意中說出了這個名字。
他覺得自己曾經見過這個名字。
不知道是在報紙上還是哪里見到過這個名字,可是印象也不是非常深刻。
“是的……他們的主人就是修伊•拉弗雷德……”
完全是自言自語,可帶給周圍的震撼卻非同一般。
突然之間騷動平息下來,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到站在集團邊緣的一個女孩身上。
“?”
達拉斯對大家的這種反應甚是不解,也把目光轉向那個女孩。
是金色瞳孔的黑髮女孩,穿著一身明顯和這幫人不同的衣服。
這個女孩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吃驚的表情望著達拉斯。
“你說,什麼?”
達拉斯不解地問道,女孩子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接轉向加古吉確認。
“那個……會不會弄錯了?”
“……怎麼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修伊究竟做過什麼事?”
“不……只是和我們有點關係……我們也沒有見過這個人……”

修伊•拉弗雷德。
對於一般人來說他是策劃謀亂企圖推翻現有政權的恐怖分子,可是對於加古吉這幫人來說,卻是有著特殊意義的人物。
大約兩年以前,加古吉一夥人正在策劃著進行火車搶劫,正在這時,碰到了準備劫持列車的恐怖分子。
這個恐怖集團“幽靈”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求員警釋放犯人,釋放他們的領導者修伊•拉弗雷德。
整個列車上的乘客都被當成了人質,真是一場大規模的混亂。加古吉一夥,還有另外一組劫持列車的集團,另外還有名叫“鐵路追蹤者”的怪物——各懷鬼胎,最終制服了“幽靈”。
組織中為數極少的一位生還者,現在正和加古吉一夥一起行動。
只有這位少女,成為大家目光焦點的少女——香奈•拉弗雷德——正是這位女孩,是修伊•拉弗雷德的親生女兒。
連加古吉在內的所有人,都瞭解這一點。
可是,他們沒有疏遠她依然歡迎她的加入。
之後,他們也沒有問過關于這女孩出身的事情,平安無事的在紐約生活著。
直到現在,被達拉斯提起了修伊•拉弗雷德這個名字。
“怎麼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達拉斯不瞭解情況,被突然間變化的氣氛弄得極其不安。
可是——比他更加不安的是,香奈•拉弗雷德本人。

——為什麼。
——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提起自己的父親。
對於突如其來的事情,香奈感到全身不適,受到了強烈的衝擊。
可是如果父親真的是“妖怪”的幕後指使者,那麼一切也就合乎邏輯了。
雖然已經知道不死者的事情,可是為了創造出新的不死者。
所有的事情都變成了父親“實驗”的一個環節。
可是,對方應該知道自己在這裏呀。香奈雖然感到不解,但從他們的行動還不能做出任何判斷。
她的父親是一位甚至會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當作“試驗品”的人。
父親——除了自己以外,唯一把他人當作人看待的——據她所知,只有一個。
——爸爸從不把無關的人捲進事件。其中的理由是“艾爾瑪會不高興”,父親曾經這麼告訴她。
父親只有在談到“艾爾瑪”的事情的時候,才會流露出人的感情。
換句話說,就是他在談到別人的時候,永遠只從一個視角分析。
父親不會殺和自己無關的人。
只是,不屬於沒有關係的人——父親對那些“試驗品”和所屬的集團,無論做出多麼殘忍的事,都無動於衷。
正因為如此,香奈十分擔心。
——如果,父親想把加古吉一夥捉去當“試驗品”的話——
——那真是太恐怖了,自己也是“試驗品”中的一個。
——我是無所謂。為了父親,我願意奉獻出自己的身體。
——可是——加古吉——妮絲——多尼——約恩——楓——傑克——尼克——
現在把她當作朋友的大家的名字——一個個在她腦中浮現。
雖然知道她的過去,可是沒有任何提及依然歡迎她的夥伴們。
和在“幽靈”時完全不一樣,是真正的好夥伴。
如果父親哪一天要自己殺掉他們,自己到底該怎麼辦呢?
恐怕自己還是會聽從父親的吩咐。
可是,加古吉他們對於我來說,也是僅次於父親的——不,現在是和父親同樣重要的人。
越想越感到害怕。
害怕。
在遇到加古吉他們以前從未有過的感情。
在這條街道上,女孩第一次得到了她以前失去的東西。
連失去自己的性命都毫不懼怕的女孩,現在卻為會失去這群朋友而感到極其害怕。
和害怕失去驕傲的瑪莉亞一樣——香奈,內心激蕩著種種感情的洪流。

“……怎麼辦呢?那個女孩到底是誰?”
“不……那個……”
達拉斯追問加古吉,而加古吉卻吞吞吐吐的搪塞道。
可是——那時,他已經感到哪里不對勁。
周圍的空氣瞬間冷卻。
之前沒有的“什麼東西”,此時已經充滿了工廠的每一個角落。
達拉斯似乎是要找尋出這種奇怪的無形物產生的真正原因,很快就把視線轉移到那個有形物之上。
集大家的視線于一身的金眼少女。
她的背後——不知何時,站了個人影。
無論是達拉斯,還是加古吉,或是其他的所有人,都應該是一直注視著香奈的方向的。
可是,那個人影究竟是何時出現的——能夠準確把握那個瞬間的,除了影子自己之外,不存在第二個人了。
“啊……”
注意到人影之後,加古吉不由得叫出了聲音。
香奈似乎到現在都沒有注意到背後的身影,腦中全是剛才湧現的一連串古怪的問題。
黑色禮服少女眼中的感情迅速蔓延,以至於刹那間肩膀開始顫抖。
人影無聲無息,悄悄地抱住了香奈柔弱的肩膀。
對於背後突然的擁抱。
香奈為之一震,不知道背後的人究竟是誰,知道了背後的人到底是誰之後,香奈才放心地松了口氣。
“沒事的。”
確認香奈緊張的情緒得以輕微緩解之後,人影安慰少女說。
“沒事的,不管是什麼事情,都不用擔心,因為有我在呢。”
連少女為什麼煩惱都不知道,只是相信只要自己在就可以讓她放心的傲慢至極的聲音。
可是,香奈知道。
乍聽起來很不負責任的話語裏面,卻蘊含了最強有力的“力量”。
就算只是說句話,也蘊藏著無窮威力的男人。
至少香奈和加古吉他們——除了達拉斯以外的所有人都能夠理解這個人。
只有達拉斯一人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感覺周圍的空氣溫度逐漸地降低。
“到底……怎麼了?”
達拉斯剛從肺中擠出點空氣,就看到溫柔地抱著香奈的男子,突然朝他這邊看來。
一瞬間,那個影子似乎就看穿達拉斯的人品,根本就無視其存在,又回過頭去看著香奈。
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
只是,達拉斯此時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心中充滿殺氣和怒意——只是吞了口口水,全神貫注地觀察著男子的一舉一動。
——眼睛離開的瞬間就可能被殺掉。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這個人,給他一種盛氣淩人的威嚴感。
燈光照耀下的紅發,使他看起來像是只帶毒的動物。
——看來不妙。
達拉斯內心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失敗了。
——這個傢伙……非常危險。
並不是因為認識他,而是因為那種壓力,就像加古吉他們看到羅尼一樣。
羅尼出現的時候,達拉斯也沒再注意自己會不會被殺這個問題了。——兩人直接的共同點就是“不想接近眼前的這個人”。
加古吉他們似乎已經熟悉了這種氛圍,兩個男人接踵而至。可是,加古吉看起來沒有羅尼到來時那麼緊張——現在出現在他眼前的這個男人,可以確信不是他們的敵人。
“克雷亞先生……”
對於已經一身冷汗的加古吉,被稱為克雷亞的這位人影,沒有回頭就回答道。
“菲利克斯。”
“啊……對、對不起。菲利克斯先生。”
“克雷亞這個名字,只有香奈一個人可以叫。我不是說過很多遍了麼?”
雖然是輕聲說出的話,可是並沒有減輕從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的威懾力。
只允許不能開口說話的香奈一個人稱呼這個名字。不合邏輯的話語,可是誰也不敢反駁。
克雷亞,自稱是菲利克斯的男子看著香奈,用手撫摸著香奈臉上的傷微笑著。
“……別的地方,還有什麼大的傷痕麼?”
聽著溫柔而有力的話語,香奈默默地搖搖頭。
刹那間,菲利克斯輕聲地歎口氣——彌漫在工廠上空的壓抑的感覺頓時煙消雲散了。
“是呀……怎麼說呢。要打起精神來呀,這可是最重要的事情。”
香奈聽到這句話,像是想回應什麼一樣注視著菲利克斯。
“什麼?你還在擔心那件事情麼?不用擔心了,因為跟工作比起來,我會更加珍惜你的……加古吉他們的事情就不用擔心了。我已經叮囑過拉克了,再說羅尼那個傢伙我也會想辦法的。……所以我不會讓他們動你朋友一根指頭的。”
就像是聽到什麼聲音似的不斷地做出回答,可是香奈別說是說話,就連嘴都沒有張開過。
儘管如此,菲利克斯依然笑嘻嘻的繼續說著話。
“?什麼,沒事的。香奈父親的事情我也會想辦法的,怎麼說,他也是我將來的父親呀。”
菲利克斯對著沉默的香奈,一個勁地說個不停。
“只是,把你臉弄傷的那個傢伙——我肯定會報仇的。……不,不光是為了你,就連我自己都不能原諒他。”
看著他這個樣子,自言自語,時而發怒時而高興。
旁邊的人一定會以為是頭腦不正常的男人。
可是,再看一下香奈,就會發現這位女孩對菲利克斯的話有時點頭有時搖頭,有時會露出一絲笑意——確實,是在和菲利克斯交談。
“那個。”
加古吉忍不住開了口,對著幸福地說著話的戀人說道。
“香奈到底想說什麼,你真的知道麼?”
“那是當然了。”
看到男人很自信的樣子,加古吉朝著香奈望去。
香奈似乎知道加古吉要問什麼,馬上點了下頭。
也就是說——他們能夠聽懂彼此想說什麼。香奈承認了這一點。
“又沒有打手語,怎麼聽懂的呢?”
妮絲吃驚的搖著頭,菲利克斯也驚奇的回答道。
“只要看她的眼睛不就知道了麼?”
“有這種怪事麼?”
“這是因為我從內心深愛著香奈。”
沒有一絲羞澀的話語,也許蘊含了菲利克斯這位男人的“真心”。
加古吉得出結論,再討論這種事情也沒用,仍然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問道。
香奈也用吃驚的表情望著眼前的這位男子,不知不覺,臉上的血色比平時好多了。
似乎有點難為情。
臉部表情並不豐富的香奈身旁,男人一邊誇張地揮舞著手臂,一邊說道。
“那麼——我接下來怎麼做好呢?”
淡然地說著話,這位被稱作是“葡萄酒”的菲利克斯•摩根,環視了一下工廠的四周。達拉斯不明其中原由,感到莫名其妙,當眼睛與這位神秘人物對視時,菲利克斯停止了身體的轉動,手的動作更加誇張。
“既然想用我這顆棋子——要小心在手抓到棋子的時候別傷到手指。……是不是呢?”
最後這句話明顯是沖著達拉斯的。
“那個……”
剛才被冷落的達拉斯現在突然被引上了菲利克斯的舞臺。
“那個……你究竟是——”
“算了,剛才你說的話我全聽到了。”
因為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所以也不知他從什麼時候開始聽到自己的話。
注視著達拉斯的菲利克斯的目光,不允許對方有任何反駁,包含著強烈的意志力。
如果違背就會慘遭殺害。
感到這種殺意,達拉斯無意地點著頭。
“我就單刀直入了,你是不是想收拾那幫把加古吉他們當作棋子的‘妖怪’組織?究竟是為什麼呢?是因為個人恩怨麼?”
“那個……”
別別人看穿自己的用意,就連加古吉他們也為之震驚。
沒有引起一絲驚訝,就連加古吉、妮絲,還有約恩也早就看穿了達拉斯的詭計。
可是,至少他們都沒有揭穿,繼續觀察著達拉斯——但後來出現的菲利克斯就直接的這樣揭穿他的用意,而他卻一聲不吭。
“……說什麼呢?”
“啊,夠了夠了。”
他輕輕地拍了下手,阻止達拉斯繼續說下去。
“你這樣磨磨蹭蹭的煩不煩啊。快點單刀直入乾脆一點。”
菲利克斯毫不猶豫的朝著坐在椅子上的達拉斯走去,把手放在他肩膀上,然後又把臉貼了上去。
臉上雖然浮現出的是微笑,可是說出的話裏卻有種無以言表的威嚴。
“不過無所謂,你就是有任何企圖,既然我來了,就不會讓你得逞。”
他的聲音加古吉他們都能聽到,比達拉斯剛才的態度更加傲慢。
“你這種人無論有什麼企圖——我都不會在意的。就你這種小人物,即使對我隱瞞了什麼,也不會對我有任何傷害。加古吉他們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所以——你想利用我們,簡直太小看我們了。”
冷漠的話語中,帶著明顯的威脅含義。
——再說了,我們能那麼隨便就被你利用了麼?
可以說是無聲的壓力。不過確實對他起了作用。
“我們同時也是在利用你。”
——要說出口麼。
僅僅幾句話,已經知道眼前的這位非同一般,這讓他感覺不爽。
這個男人並不是會猜測對方心理使用小伎倆的男子。他會將自己所想的事情,毫不猶豫的付諸行動。
那麼——他的行動也證明他很有自信。
——這個傢伙——有著自己所沒有的東西——他擁有無窮的力量。是無窮。可是,被稱為力量的這種東西究竟是什麼呢。
發現這點的達拉斯內心湧現的不是嫉妒——而是恐懼。
——這種傢伙——真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麼?
實際上並沒有見識到菲利克斯的實力,可是現場的幾次較量不難使他得出結論。僅此就能充分體會到這個男人的力量。
對於菲利克斯這位未知的存在,達拉斯已經全身顫抖,但即使如此也不可能逃離現場。
達拉斯已經出了一身冷汗,可表面上還故作鎮靜地想著該怎麼回答。
可是在他開口說話之前,菲利克斯又探過頭去說道。
“你這傢伙,還有什麼東西瞞著我們吧?”
“……!”
“不,是有瞞著你們的地方。我承認。可是怎麼說呢。”
隱瞞的事情,頭緒太多,他到底是指哪件事情自己也不知道。
被突然這麼一問,達拉斯更加緊張著急。最後,思前想後終於從嘴裏冒出一句話。
“——你怎麼知道的呢?”
因為不知道隱瞞的事究竟是指哪一件,所以達拉斯只能先承認這是事實。
達拉斯已經完全顧不上捉摸對方怎麼回答了,只是一個勁地擦著身上冒出的冷汗,等待著對方回答。
“嗯?感覺,一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要是非得找句話來形容的話,我還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就這麼說吧——”
斟酌著怎麼表達更加合適——最後居然說出了一句童話故事裏經常出現的魔法師使用的臺詞。
“——我呢,是無所不能的。”


百萬富翁街

太陽剛剛落山的街道上,只聽見雨聲在黑暗中迴響。
從豪宅裏透出的燈光照射著庭院裏的觀賞植物,雨滴折射出美麗的光芒,正很有韻律的拍打著植物的葉子。
在滿是高級住宅的街道中,反倒給人一種孤寂的感覺,一對撐著傘的男女正默默漫步在雨中。
“嗯……你這把剪刀,如果回去不好好保養一下的話,恐怕就要生銹了。”
“是呀,你的日本刀也是,如果不好好磨一下的話……”
看著自己的武器上滿是飛濺的雨珠,吉克和瑪莉亞不得不苦笑著說道。
“我們兩個人都不愛惜自己的武器。”
“沒有這種事,我們不是每天都拿在手裏麼?”
“除了不帶在身邊外,利刃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斬斷生命。”
“啊,不會吧。AMIGO,我記得聽你說過,殺人越多就會變得越強。”
拷問師和殺手談話間,來到了這家的宅第。
在發生那麼大的騷亂之後,應該會給人留下一種破敗的印象,可是外觀上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變化,當然,也沒有留下任何被煙霧熏黑的痕跡。
“那邊……亮著燈呢。”
從一樓的窗戶漏出柔和的燈光,吉克和瑪莉亞對視一下。是在騷亂之後誰也沒有回來過呢,還是回來之後又找了人來看守呢?
“誰在裏面呢?”
“也許是員警吧,AMIGO。”
確實,附近的居民看到煙霧彈後肯定會報警。貧民街的話就暫且不說,這裏可是大富豪和有權勢的人居住的百萬富翁街。因為是極其引人注意的地方,如果發生什麼騷亂,這種可能性會非常的大。
“那我們怎麼辦呢?”
“我們先觀察一下情形再說。”
兩個人腰間分別裝備著剪刀和日本刀。如果被員警發現,就算說自己是表演歌劇的演員,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
兩人觀察了一會,判斷出周圍沒有員警的蹤跡,於是放鬆了警惕,按響了門鈴。
叮鈴鈴,叮鈴鈴——
聲音並不能傳得很遠,大多都被雨聲淹沒了。
裏面的人真的能夠聽到麼,吉克不安地又按了一次門鈴。正在這時——
“來了……?”
門被輕輕的打開了,從中探出這家主人的臉。
“那個——你是哪位呢?”
這本來應該是身為拜訪者的他們被問及的話題,可是現在卻反過來被吉克問道。
不過這也不是沒有道理,吉克他們本來以為出現在面前的會是不良集團的一夥人。可是出現的卻是一位剛過十五歲的、非常可愛的少女的身影。
在加古吉的集團裏確實有幾位年輕的女子,可是眼前的這位少女,人們根本不會覺得她跟黑社會會有什麼關係。
看起來像是一位完全與黑社會無緣,應該是與“千金小姐”或是“大家閨秀”之類的詞語相吻合的女孩,這使得完全踏入黑社會的吉克和瑪莉亞滿臉困惑。
“什麼?哦,我叫做伊芙•傑諾亞特。”
少女一本正經的回答著吉克的問題。
然後,似乎有些不安的掃視了一下兩個人,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問道。
“那,那個……難不成,你們是楓的朋友麼?”
“什麼?”
瑪莉亞和吉克再次互相對視。
誰叫做楓?
他們只知道居住在這裏的不良集團首領加古吉的名字。
是他們的朋友呢?還是和他們毫無關係的他人呢?
也許是因為騷亂而重整房屋的修理人的名字,又或者是員警?
可是,現在如果回答“不是”的話,那麼他們該如何介紹自己呢?
“那個——!”
“是的,AMIGO。”
吉克正側著腦袋深思該怎麼回答,瑪莉亞就已經微笑地這麼說道。
(瑪莉亞?)
(沒事的沒事的。)
並沒有在意二人的竊竊私語,伊芙放心地笑著回答。
“啊,真的麼?那太好了。——我這就去叫楓。”
“啊,那我們先謝謝你了,AMIGO。”
“?”
似乎不理解AMIGO的意思,伊芙瞪大了眼睛,不過又很快恢復到了笑臉,向家裏走去。
“楓,楓。”
少女叫過幾聲後,從離大門不遠處的房間裏走出一位男子。
是一位頭上纏著紗布,小眼睛的東洋男子。
“喂,我出去買東西的時候,發生什麼事情了?”
似乎深信是自己的朋友,所以沒有確認對方的身份就開了口,突然意識到有點不對勁閉上了嘴巴。
“……他們是誰呢?”
“什麼?”
看到表情僵硬的楓,最先有反應的是伊芙。
伊芙慌忙扭過頭去——就在這一刹那,瑪莉亞已經踢開了大門。
少女驚奇得倒吸一口涼氣,就在喘息的時候。
時間僅過去了數秒,屋裏的空氣已經完全凝固了。
“……不要動,可愛的大小姐。”
輕鬆的幾個跳躍就來到伊芙身後的瑪莉亞,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拔出了日本刀,緊貼著少女雪白的喉嚨下方。
就這樣拖著伊芙的身體,碰到了站在走廊上的楓。
“啊,伊芙小姐?!”
楓在明白了目前情況的同時叫出了聲音。也不能採取什麼行動,就這樣身體僵在那裏。
“哇啊,瑪莉亞。你要幹什麼呢?”
吉克慢吞吞的抗議道。瑪莉亞向吉克示意,似乎是在說“沒事的”。然後表情僵硬地向楓所在的方向走去。
“啊哈哈,我就不用解釋目前的狀況了,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可以了。”
喉嚨上被放著刀子的伊芙,驚恐萬分,十分迷惑,用力的企圖掙脫瑪莉亞的手腕。與柔弱的外表有些不符,瑪莉亞的腕力很大,這使得伊芙的掙扎毫無用處。
對於每天單手操練沉重的日本刀的瑪莉亞來說,手腕的肌肉必然得到了很好的鍛煉。用一隻手制服少女這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你的名字叫做楓麼?聽好了……你是加古吉那幫人的朋友麼?AMIGO?”
“……”
楓的回答似乎有些猶豫,瑪莉亞就像是惡作劇一樣壞笑著繼續說道。
“就是你不回答也沒關係,AMIGO!肯定是他們的朋友,要不怎麼會留在這裏呢?……就算你不知道,這個孩子也應該知道吧?”
這樣嘀咕道,然後瑪莉亞故意吐吐舌頭。
吉克側頭看著瑪莉亞,對她這種暴力手段很是困惑。可是也並沒有要特意阻止的意思。
可能是知道瑪莉亞並沒有要殺這個女孩的意思吧。
“可……”
“不好意思,AMIGO。……那個?”
看到不斷發出抗議聲的伊芙,瑪莉亞突然想到。
“你,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伊芙聽到這句話,暫時放棄了掙扎,只把頭扭過去望著瑪莉亞。
剛開始並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可是看到了她那身很有特點的打扮,才勾起了心中的一段回憶。
在對紐約為數極少的記憶當中,伊芙仔細回想著,最終想起了一個場景。
“難不成……你是去年,在報社和拉克在一起的那位?”
“……?……啊,想起來了AMIGO,這是‘葡萄酒’帶的那個孩子。”
一年以前捲入那場事件的伊芙,在被帶進那座大廈時,只和她有過一面之緣。
要是一般人的話本來會很快忘記,可是伊芙當時被她這一身很酷的造型所吸引,而瑪莉亞則對自己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大小姐的印象也極為深刻。
“為什麼呢……難道你是拉克的朋友麼?怎麼會有這種事情呢?”
“你認識我們老闆麼?”
——異常困惑。
本來是情急之下用來作人質的,可是從沒想過對方會認識拉克。
但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就此罷手,所以就威脅已經清醒過來的楓。
“快說……加古吉到底在哪里呢?如果你不告訴我的話——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雖然這樣威脅了。但是。
女孩滿臉困惑,然後說出了自己的真實心情。
“現在我都不知道我究竟想做什麼了,還真亂作一團了。”

“達拉斯。就好像是個街道的名字。”
他們在大中央車站的南邊找到一片廢墟,克里斯多夫很高興地聽著菲洛的故事。
他們雖然不知道這座樓的來由,可這實際上是塞拉德的“組織”會合的場所之一,就在剛才吉克和瑪莉亞還在這裏避過雨。
“不管怎麼說,找到你最珍愛的人的唯一線索——就是找到那位叫做達拉斯的男子對吧?……雖說是威脅信,可是他卻沒有提出任何要求,真是奇怪呀。”
“那個傢伙就是這樣。見過一兩次面,他是那種只要看到別人煩惱就會很高興的傢伙。”
“是不是說得有點過分了。”
克里斯多夫像是說著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人的事情一般,菲洛卻是非常焦急地繼續說道。
——我是被那種怪人給盯上了。
實際上對於克里斯多夫來說這就是別人的事情,但就這麼順理成章地,成了他們一起尋找艾妮絲。對菲洛來說,其實並不想讓剛剛結識的陌生人捲進這種事情,可是由於克里斯多夫菲要幫助他,他也不能一下子拒絕。
不管是什麼樣的人,現在為了尋找艾妮絲的下落,即使多一個人幫助,菲洛也是很歡迎的。
也考慮過回到“蜂巢”去搬救兵,可是現在手上還沒有掌握其他任何線索,就知道那個人叫做達拉斯,貿然興師動眾的出兵也不是上策。
——更何況,說不定這封威脅信也貼到了店門口,說不定麥薩已經知道了艾妮絲和羅尼被拐騙的事情。
雖說艾妮絲只是菲洛那裏的食客,可是羅尼也算是高級幹部了。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緣由,即使不用菲洛特意拜託他們,他們也會自動的組織出去尋找。
——這麼說來。
在給克里斯多夫說明完具體情況後,菲洛像是突然間意識到什麼東西似的,若有所思的樣子。
——羅尼出去找以撒的時候,說是為了“工作上的事情”。確實,會不會去和剛從芝加哥來的那幫小鬼商量什麼事呢。
那個集團會不會和達拉斯有什麼關係呢?
菲洛就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應該首先確認一下這個集團的底細。怎麼辦呢,我在採取行動之前,應該先和麥薩聯繫一下比較好。
“……我去車站那邊的電話亭打個電話,你們在這裏稍微等我一下。”
向克里斯多夫和琪說明情況之後,就想往車站跑去——
“等一下。”
他的胳膊被克里斯多夫拉住了。
“怎麼了?”
菲洛一回頭,發現眼前有一把黑傘。
“帶上這個去會好點。”
紅眼男微微笑道,把自己手中的傘遞給了菲洛。
“……謝謝你了。”
菲洛一邊道謝,一邊接過雨傘朝雨中飛奔而去。
依然是傾盆大雨,他很感謝這把傘,然後走了出去。
——和相貌不同,也許是個很好的人呢。

“喂,你真的要幫這個傢伙找人麼?”
確認菲洛已經走開後,琪吃驚的開口問道。
“這是向朋友百人計畫邁出的第一步呀。”
“可是明天就不得不幫助狄姆他們了呀。”
“既然是這樣,我們還是先把那件事情做好吧。”
“不要說得那麼輕鬆。”
看到悶悶不樂的琪,克里斯多夫不知道他為什麼不滿,回答道。
“還有,如果不讓我們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的話——”
露出口中的虎牙,克里斯多夫依然滿臉堆笑,然後冷冷地說道。
“把他收拾掉不就可以了麼?”
“……你能那麼輕易的就殺死自己的‘朋友’?”
琪目光冷峻,克里斯多夫用心細想了一下,然後開口說。
“……朋友的死。那種悲哀是人生中無論何時都無法逾越的牆壁。會一直悲痛無比。”
“我覺得你的大腦能變成這樣才是最悲哀的事情。”
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面無表情,繼續追問。
“克里斯多夫,對你來說,我算什麼呢?”
“朋友不是麼?這又怎麼了?”
看到表情嚴肅的琪,克里斯多夫迅速回答道。
“你不覺得我們已經是幾十年的老搭檔了麼?從此之後無論我交什麼朋友,都不會有像琪這樣的摯友了。再說我也沒有那種心情,所以你就放心吧。”
這個回答並沒有緩和琪臉上嚴肅的表情,只是又冷冷地問下一個問題。
“如果我有一天背叛了修伊老師,你會殺我麼?”
對於這個毫不猶豫反復提出的問題,紅眼男依然是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那是當然的了!這個又怎麼了?”
他的表情很明顯的表露出“為什麼這麼理所當然的事還要問呢?”的疑問。對著無論何時總是抱著這種單純信念的男子,琪無奈地歎了口氣。
“把你培養得這麼變態的修伊老師,在某種意義上還是很值得尊敬的。”
dan4514 發表於 2008-10-12 00:30
帝國大廈  某一辦公室內

“菲洛那個傢伙,只在意艾妮絲的事情,而我們的事情他不怎麼關心呀。”
用手撐住臉頰,再用食指在太陽穴的位置不停地敲打,羅尼苦笑著小聲說道。
“也罷也罷。”
背後的以撒他們在辦公室內玩弄著進口物品,羅尼全然不顧,只是淡然的望著窗外的景色。
“只是,現在正和菲洛會面的那幫傢伙讓人擔心呀。”
羅尼雖然不在菲洛的身邊,可似乎對所有的狀況了然於胸。
他又一次敲打著自己的太陽穴,突然間又停住了。
“也罷也罷,這也許才更加有意思呢。”
滿臉怪笑的羅尼旁邊,艾妮絲不解地問道。
“剛才你說什麼呢?菲洛怎麼了?”
“不用擔心。”
“噢……可是,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呢?”
艾妮絲不安地問道,羅尼平靜的回答。
“我明天還要找加古吉他們談些話,艾妮絲要一起來麼?”
“什麼?”
“你是不是還在擔心那幫人的事情呢?”
羅尼話語平靜,他的眼睛像是鷹眼一樣俯視著下面的一切。
似乎能夠洞穿世間萬物。


廢墟內

“可是,有點奇怪呢。”
“什麼事呢?”
剛才一直沉默的琪突然間想到了什麼說道。
“在大中央車站的附近,居然會有這種破樓?這也太巧合了,我們剛好要找地方避雨,老天可真是太恩惠我們了。真是應該謝謝這棟破樓。”
“不是這種小事情。”
一下子就否定了克里斯多夫的想法,琪皺著眉頭說道。
“麗莎,為什麼不阻止你呢?”
突然說出已經不見其身影的同伴的名字,琪用手搔一下額頭,一副苦惱的樣子。
“阻止?是指什麼呢?”
“你太隨心所欲了。要是平時,肯定會嘮嘮叨叨——如果真是覺得礙事的話,說不定早就收拾菲洛了。”
“算了吧,說不定麗莎也同意我這麼做呢?我的友人百人計畫。”
對於克里斯多夫如此樂觀的回答,琪只能深深的歎息。
“……麗莎對修伊老師的忠誠可是強過你十倍。雖說對於‘業餘職業’,她也聽從你,可是如果影響到修伊的工作的話,她應該不會贊同你的。”
“什麼,難道我的忠誠度就那麼低麼?我可是比麗莎忠誠一百倍呢!”
“……為了解決這個矛盾,即使把你們倆人的忠誠度都說成是零,你也不會十分在意吧。或者是麗莎碰到了什麼麻煩?”
“沒有呀。”
這個聲音,能夠傳遍廢墟的每一個角落。
嬌豔的女人聲音,傳入了克里斯多夫的耳朵。
可是,依然看不到那個身影。只有聲音包圍在克里斯多夫他們周圍。
“……在麼?”
“哦,我要是在的話不好麼?我又沒有窺視你們。”
不顧聲音的輕柔與空靈,琪重複著剛才的問題。
“你聽到剛才我們的談話了吧?為什麼不去阻止克里斯多夫呢?”
“噢,我現在可沒有阻止克里斯多夫的心情。克裏斯剛才不是都說了麼?幫助狄姆是明天的事情。”
麗莎一邊竊笑一邊回答,琪語氣更加尖銳地問道。
“就這些麼?或者是……菲洛那個傢伙,和這次的行動,或者說是和修伊老師之間有什麼關係麼?”
“哎呀哎呀,琪也太能聯想了。難道我不抱怨的事情全部都和修伊老師有關麼?你也太偏執了,都可以當患有妄想症的神奇偵探了。”
這種小看人的聲音開始大笑,突然間,笑聲戛然而止。
“不過,還真被你說中了。”
“!”
“怎麼回事?”
琪睜開眼睛,克里斯多夫不可思議的望著上空。因為找不到目標人物也只能這樣。在旁人看來,再沒有比這種情形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了。
“這個還不能說,我覺得還是不說為好。剛才我從‘雙子’那裏聽說‘有關係’,不過還不知道具體情況。”
“……你覺得有這麼愚弄我們的必要麼?”
“人生這個東西,本來就是很無聊的。”
自言自語,像是沒有發生任何事一樣說道。
“還有,‘雙子’他們有消息要傳給克里斯多夫。”
“什麼消息?”
“阿黛兒正在街上四處打探你們行蹤呢。這麼大的雨,有可能會感冒的呀。”
充滿了譏諷,克里斯多夫只是小聲地“嗯”了一聲,然後無聊地伸了個懶腰。
就像小貓一樣,懶懶地,給人一種錯覺,就好像身體是皮筋或者是橡皮糖一樣。
“喂,麗莎,去告訴阿黛兒,說我們就在這裏。”
“怎麼,又想工作了麼?”
看到琪很意外地瞪大了雙眼,克里斯多夫搖搖頭。
“你在說什麼呢?琪。”
“?”
“找人,人不是越多越好麼?”
對於面無表情的克里斯多夫,琪裝有鋼爪的手臂耷拉下來。
“……現在不是已經很清楚了麼?我似乎並沒有把你當作好朋友來看。”
“難不成,你覺得是戀人麼?”
克里斯多夫臉色刷白,往後退了幾步。
“這就是孽緣啊。已經38年沒有碰這種東西了。”
看上去只有20幾歲的男子,對同樣看上去只有20歲左右的青年這麼說道。
如果是別人聽到這種話,肯定以為他們在開玩笑,可是克里斯多夫卻滿臉困惑的接受了。
似乎在回想什麼事情,又似乎什麼都沒想。
包圍在二人周圍的那種微妙的沉默中,只傳來麗莎的笑聲。
似乎很高興很高興。
嘻嘻。
  嘻嘻。
    嘻嘻——
   
“真的在這裏麼?”
瓢潑大雨使得能見度只有幾步之遙。在曼哈頓的大街上,有一群奇怪的人往西邊走去。
“……是。”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東洋男子,就像吃了臭蟲一樣,痛苦地回答道。
走在後面的是一位舞女模樣的少女和一位金髮少女。就像姐妹一樣肩並肩共撐一把傘。
她們旁邊,是腰帶中插著幾把剪刀的青年,像是在深思什麼問題似地緊跟在東洋人的後面。
在從沒有人跡的大街轉向通往曼哈頓河的一條小巷時,在前面帶路的楓開口說道。
“那個,你看這樣行麼?你們放開伊芙,直接把刀放到我的身後就可以了。”
“不可以呀,AMIGO。你覺得那個傢伙會老實麼?”
看起來像是好朋友一樣並肩而行的伊芙和瑪莉亞。可是,站在伊芙身後的瑪莉亞的腰間,是隨時可以用單手拔出的一把刀。
雖然並不是直接把刀抵在伊芙的身後,可是一旦拔刀同樣可以致命,所以效果相同。
或者說,這樣可以更加準確而有效的恐嚇他人。
“楓,我的事情——”
“你要我放下你不管?沒有用的,就算我真的這樣做了,約恩也會被痛毆,我姐姐也有可能被殺的。”
楓用幾乎絕望的口吻歎了一口氣,然後向那個已經事先串通好的用作緊要關頭集合的場所——曼哈頓河邊的廢工廠,帶著吉克他們走去。
一聽說甘道爾這個名字,已經大致知道了來意。不過這兩人看來並不是談判代表,不知甘道爾家族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楓越想越覺得不安,所以開始盤算著先讓伊芙逃離這裏。
等待剛買完東西回到家的楓的,是一個隻剩下空殼的豪宅,和一直守候在裏面的女主人。
似乎是為了尋找失蹤的哥哥,已經在那裏住了很久。看到裏面空無一人楓正覺得可疑,這時發現了裏面的門窗還有大門上的無數傷痕,立刻就可以確信出事了。
“噢,到底是怎麼回事,連花瓶都碎了?”
看到走廊深處的花瓶已經變成了碎片,管家本傑明說道。
——這麼說加古吉他們——算了算了。
就在這時本傑明和薩瑪莎去找員警報案,而楓和伊芙留守在家——
本傑明開車出門以後,這對蠻不講理的訪客就闖了進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從他們的話中,可以判斷出他們和門口的傷痕有關。
楓放棄了無用的反抗,決定暫且把這兩個傢伙引到廢工廠。
——應該是和以撒他們在一起吧,應該不會出事,所以不用擔心。
楓想著這些事情,然後又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吉克臉上天真的笑容收斂了些,擔心地注視著瑪莉亞。
“嗯——!”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麼?”
瑪莉亞笑著問道,可是注意力依然沒有離開伊芙。
傘讓伊芙撐著,而自己的精力就集中在不讓伊芙逃走,這個女人身上有股偽裝的殺氣。
瑪莉亞並不是真心地想殺死伊芙,可是如果不裝出兇狠的樣子,身邊的小女孩就起不到人質的作用。
當然吉克也知道瑪莉亞的想法,所以就不是非常擔心伊芙的人身安全,伊芙的精神狀態二人也不是十分在意。
雨滴飛濺,瑪莉亞的臉頰和頭髮全被打濕了,更襯托出她不羈的美麗。
吉克一直注視著她漂亮的臉蛋,然後降低聲音說道。
“喂,還是不要抓人質了吧。”
“……怎麼突然這麼說呢,AMIGO。身為拷問師和殺手的我們,這個樣子會讓別人笑話的。”
根本就沒有顧及甘道爾家族的名聲問題,吉克雖然沒有特意指出這一點,可是這話已經真實地反映出他的內心。
“瑪莉亞,不要勉強了。”
“——什麼?”
“我剛才不是說過了麼。瑪莉亞現在還沒有輸……可是,瑪莉亞,你太著急了,真是太著急了。”
“沒有……”
意識,開始動搖。
在吉克和伊芙之間,瑪莉亞的內心像蹺蹺板一樣,搖擺不定。
伊芙似乎發現了自己身後殺手的異常,開始故意側著腦袋聽他們的談話。
雖然四周的雨聲很吵,可是吉克的話使得瑪莉亞的內心發生了強烈的動搖。
“瑪莉亞,你是不是內心深處還是以為自己失敗了。所以為了掩飾,為了忘記,你就想快點解決這件事情,然後重新給自己找回自信。”
瑪莉亞全身一股寒流掃過。
與其說是重新割開已經癒合的傷口——還不如說是硬把已經癒合的結痂擰掉。
吉克的言論極其正確,直接抓住了瑪莉亞如此行動的根本原因。
她感到渾身已經浸透了汗水,可仍舊努力搜索著反駁吉克的話語。
可是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反駁,只能苦思冥想地擠出幾句話。
“為什麼……你知道我這麼想呢?”
“哦,你看,我不是拷問過很多人麼。所以雖然一時不能理解你的‘心情’,可那種感情還是能夠明白的。所以我知道瑪莉亞正急於想隱藏什麼。……你現在的眼神就像是我用剪刀剪別人時,那種硬是逞強的人們的眼神。”
這個例子雖然讓人心生厭惡,可是吉克仍然邊想邊說。
“……什麼呢?”
“還有自從瑪莉亞說‘我的心情你不能理解’的那時開始,我就一直在思考著。為了能夠理解瑪莉亞的心情,我就嘗試著去想瑪莉亞的事情。從瑪莉亞的表情、目光、神態——所以我就想你是不是這種心情呢?”
吉克害羞地回答。一副無所思的表情看著瑪莉亞。
一點都不成熟,總是天真無邪的笑臉。
“噢,被你說中了。”
“吉克……”
瑪莉亞無奈的對著側過頭來的吉克搖搖頭。
“可是話又說回來。……你就是理解了也最好不要說出口呀,AMIGO。”
瑪莉亞有些吃驚地說道。這時,她也不由得笑了出來。
雖然只有一絲笑意,可確實非常的天真爛漫——
瑪莉亞,真的開始笑了。

伊芙覺察到了。
現在,就是這個瞬間,也許可以從日本刀女人那裏逃脫。
可是,她並沒有付諸於實踐。
突然一回頭,就看到把自己劫持為人質的女人一臉的笑意。
那種神情,怎麼看都不像是壞人。
——達拉斯哥哥,臉上也會出現這種表情麼?
她突然開始後悔拿這個女人和自己的哥哥作比較,很快從腦中打消了這個念頭。
——儘管如此,哥哥是不是也被別人脅迫著呢?
真的會有再次相見的時刻麼——


曼哈頓島 西休斯頓街

“這可真是讓人吃驚呀。”
看到眼前的情景,狄姆毫不掩飾地歎息道。
狄姆把椅子前後顛倒過來,看了一眼自己一夥人暫時的集中營。
在他眼前的,是由達拉斯帶來的幾個年輕人。
以加古吉•斯普羅特為首,妮絲還有約恩、多尼、尼克,來自芝加哥的一群人的面孔出現在他的面前。
在房間裏的是主要的幾個人。確認到在窗戶外面也有一些隱蔽的年輕人的身影。
又望了眼空蕩蕩的客廳中站著的一群人,佩服地向達拉斯說道。
“你這是幹什麼呢。看來我這下倒大黴了。還以為你丟下自己的妹妹一個人逃跑了呢。”
“……伊芙沒事吧?”
狄姆的笑聲中充滿了嘲諷,而達拉斯的目光中毫不掩飾的充滿著敵意,怒視著狄姆。
已經感到這種殺氣的狄姆,沒有隱瞞地據實以告。
“本來阿黛兒要去殺她呢。還好我讓她住手了,你還不謝謝我麼?”
“……!”
達拉斯瞬間殺氣衝衝,可是聽到妹妹伊芙依然平安無事,所以硬是壓下了這股怒氣。
狄姆無心去注意達拉斯臉部表情的變化,目光轉向刺青青年。
“那麼……你們是想幫助我們了麼?”
“嗯……可是,你真的會兌現你的承諾麼?”
“這是肯定了。事情大功告成之後——你們就會像達拉斯一樣獲得不死之身。”
不死這種奇跡在狄姆那裏居然就像是用來賞賜戰士的麵包。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像是要看穿對方的內心一樣從頭到腳上下打量著他們。
“可是,雖說我已經讓你們看過了實例,但你們還是不會輕易相信我吧?不過我可從來沒想過要欺騙你們。”
“我們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了,你不知道我們已經被這條街上的幾個黑手黨給盯上了……現在我們已經沒有餘力去追求不死了。”
對於低著頭說話的刺青青年,狄姆露出滿意的笑容。
“哈哈,這個我知道,你們的情況我也有所瞭解。我也正想問你們被甘道爾家族和馬爾提喬家族盯上後準備怎麼辦呢——沒想到還是你們先說出來了,真是太好了。”
說到這裏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向加古吉投去隱藏在鏡片深處的銳利目光。
“……剛才被我傷到的那位黑衣姑娘現在怎麼樣了?”
“也已經安頓好了。這樣你也該放心了吧?”
“……不是,跟這個問題比起來,讓我更感到奇怪的是她為什麼要殺我呢?”
對於這個問題,加古吉也是非常為難。
“那個……可能當時心情不好吧。”
“這可不能算是理由呀。”
對於這種明顯是搪塞的回答,狄姆顯得很釋然。——為了繼續掩飾這個問題,加古吉又回到開始的話題。
“那個……我們究竟該怎麼做好呢?”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白天的情況過於混亂,忘了說最為關鍵的事。”
狄姆又一次坐到了椅子上,然後用手指敲打著旁邊的桌子。
“……簡單的說,如果要讓你們獲得‘不死’,就必須尋找不死之酒。”
“酒,麼?”
“是的,最簡單的叫法就是‘不死之酒’,本來最初的名字叫做‘無損耗’。”
沒有告訴他們究竟什麼是“無損耗”,看著加古吉和妮絲他們,狄姆只是接著講了下去。
“從前有個煉金術師曾經批量生產這種‘無損耗’,可是這個煉金術師被吞噬了……不,是下落不明,之後酒的行蹤也不知去向……實際上是被一個企業集團偷走偷偷地藏了起來。”
狄姆又停頓了一下,然後一臉不快的表情繼續說道。
“所以,我們就是要從那個‘內布拉’小偷手中,把這些酒運到它們應該去的地方。”
“內布拉”。
突然被告知這個固有名詞,加古吉他們都輕輕的吞了口口水。
這是在國內,不,是世界上為數極少的複合型大企業。如果說起資產的實力,甚至超過一個小國家。
狄姆說把酒從這個企業手中送回應該去的地方。
既然是和自己這幫混混談話,自然就不會做什麼合法的事情。
知道了對方的意圖之後,加古吉眯起眼睛追問道。
“……也就是說,讓我們幫你們行竊。”
“真是惋惜,這不是行竊。”
狄姆搖搖頭笑道,對加古吉來說,工作的內容一句話就可以講明。
“——是強盜。”

剛好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釋完了,這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妖怪”中的一人去接了電話。
說了一會話之後,就把狄姆叫過去報告,之後把話筒交給狄姆。
“……阿黛兒來的電話。說是從‘雙子’得到消息後,知道了克里斯多夫的藏身之處,這就準備過去和他們會和。”
“……依然是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雙子’……怎麼看都覺得很奇怪。”
狄姆覺得修伊直屬的“聯絡人”真是不可思議,然後接過電話。
“是阿黛兒麼……這邊一切正常。——達拉斯也回來了……你就暫且和克里斯多夫在一起吧。今天就算了,只要明天按照約定把他們帶到現場就可以了。”
看到狄姆在一邊打電話,加古吉他們就開始議論。
“……沒事吧。看來這件事比我們想像的要重要得多呢。”
“……既然我們都來到這裏了,看來是非做不可了,加古吉。”
妮絲在一邊煽動著,只有約恩一人一臉為難。
“怎麼了?約恩。”
“沒……我剛剛想到一件事。”
“什麼事呀?”
加古吉不安的問道,約恩眉頭緊鎖,然後說出了剛才想到的那件事。
“……我們把出去買東西的楓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曼哈頓河畔  廢工廠

“……被騙了麼?AMIGO。”
“沒有,為什麼加古吉他們不在這裏,我想知道。”
拍打著房頂的雨聲在廢工廠內迴響,仿佛被欺騙的悲痛的叫喊聲。
他們剛一踏進這個工廠,本以為加古吉會出現,沒想到一片空蕩蕩。
瑪莉亞認為自己是不是被騙了,追問著楓。可是看到他那種驚慌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說謊。
“噢,瑪莉亞,你要冷靜下來呀。”
面對手裏拿著明晃晃的日本刀的她,吉克慢悠悠的說著阻止的話。
在他身旁,已經不是人質的伊芙驚慌失措的觀察著事態的發展。
如果瑪莉亞再靠近楓一步,她就打算從後面跳過去阻止她。——這時,伊芙感到自己的旁邊掠過一陣風。
廢工廠的中間,傳來金屬的聲音。
“……誰?”
瑪莉亞慌忙問道。
目光一瞬間發生變化,臉上浮現的是憤怒、警覺以及好奇交織在一起的複雜的表情。
瑪莉亞把放在楓胸前的刀迅速撤回自己身體旁邊,當的一聲,朝著自己飛來的銀色物體落在了地板上。
落在自己腳下的銀色棒狀物是專門用來投擲的特製小刀。
工廠裏所有的人,目光都轉向小刀飛來的方向——
站在那裏的是全身穿著黑色禮服的女子。
兩手分別握著大型的軍用刀,金色的眼睛怒視著瑪莉亞。
“香奈!”
這下終於有救了,楓向持刀的同伴投去求助的目光。
注意到對方身影的瑪莉亞,臉上露出不快的笑容,拔出兩把刀。
“是呀……我們還沒決出高下呢,AMIGO。”
為什麼只有女孩一個人留在這裏?瑪莉亞腦中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只覺得對方因為發現自己心中的芥蒂還沒有完全消除所以特意出現在自己面前。
“……”
而香奈看到自己的同伴被別人用刀指著,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的怒火。
兩個女人目光銳利,都散發出火花。
看到此時的情形,吉克滿臉困惑——
可是,突然之間發現屋內還有另外一個人。
“你是……”
在香奈的身後,工業機器後面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一個男人站在那裏。
最初沒有認出是誰,可是看到黑暗中的紅發,吉克才發現自己見過這張臉。
而影子似乎也發現了吉克,就從陰影當中走了出來,站在了燈光能夠照到的地方。
“……怎麼回事,吉克,甘道爾家族派的那個人,是你麼?”
看到從黑暗中走出的克雷亞(菲利克斯)的身影,吉克格外想念似地說道。
“啊,葡萄酒,真是好久不見了。”
“葡……葡萄酒!”
與高興的吉克相反,瑪莉亞眼中充滿了驚愕的神情,停下自己的動作。
“為什麼‘葡萄酒’會出現在這裏呢?”
“我也正想問同樣的問題。”
這樣回答道,然後克雷亞對吉克說。
“為什麼那個AMIGO女子會和你在一起呢?為什麼讓你做傳話的使者呢?……”
“噢,拉克已經跟馬爾提喬的總部傳過話了,所以就不用特意出面了。然後就選了比較閑的我。”
“……我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啊,AMIGO。”
瑪莉亞瞪大眼睛望著吉克,也沒有露出特別生氣的表情。
只要自己能夠殺人就足夠了,至於拉克的事情和自己的欲望完全無關也就無所謂。她這麼想著,只是看到吉克這麼悠閒確實讓她吃驚。
“……為什麼你不想和我打了呢?”
一邊放下刀一邊沖香奈說道。
“你要真想打的話我隨時奉陪,怎麼樣AMIGO。”
香奈迷惑的眨眨眼睛,仍沒解除對瑪莉亞的警戒,向走到她身邊的“葡萄酒”望去。
“葡萄酒”立刻明白了自己深愛著的未婚妻的意思,為了讓她放心說道。
“沒關係的,香奈,吉克是我的朋友,這位AMIGO女子,那麼柔弱,我會來處理的。”
“……!”
聽到克雷亞挑釁的話語,瑪莉亞全身顫抖。
瞬間氣氛僵固,注意到這個,克雷亞考慮了一下,為了確認又問道。
“你看,怎麼會對‘柔弱’這個詞反應這麼敏感呢?……難不成,你最近輸給別人了麼?”
“……?”
既不是挑釁也不是可憐,只是單純的疑問和好奇。對他的問題,瑪莉亞一身冷汗,不知如何作答。
慢慢痊癒的瘡疤,又被“葡萄酒”給揭穿了。
“你怎麼知道的?”
“這和你沒有關係,AMIGO。”
這要是在白天瑪莉亞肯定早就爆發了。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和吉克安慰的語言,她的心慢慢的平靜了許多,所以現在還能保持冷靜的頭腦。
“隨便他怎麼說,反正我是不會在意的。你瞧,在這個世界當中,還有99.99999%的人不如我呢。”
“……什麼時候,我們也來比試看看怎麼樣呢?AMIGO。”
“不敢說現在馬上比試,也就是還弱小的證明呐。”
“葡萄酒”也沒有追究下去,向已經筋疲力盡的他們走過去。
“真是的,好不容易我和香奈有了單獨相處的時間,你們就來攪和了。”
不顧在他身後已經滿臉通紅的香奈,“葡萄酒”看著吉克身邊的少女。
“咦……你莫非是拉克和克斯太太的朋友麼?”
突然被別人問話,而且確信是在問自己,伊芙瞪大眼睛望著對方。
可是,她腦中沒有任何有關“葡萄酒”的記憶。
看到滿臉疑惑的少女,紅發男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抓抓自己的腦袋。
“啊——!是呀是呀。那個時候,我用假鬍子和眼鏡化了妝。”
也就是說兩年前,“葡萄酒”因為某件事情和伊芙碰過面,可是伊芙似乎還不知道對方的真正身份,更加疑雲籠罩。
“那個,你因為什麼事情跑到這裏來了呢?”
對於這個問題,目瞪口呆的楓慌張的回答道。
“菲利克斯先生,這個人就是那位租給我們房子的小姐。”
聽到楓的回答,“葡萄酒”噓噓的吹起了口哨,而剛才一直不怎麼關心這件事的香奈,也突然很驚奇地看著伊芙。
“怎麼了,這個孩子有什麼不對勁麼?”
瑪莉亞似乎要代替伊芙說出她的疑問,莫名其妙地問道。
“沒有,只是感到有點驚奇。不過這已經很值得誇耀一下了,因為能讓我感到驚奇的事情還真是少之又少呀。”
“?”
“真的是——達拉斯那個傢伙的妹妹麼,這麼可愛的大小姐。”
“——!”
聽到“葡萄酒”的話,伊芙感到全身像觸電一樣發麻。
“達拉斯哥哥……你認識達拉斯哥哥麼?”
“怎麼了,這麼吃驚?”
“我,你快告訴我!哥哥——達拉斯哥哥——現在在哪里呢?”
聽到少女聲嘶力竭的喊叫,“葡萄酒”沒有任何猶豫,說出了實情。
“現在,正和加古吉他們一起潛入別人的地盤了,你到明天就會見到他了。”
這時,廢工廠裏傳來了有人從外面跑進來的聲音。
瑪莉亞他們保持著高度警惕,只有“葡萄酒”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誰進來了。然後就極其平淡地喊著侵入者的名字。
“傑克,怎麼了?”
被叫到名字的這位男子,喘著粗氣對“葡萄酒”報告說。
“沒關係……那傢伙根本就沒有懷疑我們。明天打算和那個叫做達拉斯的傢伙一起偷襲一座大樓。”
“哪個大樓?”
男子稍稍調整一下呼吸,吞了一大口吐沫——說出了引發所有事情的場所。
“外號叫做‘Mist-wall’——‘內布拉’擁有的那座純白色的大廈。”

“這麼說來,明天是要襲擊‘內布拉’的那座大廈——那座叫做‘Mist-wall’的大廈對吧,從這裏能看到麼?似乎看不到呀,真是可惜呀。”
到處迴響著雨聲的廢舊大樓裏,克里斯多夫依然來回轉悠。
雖然菲洛還沒有回來,可是又多了一位女子。
“那,那個……狄姆已經探視過了。”
“原來如此呀。確實,探視非常重要。狄姆說的話很有道理,只不過很煩呀。”
“哦,什麼?”
看到阿黛兒一臉的不解,克里斯多夫就像是要讓發怒的人平靜下來一樣搖著手。
“只是,如果事先探視過的話,就少了不少刺激。還有,我現在已經答應別人去找人了。”
“可,可是……”
“也就是說,阿黛兒也要幫助我們,找人。”
不容分說地只顧著自己一個人說話,不等別人回應就開始說出故事的詳情。
“那個,要找的人就三個。被拐走的兩個,拐騙的人一個。還有,名字分別是——”

“廢物……這些人還真夠冷漠的。連老闆和矢車關七郎都說‘羅尼在肯定不會有問題’。……如果沒事的話就不會被別人拐騙了……”
菲洛一邊發著牢騷一邊回到了廢墟,出現在他面前的除了克里斯多夫他們,還多了一名女子。
“……?誰?”
“噢,我會給你介紹的。這個女孩叫做阿黛兒,是我的老朋友了。”
聲調高昂的介紹完之後,女孩戰戰兢兢的朝著菲洛的方向點頭哈腰。
“你好,請多多關照。”
——又沒有電話,到時候怎麼會面呢?
雖然一瞬間腦中冒出這個疑問,可是並沒有說出口,繼續說著別的話題。
“真不好意思,我的朋友根本就不願意幫忙——要找的兩個人,去了加古吉•斯普羅特那個男子那裏——”
“啊,那就好了,我知道。”
為了掩飾其他的內容,克里斯多夫臉上浮現出爽朗的笑容。
可是因為他的奇特的眼睛和牙齒,從旁人看來和爽朗這個詞關係甚遠。
“什麼?你說的知道是什麼意思呢?”
“噢,是阿黛兒小姐,她知道那個達拉斯在哪里。”
“……?……!真,真的麼?”
在聽懂了對方的意思之後,菲洛不由得向阿黛兒追問道。
“為什麼……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那個……”
驚慌失措的阿黛兒還沒有開口,克里斯多夫就代替她回答道。
“沒有,實際上,阿黛兒今天見過加古吉他們一夥人。”
“和……加古吉……?”
“還有,穿著黑色制服的艾妮絲似乎也在場。”
“不……不會搞錯吧!”
穿著黑色制服的女孩,現在在紐約已經很罕見了。從外表特徵來看就是艾妮絲本人,然後菲洛非常興奮的繼續追問道。
“那麼,他們現在在哪里呢?”
“那是,剛才在加古吉的家裏面發生了騷亂,然後大家就分別逃走了,現在他們去哪兒了我也不知道。”
“噢,是這樣呀……”
“可是,你完全用不著擔心。”
跳過幾處關鍵的環節,為了引起菲洛的興趣,克里斯多夫又說道。
“說到達拉斯的話……那傢伙現在——正和加古吉他們一幫小混混計畫著什麼行動呢。”
“!……真的麼?”
——果真如此,這樣就說得通了。那幫芝加哥小鬼和達拉斯那個傢伙勾結……羅尼說是因為工作所以就去了加古吉那個地方,然後就被盯上,而跟去的艾妮絲也被卷了進去。
內心輕鬆的疏通了事情的脈絡後,菲洛越來越著急。
“所以……明天達拉斯也會出現在現場——”
“稍等一下。”
一瞬間周圍變得極其寧靜,他稍微整理了滯留在腦中的疑問。
——為什麼他們知道這件事呢?……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呢?……
“那個……”
似乎為了打斷菲洛的思考,阿黛兒說道。
“那個……在加古吉的家裏……羅尼曾經去過……”
“羅尼。噢,那就對了……”
“那個人……那個……他究竟是做什麼的?”
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菲洛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羅尼是自己的上司,也是使用小刀的格鬥師。
還有和自己一樣同屬於“不死者”。
至少菲洛對他的認識就是這樣。
“你說什麼?”
想到不可能告訴他們有關不死者的事情,所以猶豫了一下。
“不是怎麼樣都行麼?那個羅尼跟我們不是沒有關係麼?”
克里斯多夫解了圍,用一貫的笑容對菲洛說。
“是呀——我們究竟是什麼人,對幫助你尋找你那位重要的人不是同樣沒有關係麼?是吧?”
剛剛遇到他們的那種奇怪的感覺,使菲洛對眼前的這位男子更加強了警惕。
“……啊,是呀。”
嘴上雖然這麼說,可是心裏卻暗自決定查出這些人的真實身份。甚至還想也許就是這幫人和達拉斯相互勾結。
雖然他的猜測有一半是對的,可是在最關鍵的問題上菲洛還是出現了差錯。
讓他內心陰雲不散的根本原因——達拉斯拐走了艾妮絲。內心深信這是事實的他,就在這點上犯了個錯誤。
看著菲洛和克里斯多夫只管說著自己的話,阿黛兒剛才提出的問題不能得到回答,這使得她一直低著頭。
“怎麼了?那個叫羅尼的男子,有什麼事請麼?”
對於剛才一直沉默的琪的問話,阿黛兒用只有琪一個人能聽到的低低的聲音,似乎自言自語地說道。
“……很奇怪……這是我到現在為止見到過的,比任何人都……甚至是比修伊老師都奇怪的一個人。”
“……說什麼胡話呢?”
琪用鼻子哼哼笑道。而阿黛兒卻堅信自己的判斷。
“那個羅尼……難不成……難不成……”
回想那個男子到達的一瞬間,整個房間所彌漫的空氣——使得她平靜的身心一下子洶湧澎湃。


帝國大廈 某辦公室內

“看來又要有什麼行動了呀。”
羅尼眺望著窗外的景色,又用手指敲打著自己的太陽穴。
每咚咚的敲下腦袋,臉上的表情就有些許的變化,這就是馬爾提喬家族的高級幹部。
“那麼……這應該和我們有多大關係呢?”
“?”
不知道羅尼究竟在說什麼,艾妮絲側著腦袋很驚奇地問道。
“那個……羅尼先生,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呢?”
“怎麼樣都可以,可是如果不想讓以撒他們陰謀得逞的話,還是趕快回家讓菲洛放心吧。”
“那是……”
艾妮絲聽到這話,把目光轉向客人用的沙發。
已經跳得筋疲力盡的以撒和米莉婭坐在那裏,相互依偎著,進入平靜的夢鄉。
她本來是為了把他們帶回去才來這裏的,沒想到前往召喚別人自己卻一去不返。艾妮絲本來是為了幫助以撒他們,可是心中對菲洛卻產生了強烈的負罪感。
可是——既然如此,如果現在再回到菲洛那裏的話,就好像會錯過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樣。
“我,真不知道怎麼辦好了——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是不是還是很在意呢?白天那個女孩子說過的話。一提到塞拉德的名字內心就會非常惶恐——是因為這件事麼?”
自己內心深處的秘密被別人一語道破,艾妮絲輕輕的點下頭。
“……是的。”
“塞拉德的咒語,存在於這個國家——不,是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與其徹底的逃避,還不如勇敢地去面對呢。”
“……?”
似乎能夠洞悉萬物的羅尼的話,使艾妮絲更加的困惑。
——為什麼,羅尼會知道塞拉德大人的事情?是從以撒那裏聽說的麼?
一邊想著,到現在為止還把塞拉德稱為“大人”,注意到這點後,她被更加複雜的思緒糾纏著。
沒有在意艾妮絲內心的想法,就像已經看穿了她心中所有的心事,羅尼說。
“……這個持槍女孩到底是誰?……要我告訴你答案的話也很簡單。可是你要是想自己去尋找令自己信服的答案的話——明天只要去‘Mist-wall’那裏就行了。”
“你說的那個‘Mist-wall’……就是我們旁邊的這座白色大廈麼?”
“是的,明天那裏——會發生一些事情,那個持槍女孩會去的。”
羅尼就像是預言者,聽到這些話,艾妮絲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那個……羅尼先生。你究竟是……什麼人呢?”
羅尼沉默了片刻,就好像試探艾妮絲一樣笑著回答道。
“艾妮絲想讓我怎麼回答呢?”
“什麼?”
“是想讓我說我是非人類的萬能者呢?還是想讓我說我是普通人呢?又或者是想讓我給出其他的答案呢?或者是想讓我說‘我就是我’呢?或者是希望我回答不上來……我無論作出什麼回答,能不能徹底的理解還要靠艾妮絲自己。所以我現在回答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乍聽起來意味深長的話,可實際上,讓聽者如進雲霄,不知所云。可是,艾妮絲並沒有深究下去。
總覺得知道了真相後,天就會崩塌。
羅尼沒有等艾妮絲說話,只是繼續默默地眺望著遠處黑暗中的大雨。
“……放心吧。我正在做一件未來誰也無法預測到的事情。人生真是太無聊了。……所以,我現在,正在滿懷期待。”
委婉的說出了“要想知道什麼事情都可以”,目前,像是正期待著周圍事情的進展一樣露出了笑容。
“這千纏百繞的線頭,最後會由誰來斬斷呢——或者——修伊或者‘內布拉’的某些人會被捲進來麼……我還是很想知道的。”

羅尼面帶莊嚴肅穆的微笑,在他面前,只有雨,無情地下著。
暴雨就像要撕破夜的漆黑,只剩下夢魘在獨自狂傲。
在這條魂牽夢繞的曼哈頓街道,一切都像沉入海底一樣風平浪靜——
dan4514 發表於 2008-10-12 00:32
最終章  斬

“你,以前養過一隻老鼠麼?”
“我把心寄託在了老鼠身上,創造了屬於自己的世界。是這樣麼?”
“哈哈,我不是說過我調查過你的很多事情麼……?我對你瞭若指掌。”
“可是,我的這個世界很輕鬆就被打碎了……不是,是被殺害了。”
“你把老鼠,當作容納你內心世界的容器,這不是太過脆弱了麼?”
“所以——你真的會創造出新的世界麼?”
“只要使世界隨著你變化就好了。”
“你要是能夠幫助我建造的話,我願意變成那只老鼠。”
“只要你聽從我的指示,你所希望的世界,你對這個世界的所有仇恨……”
“你所期望的世界,可以說就在我的體內。”
“我正是來自於你所期望的世界……”

早上10點 內布拉紐約支社——“Mist-wall”前

隱隱約約藏在雨中的“Mist-wall”。
仰望著發出淡淡白光的大廈,狄姆回想起自己的“兩個世界”。
一個是,孩童時代養過的一隻小白鼠。
另一個就是,自己願意為之奉獻一切的男人。
兩者都包容著自己所希望的世界。男人——修伊•拉弗雷德,可以說仍繼續包容著自己的一切。
平時塵封在修伊那裏,自己所憧憬的童年時代的自己。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的自己擁有力量。
把塵封在修伊當中的世界引向現實的力量。
可是為了改變世界,這仍然是微不足道的力量。
——用自己的雙手改變曾經不能容納自己的世界。
為此,必須從“內布拉”那裏獲得“力量”。
想到自己的使命,狄姆暗暗的握緊了拳頭。
包括他在內的“妖怪”的每一個成員,都和昨天一樣,窺視著隔街相望的“內布拉”大廈的雄姿。
“……克里斯多夫他們……?”
“沒有發現。”
“切……阿黛兒……算了。本來就跟克里斯多夫他們是一夥人。時間到了,接下來準備投入戰鬥。”
狄姆一邊向屬下發佈著指令,一邊將目光投向了偉岸的“內布拉”大廈的入口處。
可能因為還是上午,再加上這樣的大雨,如此高大的樓,卻幾乎見不到出入的人影。
“按照計畫行動。首先必須阻止所有人出入該樓。”
繼續觀察事態進展的狄姆,放心的注視著大廈。
過了約十分鐘,一處異常情況映入了他的眼簾。
“……?”
橫穿街道的車輛放緩了速度,在“Mist-wall”的正前方,入口處停了下來。
如果這是一輛普通的車自然不成問題,可是那輛全黑的車明顯與周圍的車輛不同,這是只有特殊人物才可以乘坐,個性鮮明的高級車。
“……‘內布拉’的領導麼?”
狄姆注意到眼前突然出現的這輛高級車,確認從中走出的人物的身份——
“!”
“妖怪”的首領發現了這個人物的真實身份以後,全身不由得開始僵硬。
“怎麼了?狄姆。”
覺察到上級的動搖,屬下關心地問道。
“啊,啊……沒什麼。”
狄姆反應遲鈍了片刻,為了使自己緊張的心情平靜下來,深吸一口氣。
——混蛋。到底——來這裏幹嘛呢?
目送從傘下走進大樓的男人的背影——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仔細確認了一遍該人的身份。
“——貝利亞姆——安弗列德•貝利亞姆眾議院議員……”

同時 小義大利——

在寬敞而又樸素的房間當中——
一個男人向房間的主人說道。
“真是不好意思,在你這裏過夜。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已經從朋友上升為好朋友了!真是令人欣慰呀!”
克里斯多夫不知道覺得什麼地方好笑,咯咯地笑道,打開了大門。
“失禮了……以後一定會報答你留宿我們的恩情。”
“那,那……那個……謝謝你了……”
琪和阿黛兒相繼道謝告別,離開了房間。
事情是這樣的,菲洛被他們說服第二天也前往內布拉大廈。可是克里斯多夫臉皮很厚,直接說出了自己“沒有過夜的地方”。
對於菲洛來說,肯定不能把不知底細的人牽連進馬爾提喬家族,沒有辦法只能讓他們住在自己的房間裏。
戴好帽子,就在手碰到門的時候,背後傳來了少年的聲音。
“菲洛哥哥。”
這是繼艾妮絲之後住進這裏的另一名食客少年,切斯沃夫•邁爾。
“噢,切斯。不好意思,昨晚吵到你了吧……艾妮絲肯定會沒事的,所以儘管放心好了。”
“不,不是這個……是克里斯多夫他們的事情……”
切斯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躊躇良久,然後用幾乎無人能聽見的聲音對菲洛說道。
“……還是當心點比較好。”
“噢,這個我知道了……我不會對他們說出自己的事情的……”
“嗯,不是指的這個……怎麼說呢?”
面對似乎難以啟齒的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的夥伴,菲洛停下動作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和她,很像……感覺上……”
“誰呢?”
“……艾妮絲姐姐。”
對於這個答案菲洛感到有點吃驚,然後笑著摸了下切斯的腦袋。
“哈哈哈。不可能的切斯。這些奇怪的人怎麼會像艾妮絲呢?”
“……也是呀。對不起,我說了奇怪的話。”
“啊……放心吧,今天晚上我們和艾妮絲一起去哪里吃頓飯吧。”
菲洛對著切斯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然後緊追在克里斯多夫他們的身後向外面走去。
切斯目送菲洛遠去的身影,一個人又重新整理了下剛才的思緒。
“……如果我的感覺沒錯的話……塞拉德死後,能夠做出這種人造人的傢伙……”
切斯想到了另外一個男人,毫無意識的說著這個人的名字。
曾經是好朋友的男人的名字,使他全身不由得冒出一股寒氣。

“修伊……修伊•拉弗雷德……”

“Mist-wall”周邊 停車場

在樓與樓之間空出的一塊空地上。
如果被叫做停車場的話,地方顯得很狹小。儘管如此,當中停放的是眼下最為摩登的轎車。
夾在這些車中間的是加古吉一夥人。
加古吉和妮絲,還有多尼,除此之外的所有人都穿著白色的作業服。
在傘下的作業服男人們。
“沒關係的……”
沒有掩飾不安的表情,加古吉想到了與狄姆之間的交易。

“我再說一遍……如果是和殺人有關的事情,請恕我們難以從命。”
加古吉極少說出這種強有力的話語,向狄姆確認著具體的行動內容。
“知道了。你和你的同伴只要化裝成清潔工,到指定的場所把這個煙霧彈打開就可以了。”
“……毒……是毒氣麼?”
“你要是懷疑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吸給你看。”
加古吉盯著看了一會,然後就像是痛下決心一樣接過了形似手榴彈的物體。
“那個,這是什麼呢?……這個可以催眠麼?”
“就是和白天戴眼罩的姐姐使用的煙霧彈一樣的東西。我們老闆對製造這些奇怪的東西很感興趣。”
“哦?……是這樣麼?”
“根據我們事先到手的地圖得知,一共有三處實驗室。那裏的研究設備就是用來研究那種酒的。那個地方我們‘妖怪’會去處理。你們只需要釋放這些煙霧彈,再給我們盯著人就行了。”
拍拍加古吉的肩膀,狄姆臉上露出深不可測的笑容。
“真是讓人期待呀……加古吉先生……”

“我——不會相信劫持人質逼迫別人就範的人們。所以——”
加古吉的話語中表示他已經做好了精神準備。為了掩飾這個他輕聲地對同伴們說道。
因為他和妮絲太引人注目,所以沒有裝扮成清潔工。取而代之的,是由他們在“Mist-wall”的最上層展望廳裏等待合適的機會。
“明白了加古吉,他們也會搶先的吧。”
“這可不是普通的事情。”
“我不是非常明白。總之就算我一人也能取得勝利,這不就行了?”
“呵呵呵。”
聽起來像是頭腦不正常的話語,可是加古吉的這些話卻成了他們最好的精神支撐。
“啊……我們幹吧。”
用力的點了下頭,愛哭的青年目光銳利。
“他們搶到不死之酒之後——我們再把它搶過來。”
雖然並不想幫助他們,可是加古吉也想得到對付黑手黨的殺手鐧。
如果,能夠把“不死之酒”作為交易的條件。
加古吉一想到“強取豪奪”再加上後來的紅發定會助他們一臂之力,於是決定做這個買賣。
對於這個從強盜手中搶奪東西的方案,加古吉的夥伴們沒有一個會退縮。
“我們——在那次‘Flying Pussyfoot’號事件當中已經幹過搶奪強盜物品的事了,所以這次也一定會進展順利的。”
在大雨中,加古吉他們歡呼著。
幾乎都要淹沒了雨聲,他們絲毫不懷疑自己的勝利。

聳立在雨中,等待著未知……


小義大利 “蜂巢”店內

“哦,艾妮絲回來了。”
“回來了,艾妮絲。”
艾妮絲一走進店裏,就有幾個朋友過來打招呼。
跟每個人認真地打過招呼以後,就被坐在桌子旁邊的麥薩給叫了過去。
“喂,艾妮絲,以撒他們怎麼樣了?”
“呀,以撒呀……那個……”

“想知道答案麼?”
要是說對昨天羅尼說的那番話沒有興趣,那不是真心話。
可是,她一心想讓菲洛放心,所以就選擇了回來。
——雖說對以撒的惡作劇有點生氣,但是這個也和多米諾被弄倒所相抵消了。
他如果生自己的氣的話,到時只能向他道歉了。
結果,昨天晚上,羅尼和以撒他們在辦公室裏過了一夜,自己一醒來就回到了“蜂巢”。
羅尼說“要和加古吉他們說些話”,聽到這句話的以撒和米莉婭“想去會加古吉麼?那我們也想去。”“我也想去!”地爭鬧著,就好像要和羅尼一起去郊遊一樣。

“羅尼先生,你是不是不想帶以撒他們去呢?”
面對如釋重負的艾妮絲,以撒試圖向羅尼解釋。
“如果讓加古吉的好朋友我們去的話,一定會讓你的談判更加順利地進行的。再說,羅尼先生你,不是非常喜歡我們的麼?”
“是麼?”
“嗯,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喜歡。”
艾妮絲想到這件事放心的微笑道,然後往四處張望,試圖找到自己最想見到的人的身影。
“那個……菲洛呢?”
“我想還在找你吧。他打算今天請一天的假。”
“什麼?”

鈴——鈴——鈴——

艾妮絲心中湧現出強烈的罪惡感,就在這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櫃檯旁邊的塞娜接了電話,然後寒暄了兩句,就把話筒遞給艾妮絲。
“喂,艾妮絲,有人打電話找你。”
“找我麼?……”
——難道是菲洛麼?
——我要趕快向他道歉。
她慌慌張張地把電話貼到了自己的耳朵上。正要說出道歉的話語時——
“你好。”
傳來的是自己從來沒有聽過的女人的聲音。
“那,那個。”
“你,就是艾妮絲吧?……真是太不像話了,我昨晚在你們家等了你一整晚。”
“什麼?”
艾妮絲的房間,就是指艾妮絲和菲洛一起居住的那個小公寓。對於在那個房間裏待了整整一晚的女人,艾妮絲的心情立刻變得一團糟。
“那個,不好意思。我的名字叫做麗莎,請多多關照。”
聽到話筒對面嘻嘻的笑聲,艾妮絲的全身都變得冰冷。
就好像是在嘲笑沉默的艾妮絲似的,麗莎平淡地繼續說道。
“我就不拐彎抹角了,直說吧,菲洛現在正在我們這裏呢。”
“……!”
在聽懂了對方的用意之後,艾妮絲全身為之一震。
“可是,我們現在還沒對他怎麼著,只是——怎麼說呢,特別想跟你打個招呼……所以……你如果能夠一個人來我們指定的地點的話,我們會很高興的呀。”
“……”
“怎麼了,艾妮絲?”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艾妮絲臉上表情的異常,坐在櫃檯旁邊的麥薩問道。
只是,艾妮絲並不能做出任何回答——只能繼續等待著對方的下一句話。
——說不定是自己聽錯了呢?菲洛只是對以撒的惡作劇非常生氣,所以這次說不定是想騙自己呢?
艾妮絲還抱有一絲幻想,可是下面的一句話,卻使得她的幻想最終化為泡影。
“是的——就在Mist-wall最上層的展望餐廳。就在那兒見面吧。”
——Mist-wall
這個地方有著非同尋常的含義,艾妮絲很快想到了。
昨天羅尼的話中提到過這個地方,羅尼說那個持槍女孩會在“探尋真相的場所”。
“是的是的,你可不能偷偷地把自己的朋友帶過來,比如,坐在櫃檯旁邊的那位戴眼鏡的兄弟……”
“……!”
“你知道為什麼你一進店裏,我就給你打電話了麼?”
聽出了對方的言外之意,艾妮絲不由得往四周張望。
就好像能看到艾妮絲的一舉一動似的,電話的對面依然傳來咯咯的笑聲。
“算了。……‘雙子’他們經常會看到你的……好了,再見,我會在那邊等你的。”
“等一下。你到底是……誰呢?”
艾妮絲大聲問道,麗莎沉默了片刻——然後嘲諷地笑道。
“我就是麗莎,只不過是……”
聽到她的回答後——艾妮絲的心徹底涼了。
“他的朋友……塞拉德•奎茲意志的繼承者。”

“達拉斯那個傢伙真的在這裏麼?”
把傘稍稍往後傾斜,臉被雨水沖濕的一瞬間,往上看了一眼這座白色巨塔。
菲洛將打濕眼簾的雨珠用手指拭掉,然後對著身後的三人問道。
“這個,我只能問問阿黛兒,是不是呢,琪?”
“為什麼問我呢?”
“哦?啊……是,是的。我的朋友……正監視著他們的行蹤呢,不用擔心……”
聽到阿黛兒毫無自信的回答,菲洛又不安地看了一眼大廈。
雖然隱藏在帝國大廈的身後,但也足以為其高度而自豪。
“在這座樓的什麼地方呢——”
“這個麼。”
菲洛的面部表情很是緊張,而與之相反,克里斯多夫卻是一臉輕鬆的說道。
“菲洛君,你膽子還真夠大,能如此放心地和我們走在一起?”
菲洛頓時感到不快,開始重新審視對方的話語——然後把目光轉向了走在自己身邊的人的身上。
最一本正經的就是背上背著奇怪棒狀物體的女子。
撐著全紅的東洋雨傘,兩隻手腕裹著布的清瘦男子。
還有長著紅色的眼睛,滿嘴虎牙,穿著貴族服裝的男子。
如果是普通人,肯定不願意和他們同行。
——為什麼我?
也許是因為頭腦中充斥著艾妮絲的影子,此時的菲洛想起了他們之間的共同點。
這是因為和印第安人以及小丑,最後和穿著日本和服走在大街上的人,已經共同度過了三年。
——我是不是已經習慣和這些奇怪的人在一起了呢?
承認這件事,使得菲洛敢把自己的腳步邁進“這幫人”。菲洛開始慌張地搖晃自己的腦袋。
——見鬼……不可能……以撒他們現在正在做什麼呢?
在這種無聊的時候,他們也許會給自己的精神上帶來點快樂。
菲洛這樣想著,可是他們不在這裏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真是畜牲。怎麼會因為那種無聊的事情吵架呢?
一瞬間自己的臉上浮現出自嘲的表情,菲洛收起自己的傘,然後向Mist-wall邁出了腳步。

“那個傢伙……真的會是這副打扮走在大街上的麼?”
看到走進大廈的克里斯多夫他們,狄姆輕輕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讓人想起賓館大廳的Mist-wall的門衛。
“內布拉”這個聯合企業集結了各種各樣的業務。在大廈的中間並排有數十座電梯,而在電梯中間夾雜的是讓人們聯想到商店的綜合陪同室。
在陪同室的櫃檯旁邊站著兩位元標誌的電梯小姐,一臉商業微笑向進入大廳的人們不停的點頭致禮。
就在陪同室的旁邊,是放著幾張桌子的迎賓室。
狄姆就坐在最邊上的桌子旁邊,假裝看報紙,以便能夠見機行事。
看到走過來的阿黛兒,狄姆不由得松了口氣。
——而克里斯多夫和琪,不得不裝作是陌生人的樣子。
“那,那個狄姆……”
“你們可是來晚了,其他的弟兄們都已經做好準備了——馬上就要開始行動了。”
阿黛兒並沒有在意邊看手錶邊說話的狄姆,沒有道歉直接問道。
“那……那個……達拉斯現在在哪呢?”
“?那個傢伙怎麼了?他——正在最上面的餐廳,監視著加古吉他們一夥人呢。加古吉那夥人有可能會背叛我們。……那個傢伙也有可能背叛我們,看來人質還是有用的。”
“是麼……在最上層的餐廳裏麼?”
阿黛兒又確認性地重複了一遍,然後就朝著克里斯多夫他們走了過去。
“喂?阿黛兒?”
雖然注意到自己的部下行為怪異,可為了避免引起眾人的注意,狄姆只能靜觀其變。
阿黛兒走過去的地方,有克里斯多夫、琪,還有——
“……誰在那邊呢?”

“那個,我已經知道了。菲洛先生,達拉斯在最上層的餐廳裏面。”
“!最上層的餐廳麼……謝謝了。”
一聽到這個回答,電梯的門剛好打開,菲洛毫不猶豫的跑了進去。
克里斯多夫並沒有尾隨其後,而是以優雅的神情目送“朋友”的離開。
“接下來。”
克里斯多夫骨碌一下轉過頭——隨之,包圍在克里斯多夫周圍的空氣也開始顫抖。
注意到這一事實的琪和阿黛兒,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兒——高興得笑了起來。
紅眼青年迅速的向狄姆那邊走了過去,俯視著坐在桌子旁邊的“妖怪”的領導者。
而狄姆,並沒有把目光從報紙上移開,裝作是陌生人。
“狄姆,依然是老風格呀,就好像沒有任何事一樣。”
“……”
“你總是這樣,在現場調配著‘棋子’、總是打各種小算盤,而自己卻總是躲在最重要也最安全的地方。……原來如此,所謂的‘妖怪’,也就是借刀殺人的意思啊。”
“……閉嘴。”
狄姆幾乎是自言自語地小聲說道。然後目光依然在報紙上遊移。
克里斯多夫聳聳肩膀,高興地搖搖頭。
“你雖說沒有取得過什麼大的成功,可也沒有怎麼失敗過。這與其說是天才還不如說是秀才。這個怎麼說呢,總是不能拿第一名的痛苦的傢伙麼?不過,你放心吧,既然我們來了——就會把秀才的水準提升到天才的程度。”
克里斯多夫咯咯笑道,狄姆最終還是把目光轉移過去。
“……你知道修伊老師想要做什麼。這裏沒有你插手的餘地。”
被冷漠地告知不需要他們的幫忙,不過克里斯多夫依然高興地搖著頭。
“是呀……即使狄姆不知道也無所謂。如果要說修伊究竟有什麼目的的話?”
“?什麼意思?”
克里斯多夫沒有回答,伸開雙臂,轉過頭走開了。
“那麼那麼,只有嚮往夢的國度——只是,這是個噩夢。你是很孤獨的,加油加油,狄姆。身為我們的領導可是要承擔責任的!也就是說我們不用承擔責任。”
“!?喂……”
並沒有理解對方究竟想說什麼,正準備站起來挽留——可是為時已晚,克里斯多夫已經朝著綜合陪同室走去。
“聖誕快樂!”
看著奇怪裝扮的男子向自己打招呼,接待處的女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那,那個……歡迎光臨……”
“聖誕快樂?”
對於這名男子疑問式的口氣,接待處的女子以為在百老匯正舉行著什麼活動。
依然保持著營業微笑,正想問對方什麼問題——
“還有兩個月才是啊——”
“對不起,實際上是萬聖節。”

哢嚓——

實際上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只是,看到這個動作會不由得想用這個擬聲詞來形容。
哢嚓一下。

是喉嚨。
女孩的喉嚨,被克里斯多夫不知何時拔出的手槍的尖端給刺傷了。
在尖端融合著小刀的奇妙的手槍,刺到了女孩雪白的喉嚨上。
“——”
接待處的女孩似乎想說什麼,可是卻說不出來,只聽到血液咕嘟咕嘟冒泡的聲音。
“這個……”
站在一旁的另一名女孩看到這種情景,早已倒吸了一口涼氣,正在她要大聲喊叫的時候——
新的槍口對準了她的嘴巴。
“啊……啊……”
左手的槍刺到了女人的喉嚨,右手的槍對準了女人的嘴巴。
兩手水準伸直地靜止了片刻,克里斯多夫咧開了嘴角。
看到對方口中的牙齒,尚有一絲意識的右邊的女孩,正在慢慢喪失對於恐怖和痛苦的感覺——她最後的感覺,就是眼看著克里斯多夫扣動了扳機——聽到子彈落下和火藥爆破的聲音——在痛覺還沒有到達神經以前,女孩已經喪失了所有的感覺躺倒在地上。
槍聲比通常的要小,從遠處聽起來就像玉掉在地上破碎的聲音。
——可是,這時躲在賓館中的人們,親眼目睹了慘劇的發生。
把槍從女孩的喉嚨與嘴中分別拔出,鮮紅的血開始滴落——已經失去支撐的女孩們,就這樣倒在了櫃檯下。
一般客人沒有注意到這種情況,可是“內布拉”的員工們以及警衛中的多數都親眼目睹了這血淋淋的一幕——他們在沉默片刻後——喊聲和哭聲在空氣中震盪。

“這是什麼……”
還沒來得及弄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狄姆藏在眼鏡背後的眼睛眨了眨。
就好像是在嘲笑他一般,克里斯多夫竟然引亢高歌。
“嘿嘿嘿、嘿嘿嘿,不給糖就搗蛋,不給糖就搗蛋(注:萬聖節習俗,treat or trick)。不給糖就將你虐殺哦。給了糖也要虐殺你喲。”
克里斯多夫就像是在唱童謠,自己隨意地編著歌詞。
“開放著紅色的花朵 花瓣的果實 快點吃 快點吃”
警衛們想要拔出槍,可是早他們一步,乾脆的槍鳴聲在大廳裏迴響。
“啦啦啦,啦啦啦~”
“你究竟想要……幹什麼呢?”
狄姆想要大聲呼喊,可是緊張的肌肉卻不允許他這麼做。
汗水浸濕了全身。
簡直不能想像眼前的一切就是事實,只有背上的冷汗讓他感覺到這就是現實。
沒有拿槍的社員們,拼命的往外跑去。
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平時應該敞開的玻璃門此時已經關閉,好像外面有個看板子。
似乎上面寫著請回避之類的話一樣,外面沒有人進來。
儘管如此,如果從裏面撞門的話也應該會很輕鬆地撞開的——
“……可憐呀。”
從門前走過來的清瘦男子的身影——與想要逃走的人們擦肩而過。
刹那間,職員的喉嚨處裂開了一道口——就這樣像打滾一樣一個個倒在自己的面前。
倒下的人沒有再動彈。反射著白色光輝的地板上,到處流淌著鮮血。
不知道從哪里飛出的銀色物體,刺入了人們的腦袋。
“麗莎……!”
狄姆發現了銀色光碟的真正來源,握緊了拳頭,凝視著四周的情景。
本來以為大廳裏的人會無一倖免,可還是有幾個人從出口處逃脫了。
狄姆發現了這一點後,腦中充滿了疑問。
被殺的人,全部都帶有“內布拉”的證件。
注意到這件事情的同時,狄姆也發現自己已經稍微恢復了平靜——開始大吼。
“可是……你們這幫人究竟是在做什麼呢?啊啊啊啊——”
聽到響徹大廳的喊聲,克里斯多夫停止了行動。
“說什麼呢?”
依然是溫柔的笑容,克里斯多夫平淡地說道。
“這不是工作決定的麼?一個是為了幫助你,另一個是因為這是來自修伊的直接命令。”
“什麼?”
似乎看穿了狄姆內心的混亂,這時什麼都沒有做的阿黛兒張口說道。
“狄姆,這個……是通過‘雙子’……從修伊那裏得到的直接命令,不屬於‘妖怪’,而是屬於‘吸血鬼’的任務……所以,要把……‘內布拉’所有的員工殺掉。”
“什麼……!?”
——怎麼能說出這種胡話呢!
狄姆所瞭解的修伊是不喜歡殺死那些與自己無關的人的。所以這次“吸血鬼”的恐怖活動,也沒有任何理由呀——
突然想到這個的狄姆注意到一件事情。
目前的大屠殺,克里斯多夫他們沒有殺掉社員以外的任何人。
狄姆繼續推測到——同時也為自己的推測渾身打顫。
“難道是……難道是真的麼?”
似乎窺見了狄姆內心的想法,克里斯多夫笑道。
“這裏真是一派繁榮呀。這座大樓,不,是有關‘內布拉’的所有一切——都會成為修伊•拉弗雷德的試驗品。”
修伊•拉弗雷德對“實驗”以外的事物沒有任何危害——可是,一旦被定為“試驗品”,無論是採取多麼慘絕人寰的手段,他也會去爭取。
瞭解這一點的狄姆,還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大規模的“試驗品”。
“為什麼呢……這樣做?”
“不是說過了麼?修伊究竟要做什麼,狄姆沒有知道的必要。當然我們也沒有知道的必要。所以到底是為什麼我也從來沒有聽說過。”
“……”
狄姆已經全身冰冷,克里斯多夫他們仍然商量著接下來的安排。
“好了。我和阿黛兒去最上層展望廳的廚房,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琪留在下面,以免其他人逃掉,怎麼樣?”
琪和阿黛兒點點頭,分別向各自的方向走去。
克里斯多夫和阿黛兒走上了電梯,琪則走進了緊急出口。

目送著屠戮者的身影遠去——狄姆用報紙敲打著地板。
“是麼?”
小聲說話的狄姆,臉上又浮現出笑容。
在理解,驚恐,害怕於自己的處境之後,——最終還是露出了笑容。
“被自己詛咒的道路。自己選擇的道路。應該自己去理解,不是麼?”
不是重新露出微笑,而是更加堅定了自己曾經的選擇。
“……我會去做的。無論如何——我都想忘記8年以前的自己。”

這時,狄姆的手錶指向了11點鐘。
“……時間。”

每一層的辦公室,都彌漫著煙霧。
這種煙霧很快地融進了空氣,沒有喪失它原本的功效——凡是呼吸到這種氣體的人全都進入了夢鄉。
並不知道一樓發生的慘劇——加古吉他們,還有“妖怪”,都一步步地向著自己的目標靠近。

這樣——“Mist-wall”,被包圍在一片靜謐當中。
dan4514 發表於 2008-10-12 00:34
最上層 展望餐廳“巴比倫”

時間倒退一點。

“Mist-wall”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內布拉”直屬的旋轉餐廳。
周圍的牆壁大多是由玻璃窗組成,在這裏可以盡情的享受空中庭院的感覺,雖然高度不及帝國大廈,可是想要一展曼哈頓的景色還是綽綽有餘的。
料理的價格從一般到昂貴琳琅滿目,種類繁多,這家餐廳被每一階層的人們所鍾愛。
“呵呵,這家‘巴比倫’是‘內布拉’直屬的連鎖店。……‘內布拉’真是家什麼都經營的公司呀。”
妮絲扶了扶掛在鼻子上的眼鏡,一邊吃著漢堡一邊觀望著窗外的景色。
“這個,真是恐怖。是吧,還是不要坐到窗戶邊上的位置吧。”
加古吉就像幼犬一般渾身顫抖,不敢直視窗外,而把目光斜向一邊。
“這比馳騁的火車上面更加恐怖,加古吉……”
“那,那個時候——我都死過一次了。”
“加古吉也快點吃呀。”
“嗯,很好吃,加古吉。”
“大家都在過危險的獨木橋,我一個人怎麼能吃得下呢?”
加古吉咂吧著嘴巴,朝著窗外相反的方向望去。
在可供六人使用的桌子旁,加古吉還有妮絲靜靜地坐著,多尼一個人占了兩個位置。
達拉斯坐在不遠處的座位上,皺著眉頭盯著菜單上的菜。
“沒事的,加古吉。肯定會一切順利的。”
“嗯,嗯……”
對妮絲的鼓勵無力地點了下頭,然後望著窗外,像是要哭一樣轉過身去。
在他們面前,服務生畢恭畢敬地走了過來。
就連加古吉這種混混裝扮的顧客,服務生也沒有任何歧視,一視同仁地鞠了躬,然後客氣地問道。
“不好意思,能和對面的三位一起坐麼?”
“哦,哦,可以的,沒有關係。”
“可以麼?”
小聲詢問妮絲,可是妮絲說:“如果拒絕的話,會被發現異常的。”
就這樣,加古吉他們笑臉相迎,迎來了三名新的顧客。

“不好意思。”

坐在自己眼前的是羅尼•斯奇亞特。看到他的身影,加古吉他們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勉強使自己的意識回復到現實,然後加古吉哭喪著臉開口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會在這裏呢?”
“魔術。”
——不要胡說了。
加古吉這樣叫道,然後看到了從羅尼背後鑽出來的面孔,就沉默了。
“喂,加古吉!羅尼的魔術,是不是非常了不起呢?”
“人體發現秀!”
突然看到以撒和米莉婭的面孔,加古吉又一次瞪大了眼睛。
“以撒!米莉婭!你們怎麼會在這裏呢?”
看到三個人驚愕的面孔,羅尼高興地說道。
“那麼……你今天只要不跑能聽我說話就好……”

看到以撒他們天真無邪的笑容,有人暗中握緊了拳頭。
——為什麼,為什麼那兩個傢伙?
用車來碾壓自己的夫婦,就在和自己隔著兩個位置的地方談笑風生。
一臉完全不知何謂世間疾苦的笑容。
——鎮靜……現在還沒到時候。現在還沒有機會殺死這兩個人。
明明已經憤怒得面目猙獰了——已經衝破了他的最終防線。
“羅尼先生!以撒和米莉婭……為什麼?”
不知是從哪里聽到了這個聲音,達拉斯條件反射地抬起了頭。
目光的盡頭——是在自己的體內植入那種令人生厭的恐懼感的人。對於達拉斯•傑諾亞特來說,“所有的元兇”——就是這位菲洛•普羅辛奇奧。

“菲……洛……”
發現時,自己已經不由得叫出了聲。
似乎連魂魄都呼之欲出的叫聲,使得店內所有人都注視著達拉斯。
一叫出菲洛的名字,達拉斯就離開自己的座位邁開了腳步。
“你……你……是故意來找死的麼……真是讓人佩服……”
“達,達拉斯……”
加古吉非常吃驚,慌忙地看著達拉斯,可是達拉斯眼中充滿殺氣,這使得加古吉不得不害怕地移開自己的目光。
覺察到自己面前一覽無遺的逼人殺氣,菲洛也用同樣的目光怒視著他。
“達拉斯……艾妮絲在哪里?”
聽到這威風凜凜的低吼,達拉斯頓了一下。
“……啊?”
一瞬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在店裏所有人的注目中,以撒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看著蒼穹——不久就想到了自己的目的。
“啊,啊啊……”
“!?”
突然打破沉寂的叫聲,使得大家的目光全部都轉向了以撒。
“啊哈哈。放心吧菲洛!你的艾妮絲已經被我和米莉婭救出來了。”
“真是漂亮的營救作戰啊!”
“什麼?”
被以撒的喊聲搞得心煩意亂的菲洛,不由得喪失了些霸氣。
“那個,那個,真的麼?”
菲洛把達拉斯扔在一邊,逼問以撒,然後又向羅尼望去。
羅尼掃視了一下菲洛的眼睛,“也罷也罷”自言自語地說道。
“真的麼?艾妮絲真的平安無事麼……”
菲洛放心地松了口氣。
達拉斯表情慌亂地靜觀事態的發展,然後很快注意到自己被完全忽視這一悲慘的事實,這使得他的殺意又猛增了數倍。
“居然無視我的存在——”
這樣,就在下一瞬間,菲洛的靴子踢到了達拉斯的膝蓋上。
“——?”
然後,又抓起已經失去平衡的達拉斯的手腕——
接著,達拉斯的身體就在空中完成了一個漂亮的翻轉,很快地以完美的姿勢趴在了地面上。
噢噢噢噢噢噢。
餐廳裏的人們頓時炸開了鍋。
壓著對方的手腕蹲下來的菲洛,看了一眼呻吟的男子,奇怪地說道。
“沒想到你還是手無縛雞之力。”
“……!”
達拉斯張開眼睛,仍然殺氣未消地蹬著菲洛的腳。
可是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被壓在下面,就連頭都動彈不得。
看到所有的事情最終都得以解決,羅尼的臉上卻依舊陰雲不散。
“?怎麼了,羅尼先生?”
“身體不舒服麼?”
“啊,菲洛只知道關心艾妮絲一個人。”(吐槽:羅尼叔叔吃醋了……)
“真是讓人嫉妒呀。”
以撒無視沸騰的人群,靜靜地聆聽羅尼的話語——然後,羅尼又用食指輕輕地敲打起自己的太陽穴。
羅尼突然皺起眉頭對著菲洛他們說道。
“不好了。我沒想到這些傢伙會來這裏呀。”
“?怎麼了,羅尼先生。”
“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情?”
對於菲洛和加古吉的追問,羅尼閉上雙眼,說道。
“……我聽到了第一層的槍聲。”
“?第一層麼?……羅尼先生,這裏可是最上面的一層呀。不應該會聽到的吧。”
對於不是“可能是第一層”,而是肯定地說是“第一層”的羅尼,菲洛不解地問道。可是羅尼的表情非常肯定。
“雖說還沒有到‘戰場’的地步……這棟大樓——必定會成為‘殺戮場’。”
雖然羅尼嘴上非常認真地這麼說道,可是他的心裏,正在為這件事而感到興奮。
——那麼……該出場的演員,基本上就要到齊了。


“Mist-wall”的入口。
“怎麼了?瑪莉亞?”
“嗯,我似乎嗅到了一股奇怪的氣味,AMIGO。為什麼那麼多人都躺在地上呢?”
從緊閉的窗戶向裏面望去,走在後面的瑪莉亞說道。
除了吉克以外,還有“葡萄酒”、香奈,另外還有伊芙和楓。
“是不是用了什麼催眠藥,所以就睡了?”
“可是,居然如此張狂……也太不像話了……伊芙小姐,你還是在外面等著我們比較好吧。”
“可是……”
對於楓的建議,伊芙有些猶豫。
據說哥哥達拉斯,就在這座“Mist-wall”大廈裏面。
自己長期以來一直尋找的哥哥,就在這個大廈裏面。裏面明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樣子。所以,她才開始猶豫是不是要待在這個安全的地方。
“算了,待在這裏也好呀。不只是你,連廚師也跟來了。你還好,不過我想廚師的處境就危險了吧?”
伊芙聽懂了“葡萄酒”的話,但還是有些依依不捨地點點頭。
“那……那個……我哥哥就拜託給你們了……”
“我能保證他不會丟掉性命,因為他是不死之身,所以你就不用擔心了。”
“葡萄酒”一邊說著話,一邊走進了那個入口。
伊芙就這樣撐著那把傘,決定在對面的樓房裏等他們出來——在少女正要轉過身去的時候,瑪莉亞滿臉笑容地向他們道歉。
“昨天晚上,不好意思。”
“什麼?”
已經忘記了瑪莉亞曾經把自己當作人質,一臉困惑的表情,伊芙提心吊膽地點頭示意。
“你,昨天沒有掉一滴眼淚。肯定會變得更加美麗堅強的,AMIGO。”
聽到她這麼爽朗的告別話語,伊芙害羞得滿臉通紅。
“那麼……可是……我已經相信你了……”
“你說的相信,是指什麼呢?AMIGO。”
“既然是拉克的朋友,就肯定是因為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的吧?”
看到伊芙臉上恬靜的笑容,瑪莉亞非常吃驚地說道。
“你呀,對人也太好了,AMIGO。你這樣的話,肯定會吃大虧的。”
本來是想要挖苦她的話語,可是伊芙卻滿心歡喜地接受了。
“是的,我也這麼想。……可是,沒有關係的。”
“……果然,還是你強呀,AMIGO。”
看到少女眼中那種堅定的眼神,瑪莉亞開始有些羡慕了。
——我也是,小的時候我也是這樣。
到現在一直迷茫的自己,會怎麼看待過去的自己呢?
自嘲地笑了一聲,瑪莉亞再次堅定了自己做出的抉擇。
——即使,不小心被那位持槍女孩刺傷——?
仿佛看出了對方的這種心事,伊芙慌慌張張地打著招呼。
“那,那個……一定要加油呀。”
不知道究竟在說什麼,即使是伊芙也不瞭解自己究竟在說什麼。
可是,昨天在旁邊聽到吉克和瑪莉亞的對話,自己總覺得應該說點什麼,於是就條件反射般地說出了這種話。
“對,對不起……可是,現在的瑪莉亞看起來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如果是被外人鼓勵道:“加油。”有時甚至會惹人不快。可是瑪莉亞卻滿臉笑容,輕快地揮著手道別。
——是呀。打成平手的話也就沒有意義了。
是應該活著回來呢?還是應該以命相搏呢?——在這杆天平上一直搖擺不定的瑪莉亞,現在被伊芙無意中說出的話所鼓舞著,決定一定要活著回來。
——她一定要還清把這女孩劫為人質所欠下的這份債。
已經決定要活著回來的瑪莉亞,笑容又恢復了往常的那種天真爛漫。
剛剛失去的笑容。在一直下著大雨的街道中,伊芙就像是一縷陽光——嘴角綻放著燦爛的笑容。
“真漂亮……”

大廈入口處的一塊看板上寫著“目前防災設備正處於緊急檢修中,禁止入內。”大門上所有的鎖都已嚴絲合縫的鎖上了。
“要砍斷麼,AMIGO?”
“葡萄酒”看著手持日本刀的瑪莉亞,驚奇地問道。
“不然的話,還能怎麼辦?”
呵呵。
“葡萄酒”把手伸向臉頰鼓起的瑪莉亞的頭髮,從中拔取了一支髮夾。
“那個,你要做什麼?AMIGO。”
無視瑪莉亞的抗議,“葡萄酒”把髮夾的一角插進門上的鎖孔。
“啊,克雷亞,你連這種事情都會幹呀。”
“是菲利克斯。我以前可是做過很多事情的。”
他得意洋洋地操持著髮卡,就在門將要被打開的一刹那——
“葡萄酒”從門上的玻璃中看到有個人正向他們走來。
不是大廈中的人影,而是反射樓外的景色,也就是說正從他們的背後走過來。
察覺到這個人影做了個非同一般的動作,“葡萄酒”扭過頭去。
看到一個連傘都沒有撐已經被淋成落湯雞的女孩。
全身穿著黑色制服,“葡萄酒”確認自己沒有見過這個女孩。可是其他三個人一眼就認出了,她就是前些天在加古吉(伊芙)家碰到的那個女孩。
“……”
制服女似乎沒有看到吉克他們,直接向隔壁走去——發現門上上了鎖,就好像是踩腳踏板一樣迅速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然後——
身體仿佛要翻轉過去一樣跳了起來,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到了腳部。一個空翻,踢向門的邊框。
一陣強烈的衝擊。
在這種強力的衝擊下,不由讓在場的人都產生了一股整個樓房都在搖晃的錯覺。
傳來一聲東西破裂的噪音,門的一個邊框全部脫落,歪扭著倒向大廳裏面。
制服女孩一走進大廳,就看到橫七豎八的倒在自己腳邊的屍體,一瞬間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沒有找到目標人物,她毫不猶豫地向著中間的電梯走去。

目送她遠去後,“葡萄酒”的手邊,傳來了開鎖的聲音。
“哇,壞掉了。我,弄壞了。”
“葡萄酒”笑眯眯地正要站起來的時候,本來應該是從外側打開的門——

哢嚓哢嚓哢嚓哢嚓——
發出東西被磨碎的聲音,門,慢慢地,向著不該打開的內側彎曲。
“舒暢多了。但是,我絕不原諒那個女人,一定要向她表示強烈抗議!”
“鎮靜點。你也太不成熟了吧AMIGO!?”
“哼,糊塗……什麼大人和孩子的分別,根本不適用於我……也就是說,‘不成熟’這個詞根本就不能用到我的身上。”
“葡萄酒”現在真是哭笑不得,而他面前的香奈則用水汪汪的金色眼睛,深情地望著“葡萄酒”。
然後,“葡萄酒”害羞地說道。
“那個……既然香奈都那麼說的話。”
“不是什麼也沒說麼?”
“可是香奈在這麼多人面前怎麼好意思說出口呢?”
“現在的你,從旁觀者看來就像是個徹底的糊塗蛋哦AMIGO。”
瑪莉亞用同情的眼神看著“葡萄酒”,然後又看了看香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目光移開。
“克雷亞和香奈小姐還真是恩愛呢。”
“吉克,不是說過了麼?要叫我菲利克斯。”
看到略感害羞的“葡萄酒”拍打吉克肩膀的身影,瑪莉亞有些吃驚地自言自語道。
“……我,為什麼會輸給那個傢伙呢?”


展望餐廳

“大家……都喜歡自然吧?”
走下電梯的男子,一開口就這麼說道。
“真是太好了。展望廳的周圍全都是透明的……360度全部都被大自然環繞著……即使是在帝國大廈裏也是看不到的吧。回歸自然,你不這麼認為嗎?”
紅眼男子突然說出不著邊際的話。跟在他後面的是身後背著奇怪的棍狀物體的女子,沉默地注視著男子的一舉一動。
餐廳裏的客人都以為是什麼表演秀,只是注視著他們的到來,沒有任何喧嘩。
“那個傢伙——”
菲洛按著達拉斯,就像吃了蟲子一樣,一臉為難地蹬著克里斯多夫。
——裝作是不認識的人。
就在剛剛作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很不湊巧的,對方看到了自己。
“噢。菲洛!你見過達拉斯這個傢伙麼?”
克里斯多夫熱情地打著招呼。客人們的視線剛從菲洛身上轉移,現在又回到了菲洛身上。
“……”
菲洛只感到滿臉通紅,以撒和米莉婭在一邊竊竊私語。
“啊,米莉婭。那個魔術師。在他身後的那個女人,就是昨天的那位魔術師呢。”
“真的是呀!太棒了!太棒了!在這個地方能夠見面,看來魔術就要開始表演了!”
“那位魔術師打扮的人,是那位女子的老師麼?”
“真是太棒了!”
以撒他們興高采烈,可是加古吉他們卻是一臉冷漠的看著阿黛兒和克里斯多夫。達拉斯雖然身體趴在地上,可是他怒視阿黛兒的凶光絕對在菲洛之上。
只有羅尼一個人,仍然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
也許是無法忍受這種沉默,菲洛不耐煩地開口說道。
“你們,究竟為什麼來到這裏?”
克里斯多夫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點了下頭,然後把目光轉向身後的員工們。
“那個,你們這家店的負責人是誰呢?”
對於他的提問,店內的員工面面相覷,很快,就有一位約摸四五十歲的男人在廚房中舉起了手。
“我是……”
確認這位老紳士的胸前掛著“內布拉”社員的牌子——
克里斯多夫從懷中掏出劍槍,對方甚至沒有來得及驚奇,子彈就已經飛出了。
“——啊。”
子彈直擊他的頭部,負責人一下子癱倒在廚房中。
這樣——展望餐廳中,被一片驚呼和混亂包圍著。

“什麼……你在做什麼呢,喂!!?”
菲洛目睹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店裏所有的人都亂成一團,喊叫聲完全淹沒了他的怨言。

對於這突如其來發生的變故,有一個人眼疾手快地行動了。
“多尼!”
加古吉叫出聲音的同時,多尼已經單手舉起了眼前的桌子,就好像舉著一個空紙箱一樣輕鬆自在,可卻帶有無窮的威力,朝著克里斯多夫飛去。
“哇。”
克里斯多夫寸步未動,巧妙地躲過了飛來的桌子。
就好像是淩空架起的天橋,背部往後仰——身體翻轉的度數接近90。
“可惜呀……”
他一直起身體,發現在他面前站著一位巨人。
幾乎在扔出桌子的同時,多尼用手抓住握著槍的克里斯多夫的手腕。
“多尼,你就那樣控制著他不要動。”
“呼的一下……”
多尼就像加古吉所說的那樣,把整個身體都壓在了克里斯多夫的身上,可是——
“真是了不起的力氣呀,我都開始顫抖了。”克里斯多夫用空著的左手按住了多尼的右手,就像從下面抬東西一樣,把多尼整個舉到了空中。
“啊……加古吉……這個傢伙……力氣,非常大。”
“難道是……要和多尼較量力氣的大小麼?”
妮絲發出驚愕的呼聲,克里斯多夫一邊咯咯笑道,一邊把整個身體移開了。
“我怎麼可能和這種人比力氣,真是可笑。”
多尼的右手被克里斯多夫鬆開,身體就在克里斯多夫的背後滾了一圈。
“再見了。”
克里斯多夫就像是在惡作劇,用手槍指著多尼的頭部。
就在此時,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
妮絲放了一個閃光彈。
“?”
接下來,炸彈彈飛起來,克里斯多夫被耀眼的光芒包圍了。
“!”
趁著這個間隙,又一個新的人影跳到了克里斯多夫的面前。
加古吉想把對方的手槍奪走。
可是——
“——啊!”
只差一步手槍就要到手了,加古吉卻被迫停止了前進。
他的喉嚨處,十字刀尖在閃閃發光。
不知什麼時候,手持十字槍的阿黛兒出現在他的面前。
“那個,不好意思。加古吉先生……這個人,是和我們一夥的……”
“我們不是說好不殺人了麼……!?”
對於加古吉的質問,阿黛兒一臉為難的低下了頭——
“可是,你看——和你談判的那個人,不是我呀……”
接下來,為難的表情瞬間變成了微笑。
看到阿黛兒的滿臉笑容,加古吉渾身打了個寒噤。
——不對。
——這個阿黛兒——怎麼會比狄姆看起來更加的冷漠呢?——
考慮到這裏時,他突然停止了思考。
自己的太陽穴被一個冰冷的東西對準了。
“加古吉——”
妮絲痛苦地叫了出來。
目光向旁邊滑過——發現槍的頂端鑲著一柄奇怪的小刀。
“不要,大哥,把加古吉當作‘棋子’有點太可惜了,真是的。”
克里斯多夫臉上依舊是優雅的笑容,可是他的手指已經扣到了扳機上。
只需要輕輕的一碰,子彈就會飛出。這時喧鬧的人群一下子全都摒住了呼吸,有的人把目光轉向別處,有的人則凝視著他的動作,一動不動。
“不要!”
發出這個聲音的人,是一直控制著達拉斯的菲洛。
“你到底是想幹什麼呢?”
“我不是說過了麼?因為這是我的工作。”
“……這種工作你也能忍受麼?真是混蛋!”
聽到這種怒氣衝衝的話,克里斯多夫很困惑地回答道。
“不是,其實我並沒有要殺死這位刺青男子的理由。可是為了接下來的工作,有必要讓在場的其他人老實一點,所以他是比較合適的人質。我就是這麼簡單的想法,不可以麼?”
克里斯多夫冷漠地說道,而菲洛非常焦急地站了起來。
“啊……”
這時,達拉斯發出一聲慘叫。起身的時候,菲洛用膝蓋頂了他的頭部,硬是讓他失去了知覺。
“那麼,我來當你們的人質,可以麼?”
對於菲洛的提議,克里斯多夫沉默了一會——
很快,這種沉默被變態的笑聲打破。
“哈哈哈哈哈哈。不不不。這可不行,絕對不行,菲洛。”
“為什麼呢?”
“你看吧,我們不是已經是和菲洛共度一夜的好朋友了麼?我怎麼可以拿自己的朋友當人質呢?”
“……我揍你哦。”
看這面帶疑惑的青年,克里斯多夫一邊大笑一邊說出了真實的理由。
“再說了,菲洛不是死不了麼,怎麼可以當作人質呢?”
dan4514 發表於 2008-10-12 00:35
地獄,從下層開始往上升。
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
這幾乎是到處染滿獻血的地獄。
連發出慘叫聲的時間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自己的喉嚨已經被割開。
在別人看到這種情形之前,他的喉嚨也已經被地獄劃開。
誕生出地獄的,是絕對的鋒利,速度,和殘酷。
“聽說這裏的員工有一千二百多人……還是一千五百人呢。真是費勁呀。”
發著牢騷的琪離開了其中的一間辦公室。
“如果把整座大樓推倒也許會更快,可是無辜的人會被捲進來。”
在他的身後,本來是雪白的牆壁,現在已經被染成了鮮紅的顏色。
從琪走進這個辦公室,還沒有超過30秒的時間。就在這個瞬間,他割破了“內布拉”幾十名員工的喉嚨。
“……就用殺戮來區分是否相關人員嗎……?”
琪不停地嘟囔著,突然眼前出現了兩個匍匐前進的人影。
這兩個男人身上穿著清潔工的衣服。
“……喂,尼克。前面有個人在走路。”
“什麼?難道說催眠劑還沒有到達這個地方麼?那麼,我們要站起來麼?”
聽到趴在地上的兩個人的對話,琪注意到他們的真實身份。
——這兩個人,就是阿黛兒所說的“棋子”麼?
琪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看到加古吉的夥伴——傑克和尼克站了起來。
“啊,還說怎麼趴在地上都會沒事的……結果這麼辛苦?”
“可是你們,看起來好像不是這裏的職員……難道是狄姆所說的來增援的人麼?”
——真是可憐。讓他們喝下“不完全版”的酒之後——說不定等待他們的就是被當作試驗品的命運。
乾脆,現在就把他們殺掉,這樣不是對他們更好麼?
想到這裏,琪舔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鐵爪——
——感到氣氛不對。
“……?”
“?為什麼,是中國人呢?”
“難不成聽不懂我們在說什麼麼?”
兩個人憂慮重重地看著自己,而琪為自己心中的猜想感到渾身發冷,為了確認其真假,他又轉過身去。
“啊,那個。”
“什麼?”
琪把這兩個人甩到身後,朝著自己來時的路一溜煙的跑走了。
——如果,如果這個推測是事實的話——
就在幾分鐘後。
他,拼盡全力登上了安全出口的樓梯。
“看來我——!已經太迷戀於殺人帶給自己的快樂了。”
就像是勸誡自己一樣大聲地這麼說著,琪以超越常人的速度全力向上衝刺著。
“修伊知道這件事麼……?修伊老師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
為什麼琪沒有選擇電梯,而是直接走了樓梯呢?
可是,這種速度,絕對不會輸給電梯。
在上到一半的地方,腳部突然不是很好使了,膝蓋彎曲了下來。以此為契機,開始向著樓頂上的克里斯多夫大聲叫道。
“……快逃……快逃走,克里斯多夫。”

狄姆向最上層的研究所走去。
同時,“妖怪”的其他成員也已把電話線路剪斷,整幢大廈和外部失去了聯繫。還有加古吉那幫人放出的催眠劑,也基本上使一些重要地方的機能喪失,整個大樓處於完全的癱瘓狀態。
——不,加上克里斯多夫他們的行動,這個大樓基本上已經被解決。
可是,狄姆還不敢這麼認為。
雖然不知道修伊究竟想要幹什麼,可是自己只要做好分內的事情就足夠了。
想通了這個問題之後,他開始認真地對待自己的工作。
“其他兩處研究所已經搜遍了,沒有發現目標。……也就是說,只剩下一個地方了……”
蹣跚地走入這個研究所的入口,門口站著“妖怪”的兩名部下。
似乎是在想辦法打開這裏的鎖。
“……怎麼了?”
“狄姆先生……很對不起。可能要花點時間……這邊的鎖,還真不好開呀。”
“是麼?……果然在這裏麼?”
經由他們的情報來源者“雙子”的推測,這裏的研究室可能性最高。白天什麼都不做,只在夜間燈火通明,和其他研究所的作息時間明顯不同——
——可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看守也太松了吧。不管別的地方發生什麼意外,也應該有一兩個人留在這裏吧——
很快鎖就被打開了,部下兩個人非常小心地走進了裏面。
確實就像情報說的那樣,裏面沒有任何人,可以放心大膽地尋找自己想要的資料了——

“難道沒有麼?混蛋……”
實驗室裏放著的只有幾台用來做實驗的儀器,除此之外,用來研究的材料一點都沒有找到。
“難道已經轉移到別的地方了麼?……可是,三天前,‘雙子’還確認就是這個房間……如果被轉移的話……難道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計畫?”
種種推測在腦中閃過,可實際上這裏就是沒有所要尋找的目標。
“如果直接詢問研究人員……好像也沒見什麼人在這裏……不,難道是被克里斯多夫給殺了麼?”

“我提醒你們最好不要白白消耗自己的體力。”
突然有人跟自己說話,狄姆看到有人藏在桌子下面,於是轉過身來。
“這座大樓裏面沒有你們要的東西。你們所得到的情報,完全是為了對付‘修伊•拉弗雷德’的……”
站在那裏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狄姆曾見過這個人。
背後還跟著兩個身穿黑服的男人。
“貝利亞姆……眾議院議員麼?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呢?”
“我和內布拉的高級領導是朋友……同時也在背地裏支持他們的研究。——另外也想目睹一下修伊•拉弗雷德從小就培養的人才,這裏的社長邀請我今天過來,可是慎重的他反倒今天請假了。”
“那麼請您……告訴我那個‘不完全版’的具體位置如何呢?因為你畢竟也在支持這項研究,應該會瞭解具體的位置吧?”
突然出現的龐然大物。
目光似乎能夠洞穿一切,他就這樣一直盯著狄姆,而狄姆也毫不示弱地虛張聲勢。
對於沒有個人“武器”的狄姆來說,現在只能靠自己懷裏的手槍了。
可是,子彈是否能夠穿透眼前的這個東西,仍未可知。
“不是說過了麼?這裏沒有‘不完全版’那種酒。”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說的話麼?”
“你誤解了這個研究所的用途。”
“……?”
對於這種措辭,狄姆用驚訝的眼神望著貝利亞姆。
“你覺得就這麼點兒大的小房子,能作為研究場所麼?更何況是研究‘不死’這種威力強大的東西。”
“……這話怎麼說呢?”
對於狄姆的話,一直面無表情的貝利亞姆自嘲似地說道。

“也就是說……這整個‘Mist-wall’都是試驗場所。”


展望餐廳“巴比倫”

“……知道麼?”
“什麼?”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事情?”
菲洛憎恨地問道,克里斯多夫歎著氣搖搖頭。
“不,不,不。這完全是偶然的事情。我看到你被雨淋成那個樣子,真的是——哎呀。在這麼多人面前提起這件事,有點不好意思。你肯定會介意的吧?你看,你是我來紐約後遇見的第一個朋友。”
“沒心情跟你開玩笑!”
克里斯多夫笑話般的臺詞,周圍沒有人能聽得進去。即使有某個冷靜的人聽了進去,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說什麼。
——見鬼。連我是不死者都知道……
菲洛想試探對方的真實身份,正要繼續追問的同時——

——叮鈴鈴——

清脆的鈴聲響了起來——似乎是在告知所有人,有人到了最上層。
“……?誰?”
最上面一層完全是餐廳的領地,根本就不存在著入口。在一樓的登記處有三個電梯直接通向樓頂。
克里斯多夫饒有興趣的靠近電梯,在離電梯大約一米的地方,等待著電梯門打開。
可是——慢慢打開的電梯裏面並沒有人。
“怎麼回事……難道是狄姆那個傢伙按錯了麼?”
為了再次確認裏面是否有人,就更加接近了一點——突然從中伸出一隻腳,往克里斯多夫的臉上痛踢了一腳。
“啊……”
克里斯多夫被狠狠地踢個正著。
“克里斯多夫……”
阿黛兒被眼前的突發事件驚呆了,然後移開指在加古吉喉頭處的槍,向躺在地上的克里斯多夫跑去。
看到躺在地上的壯漢,餐廳裏所有的人都開始爭先恐後地向安全樓梯跑去,又陷入了一片混亂的狀態。
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現出電梯上腳的主人——艾妮絲,就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似地往大廳內張望。
這樣——被尋找的物件,看到她的身影後也做出了強烈的反應。
“艾妮絲!”
聽到菲洛的喊聲,艾妮絲向自己的本體跑過去。
“太,太好了……你真的平安無事。”
大家沒空在意這兩人重逢的喜悅,匆忙向緊急電梯跑著。
突然之間大廳內的人口密度小了。剩下的人為數極少,像加古吉呀,菲洛呀,他們就這麼聚集到了一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痛!!”
突然變得空曠起來,倒是傳來一聲慘叫。
“噢,痛,真是的,連自己的父母也用腳踹,真是沒有見過。”
口是心非,實際上一點事也沒有的克里斯多夫站了起來。看著向菲洛走過去的艾妮絲,笑嘻嘻地說道。
“不過我也不是她的父母呀。”
撣掉自己身上的塵土,就像是對老朋友打招呼一樣沖著艾妮絲笑道。
“和你是一樣的。”
聽到這句話,艾妮絲渾身顫抖了一下。感覺到了艾妮絲的不安,菲洛表情凝重地再次質問克里斯多夫。
“你……到底是誰。這次你一定要認真回答。”
“我一直都很認真呀。……也罷也罷,好不容易碰到自己可愛的小妹妹,說給你聽也無妨。”
“……快點說……”
“我們——是以塞拉德在研究赫蒙克魯茲(注:即人造人)的過程中做成的標本為原型——製造出的無損耗的赫蒙克魯茲。”
“……”
菲洛和艾妮絲靜靜地聽著克里斯多夫的話,加古吉他們則是一臉茫然地比較著他們的面孔。羅尼依然平靜地坐在椅子上,而以撒和米莉婭則是不知什麼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
“艾妮絲雖說不是‘知道一切’的不死者,可是至少可以不死和不老。可是,只是偷去了塞拉德前一段研究成果所製造出的我們,只具備‘不老’的體質,但同時我們不會像艾妮絲那樣,擔心會受到自己‘本體’的支配。”
看著冷漠地說出事實的克里斯多夫,菲洛表情嚴肅地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偷來的?也就是說……誕生你們的並不是塞拉德麼?”
“啊……‘誕生’這種話,就好像我們是真正的人類一樣……真是讓我高興呀。看來你不愧是我們的朋友。”
“你快認真回答我的問題!”
“……你不是有塞拉德的記憶麼?你應該可以猜出來的。”
這麼說的話,菲洛只能搜索存儲在自己記憶當中的“塞拉德”的那一部分。
說實話,菲洛實在是不想觸及這段回憶的長廊,但只是聽到這種話,就自然地在頭腦中開始了搜索——不一會兒,一個人的身影就閃現在腦海中。
“修伊•拉弗雷德……”

——叮鈴鈴——

菲洛在說出這個名字的同時,電梯的鈴聲再一次想起。
“啊,接下來有好戲看了。這個時候會是誰呢?”
克里斯多夫不耐煩地說道,然後拿起了放在桌子旁邊的幾把沒有使用過的小刀。
“算了,不管是誰了。”
“喂……什麼……”
菲洛甚至沒有來得及阻止,克里斯多夫手中的小刀就已經飛了出去。
就在這時,電梯的門打開了,向著打開的電梯門——
“住手……”
在菲洛叫出聲音的同時,電梯門打開了,三把小刀一下子飛了進去。
既沒有碰到牆壁的聲音,也沒有掉在地上的聲音。
考慮到後果,菲洛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從電梯中走出的人,遠遠超出了菲洛的想像。
“可真危險。”
傳來冷漠的聲音,一個男子從電梯中邁步走上了高級地毯。
他手中拿著的是三把小刀,一邊在手中輕輕地掂了掂一邊向前踏出一步。後面跟著的是一身黑色連衣裙的女子和一位手持日本刀的墨西哥女子,還有腰間插著剪刀的男子。
“這個電梯的門上,難道裝著投標遊戲的靶子麼?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還真應該表揚一下這裏的負責人,居然想出這麼有創意的玩法。”
輕鬆接住小刀的男子,也並沒深究這小刀是誰扔出去的。
“克雷亞……?”
剛開始菲洛還懷疑自己的眼睛——看到自己曾經十分熟悉的紅發出現在自己眼前,不由得吃驚地喊道。
“克雷亞……哈,真沒想到會是克雷亞啊?”
“啊,是菲洛麼?還是童顏未改呀。”
“哈哈!已經事隔多年,都不敢認了。”
看著紅發和菲洛的熱情交談,站在旁邊的艾妮絲感到非常吃驚。
菲洛非常討厭別人說自己是童顏,在賭場時,有人挑釁說他是童顏,他甚至會把別人的手指折斷,而現在菲洛的態度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是呀是呀,菲洛。不過很可惜,克雷亞已經死掉了,現在的我叫做菲利克斯•摩根。”
“我從拉克那裏聽說了,真是不知道究竟為什麼呢?”
剛才還緊張兮兮的菲洛,現在已經完全恢復了笑臉。
而克里斯多夫看到自己的關注被別人搶了過去,一臉的不高興,對著突然出現的紅發說道。
“你為什麼,到底從什麼地方來到這座大樓的?”
“哈哈哈。好了我明白了。所以請閉嘴。”
對於這不問是非毫無條理的回答,就連克里斯多夫也目瞪口呆地沉默了。
“葡萄酒”沖著菲洛笑笑,然後向站在他旁邊的加古吉轉過臉去。
“這個……看眼下這種情況,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妙的事情?”
聽到這個聲音是問自己的,加古吉慌忙對“葡萄酒”說道。
“這個……已經發生了很多事情,不知從何說起……”
“那就先說說,一樓大廳裏躺著那麼多人,是因為使用了催眠劑麼?”
在這冷漠的問話中,克里斯多夫和阿黛兒互相望了對方一眼,感到情況不妙。
然後,克里斯多夫笑著,糾正“葡萄酒”剛才說的話。
“哈哈,睡著了麼?你還真是有意思。你沒看到那麼多血麼?怎麼可能是睡著了呢?”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克里斯多夫的話,被一對男女的歡呼聲否定了。
“太棒了。魔術的威力真是太棒了。”
“真是萬能的表演秀呀!”
“?”
餐廳裏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聲音的來源,不知道什麼時候,以撒和米莉婭已經鑽進了廚房,一邊高聲歡呼一邊拍手稱道。
“你們在幹什麼呢?”
菲洛看到的是——以撒和米莉婭中間坐著剛才被子彈穿過腦袋的負責人。
接下來——他看見。
不只是自己,店內所有人都親眼目睹了那個奇跡的發生。
“嗚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本來應該已經死去的男子,幾乎是呻吟著小聲說道。
頭部被擊中的負責人,竟然沒有任何傷痕,身上沒有一滴鮮血,就這樣忽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
“……!”
“?”
菲洛非常吃驚,克里斯多夫和阿黛兒注意到“某種可能性”,負責人仿佛並不知道自己被襲擊的事實一般一臉疑惑。
“難道真的是……”
克里斯多夫注意到這種“可能性”之後,向自己的獵物望過去。
“——啊。”
劍槍的尖端,本來應該是穿過了接待女孩喉嚨的刀尖。
原本應該附著在上面的鮮血——即使是已經自行滑落,可是刀尖也過於光亮了。
注意到這個事實的同時——從緊急電梯處傳來熟悉的聲音。
“克里斯多夫……”
“琪……”
從下面一路殺過來的琪,刀尖上也沒有一滴鮮血。
“克里斯多夫,糟糕……這個樓非常詭異!我們還是趕快撤吧。”
不管是否被他人聽到,琪慌裏慌張地說著至關緊要的事情。
“這個大樓裏面所有的員工——也就是說所有的‘內布拉’裏的人——”

“全部都是‘不死者’!”

“混蛋……”
狄姆一邊抱怨,一邊感到自己內心強烈的嘔吐感。
“不可能……”
“可這是事實……我雖然反對,可是‘內布拉’公司中有一位女科學家。”
“是誰提出來的已經不是關鍵……根本就不是這個問題……”
突如其來的現實令狄姆的內心陷入了一片混亂。
“做出這種事……做出這種事的畢竟還是你們……”
本以為這是對方為了混淆自己的視聽所編造出來的謊言,可是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最能證明這不是謊言的就是貝利亞姆的眼神,讓你不得不相信這就是事實。
“一千二百人的職員——全部都已經變成了‘不完全版’的不死者。”
“是的,我們稱之為預防接種——用從塞拉德•奎茲那裏偷來的酒。”
貝利亞姆漠然地說著一切,狄姆極其厭惡地看著他。背後的兩名部下,聽到貝利亞姆的話後,已經嚇得臉色蒼白。
“你們竟然為了做實驗,把一千二百人都變成怪物……”
“既然人有壽命就一定會死亡——他們,還勉強算是人類。還有——雖說是人數尚有差別,可你們不也是為了修伊在做同樣的事情麼?”
聽著異常冷靜甚至是冷酷的貝利亞姆的話,狄姆一句話都沒有反駁。
“可是……我覺得修伊也許知道這件事情。所以,才會讓那幫奇怪的人作出這麼殘暴的事情。……不過似乎沒有告訴你這件事嘛。”
貝利亞姆的嘲笑已經變為憐憫,對狄姆的憐憫。
“你是不是覺得非常偶然呢?”
“什麼?”
“我今天特意來這裏……”
貝利亞姆把目光從狄姆身上移開,繼續自言自語地說道。
“你們往往會以為這一切都是偶然或是奇跡什麼的,實際上在背後都是早有計劃的。不只是今天,曾經的塞拉德•奎茲事件,Flying Pussyfoot號事件,都不是偶然。”
“你們就像是蝴蝶。在‘內布拉’和修伊之間所結下的層層絲網中,不小心捲進來的蝴蝶。並不是把你們當作誘餌,而是你們不能動彈,等待你們的只能是被活活餓死。……那麼我就先失陪了,下午還有個會議也許會趕不上的。”
說完自以為是的分析,貝利亞姆就帶著身後的兩名保鏢離開了研究所。
只有最後一句話,久久在狄姆耳邊迴響。
“……我非常討厭不死者。包括不完全者。……你只是個害怕死亡,害怕世界消失的人。雖然我們不屬於同一陣營——可是,我會支持你的。”

狄姆被拋在身後,獨守著一片沉默——他突然抬起頭向在身後的兩個人下達了命令。
“……趕快和其他的兄弟會和,撤出這座大樓。撤出以後,放棄西休斯頓街的‘地下指揮所’,在新澤西的據點C待命。”
“……明白了。”
“我……到最上層通知加古吉和達拉斯他們之後也會撤出。”
像是在深思什麼的眼神,狄姆用強有力的聲音說到,就好像是要說服自己一樣。
“……最上層現在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展望餐廳“巴比倫”

在這家“Mist-wall”工作的所有人都是不死者。
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菲洛和艾妮絲渾身打了個冷戰。
連眉頭都沒皺過一下的羅尼此刻稍稍睜開了眼睛。
突然出現這麼不可思議的事實,每個人的腦中都思緒萬千。
“葡萄酒”只說了一句話。
“什麼。”
然後似乎對不死者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慨。
而以撒和米莉婭——
“喂,米莉婭,不死者是什麼東西?”
“就是死不了的意思吧。”
“真的麼?就是說活著的人麼?……看來這座大廈裏面沒有死人呀。”
“真是很快樂的工作!”
他們兩個人依然說著不著邊際的話。
加古吉則覺得事態突然變大,自己無法應付,因此雙眸裏浸滿了大大的淚珠。
吉克和瑪莉亞似乎並沒有什麼興趣,只是一直關注著阿黛兒。
——那麼,最關鍵的克里斯多夫——
“……是麼?那麼,為什麼要逃走呢?”
不可思議地追問琪。
“真是笨蛋,但沒想到你還這麼笨。那些警備員如果知道自己是不死者的話,一定會蜂擁過來的。本來那些人都是不死者,怎麼說也沒有辦法完成修伊老師的任務呀。”
一聽到修伊的名字,一直沉默的香奈眉梢顫動了一下。
克里斯多夫並沒有注意到別人,只是笑著回答琪說。
“這裏,還有能夠殺死不死者的兩個人呢。”
“什麼?”
完全不顧菲洛他們的想法,一個人自顧自地說道。
“讓菲洛幫助我們,把那一千二百人給吞噬掉就好了。”
確實菲洛和艾妮絲可以吞噬不完全版的不死者,正確地說羅尼和以撒還有米莉婭也可以。可是現在克里斯多夫似乎還不知道這個事實。
在殺害對方的時候,也會全盤接受對方的記憶,菲洛在吞噬塞拉德的時候已經吃過苦頭,再也不敢嘗試了;艾妮絲也從來沒想過要吞噬別人。
儘管如此,眼前的這個男人根本就不考慮現實情況,只管說著自己的話。
“你能聽見我的話麼……艾妮絲,咱們趕快回去。”
“啊,是的……”
艾妮絲實際上還想和克里斯多夫他們說幾句話。可是——
——如果有所失言的話,肯定會被捲進去。
她能感覺到克里斯多夫他們的危險性,所以也同意暫時離開這個地方。
“啊哈哈哈,你可真是不夠意思,菲洛。拋棄朋友可不好吧……再說剛才的話我還沒有說完呢,是吧,艾妮絲?”
“我已經瞭解你們的事情了。不過,我現在已經和塞拉德……塞拉德沒有任何關係了。”
“不是現在。可不是現在呀。……我們的老闆感興趣的,應該是過去。”
克里斯多夫一邊嘻嘻笑道一邊搖頭。看到艾妮絲停住了腳步,又滿意地繼續說道。
“你……這個菲洛已經吞噬了塞拉德,應該會知道吧?你自己——就是運用了赫蒙克魯斯的方法誕生出來的……”
“……!”
“塞拉德那個老頭子,戒備還真夠森嚴的。無論是誰,都不能偷走他的秘密。”
艾妮絲被提及有關自己出生的問題,緊張得手裏出了不少冷汗。
菲洛感到艾妮絲有些動搖,堅定地說道。
“艾妮絲,不要聽他胡說。”
“菲洛先不要說話。……阿黛兒。”
克里斯多夫小聲地叫著阿黛兒的名字,阿黛兒則點點頭。
看到菲洛他們正向樓梯走過去——阿黛兒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尾隨其後——腋下夾著十字槍,毫不猶豫地朝著菲洛的後腦勺刺過去。
“……啊。”
可是——就在快要刺到菲洛的時候,刀尖不能動彈了。
不知何時“葡萄酒”鑽進了菲洛和艾妮絲的中間,用手指夾住了刀尖。
本來是用盡所有力氣刺出去的槍,僅用指力就被輕鬆制服。
“不會吧……”
也就是說,這個震撼,比昨天羅尼來的時候更加強烈。
“你,想對我小時候的好朋友做什麼?”
“葡萄酒”用冰冷的目光看著阿黛兒。
“啊,謝謝你,克雷亞。多虧你幫忙。”
“菲利克斯。”
菲洛鄭重地向他致謝,而“葡萄酒”則漫不經心地說著閒話。
當然,菲洛向克里斯多夫和阿黛兒淡漠地說道。
“你們最好不要惹怒他,他可是我見過的人當中最強的一位。”
“說什麼人類最強呢,我可經受不起呢。”
“葡萄酒”笑著抗議道,指尖的力氣一點都沒有減弱。
阿黛兒想把槍收回,可是絲毫動彈不得。
“葡萄酒”凝視著阿黛兒的臉,恍然大悟道。
“十字槍……啊……原來就是你,把香奈的臉弄傷了。”
就在他說這話的同時——克里斯多夫笑著向“葡萄酒”刺去了槍劍。
“你可真多事。”

砰砰砰——

想起了三聲槍聲,同時三聲金屬落地的聲音在大廳裏回蕩。
“……”
在克里斯多夫放槍的同時,“葡萄酒”轉動了槍尖,就好像變成了盾牌一樣,把所有子彈統統彈回了。
如果有絲毫偏差,就有可能喪命。可是“葡萄酒”臉上並沒有滲出一滴汗珠。這還不算什麼——
“……就這樣打招呼嗎?”
這句話引起了阿黛兒的注意,感到自己的臉上有些不對勁。
彈回來的子彈,有一顆飛過自己的臉頰,劃出一道一字傷。
“被……瞄準了麼?”
克里斯多夫臉頰上滲出薄薄的一層汗珠,在領教了“葡萄酒”的厲害之後——他依然一副笑臉。
“葡萄酒”正在揣測他這笑容當中的意圖——這時,從緊急電梯裏面,又傳來了陌生人的聲音。

“怎麼了……”
從下面的研究所跑上緊急電梯的狄姆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不解地眨巴著眼睛。
“喂,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到在緊急電梯附近滿身大汗的琪,狄姆上前問道。然後琪非常認真地回答道。
“還是那件事情,克里斯多夫太任性了。”
看到琪說話時也分外緊張,狄姆發覺他們已經知道了這座大樓的秘密。
“……廢物……喂!克里斯多夫!趕快撤退!”
克里斯多夫的槍正指著“葡萄酒”,根本就沒在意旁邊的狄姆,只是說道。
“真是不解呀,狄姆。我是我,而你不是只需要聽從指示採取行動就行了麼?”
“……我現在是以‘妖怪’首領的身份命令你!……你們的責任我會承擔的!”
狄姆怒聲喝道,克里斯多夫拿槍的手垂了下來。
“是麼?……要是這麼說的話——我們不就要放棄計畫了麼。如果不靠這些完全的‘不死者’來協助的話,我們是完不成任務的。”
克里斯多夫依然平靜地笑道,接下來就向狄姆宣言。
“那好吧,接下來就是自由活動時間,可以麼?”
“什麼?”
狄姆非常疑惑——可是克里斯多夫此時已經採取了行動。
“!”
對於他出其不意的進攻,“葡萄酒”略感意外,可是卻一點都不慌張,早已準備好的銳利靴刀一下拔出——但此時的克里斯多夫已經注意到了對方的行動。
“這可不行呀。不管怎麼受到神的寵愛——”
只見他一下子躲過“葡萄酒”的攻擊,朝對方的下巴痛踢一腳。
衝擊力已經波及到周圍了,可是“葡萄酒”上半身往後呼的一彎。
“——還真是一點都不懂人情世故。”

——克雷亞……這麼輕鬆地就躲過去了?
這可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的情景,菲洛忍不住吐槽。
根本就不給對手留任何喘息的機會,緊接著克里斯多夫繼續出擊。
不知何時,兩手已經各亮出一把帶著火槍的特殊短劍。
他把兩手張開,就好像螳螂一樣把兩把槍耷拉下來。
目標直指“葡萄酒”的喉嚨,朝著左右動脈毫不猶豫地斬了過去。
可是“葡萄酒”轉眼間就已恢復了身形,用雙手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
“……真讓人吃驚。”
“明明是人類……卻為什麼要傷害阿黛兒、為什麼要傷害我的夥伴呢?”
雖然說話的內容完全是責備,可是克里斯多夫臉上浮現的依然是優雅的笑容。
“要說為什麼的話……如果你們老老實實給我道歉的話,我說不定可以考慮原諒你們……對了,就趁此機會告訴你答案了。”
“哈哈哈哈哈,你還真有意思,不過這種回答真的是很無聊。”
槍劍的刀尖依然指著“葡萄酒”的喉嚨。
也就是說,劍槍的槍口也同時對準了“葡萄酒”的喉嚨。
“Bye-bye。”
兩手同時扣動了扳機,槍聲就像是二重奏一樣,迴響在最上層的空中。
可是,子彈並沒有擊中目標點——對方的喉嚨。
就在他扣動扳機的瞬間,“葡萄酒”就以對方被抓的手腕為支點,踢了一下地板,以克里斯多夫為原點從他上方翻了過去。
“……!”
翻過去之後第一時間站起來保持平衡,但克里斯多夫仿佛預見了“葡萄酒”的全部動作般,很快槍劍的利刃就向“葡萄酒”的側腹襲去。
但是,料到他有這一招的“葡萄酒”也快速地從地板上跳起,向旁邊翻了幾個跟鬥再次躲過了對手的攻擊。
“你真是太棒了。真的是很棒哦!!這是我到現在為止遇到過的第三強的身手,當然最強的那個人是我。”
對這句話有反應的,不是克里斯多夫,而是菲洛。
“……那第二強的是誰?”
“原來的菲利克斯。”
“那是誰啊?”
沒有回答菲洛的問題,“葡萄酒”扭了扭頭對克里斯多夫說道。
“我不是說過了麼?也許我會想殺了你。”
“理由呢?”
“因為雨聲太煩了。”
一貫的回答方式,只是稍微認真了一點。
“騙你的。真正的理由,是你夠厲害。”
“你是武者修煉當中的格鬥家麼?”
“我呢,實際上是想挑戰神。只有殺了備受神靈寵愛的你,才能抵消被人類創造出來的我的自卑感。你說這樣的理由合適麼?”
“真是難得的機會,不過,有一點讓我感到為難。”
“葡萄酒”自言自語,微微笑道。就這樣向著窗邊走過去。
“如果是菲洛和香奈,被子彈打到的話,還無所謂……”(汗……為什麼?你確定他們能躲過去麼?)
然後,咣咣地敲打著玻璃,“葡萄酒”提出了一個建議。
“如果在這裏打的話,就會把加古吉他們牽連進來,所以還是到外面打比較好。”
“……乘坐電梯又會掃興。”
“不,所以……”
一聲脆響,“葡萄酒”身後的玻璃瞬間變得粉碎。
用拳頭一下子擊出一個大洞,外面的冷空氣馬上往裏狠狠灌進來。
“葡萄酒”一邊在暴風雨中微笑,一邊又提出了建議。
“去外面吧。”
說話間,“葡萄酒”一步便從粉碎的玻璃處往外飛去。“Mist-wall”的上部呈現金字塔的形狀,所以從這個展望餐廳往外跳的話,剛好可以到達金字塔底部稍微靠上的位置。
雖說如此,但只要稍有差池就會成一直線自由落體下去了。更何況,現在外面正下著瓢潑大雨。
“怎麼覺得,只有腦子不被神寵愛呢?……”
克里斯多夫吃驚地搖搖頭,毫不猶豫地也走向了窗邊。
“喂……等一下,克里斯多夫!”
事態進展如此之快,一直旁觀的狄姆突然醒過神來,大聲喊著形式上的屬下。
“沒用的。”
可是——和他常年打交道的琪,只是無奈地搖搖頭。
“……我去看看。”
說話間,就連琪也向著暴風驟雨的世界跑去。
狄姆把手伸過去想要阻止,可是他的手只碰到了空氣。這樣,他注意到又一個人影向窗戶的破碎處跑了過去。
“那是……在百萬富翁街想殺我的女人……”

“啊,香奈!不能去!”
加古吉的叫聲也隨風而逝,香奈已經消失在窗外。
剩下的就只有加古吉他們三個還有菲洛和艾妮絲,以撒他們不知何故在廚房裏讚歎著負責人,而狄姆——就像變成了冰塊一般絲毫動彈不得。
還有——似乎能洞穿一切的男子,依然坐在椅子上紋絲未動。
吉克戰戰兢兢地望著四周——瑪莉亞現在也把自己的心重新封閉起來失去行動力了。

——為什麼剛才,我動不了呢。
——就在持槍女孩想要刺向那個綠帽子的時候。(OTL菲洛被別人稱作綠帽子……雖然他的帽子的確是綠的沒錯……)
——為什麼當時我沒用刀攔住那把槍,告訴她“你的對手是我”呢?
——是因為現在被盯上的人,完全和自己無關麼?不,不是這樣的,AMIGO。
——我在害怕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我在“葡萄酒”出手的時候,會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呢?

從破碎的窗戶處,傳來狂風怒吼,暴雨滂沱的聲音。
如果沒有這種聲音,周圍就完全一片靜寂。瑪莉亞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拳頭。
用吉克的話說,就是想重新站起來。
約好了的,再次與這位持槍女孩相遇的時候,一定要取得絕對的勝利。
可是,現在的自己又能怎樣呢?
害怕。
在曾經打碎過自己信念的槍的面前,自己完全的膽怯了。
——勝利了麼?真的勝利了麼?
反復地自問自答。
——我,還——能夠相信日本刀麼?

在瑪莉亞幾乎不能握住自己的刀時——阿黛兒一直像是被封凍一樣不能動彈,靜靜地抬起頭。
就好像十分放心的樣子——接下來,就開始自言自語道。
“我……我……是在害怕麼?”
“什麼?”
加古吉注意到她的自言自語,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反應。
於是阿黛兒看了加古吉一眼,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
“那個……在我的槍被抓住不能動彈的那一刻……我非常非常地害怕……還是第一次碰到赤手空拳的人能做出這種事情……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輸給赤手空拳的人。”
“那。那個?”
“大家……算了……無論是克里斯多夫還是琪明還是麗莎,都曾經殺過無數,無數的人——所以我……”
剛才好像什麼地方壞掉的瞳孔這時開始散發出光芒,阿黛兒沖加古吉咯咯笑道。
“那個,請。”
加古吉不由得向她點頭致謝,而阿黛兒卻沖著緊急電梯處的狄姆叫道。
“狄姆……”
“哦,終於恢復過來了麼?真是不好意思,我們還是盡可能地把克里斯多夫他們從外面帶回來吧……”
“行麼?”
“什麼?”
看到阿黛兒的微笑,狄姆湧起不好的預感。
接下來——他的預感變為現實。
“這次的工作看來註定要失敗了……現在,應該到棋子犧牲的時候了吧?”
“什麼?”

“顫抖,我全身都在顫抖。現在必須,必須殺人才能平靜下來。不管殺多少人,殺多少人我都不能再顫抖……所以……怎麼樣呢……!”
“你說什麼……到底在說什麼呢……!?”
加古吉吃驚地叫喊出聲的同時——阿黛兒的十字槍已經向刺青青年刺了過去。


伊芙一邊仰望著“Mist-wall”,一邊祈禱著自己的哥哥平安無事。
“最上面一層,哥哥就在那裏……”
心裏充滿了不安和期待,少女再次抬起了頭望著這棟聳立在風雨中的白色大廈。
突然——女孩感到情況不對。
像白磚一樣的“Mist-wall”。
牆壁上似乎染上了紅色。
目不轉睛的少女再次凝視,發現。
發現了。
並不是牆壁被染成了紅色——
而是在牆壁前飄落的雨水,混雜著鮮紅的顏色。

一瞬間就消失了,少女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劈開白霧,降下血雨——


“Mist-wall”最上層

“淋在雨中的我,可以說是和自然融為了一體呀。”
“真可憐,就因為有你站在這裏天和地才開始下雨泣別的啊。”
“……真是讓人意外的見解,不愧是你呀。”
暴風驟雨中,兩個男人高興地互相吐著槽。
周圍狂風勁吹,如果是普通人,估計早就無法立足。
“你的血一直在流呀。”
說這話的是克里斯多夫。
而對面的“葡萄酒”,肩膀已經變成了紅黑色,淋在大雨中。
“不要勉強。只要你認輸就行了。我還會把你當成朋友然後再殺掉你的。”
這筆交易沒有提出任何標準,克里斯多夫依然一張優雅的笑臉。
“啊,或者說你不再反抗的話可是幫了我大忙。怎麼說,我也沒有再戰下去的心情了。”
就好像真的會做出讓步一樣,“葡萄酒”沒有喘一口氣。本來應該非常疼痛,可是就連被蚊子叮咬那種程度的痛苦的反應,他也沒有表現出來。
“我最不想做的理由,就是即使贏了這場比賽,也不會有任何好處。”
“會有好處的。如果你贏了我的話,我們‘吸血鬼’裏所有的成員都會覺得你很了不起的。”
“呵呵……你所說的那個‘吸血鬼’,你在裏面排第幾呢?”
“這個問題麼……我們還沒有比試過,所以不清楚。”
聽到這種不負責任的回答,“葡萄酒”慢慢地說道。
“這可真是正確的答案,不過有點逃避話題的感覺。”
“我也覺得有點逃避話題。不過我高興這麼說。”

這個“Mist-wall”的最上層,角落部分的高低差異明顯比較小,似乎從展望餐廳能直接往上攀登。
他們就從這裏來到最上面,就在白色金字塔的中腹,和剛才一樣,槍劍與赤手的角逐——
克里斯多夫的子彈打到了白色的牆壁上,然後又被反彈回來,順著那個軌跡剛好擊中“葡萄酒”的肩膀。
從肩膀流出的血灑落在空中,就這樣和雨水混在一起降落到地面上。
如果說這能夠算得上身體上的傷害的話,傷者的精神上必然也受到不小的打擊,可是‘葡萄酒’對自己身上流出的血液沒有任何感想,像是呼吸一樣自然的事發生了一般。。
對於漫不經心的“葡萄酒”,克里斯多夫也同樣顯得遊刃有餘,開口說道。
“……你這個傢伙,打不贏我的。”
“噢,真的麼?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哇——那怎麼辦呢?”
“葡萄酒”的唇邊逸出玩笑般的語氣,但克里斯多夫並不以為然,繼續說道。
“我們職業不同……我呢,一出生就是幹這行的,已經將近50年了,一直都在做一種事情,就是不問青紅皂白只管殺人,殺人,殺人,殺人,殺人,殺人,殺人,殺人,殺人,殺人——這就是我的人生。”
一步步地逼近,握著槍劍的手裏也逐漸地凝聚著力氣。
“夜,即使是在睡著的時候……我也會一直想像著殺人的情景,如果不這樣的話,我就無法成眠!實際上已經殺過五百人,不,在大腦中應該殺過甚至於十倍二十倍……我已經無法區分自己的現實和夢境……你怎麼想呢?……這樣的我。”
“現在麼?……覺得你的眼睛和牙齒更加可怕。”
“正確的答案,不過有點逃避話題的感覺!”
“……啊,那麼重回問題中心,現在就來個乾脆的了斷如何?”
dan4514 發表於 2008-10-12 00:35
展望餐廳“巴比倫”

阿黛兒鋒利的十字槍尖一下子刺了過來。
就在要刺到加古吉臉上的時候,突然有一道銀光制止了十字槍。
響起了金屬碰撞的聲音,耀眼的白色火花飛濺在地毯之上。
“請不要——礙事。”
“不行,AMIGO!你的對手——不是我麼?”
——終於出招了。
對於自己逞強說出的這種話,瑪莉亞心裏很快就後悔了。
——可是……已經沒有退路了。
“……那你要被殺哦……那個……也沒什麼問題嗎?……殺了你的話……”
阿黛兒慢吞吞地說著令人不安的話,而瑪莉亞並沒有回答,稍微躊躇了一瞬間。
於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情,就轉頭向加古吉他們說道。
“你們在幹什麼呢?還不快走麼?AMIGO。”
“什麼?啊……是是是,是的。”
瑪莉亞雖然喊得很著急,可是依然讓自己和對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刹那間——
從身後飛襲來的女人的面前,發出一道銳利的銀光。
“……!”
站在餐廳中間的阿黛兒,最大限度地放長自己手中的槍,然後以自己為圓心舞動出圓圈。
本來應該是足夠的距離。
可是槍的控制範圍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像,這使得瑪莉亞再次渾身為之一顫。
——可是……現在的姿勢,並不是槍的使用方法。
似乎看穿了瑪莉亞的心事,在遠處看著這一切的菲洛說道:“喂喂……不要逞強。”
阿黛兒開始用十字槍不斷使出“斬擊”的招式。
也許不是正規的拜師學來的技巧——而是根據自己的本能磨練出的技藝。
只是一味的“揮舞”。儘管如此,觀看的人也會產生一種很壓抑的感覺,總覺得極其恐怖。
——可是……自己獨創的風格,我也是一樣的!
——不會輸的。我一定要相信手中的刀,日本刀,我最可信賴的武器的實力……!

菲洛看到這副情景,對站在他身邊的艾妮絲說道。
“……如果那位日本刀女不行的話,我會上前阻止的。”
“菲洛。”
“……真是的,還自稱是你的兄弟,可是每一個跟艾妮絲比起來,都是那麼狂妄……”
聽著這句話,艾妮絲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什麼?”
——給我打電話的那個女人——自稱麗莎的女人——

——她現在哪里呢?


克里斯多夫的兩手拿著子彈已經被打完的槍,與“葡萄酒”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你的手槍還真是奇怪。……不管是槍還是小刀,都顯得不倫不類呀。”
“葡萄酒”毫不留情地指出其弊端,而克里斯多夫反倒更加興致勃勃地說道。
“所以麼,剛剛好。”
“呵呵。”
“不管是自然之物還是人工之物,我不都算是不倫不類麼?這剛好適合我麼。”
“你怎麼可以自己貶低自己呢?……是不是很少有朋友呢?”
對於又一次不留情面的言語攻擊,克里斯多夫依然一臉笑意表示接受。
在傾盆大雨之中,奇怪的眼睛和牙齒更加引人注目。和其他的面部器官搭配在一起,給人留下的印象更加接近“吸血鬼”。
“朋友,可真是個好東西呀。”
“這個我並不否認。”
“在這場沒有任何遊戲規則的廝殺中——我要在背地裏助他一臂之力——”

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小小的銀色光碟飛向雨中。
雖然不能確定飛行物的種類,可是仔細看過去,可以確定是用鋼圈或者什麼金屬化出的一道光環。再靜下來細細觀察的話,發現飛行物的四周帶有鋼尖。
這種物體——也是被稱為“Chacram”(注:有銳利邊刃的圓盤形投擲武器)的武器——
雖然不知道這銀色刃物是從何處飛來,可是飛出的軌跡肯定是朝著“葡萄酒”的後腦勺的位置。
再有一點的距離就要擊中頸椎。可就在這時,“葡萄酒”開口說話了。
“啊——真是的。”
刹那間,傳來金屬互相摩擦發出的鈍響——
“我的未婚妻,似乎在我的背後保護著我呢。”
他的身後,淋在雨中的香奈——用小刀擋住了飛過來的棘輪。


展望餐廳“巴比倫”

“那個,能麻煩您一下麼——去阻止一下那個人。”
“!?”
瑪莉亞和阿黛兒正在熱戰中,狄姆聽到這句話時心臟幾乎都停止跳動了。
這簡直是太突然了。
這是真的麼?哥哥吉克在這種狀況下和自己說話,連做夢也很難想到。
“你說……阻止麼?”
——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我們可是親生兄弟呢,怎麼會用這種敬語呢?
“是的,我覺得您可以制止她們……”
“不可能,已經啟動了按鈕,現在誰也阻止不了了。都怪克里斯多夫那個傢伙。”
——什麼“您”。居然對自己的弟弟使用敬語,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呀?哥哥。
“是呀——”
“……”
——你也多留神呀,稍微再用點心你就會發現,真是笨蛋哥哥!我們就這麼面對著面相見……
“……你就那麼想幫那個墨西哥女孩麼?”
“哦?不是這樣的,只是,我覺得瑪莉亞一定會贏的。”
……什麼叫“一定”,明明昨天剛剛交戰過,這麼快就忘了麼?
“……那麼,為什麼要制止她們呢?”
“只是……這兩個人都想找回原來的自己所以才交戰——所以這不能算作是真正意義上的交戰是吧?”
“……也是。”
——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以前的哥哥就總是會看穿別人的內心。……找回原來的自己麼?我剛好相反,我,為了把包括哥哥在內的一切過去,都忘得一乾二淨,拋棄得無影無蹤——才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可是——如果不能制止的話……因為瑪莉亞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所以我會過去幫助她的……不好意思了。”
最後的告別,然後慢慢地邁開腳步,離開了原來站的地方。
目送哥哥的背影離去,狄姆一瞬間有股衝動,想要說出“我就是你的弟弟”——可是話到嘴邊最後又不得不吞回去。
——我真糊塗!現在說出自己的名字又能怎麼樣呢。
狄姆猛烈地搖晃著自己的腦袋,回想起貝利亞姆對他說過的話。
“你們就像是蝴蝶。”
“你們連誘餌都不是,等待你們的就只有被活活餓死。”
——我決不能變成那樣。即使我現在是只蝴蝶——我也要是只能夠撕碎蜘蛛的網,反過來把蜘蛛吞噬的蝴蝶。
為此,我決不能再回到從前。
現在我站立的這個位置,和過去的自己,和想要尋求與人之間的紐帶的自己,已經距離太遠。

“最後呢!我們‘吸血鬼’組織中的成員的人格,似乎是修伊通過實驗形成的。”
自我解嘲般地微笑著,克里斯多夫刺出了槍劍。
“還有,你們這個實驗似乎有點偏心了。你看,你肯定是在實驗的過程中,用於做實驗的香蕉吃完了,所以就從備用倉庫裏取出香蕉給你吃的那種類型。”(大汗……克雷亞,你把吸血鬼當成猩猩了麼?)
“很可惜,我們不會吃香蕉,拿著棍棒襲擊研究者搶奪成品,修伊不會做那種事情。”(再汗……拿著棍棒襲擊研究者的猩猩……想像不能中)
“最好不要說自己不會做什麼事情,難道修伊沒有教過你們麼?”
“葡萄酒”一邊巧妙地跟對方兜著圈子,一邊千鈞一髮躲過小刀。
“這麼說來的話……阿黛兒——什麼都沒有教給她。她的體內什麼都沒有。最初只是被烙上了毫無用處的烙印,從一開始就一直被當作人體試驗的實驗品。不過,後來對我的工作還是有不少幫助的——只要會殺人,我就會承認她的存在。”

在克里斯多夫把“葡萄酒”當作自己對手的同時,香奈則一直警惕著不知從何處飛過來的圓盤。
這個不知身在何處的幫手,明顯是把“葡萄酒”和自己當作攻擊目標。
也許會被人認為是無影無蹤的敵人——有幾乎十個光環被小刀彈回的時候,聽到了似乎是這個幫手的“敵人”的聲音。
“哈哈。”
“……?”
大雨之中,不知在何處響起的聲音刺耳地震動著香奈的耳膜。
“你就是香奈麼……我從‘雙子’那裏聽過很多有關你的故事。”
嬌豔的女子的聲音,香奈並沒有特別在意。
順著這個聲音很有可能會找到突破口。
“看來你和紅發那個傢伙現在的關係不錯麼……你知道我是修伊的使者麼?”
香奈有點迷惑,然後又點點頭。有關父親的問題,如若想要不管或是隱瞞,看來在這個女人的面前是行不通的。
“如果……可是……如果修伊說讓你殺了這名男子……你會在修伊和這個男人之間作出何種選擇呢?”
“……”
表面上異常冷靜,而內心早已情緒激動,無法抑制。這既是最有可能要考慮到的問題,同時也是香奈最害怕的事情。
戰場上突然被如此直接地問到這種問題,一瞬之間,女孩的眼中閃現出幾個黑點。接著——就好像是早已被盯准,四枚圓盤一齊朝著香奈飛了過來。
香奈用手中的小刀把四個圓盤全部擊落——一不小心,緊接著投過來的第五枚圓盤被疏忽了。
就在第五枚圓盤要劃破香奈的臉部的時候——“葡萄酒”從香奈的背後伸出手,那個圓盤就像是被定格的飛碟一樣瞬間停了下來。
在手指上回轉,刀刃根本就沒有觸及肌膚,“葡萄酒”就這樣單手接住了圓盤。然後對著神秘聲音的來源,向香奈解說起理所當然的答案。
“怎麼樣?不要理會你的什麼使命了,跟隨我怎麼樣?”
“……你說什麼呢?”
麗莎似乎不很高興地說道,可是“葡萄酒”根本就不在意,繼續說了下去。
“如果被命令要殺我的話,那就來殺我吧。我會在一直防備當中繼續著我們的愛情。噢,怎麼說呢,總感覺這才叫做真正的愛情。”(囧……)
聽到“葡萄酒”的話,香奈也覺得很吃驚,然後轉過臉去看著“葡萄酒”。——只向“葡萄酒”投去親切的笑容。
“葡萄酒”也像是要回應香奈的微笑,趾高氣揚地大聲說道。
“接下來!神秘聲音的真正來源……就是那裏!”
說話間,就把自己接到的圓盤投向了克里斯多夫。
克里斯多夫驚險地躲閃了過去。
“……不明白你的意思。”
抗議似地說道。
“……不,你用的全部都是腹語,你的肚子裏還有一張面孔!我想這就是最終的真相……”
“那這Chacram要怎麼解釋呢?”
“是從別的地方不小心飛過來的吧?”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葡萄酒”又往上上了個高度——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大廈的最高處。
一邊進行著沒有結果的對話,一邊展開移動作戰——最終,有種征服了“Mist-wall”的感覺。
本來,這種事情就沒有任何意義——

經過幾個回合的激戰。
火花照亮了瑪莉亞的臉頰,就好像被彈開一樣劃破空間。
今天和昨天的大戰不一樣,在這個時候可以抽出一點空閒。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會重蹈昨天的覆轍。AMIGO。”
想起一天前,在別墅中的激戰——在巨大的屈辱面前,她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
如果只是想打成平手的話,怎麼做都無所謂。
可是,那樣就說明自己沒有取得勝利,就有可能辜負伊芙在臨別時的鼓勵。
“我一定要活著把這個槍女打倒……”
——這麼說來,昨天的最後時刻……我為什麼又拿起了刀呢?
敗給阿黛兒的震驚此時已經完全忘記了,她突然想起了在沒有決出勝負的時候,出現的意想不到的結果。
那就是——那個神秘人物,此時就在自己旁邊的椅子上坐著的那個人。

——叮鈴鈴——

在她想起這件事情的同時,電梯的鈴聲響起了——門打開了,從中湧出幾位警衛員。

所有的人胸前都佩戴著“內布拉”的工作證。是聽到了騷亂聲,又或是一層的警衛員又重新活了過來清醒了,還無人知曉。
他們開了門,看到眼前揮舞著長槍的阿黛兒的身影,迅速拔出了腰間的手槍,扣動了扳機。
可是——
“不要……打擾我。”
阿黛兒沒有任何猶豫,就開始向著警衛員殺了過去,警衛員們驚恐得渾身戰慄,然後倒了下去。
這樣——就在短短的時間裏,瑪莉亞贏取了自由的時間。
她稍稍深呼吸,調整了氣息,然後目光轉向坐在身邊的羅尼。
就在一天以前,羅尼還讓她感到害怕,可是現在甚至可以說這種感覺很舒服。
這個男人對剛才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漠不關心,氣息也毫不紊亂。就好像無論發生多大的事情,自己一個人就能解決一樣,悠閒自得的神態。
“……到底是什麼人呢?”
羅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就像是觀看爬行動物一樣看著瑪莉亞。
“啊……”
“如果想知道昨天的秘密,現在不就是難得的機會麼?或者說你還想借助於我的力量的話,我也會積極地妥善處理的——”
就像是看穿了瑪莉亞的心事,羅尼捷足先登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最後,他向女孩說了些試探性的話。
“你呢,如果想借助我的力量取得勝利——是不是也要捨棄你的刀呢?”
如此冷漠的問話,在瑪莉亞的心裏激起了不小的波瀾。
——我——到底想做什麼呢?
並不是想借助于這個男人的力量——只是,從昨天的情況中得到了一點暗示。
——可是——我真的是這麼想的麼?內心深處,是不是還想著依靠吉克的這位朋友呢?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就已經沒有再拿著日本刀的資格了——
想到這裏,她身邊有個人張口說話了。
“羅尼先生!”
“吉克麼?”
吉克對著羅尼嘻嘻笑道。
實際上這並不是笑的場合,可是吉克無論在什麼狀態下,總是眼睛眯成一條縫,保持著十足的笑容。就在瑪莉亞再次陷入危機的時候,吉克雖然似乎在擔心著什麼但依然一臉笑容。
“瑪莉亞,從來沒有捨棄過自己的刀。”
“呵呵,你為什麼這麼認為呢?”
羅尼表現出濃厚的興趣,把目光轉向吉克。
“因為瑪莉亞並沒有借助羅尼先生的力量,即使借助了,也不會感到內疚。因為,瑪莉亞是非常堅強的。”
“是麼?……看來是這樣呀。給你添麻煩真抱歉了。”
羅尼靜靜地低著頭,接下來什麼都沒有說。
“……”
吉克天真的每一句話,都讓瑪莉亞感到心中的內疚。
雖說自己不完全相信自己。
——是的,事實就是這樣的。
——剛才,不由得想要幫助刺青男的時候——吉克一直在注視著自己。
並不是滿懷期待的眼神。只是單純的,偶然的眼神的相遇。
可是,瑪莉亞當時就感到了內疚。
當時明明以表裏如一的笑臉答應了吉克要相信自己的勝利。
在她的眼神碰撞到吉克的那一瞬間,她就有一種背叛自己的承諾的內疚感,所以想要努力地躲避那種目光。
這樣——她最終選擇的逃避場所,就是再次捲入戰鬥。
——再一次。
——就再來一次。似乎在渴求著什麼人的支持。雖然也明知做出這種選擇是錯誤的,但是,現在,哪怕只有一句,也還是想聽到別人說自己必將勝利。
想到此,瑪莉亞向吉克伸出了日本刀。
“吉克……我要再來一次。我這次一定會打贏那個女人的。”
“哇。”
“所以。吉克……你要和我一起,相信日本刀的厲害。”
“不行!”
吉克的回答遠遠出乎自己的意料,瑪莉亞放鬆了自己的姿勢。
“怎麼——!吉克——”
瑪莉亞的聲音近乎哀怨,而吉克卻強有力地說道。
“我相信的,是瑪莉亞本身,而不是那把刀……”
“什……?”
聽到吉克咯咯笑著說出的回答,瑪莉亞瞪大了自己的雙眼。
“我不是已經說過很多次了麼?我只相信自己親眼見過的東西……所以,無論是瑪莉亞和那把刀之間的感情,還是瑪莉亞的信念和決心,也許都很難相信了。可是我始終相信瑪莉亞會贏……因為我相信瑪莉亞。”
他的話絕對不是寬慰。吉克只是單純地把自己的親身感受轉化為語言,只是想把這件事告訴給瑪莉亞。
“因為我親眼見過,所以我很瞭解的。瑪莉亞,在沒有工作的時候,總是努力地練習。難道我會不知道做出過多少努力麼?我用自己的眼睛親眼見證了這一切。瑪莉亞是我見過的人當中,最勤奮努力的一個。所以,我相信瑪莉亞會贏。”
“吉克……”
“好啦,不就是這樣麼?瑪莉亞,比我更加更加瞭解這把刀的威力。看,如果這樣做的話,誰也不會覺得孤寂了。”
吉克毫無顧忌的言語,使瑪莉亞想了很多。
看著手中的刀,瑪莉亞自己質問自己。
——我到底對這把刀瞭解多少。
——我對自己的強度到底瞭解多少。
——我——是為了確認這一點才應戰的麼?
在尋找這個答案的過程中,她不由得緊緊握住了日本刀。
“現在我——沒有看到日本刀……結果,只看到了我自己……”
“什麼?”
瑪莉亞慢吞吞地說道,吉克不可思議地側耳傾聽——
一個男人交織著淚水的聲音,把她的心帶回了現實。

“啊啊啊,稍微麻煩一下,警衛員被殺的時候你在慢吞吞地說著什麼呢?”
加古吉的話使得瑪莉亞終於覺醒了,目光重新轉向阿黛兒。
警衛員已經全滅,染在地毯上的鮮血也逐漸開始蠕動,準備回到主人的體內。
焦點人物阿黛兒,正在和菲洛、艾妮絲大戰。
艾妮絲想要阻止她殺人,剛好兩人意見不和,撞到一起。菲洛似乎也是第一次碰到持槍的對手,所以雖然是二對一,可是阿黛兒一步也沒有退縮。
如果客觀的評價阿黛兒的戰鬥風格,雖說的確是自成一派,但是速度之快,使得對方沒有任何喘息的機會,瑪莉亞不由得感慨。
“……真是很厲害呀。”
瑪莉亞渾身為之一顫。這次的顫抖,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種恐懼的感覺。
“可是——必須要做,AMIGO。”
她把刀拔了出來,朝著餐廳中間,阿黛兒持槍站立的位置沖去。
“……對不起,日本刀。我到現在為止一直用你來完成工作。無論是贏還是輸,這次就全都靠你了……”
她一邊這樣說道,一邊輕輕吻了刀鋒。
“日本刀,並不是我的工具……而是我的孩子……我的搭檔。”
在身後一直注視著她的吉克點頭對她的說法表示贊同,然後她對著菲洛大聲喊道。
“稍等一下!那個女孩——是我的獵物,AMIGO!”
已經近乎透明的宣戰,讓菲洛停了下來,阿黛兒吃驚地朝這邊看過來。
“啊……還……在麼?”
說出這種表面恭敬內心卻瞧不起人的話語,阿黛兒開始從菲洛那裏抽身而退,把精力集中到瑪莉亞身上。
“……難道你……還不理解麼?我……已經說過了……為了打敗我的槍,你至少要比我強三倍……”
“聽見了,AMIGO。我現在已經比你強很多倍了。”
“是的。我承認這個——”
聽到對方的話,瑪莉亞露出了天真爛漫的笑容。
“快看,我現在勝利了!”
“……?”
阿黛兒把頭探了過去。
其他的觀眾,也都好奇地等待著瑪莉亞的下一句話。
“因為,我不是有兩把刀麼?每一把強她兩倍,一共不是強她四倍麼?AMIGO。”
就像個惡作劇的孩子一樣,她故作笑臉強有力地說道。
“!?”
這種毫無邏輯的理論,使得屋內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以撒他們就像是看舞劍比賽一樣,靜觀事態的發展。
“真的呀!三倍和四倍比起來的話還是四倍比較強呀。”
“這樣的話,看來還是那個拿刀的女孩子會贏了。”
吉克天真地高聲歡呼,一邊數著指頭一邊說:“真的呀!”然後和以撒他們一樣由衷地讚歎著她。
其他大多數人臉上就像是寫著“不可能”一樣,對於這個自信滿滿的聲音充滿了不信任。
那麼羅尼呢——只有他似乎終於見到稀奇的事情了,發自內心地高興著,不由得微微笑了起來。
“……即使是虛張聲勢,如果能做到這種地步也是了不起的事情。”
就好像是被愚弄了一樣,阿黛兒既吃驚又生氣,然後向前邁出一步。
無意中邁出的一步。
也許是因為根本就沒把對方放在眼裏,所以毫無顧慮地邁出了這一步。
就是這一步——瑪莉亞沒有錯過。
在阿黛兒的腳即將落地的瞬間,她全力向前衝擊。

愛刀村雨,被扔向了空中。(注:瑪莉亞的兩把日本刀分別叫做村雨以及東風手。)

“!?”
對方突然逼近,令阿黛兒備感意外。而從空中飛過來的刀,則蠱惑了阿黛兒的心。
在空中飛舞的刀,和地面成一條水平線。
刀尖直指阿黛兒。
簡直就像是慢鏡頭一樣,慢慢地,慢慢地——
——是沖我來的麼?不,這個距離根本到達不了我這裏!
只見瑪莉亞兩手握起剩下的一把刀,固定在左肩處和地面平行的位置,就這樣,毫無規則地向前突進。
——另一把刀,是用來加速的麼!?也就是說——剛才宣言說是兩把刀……
阿黛兒得出這樣的結論,然後把目標鎖定在一把刀上。
可是,接下來——在空中飛舞的日本刀的護手處,被瑪莉亞手中握著的那把刀——東風手的刀尖掛住。
形成了電池一般直線相連的形狀,從後面推動著村雨,剛剛好地沖著阿黛兒飛了過去。
突然之間成了兩把刀的長度,這樣,瑪莉亞就能突破槍的護衛圈。
——真是讓人疑惑!
阿黛兒迅速把垂下的槍舉起,然後把飛到自己喉嚨邊上的刀尖狠狠地擋到了一邊。
這時,女孩的命運已經揭曉。
在刀被扔出去的時候,阿黛兒就已經被迷惑了。
如果一直是剛才的狀態,不可能這麼順利的刺到自己身上,可是,這正是對方等待自我防線崩潰的良機。
如果是兩把刀的長度加在一起……焦急的她只是在大腦中粗略地估算了刀的“分量”,然後以合適的力氣進行反擊。
結果——刀尖被彈開的那把刀,又平穩地飛舞在了空中。
——只是,第二把刀繼續突進。
用兩手的力氣支撐著刀,刀尖像直線一樣直逼阿黛兒的上半身。
瑪莉亞全身的精神和力氣,此時此刻,完全集中在又薄又尖的刀尖上——
只是為了撕裂一個敵人,撕裂空氣向前方刺去。
在知道了對方意思的那一刻——
阿黛兒的瞳孔中映入了利刃的影子。
——完了。
注意到的時候,為時已晚。
拼盡全身的力氣舉起了手中的槍,以至於張開的身體無法及時恢復。
所以——
——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瑪莉亞的刀終於找到千載難逢的機會,以難以想像的速度跳起來。
朝著毫無防備的阿黛兒的肩膀,第二把刀的刀尖刺了過去。

阿黛兒雪白的肌膚。
和瑪莉亞褐色的肌膚形成對照,上面刺入了銀色的刀尖。
快、

銳、

深、

確實——

從被刺的位置可以看出,如果再往上刺一點也許就能躲過去。
不過瑪莉亞的刀,確確實實的刺到了阿黛兒的身上。

就這樣——只有一次攻擊,就已經決定了成敗。

“——啊——啊啊——”

肉在一瞬間爆裂了開來。
被失落感所包圍,受傷的一刹那,大腦中閃過的是這種念頭,竟然忘記了叫喊。
雖然是肩膀被刺中,可是腳部的神經就像是觸了電般,膝蓋上的力量已經全部喪失。
右肩膀上深深的傷痛。
紅色的傷口隱約可見幾處白色。
阿黛兒全身從震驚中恢復的瞬間——
血——噴湧而出。
就好像血液的每一個細胞就是一個生命體。
“……——”
儘管如此,阿黛兒也沒有發出任何叫聲。
勉強支撐著,為了不喪失意識,用槍柄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腳部已經失去了知覺,所有的體重都壓在槍上。
慢慢地,膝蓋彎曲,想要努力地調整自己的呼吸——可是無論是吸氣還是呼氣都變得很困難。
本來想要吐氣,可是不一會就察覺到一直還是吸氣。
感覺肺部已經痙攣,隨著全身的顫抖,血液開始汩汩地往外流。
被她追擊得無處可逃——本來沒有受傷的左肩,這時從自己的背後透出了細薄的銀色。
“……難道是,第一次受傷麼?”
對於已經完全是勝者的瑪莉亞的問題,阿黛兒保持著沉默。
是根本不想回答呢?還是想回答可是發不出聲音呢?
全身都已經沒有力氣了,被刺中的右肩毫無力氣地耷拉著,並不想看瑪莉亞一眼。
“……難道真的是第一次受傷麼?AMIGO。”
到目前為止,瑪莉亞在工作時殺過的各種人當中,有的即使雙腕都已掉落,仍要去咬住瑪莉亞的喉嚨;還有的甚至被刺中了心臟,仍能短時生存。
所以,如果是瑪莉亞的肩膀受了傷,也許就不會在乎。但是只要看到現在阿黛兒的樣子,就會瞭解已經沒有戒備的必要了。
瑪莉亞歎了口氣拔出刀,又轉頭向狄姆揮出。
“……趕快止血不就可以了麼?”
聽到這句話的狄姆像是突然覺悟一樣,喊著阿黛兒的名字然後慌忙的跑了過去。
狄姆扯斷手邊的桌布,對她採取了些止血的措施,回頭對瑪莉亞說道。
“……還以為你會被殺……”
“如果是工作的話說不定我已經下了死手了。昨天,我真的是死過了一次……這才是區別呀。”
說著話,瑪莉亞走到吉克的身邊,一直緊繃的臉終於可以放鬆了。
“勝利了,吉克!”
吉克是第一個收到這個喜訊的人,他依然還是那張笑臉迎接瑪莉亞。
“現在瑪莉亞的心情——”
“當然不用說了,很高興。只是,你要是能和我一起笑就好了……AMIGO。”
這麼一說,吉克看到的臉龐,並不是一貫的那種天真爛漫型的笑容——而是,不知何時浮現出的優雅,甚至是溫柔的笑容。
可是,很快就恢復到原來那種笑容,趁勢她開始大聲說道。
“謝謝,吉克。多虧了吉克,讓我現在的心情非常舒暢!現在的我——肯定肯定,就連神也能戰勝!我的刀,無論是鋼鐵,風,還是這連綿的雨,全部都能斬斷。”
一邊微笑,一邊走到了視窗,然後站了下來——唰的一聲拔出自己手中的刀。
刀刃摩擦著刀鞘的聲音,就像鈴聲一樣響徹在空中——
窗外,正發生著奇跡。
“喂……”
“哇……”
在瑪莉亞揮刀的同時,雲中裂開一條縫隙,透過縫隙射進來的炫目光芒染紅了窗簾。
這時射進來的陽光簡直可以說是一種奇跡,而瑪莉亞卻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一切。
“——快看!”

菲洛他們為這種讓人驚異的偶然而騷動不已,而羅尼卻一個人自言自語道。
“不可能是偶然。……簡直就是奇跡。”
他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就好像自己的惡作劇成功了一樣,臉上浮現出笑容。
“這是祝賀……是對你的祝賀呀。”

在眾人的目光都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住的時候,狄姆幫阿黛兒止住了血。
“沒事吧?”
阿黛兒最終平靜了下來,開始慢慢地說話。
“狄姆……狄姆……”
“雖然現在止住了疼痛,可還是應該儘快找醫生,稍微忍耐一下。”
“我……是不是……沒有用處了?”
極力忍住劇痛,阿黛兒擔心地說道。
“我自從殺人以來……出生以來……第一次……受傷……血……手指……已經拿不動槍了……”
也許是因為震驚過於強烈,克雷亞和瑪莉亞的到來使事情變得一團糟。
“算了,暫且先平靜下來!”
“我……我……”
“冷靜!”
為了使阿黛兒的身體直起來,狄姆抱起了她。
阿黛兒想要自己站起來,把槍當作拐杖,努力支撐著身體——
“真見鬼,不能再等克里斯多夫那傢伙了……”
狄姆煩躁地咂咂嘴巴,準備就這樣離開展望餐廳。
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擋在了他的面前。

“——喂。”
“達拉斯麼!剛才去哪里了?算了,管不著那麼多了,快點過來幫我抬一下阿黛兒……”
狄姆的話說到一半又吞了回去。
“你……”
“沒想到……這麼快我就有了下手機會……本來想借加古吉的手殺人的……看來,我還是很幸運的。”
然後朝著肩並肩站著的狄姆和阿黛兒走去,從懷中掏出自己最珍愛的小刀。
刀已經全部生銹了——不過這樣刺過去的話,肯定比別的小刀更加地痛苦吧。
“真的麼,誰讓你那麼魯莽,咎由自取呢——?”
說話間,達拉斯發現自己的胸前已經被插入一把銀色小刀。
就在達拉斯想要舉起自己的小刀時,十字槍尖已經穿進他的胸部。
“啊……?”
就在他明白過來這是阿黛兒用左手握槍刺穿了自己時,他的口中已經吐出大量鮮血。
“達拉斯……這種人……只要一隻手……就足以解決了。”
“還真是小看他了……你稍躺一會。”
狄姆從懷中掏出槍,然後沖著達拉斯的腦門正要開槍——
從嘴中吐出的血已經化為泡沫,達拉斯面帶微笑。(吐槽:烈,烈士達拉斯?!)
“可是……最幸運的事情是……”
聽到這種叫聲,正在看著窗外景色的人們回過頭來。
“昨天晚上,碰到過戴眼鏡的炸彈魔……!”
達拉斯喊聲剛落,狄姆似乎就已覺察到情況不妙。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什麼聲音?

“什麼?”
聽到達拉斯的喊聲,妮絲眨巴著眼睛看著達拉斯。
和自己相遇為什麼算是最幸運的事情呢,完全是一頭霧水,不知所云。
可是,馬上——就看到達拉斯背部裏面,似乎有曾經見過的亮光在閃爍。
就好像紅,黃,白相互交織的火花,是能讓人聯想到火花的獨特閃光——
注意到這種情況,妮絲臉色蒼白,大聲叫道。
“快跑……不,趴下……!”
——那個,那個!是從火車上奪取的高性能炸藥——

“好像出太陽了,如果是‘吸血鬼’的話,不就要化為灰燼了麼?”
“吸血鬼見到陽光就會化為灰燼麼?……是不是電影看多了啊?”
“如果沖進太陽裏的話。不只是吸血鬼會化為灰燼,就算是正常人也會化為灰燼。不,應該是蒸發。”
一邊進行著毫無邏輯的對話,一邊繼續大戰,克里斯多夫和“葡萄酒”臉上都略顯疲憊。渾身被雨淋透了。恐怕就不用擦身上的汗珠了吧。
為什麼濃雲中會忽然裂開一條縫?儘管是傾盆大雨,從中透出的陽光卻依舊毫不吝惜地灑在每個人的身上。
“能夠如此反復無常,正是我喜歡大自然的原因。”
克里斯多夫笑道,然後在大雨中張開雙臂。
“正因為自己並不是從自然中誕生,所以可以借助自然使自己被自然同化,是這樣麼?”
葡萄酒冷漠地說道。而克里斯多夫則困惑地抓抓頭。
“被你猜中了。”
在他表示贊同的同時——
從克里斯多夫和“葡萄酒”站立地方的下方發出紅黃交織的閃光。
稍後,他們的腳下立刻就感到了震動,耳邊傳來爆炸的聲音。
“怎麼了……”
克里斯多夫注意到下面的爆炸,感到很不可思議。而“葡萄酒”則覺得這種爆炸的顏色似曾相識。
“啊。”
——看來這可是“Flying Possyfoot”號事件中的火藥呀……
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兩人都看著爆炸的火焰逐漸消失在空中。
香奈也看了一眼爆炸的地方,然後為了阻擋飛來的Chacram,也就無暇顧及。
“葡萄酒”看了一會,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麼。
“這可不行呀……香奈。不知道下面的同伴出事了沒有,你還是去看看吧!”
香奈點點頭,然後一邊彈回Chacram,一邊沿著大廈的邊緣向下面移動。
“喂喂……你想幹什麼呢?你還有這工夫麼?一個人對付我跟麗莎兩個人麼?”
克里斯多夫非常吃驚的搖搖頭,“葡萄酒”稍微作了下準備運動,眼神和剛才有些許不同。
“好呀……太陽都出來了……看來這下是要動真格的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堅強呀……真是堅強。”
克里斯多夫很驚奇,這時站在他旁邊的“葡萄酒”身後飛過來幾個Chacram。
總感覺麗莎似乎已經放棄了香奈,與克里斯多夫合作全力對付眼前的對手。
“好的……我接受……”
聽到這種聲音的同時,有六輪銀盤飛向“葡萄酒”的身體。
可是——接下來,克里斯多夫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麼?”
“沒關係的,這個東西。”
只見“葡萄酒”徒手接住了六枚Chacram。
毫無疑問,企圖暗殺他的銀盤是在他背後飛舞的。
可是——“葡萄酒”甚至沒有回頭。
“到底是怎麼回事——”
克里斯多夫驚訝地張著口,此時,“葡萄酒”把手中的Chacram全部扔了出去。
“——”
六把同時被投出的刀,每一個都在空中劃出完美的曲線——全部朝向克里斯多夫所站的地方。
“——”
預感到了危險後跳起,只見幾輪圓盤掠過自己剛才所站的位置飛了過來。
“為什麼……”
慌忙糾正自己的姿勢——這時,“葡萄酒”已經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有破綻。”
高興地笑著,“葡萄酒”的右手已經抓住克里斯多夫的喉嚨。
“我本來想和香奈再一起多戰幾個回合,於是就手下留情了——接下來,就不客氣了,請見諒。”
“……!”
眼前這個男人的實力根本就深不可測,克里斯多夫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不知道是該繼續抵抗還是投降。
正說著話,一枚圓盤又朝著“葡萄酒”的後腦勺飛過來。
可是“葡萄酒”連目光都沒有轉移,只用手指就接住了從身後飛來的Chacram。
“為什麼呢……為什麼你根本就不用看……”
“不,我一直在看著呢。我背後並沒有長眼睛所以請你放心。我還沒有怪異到那個地步。”
“那麼,你到底在看什麼呢!?這裏並沒有放什麼可以照到你背後的東西——”
隨著這聲叫喊——“葡萄酒”伸出兩根手指,然後朝著克里斯多夫的眼睛下方刺去。
——萬萬沒有想到。
“你剛才是不是沒有想到呢?”
“……”
“你是不是萬萬沒有想到我是看著你的眼睛才知道背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怎麼可能呢?……怎麼會有這麼好的視力呢?
——這個傢伙——真的是人類麼?
等到克里斯多夫發現的時候,他的背後已經滲出一層冷汗。
“難怪……果然是人類之中最強的。”
“是這樣麼?”
沉默了片刻,然後克里斯多夫自嘲地笑道。
“你——還真是被神寵愛的傢伙。”
聽到克里斯多夫的話,“葡萄酒”開口了。
“神這種東西,其實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唯一存在於我的心中。如果是從你的角度看的話,則是存在於你的心中。是這樣麼?”
從“葡萄酒”冷漠的話語之中,克里斯多夫感到一陣令人驚懼的怒氣。
“我唯一不能原諒的就是——把我的這種力量說成是‘奇跡’呀,‘神的禮物’呀之類的。我在得到這種力量之前,曾經花費過多少心血,你們恐怕很難想像得到吧?”
抓住他喉嚨的手中漸漸注入力氣,克里斯多夫的頭開始吱吱作響。
“呼喚出自己心目中的神,最關鍵的鑰匙——不就是努力這種東西麼?我——同樣也沒有欠缺這種儀式。就是這樣。……那麼,你認輸麼?”
被突然問及這個問題,克里斯多夫邊笑邊揮動自己的手腕,正想把自己槍劍的刀刃指向“葡萄酒”的頭。
“結果。”
接下來的一瞬間,抓住克里斯多夫喉嚨的手更加用力,迅速劃出半圓形,克里斯多夫的頭一下撞向“Mist-wall”的最頂部天花板。
“哇……”
在克里斯多夫就要失去意識的時候,聽到了“葡萄酒”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放心吧。跟我比起來——你呢,還是更加接近自然的。”
聽到這句話,克里斯多夫想要說出什麼——可是聲音太小,“葡萄酒”沒有聽到。
dan4514 發表於 2008-10-12 00:36
展望餐廳“巴比倫”

“沒事吧?艾妮絲?”
“……是的,沒事。”
被爆炸的氣浪吹飛的人們,相互確認著是否平安,然後站了起來。
“沒事吧,加古吉,妮絲?”
加古吉和妮絲雖說在爆炸時受到多尼的保護,可是身體卻受到多尼的重壓,似乎一時站不起來。(……OTL)
瑪莉亞想用村雨斬斷迎面撲來的熱流,雖說也斬斷了一部分——可是,自己的身體仍然被吹飛,在屋子的一個角落和以撒他們堆在一起。
“達拉斯那個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菲洛站了起來環顧四周,桌子因為熱流大部分已經倒落,一部分的桌布因為熱流燒了起來。
本來以為達拉斯應該早就無影無蹤了,可能是由於炸彈的品質問題,他的身體完全倒在電梯附近,再加上身體的一部分已經被炸飛了,所以復活尚需一段時間。
於是——剛好相反的位置,兩個人倒在那裏。
看起來好像是狄姆和阿黛兒。在菲洛邁開腳步之前,狄姆慢慢地支起了上半身。

“見鬼……達拉斯這傢伙……”
全身似乎只剩下心臟,撲通撲通的直跳。呼吸也略微感到困難。
自己似乎是被氣浪擊中了,可是全身卻沒見到一處燒傷。
——是我的運氣很好麼?
狄姆正要努力地站起來,發現腳還不能動彈。似乎還需要再過一會。
熱浪向被打碎的玻璃處卷去,雖說有幾處桌布和地毯已經燒著,可是並沒有到引發火災的程度。
“阿黛兒……沒事吧?”
看到躺在自己身邊的阿黛兒,狄姆倒吸一口涼氣。
阿黛兒身上的衣服幾處已經被燒破,可以看見背部和手腕處的傷痕。
“很怪呀……連我都沒有受傷……”
這時,狄姆開始注意到,為什麼自己沒有受傷而阿黛兒卻負傷了?
——莫非是……阿黛兒……擋住了我……
他的推測很快就被接下來阿黛兒說出的話證實了。
“我不起任何作用了麼?……我……還是……起到了作用。”
“你……”
“吸血鬼”大多是和“妖怪”分別採取行動,而當中阿黛兒是唯一直屬于狄姆的“吸血鬼”成員。儘管說是長期在一起打交道,可是也沒有理由保護自己呀。
也許,因為她是“吸血鬼”的成員,是這個組織中的某種東西讓她這麼做的吧。
狄姆這樣想,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是無所謂的事情。
他想扶著阿黛兒站起來,只憑著上半身的力氣爬過去的時候——
突然他的手腕,被別人的腳踩了上去。
“哇……!達拉斯……!”
狄姆抬起頭,看見達拉斯殺氣騰騰的目光。
上半身的衣服已經被全部炸飛,褲子上也留有幾處痕跡。
“看來這個時候……不死身還真是不錯。能夠比你們這幫輸掉的狗更快地恢復。”
“輪得到你任意評價我們麼?”
“隨便你怎麼說……只要是敢對伊芙下手的人,或者是想要下手的人,我絕對不會饒恕他們。”
“……所以,你就又回來了麼?……還是帶上自己的妹妹逃走心情會比較好吧?”
聽到狄姆充滿諷刺的問話,達拉斯眼中充滿了憎惡,然後回答道。
“我呢……想到了殺你以外的方法,就是這個了。”
“哎呀呀……看來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糟糕呀……”
“閉嘴!”
達拉斯低聲地唾棄,然後毫不猶豫地沖著狄姆的腹部踢上幾腳。
“啊……!”
就這樣,抓起狄姆和阿黛兒的手臂——朝著被打碎的窗戶靠近了一步。
因為四周全是玻璃,所以室內和室外並沒有任何感覺上的差別,達拉斯拖著兩個人的身體一步一步的朝著——白色的懸崖峭壁走去。


“克里斯多夫!”
看到自己的搭檔失去了知覺,琪痛苦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在雨水和陽光交織的奇怪天氣裏,琪一副嚴肅的表情向“葡萄酒”跑了過去。
“算了吧。”
“你剛才怎麼沒有幫忙呢,我本來以為在飛輪飛過去的時候,你會一起過來呢。”
“……如果是工作的話我會那麼做的。你要是想刺克里斯多夫的咽喉的話,現在也可以呀。”
琪目光尖銳,怒視“葡萄酒”,“葡萄酒”已經充分展示了自己的本領,應該說是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可是琪並沒有絲毫害怕。
“葡萄酒”滿不在乎的接受了他的怒視,然後對著琪輕輕笑道。
“不要擺這麼一張恐怖的臉。我呢,如果是工作的話,絕對會殺了你的……可是,你是香奈父親的部下,所以我不會輕易就殺你的。”(……汗,小酒很重視和岳父大人的關係呀)
“什麼……?”
並不理解對方的話,琪臉上一副吃驚的表情。
香奈到下面去了一會兒,似乎已經瞭解到下面的情況,然後回來了。
“喂,怎麼樣了,香奈?”
“——”
“是麼?加古吉和菲洛很平安麼?這樣的話就好了。”
從香奈的眼神中,他得知自己的朋友已經平安無事了,“葡萄酒”扶起躺在自己腳邊的克里斯多夫,朝著琪的方向扔了出去。
克里斯多夫就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一樣,琪一下子就接住了,麻利地背到自己的肩膀上。
“……你,到底是?”
說完話後就好像是要確認什麼似的,盯著香奈的眼睛——琪發現一個事實。
閃著金光,深邃澄亮的瞳孔。
琪突然想到了擁有同樣瞳孔的男子,然後眯著眼睛開口說道。
“原來如此——香奈這個名字,似乎是在什麼地方聽過。”
——如果從“雙子”那裏聽到的情報是正確的話,這個傢伙可能就是“葡萄酒”。
“原來如此……”
同時也理解了對方厲害身手的來由,琪就這樣離開了。
頭腦中,也許是想著下次相遇時如何殺死這個怪物吧。

目送著敵人遠去的身姿,“葡萄酒”什麼都沒說,只是對香奈報以溫柔的笑容。
“那個奇怪的女子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消失了,輪子什麼的也許不會再飛過來了吧——看來問題就算解決了。”
已經確認琪的身姿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葡萄酒”也沖著香奈高興地笑著。
“我本來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很小——不過還真是挺深,香奈——”
“……?”
“如果那個八重虎牙的傢伙,能夠正確地掌握武器的使用方法的話——”
回想起剛才的廝殺,克雷亞給予了對方極高的評價。

“——也許會讓我出一身冷汗——”


展望餐廳“巴比倫”

“喂,老實點,以撒。”
“米莉婭……也沒事麼?”
他們把菲洛和艾妮絲扶起,然後拍打著自己的臉頰,似乎是想要恢復自己的意識一樣。
“嗯……怎麼了?誰做的這個脫逃魔術?……”
“看哪……真是大爆炸呢……”
菲洛看出這兩個人還是老樣子,再次四處環視了一圈——感到情況非常不妙。
——達拉斯呢?
本以為達拉斯復活應該需要一段時間,可是現在達拉斯已經全身無一處傷痕,甚至連意識都恢復了——而且,難道要把狄姆和阿黛兒扔出窗外麼?
“……這傢伙……”
自己與狄姆和阿黛兒雖然並無點頭之交,可是也不能任由達拉斯胡亂殺人。
正要跑出去進行阻止的瞬間……發現達拉斯的背後,仍然站著一個人影。
“那是——從剛才起就一直轉來轉去,克雷亞的剪刀朋友……”
菲洛正在思考這件事的時候——一直微笑著的剪刀男,手裏拿著大大的剪刀——對著達拉斯赤裸的背上,深深刺入了剪刀。

——到此為止了。
已經準備放棄的狄姆突然發現,達拉斯抓著自己手腕的手,漸漸鬆開了。
“……?”
“啊……啊……啊……”
“……不好意思,你就是……達拉斯麼?”
並不是一貫那種慢吞吞的口吻,而是十分嚴肅地這麼說道。
右手握緊剪刀,刀尖直接刺中達拉斯的脊髓的一部分。
“啊……為什麼呢……不是毫無關係麼?”
達拉斯滿是哀怨地呻吟,吉克也十分痛苦地回答道。
“……不好意思,我現在非常理解你的心情。最喜愛的妹妹被別人當作人質,肯定不會原諒兇手的,所以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
“因為……”
“因為——我也不能原諒你。想要殺我弟弟的人,我不可能放過他的。”
——!!
聽到這句話,最為震驚的,莫過於弟弟狄姆——塔克•傑弗遜。
“哥哥……為什麼……!什麼時候……”
對於睜開眼睛追問自己的弟弟的問題,吉克放慢了說話的速度。
“昨天……在加古吉家的時候,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究竟……究竟……為什麼呢?”
“你為什麼……裝作不認識我呢?”
兄弟倆說話的時候,達拉斯正想用右手拔起背上的剪刀。
就在同一時刻,吉克又從腰間取出一把剪刀,朝著達拉斯的右肩刺去。就這樣,輕輕地扭了一扭。
“啊……啊……啊……啊。”
結果達拉斯的右手垂落下來,一動也不能動。
“對不起……你恨的人應該是我……”
吉克低著頭,又向前走了一步。
達拉斯的腳就像是被人操縱的木偶的肢體一樣,再有一步,就能到達大廈的邊緣。
“是的……我見到塔克的時候,心裏非常高興……可是聽到別人叫你狄姆,再看一眼你的打扮,我就猜你肯定是想要忘記過去的一切。所以,即使我想挽留也是不可能的了……我就只能一直裝作不認識你的樣子。”
“……真是給您添了不少麻煩,哥哥。我本來想——徹底斷絕我們之間的親情關係……”
聽到弟弟的話,吉克臉上流露出悲哀的笑容。
“我和你剛好相反,我是就連人與人之間的緣分都會格外珍惜,更何況是親情呢。我做過很多事情……結果,我就成了現在你所看到的這個樣子。”
插入達拉斯右肩的剪刀還沒拔出來,吉克又取出一把剪刀,朝著達拉斯的腰間左側刺去。
“啊……啊……啊……啊。”
肺已經不能正常呼吸,達拉斯口中發出奇怪的聲音。
“刺到哪里,哪里就不能正常工作,怎麼都是這樣呢。”
說到這裏,吉克又向前邁出了一步,來到了達拉斯的身邊,把他的頭轉向了自己。
“看著我的臉……”
一邊讓他看著自己的臉,一邊對他說道。
從雲間漏出的一縷陽光,照射在吉克的臉上。
既有悲哀又有快樂的表情,小小的眼睛,使人見過一次之後便很難忘記。
“現在給你痛苦的人是我,一會把你推下去的人也是我。和塔克……狄姆毫無關係……我是吉克•傑弗遜。達拉斯,你最恨的人應該是我。”
然後沉默了片刻,隔了一段時間,他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如果……你還是盯著狄姆的話……我認識伊芙,也知道伊芙住在哪里。”
霎那間,達拉斯的臉色為之一變。
本來有生氣又充滿殺意的臉,此時怒氣已經完全消失——最後只剩下單純的殺意。
看到他臉上表情的變化,吉克滿意地點點頭。
“對不起……謝謝你。接下來,因為下面有人正等著你呢……”
就這樣心血來潮地又補充了幾句話——然後吉克拔除他背上的剪刀,朝著達拉斯的背推過去。

“看到你,就會讓我感受到親情……不過,我反倒是利用了這一點……你和妹妹之間的感情……對不起了。”

“我看我還是上去一趟吧。”
“等等!上面很危險,很危險呀!”
看到“Mist-wall”突然之間爆炸了,伊芙說自己要過去看一下。
“可是,可是……”
一邊竭盡全力地勸說伊芙,一邊困惑地仰望著“Mist-wall”。
似乎並沒有引發火災,爆炸之後也看不出有什麼變化。
“沒事的,看吧,似乎已經沒事了,再加上,不知道為什麼連員警都沒有來呢?”
“……”
伊芙似乎終於平靜了下來,決定和楓一起仰望著白色的大廈。
過了大約30秒的時間。
爆炸後,視線中飛出了些許小點。
“?”
小點慢慢地變大,現出其本來的面目。
楓又觀察了一會——很快就發現這個小點上居然還長著手和腳。
“……!不要看了!”
說話間,楓就抱起了伊芙,擋住了她的視線。
數秒之後,就聽到撲通一聲撞壞門窗的聲音——從周圍走過的人開始驚呼。

伊芙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渾身顫抖——緊張兮兮地望著楓身邊的大廈前的狀況。
這樣,女孩看到的是——

在吉克把達拉斯推下樓以後,琪抱著已經昏睡過去的克里斯多夫從樓頂上下來了。
並沒有明顯的外傷,但克里斯多夫完全喪失了意識,似乎離睜開眼睛還有一段時間。
琪一走進餐廳,看到阿黛兒和狄姆的樣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你們,怎麼了?”
“我沒事……阿黛兒就拜託了。”
狄姆的話使琪陷入了沉思,然後近乎絕望地大聲叫道。
“夏姆,希爾頓,你們兩個誰都可以!‘雙子’在麼?”
琪大聲呼喊——不過呼應的人確實存在。
不知道一直隱藏在什麼地方,不過這時廚房有個男人出現了。
“怎麼?那個人……還沒有逃走麼?”
看到這個人的真面目,加古吉吃驚地說道。
這個人就是剛才介紹加古吉他們與羅尼坐在一起進餐的那位元服務生。
“你……就是夏姆吧?不好意思,能幫一下手把阿黛兒抬走麼?”
服務生按照琪的指示,無聲的點了下頭,然後抬起阿黛兒和琪一起乘上了電梯。
琪他們離開了——同時,香奈和“葡萄酒”也從上面下來了,這說明他們之間的事情已經得到了了結。
“?達拉斯,哪里去了?”
“先到下麵去了!”(……orz,吉克你真幽默)
“是麼?”
吉克平淡地對“葡萄酒”這麼說道,可是親眼目睹那一幕的人都會覺得吉克說不定才是真正殘忍的人呢。
雖說也沒有說謊,不過吉克還是略感不安,過了一會才終於恢復了一貫的表情。

——接下來,由於沒有發生新的狀況,所以人流逐漸散去。
被員警追捕的人都已經先離開了,所以剩下的這些人也就可以慢悠悠地離開這個地方。
只是——有些人心情不好。
“艾妮絲……你覺得剛才那些人的話,是真的麼?”
“剛才的話……什麼呀?”
“你看,說這個大樓裏面所有的工作人員……”
“……如果是真的話,我們是不是能夠做點什麼呢?”
菲洛和艾妮絲在電梯裏面說著些不著邊際的話。
“還有,‘吸血鬼’的那幫傢伙……如果克雷亞去追他們就好了……也許他們還是會來的。”
“我的,兄弟……”
“不要擔心。”
菲洛的話讓艾妮絲展顏一笑。
“是的,我呢,也有菲洛和切斯這樣的好兄弟!”
“……”
他並不是十分贊同她的話,只是無奈地低下了頭。
——兄弟——兄弟——……兄弟什麼的,難道艾妮絲是這麼想的麼?(XD萬年單戀的小菲洛)

“沒有受傷吧,香奈?”
在電梯的門關上的時候,“葡萄酒”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的未婚妻。
香奈點點頭,然後朝著密室走去。
“……修伊•拉弗雷德、內布拉……嗎。”
“?”
“有關那個紅眼傢伙的事情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我們這時,只能算是在世界的外緣,真讓人不爽呀。”
“我們是不是也該進入那個世界呢?”
香奈知道了他的意思之後,點了點頭。
“——下次如果再有這種事的時候——我會去見他的。香奈,你的父親。”
要進入被人們稱為堅不可摧的刑事拘留所去見香奈的父親。居然用一種無所謂的口氣說出這種話,不過香奈也沒有懷疑,就點頭表示贊同。

“……什麼?可是我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葡萄酒”少見地側過頭來,然後香奈也頗感驚奇地搖搖頭。

“都發生了什麼事情呢……就好像是做了一個小時的夢。”
“是呀……我感到非常累……。尼克他們能平安地從裏面逃出來就好了……”
加古吉暫時安了心,然後就乘坐電梯向著約定的見面場所走去。
“這麼說的話,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
“記起來了,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這個……”
“……你們這幫人比吉克還漫不經心。也罷也罷,現在開始進入正題吧。”
聽到背後的這個聲音,加古吉他們瞬間凍結了。
可能已經全身凍結了,所以,大概在門關上之前,他們已經沒法逃出電梯了。
門關上了,他們全身顫抖著,扭過頭來——
接下來,電梯裏漫長的時間開始了——

狄姆依偎著吉克和瑪莉亞的肩膀,然後陷入了沉默。
氣氛僵到了極點。吉克不解風情地說道。
“狄姆,今後有什麼計畫呢?”
“我叫你塔克,可以麼?”
“什麼?你們兩個人難道是親兄弟麼?AMIGO。”
吉克沒有回答瑪莉亞的問題,繼續問道。
“塔克,今後有什麼打算呢?”
“我……還會保持現在這個樣子。會繼續在修伊那裏做事。也許會聽從修伊的吩咐……我呢——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斬斷自己的命運呢?”
“斬不斷的,塔克。”
看著笑眯眯地說著話的哥哥,塔克一臉驚訝的表情。
“被別人使喚,決不是你的命運。從一開始就沒有的東西,無論怎麼努力肯定也還是斬不斷的。”
“……”
看著永遠看起來都那麼幸福的哥哥,狄姆簡直懷疑剛才把達拉斯推到樓下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哥哥。
突然想到一件事,多年來都想要向哥哥一問究竟的那件事。
“哥哥……那個……”
“什麼呢?”
“為什麼你要殺掉吉米呢?”
為什麼要殺掉自己飼養的小白鼠。狄姆現在就想問清楚。
可是——哥哥的回答,是自己萬萬沒有想到的。
“啊,吉米麼?殺吉米的不是我呀。”
“……什麼?等等哥哥,你為什麼那個時候不說呢?”
“是不是我說不是我殺的,你就會感到好一點呢?”
片刻沉默,狄姆再次確認似地問道。
“那麼,當初我要你還我吉米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反駁呢?”
“不,當時我想,如果我能還給你的話,我還是想還你的。”
狄姆雖然頭很痛,可還是堅持用疼痛難忍的大腦考慮問題。
“真的……?真的不是哥哥麼?”
“是的,當時我回來的時候,剪刀已經插在吉米身上了。”
“……”
“我不知道你們究竟在說什麼?AMIGO。那個吉米到底是誰呢?”
沒有人回答瑪莉亞的問題,狄姆繼續搜索著大腦中的回憶。
在還沒有得出結論之前,電梯已經到達了第一層。
櫃檯小姐依然是一副微笑的面孔,警衛員無聊地盯著貼在公司牆上的海報發呆。
職員們依舊談笑風生地說著午餐該吃什麼,就好像剛才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大門前方似乎停著幾輛警車,總感覺是和餐廳的爆炸有關,並不是為了克里斯多夫他們的屠殺而來的。
客人本來逃出去相當一部分,到底為什麼叫員警過來呢?狄姆突然想起了貝利亞姆上議員說過的話。

所以……在這個大廳裏的所有社員都是“不死者”。
眼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可是,知道了這個事實卻無疑更加令人心驚膽戰。
就連修伊也想盡可能多地尋找“不完全版”,難不成修伊和內布拉是同一個目的麼?想利用不死者進行實驗麼?
怎麼想都沒有確定的答案——只是,更加讓人感到毛骨悚然而已。
簡直就像一群見不得光的恐怖異類被大霧所籠罩——


  終章
  
小義大利 “蜂巢”

“你們都不知道,簡直太厲害了!最後的那位墨西哥魔術師,居然用劍劈開了雲層!”
“陽光都照射進來了!”
馬爾提喬家族的人們正在吃著午餐,這時以撒和米莉婭驕傲地敍說著早上看到的精彩魔術。
可是,幾乎所有的人都說“肯定是在說謊”、“你們肯定是睡著了,然後做了個奇怪的夢”、“還不如說你們大腦壞掉了,這才是更精彩的魔術呢”之類的話。
“哎呀呀……你們這幫人沒有一個知道魔術的厲害。”
“當中,說不定還會出現讓自由女神消失的魔術師呢!”
“哈哈,如果真有這種事的話,還不如讓你們周遊曼哈頓一周呢。”
正是因為這些無聊的對話,使得派喬在數十年之後幾乎面臨地獄般的困境——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麥薩聽到以撒他們說到“劈開雲霧的刀”,就朝著旁邊的羅尼說道。
“羅尼……是你做的麼?”
“聲音那麼小……你到底在說什麼呢?”
“早上,那麼大的雨,居然還會有太陽……”
“……看來魔術還是很厲害的呀。”
聽著並不像是謊言的謊言,麥薩歎口氣說道。
“一般麼,往往是真人不露相呀。”
“但是隱藏太過頭了有時候也會迷失自己吧。”
“這麼隨意使出自己力氣的惡魔,可真是前所未聞呢。”
“開拓新的領域不也是件好事情麼?”
他們正說著話,菲洛和艾妮絲走了進來。
“噢……這不是在爆炸的時候,一點都不擔心我的安危的菲洛麼?”(汗……羅尼爺,您還在吃醋呀)
“啊,羅尼先生……請您就別再提啦,當時真的非常對不起!最後怎麼樣了?那幫芝加哥小鬼怎麼辦了呢?”
“啊……雖然他們不想要我們做他們的庇護傘,可是已經知道了要定期上繳稅金的事。”
“什麼?真的麼?可是他們是和達拉斯一夥,綁架羅尼先生您和艾妮絲的人呀?”
聽到菲洛的話,店內的幹部們面面相覷。
(喂,看來菲洛還不知道寫那封信的人就是以撒呢!)
(好像是呀。)
(這樣的話,如果他知道了,可就有好戲看了。)

感覺到周圍的氣氛有點不對,菲洛坐到櫃檯前面,連艾妮絲的三明治也一起預訂了。
坐在旁邊的艾妮絲小聲說道。
“那個‘吸血鬼’還有‘內布拉’,麥薩先生……”
“我的心裏還是有一件事情放不下。……無論如何,塞拉德的事情——還是擺在我們面前無法跨越的障礙。”
“是呀……”
“可是……一千二百人……真是麻煩呀。”
這時,以撒和米莉婭插進兩人中間。
“什麼一千二百人,是說那個男的一出門就遇到一千二百個敵人麼?”
“還是菲洛有一千二百個部下呢?”
“或者是家庭。”
“也許是情人的數量!哈哈,菲洛這個小色鬼——”
兩人依然說著不著邊際的話,而菲洛卻低頭說道。
“那個……今天真是多虧兩位照顧……另外,關於多米諾,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多米諾?怎麼了?”
“看來你是忘得一乾二淨了?”
瞬間變得滿臉通紅,為已經道過歉的自己感到極其羞愧,於是臉上更紅,仿佛能滴出血來。
“啊,是呀,但是我有讓菲洛做到我要求的事情哦~”
“啊?什麼呀?”
催促著對方繼續說下去,於是以撒很自信地說道。
“乾脆地道歉。”
“乾脆地道歉對吧。”
“太好了!目標達成!”
“看來非常成功呢!”
“……和你們說話,大多最後會被弄糊塗。”
想到了克里斯多夫的事情,菲洛張口準備大嚼三明治。
“我可是聽說了,菲洛。艾妮絲不在的時候,你連傘都不撐直接就跑去淋雨了,不是麼?”
“艾妮絲,艾妮絲,還真是轟動呀。”
咳咳咳咳。
剛吃進去的三明治一下子吐了出來,菲洛的樣子異常狼狽。以撒他們碰碰胳膊肘。
菲洛往身邊看去,只見艾妮絲正在看著他。
——糟糕。
“你聽誰說的呢?”
“情報來源還不是非常明確,我已經和切斯約好不說出去了。”
“這是男人之間的約定!”
“切斯——!”
聽到他們在說菲洛要去找自己家的食客算賬,塞娜吃驚地說道。
“哎呀呀……我當時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回頭喊菲洛名字的時候,就看到他已經往外面的傾盆大雨跑過去了。”
“不,不要再說了……”(哦哦哦,菲正太害羞了)
“老實講,對你來說,菲洛到底算你什麼人呢?”
聽到塞娜這麼問道,艾妮絲溫柔地笑著,心裏不由得想。

“菲洛,是我非常非常重要的——家人。”


豪宅

那個時候,我好像在做夢一樣。
在空中輕飄飄地飛舞著,就是那種感覺。
我現在究竟是在什麼地方呢?
又跑到了水裏面麼?
還是被別人推下來了呢?
見鬼,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呢。
可是——這種感覺,我好像有過。
雖然有點印象——可那究竟是在哪里,已經記不清了。
只有從那座高樓上掉落的一瞬間,印象極其深刻。
那個混蛋。
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的。
伊芙——伊芙怎麼了?
畜牲,是誰,讓伊芙的臉都哭腫了呢?
誰把伊芙的眼睛搞得紅通通的呢?
喂,伊芙,誰,把你弄哭了?
讓你哭成這個樣子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達拉斯哥哥!”
感覺到伊芙抱緊了我的身體,我才發現自己終於回到了現實。
豪華的床。我的身體睡在這種床上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喂喂,這種床不適合我。
“真的,我當時真的非常擔心你!”
啊,那麼,把你弄哭的那個人是我麼?
“太好了!……真的……哥哥……”
那個弄哭你的傢伙真的是我麼?
“啊……”
沒關係,能發出聲音了。
“你想說什麼?哥哥?”
“對不起,我——又沒有遵守我們的約定,去跟別人打架了。”
“……”
“可是,快看,我們不是還有一個約定麼……哥哥遵守了這個約定呀。”
不要,再哭了。
……不要再哭了。

都是我不好,讓你哭了!
——看來我真是該打自己。
所以,不要哭了。
你這麼一哭,我也想哭了……
dan4514 發表於 2008-10-12 00:37
黑暗中

“修伊說什麼了?”
“說這次失敗都是因為狄姆,跟我們沒有關係。”
“是麼?看來還要感謝狄姆了。”
“阿黛兒現在怎麼樣了?”
“我本來把她送進了大醫院,可是她本人強烈要求轉到小醫院。在那個地方搞得就像全身裹著布的木乃伊一樣,不過倒是挺適合她的……”
“是麼……那她會恢復麼?”
“看來對自己的過去還是非常介意的呀。下次就把阿黛兒放在狄姆那裏好了,也只能拜託他了。”
“確實……在研究所的日子簡直就是地獄。今後怎麼辦呢?又有人找我們做兼職了,這次和我一起麼?”
“我麼——會,適當的考慮的。”
“……在紐約發生的那件事,對手也太強了。那是你有史以來第二次失敗,是吧?”
“啊……第一次已經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把我的牙全部都打掉的傢伙……是叫什麼名字來著?……似乎是什麼河的名字。”(吐槽:那大概是尼祿……)
“算了,也不是第一次失敗,不要太在意了。”
“啊。是麼?……我,想出去旅行,接觸一下自然。”

“啊,這麼漂亮的花……”
湖邊的倉庫街上,克里斯多夫靜靜地欣賞著眼前的花朵。
“真的麼?沒想到現在還開著呢……原以為早就該謝了呢。”
一周以前在這裏工作的時候,就是在同一個地方開著呢。
“哈哈,這上面還留有血痕呢。”
邊欣賞著周圍的景色,克里斯多夫再次蹲下了身子。
“真是漂亮……”
一心欣賞著花朵的克里斯多夫,這時完全沒有注意到在自己背後發生的事情。
“怎麼了?”
突然感到自己的背後一股熱流湧動。把手伸向背後——又一次衝擊。
熱流迅速變成了疼痛——在發現異常的同時,他一下跳了起來轉過身去。
“哇……”
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啊,真沒想到呀,你這個人這麼喜歡搜集花呀。”
這個人就是一周以前拜託克里斯多夫殺人——最後又背叛他們的“潛入搜查官”。
“哇……”
“你是在逃跑的時候,偶然碰到我的麼?”
搜查官全身顫抖,手裏拿著沾滿鮮血的小刀。
看著刀刃上滴下的鮮血,克里斯多夫很不高興地說道。
“看來血的顏色是一樣的麼。”
“去死吧!”
猛地刺出小刀。抓著刀把,在中間轉了幾圈——頂端已經刺入了搜查官的喉嚨。
“哈哈——”
看到搜查官的脖子處流出的鮮血,他又補充道。
“雖說血的顏色是一樣的,不過還是有些地方不一樣。”
把刀從對方手中奪回,這下刺中的是心臟。
看到男人胸前滲出的鮮血,虎牙男悲傷地說道。
“我總覺得都一樣。可是,大家都說不一樣。本來,人的主觀這種東西就是很奇怪的。”
“看來是一樣的。”
“看來是一樣的。”
“看來是一樣的。”
一次一次地刺進男人的胸部,等到醒悟過來的時候,發現刀的前端已經彎曲了。
“啊,不好意思。”
他把小刀扔進了湖裏。男人的眼中早已沒有了光芒,他朝著男人的身上唾了一口。
“我——有這麼堅強麼?”

走了幾步後,才想起把手伸向自己的後背。
“疼,疼,疼,疼……”
這時幹結的血塊和新流出的鮮血混雜在一起,沾滿了雙手。
“啊!……真的會很痛啊,這該怎麼辦好……”
一臉困惑地笑著,然後靜靜地躺了下來。
“真是困擾,太令人困擾了,哈哈哈。”

“啊——怎麼辦呢?我並不想死。只是來賞花卻沒想到遇刺。這是真的麼?”

“我和那一千二百個‘不死者’,到底哪個才是更加不自然的存在呢?”
克里斯多夫的紅色眼瞳之中漸漸失去了光芒。
“到底有什麼不一樣呢?……即使是我,也是普通的生活著的——臨死的時候又懼怕死亡……有誰能告訴我,到底什麼地方不一樣呢?”
一直考慮著這個問題,為死亡所帶來的恐懼而煩惱的時候——
他的旁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影。
克里斯多夫掃了一眼人影的全身,臉上浮現出優雅的笑容,向著影子問道。

“呀——我們能成為朋友麼?”


黑暗中

“……‘考慮到你以前的功勞,所以有關此次事件中可能發生的問題,並沒有提前告訴你,交付給[吸血鬼]中的那些人,也是我的責任,所以處分可以先做保留。’……這麼說道。”
“夏姆,請你轉告修伊,說我有事情想要問他。”
“……‘什麼事情呢?’……這麼說道。”
“修伊……是你,是你殺死了我的吉米麼?”
“……‘你是指的哪件事情呢?’……這麼說道。”
“知道吉米的人……只有哥哥和父親——還有你。父親肯定沒有膽量殺生,而哥哥親口告訴我說不是他殺的……”
“……‘只要你自己相信,那麼那就是你自己的世界,只要你喜歡就可以了’……這麼說道。”
“是麼……”
“……‘儘管你現在懷疑我,可是你也曾經發過誓要對我忠誠,看來你通過這件事情得到了成長,這令我感到很高興。’……這麼說道。”
“可是,修伊,你記住了……在我得到我所希望的世界的時候——也許,裏面沒有你的存在呢。”
“……‘哈哈哈,這沒有什麼關係的’……這麼說道。”

在“雙子”離開一段時間以後,狄姆慢慢地走開。
——我——既不要成為蝴蝶也不要成為蜘蛛。
我既不想操縱別人的命運,同時也不想被別人操縱自己的命運。
只是——我想成為——斬斷纏繞蝴蝶的蜘蛛網的快刀。
這樣的東西,一定存在於這個世界,我就想得到它。
我——為了得到我想得到的世界,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絕對,絕對——


甘道爾家族

“我不是說過了麼?AMIGO!一把刀是她的兩倍,兩把刀就是四倍。”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真是笨蛋。”“太棒了!”“不過想想也沒什麼。”“這不是很平常的一件事麼。”“AMIGO~”“AMIGO~”“AMIGO~”。
瑪莉亞興致勃勃地敍說著這兩天的英勇事蹟。
心情已經漸漸好轉的瑪莉亞,正想要再度舞刀弄槍的時候——
“瑪莉亞。稍等一下。”
事務所裏面,拉克正笑嘻嘻地向她招手。
看了一眼,發現吉克已經坐在桌子旁邊等候了。
“什麼什麼呢?拉克也想表揚我麼?AMIGO。”
她喜洋洋地朝著椅子走了過去,拉克始終保持著笑臉開口說道。
“不是不是,我是說,這兩天,讓你們捲進那麼多事件當中,真是辛苦了。”
“啊,沒有沒有,一點都不辛苦。是吧?AMIGO。”
瑪莉亞對拉克的微笑同樣回報以微笑。而吉克的笑容裏面略帶一絲困擾。
“不,真是奇怪。真的。”
“所以,這並不是什麼大事呀,AMIGO。”
“這還不算大事麼?”
這時,瑪莉亞才注意到拉克的太陽穴處青筋暴出。
“……和我們的工作相比,這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呀……”
“……那麼?”
“剛才,馬爾提喬家族的羅尼打來電話,已經告訴了我具體的經過。看來,我要直接……”
瑪莉亞有些混亂了,而拉克卻繼續說道。
“真沒想到他們也認識克雷亞,他會抽出時間,想出以馬爾提喬家族為中心的立身之計。還有,不光是羅尼,克雷亞也打來電話,說是要善待他們(注:大約是指加古吉一夥),這可比你們的報告,要早得多呀。”
瑪莉亞終於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稍作沉默後,又一臉困惑地小聲說道。
“只是……”
“只是……?不是的吧?”

就這樣,經過一個小時的教導,最後被說“如果還想像以前那樣領到工資的話,就要到情報社去出賣情報。”——如此這般,倆人決定去一趟情報社。
“瑪莉亞。”
“什麼呢,吉克?”
“現在的我,算不算非常理解瑪莉亞的心情呢?”
“也許吧,不過最好不要說出來,會變得無聊的……”
走在雨停的大街上的瑪莉亞和吉克。吉克又恢復了原來的笑容,剪刀在手裏啪啪地響著,而瑪莉亞卻悶悶不樂地歎了口氣。
“啊,好不容易有這麼好的心情。怎麼了?”
“沒有辦法呀,是我不好。”
又走了幾步,瑪莉亞問吉克。
“這樣,能行麼?就這麼草率的和自己的弟弟分開了,連個招呼都沒有好好打呢。”
“噢,沒事的。”
送走自己的弟弟時,表面上似乎顯得過於輕鬆了吧。可見自己是多麼心地冷酷的人。
——沒有掉眼淚,好不容易的重逢……
吉克一邊掩飾,一邊繼續往前走著。
“塔克真的非常了不起呀。和我完全不同,一直堅定自己的信念生存著。”
“可是,這樣也會招致很多人的忌恨的,AMIGO。比如達拉斯那傢伙。”
“沒事的……現在那個人恨的應該是我吧。”
“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我會保護你的,所以不用擔心,AMIGO。”
說出這麼有力的話語之後,瑪莉亞終於恢復了笑容。
“我呢,不知道破壞過多少人的緣分,所以已經被很多人忌恨了。估計也被別人詛咒了幾百次了,所以我這輩子很少會和別人結緣。”
“……說什麼呢?……”
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瑪莉亞,吉克不由得站住了。
而瑪莉亞看了看一臉困惑的吉克,毫不猶豫地大膽告白了。
“吉克和我,不已經是聯繫在一起的人了麼!現在你是願意當AMIGO,還是我的戀人,你自己選擇吧。”
“什麼?”
瑪莉亞的眼神突然變得很認真,凝視著吉克的眼睛深處。
“或者是……或者是你還不相信我?”
“這……”
吉克一時回答不出瑪莉亞的問題,她見狀咯咯地笑出聲音來。
“這樣的話,讓你相信不就好了!”
“什麼?”
說話間,瑪莉亞就牽起吉克的手,然後又用她的手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於是,就這樣向目的地跑去。
“等等我,瑪莉亞,太快了太快了。”
“如果不快點的話,我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係就會斷掉呀。”
吉克一下臉變得通紅,然後攢足了力氣向前跑去。
好不容易到手的緣分,決不能讓它再失去——

就好像是宣言自己的心情很好一樣,瑪莉亞單手拔出了日本刀。
這次,絕對是偶然——
瑪莉亞拔出的刀尖,正指著透過雲朵窺見的秋天湛藍的天空。

從雲間的縫隙所窺見的天空。
無論哪里都是湛藍的。
湛藍
湛藍——

(BACCANO!1933 完)



後記

接下來,是後篇。下卷。吉克和瑪莉亞的終結篇。
頁數雖然增多了,這回吉克和瑪莉亞的故事終於告一段落了。
——如果是喜歡先讀結尾的讀者,那麼在讀這一頁的時候,也許會覺得“這樣能行麼?”……
呀這個,嗯,就是這麼回事。
發生了許多事情,“BACCANO!”變成了稍微有些長的故事。
春天 某一天
編輯長說:“接下來……也快要進入1930年代的結尾了吧。”
我說:“啊,是說要停止麼?”
編輯長說:“不是這個意思,而是覺得2001的現代篇很受歡迎,所以1930年代的就做一點區別吧。”
我說:“那還不是繞著彎說要停筆麼?”
編輯長說:“不一樣的,怎麼說1930年代發生的事情還是比較有限的。”
我說:“原來是這樣呀。可是我心中還有很多有關1930年代的構想呢。”
編輯長說:“還有多少呢?”
我說:“大概有十個故事情節吧……看來年頭似乎還不夠呀。”

……也就是說,很快就進入了1930年代的關鍵“修伊•拉弗雷德篇”。這次已經亮相的人物琪和麗莎,還有貝利亞姆,今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呢,敬請期待。也許不會成為中心人物。
今後1930年代篇的風格,也會像這次一樣,一集就可以結束(插嘴:成田你騙人的吧!!),然後與之平行著會插進去很多相關的故事情節,新舊人物相互交織,也許故事情節會比較複雜,今後能得到你的多多支持,也將會是我的最大榮幸。
同時進行的還有“Durarara!!”“Vamp(吸血鬼)”“越佐大橋系列”、另外還有其他的各種連載,今後還請多多關照。(所以說……成田你真的是寫作機器來的吧?)

另外,編輯長的想法是,今後後記的位置會更加特殊,可是客觀地說,這個形式能不能被大家接受呢?
所以,身為後記權威的我就在這裏做一點評論。

你好,我是仕草沸血。實際上就是時雨澤惠一(注:奇諾之旅的作者)。在這裏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請您諒解。
我在電擊文庫的第一次“後記”被這樣奪去,讓我非常憤慨。
今後我會和成田先生繼續一比高下,在見勝負的時候這本書不會出現。
請大家繼續關注。那,家門!不對是阿門!

哪?
                                                                                仕草沸血 以上



嗯?

真是讓人頭痛的評論,“後記”這個神秘的詞語代表的意思究竟是什麼呢?解答這個問題的只有身為讀者的你,是你們呀!
有後記,那麼“後記”究竟是什麼呢?就是為了使文章到最後不要忘記什麼內容。
也就是說非常感謝時雨澤。

還有這次請了富士見Mystery文庫的水城正太郎先生,和作者一起留念合影。這是因為在同一天,11月10日水城先生的新刊也即將發表。電擊和富士見的首次同時發售嗎?真是非常感謝!這也許會有助於銷售。也就是說,富士見Mystery文庫的《尋找哈夫拉達》也請多多關照了!……這樣說可以麼。

另外,以編輯長為首的各位同事,在S市內的各位朋友知己,以及為了趕進度,而努力繪圖的同事,還有給予大力支持的讀者朋友們,真是萬分感謝你們的幫助。

2004年9月
希望大家能夠看到驚奇的電影和動畫,看著驚奇的圖像露出驚奇的笑容。


                                                                                                                成田良悟
dan4514 發表於 2008-10-12 00:37
余章、或是下一個序章1 永遠的生者

漂浮在聖法蘭西斯科的海面上,有一個面積不到0.1平方千米的小島。
島是由岩石構成,四周都是懸崖似的海岸,在這個島上,有幾座外表裸露的水泥建築物。
被稱為塘鵝島的這個小島,名不副實地被籠罩在陰森恐怖的氣氛當中。
曾經是完全未經開發的小島,在淘金熱的推動下,為了守衛聖法蘭西斯科,曾經作為一個據點而被開發建設。之後,南北戰爭時期,作用又被進一步強化,最終裝備有一百一十台長炮,以及當時最新型的Rudman大炮,成為最關鍵的海上要塞之一。
在南北戰爭的時候,“惡魔島”,曾經被軍部作為囚禁犯罪者的地方。
不久之後結束了它的要塞職能,島上的設施被作為囚禁罪犯以及戰爭俘虜,還有內亂時期逮捕的印第安人的地方。
本來是防患外敵入侵的要塞,可是後來卻變為防止罪犯逃走的地方,進入20世紀以後,這個小島就完全轉化為軍事拘留所。
這樣,1933年,身為刑事拘留所的惡魔島監獄,被軍部移交給司法部門接管,作為國內最堅不可摧的“聯邦刑事拘留所”而誕生。

在拘留所的裏面——後面叫做“百老匯”的長廊的盡頭,有個經過改造的單獨地下室,成為叫做地下牢房的懲罰牢房——
——再往下面走,是在刑事拘留所的地圖上沒有記載的,拘留所的更深處——那個地方,“他”在那裏。
僅為一個男人而特意建造的單獨的小間。
也許因為是單獨的房間,所以顯得非常寬敞,有賓館中單人間的大小。
但是,室內只有床和下水道等最基本的生活設施,和其他房間一樣,只能看見一些簡單的日用品,比如香皂、茶杯之類的。不過這個房間的寬敞,卻剛好成倍地助長了寂寞的感覺——這就是那個監獄。
這個地方,就連拘留所的看守人員,也只有一部分人能夠進入,男人只能靜靜地,孤獨地任憑時間的流逝。
沒有陽光的陰森恐怖的監獄,男人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空中。
可目光並不是漫無目的,而是有著明確的目標集中到了一點。
“你心中——銘刻著日記。”
突然,男人開口了。
眼睛只是盯著一處,就好像是對這房間本身說話一樣。
房子外面沒有看守者的身影。
當然,牢房裏也沒有其他的犯人。
“以前呢,可以自由地閱讀書和報紙……可是現在管理比較嚴格……全部都被繳上去了。”
並不是自言自語,而是有著明顯的物件,對著房間說話。
“這個拘留所移交給了司法局管理後,我才來到這裏,詹姆斯•約翰斯頓所長……他還真是精練能幹。在衛生和食物上,能盡可能的考慮到犯人的利益,可是,管理的嚴格程度真是讓人害怕。大概,這就是後來流傳這個拘留所‘不可能逃走犯人’的原因吧。”
“我可不是來聽你發牢騷的。”
屋內響起了不可能存在的回答——接著,氣氛開始動搖。
“——也罷也罷。”
剛才還沒有的“無形之物”,這下就已經站在了男人坐著的床邊。
就在男人一眨眼的功夫,這個“無形之物”已經變成了穿著一身西服的男子——羅尼•斯奇亞特。
“……很久不見了,修伊•拉弗雷德。我們這還是自在船上之後的第一次見面,是麼?”
被叫到自己的名字,修伊終於移動自己的視線,看到自己面前的男人正低頭注視著自己,實際上非常高興。
“……你還記得我的名字麼?……我從來沒有聽過你叫我的名字。”
“我從麥薩那裏聽到過很多有關你的事情。……看到我來這裏你內心一點都不感到驚奇——看來你一直在監視我吧?”
“……開始,我只是在監視麥薩。發現你純屬偶然,惡魔……不,羅尼•斯奇亞特……這是你的真名麼?不是有規定說不死者必須使用自己的真名麼?……那麼惡魔您本人要不要遵守這個規定呢。這可只能由你自己來說了。”
修伊的提問全部都使用了敬語,不過內容像是在開玩笑,羅尼面無表情地開口說道。
“我的真名叫艾爾瑪•C•阿爾巴特羅斯。”
“……?”
這是臨時給自己起的,不過已經有人叫這個名字了。
當然,修伊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艾爾瑪本人。
看到修伊的笑臉陰沉了下來,羅尼反倒開始笑了。
“……這不就說明我剛才說的是假名麼?”
“啊……”
“要我證實的話,羅尼•斯奇亞特就是我的真名。不過是自己起的名字……本來,你就應該相信我的話……”
修伊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瞳孔也有些許緩和。
“……雖說只是個名字,不過希望你不要輕易地把艾爾瑪也當作實驗的物件。”
“不要相信能安心地拿他人性命和人生做實驗的傢伙的話!”
修伊並沒有在乎羅尼的批評,反倒開始質問羅尼。
“先不說這個,你今天大駕光臨到底有什麼事呢?這個拘留所可是嚴格規定不能竊竊私語。如果在這裏被看守的人給發現的話——”
“你就例外了。再說,那些看守我自然會有辦法解決的。”
“真不愧是萬能呀。不過你怎麼感覺像人呢?”
他眼中的隔閡最終消失了,然後修伊開始諷刺地問羅尼。
羅尼也毫不在乎地不回避對方的問題,說出了今天來的目的。
“那麼……修伊•拉弗雷德……你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目的?”
“和內布拉敵對,收集‘不完全版’的酒——你到底有什麼企圖呢?”
對於自己認為是萬能的存在,修伊非常感興趣地探過頭去。
“你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呢?既然你是惡魔,只要看一下我的內心不就知道了麼?”
“真是個不懂風趣的傢伙。那樣的話多沒意思呢。你們正是在我無聊的人生中誕生的呀。”
“……”
毫不合情理的回答,修伊想在此確認對方究竟是不是惡魔。
——原來如此。果然只是“無償實現召喚者的願望”這個“遊戲”的導演。
想到這裏,修伊開始繼續反問眼前的這名男子。
“你特意乘坐火車,繞到地球的另一半,來直接問我是不是更無聊呢?”
“和你這種不一般的人說話,我感覺非常有意思。另外,如果特意乘坐火車來和你見面的話,也太浪費時間了。”
“狡猾,你真是狡猾。你的回答,只顧考慮自己。”
修伊困惑地搖搖頭,不過說話的聲音倒顯得非常有興致。
“是呀,你這個人只能用狡猾這個詞來形容。太狡猾了。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完全藐視物理法則,只能用魔法來形容,沒有任何常識。”
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於強硬,於是緩了口氣,直接回答了羅尼的問題。
“我的目的,就是看這些不死者究竟都會做些什麼,實驗的最終目的——羅尼•斯奇亞特……用我的手誕生出像你一樣的‘惡魔’——也就是說,我要變成和你一樣。”
“如果你變成我的話,你覺得還會受到女孩子的歡迎麼?”
羅尼的話像是無聊的玩笑,不過修伊的內心開始不平靜。
看到這裏,羅尼又繼續笑嘻嘻地問道。
“那麼,你現在實驗的進度如何呢?”
“至少——我已經發現了你的本來面目。”
“……我,只是一位長生不老的煉金術師。也並不是什麼惡魔。”
“這句話,不完全是真的吧,是麼?”
聽到修伊似乎已經洞悉一切的話語,羅尼打破沉默說道。
“你呢,既不是‘惡魔’也不是‘神’——甚至也不是簡單的煉金術師……不,這應該等到實驗的結果出來了之後才知道。”

之後,監獄裏一片死寂——突然修伊說話了。
“可是,這次的事件,連我都感到非常震驚。沒想到能荒唐到這種地步。”
“你只是為了確認這件事情,就命令你的養子殺掉所有的實驗體麼?”
“看來現在基本都已經確定了,‘雙子’的資訊從來都沒有錯過。”
修伊呵呵笑道,然後說道。
“你覺得他們真的能夠控制住所有的一切麼?他們並不是把不死當作一個簡單的概念,而是當作一種實驗體。如果是一個一個來,還是可以的——可是如果用公司職員的近一半人一起品嘗的話,那麼內布拉還真是徹底的利用了他們呢。哎,這樣做既能有一點厭惡的感覺——同時還能觀察達拉斯這個有趣的實驗材料,最成功的是——通過這件事情,狄姆也成長了不少……都表現出對我的不順從和反叛的意圖了。”
“你覺得你的計謀都能得逞麼?”
羅尼感到有些吃驚,而修伊則頗為滿足的點點頭。
“大多數還是按照我的想像進行的。只是,有幾個人已經超出了我的計畫範圍。克雷亞•斯坦菲爾德,原來的菲利克斯•摩根——或者說還有你。”
“我最近所作的事情,只不過是坐在椅子上用刀劈開了雲。另外就是嚇唬一下餐廳裏的人而已。”
“……這不像是萬能的人所作的事情呀。”
修伊對目前的狀況從內心深處感到欣慰,而羅尼卻突然不高興的轉換話題。
“只是——那個克里斯多夫,還有‘雙子’,都是運用了塞拉德的技術麼?”
羅尼其實是暗示,修伊剽竊了塞拉德的技術。修伊笑著說道。
“難道你要起訴我是產業間諜麼?”
“你都已經坐牢了,即使起訴也只是浪費時間。”
“監獄麼……如果說到監獄的話,我們從幾百年前就已經被囚禁起來了。”
修伊從床上站了起來,用緬懷往事的眼神看著監獄的牆壁。
“我們從那個時候,在船上的時候——就已經被你囚禁在時間的牢籠裏。在這裏面既沒有現在也沒有將來,只是任憑時間從身邊流過。”
“……”
“不死者能做什麼呢?……擁有不死的可能性又是多少呢?我一直在思考這些問題。不論是天才還是品德高尚的人,都不可能成為挽救世界不公的救世主。為了挽救自己就不得不犧牲其他的一些人。這就是人類的界限。”
“不要太小看人類了。”
“這個這個……不像是惡魔說出的話呀……”

最後,羅尼告訴了修伊一個新的資訊。
“我已經聽你說了這麼多秘密,公平起見,我會同樣告訴你一件你不知道的秘密。”
“什麼呢?”
“你認識拉德•盧梭這個男人麼?”
“哦,是在Flying Pussyfoot號實驗當中,一位充滿不確定要素的人……”
在說出不確定這個詞的同時,修伊臉上的笑容開始變淡。
“他似乎一直盯著你呢,可能也要被移交到這家拘留所。看來不錯呀。”
“一點都不值得高興的事情,你為什麼笑呢?”
“——因為我實在是很無聊。”
修伊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已經晚了。突然室內又恢復到了原來的樣子——


就在羅尼消失一個小時以後。
入口處又出現了另外一個人影。
當然不是羅尼,而是和羅尼完全沒有關係的人。
“爸爸,把書拿走,你是不是很無聊呢?”
聲音是純粹的童聲,與拘留所這個地方非常地不相稱,天真無邪的聲音。
“並不是很無聊,有時會有人來和我說話的……”
修伊這樣回答道,然後用手撫摸著對方的頭。
黑色的長髮飄動著,稍長的劉海中間可以窺見金色的瞳孔。
身高和坐在椅子上的修伊差不多,再加上聲音,很明顯只是一個小孩。
不管被囚禁在什麼地方,都不會允許被囚者的孩子進到監獄裏面看望父親的。
也就是說,現在這種情況,島上的管理者並不知道。
“爸爸!那個,那個!我見到姐姐了!”
“那不是很好麼?麗莎。”
聽到父親呼喚自己的名字——麗莎顯得非常高興。
這是和克里斯多夫他們在一起時的那個成熟豔麗的聲音完全不同的童聲。幼小天真的聲音在監獄上空回蕩。
“爸爸,我比香奈姐姐要強很多呢!肯定強很多!如果那個‘葡萄酒’不在的話,我肯定能殺掉她的。”
聽到這句話,修伊一臉為難的表情,然後笑著對麗莎說。
“看看,我不是說過現在還不能殺姐姐麼?”
修伊沒有任何怒色地勸誡道,而女孩卻迅速哭喪著臉搖起頭。
“對,對不起。我,我……請爸爸原諒我!”
“哈哈,我沒有生氣,麗莎。”
“真的麼?”
聽到女兒誠惶誠恐的問話,父親臉上一副慈祥的表情撫摸著女兒的臉頰。

“我說的是真的,你就放心吧。”
“你不會討厭我吧?”
“你可是我的女兒呀,我怎麼會討厭你呢?”
雖說是一副笑臉,不過修伊的回答非常生硬。
麗莎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面帶桃色(?!),然後盡情地撒嬌。
“喂喂……姐姐和我,爸爸更喜歡誰呢?”
“當然是你了,麗莎。”
父親的回答,使女孩非常高興,一下鑽到父親懷裏。
可是,少女並沒有發現。
父親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看女兒的臉。
修伊的目光,仍然是一直望著空中的某一點——

一個“不死者”,今天一直在欺騙別人。
和自己有關的所有實驗體,人世間的萬物——同時也包括自己在內。

他的心中,陳舊的記憶被漸漸喚起。

“修伊,這個世間,人們只熱愛正義。這種正義包含著滿足別人對自己的愛的欲望。所以,為了讓全世界的人都能笑,我們該怎麼做才好呢?……嘴上說著很簡單,真正做起來的話就很難了。”
“沒有興趣呀。”
“——就是說只要變成大惡人就好了。”
“惡人?”
“如果這個世界全部是由和正義相衝突的事物組成的話,如果不能拯救所有的人的話——只要我們變成世界上唯一的惡源就可以了,只要我們搶在前面把正義的反面——一個一個找出來的話就好了。”
“……真是滑稽至極。”
“那修伊就笑一笑,好麼?”

突然想到和自己最懷念的朋友之間的對話,修伊開始自言自語地說道。
“艾爾瑪……現在的我很滑稽可笑麼?你看到我的話,會笑我麼?……”
這種聲音並沒有傳到自己女兒的耳朵裏,只是被黑暗所湮沒。
靜靜的。
靜靜的——


余章、或是下一個序章2 金之亡者

“……誰?”
燈光通明的書房中,男人自言自語地說道。
似乎是為了回應這個聲音,本來只是藏在暗處的人影,現在已經站到了燈光可以照得到的地方了。
“你就要死了,所以沒有知道的必要。”
細長的身影——琪,冷漠地說道。然後又向自己的目標邁進一步。
“殺……殺手麼?……是誰讓你來的?”
男人用低沉的聲音提出的問題,琪沉默以對。
他的雙手上,鐵爪閃閃發光,目光已經固定到了對方的頭部。
“等,等一下,我會出對方兩倍……不,三倍的價格!所以……”
“和你說過同樣的話的人有很多,如果你的對手是個反復無常的傢伙,倒是行得通,不過我不吃這一套。”
就好像是同情快要沒命的男子一樣,琪搖著腦袋慢慢地說著。
“混蛋……你是說不要錢麼?”
男人吃驚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琪又逼進了一步。
“哼……金之亡者。”
琪舉起自己的手腕,正要準備刺穿男人喉嚨的時候。
就在那一瞬間——
“是麼……不過很是遺憾……”
男人的臉色和聲音,一下子變得象冰一樣冷酷。
“!?”
——打擊。

琪離自己的目標只有一步之遙,這時自己的肩膀上突然感到一股火辣辣的疼痛。
“啊……”
扭過頭去,琪發現了房屋中的異常。
男人背後的窗戶上被擊穿了一個小洞,小洞周圍,密佈著蜘蛛網般的裂痕。
——狙擊……麼?
琪頓覺疼痛難忍,想要站起身體,這時一個黑影走了過來。
“啊……”
在認出對方到底是誰以前,琪的手腕被緊緊抓住了。
想要把對方的手甩掉,可是那手就像是磁鐵一樣緊緊地吸在自己身上,還有——
只是被抓住了手腕,腳部也喪失了力氣。
全身已經失去了平衡,儘管琪想要站起來,可還是倒在了地上。
仰著躺在地上的琪,感到一個物體輕輕抵在自己喉部。
男人坐著的書房裏面,多出一把劍一樣的小刀。刀刃就放在琪的喉嚨處。
絕妙的力度,使小刀的尖端並沒有給琪帶來任何的疼痛。
可是,只要人影一用力,刀尖就可以捅破自己的喉嚨。琪明白現在的情況,完全不敢動一下。
與其說是對死亡的恐懼——還不如說是,拿著小刀的那個人影,給自己的壓抑和威嚴感更加令人膽寒。
片刻沉默之後,男人——安弗列德•貝利亞姆上議院議員開口說話了。
“啊……先不要殺死他,菲利克斯。”
“還沒有呢,貝利亞姆先生。”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回答著主人的問話。
“那個名字早就已經出賣給別人了。”
“所以,在沒有找到新的名字以前。”
“我是跟國家和神不相容的人,沒有名字也沒什麼……”
“我覺得有點不方便。”
這時,有人輕輕地敲響了門。
貝利亞姆轉過身去,發現一個手持長槍的奇怪的人站在那裏。
身上穿著長長的大衣,兩眼纏著黑色的布。布上畫著槍的準星,周圍的皮膚有幾處傷痕。
“怎麼樣?我今天的工作做得還行吧?”
“……還行,辛苦了,斯派克。”
“不用,這些恭維話只要換成錢就行了。”
猶如盲人一般的狙擊手嘴角浮出不甚高興的笑容。
貝利亞姆並未在意自己所雇殺手的話,目光轉向躺在一邊的琪。
“怎麼樣?……雖說不是萬能的,可是如果有錢的話,有些事情還是可以辦到的。例如……借助于這些朋友的力量……”
琪沉默地聽著他的話,然後靜靜等待自己的命運。
可是,貝利亞姆並沒有對琪行使勝者的權利,只是說出了一句話。
“……本•琪明。你是‘吸血鬼’的成員是吧?”
“!?”
自己的身份暴露,琪更加感到顫慄,再次凝視著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
貝利亞姆上議院議員。那一天,也在“Mist-wall”、本以為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沒想到情報如此靈通,這使得琪頗感震驚。
“你是聽從修伊的指示呢,還是做兼職殺手被別人雇用了呢,我不知道。但是……請你回去告訴你的主人。”
這種目光極其冰冷,周圍的空氣似乎也為之凍結。
“我們的國家——不是你們這幫怪物遊樂的場所。”
菲利克斯和斯派克把琪帶出了書房。
“不要以為是修伊的部下就能把我這麼簡單的殺掉。……”
貝利亞姆又坐在了皮制的椅子上,一個人對著天花板自言自語道。
“修伊•拉弗雷德……維克多•塔爾伯特……”
雖說是自言自語,可是卻有明確的對象。
“把靈魂出賣給惡魔,你們能拿到多少錢呢?能得到多少權利呢?什麼也得不到……你們不是得到了什麼,而是捨棄了死亡。”
正在自言自語的時候,書房的門被敲響了。
“爸爸,能進來麼?”
“啊,梅莉。這麼晚了,怎麼了?”
門打開了,探進一張孩子的面孔。
“剛才我聽到很大的聲音……難不成,爸爸這邊出什麼事了麼?”
“哈哈,沒事的,梅莉,剛才書架上的書掉了下來。”
很快,女孩就放心地沖父親笑笑。少女似乎並沒有注意到紅色地毯上琪的鮮血,向父親跑了過去。
貝利亞姆靜靜地抱緊自己的女兒,陷入了沉思。

——金之亡者。要不就讓他叫這個名字吧。

——可是,你看到了麼?修伊•拉弗雷德。
——金錢和權力。雖說是聽起來很俗的詞,可是……像你們這樣捨棄人類身份的人,是不會擁有這兩樣東西的。
——這就組成了人類的社會……是力量的終極象徵。
——啊,快來看吧。人們能夠感覺到界限,捨棄人類的你們。
——我們人間的力量。
——不得不接受死亡的命運,這正是人類的強大。

貝利亞姆又堅定了自己內心的信念,充滿憐愛地抱緊了梅莉的肩膀。
今後也許會發生更多事情,所以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的女兒。
靜靜的
靜靜的——

(本卷徹底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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