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沖 作者:莊不周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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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2134127 2012-1-19 07:51: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3 189552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5 15:19
第九卷 天下一 第三十七節 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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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這兩天很不開心。

    本來他是很開心的,那個曹沖對天子不敬的謠言在許縣傳開後,民情湧動,不少比較激進的年青人衝到周不疑他們講課的地方抗議,甚至有人跑到曹府前面來鬧事,曹借口謠言傳得很利害,暗流湧動,執金吾孫權僅憑著手下那點人馬彈壓不住,怕出事,所以向曹操請調一些人馬。哪知道曹操很大方,一甩手就把整個丞相長史大營都給了曹操,那兩萬人現在歸你了,王必聽你指揮,你想怎麼調動就怎麼調動吧。曹喜出望外,他和司馬懿還想著要玩點陰的去收拾王必呢,沒想到這麼輕易就到了手,真是天意弄人,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不過路粹快馬送來的一個消息,讓他陷入了驚惶之中。路粹說,他在發現曹彰無頭屍身的水潭前方一百五十里,又發現了一處戰鬥痕跡,但是這次全是鮮卑人的屍體,並沒有發現一具漢軍的屍體,他據此推斷,從水潭逃出去的人很可能被人救走了。

    曹驚恐不已,不管這些人裡面有沒有曹彰,他們既然逃出來,肯定是知道大戰的經過的,曹彰突襲的大軍被鮮卑人有如神助般的合圍的消息一旦落入曹仁或者曹沖的耳朵裡,自己是解釋不清的,一旦追究起來,本來天衣無縫的陰謀就會破綻百出,而且會牽扯出冀州世家貪污糧草、倒賣給鮮卑人的事情,那自己這個查處案件的人,首當其衝的會成為倒霉鬼。

    怎麼辦?曹象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司馬懿隱晦的提了幾次,建議曹當機立斷,立刻動用最後的殺招。反正現在手下有兩萬人馬,足以控制許縣的形式。一旦曹操死了,是黑是白,就隨你怎麼說了,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曹猶豫不決,他不是不想動手,他也早就想過送曹操歸天,可是一來想到要和老爹真正決裂,他心裡還是有一絲恐懼,殘存的一絲良心在干擾他的決心。而不送曹操歸天,遲早他要被曹操送了歸天,沒有第三個選擇,這個你死我活的選擇逼得曹快要發瘋了。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司馬懿大步走了進來,他的神色有些緊張,額頭上冒著細汗,一見到曹,他躬身拜了一拜,立刻趕到曹的面前,低聲說道:「公子,有一輛馬車進了驃騎將軍的院門,是荀長倩親自護送的。」

    「荀長倩?」曹先是一驚,隨後一喜:「倉舒膽子大了啊,父親明明說倉舒和北軍的一兵一卒不准擅離駐地,他居然敢讓荀長倩離開晉陽到太原來了,他們不要命了?」

    司馬懿看了曹一眼,覺得他有些拎不清輕重,荀惲當然不會隨隨便便的就違抗大將軍軍令,自己把腦袋送上來給你砍,他來了,自然是有特殊原因的。他輕輕咳了一聲,提醒了一下興奮莫名的曹:「公子,那輛馬車可是個怪事,值得懷疑。」

    「馬車?什麼樣地馬車?」曹這時候清醒過來。立刻追問道。

    「我沒有親眼看到。等我接到消息。趕到驃騎將軍府前地時候。車子已經進了府。我沒敢近前觀察。不過可以看得出。驃騎將軍地府前守衛更緊了。恐怕……」

    「你是說……」曹吃了一驚。緊張地子著司馬懿。

    司馬懿點了點頭。他掰著手指算了算:「如果路文蔚所說地那幾個人真地被救了。計算時日來看。也應該在這幾天能到許縣。既然用了馬車。又讓荀長倩這個步兵校尉親自護送。這人必定傷重。而且身份尊貴。不排除是鎮北將軍本人地可能。」

    「子文?」曹倒吸了一口涼氣。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好像是看到了鬼魂一般。曹彰如果活著回來了。那他就是死定了。

    「屬下分析。極有可能。」司馬懿又跟了一句。「如果真是鎮北將軍。那麼一定會通知丞相大人。公子派人打聽一下極可知道真相。」

    「有理。」曹立刻叫過郭表,安排他立刻去聯繫郭女王,打聽曹操今天的動向,看他有沒有去過曹沖的府第,回來的表情又是如何。郭表知道關係重大,匆匆的去了。

    曹心裡七上八下,他被巨大恐懼壓得喘不過氣來。他回來的時候,從鎮北將軍府走了一趟,搜到了相關的證據,這些證據讓他不寒而粟,關於糧草的事情還好說,充其量說他辦事不力,包庇那些冀州世家,手段不夠強硬,而建安十三年的那件事,則足以要了他的命。曹操本來就偏心曹沖,這些年雖然沒有再提那件事,可是那件事不了了之的結案,一直是曹的一個心結。如今居然被曹彰得到了消息,還要告發他,好容易把他幹掉了,證據也被自己毀了,算是把事情再次掩蓋住了,他萬萬沒想到,本來沒有生路的曹彰居然死裡逃生了。

    時間像是一根麵條,被拉得又細又長,旁邊的漏壺好像也被人調過了,水滴間隔的時候也變得那樣的漫長,天邊的日頭,像是被屋頂掛住了,遲遲不落下去。曹看了無數次的天,總算看到夕陽落下了西山,只留下滿天的紅霞,像一片殷紅的血,映得曹傅了粉的臉上一片血紅。

    司馬懿拱著手,安靜的肅立在一旁,像是一根安靜的柱子。

    「噔噔噔……」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曹停住了亂轉的腳步,緊張的看向了門口,司馬懿也睜開微垂的眼簾,瞟向了腳步聲即將出現的地方。

    郭表滿頭大汗的出現了,他顧不上行禮,直接衝到曹面前,急急的說道:「大人……」

    「慢慢說。」曹一抬手,阻止了郭表,他撫了撫狂跳的心臟,用力吸了兩口氣,然後緩緩的吐出來:「你打聽到了什麼?」

    郭表抬起袖子,擦了一項角,眼裡全是驚惶:「丞相大人去了驃騎將軍府上,一直到一刻鐘之前才回來。據說眼睛有些腫,有些紅,好像哭過。」

    「啊——」曹的臉一下子變了色,煞白煞白。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司馬懿,司馬懿同樣也很震驚,不過顯然他早有預料,比起曹來要平靜了許多。

    「仲達,怎麼

    司馬懿眼珠轉了轉,朝曹躬身施了一禮,平靜的說道:「公子,進退生死,全在一線之間,公子,太史公有雲,當斷不亂,反受其亂啊。」

    「斷!斷!」曹連聲應道:「可是怎麼斷?」

    司馬懿笑了笑,正要說話,一個侍衛匆匆走了進來,單腿跪倒:「大人,長樂衛尉陳煒求見。」

    「陳煒?」曹和司馬懿互相看了一眼,同時泛起一絲疑惑。陳煒是個標準的閒官,長樂衛尉本來是守護太后所住長樂宮的,可是大漢國沒太后已經快三十年了,這個職位就是個虛銜,帶著百十個郎官裝門面的,曹和他從來沒有過什麼交情,他突然前來求見,求的什麼故事?

    「公子,見見也無妨。」司馬懿提醒道:「只是別輕許他什麼就是了。」

    曹點了點頭。過了一會,陳煒匆匆的走了進來,他神色很緊張,不停的向後看,好像生怕有人跟著他似的。見到曹,他先行了個禮,卻不說話,直用眼睛看坐在一旁的司馬懿。曹覺得有些好笑,他和司馬懿對視了一眼,回過頭笑道:「陳大人,有什麼話就說吧,他是丞相府簿司馬懿,你想必聽說過吧。」

    「司馬懿大人名聞河內,下官焉能不知。」陳煒陪著笑,吞吞吐吐的說道:「只是下官所說之事……」

    司馬懿笑了笑,起身告辭,退到出去。曹有些不快的對陳煒說道:「陳大人,現在室內就你我二人,有什麼話可以說了吧?」

    陳煒還沒有說話,先是撲通一聲趴在地上,帶著哭腔哀求道:「丞相大人饒命啊……」

    曹更糊塗了,我什麼時候說要你的命了,你搞得這麼可憐兮兮的。

    他有些厭惡的說道:「陳大人,你這是……」

    「丞相大人,下官有罪,請丞相大人寬容大量,饒了下官。」陳煒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看著曹,曹從他閃爍的眼神裡看出了味道,心猛的跳動起來,他擠出一絲笑容,欠身上前扶起陳煒:「陳大人,何出此言,細細說來,就算你有罪,你現在能主動坦白,也是可以將功折罪的嘛。」

    「謝丞相。」陳煒得到了曹的許諾,這才放下了一半心,他吞吞吐吐的將耿紀等人的打算告訴了曹。當然了,他本人是被逼的,沒有辦法,現在他決心棄暗投明,堅決的站在曹這一邊。

    曹的心跳得撲通撲通的,聲聲入耳,兩個太陽穴也脹得難受。現在這個形勢下,居然有人還想這種事情,這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他現在主掌著許縣的大權,如果真出了叛亂,他是第一個要倒霉的。***,怎麼什麼始湊到一起來了,那邊曹彰可能回來了,自己的麻煩還沒解決,這麼又出來一個叛亂?還讓不讓人活了?

    陳煒看著咬牙切齒,面目猙獰的曹,緊張得牙齒直打戰,他哆哆嗦嗦的說道:「丞相大人,你手下有兩萬大軍,要掃滅這些不知天命的叛賊,是手到擒來啊,下官……下官願為先驅。」

    曹的眼睛瞟了一眼旁邊,他看到司馬懿站在幕後,朝他做了個現在許縣很時髦的手勢,表示這不是壞事,而是極大的好事。他愣了一下,隨即又明白了些什麼,他向陳煒笑道:「陳大人,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你能這麼做,是對朝庭的忠心,對我曹家也有莫大之恩情,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這樣吧,你先回去,打探清楚了他的行動計劃,再報與我知,如何?事成之後,我記你首功,補你個肥缺。」

    陳煒大喜,肥缺不肥缺的就算了,他做這個安閒的長樂衛尉也蠻舒服的,能把命保住,他就達到了目的。他擦乾淨了眼淚,歡天喜地的謝了曹,起身走了。

    司馬懿微笑著走了出來:「恭喜公子,賀喜公子。」

    「何喜之有?」曹有些煩躁的說道:「子文的事已經讓我頭疼了,再加上這麼一件事,我還哪有什麼可喜的事情。仲達,你剛才示意我這是好事,究竟是什麼意思?」

    司馬懿笑道:「公子,這正是老天送來的好事啊。這兩件事雖然都是壞事,可是,只要稍微調撥一下,壞事就會變成好事啊。」

    「此話怎麼講?」曹眼前一亮,卻依然裝糊塗。司馬懿一笑,知道該自己做惡人的時候了,他清了清嗓子,附在曹的耳邊說道:「公子,現在這幫叛賊知道是公子主掌大營,他們不也前去搦纓,必然會轉而攻擊丞相府,公子既然知道了此事,當然要做些防備,萬一那些叛賊得了手,傷了丞相大人、驃騎將軍的家眷什麼的,可不好啊。」

    「那現在就將他們抓起來,豈不是更好?」曹繼續揣著明白裝糊塗。

    司馬懿暗自罵了一聲曹無恥,他分明想借刀殺人,卻又不說出來,要讓自己開口。不過,你這樣做又有誰會信呢,到時候曹操一死,你又怎麼能逃脫驃騎將軍的追殺?天下要亂了,曹家要亂了,亂了好啊,亂中才好取勝,可惜曹沖不在府中,如果他也府中,趁亂一刀殺了,只剩下曹這個廢物,那才叫痛快。

    「不可,現在只是陳煒一面之辭,耿紀身為九卿之一,又是關中世家,就這麼殺了他,如何能服眾?當然要抓住人贓俱獲的好,也好讓他們心服口服。」

    曹摸著下巴想了想,點頭笑道:「仲達說得有理。」

    兩人相視而笑。曹笑得痛快淋漓,司馬懿卻笑得溫和陰柔。

    耿紀等人在吵吵鬧鬧中決定了行動方案,在決定了行動時間之後,耿紀進宮去見天子。天子這些天瘦了一大圈,面色有些發黃,臉頰有些神經質的不受控制,不停的抽搐著。兩隻手在案上不時的敲擊兩下,做什麼都沒有心情,不時的站起來走兩圈,然後又心煩意亂的坐下來,想看兩頁書,卻半天也沒看進去一行字,想彈一會琴,琴聲卻亂成一團,想寫兩個字,卻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總之是百爪撓心,坐立不寧。

    一看到耿紀,天子連忙迎了上來:「愛卿,準備得如何?」

    耿紀跪上磕了幾個頭,沉聲說道:「陛下,臣等已經準備停當,今晚子時,奮起一擊。」

    「!好!」天子興奮的搓著手,轉了兩圈,又緊張的問T9握嗎?」

    耿紀搖了搖頭:「陛下,曹家勢力太大,雖然北軍已經去了太原,可是城外有兩萬大軍和虎豹騎,城內的曹府也有近千護衛,我們的機會實在不大。不過,陛下也不必擔心,臣等深受國恩,願為陛哮死,捨生取義,置之死地而後生。視死如歸之人,當以一敵十,臣等千人,擊殺曹賊還是有可能的。」

    「只是可能啊?」天子有些喪氣,直起身來,帶著無限的悲哀:「你們找不到其他人了嗎?難道我大漢能夠捨生取義的,就剩下了你們這千把人?」

    「陛下……」耿紀抽泣道:「天祐大漢,陳大人意外的招募到願為陛下效死的數百勇士,已經是意外之喜,曹府裡還有我們的內應,到時候一鼓而破,擊殺曹賊一家老小,再把握住城外的大營,事尚可為。不過,陛下,兵者凶事,這畢竟是以弱擊強,非萬全之策。臣等享陛下俸祿,自當為陛下效死。陛下卻是萬金之軀,不可輕易冒險。陛下,臣等去後,請陛下保重。萬一臣等有所不測,請陛下切勿衝動,屆時將一切罪責推到臣等身上即可,萬萬不可讓人抓住把柄。」

    「朕怎麼能……」天子的眼眶有些濕潤了,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扶起耿紀來:「愛卿,你們為朕去赴死,朕卻如何能在你們這忠義之士的身上潑污水?」

    「陛下——」耿紀重新跪倒在地,抱著天子的腿連連搖頭,吞聲哀求道:「陛下,萬萬不可啊。陛下在,這天下就還是大漢的,將來總有機會。陛下若有不測,眾皇子必然不保,只剩下尚未知事的太子,將來他如何能知道陛下與臣等的故事?陛下,請聽臣一言,靜待時機啊。」

    天子扶著耿紀的肩,抬頭看著外面黑漆漆的夜色,長歎了一聲:「愛卿起來吧,當年董國丈等為國身死,朕已經當了一回懦夫,那時還可以說朕年輕怕事,現在朕已經快是不惑之年了,難道還要做一次懦夫?」

    耿紀搖頭道:「陛下,為死不易,為生更難,陛下不知程嬰之言嗎?陛下,高祖皇帝五十多歲才建立大漢江山,其間經歷的苦難何其之多。光武皇帝中興大漢,也受過無數的屈辱,可是他們最終都成了一代名君。陛下,你應該想想他們,不應該輕言生死。再說了,臣只是預防萬一,也不是必死無疑,請陛下堅定信心,好讓臣等拋下一切後顧之憂,與曹賊決一死戰,以求死而後生。」

    天子淚流滿面,他彎下腰,把耿紀拉了起來坐好,然後自己斂了斂衣服,恭恭敬敬的給他行了一禮:「愛卿,請受朕一拜。」

    「陛下——」耿紀大驚,連忙向旁邊讓了幾步,跪倒還禮:「陛下如此,折殺為臣了,臣焉能承受,請陛下起來,請陛下起來。」

    「愛卿,你不要避讓,這不是朕拜你,是朕代大漢拜你。」天子摁住他,盯著耿紀的眼睛說道:「愛卿,有你們這樣的忠臣,我大漢的火,就一定不會滅。你放心,朕再苦,也會忍受下去。」

    耿紀無奈,只得受了天子三拜,然後振衣起身,決絕而去。

    天子看著耿紀的背影,長跪不起。直到耿紀消失在殿外的黑夜之中,他才坐回了案前,剎那之間,他平靜了下來,伸手掀開琴衣,伸出細長的手指,輕輕撥動了琴弦。

    清越的琴聲裡,透出一股濃郁的殺氣,在安靜的夜色中傳出很遠。皇后曹節放下了手中的書,傾聽了片刻,長歎一聲,卸下了身上的冕服,散開了烏黑的長髮,點起一枝香,閉目靜坐。

    宮殿一角的獄中,一直枯坐的魏諷忽然睜開了眼睛,撲到門前,大聲吼道:「我要見陛下——」

    吉本的府中,偌大的院子裡,幾百家僕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無聲看著正在盟誓的耿紀等人。

    耿紀、韋晃、陳煒、劉偉等十幾個人按順序站著,手中舉著酒杯。耿紀跨前一步,子著幾百家僕,壓低了聲音喝道:「諸位,你們以前有的是家奴,有的是普通百姓,有的還是犯過罪的人,不過,現在站在這裡,你們跟我們一樣,都是大漢的子民!」

    他掃了一眼沉默的人群,舉起手中的酒杯:「大漢不幸,先是奸宦橫行,天下大亂,前有董卓,後有曹氏父子,泱泱大漢,江河日下。

    上自百官,下至黎民,懾於曹家之威,貪小利而忘大義,目睹天子受辱而無所作為,斯誠我大漢之痛也。」

    人群還是沉默無語,耿紀這些話,他們有的聽不懂,聽懂了也沒什麼興趣,換句話說,他們沒有象耿紀一樣從大漢得到什麼好處,自然也沒什麼興趣為他賣命,眼下站在這裡,一是家主威勢所逼,二是想年搏一把,用命換個富貴,與耿紀口中的大義無關。韋晃見了,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提醒耿紀不要說空話了。耿紀有些不快的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陛下有旨,事成之後,與事者爵升五級,賞錢百萬,功勞顯著者,皆可為官。」

    這句話實在,人群發出了一陣嗡嗡的騷動聲,情緒瞬間提高了不少,很多人臉上出的激動的神情。耿紀繃緊的臉這時候才鬆了一些,他看了一眼韋晃,示意他接著說。韋晃上前兩步,冷冷的目光掃了一下興奮的交頭接耳的人群,大家立刻靜了下來。韋晃的聲音很乾淨,乾淨得有些冷酷:「大家不要以為我們勢單力孤,與我們一樣的義士還有好幾千,他們就在外面等著我們,屆時將和我們一起攻打曹府。陛下有旨,斬殺曹操者,賞萬戶侯!」

    「轟」的一聲,剛剛平靜的人群立刻***了。

    韋晃向後退了一步,十幾個人同時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跟著同時將酒杯摔在地上,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

    「出發!」隨著耿紀一聲令下,數百人悄悄的打開了吉府的大門,魚貫而出,沿著安靜而乾淨的街道急奔,直撲城中最大的府第——曹府。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5 15:29
第九卷 天下一 第三十八節 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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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頭靜得有些詭異,只有清涼的風無聲的吹著,耿紀一出門,禁不住打了個冷顫,他抬頭看了一下黑沉沉的天空,長吸一口氣,率先衝出了大門。

    一路順利。

    耿紀一路上什麼人也沒有遇著,似乎有人特地為他們清掃了道路一般,乾淨得一個人影也沒有。直到曹府前二百步,才遇到了第一撥巡夜的士卒,幾百人一哄而上,手起刀亂,將那幾個士卒斬成肉醬,清脆的銅鑼聲剛響了一聲,就沒有音息。隊伍剎時間有些亂,那些家僕們緊握著手中的兵器,緊張的看了看四周,然後將目標集中到耿紀的臉上,而那些斬殺了巡夜士卒的人,有的被鮮血刺激得興奮起來,有的卻有些緊張,不住的將沾了血的手往身上擦。

    耿紀看了一眼,知道不能耽擱,立刻重整隊伍,繼續向二百步外的曹府奔去。

    曹府,大門緊閉,十幾個士卒分成兩列,安靜的站在門口,兩個燈籠掛在府門口,被清冷的夜風吹得搖搖晃晃。一聽到蜂擁而來的叛兵雜亂的腳步聲,警惕的士卒立刻排成兩排阻擊陣型,將手中的武器對準來人,領頭的隊率本來要上前查問,一看到舉著武器從黑暗裡衝出來的人群,他立刻向後退了兩步,一邊拔出腰間的長刀,一邊舉手高呼:「敵襲——」

    剎那間鑼聲大作,打破了寧謐的夜景。

    士卒們立刻向後退,第一排站在台階下,第二排站在台階上,以府門為圓心,排成一個半圓陣。院角的敵樓上,兩架守城弩立即轉了過來,幾乎就在同時,兩隻弩箭帶著風聲,飛嘯而出,其中一隻挨著耿紀的身子飛過,將他身後的兩個家僕射倒。

    長箭入體,鮮血迸射。

    耿紀不敢怠慢,舉刀長嘯,不管旁邊的守城弩,指揮著人一擁而上,將門口的士卒圍在中間,亂刀齊下。守門的士捽髮一聲喝,手中長戟齊出,立刻將衝在最前面的幾個家僕刺翻在地,寒光幾閃,慘叫身起。隨後跟上的那些家僕本來還有些害怕,可是被後面的人擠著,想向後退也退不了,只得舉起手中的武器,沒頭沒腦的向前砍去。人一旦見了血,心中的恐懼就會轉化成瘋狂。曹府的士卒雖然都是久經沙場的戰士,可是架不住人多,很快就被斬殺一盡。本來乾乾淨淨的曹府門口,頓時血跡斑斑,濃重的血腥味順著夜風瀰漫開來。

    守城弩依然在不斷地施威。每一聲弦響。都帶走一兩條鮮活地人命。韋晃一招手。命令家僕們貼著院牆而立。射避守城弩地威脅。耿紀剛要安排人撞門。門內也響起了一陣廝殺聲。緊接著。緊閉地大門打開了。耿紀大喜。帶著人蜂湧而入。

    門內地庭院中同樣是一片狼籍。近百個士兵倒在血泊之中。旁邊站著地是三百多個殺氣騰騰地甲士。他們人數雖然沒有耿紀帶地人多。可是他們整齊乾淨地動作、合理地間距顯示出這些人武技高強。是真正地戰士。

    耿紀和韋晃相互看了一眼。長出一口氣。看來陳煒沒有說謊。他地確招募到了幾百勇士。而且成功地混入了曹府。他們本來懸著地心放下了一半。本來很渺茫地希望一下子放大了不少。因為陳煒說過。內應在曹府有很高地級別。如果順利地話。他可以把他們一直帶到曹操地臥室前。如果真能如此。那麼攻其不備、一舉擊殺曹操也不是癡人說夢。

    耿紀緊張地子著緊閉地第二重院門。一時安靜得有些令人害怕。耳邊只剩下粗重地呼吸聲。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人探出頭來看了一眼。徑直走到陳煒面前。低語了幾句。陳煒點了點頭。衝著耿紀說道:「耿大人。機不可失。快跟著他進去吧。」

    「陳大人。此事若成。你是首功。」耿紀拍了拍陳煒地肩膀。讚了一聲。陳煒有些緊張地乾笑了一聲:「大人。我來打頭陣。」說完。他領著手下地郎官跟著那人一湧而入。消失在院內。

    耿紀跟著一揮手,帶著人衝了進去,進了第二重院子,他愣住了,陳煒不見了蹤影,等候他們的,是一排手持勁弓長戟的甲士,他吃了一驚,還沒有說話,身後的甲士發一聲喊,揮刀上前,與曹府的甲士戰在一起。耿紀也跟著舉劍高呼,帶著雜亂的家奴們衝上前去,一同攻擊。

    曹府,喊殺聲四起。

    曹站在院角的望樓上,看著正在酣戰的人群,笑了一聲,對身旁的郭表說了一聲,隨即下了望樓,帶著幾個親衛快步跑向曹操的臥室。

    曹操穿著絲質睡衣,背著手站在窗前,看著外面濃得如墨一般的夜色,沉默不語,全副武裝的許褚手扶戰刀,肅立在一旁,五十個面色冷峻的豢,將臥室圍得水洩不通。

    「父親!」曹大步走到曹操的面前,滿面羞慚的低下了頭,他單腿跪倒,解下腰中的長刀,雙手奉上:「兒臣無能,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事前卻一無所知,讓父親受驚了。兒臣請父親責罰。」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曹操回過頭來,靜靜的看著跪在面前的曹一眼,眼光冷漠得如同豢手中的刀光。他對外面的喊殺聲充耳不聞,在他看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不值一提,在他的一生中,所經歷過的生死危機實在是數不勝數。

    「叛軍來勢兇猛,一舉攻破了府門。」曹喘著氣說道:「更可怕的是,從王必大營中調來的人手中,居然有他們的同黨。兒臣擔心,府內還有他們的內應。」

    「是嗎?」曹操皺了皺眉,離開窗戶,坐到了案前,抬手示意了一下。緊張的站在一旁的王昭儀連忙端上茶盤來,放下一隻杯子,斟滿了茶,雙手送到曹操的面前。在一剎那間,王昭儀的眼神有些慌亂,手抖了一下,她縮回手的時候,正和曹的眼神對在一起,隨即閃開了。

    曹操捏著茶杯,歎了口氣說道:「?這事還真有些麻煩。這再堅固的城池,不怕外敵T3。倉舒也常說,堡壘最容易從內部突破,沒想到我府中居然也有內應。子桓,你可查清了是哪部分人馬,除了王必大營裡的人,還有其他人嗎?」

    曹眼睛盯著曹操手中的茶杯,一時忘了回答,愣了片刻才連忙說道:「父親,內院是武衛營的人,想必不會有什麼什麼問題,依我看內奸都是王必大營的人。」

    「哦!」曹操點了點頭,將茶杯舉到嘴邊,吹了吹,剛要喝,卻又想起了什麼,將茶杯又放了下來,奇怪的問道:「子桓,王必大營的人,不是你剛剛調過來的嗎?我記得總共八百人,對不對?」

    在曹操將杯子舉到嘴邊的時候,曹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這杯茶裡有什麼,只要曹操入了口,他今天就必死無疑,自己多年的心願、所有擔心將全部解決。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曹操又放下了茶杯,問起了人手的問題。

    好在他早有準備。他調來的人手根本不是王必大營的人,而是私下招募的死士,這八百人現在分成兩部分,三百人扮成叛軍,跟在後面起哄,另外的五百人在前面抵擋叛軍,只等他這裡成事,一聲令下,八百人將一起斬殺叛軍後攻入內院,內院只有許褚的二百豢,許褚如果不識相,那麼他就死定了。為了預防萬一,他還讓司馬懿領了兩千人守在府外,隨時準備殺進府來,將整個曹府血洗一趟,該殺的全殺了,反正到時候全推到叛軍的身上。

    這一切,都是以曹操喝下杯中的茶為**。

    曹不敢看著曹操,他仰下了頭,啞著嗓子說道:「兒臣無能,調過來八百人,居然有三百多人是內奸,兒臣無能,請父親責罰。」

    「呵呵呵……」曹操笑了,他俯下身子,看著曹說道:「子桓,不用擔心,你剛剛接手王必大營,不熟悉裡面的情況,有點錯誤也是可以理解的。咦,你怎麼流這麼多汗,你很熱嗎?」

    「兒臣……兒臣不是熱,是慚愧。」曹嘴有些發乾,抬起抹了一把額頭細密的汗珠。

    「我看你不是慚愧,是熱了,是渴了。」曹操搖了搖頭,將案上的茶推到了曹面前:「來,你把這杯茶喝了。」

    曹一下子抬起頭來,驚恐的看著曹操遞過來的那杯茶,連忙推辭道:「多謝父親,兒臣不渴。」

    曹操笑了,他看著眼神遊移的曹,慢慢直起了腰,偏著頭說道:「真的不喝?」

    「父親的茶,兒臣怎麼敢喝。」曹抹了把冷汗。

    曹操嘿嘿的笑了,笑得特別的慈祥,只是他的眼睛很冷漠:「我的茶你不敢喝,,這個你敢不敢要?」他說著,從許褚手中接過那種龍紋長刀,輕輕的擱在案上,緩緩的抽出了半截長刀,刀光映著燈光,一下子照在曹的眼睛上,逼得他不由自主的瞇了一下眼睛。

    「這把刀,你要不要?」曹操冷笑著,指了指案上的刀。

    曹看了一眼案上的長刀,嚥了一口唾沫,這把刀意味著什麼,他一清二楚,他當然想要,他做夢都想要。他抬頭看著曹操的臉,剛要說話,忽然和曹操冷漠的眼神對在一起,他心中一凜,強行壓制住將那把刀搶過來抱在懷中的**,乾笑著搖了搖頭:「父親,外面情勢危急,你還是先避一避吧。這刀的事……以後再說。」

    「避什麼避?」曹操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不屑一顧:「不就是幾百人嗎,老子什麼陣仗沒見過,還怕了這些人?我說子桓,你怕嗎?」

    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尷尬的說道:「父親,不是兒臣怕,兒臣只是擔心父親的安全,請父親先退,兒臣斷後。」

    「退?退到哪兒去?」

    「城外大營,或者由虎豹騎大營都可以。」曹盯著案上的茶,心慢慢的沉了下去,他莫名的覺得好像哪兒出了問題,卻又想不出哪兒出了問題。

    曹操站了起來,背著手來回轉了兩圈,忽然笑了:「子桓,我這內院裡如果只有二百豢,你覺得兩千八百人,再加上那些烏合之眾,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拿下我這個內院?」

    「估計半個時辰吧。」曹下意識的答道,忽然明白過來,曹操怎麼知道有兩千八百人?他的冷汗一下子湧了出來,驚惶失措的向後退了一大步,站起身來,緊握著腰間特意準備的長劍——這是他最趁手的武器。

    兩個豢跨上前一步,堵在他的身後,而許褚卻橫跨了一步,擋住了曹最好的出手位置。

    「仲康,不用那麼緊張,這個豎子沒那種膽量。」曹操輕輕的拍了拍許褚的手臂,許褚應聲向後退了兩步。曹操緩緩起到曹歪的面前,冷冷的看著他。曹被他看得渾身冰冷,兩腿打顫,覺得自己被千斤重擔壓得站不穩,身軀搖晃了兩下,撲通一聲跪在曹操的面前,連聲叫道:「父親,我……我……我只是擔心父親的安全啊。」

    「是嗎?」曹操俯視著他:「我的茶,你不敢喝。我的刀,你不敢要。我的兵,你倒敢調?」

    曹結結巴巴的趴在地上:「兒臣……知錯了,兒臣……知錯了。不過兒臣只是……擔心,只是擔心……」

    「你擔心我的安全,多調兩千兵來保護我。那你命令路粹、吳質率大軍進草原,又是擔心什麼?」曹操忽然飛起一腳踹在曹的肩頭,暴喝道:「你這個畜生,居然能對親兄弟暇手?」

    「父親——」曹被一腳路踢得仰翻地地,他驚聲叫了起來,剛想爭辯,卻被一輛輪椅鎮住了。這輛輪椅是當年曹操受傷之後,曹沖特地做的,曹曾無數次的推著曹操去散心。不過今天這上面坐的不是曹操,而是橫眉冷目的曹彰,推車的也不是他曹,而是淚流滿面的曹植和面譏笑的荀惲。

    曹傻了,曹彰沒死,他完了。

    「你這個弒父殺弟的畜生,

    麼要說的?」曹操嗆啷一聲抽出長刀,架在曹的脖目圓睜,眥眶欲裂,濃密的鬍鬚也抖動起來,狀若欲飛,並不高大的身軀突然之間暴發出了一種不可抗拒的殺氣。

    曹被這股威勢嚇得魂不附體,汗如泉湧。自從建安十三年曹操受傷以來,他一直沒能再上戰場,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玄武池賦閒,這些年變得胖了些,越來越像個富家翁,當年的那些凶厲、狠勁越來越淡,整個人透著一份慈祥,讓人猛一看就是一個兒孫滿堂,心滿意足的老漢。這讓曹不知不覺的忽視了他曾經是一個殺人如麻的狠角色。如今剎那間迸發出來的威勢一下子提醒了曹,自己的這個父親,可不僅僅是個慈祥得只想跟兒孫遊戲的老頭。

    曹癱在地上,手中的長劍落地,發出清脆的龍吟之聲。劍是好劍,他的劍術也是得自河南史阿的真傳,但是他的心膽破了,再好的劍術,再好的劍,也是廢物。

    「廢物!」曹操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手中長刀挑開地上的長劍,自有豢上前解除了曹的武裝。曹操收了長刀,返回身來,重新坐回案邊,又恢復了那一副富家翁的模樣,他有些倦怠的對荀惲揮了揮手:「長倩,聽倉舒說你最近長進不小,帶上你的人,把外面那些不知死活的東西全給我拿下。」

    「喏!」荀惲應了一聲,按了按腰間的長刀,大步出去了。曹操長歎了一聲,低下了頭,從曹植手中接過幾頁紙,甩到曹的面前:「看看吧,看完了,有話就說,沒什麼話要說的話,就把那杯茶喝了。」

    曹抖抖簌簌的忙起來,從地上撿起那幾張紙,淚眼朦朧的看了起來。紙上東西很簡單,無非是建安十三年刺殺曹沖,遼東之戰期間從中揩油,冀州查軍糧案,陷害曹彰,林林總總,一條條記得極為清楚。

    曹彰怒視著曹,慢慢的,憤怒變成了一種鄙夷,他扭過了頭,看向窗外,不屑再看曹一眼。曹植一直低著頭,淚水從他的腮邊滴落。他偶爾憐憫的瞟一眼曹,他本來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曹會狂悖到弒父殺弟這個程度,甚至看到那些證據,他依然不敢相信,可是當曹不敢喝那杯茶的時候,他相信了,他肯定是知道這茶裡有毒,所以不敢喝。

    房間裡一時靜得離奇,外面的喊殺聲清晰的傳了進來。

    荀惲走出了房間,他帶來的二百北軍嚴陣以待,跟著他大步出了內院,看到那幫正在混戰的人群,荀惲冷漠的一揮手,帶頭衝進了人群,手起刀落,將一個正在假打的甲士斬為兩半,隨即舉臂高呼:「大將軍有令,未反者棄刀,跪在牆邊,違令者,殺無赦!」

    那些甲士們還沒回過神來,荀惲身後的北軍將士排成隊列,衝上前去,長刀霍霍,首先將迎面的幾個甲士斬殺。跟著以荀惲為首,像一柄尖刀殺進了人群,勢如破竹。

    耿紀大驚,他看了一眼四周,舉刀剛要大喊,然後身後一聲巨響,整片牆都塌了下來,三百全副武裝的甲士冷森森的站在他們的面前。

    耿紀倒吸一口冷氣,心一下子沉到了底,他明白了,中計了,曹府早有準備,就等著他們來上鉤呢。

    不過,他雖然意識到上了當,卻沒有真正明白上了誰的當。就在他準備拚死一戰的時候,陳煒忽然一聲喊:「丞相有令,耿紀、韋晃意圖謀反,擒賊有賞!」說著,帶著身邊的幾個郎官,撲上了耿紀,掄起長刀當頭就劈。

    耿紀下意識的舉刀招架,可是哪裡是陳煒的對手,被殺得手忙腳亂。而他手下那些家奴一見被這麼多的冷血武士圍在了中間,頓時慌作一團,有想上前奪路而逃的,有想殺了耿紀等人邀功的,有想扔到武器投降的,不一而足,輕易的被跨過圍牆殺過的甲士砍倒,頃刻之間折損過半,餘下的跪在投降。

    一千多人圍在大院裡,就算曹府的院子超大,也實在有些擁擠,要想從這裡逃出去,談何容易。曹招募來的死士見勢不妙,一部分想向內院衝殺,被豢們攔住,迎頭痛擊,一部分想退出府去,同樣也是寸步難行,在首領被四架守城弩一一射殺之後,他們也成了烏合之眾,有荀等人的圍攻下,很快倒在了血泊之中。

    小半個時辰,戰鬥結束,耿紀、韋晃受傷被生擒。

    司馬懿站在二百步外的街頭,驚惶莫名,他只聽到曹府喊殺聲震天,卻一直沒有接到曹讓他殺入府中的通知。要說曹自己掌握住了局面,那為什麼到現在為止戰鬥還有結束?如果說曹沒能控制住局面,他為什麼不讓自己進去增援?難道,難道他已經被人控制了?

    司馬懿忽然冒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這時才發現,拿著曹偽照的手令去接收虎豹騎的曹真一直沒有消息傳來,一切都和他們估計的不同,事情朝著他們無法控制的方向走去。他有些緊張的轉過身來,忽然看到本當倒在大營裡的丞相長史王必微笑著看著自己,而金煒卻被捆得嚴嚴實實,垂頭喪氣的站在一旁,身後站著兩個兇惡的持刀衛士。

    「司馬大人,我奉丞相令,收回軍權。」王必笑著將一張紙在司馬懿面前晃了晃:「司馬大人如果有什麼話,跟我進府去,到丞相大人面前慢慢說。

    虎豹騎大營,曹休冷笑著看著面色慘白的曹真,揮手示意,兩個豹騎士走上來,將五花大綁的曹真架上馬背。曹休看著面色驚惶的王雙等人說道:「曹真是首犯,你們是奉命行事,一切與你們無關。我現在去見丞相,你們如果老老實實在這兒呆著,一切都好說,丞相命令一下,你們還是我虎豹騎的人,如果有什麼異動,呵呵,可別怪我不認同僚之義,送你們歸天。」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5 15:40
第九卷 天下一 第三十九節 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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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看到被推進來的司馬懿和曹真時,什麼都明白了,他反而平靜了下來,站起身來整了整衣服,冷笑了一聲:「我做這等事,自然有失敗的準備。既然一切都在父親的掌握之中,我也就無須多言了。不過,我不會喝這杯茶。」他獰笑了一聲:「反正你要殺我,我又何必自殺呢,反落一個懦夫的罪名。我就要看看,你這個做父親的,又如何對待兒子?我要讓世人知道,我這個悖逆的不孝子,究竟是什麼樣的父親教出來的。」

    「我如何對待兒子,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嗎?」一直低著頭的曹操歪著頭瞟了他一眼。

    「我當然知道。」曹哼了一聲:「你偏愛幼子,不惜廢長立幼,從倉舒稱像那天起,你就一直想著如何扶持他繼承你的事業。你處處關心他,愛護他,親自教他兵書戰策,對我們幾個兄弟卻是敷衍了事。那次他快要死掉,你為他親自祈神……」曹說著,委屈的眼淚又湧了出來,他抬手擦了擦,憤怒的吼道:「你說說,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過我,關心過我這個兒子?子休死了,我才是長子,我才是你的繼承人,你關心過我,教導過我?」

    「我沒教過你嗎?」曹操冷冷的看著他:「我沒能教過子文、子建嗎?他們都在這兒,你為什麼不問問他們?是你自己虛浮,不敢靜下心來鑽研兵法,一心只想跟那些文士來往,寫一些虛浮的文字,博取一些虛名。你為人奢華,入不敷出,為了支撐你那可憐的面子,多次向人舉貸,你以為我不知道?我不想跟你說這些,你那些債,我都替你還了。

    你如果真想安心象子建一樣以文章傳世,我也不反對,我家也養得起你們兩個文人。你不會打仗也沒有關係,好好把心思用在為政上,依然可以繼承我的事業,做不成丞相,也可以做個太守,將來位列三公,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你自己無自知之明,明明無用兵之能,卻還一心想立戰功,就為了和倉舒爭個長短。關中之戰,你把責任全推到子孝身上,遼東之戰,你這個主將為了一已之私,放下大軍不顧,跑回城,倒是陰差陽錯,成全了遼東。打仗不行,讓你做個副丞相,你卻連個糧草案都查不好,為了那些假仁假義的畜生,居然陷害自己的兄弟。你……你文不成,武不就,還有什麼好說的?」

    曹操站起身來,喘著粗氣逼視著曹,曹本來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準備橫下心來和曹操搞一搞了,可是一遇到曹操凶狠中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悲傷眼神,他卻不由自主的敗下陣來,低下頭不敢和曹操對視,只是嘴上依然不敢肯服輸。

    「我當然要爭,倉舒十三歲就帶兵,我呢?他也不是天生就能打仗,他的用兵才能,不也是一次次打出來的嗎,他不也被人困在西陵城進退不得嗎,要不是你出兵解圍,他如何能拿下荊州,如何能獨佔江南?」曹怨恨的說道:「我打關中,你幫過我什麼?去對付西涼騎兵,你卻一個騎兵也不撥給我,讓我用步卒對陣馬超、韓遂,你還不是一心想看我笑話,把這個大功留給倉舒?」

    「我沒幫你?」曹操哼了一聲:「也對,我是沒有幫你,那三百萬石糧食,也不是我給你的,不過你大概沒有想到吧,那是倉舒給你的。」

    「倉舒?」曹愣了一下,送到關中的三百萬石糧食分明是丞相府給出去的,怎麼是曹沖送的?他隨即明白過來,這是曹操在大家面前為曹沖造勢了。他不屑的撇了撇嘴:「好啦,你又何必再替他添功勞,他戰功赫赫,手握五州再加一個司隸,手中的財力佔了全國大半,不需要這點虛名。你就是偏心他,也不用踩著我這個將死的人的肩膀。」

    曹操斜著眼睛看著曹。一動也不動。他揮了揮手。讓人把曹真和司馬懿押了下去。又過了半晌才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選中倉舒嗎?」他轉過頭來看著曹植和曹彰:「你們知道嗎?」

    「還能為什麼。不就是因為他虛偽。更會假裝孝子嘛。」曹鄙夷地說道。

    「你錯了。」曹操指著曹地鼻子說道:「要說孝順。你們幾個相差不遠——如果你以前地孝順還有點真心地話——我看中他地。恰恰不是孝順。而是他對你們兄弟姊妹。對你們地兒女地關心。子桓。你自己想。你地兒子元仲。是更喜歡你。還是更喜歡倉舒?」

    曹愣了一下。沒有回答。細細想起來。好像這幾年兒子曹叡是跟曹沖更親熱一些。跟自己這個做父親地反而生份了。他一直沒有細想過這個問題。總覺得是因為甄氏老了。跟自己沒什麼感覺了。連帶著曹叡跟自己也不親近了。卻從來沒有想過曹沖地問題。

    「倉舒孝順我。他也愛你們。他把我曹家地每一個人都當成他地親人。而不是當成他地對手。對你們兄弟。他從來沒有防備心理。誰擅長什麼。能幹什麼。他都看在眼裡。力所能竭地提供幫助。你們幾個憑著自己地良心想一想。我說地可有一點空話。」曹操指著自己地心窩。痛心疾首:「可是你呢。你這個長兄又做得怎麼樣?你以前怎麼利用子建。我就不提了。你居然能用死士去刺殺倉舒。現在更離譜。居然為了掩蓋自己地罪行。要把子文送到鮮卑人地刀口去。你……你還是人嗎?你這個畜生。還好意思跟我說這些。」

    曹操越說越火。撲上去就是一巴掌扇在曹地臉上。他這一掌打得極重。曹地臉一陣火辣辣地疼痛。很快就腫了起來。嘴裡泛起了一陣甜味。

    曹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呸了一聲:「我是做了,可是他搶了本該屬於我的位置,我為什麼不能殺他?子文跟我是親兄弟,卻一心偏向他,不幫我也就算了,居然也在我背後捅刀子。我不殺他殺誰,恨只恨路粹那些人太無能,居然讓他死裡逃生。我也恨,恨自己無能,不是倉舒的對手,他連殺我都不用自己動手,不動聲色的就騙住了你們的心,把我逼上了絕路。我輸了,我輸得心服口服,我不是他的對手,敗在他的手下,我五體投地。」

    他笑了笑,歎了口氣:「倉舒該笑了,我死了,他一點嫌疑也沒有。父親,我現在才明白你的

    你還真是處處都為他著想啊。你早就想殺我了吧?T[倉舒帶著北軍去晉陽,還說防什麼匈奴人。我真傻,以為你還對我有一點憐憫之情,還想給我一點機會,哪知道卻是給我布下了這麼一個陷阱,眼睜睜的看著我跳進來,還早早的把倉舒趕到晉陽去,替他撇清了哪怕一點有損名聲的事情。是啊,殺兄這件事,怎麼是他這種天命所歸的人所能幹的事呢。我敗了,我心服口服,哈哈哈……」

    曹仰面大笑,笑得涕淚橫流,狀若瘋狂:「我死了,這天下,都是他的了,天命所歸啊……」

    「倉舒不想做皇帝。」曹操冷眼看著瘋狂的曹,淡淡的說道:「你知道為什麼?」

    「不想做皇帝?哈哈哈……」曹大笑著:「他要麼是瘋了,要拖著曹家一起死,要麼就是個偽君子,做戲給世人看,你以為我會信麼?」

    「你想錯了。」曹操搖了搖頭,憐憫的看著曹:「他不想做皇帝,就是因為皇位讓人瘋狂,讓人父子相殘,讓人兄弟如仇敵,讓人變得不再是人。算了,不跟你說了,你已經被那個位置迷住了眼,想來是不能明白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直到你陷害子文之前,我都沒有熄決心要廢了你。我不是沒有想過,以倉舒的能力,自已掙個王爵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也想把王爵留給你,把丞相讓給你,你們兄弟一文一武,同心協力,我可以安安穩穩的安度晚年,享幾年天倫之福。可是,你是怎麼做的?你連親兄弟都害,你連我這個父親都想殺了,我又怎麼能知道將來你為了保住那個皇位,會不會對其他人痛下殺手?你說,我怎麼能把這份家業留給你?難道要我在天上看著你一個一個的殺掉其他兄弟子侄嗎?」

    「哼——」曹仰天頭,不屑一顧:「你就別假惺惺的的,事已至此,你說什麼都是對的。」

    「你以為你那點小伎倆能瞞過我?」曹操扭過身,對縮成一團的王昭儀招了招手,王昭儀粉面煞白,站都站不起來了,只能爬到曹操面前。曹操挑起嘴角看了她一眼:「你以為你們合起伙來污蔑媚豬兒我不知道?你以為你私下勾搭宋姬,許她以後富貴我不知道?你以為你讓這個賤人來侍候我是準備暇我不知道?豎子,你做的事,哪怕是惡事,也一點水準也沒有,儘是些下三濫的路數,你讓我如何能看得起你?」他背過身,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喘了好一陣才繼續說道:「我殺媚豬兒,只是替你遮掩遮掩,我也想看看,我生的這個不孝子,做好人做不了,做壞人能不能有點長進,可惜,你做得太拙劣了。居然想借刀殺人,你就不想想,你讓陳煒來攻打我的府第,他就能聽你的,他會無知到相信幾百烏合之眾就能攻下我這個府第的程度嗎?只有你這種豬腦子才會相信,我實話告訴你,這府裡至少有四百豢,三百鐵甲軍,就憑你那些人,能打得下嗎?你要長史大營,我也給了你,你卻連用都不敢用,太讓我失望了,就這種膽量還想做惡?」

    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無言以對。他這段時間做的手腳全被曹操看在眼裡,哪裡還有一星點成功的可能。他苦笑了一聲,再也不說什麼。

    「你要是還顧念點父子之情,就把這杯茶喝了,別讓老子佔一個殺子的惡名,老子也顧你一個面子,就說你是被叛軍殺死的,同時滿足你的心願,讓宋姬那個賤人去陪你。」曹操揮了揮手:「如果你硬要逼著老子殺你,老子反正殺的人也多了,也不怕再殺一個,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他甩手就走。曹看了一眼案上已經冷了的茶杯,忽然說道:「你要我自殺也可以,不過,我要見一下倉舒,問他幾句話。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曹操扭轉了身子,譏諷的看著曹,頓了一刻,笑了笑:「可以。」說完抬腿出了門。幾個豢撲上來將曹捆了起來,曹一點也不反抗,任憑豢捆好,主動向關押犯人的地方走去。

    院子裡,耿紀等人披頭散髮的跪著,衣服上全是血跡,也不知道是他們自己的,還是其他人的,神情狼狽之極。曹操背著手,在他們面前來回走動著。

    荀惲湊上前來,輕聲說道:「岳父,韋孟明說有事要報告岳父。」

    「什麼事?」曹操走到韋晃面前,俯視著他。

    「下官……」韋晃抬起頭,看了一眼曹操說道:「下官做刺奸令史的時候,有一份文檔,一直未敢呈與丞相大人,今日下官自知罪孽深重,必無活理,想以這份文檔,保家人一命。」

    「什麼文檔,能值你一家人的性命?」曹操撇嘴笑了笑。

    「一份有關建安十三年倉舒公子遇刺的文檔。」韋晃喘著氣說道。

    「哦?」曹操回過頭看了一眼曹彰,曹彰說有證據說曹沖遇刺和曹有關,但他那份證據被曹毀了,就是許褚當年查到的線索雖然指向曹,但也僅僅是可能而已,沒想到眼前又冒出來一份。

    「我曾給倉舒公子看過,他讓我燒了。」韋晃怕曹操不相信,接著又說道:「不過我沒有聽他的,私自藏了下來。」

    「這個豎子還真知道這件事?這麼大的事,居然一聲不吭的瞞了我這麼多年?」曹操仰起頭來,喃喃自語。他靜了片刻,點了點頭說道:「好,我答應你,你交出這份文檔,我饒你一家性命。」

    「謝丞相。」韋晃躬身施禮,不再言語。曹操揮揮手,過來兩個親衛,拖著韋晃去取文檔。

    「你們呢,又有什麼話要說?」曹操踱到耿紀面前。耿紀呸的一聲,向曹操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曹操,你休要得意。我只恨我沒有堅持自己的主意,被這些無知之輩所誤。」他瞪了一眼陳煒:「叛徒,我就是死了,也不會放過你的。」

    「無知之輩,也學人造反,自不量力。」曹操看了一眼衣服上的血沫,輕蔑的一笑,轉身回了屋:「把他們關起來,等老夫上殿見了天子再說。」

    天子一夜未眠,他伏在斷了弦的琴上,一動不動。他所期待的捷報一直沒有來,他也一直等到天色大亮,金煒不在身邊,魏諷在牢裡,身邊沒有一個他願意相信的人。直到早上張昭匆匆忙忙進殿的時候,他還是

    上,一動不動。

    「陛下!」張昭神色惶急。今天一大早,孫權就趕過來告訴他夜裡發生的事,把張昭的魂都嚇飛了,連忙進宮來見天子。一見天子這樣子,張昭的心沉了下去,不用說,天子肯定知道這件事。

    「張公,昨夜睡得好麼?」天子從琴上抬起身來,無力的咧了咧嘴,慘然笑道。

    「陛下,你怎麼能……」張昭心急如焚,痛心疾首,這天子真是傻到家了,居然相信幾百烏合之眾就可以翻天,結果被曹操父子利用了一把。現在曹操是最後的勝利者,他如果借題發揮,大開殺戒,說不準宰了天子都有可能。

    「張公,何必如此,不就是一死嗎?」天子揮了揮手,站起身來,無所謂的笑道:「朕在這許縣宮中,生不如死,命懸一線,遲早是別人案上的肉,又何必擔驚受怕,委曲求全呢。」

    「陛上,話可不能這麼說。」張昭急得不顧禮儀,上前一把抓住天子的袖子:「陛下,千萬不能輕生啊。陛下,你可有什麼證據在他們手中嗎?」

    「沒有。」天子隨即反問道:「他要殺我,還要證據嗎?」

    「當然要。」張昭鬆了一口氣,他鬆開了天子的袖子,抹了把額頭的汗:「只要沒有真憑實據落在丞相大人的手裡,他最多逼陛下退位,卻未必敢弒君。如果丞相大人沒有顧忌的話,他又何必等到現在?」

    「嘿嘿……」天子傻笑了兩聲,自顧自的走了,他的背影看起來很蒼老,背竟比六十出頭的張昭還馱得厲害。張昭撫著鬍鬚歎著氣,愁眉不展,這時一個黃門侍郎匆匆的走了進來,一見天子不在,轉身要走。張昭叫住了他,有些不悅的說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少傅大人。」小侍郎陪著笑行了個禮:「魏中郎在獄中叫了一夜了,要見陛下。」

    「魏諷?」張昭忽然靈機一動,「立刻帶我去見他。」

    魏諷抓住牢門的木柱,聲音已經啞了,嘴唇乾裂,一道道的血口中鮮血還在不斷的沁出來,一看到張昭,他立刻強撐著撲了過來:「張公,張公,外面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張昭湊過去,輕聲告訴魏諷昨夜的事情。魏諷眼神發癡,苦笑一聲:「他們到底還是去了,他們到底還是去了。」

    「現在還有什麼辦法?」張昭急急的問道。

    魏諷細想了想,低聲說道:「眼下沒有必勝的辦法,只能吃一下。」

    「快說快說。」

    「派人去通知驃騎將軍,就說陛下願意通過他的新法,以此來換得他的支持,或許大漢之火還有存活下去的可能。」魏諷看著張昭,緩緩的說道。張昭愣了一下,他是不同意新政,為此和荀彧吵了無數次,可是眼下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有這個辦法似乎還可行。

    魏諷看著張昭,接著說道:「還有,請楊公出面,你們幾個德高望重的老臣,聯合起來表態支持新政。」

    「這……」張昭猶豫了,要他同意通過新政是一回事,但要他們表態支持新政,就是另一回事了。

    要知道他們今夜以前,一直都是堅定的反對派。他是如此,楊彪也是如此,他代表了青徐一派,楊彪代表了關中一派,如果他們兩個投降了,天下就沒有什麼能擋得住曹沖新政的路子了。

    「張公,事不宜遲,你就別再猶豫了。」魏諷跪倒在地:「請張公為我大漢想想吧,再遲了,這大漢的天下可就真完了。」

    張昭看著連連磕頭的魏諷,咬牙,一跺腳:「好,就聽你的,我們這幾個老頭子,也不要這臉皮了,聽驃騎將軍的。」

    「多謝張公。」魏諷喜極而泣。

    「楊公的事,我去說。」張昭說道:「驃騎將軍那邊,你去。」

    「諾。」魏諷大聲應道。

    曹沖站在晉陽城南的龍山之上,翹首南望。毌丘儉就站在他的身邊,一字一句的將前天夜里許縣曹府的事情講給他聽。曹沖一句話也沒有說,他坐了下來,抱著膝蓋,將下巴擱在膝蓋上,靜靜的看著遠處的官道。

    毌丘儉說完了,下去休息。他兩天一夜之間從許縣奔到晉陽,已經累到了極點。

    小雙和龐統一左一右的站在曹沖身後,沉默不語。夕陽照在他們三個人的身上,像是鍍上了一層金邊,顯然有些神聖,有些不可仰視。

    「公子,北軍準備好了。」龐統輕聲說道。

    「準備著吧。」曹沖無所謂的說了一聲:「事已至此,全憑天意。」他的聲音很空洞,一點感**彩也沒有。他有些失望,自己奮鬥了近十年,眼看著一步步就要成功了,沒想到耿紀這幫蠢蛋把一切全搞砸了。幾百烏合之眾居然想攻打曹府,曹沖不用想都能知道是個什麼慘狀。且不用說虎癡許褚帶著的二百虎衛,就算他安排在府裡的二百豢和三百鐵甲軍,就夠耿紀人們喝一壺的,鄧展等人帶的幾十個特選豢就更不用說了。沒有三千正規人馬,想要拿下曹府基本是癡人說夢。

    不過當時他安排這些人是防著曹的,可沒想到耿紀會這麼笨。那人看起來沒這麼笨啊,怎麼突然之間就犯了這種低級錯誤呢?歷史上好像也有這件事,可當時是什麼情況?劉備、孫權這些大佬還都在,三分之勢已成,關羽一度打得曹操要遷都,在那個情況下,耿紀拚命一搏,要劫天子去襄陽也不是不可能。現在是什麼情況?劉備早掛了,孫權就在許縣當救火隊長呢,耿紀這個時候居然想刺殺曹操?真是讀書把腦子讀壞了。曹沖只能給他這麼一個評價,貌似歷史上這類熟讀聖人經典,卻什麼事也做不成的人,還不是一個兩個。看來當初他在丞相府得到的那些美名,和很多人的名聲一樣,都是虛的,大家相互吹起來的。純粹的讀書人,什麼時候能成事?居然還霸著仕途不讓別人插一隻腳,大漢在這些人的手上,豈有不衰的道理。

    「唉——」曹沖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黃土:「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老子反正也盡了力,一切隨天意吧。」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5 16:05
\曹沖第九卷天下一第四十節新政(大結局)

    操看到雖然走的很慢。腰桿卻挺的筆直的楊彪。下意識的起身去迎。楊彪比他大十三歲。剛剛進入仕途的時候。楊彪已經是京兆尹了。和當時的司隸校尉陽聯手處死了巨-王甫。名震天下。弘家楊家是大漢唯一能和南袁相提並論的四世三公。楊家世傳歐陽尚書。不僅學問好。而且品德好。不像袁家那樣出現了和跋扈將軍梁冀同流合污的袁成袁文開。以及後來圖謀不執的袁|叔侄。楊彪剛烈。寧折不撓。從這一點上講。他雖然是曹操的死對頭。甚至曾經想收拾曹操。但曹操依然尊敬他。從心底裡尊敬他。他沒有想到楊彪會主動到這裡來。雖然他估計到了楊彪的來可這不正是想到的嗎?

    「老大人腿腳可便了些?」建安十一年。楊彪以腿腳不便為由請辭。故而曹操有此問。

    楊彪淡然一笑。輕輕拂開曹操的手:「承蒙丞相大人關照。老夫雖然年邁。身體尚可。倒是丞相大人操勞國事。頭髮全白了。」

    曹操有些尷尬。他搓了搓手說道:「老大人說笑了。操能淺事重。力不從心啊。老大人。請上坐。」說著。伸手要虛扶著楊彪上台階。楊彪的腿腳不好。上台]很吃力。曹操想去扶他。又弄了面子。旁邊的曹植見了。連忙迎了上去。和楊修一人一邊。將楊彪扶進了正堂。

    「老大人。不知今日老大人光臨寒舍。有何指教?」曹操落座。故作不知的問起了楊彪的意。楊彪笑了笑:「老夫閉門造車十餘年。頗聞如今世樞變。少英才輩出。犬子說起丞相的幾位公子讚不絕口。聽聞大公子著有論精彩絕。鎮北將軍驍勇善戰。為國守邊。子建公子驚才絕艷。文采然。出奇的還是騎將軍。不僅文武雙全。戰功赫赫還提出了一個能我大漢開萬年太平的新政。老夫不才。聽聞了新政草案之後。拍案叫絕。茅塞頓開不過還有些不解之處。想來向騎將軍討教討教。以增見聞。」

    他從頭到尾誇地都曹操的兒子句也不提曹本人。曹操卻不以為意。甚至對他提到曹也沒有氣。他撫著鬍鬚笑著應道:「老大人過獎了。那些不過是犬子無知。胡亂說些罷了。老大人何必當真。老大人精於政事他一後輩。如何當的老大人的辭鋒。定然是不敵的。」

    「丞相此言差矣。」楊彪擺了擺手。那種大氣十-自然。一點做作的成分也沒有連霸氣十足的曹操看了。也不由心生敬佩。

    「口舌之能非事之要。騎將軍的新政。不用舌頭說話的是用荊益的政績說的。」楊彪歎了口氣。慢慢地|著自己花白的鬍鬚緩緩說道:「夫不幸。親眼看著我大漢的朝政一步步的腐朽下去。卻無能為力。如今老夫居然還能|到我大漢又一步步起死回生。何其幸。這都是騎將軍地絕世英才所致啊。如果不荊益的新政成績卓著。我大漢如何有此實力這麼快的收復西涼遼東如何能從容應付去地雪災而民不生亂?不容易啊。老夫當年也列三公。知道這其中的難處。故而不揣妄陋。來向騎軍請益。」

    曹操笑了。老楊彪能這麼說話。已經是給足了面子。他既然出面了。想來那幫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也該低頭了。他想想說道:「老大人有所不知。倉舒不許縣。他在晉陽。正在準備鮮卑戰事。一時半會只怕回不來。這樣吧。一旦等他打仗。再次獻俘京師我一定讓他到貴府去向老大人請教。如何?」

    楊彪歎了口氣。眼神凝重的看著操:「丞相大人。子云「朝聞道。夕可死」。「君子以不知以為恥」。老夫今年已經七十有六。說不准哪天就要走了。丞相大人。你難道就不能滿足老夫這一點願望嗎?」

    曹操笑更和悅了。楊彪要曹衝來當然不是討論什麼新政的事。這些事自有人去研究。他要曹衝回來。是以讓曹沖主持新政為代價。打消自己逼天子退位的念頭。他們現在表示支|新政。真等新政開始施行。他們又不知要玩出多少花樣呢。

    不過。這又有什麼好怕地呢。我的倉舒又豈是這些老朽所能算計的?

    「老大人。倉舒在晉陽是軍務。目前軍務未了。似乎不太方便讓他回來。」曹操微笑著說道。

    楊彪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個小賊沒有篡位的心思。他笑了笑說道:我聽說天子正准-下詔。請騎將軍回來主持新政。北疆的軍務雖然大不過關係北數州。而新政卻是關係到我大漢地未來。平定鮮卑。不過是他無數的軍功上再添一筆而已施行新政。開萬年太平。卻是立德之舉孰重孰輕。想必相大人心裡很清楚吧?」

    聖人言。立德立功立言。立德為首。立功其次。楊彪把曹沖施行新政抬高到了立德地高度。可謂是給足了面子。曹操心滿意足。不再多說:「既然如此。只等陛下詔書一到。操這就下軍令。讓倉舒班師。他一回來。我就讓他去向老大人請益。老大人。新政施|頭緒繁多。屆時還望老大人多多扶|*。」

    「那老夫就在家中恭候騎將軍的大駕了。」楊彪躬身一謝。起身告辭。竟是片刻也不想耽擱。

    楊修有些急了。連連示意他再和曹操扯兩句。給曹操點面子。哪知道楊視若未見。緩慢堅決地向外走去。楊修無奈。只和曹植上前扶著他出了門。等到楊彪上了車。駛離了曹府。楊才說道:「父親。今天是求人。如何這般倨傲?萬一丞相生氣了。豈不是壞了大事。」

    「你懂什麼?」楊彪瞪了楊修一眼:「關心則亂。他既然在家呆了兩天都沒有上朝。說明他也在等待機會。我如果太低聲下氣反而會讓他氣焰囂張。有恃無恐。為父有什麼好憑仗的?還是當年地積威。一旦我低了頭。他如何還把我放在眼裡。」

    楊修似乎有些明白了。他點了點頭。不再多說。楊彪的老臉上出一絲意:「有些敬。是在人心的最底處。不是位高權重就能有所移的。」他想了想。又歎了口氣:「惜啊。我大漢今後地年輕人敬畏的就不是我這樣的老臣。也不會是天子。而是那個騎將軍了。只希望他是真有聖人之心能為我大漢開萬世太平。不要又是個王莽才好

    「這只有天知道了。」楊修喃喃說道。

    「天意不可知。人事尚可為。」楊彪拍了拍楊修的手:「立即通知天子下詔召騎軍回朝主持新政。不要讓那個曹阿瞞有任何反悔的機會。」

    「喏。」

    曹沖坐在大帳裡。心平氣和的看著孫尚香寫字。卻不理魏諷的苦苦相勸。魏諷從許縣一路急馳到這裡。騎馬騎兩腿血直流。走起路來都叉著兩腿卻不屈不撓的勸了沖兩個時辰。說的嗓子眼都冒煙了。曹沖也不為所動。他聽說曹操按兵不動。沒有立氣勢洶洶的殺上大殿找皇帝算帳。就知道事情還有可能。這個時候當然不能聽魏諷地主意帶著北回許縣。那樣只能把事情搞砸了。

    魏諷實在說不動了他渴望的看案上的茶水。曹沖瞟了他一眼。示意旁邊的姜維給魏諷倒了杯茶魏諷喝完茶潤了潤嗓子剛要再說。曹沖抬起手阻止了他:「魏子京我忍你已經很久了。你翻來覆去地也說了無數遍。那些大道理我比你懂。就不用你噪了。如果你覺的大漢還有希望。就老老實實的去休息。養好身體以後為大漢效力。如果你的大漢沒有希望了。你就乾脆跑到大營外面的龍山頂上。找個高點地地方往下跳。為大漢殉節吧。反正不管怎麼說。你再在我面前嗦一句。我就下令砍了你。」

    魏諷目瞪口呆。不道剛才還很平靜的曹沖為什麼突然發了。他想了想。只灰溜溜出了帳。找地方去吃飯休息。療傷。

    小雙笑道:「你也|是。人家一片苦心。吃了這麼大的苦頭來給你機會。你卻這麼嚇唬他。」

    「嘿嘿。我忍這小子很久了。找個機會埋汰埋汰他又怎麼了?」

    「什麼叫埋汰?」正在寫字的孫尚香好奇的問道。

    曹沖一瞪眼:「好寫你地字都是大漢第一女奉車都尉了。寫個名字還像螃蟹爬的。你不弄人。我還弄人呢。難道毛筆比長刀還重?什麼叫埋汰?等我埋汰你一陣子。你就知道了。」

    孫尚香撅著嘴。喪氣的回頭繼續練字。小雙掩著嘴輕聲的笑了:「夫君。姊姊的書法。這些天已經大有長進了。你就不用拔苗助長了。天下像你這樣做個夢就學了一手好書法地人。可沒有第二個呢。」

    「那是。」曹沖拉過小雙:「我-|去吹吹風。讓一個人安心的寫。」

    「唉——」孫尚香了一聲。曹沖也不理她。拉小雙出去了。剛出門。荀就大步迎了上來。氣喘吁吁地說道:「將軍。大將軍軍令天子詔書一起到了。召你回許縣。主持新政。」

    「在哪兒?」曹沖鬆開小雙。急急的問道。

    「使者楊修。就在營門外。」一指營外。欣喜地說道。

    「快請。」曹沖仰天長歎:「天負我。天不負大漢。」

    安二十二年(公217年)七月。騎將軍曹沖帶著北軍回到許縣。進了府。在重修過的院牆前。他站立了好一會兒。子裡血腥味早就沒有了。只能從那些消失地花花草草中。偶爾還能發現一點點痕跡。

    「去看看父親吧。老了很多。」荀文倩接過曹沖的大氅。推了推他。

    「好。」曹沖在妞兒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柔聲說:「走。跟阿翁去見爺爺。」

    妞兒乖巧的點了點頭。招手叫過虎子。曹沖一手牽著一個。慢慢朝曹操的院子裡走去。曹操的院子裡很靜有了往日的歡聲笑語。幾個僕人著腳步走過。一點聲音也沒有。像幽靈一樣。看起來讓人緊張。妞兒和虎子有些膽怯地拉緊了曹的手。

    曹操閉著眼睛。躺在那張躺椅上。曹植坐在一旁。輕聲的念著詩文。曹彰坐在輪椅上。閉著眼睛打瞌曹植的文章他似乎有極佳的催眠作用。

    「父親!」曹沖看著頭髮雪白面容憔悴的曹操。悲從中來。走到躺椅邊輕聲叫了一聲。

    「哦——你回來啦。」曹操睜開眼睛。勉力想起來卻的有些吃力。妞兒和虎子-出胖乎乎的|手。咬著牙使出渾身的力氣推他起來。曹操笑了他坐直了身子。將妞兒和虎子攬入懷中。責怪的說道:「妞妞。虎子。怎麼這麼久也不來陪爺爺玩?」

    「阿母說。爺爺這兩天太累了要休息。」虎子著兩隻又圓大的眼睛。奶聲奶氣地說道。

    「你阿母說錯了。爺爺不累。爺爺就算是累了。看到虎子也不累了。」曹操呵呵的笑著臉色慢慢的活泛起來。他拍了拍虎子粉嫩的小臉。和藹地說道:「和姊姊跟著板去拿好吃的爺爺這兒有好好吃的。爺爺和阿翁說會兒話。然後你們玩好不好?」

    「好!」虎子和妞兒齊聲答應。曹植放下書。站身來看了一眼曹沖然後拉著虎子妞兒走了。曹也睜開了迷迷糊地眼睛。茫然的說了一聲:「啊。倉舒回來了。什麼時候到的?」

    「嗯。回來了。剛到的。」曹沖走過去。將曹推到曹操身邊來。然後挨著一旁坐下。父子三人互相看了看。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一時無語。

    「好了。別做小女兒態了。」曹首先開腔。「既然回來了。就開始著手做事吧。天子下詔。以張公。公為首的世家也都表了態了。有他們支持你地新政。你的阻力應該會小些。當然了。你也別指望一帆風順朝庭。從來就不是風平浪靜地方。」

    「有父親在。我又何懼。」曹沖笑了一聲。眼中流出淚來。他伸手將曹操的手握住。幾個月沒見。曹操真的老了。寬大地手掌溫暖柔和。一點力道也沒有。

    「豎子。還指望我幫你?」曹操白了他一眼。帶著笑說道:「我不幫你了。我要去過幾天安生日子。我回到我自己的老家去。城外地那個書捨啊。我想了幾十年。現在終於可以拋下一切。安生的回去讀書了。」

    「父親要走?」曹吃了一驚。

    「當然要走。」曹操笑了。他抽大手。拍了拍肚子。發出通通地聲音。他滿意的說道:「我能做地都做了。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用了。反而要影響你做事。不如拋開一切。去過幾天安穩的日子。你不用留我。我就算回了家鄉。也會知道你的一舉一動的。你有時間也常回去看看我。」

    他去意已決。不再多說。他想了想說道:「父親。|歸國。我也不強留你。不過現在已經七了。你按捺幾天。讓我安排一下。我把第一步工作安排完了之後。送你回去。到時候子文身體也該好了。我們兄弟幾個。一去。全家人那裡舒舒服服的過幾天。」

    曹操看著他。想了一會兒說道:「也好。你看著辦吧。」

    曹沖停了片刻。本想等著曹操問他新政的安排。不料曹操只是笑瞇瞇的看著和曹植在那邊笑的妞兒和子。並不問一句他的新政。他只咳嗽了一聲。主動開口道:「父親。我想把岳父召回朝庭。任副丞相……」

    回的說道:「他今年正五十五。還能幹上十年。不能便宜了他。」

    曹沖差點笑出聲出來。曹操把個丞相當成了包袱了。忙不迭的給扔掉。

    「喏。就聽父親的。」曹沖笑了然後接著說道:司隸校尉鍾元常。深明法理。我想讓他放開關中的新政。回到京師來。改任御史大夫。主管百官監察。」

    跑過來。將點心伸到曹操的嘴邊。曹把嘴張大大*嗚一聲將點心咬住。還故意在虎地小手指上輕輕的咬了一下。嚇的虎子連忙將手抽開。曹操哈哈大笑。一邊嚼著點心一邊將虎子摟懷中。摸著他的頭。忽然想起了什麼含糊不清的說道:「元常的的年齡。好像過了六十五了吧。按你的新政。他能做御大夫嗎?」

    曹沖笑道:這不還在籌備之中嗎沒有算正式開始實行。再者我|新政也不能一步鋪開。總的一步步的來。受新政恩惠的官員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需要一個時間過渡一下。」

    「有道理。」曹操點點頭又擔心的說道:「不元常六十七了。比我還大幾歲。你要提前安排好接替地人選。不能到時候手忙腳亂的。」

    「喏。我想把董和安排給為御史丞。他的年歲正好合適可以填補鍾元常之後的空白。」曹沖早就想這個問題。當下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說道。

    「董幼宰啊。嗯。不錯是個合適的人選。」曹操笑了。董和在益州平定之後。一直不山不顯水後來因為益州鎮將折衝將軍樂進手下的一個軍官因為調戲酒家女被酒家女一刀捅死身為益州刺史從事地董和判了那個軍官死刑。與樂進起了衝突官司一直打到丞相府。把樂進氣的夠嗆。從此給曹操曹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今年五十左右。正可以做為鍾繇的候補。

    「高柔明於法令。處法平允。夙夜匪懈。可為司隸校尉。」曹沖接著說道。

    曹操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隨即笑了。讚許的點點頭:「這個人安排好冀州那幫人被我殺過一遍之後。是心慌的時候。讓高柔做司隸校尉。他們也能心安一些。很好。」他擺了擺手。打了正要再說地曹沖:「好了。這幾個人選都不錯。我相信你其他人的也能安排好。就不用一一的說了。倒是這兩個人。安排好了沒有?」他說著。指了指曹和曹植。

    曹和曹植一聽。都關心的扭過來。看看曹沖打算怎麼安排他們。曹自然要做將軍。去打仗。曹雖然說一直沒有表過當官的意願。可是如果有合適地位置。有哪個不想過把官癮呢。

    「子文不用說了。他就想打仗。自然要讓他打的過癮。」曹沖笑著拍了拍曹的腿:「北十萬大軍。元讓叔我讓他還鎮兗豫青徐子繡坐鎮冀並幽。每州一人馬。多下來地人包括度遼將軍趙雲部蕩寇將軍張遼部。驍騎將軍陳到部。全部交給你。我估計一下。大概騎兵五萬。步卒兩萬。總共七萬人。你給我一年時間。我把糧草給你備足了。到時候讓子繡給當輜重營。看你橫掃漠北。封狼居從此把陰山佔了。再不讓這些遊牧民族危害北疆。怎麼樣。有沒有信心?」

    「有。當然有了。」曹眉飛色舞。差點從輪椅蹦了起來。他用力一拍大腿。一下子扯痛了傷開。隨即痛呼一聲。那副痛並快樂著的表情的曹操大笑。幾個月來地陰雲一掃而空。

    「倉舒。那我呢?」植也笑著湊了過來。

    「你啊。我也給你好了一個地方。」曹沖笑道:「台令史。怎麼樣?」

    「真的?」曹植幾乎不相信自己地耳朵。他也想過好多位置。卻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蘭台令史好啊。所有的典籍都藏在|裡。可以滿足他最大的讀書願望。白拿薪水。干自己想幹的活。爽!

    「你倒是會選官。這個官對子建合適。」曹操也笑道。

    「你先別叫好。」曹沖攔住了他。「我有計劃在國集圖書。全部歸到蘭台。蔡先生宋忠子這些人全部參加。準備花三十年時間。把所能收集到的書籍全部整理一遍。到時候編一部全集。你這輩子有忙呢。」

    有所作為了。」

    「我就跟你說不用擔心嘛。倉舒心裡都有數的。」曹大大咧咧的先知。老氣橫秋的對曹植說道。曹植呵呵的笑著。走到曹彰背後。譏笑道:「你是說你自己吧。是誰先前天天嘀咕著要倉舒一心搞新政北疆的仗最留給你打來著?」

    「誰啊?是誰這麼?」曹彰很無辜地四面張望。

    曹操仰天大笑。

    曹沖和曹操安排好了新政的主要人選後。去看了曹。曹操雖然把他關起來了。卻沒有給他上刑具。只是派豢把他住的小院看的死死的。甄郭女王等人都在裡面陪著他。不過曹現在誰也不想見。學起了坐忘。每天一睜眼。就盤著腿象段枯木一樣坐著。他很消瘦。臉色很不好看起來比死人只多了一口。

    「兄長。」曹沖在他面前坐下。自然的打了個呼。就像是以前兄弟見面一樣自然:「父親說你要見我?」

    氣。他打量了一下曹沖。意外的發現沖的臉上沒有一絲高興的樣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平靜平靜的有些讓人無法理解。他怔的看

    半晌有些茫然不解。曹沖現的表現。和他預想喜實在差太遠。

    「來了。」曹沖打量著他:「你還好吧?」

    「你說呢?」曹反問道。他看了一眼面色冷峻的站在曹沖身後的丘。笑了一聲:「倉舒我們兄弟說說話?我些話不吐不快。」

    「好。」曹沖爽快的揮了揮手。丘等人退院子。曹笑了笑。自顧自地揮了揮手。旁邊站著的甄氏等人也退了出去。偌大的一個院子裡只剩下他-|兄弟二人。

    「唉——」曹長歎了一口氣。放鬆了身子倉舒。你不怕我對你下手?」

    伸手了撣靴子上的灰漠不經心應道:「你要不是等我來。只怕早就餓死了吧?」

    曹點點頭。淡淡的一笑:「你說的對。到了這一步。我還能有什麼指望呢?且不說我下的事萬死莫贖。就是父親能放過我。我也沒有什麼生趣了。之後以熬到今天。就有幾句話想問你。要不然。我死不目。」

    曹沖抬起頭看了一很著重地曹。笑了:「你什麼話就話吧。我一定如實相告。

    不過。我不保證我的回答你一定滿意。」

    「我先謝過你了。」曹拱了拱手。低下頭深思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看著曹沖的眼睛:你說說。曹家到了這個地步。為什麼你不再進一步。奪了這劉家的江山?還要攛掇父親搞什麼新政。進退維艱?」

    曹沖笑了。他摸了唇邊軟軟的鬍鬚:「如果曹家再進一步。是你還是我做太子?」

    曹一下子噎住了。這個問題他來沒有考慮過。者說。就是考慮了。也是自己做地。

    「你一定覺的應該你做吧?」曹沖追問了一句。

    「我是長子。當然應該是我。」勃然變色。

    「那你會如何待我-」曹沖笑著。輕輕的晃動著手裡地馬鞭。

    曹沒有立即回答他。他想了好一會。忽然笑了:「你這麼聰明。估計我不會容的下你。」

    曹沖呵呵的笑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進一步?難道就為了讓你收拾我?」

    「你以為這樣你就能活?」曹撇了撇嘴:「天子能放過你?就算天子暫時奈何不了你。|以後呢?總一天。我曹家要全毀在你地手裡。」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曹沖不想多解釋。歎了口氣:「兄長。你到現在還沒有回過神來。為了做天子。兄弟相殘。父子為仇。何苦呢?」

    「沒做天子。我們不是照樣相殘?」曹仰起頭。抑制著眼中地淚水:「父親還不是一樣天天想除了我。給你清除障礙?」

    「不對。」曹沖搖了搖頭:也許你不相信。我本沒有想過要爭這個王爵。你也知道。我現在就是縣侯。我這麼年輕。再掙個王爵。也不是什麼難事。是你!」曹沖馬鞭指著曹的鼻子。沉下了臉。厲聲喝道:「是你。一心想繼承這個王爵。為此不溪致我於死地八年前我還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你就能下了手。如今。我不論哪方面都超過你。你又能放的過我?不過我沒有想到的是。你不僅不想放過我。你甚至為了這個王爵。連子文也不放過。連父親。你都敢下手。那個位子就這麼有吸引力。以至於讓你滅了父子之情兄弟之誼?」

    曹面色發白。額頭沁出了幾滴冷汗。緊緊的咬著下嘴唇一聲不。

    「韋晃早就跟我說過這些事。不過我一直沒有聲張我就是要看看。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曹沖長的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呼了出來好像吐出了胸中無限的鬱悶。

    曹屏住了呼吸。好久沒有說一句話。兩人沉默了半天。曹才重新開口道:「如果我沒做這些事。你是不是會放過我?」他的眼睛裡閃出一絲渴求。似乎怕曹沖給出否定的答案連忙又跟了一句:「你向父親進言。讓我做副丞相。是不是這個意思?」

    「也不是啦。」曹沖搖了搖頭:「其實。我早就預料到你不會滿足做個丞相的。」

    「那你……」曹的臉更白了。

    「因為我看透了你。」曹沖略帶著意的笑著。看著曹那張灰敗的臉忽然心中掠過一絲快意。忍了八年了終於把這個傢伙搞死了。不容易啊。為了這一天自己裝了多少孫子啊。

    「你什麼意思?」被曹沖看的心慌不已。本來死而復生的心思一下子又沉了下。

    沖搖著頭。像是在說曹。又像是在說其他人:「我不是沒給過你們機會。是你們自己把機會放棄了。你比如說司馬他在上城玩鬼。自以為天衣無縫。在最後關頭殺了馬師。把自己撇的乾乾淨淨。可惜他不智。如果他就這樣好好的在西呆下去。我雖然不喜歡他。卻也不至於和他致氣。他卻偏偏做賊心虛辭了官。要到你這兒來。嘿嘿嘿。這叫什麼。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路獄無門闖進來。」

    他看了一眼曹:「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如果你安心地做個副丞相。不要想什麼歪心。又何至於落到這一步?如果不起心要父親的命。父親又何至於趕盡殺絕?我曹家這麼大的家業。又不多你一口飯。所以。你的命不是送在別人手上。是送在你自己手上的。」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是這意思吧?」曹慘然笑了。他朦朦朧的的。自己好像自已奮力衝進了一個別人早就設好地圈套裡。前前後後一想。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不過。他還是不服氣:「我就想不明白。你怎麼這麼聰明。什麼地方都能算的死死的?好像你一直就知道事情會朝哪方向發展似的。你跟我說說。你當真去過什麼天國嗎?這天命。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東西?」

    曹沖微微的笑著。沒有立刻回答他。過了好一會。他才抬起頭笑道:「兄長。你知道這個世界兩千年後是什麼樣子嗎?」

    曹愣了一下。咧嘴笑道:「神仙不過前知一千年。後知五百年。我如何能料到兩千年後的世界。」他帶著一絲譏諷笑道:「難道你能?」

    「我能。」曹沖鄭重地點點

    曹的笑僵住了。不過隨即又笑起來。嘴角透著一怪不你預卜先知的。步步搶先。原來真是神仙?」

    「我不是神仙。我是本來就是兩千年後的人。」曹沖的臉上一點笑意也沒有。他忽然之間放開了心思。把憋在肚子裡整整八年地秘密全跟曹說了。這個秘密幫了他不少。可是獨自一人保密這麼大的一個秘密。也快把他憋瘋了。忽然之間。覺的必須要找一個人傾訴一下。而眼前地曹。就是最佳的傾訴對象。他迅速地織了一下語言。從頭至尾把把自己是個穿越者的實情完完本本地跟曹說了——他甚至把歷史上本來的發展走向都跟曹說了。

    正如他意料之中的那樣。曹根本不信。他看著曹沖。始終是一副我信你才怪的樣子。

    曹沖說完了。站起身來拍了拍手:「兄長。你現在可以瞑目了你輸不冤枉。兄長。你現在知道為什司馬懿吳質搞出那麼大的事。我卻放他們一條生路。讓他們穩穩當當的回到你的身邊了吧。我告訴你吧。現在你要死了。他們也沒用了。已經先你一步上了路。有他們幾個陪你一起走。黃泉路上也不至於太寂寞。」說完。他揮手道別渾身輕鬆地出了院子。

    曹看著他的背影。半晌無語。良久。他忽然噴出一口鮮血恨恨的罵道:「豎子。這個時候還來騙我。當我是傻子麼會相信你這等瘋話?你也太狠了。殺人過頭點地。你居然到現在也不說一點真話。真想讓我死不瞑目嗎?」

    遠處。曹沖拉著曹操的手。黯然淚下:「父親兄長已經……」說著。無奈的搖了搖頭。

    曹操歎了口氣。一手拉著曹沖。一手拉過曹植。緩緩的出了門。

    院門在他們的後轟然關閉。將狀若瘋狂的曹關在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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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曹絕食身亡。曹府對外宣稱為病逝立曹沖為|子

    曹操上表辭去大將軍丞相之位請以王爵歸國。天子制:可。

    …………

    八月。荊州牧荀回到京師。任丞相。鍾繇任御大夫。召集天下能臣大儒開始試行新政。

    天子下詔。耿紀等人謀害大臣。意圖叛亂。罪在不赦。族誅。

    …………

    冬。騎將軍曹沖鎮北將軍曹彰蘭台令史曹植一起陪同武平王曹操回到郡老家。曹操當年讀書的捨已經被曹沖提前修繕一新。全家百餘口人歡聚一堂。

    曹葬於精舍以外。

    …………

    安二十三年(公218年)。新政以新式農為龍頭在全國初步展開。當年獲的豐收。

    回都洛陽。

    益州督將折衝將軍樂進|年六十二。曰。

    …………

    建安二十四年(公219年)。鎮北將軍曹率步騎五萬。另有曹休龐會率領的大將軍騎將軍親騎龍虎豹三騎共一萬人。出擊鮮卑。歷時四個月。追擊三千多里。大小上百戰。以死傷三萬人地代價。斬殺鮮卑騎兵七萬人。繳獲牲百萬餘頭。獲生口三十萬。封狼居佔據陰山。鮮卑人重創之,無力再守。又見大漢築城而守。並無去意。只向大漢投降。送卑美女十人。求和親。

    …………

    安二十五年(公20年)。西域都護夏侯出兵西域。

    前將軍夏侯。

    …………

    安二十六年(公221年)。三韓海盜截殺漢商船。騎軍下令水師大都督周瑜度將軍趙雲水陸並進。費時一年半。平定海盜三韓歸入大漢疆域。

    …………

    安二十八年(公223年)。倭國女王卑彌遣大夫難升米獻。請求大漢出兵平叛。水大都督周瑜率水師兩萬。以三韓為跳板。進入倭國。特選豢營校尉李維率豢二十名。協助周瑜平定倭國之亂。繼而橫掃四島。

    同年。度遼將軍趙雲取高句驪夫余侖。飲馬極北之海。

    都長安。以洛陽為東都。

    …………

    安三十二年〈公227年)。西域都護夏侯淵征西將軍艾繼任西,都護。歷時八年的西域之戰結束西域三十六國重歸大漢。

    大宛人打劫大漢商隊。鄧艾以步騎一萬。滅大宛。人關鳳率老虎營先登。許儀斬大宛王。康居貴-等國震驚。遣使入獻。

    同年八月。丞相荀請辭。十二月。卒年六五。曰敬。副丞相劉巴繼任丞相。

    …………

    安三十五年(公230年)。日南太守陸遜。師副都督魯肅。揮兵西進。攻佔身毒國。責次年。魯肅大漢水師遠航數萬里。遠至大秦地中海。

    …………

    安三十九年(公234年)。正月。武平王操在郡安然逝世。卒年八十。天子下詔。曰威王。曹襲王爵。以其四萬戶封邑建立武平基金。設立文學工學經學算學天學等五類大獎。每年評選一次。

    三月庚寅。天子劉協崩。卒年五十四歲。曰孝獻皇帝太子劉興登基。時年二十三歲。改元取消年號統一使用大漢紀元。是年為漢46年。皇子劉舒為太子。

    十月。丞相劉巴請辭。攜夫人大-歸故里。副丞相諸葛亮繼任。

    …………

    漢元455騎將軍曹沖升為大將軍。

    八月。皇太后曹節卒年六十。獻穆皇后

    …………

    漢元465大將軍曹沖辭去大將軍職務。以爵歸國。大漢取消大將軍職位。軍權歸太尉。

    天子劉興崩卒年十二歲。曰孝康皇帝。太子劉舒登基。

    …………

    漢元489年。正月。天子劉舒武平王曹衝出巡。東至會稽。海。憐功。南至朱崖。西至玉門。北至彈汗山。邊軍三十萬。旌旗蔽天。三軍萬歲。越明年八月。回長安。十月。武平王曹沖卒年九十三。曰武。子曹虎|。天子親臨。百官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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