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沖 作者:莊不周 (已完成)

   關閉
gn02134127 2012-1-19 07:51: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3 189548
【作品簡介】:

  三國的天才少年曹沖復活了,有了超前的知識和智慧,他能改變歷史的走向嗎?
     面對即將來臨的赤壁大戰,他能否力挽狂瀾?
     面對曹丕,他能否穩操勝券?
     他是要代漢自立,還是要恢復大漢的榮光?

已有(353)人回文

切換到指定樓層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07:59
第一卷 露鋒芒 引子

-
    曹沖聽著耳邊母親環夫人隱隱的哭泣聲,極力的想睜開眼睛安慰一下她,可是眼皮卻重得像石磨,任憑他費盡了力氣也是枉然。他在心裡苦笑了一聲,無奈的歎了口氣。

    母親這些天來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他雖然看不到,卻知道她一定很憔悴,這從她日漸嘶啞的聲音裡可以聽得出來。弟弟曹宇和曹據也一直陪在母親身邊哭泣,到底是親兄弟,不像曹丕,雖然也來看過幾次,但從他的聲音裡聽出的卻是一種輕鬆和快意。

    是啊,也不能怪他,自己走了,就不能再威脅到他的地位了。誰讓父親那麼疼愛自己,而父親偏偏又是大漢朝最有權勢的司空大人呢。

    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去年郭嘉病死在柳城時,父親就曾悲哀的說,本想著郭嘉比他年輕,還想著將身後事托付給他,沒想到他年紀輕輕的卻先走了。當時曹沖還想著郭嘉死得實在太可惜了,沒想到這才過了幾個月,自己也要走了。

    曹沖忽然覺得身子輕了起來,就像一片羽毛一樣被風輕輕的吹起,他詫異的睜開眼睛,驚奇的發現自己居然飄在半空中,母親掩著面抽動著肩膀,曹據和曹宇一邊一個倚在母親的身邊,抱著母親的臂膀,小臉上儘是淚痕。

    另一個哥哥曹彰一臉痛惜的站在一旁,他穿著一身戎裝,腰裡別著一把四尺黑鞘長刀,看樣子這個好武習性的哥哥練完武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來看自己了。曹沖苦笑了一聲,以後再也不能跟這個哥哥一起騎馬射箭了,唉,烏桓人送的那匹名馬,自己還沒騎過呢。

    曹沖眼睛瞟向了那張床,他忽然發現那張床上躺著一個面色蒼白,臉頰深陷的少年,雙目緊閉,一動也不動。他是誰,他的臉看起來那麼的熟悉?母親為什麼會撲在他的身上痛哭?

    他忽然明白過來,那就是他自己,他已經死了。

    他有些驚慌的大叫起來,可是任憑他扯破了嗓子,母親他們也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哥哥曹彰也聽不到,只是暗暗的抹淚。門外站了一個少年,卻一滴眼淚也沒有,只是無神的看著烏雲密佈的天空,臉上沒有一絲人色。那是周不疑,零陵的周不疑,自己最好的朋友,他這是怎麼了。

    曹沖想過去拉拉他,卻被身後一個聲音叫住了。他回過身,看到一個長得奇形怪狀的人帶著一個臉上掛著一絲壞笑、被施了髦刑,穿著奇怪短衣的小子站在他的面前。

    「你是曹沖?」左邊那個白臉的問道。

    「是的,你們是誰?」曹沖沉了臉喝道,這個人好沒禮貌,當著人面直呼其名。

    「那就對了,跟我走吧,你的大限到了。」那個白臉的沒理他,回過頭對那個壞笑的小子說道:「怎麼樣,這個你可滿意?」

    「還行還行,呵呵,這小子長得雖然沒我漂亮,卻也馬馬虎虎了。我說老白,咱們的帳就這麼一筆購銷,從此兩不相欠了。」那個小子瞟了一眼怒氣沖沖的曹沖,拍著老白的肩膀笑道。

    「好好,那你就去吧,我可是給你做了手腳的,你這次一定能活到不耐煩為止。」老白堆著笑對那小子說道:「不過你可要信守諾言,安安穩穩的做你的富家公子,不要擾亂世道。」

    「沒問題,沒問題。」那小子呵呵的笑著,手指一捻,發出啪的一聲,那樣子像極了街頭的那些無賴少年。

    「你是誰?」曹沖禁不住問道。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呀。」那個壞小子嘻嘻一笑,衝著老白揮了揮手,張開雙臂仰天大喊了一聲「大漢朝,我來了」就撲了下去,緊接著,曹沖看到自己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身體輕輕的抖動了一下,睜開了眼睛,他立刻明白了,自己的身體被這個一臉壞笑的小子佔用了。

    曹彰抹了把淚水,歎惜的看了一眼安靜的躺在那裡的曹沖,卻驚奇的發現曹沖的眼皮抖動了一下,他吃了一驚,連忙用力揉了揉眼睛定睛細看,這次他看到曹沖眼開了眼睛,定定的看著他,居然還眨了一下眼睛。

    曹彰心頭一陣狂喜,倉舒沒死,倉舒沒死,他還活著。他撲上前去湊近了細看,又把耳朵貼在曹沖的胸前聽了聽,心跳聲雖然微弱,卻清晰可辨,而且越來越有力。他一下子跳了起來,拉了拉曹據說道:「快別哭了,倉舒還活著。」話沒說完就衝了出去。

    曹據稀里糊塗的應了一聲,下意識的朝曹沖看去,只看躺在那裡的曹沖正看著他。他一愣,含著淚笑了起來,連忙推了推母親:「阿母,阿母,阿哥在笑呢。」

    環夫人正失魂落魄的握著曹沖的手,她覺得天好像都要塌了。倉舒是她最得意的兒子,也是丈夫司空大人最心愛的兒子,本來她很有希望母憑子貴,可現在他卻得了莫名其妙的病去了,她覺得所有的希望一下子全落空了,她甚至能感覺到曹丕在聽到醫生下的結論時的那聲歎息裡透出的輕鬆和譏諷。

    她雖然知道曹沖已經死了,卻不願意相信,一直覺得曹沖還沒走,就在那裡看著自己,也許只是累了,睡著了而已。這時聽到曹據的話,她本能的抬頭去看曹沖,果然發現曹沖正看著自己,眼神還和以前一樣靈動,蒼白瘦削的臉上居然還有一絲淡淡的笑容。

    「倉舒……倉舒……」環夫人喜極而泣,顫抖的雙手捧著曹沖的臉看個不停。

    站在半空中的曹沖看著那個躺在床上的自己眨了一下眼皮,不禁有些惱怒起來,他指著那個人對老白叫道:「他是誰,他為什麼佔了我的身體?」

    「那個身體從現在起不是你的了。」老白不耐煩的說了一聲,嘩啦一聲從懷裡抖出一條鐵鏈子套在曹沖的脖子上:「走吧,跟我走。」

    曹沖被他拉著向前走,他大喊著,掙扎著,拚命的回過頭看著那個佔據了自己身體的壞小子,只見那小子不經意的翹了一下嘴角,彷彿有著無限的得意。

    曹沖無奈的向遠處看去,他看到曹彰狂叫著,衝進了一間房子,他知道,那間屋子裡有幾個術士正在做法,父親正在親自為他請命。

    門外的周不疑跳了起來,一臉驚疑的看著屋裡,腳抬了抬想要跨進門來,卻又猶豫的縮了回去,兩隻手緊張的握在一起。曹沖想跟他說幾句,告訴他那個人已經不是他曹沖了,而是另外一個人,一個一臉壞笑的小子,可是脖子時的鐵鏈卻拉得緊緊的,拉得他不由自主的跟著向前走。

    「走吧,走吧,這裡的一切都跟你無關了。」老白輕鬆的笑著:「格老子的,這筆帳總算是清了。」

    曹操無力的坐在地上,看著眼前仗劍披髮搖著鈴鐺的幾個術士,越看心裡越煩。騙子,都是騙子,說什麼能延命,說什麼能起死回生,自己心愛的倉舒還不是去了,自己的心不夠誠麼?他是真心的齋戒了三天啊,比參加皇帝的聖典時還誠心,可有什麼用,倉舒還是去了。

    曹丕來告訴他消息時,曹操心痛得幾乎要哭出聲來。看著眼前那幾個還在亂舞的術士,他禁不住怒氣大發,揮手大喝道:「來人,把他們拉出去,全給我砍了。」

    門外站著的虎士衝了進來,術士們吃驚的停了下來,睜大了眼睛互相看了幾眼,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被虎士們不由分說的,任憑他們怎麼掙扎求饒也沒用,拖到外面卡嚓幾聲砍了腦袋。

    曹丕看著虎士們拖著術士出去,心頭不禁一陣發麻。他瞟了一眼狂怒的父親,看著他因用力握著刀鞘而發青的手,不由自主的嚥了一口唾沫,心底的那一絲快意剎那間無影無蹤。

    他知道,自己的得意如果被暴怒的父親看出來,下一個被拖出去的說不定就是自己。

    「父親,身體要緊,倉舒如果看到父親這樣,他的在天之靈一定會感到不安的。」曹丕啞著聲間湊在曹操身後說道,順手用衣袖抹了一下眼睛。

    「倉舒!倉舒!」曹操仰天大呼。

    「父親——」曹丕抽泣著站在曹操的身邊。

    「子桓,這是我的不幸,是你的大幸啊。」曹操一屁股坐在地上,淚水涔涔湧出,順著已經鬆弛的面龐滑落到花白的鬍鬚上,他已經五十四歲了,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先喪了最心愛的謀士,接著又死了最心愛的兒子。

    聽到曹操的這句話,曹丕的眼裡閃過一絲寒芒,轉眼間又被淚水掩蓋住了,他的手輕輕的顫抖著,站在一旁只是垂淚不語。

    「父親……父親……」曹彰狂吼著一路狂奔而來,門口的幾個虎士立刻攔住了他,指了指他腰裡別的長刀。曹彰一愣,連忙想把刀鞘抽出來,一時卻有些手忙腳亂,他急得扯著嗓子衝著裡面大喊道:「父親,父親,倉舒還活著,倉舒還活著。」

    嘩啦一聲響,滿臉淚水的曹操從裡面衝了出來,鞋都沒來得及穿,腳下是雪白的兩隻襪子。

    「你說什麼?」曹操暴喝道。

    「倉舒……」曹彰一面解著腰帶上的長刀,一面喘著氣說道:「倉舒還活著。」他的話音剛落,曹操已經像一陣風似的從他身邊掠過。他睜大了眼睛看著虎士,虎士們也正睜大著眼睛看著他,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疑問:司空大人怎麼跑這麼快?

    「倉舒……倉舒……」曹操推開門口站著的周不疑,衝進了屋子撲到床前。曹沖正躺在環夫人的懷裡,臉色雖然還是那麼蒼白,可嘴角分明卻有一絲笑意,他看著鬍子上涕淚縱橫的曹操,嘴唇顫抖了半天才說出兩個字:「父……親!」

    「倉舒,倉舒,你可嚇死為父了。」曹操一下子癱坐在曹沖身旁,顫抖著伸出雙手,環夫人鳳目含淚,卻又欣喜萬分的看著曹沖,眼睛怎麼也捨不得離開一會兒。

    「父親,我沒說錯吧,倉舒還活著。」曹彰跟在後面衝了進來,咧著嘴笑道。

    曹丕看著曹操狂奔而去,臉色蒼白,他的耳邊象炸雷一樣迴響著曹彰的話:「倉舒還活著?倉舒還活著?」一會兒又是父親的話:「這是我的不幸,是你的大幸。」

    他不是死了嗎,我親眼看見的,怎麼一會兒又活了?曹丕百思不得其解,他煩燥的轉了幾個圈,門外的兩雙鞋映入了他的眼簾,像針一樣刺痛了他的心。他咬了咬牙,走出去穿好自己的鞋,又捧起曹操的鞋,跟著小跑了過去。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08:08
第一卷 露鋒芒 第一節 扯謊

-
    曹沖躺在舒服的病榻上,小口的呡著環夫人用小勺送過來的補品,心裡十分的得意。這人的命運真是奇怪,自己一個被喝醉酒的無常鬼意外拿錯的二十一世紀的小文人,居然會出現在一千八百年前的大漢朝,還轉世成了那個傳說中的天才少年曹沖,不僅重新變成了不識愁滋味的少年,而且由一個打工仔變成了**,真是匪夷所思。

    這幾天他一直沒敢開口說話,只怪當時只顧著投胎做**有點太心急,沒細細問一下那個滿臉鬱悶的小天才的家庭關係,搞得他到現在只知道喂自己吃東西的這個少婦是自己的母親環夫人,那兩個不停的嚥口水的小孩子一個叫曹據,一個叫曹宇,都是自己的同母兄弟,那個經常來看自己的長著稀稀拉拉的幾根黃鬍子的大個子就是自己的哥哥曹彰,想來就是歷史上那個黃須兒了,還有人說過他有可能有鮮卑血統呢,現在才知道他跟曹丕,曹植一樣都是父親曹操和大夫人卞氏生的,哪有什麼鮮卑血統。

    父親是曹操,哥們是曹丕,曹植,一想起三個響噹噹的名字,冒牌曹沖這個後世的文學青年就有一種抑制不住的興奮,建安三曹,那是多麼響亮的名字,沒想到全成了自己的家裡人。忽忽,想想都開心,略微有點遺憾的就是後世的影視劇裡曹操的形象不太好,是個白臉的奸臣。不過就這幾天來看,先不管他是不是奸臣,至少他還是個好父親。

    那個瘦瘦的白臉青年叫周不疑,字元直,零陵人,也是個天才少年,歷史上據說他好像在正牌曹沖死之後不久就被老爸曹操幹掉了,不過現在嗎,既然自己都活過來了,他估計暫時也沒有什麼安全問題了,這不,他那張小白臉上這兩天也慢慢開始紅潤起來了。

    好在有他天天陪著,要不然怎麼對著便宜母親環夫人和那兩個小屁孩弟弟,還有些讓人心煩。雖說便宜老媽才四十歲,不過跟前世四十歲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比起來,那可有點顯老了。便宜老爸曹操雖然也天天要來看他一次,不過他很忙,來了也只能坐一會兒,跟自己說兩句話就走。再說了,自己是個冒牌貨,一時間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裝身體虛弱,以免露出破綻。

    環夫人看著曹沖吃完了滿滿一碗補品,細心的替他擦了擦嘴角,這才含著笑拉著曹宇和曹據走了,她知道這個兒子雖然只有十三歲,但智力卻比成年人還高,只有那個同樣聰明過人的周不疑跟他談得來,曹宇他們哥兒倆還太小,根本說不上話。不過讓她感到欣慰的是,兒子這次醒過來之後心情不錯,臉上經常掛著笑容,還會講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給弟弟聽,什麼叫白雪的公主和七個小侏儒什麼的,她雖然不喜歡聽,但曹據和曹宇小哥倆卻聽得津津有味,每天一睜眼就吵著要來看哥哥。

    環夫人不知道,現在冒牌曹沖正為這事感到頭疼,他可沒想到講了一個前世的小孩都知道的童話故事會引來這麼大的麻煩,一看到那兩個小傢伙熱切的眼神,他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每次總得搜腸刮肚的想一些童話故事,不過自己肚子裡的童話故事實在是一隻手都數得過來,他十分後悔當時沒好好看一下一千零一夜那本書,要不然就算是一天講一個也能支撐個三年啊。

    周不疑見環夫人出去了,這才走進屋來,跪坐在曹沖面前不遠的蓆子上,直了直身子,穩穩的坐在腳後跟上,看著曹沖日見紅潤的臉頰,露出一絲輕鬆的笑容。

    「公子自從那天醒來,總是喜歡一個人沉思,是不是在擔心司空大人南下荊州的事?」周不疑見曹沖又在發愣,笑了笑問道。他知道曹操自從去年征柳城回頭之後一直在安排南下荊州討伐劉表的事,曹沖病之前也參與到其中,最近這段時間病了才沒去參加會議,他覺得曹沖大概在考慮這個事情,為不知道情況進展而著急。

    其實冒牌曹沖根本沒想到這件事,他正在想的是自己從二十一世紀一個天天擔心被人炒魷魚的打工仔一下子變成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這轉變好像有點大,需要點時間來適應一下。至於荊州,荊州在哪兒他都不知道,他對荊州的印象就是劉備那個大耳賊哭鼻子賴著荊州不還的故事。

    不過湊巧他在穿越前看過盜版的《赤壁》,就是大導演吳宇森拍的那個,再加上念得透熟的蘇大鬍子的《念奴嬌-赤壁懷古》,要說他對赤壁之戰一點不知道,那也有點不切實際。但要和天才少年周不疑討論一下攻打荊州的事宜,他可沒這膽量,十有**一開口就鬧笑話。前世他就知道,吳大導演的赤壁大戰被人罵得狗血淋頭,蘇大鬍子的赤壁懷古更是連地名都搞錯了。

    所以他只有裝深沉,有事沒事裝裝思想者,順便想一些小故事來滿足那兩個便宜弟弟的求知慾。現在他最頭疼的倒不是這裡雖然富麗堂皇卻沒有電腦電燈,而是怎麼不露出破綻,要是被人看出來自己只是曹沖的軀體,卻經常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會不會被當成中了邪?

    要不,就裝失憶吧,那些穿越小說裡的主角不是經常玩這一招的麼。

    曹沖暗自得意的笑起來,格老子的,這招應該沒問題,我怎麼這麼聰明呢,到底是天才少年的腦子,比自己原來那個好使多了。

    「元直,我這次病了一場,有些事情……有些事情不太想得起來了。」曹沖看著周不疑,慢慢的說道,心裡暗自打著鼓,這小子千萬別生疑才好。

    周不疑笑了,陽光一般的燦爛笑容從他的嘴角蕩漾開來。

    「醫匠說了,公子頭部受傷,是可能會失憶的,不過看公子的樣子,應該問題不大,過一段時間就會恢復過來。」

    什麼,頭部受傷?曹沖差點一下子從病床上蹦起來,書上不是說曹沖是病死的嗎,怎麼又成了頭部受傷,意外還是謀殺?

    周不疑一愣,又笑了:「看來公子真的忘了不少事情,不過公子現在還是養病要緊,這件事以後再說吧。」

    曹沖慢慢放鬆了身子,卻沒有一絲輕鬆,他看到周不疑不經意之間皺了一下眉頭,彷彿有什麼話想說卻沒有說,感到了一陣寒意,顯然他的頭部受傷不像是意外。他是大漢朝現在最有權勢的司空大人曹操最心愛的兒子,怎麼會頭部受傷?是誰下的手?看來這裡也不太平。他第一次有了危機感,怪不得老白那個無常鬼笑得那麼猥瑣,原來這也不是個好去處啊,那他還說自己要活到不耐煩?

    見周不疑不想說,曹沖一時也不敢追問,他只得順著剛才的話題往下說。

    「這幾天,我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

    「嗯,我夢見一個人,帶著我去了一個奇怪的地方。」曹沖想起紅樓夢裡賈寶玉在秦可卿房裡做的那個夢,稍微改編了一下。

    周不疑一下子直起了身子:「一個人,奇怪的地方?」

    曹沖有些緊張,難道做個夢也有破綻?他不敢往下說了,小心的看著周不疑,周不疑摸了摸下巴,不過他的下巴還很光潔,並沒有什麼鬍子,所以樣子看起來有些滑稽。

    他的眼光轉了幾眼,看著曹沖問道:「公子都看到了些什麼奇怪的東西?」

    曹沖見他沒有起疑心,這才暗自鬆了口氣,繼續說道,反正是做夢,自己前世看到的那些東西想來對他們來說都是奇怪的東西,於是就好好說了一通,什麼天上飛的飛機,地上跑的火車,一下子能炸掉一個城市的原子彈,他一說到原子彈,倒想起小日本來了,不知道現在小日本什麼樣子,要不要先過去把他們給滅了,以免後患?

    周不疑聽得一臉的驚詫,曹沖說的這些東西對他來說都太神奇了,他細細的問了半天也沒搞明白這鐵疙瘩怎麼飛上天的,這鐵盒子怎麼滿地跑的,這一個什麼蛋怎麼能炸掉一個城的。他越聽越稀奇,越問越多。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08:12
第一卷 露鋒芒 第二節 天國

-
    曹沖一邊信口胡說,一邊看著周不疑那張狐疑的小臉,心裡十分得意,媽媽的,什麼天才少年,不是照樣被我騙得找不著北,原來天才也不是那麼可怕啊。他沒想想,古人再天才,遇到自己不熟悉的事情也發懵,諸葛亮號稱多智近乎妖,不是還照樣以為天圓地方,這整整一千八百年的知識對於古人來說,當然是不可思議的事,別的不說,那個號稱全才的亞里士多德一個重物比輕物先落地的錯誤理論不是照樣流行了兩千年還被奉為經典,古人就算是天才,那也只是智商,不是知識,知識是要靠積累的。

    他慢慢的想到了一個問題,曹丕後來是要篡位的,這個周不疑會是什麼態度,是支持還是反對?緊接著他又想到了一個問題,自己又怎麼辦呢?

    他知道便宜老爸曹操雖然沒有代漢自立,但卻是給曹丕鋪好了路,做好了一切準備,曹操死後十一個月,曹丕就成了大魏國的皇帝。

    不過那時候正牌曹沖的骨頭估計都爛了,而現在自己這個冒牌曹沖卻活得很滋潤,歷史在老白欠了他一屁股賭債的時候就已經悄悄發生了改變。

    從歷史上說,曹沖如果不死,曹丕是沒有什麼機會的,連他自己都說,倉舒不死,我亦無望矣。可沒發生的事很難說,曹植也深得曹操喜愛,後來不也是被曹丕這個陰險的傢伙給鬥敗了嗎。倉舒就算不死,事情也難說,更何況自己現在只是個冒牌貨,是不是還能得到曹操一如既往的歡心都是個問題。

    那自己是要打敗曹丕做個魏國的開國皇帝,還是在大漢大廈將傾時悄悄扶一把力,那豈不是要跟老曹作對?自己能搞得定嗎?別最後大漢沒中興,自己先把自己搞死了。這個時代大漢還有多少號召力?還有多少能夠忠心於朝庭的人?自己這個身份,這個時候提出興漢是不是有點不合時宜?

    要不,還是先考慮考慮在這個血與火的時代裡怎麼生存下去?畢竟小命要緊。

    曹衝越想越多,陷入了沉思。

    周不疑見曹沖沉默不語,等了片刻問道:「公子除了看到這些奇怪的物事,還有什麼見聞?」

    曹沖一下子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他看著周不疑那張臉,決定先試探一下這個天才少年的傾向。

    「那個人讓我看了一本書,裡面有兩篇文章,一篇是霍光傳,一篇是王莽傳。」曹沖考慮了半天才慢慢的說道。

    其實他這話裡有很大的破綻,在漢代書還不是論本的,要麼是一卷一卷的絲帛,要麼是一捆一捆的簡,就算是紙寫成的書,也不可能是一本。

    不過周不疑先被他那些奇怪的東西給攝住了心神,現在又被他說的那兩篇文章給吸引住了注意力,一時倒沒想到這個破綻。

    他眼神閃爍不定,心中思潮萬千,霍光傳和王莽傳?這裡面可有很大的區別,他們都是漢朝的重臣,都曾經輔佐過幾個少年天子,大權在握,區別在於一個一直是忠臣,一個後來篡漢自立了,所以是個賊臣,那個奇怪的人應該是天帝了,天帝給公子看這兩卷文是什麼意思?公子又會是什麼意思,他是想當霍光呢,還是想當王莽?

    周不疑腦子裡翻騰著主意,他一時覺得興奮,一時又覺得有些害怕,不期然之間一個重大選擇已經擺在了他的面前。

    他在思考著曹沖的想法,曹沖也在觀察著他的臉色。曹沖看到周不疑面色不定,知道自己說的那兩個人名引起了他的注意,就看他怎麼開口了。

    「公子看了哪個?」周不疑穩定了一下情緒,微笑著問道。

    曹沖一愣,沒想到周不疑反問了他一句,這個傢伙,狡猾狡猾的。

    「我都看了。」曹沖略一思索也笑道。

    「那公子覺得哪個人比較好?」周不疑緊接著問道。

    曹沖一時倒沒想好,他的微笑掛在臉上,卻不知道如何回答。不過這微笑在周不疑的眼裡看來,卻是一種神秘莫測的笑。

    一個真正的天才少年,一個冒牌的天才少年,兩個人就那麼各自虛偽的笑著,互相看著。

    「什麼哪一個人比較好?說來我聽聽。」曹彰大笑著,邁著大步從外面走了進來,一進門就將腰裡別的長刀抽出來扔在一邊,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跪坐在周不疑的那一面。

    「元直也在啊,你們在說什麼,說給我聽聽。」曹彰哈哈的笑著,招呼旁邊的侍女端過茶來一飲而盡。

    「公子又去比武了?這次不知道是把誰給打敗了?」周不疑看著曹彰臉上的瘀青笑道。

    「嘿嘿,元直你說話就是不實在。」曹彰摸了一下臉上的傷,「今天被張子威從馬上捅下來了,本來還想跟張正清干一仗,不過那小子不理我,唉,都是子桓把人家給得罪了,兄長也真是,平白得罪了一個人。」

    曹彰咂著嘴,無可奈何的說道。

    曹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周不疑,張子威是誰,居然敢把曹彰從馬上捅下來,張正清又是誰,居然不鳥曹彰,怎麼還被曹丕給得罪了。

    周不疑看在眼裡,卻沒有回答他。他轉向曹彰說道:「公子不必氣餒,張子威是蕩寇將軍張文遠的愛子,并州人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的,騎術當然要比公子精湛,不過公子天生神力驚人,想必假以時日,張子威也要甘拜下風的。至於正清,宣武侯剛過世不久,心情不太好也算是情理之中,公子不必掛懷。」

    曹彰哈哈大笑起來:「好了,我知道元直你和張正清關係好,放心,我曹彰不是那種小雞肚腸的人,輕重我還是分得清的。」

    周不疑微微一笑,低著頭說道:「公子心胸開闊,不疑佩服。」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08:16
第一卷 露鋒芒 第三節 比武

-
    曹彰笑嘻嘻的打斷了他:「你就是酸溜溜的,別的都好。」

    曹沖被周不疑一提醒,想起來張子威是誰了,蕩寇將軍他雖然不知道是誰,但大名鼎鼎的張遼張文遠誰不知道,五子良將第一人啊。張遼的兒子,好像有個叫張虎的,大概就是這個張子威了。

    不過那個張正清,他還是沒搞明白是誰,宣武侯又是誰?跟曹家有梁子?

    沒容曹沖多想,曹彰仔細的看了他兩眼,大手一拍笑道:「倉舒,你這兩天臉色好多了,估計再有個兩天就能下地了,你那匹烏桓名馬我已經給你配好鞍,等你好了就可以騎。」

    「多謝兄長。」曹沖在床上欠了欠身,他從心眼裡喜歡這個豪爽的哥哥,那天他看到自己舒醒過來時的那種狂喜一直讓他有種溫暖感,不像曹丕,雖然臉上掛著笑,卻讓人覺得那麼假,雖然這裡面可能有自己從歷史上得來的先入為主的想法,讓他本能的認為這個曹丕不是個好玩意。

    「自家兄弟,客氣什麼。」曹彰揮揮手,不經意的說道,過了一會兒又遲疑的說道:「你如果真想謝我的話,就幫我個忙吧。」

    曹沖差點樂出聲來,剛才還說不用客氣的,現在又要幫忙了,這個曹彰還真是有趣。

    「兄長儘管說。」

    曹彰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說道:「父親正在安排南下荊州的事,你和子桓肯定是要跟著去的,能不能跟父親求個情,讓我也跟著去,最好能跟著子和阿叔的虎豹騎去,我都跟他求了好幾次情了,他都不答應我。他不鬆口,子丹他們就不敢答應,我都二十歲了,還沒真正上過戰場呢,不像子桓和你,從小就跟著父親。」

    曹沖看著曹彰那一臉的不平,不禁莞爾,歷史上這個曹彰的志向就是做一個將軍,沒想到到現在還沒真正上過戰場,一代名將也有處女戰啊,既然如此就讓自己來幫他一把吧。反正歷史上便宜老爸曹操對他也是很欣賞,估計這個要求不會太過份。

    「行,有機會我跟父親求個情,不過未必能准。」曹沖看著大喜的曹彰笑道,說實在的他是真的沒有絕對的把握。

    曹彰卻不這麼想,他興奮的搓著手說道:「只要你跟父親說,就沒有不准的,哈哈哈,那我可要好好操練了,再被張子威從馬上捅下來我可就真沒面子了。」

    曹沖和周不疑相視一眼,都被這個爽直的曹彰逗笑了。他們又聽曹彰說了一會兒比武的後,慢慢的曹沖搞明白了。那個張正清就是張繡的兒子張泉,張繡投降曹操之後,作戰勇敢,陞官很快,去年參加柳城之戰,死在半路上了,不過有消息說,他死的原因是他請曹丕吃飯,曹丕不僅沒去,還當著他的面提起曹昂的死,這才讓張繡恐懼自殺了,當然他的西涼鐵騎也被曹操順其自然的收入囊中。張泉年輕氣盛,還沒學到他老爸張繡捏著鼻子裝孫子的水平,當著曹操的面不敢發飆,卻可以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來推辭曹彰的比武,一句話,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曹沖長長的歎了口氣,他雖然對政治上的事不太清楚,也知道曹丕這件事做得實在有點不上路子,要下手也得等天下太平了才行啊。現在雖然平定北方,佔據了中原,可是遼東有公孫家,關中有馬騰韓遂那幫西涼人,南方有劉表孫權,還有那個帶著關張趙到處跑的劉備,現在就因為曹昂的死而逼死了張繡,對那些降將來說,可不是顆定心丸啊。

    他在這裡歎息,卻不知道歷史上張泉正因為張繡的死,對曹家生了恨,參加了十二年後的魏諷之亂,也死在那場動亂中。

    曹彰說了一陣比武的事,興沖沖的起身走了,留下一真一假兩個天才少年相視而笑。周不疑笑了一陣說道:「公子,我想啊,你也該練練武了,要不然,下次……」他後面的話沒說出來,這次被人動手腳了,難保沒有下次,在武力面前,還是更強的武力來得好使一點。

    曹沖笑了笑,他當然知道要保護自己,這時候他覺得很遺憾,當初怎麼不看點武功秘笈呢,前世的少林七十二絕技都是網上滿天飛的,自己偏偏從來沒有注意過,人家穿越都要練點太極八卦什麼的,自己倒好,太極倒是記得,不過那是街頭老頭老太早鍛煉用的,現在用來調理身體還行,至於防身,還是別做夢了。

    …………

    曹操看著退下去的眾臣,翻了翻面前案几上的簡牘,抬起頭叫了一聲:「仲康!」

    「主公。」身材高大的許褚走起路來腳步卻是極輕,步距也極其標準,好像每一步都是用尺量過的一樣準確。他快步走到曹操面前叉手而立,面色沉靜,看不出一絲表情。

    「那件事查得怎麼樣了?」曹操眼睛看著簡牘,輕輕的問了一句。

    「查過了,那個刺客被人殺死在城外,從傷口看是被劍刺死的,一劍穿喉。」許褚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從他手掌上的老繭看,是個用刀高手。不過除此以外,沒查出其它的線索,那個刺客的臉也被人劃爛了,衣服也是城中常見的遊俠兒的服飾,根本看不出是誰。」

    「他既然來行刺,當然不會在這方面留下什麼破綻。」曹操揉了揉眉心,皺著眉頭,瞇著兩隻細長的眼睛盯著跳躍的燭火,右手慢慢攢成了拳頭。居然有人在鄴城行刺他的愛子倉舒,他感覺到了對他尊嚴的挑戰,怒火在他的心頭熊熊燃燒,他恨不得立刻派刺奸令史大搜全城,把那個幕後的人揪出來。

    但是鄴城住著太多重要人物的家屬,他又不能大張旗鼓的進行搜索,特別是他正在佈署南征荊州的戰事,這個時候,他不能把鄴城搞得人心惶惶,鄴城的人心亂了,天下也就亂了。

    好在,倉舒沒事。

    曹操沉吟了半晌,鬆開了右手,抬起頭對許褚說:「這件事不用你查了,轉交給刺奸令空史高柔吧。」

    「諾。」許褚面色平靜的答道,他的聲音一直很平穩,音量確保曹操能聽得清楚而又不覺得刺耳。

    曹操看著眼前這個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猛將,忽然開口道:「你家的那個小子現在才是個百人將吧?」

    許褚微低了頭:「是,犬子拙劣,當個百人將實在有些不能勝任,請主公還是讓他做個虎士吧。」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08:21
第一卷 露鋒芒 第四節 馬鐙

-
    曹操微微笑了,他擺擺手,阻止了許褚。他知道許褚在想什麼,許褚的長子許儀許正禮今年二十多了,從十五六歲開始就跟著大軍征戰,第一戰應該是官渡吧,那天他親自帶著虎豹騎和二百虎衛前去偷襲淳於瓊的大營,就是許儀第一個殺入衝入淳於瓊的中軍大帳,一刀劈倒了大旗。從那天起,這個酷似其父的年輕人就進入了他的眼簾,這幾年來,他一直在關注著他。這個許儀不僅武技好,性格也跟他父親很像,沉穩謹重,是個可以放心的年輕人。

    不過正是由於許褚穩重的性格,他一直壓制著許儀的晉陞,跟著許儀一起入武衛營的很多虎士都已經外放到軍中成了不小的中層軍官,而許儀直到去年柳城大戰之後,才升成了百人將。

    曹操對許褚的做法一直看在眼裡,但他什麼也沒有說,他在等待一個機會,應該說,他從建安五年倉舒想出那個奇妙的法子稱出了大象的重量之後就在等這一天。

    「讓他跟著倉舒吧,讓典滿也回來,另外再派八個虎士去。」

    「諾!」許褚應道。

    曹操從許褚的眼裡看出了一絲奇怪,不過他知道,只要自己不說,許褚是永遠都不會問的。他接著又說了一句:「給子文和子建也各挑十個虎士。」

    「諾!」

    許褚等了片刻,見曹操再也沒有其他吩咐,這才倒退到門口轉身走了出來。他站在屋簷下看著台階下面如松樹一般挺立的虎士,輕輕的吐了一口氣,招手叫來了遠處按刀而立的許儀。

    一會兒,刺奸令史高柔快步走了過來,又過了一會兒,他臉色嚴肅的又從屋子裡退了出來,轉了個身匆匆的走了。隨著一陣腳步聲,曹操從屋子走了出來,背著手站在台階上,看著高柔匆匆遠去的背影看了一眼,眼角挑起一絲冷笑。

    「走,去看看倉舒。」

    …………

    曹沖的屋裡現在很熱鬧,曹丕、曹植和曹彰正圍坐在曹沖的床前,曹據和曹宇擠上了曹沖的床,正瞪著漆黑的大眼睛聽曹沖講故事。今天曹沖講的是阿里巴巴與四十大盜,他頗有幾分說書的本事,抑揚頓挫的語調配上手勢,再加上臉上豐富的表情,說到緊張處,嚇得曹據和曹宇兩個小傢伙緊張得透不過氣來,就連曹丕、曹彰和曹植都被吸引住了,雙手扶著大腿,不自覺的向前傾著身體。

    曹操站在門外看到他們兄弟幾個其樂融融的樣子,心中一熱,抬手止住了剛想提醒曹沖的周不疑,站在一旁靜靜的聽著曹沖講故事。周不疑微微的低了頭,掩蓋住了眼中那一抹欣喜。

    「好了好了,今天就講到這兒了,明天再講好不好?」曹沖講完了故事,看著意猶未盡的曹據和曹宇,拍拍手道。

    「呵呵呵,倉舒,這個很奇妙的故事是哪兒聽來的,我怎麼沒聽過,還有那個名字,叫什麼阿里巴巴,聽起來怪怪的,是哪裡的人啊?」曹操拍著巴掌笑了起來。

    曹家眾兄弟一聽曹操的聲音,連忙都站了起來給曹操見禮,就連冒牌曹沖也從床上翻身起來,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

    「唉!」曹操見剛才還談笑風生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不免有些歉然,他擺了擺手讓他們都坐下,又開了兩句玩笑,但看他們笑得都那麼的拘謹,也只得放棄了調和氣氛的打算,轉過頭對曹沖說道:「倉舒,看樣子你的身體基本沒事了。」

    「謝父親關心,沖兒已經好了。」曹沖一想到自己曾經三十多歲的人現在卻要裝十三歲的小孩子說話,不免有些覺得嗓子犯癢。

    「好了就好,想想也讓人生氣,在這鄴城裡居然還有刺客,高柔這刺奸令史也不知道是怎麼做的。」曹操生氣的拍了一下大腿,「對了,子文、子建、倉舒,我讓武衛校尉給你們兄弟每人配了十個虎士做侍衛,免得子文總是看著子桓的虎士流口水。」

    「哈哈哈……」曹彰樂得咧著大嘴直樂,嘴裡卻說道:「阿翁,我哪有。」

    「還說沒有,我看你現在口水都要流下來了。」曹操忍俊不禁,指著曹彰笑道:「我可告訴你,你不要整天纏著虎士比武,我知道你想當個將軍,不過勇只是為將五德的一方面,如果只有勇,那可就是匹夫之勇了。」

    「謝父親大人教誨。」曹彰正想著回去有人打架了呢,一下子被曹操說中了心事,不免有些赧然,連忙應道。

    曹丕笑道:「父親是得教訓教訓子文了,他這兩天可把子和叔父打擾得不輕,一人一騎,已經把文烈的虎騎親衛騎打了個遍,正想著明天去找子丹的豹騎比武呢。」

    曹操一聽,眉毛挑了起來,曹純曹子和是虎豹騎的騎督,曹休的虎騎,曹真的豹騎,那都是從他一起兵開始積累下來的精銳,最近又補充了不少烏桓人,要說實力,比起張遼的并州騎兵和張繡的西涼騎兵那也是不遑多讓,不僅是騎兵戰術精純,就是個人武技那在軍中也是一等一的,足可以和張遼的貼身親衛對陣的,曹彰雖然臂力過人,武藝精熟,可要說一個人打遍以善衝著名的虎騎,他還真有點不相信。

    「真的?」

    「是真的,父親,最近子文有了新式裝備,倉舒給他畫了一張圖,打造了兩個叫馬鐙的東西,子文一下子如虎添翼,騎兵對沖,沒有人能當他一個回合的。」曹丕推了推有些不好意思的曹彰打趣的笑道。

    「馬鐙?」曹操一頭霧水。

    曹丕從身邊的矮几上拿過一張紙來,雙手托著,恭恭敬敬的遞給曹操,正是曹沖畫的馬鐙示意圖。他那天聽曹彰說起被人從馬上捅下來有些不解,後來聽周不疑一解釋,他很快就想到馬鐙,好像三國的時候騎士們在馬上還是靠兩條腿夾住馬來操持平衡的,所以這個年代大部分戰士還是一手控韁,一手舞環首刀劈殺,只有那些騎士高明的人才能僅憑雙腿就能騎在馬上,騰出雙手握住長兵器對沖,一寸長一寸強,當四尺長的環首刀遇上近兩丈的長戟或長矛,勝負不用說基本上就知道了。

    曹彰開始拿過這張圖時還沒太明白有什麼用,等他把打造好的馬鐙繫在馬鞍上,兩腳有了著力點之後,這才如夢初醒,一個回合把張虎從馬上捅下來之後,他又興沖沖的跑到了虎豹騎,輪著個的欺負了一陣虎騎的人,最後連曹休這個虎騎司馬都被他從馬上捅下來了。

    曹操到底比曹彰有經驗,他看到馬鐙的樣子一沉思就知道了其中的奧秘,他擰起眉毛問曹彰道:「有多少人看到這個……馬鐙了?」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08:26
第一卷 露鋒芒 第五節 天意

-
    曹彰笑了笑說道:「父親,除了我們這幾個,沒人知道,我去比武之前特地做了一副甲裙比較長的騎甲,把這個擋住了。」

    曹操一愣,立刻笑了,滿意的看了一眼曹彰:「子文,看來你還真是個將才,很有保密意識,嗯,傳令下去,秘密打造五千副,不過在下發之前,不得讓任何人知道。」

    他說著,嚴肅的掃視了一眼屋子裡的人,剛才還含笑的眼神中透出一股不怒而威的嚴厲,讓曹沖心頭不禁一緊,霸氣,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王霸之氣?

    「是!」包括曹據這兩個小孩都表情嚴肅的叉手行禮。

    曹操點點頭,轉過頭來對曹沖說道:「倉舒,你怎麼想得起來設計這個……馬鐙?」

    曹沖還沒從震驚中回過味來,不就是一個馬鐙嗎,怎麼看他們那麼嚴肅的樣子,這馬鐙倒像是秘密武器似的。不過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有了馬鐙,騎兵的戰鬥力又提升了一個檔次,人還是那些人,戰鬥力卻大幅度提升,這對於本來就以騎兵見長的中原來說,當然是個秘密武器。

    至於怎麼會設計這個馬鐙,他當然不會說自己是穿越的,在自己那個世界馬鐙很平常,事實上,他從開始畫這張圖時就想好了怎麼解釋這件事。

    往天國上推唄。

    「天帝?」曹操撫著鬍鬚,放下了手中的紙,瞟了一眼正在出神的曹丕,曹丕心領神會,立刻讓人領著曹據他們出去了,周不疑也出去了,屋子裡只剩下曹操和他們弟兄四個。

    曹操又細細的讓曹沖說了一遍,好在曹沖這幾天一直在想著怎麼利用這個夢,已經編得比較像回事了,這才沒被他問出破綻來。曹沖心裡有些奇怪,這個夢有這麼重要嗎,怎麼看曹操的神情比看到馬鐙時還鄭重。

    「子桓,你怎麼看?」曹操沉嘛吟半晌,眼角不住的跳動著。

    「父親,只怕是天意……熹平五年,黃龍見譙,天像已呈,如今……倉舒又夢見天帝……」曹丕又有些興奮,又有些猶豫的說道。

    曹操扯著鬍鬚,眼神閃爍著,半天沒有說話,一時間空氣有些壓抑。他看了一眼曹彰,又看了一眼曹植,他們兩個都有些發傻,顯然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又看了一眼曹沖,曹沖雙目垂簾,好像睡著了一般,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曹操的眼神裡透出一絲得意,嘴角不經意的挑了挑。

    曹丕雖然一直低著頭,但他一直在注意曹操和曹沖的臉色,他們倆的神情全落在他的眼裡,他輕輕的咬了咬牙,握緊了雙手,壓下了眼簾。

    「倉舒,你怎麼看?」曹操捻著一根鬍鬚,放慢了語速問道,他沒有問年齡比曹沖大的曹植和曹彰,直接問了曹沖。

    曹沖臉上雖然很平靜,但他的內心卻如怒海波濤,至於曹丕說的那個什麼黃龍見譙,他已經聽周不疑分析的時候說過了,現在曹操他們的反應,應該說全在他們的預計之中。

    「瓜不熟,蒂不落。」曹沖一字一句的說了六個字。

    曹操一愣,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曹沖的意思,不過他沒有表示看法,轉過頭來看著曹丕。

    「倉舒此言差矣,父親起兵十四年,蕩平天下,戰無不勝,強如袁紹袁術呂布之流都敗在父親的手下,現在只剩下孫權佔據江東苟延殘喘,劉表佔據荊州坐以待斃,劉璋張魯坐困巴蜀,不過是多喘幾天氣而已。父親大軍即將南下,荊州一鼓而下,順勢掃平東吳巴蜀,天下一統指日可待,哪有什麼瓜不熟蒂不落的話。」曹丕有些激動,他偷偷瞅了一眼曹操,急急的說道。

    曹操瞇起了眼睛,看著曹沖如何回答。

    曹沖還是垂著眼簾,他聽得出來曹丕心裡很著急,不由得有些好笑,看樣子這個曹丕做皇帝夢不是一天兩天了。曹操卻不說話,不過能在這裡討論這個問題,至少說明他是有這個想法的。自己該怎麼說?滿口贊成,當然不行,自己還沒想好究竟走哪一條路呢,一口否定?當然也不成,誰知道曹操會不會立刻拋棄自己。

    好在他這個謊言準備得比較充分,所以他只是笑了笑說道:「天下一日未定,瓜一日不熟。」

    曹丕本想再說,轉眼看到曹操嘴角那一絲笑意,生生的把已經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天下未定,以後的事還是以後再說吧。」曹操點點頭,想了一會說道:「倉舒,天子下旨關心你的病情,你過些天到許都去謝一下恩吧,正好有幾件事一起辦一下。」

    曹沖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心裡卻有些奇怪,這漢獻帝真是沒球事做,自己得個病他也要發個旨意來關心一下,想必這皇帝真的做得很窩囊。

    曹操又坐了一會,起身走了。曹丕他們幾個一時無話,互相看了幾眼,也起身走了,周不疑從旁邊閃身出來,看著一臉苦笑的曹沖,也笑了。

    …………

    曹丕心情很不好,他一進了自己的屋子,臉上的笑容就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用力的甩掉腳上的鞋子,氣哼哼的叉開兩腿倚坐在書案旁,拿起一卷木簡看了兩眼,又心煩意燥的扔在一邊,抬起頭看著門外耀眼的陽光發呆。

    天帝之夢,騙誰呢。曹丕恨恨的想道,什麼人才能做天帝之夢?秦穆公趙簡子!一個是開闢了大秦王朝的基業,一個是三國分晉建立了大趙的,你倉舒做什麼天帝之夢,就算是父親奪了這漢家的天下,那也沒你的份,我曹丕才是嫡長子,才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你一個小妾生的庶子有什麼資格。

    就仗著父親對你的疼愛嗎?

    「這是我的不幸,是你的大幸。」曹操的那句話又在曹丕的耳邊想起來,一遍遍的回想,就像是咒語一樣讓曹丕心神不寧,讓他憋屈得要發狂。

    難道,就真的沒機會了嗎?曹丕一時失望一時憤然的想道。

    難道,這也是天意?

    不過他一想到曹沖說的那句「天下一日未定,瓜一日未熟」不由得又笑了起來,他當然知道父親是怎麼想的。事到如今,父親還能退嗎?正月,父親以司徒趙溫辟自己為掾,上表說他舉諫不實,罷免了他,大漢的三公就只剩下父親一個人,最近父親又在暗示下面的官員上表恢復丞相制度,這丞相誰來當,當然是父親。丞相是什麼?丞相是與皇帝坐而論道的百官之長,當初孝文皇帝的寵臣鄧通因為對丞相申屠嘉不禮貌,差點被丞相殺掉,即使孝文皇帝求情也挨了一頓板子,這就是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就連皇帝也不能不給三分面子的丞相。如今的天子能跟孝文皇帝比嗎?如果的父親又豈是申屠嘉可以比的。

    當了丞相之後呢,那已經是人臣的最高峰,再不可能往上升了,那父親為什麼還要下荊州,收復荊州之後皇帝又怎麼賞?曹丕越想越開心,禁不住的笑了,倉舒,你不懂父親的心思,你畢竟還是太小了。

    曹丕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甄宓聽到腳步聲,撩起簾子從後面走了出來,輕手輕腳的坐在曹丕面前,看著曹丕臉上的笑容,她抿著嘴笑了。最近這幾天,曹丕一進這個屋子就板著臉,今天的笑容很難得,看來心情不錯。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08:30
第一卷 露鋒芒 第六節 玉珮

-
    「夫君……」

    曹丕回過頭,看著眼前甄宓烏黑的長髮,不禁心頭一動,伸出手去挑起了她的下巴。甄宓抬起頭來,那欺霜賽雪、千嬌百媚的臉龐有些羞紅,看得曹丕有些癡了,這女人真是,都二十六歲的人了,怎麼還是如此的嬌艷。一想到當初在鄴城第一次看到她怯生生、惶恐不安的躲在袁紹的夫人身後時,曹丕就覺得很開心,他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亂糟糟的頭髮下的那張俏臉,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她時被她的美貌震驚的傻樣。

    那時,她比現在還漂亮,曹丕有些嚮往的想道。

    「元仲(曹叡)呢?」

    「玩累了,剛剛睡了。」甄宓的聲音很輕柔。

    曹丕應了一聲,捏著甄宓的手,輕輕的歎了口氣。

    「公子,請用茶!」一個柔和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曹丕不用回頭就知道,這是那個剛進府的郭女王,自從上次在書房嘗過她的滋味之後,曹丕久久不能忘懷。沒過多久,他又發現這個郭女王雖然是個女人,卻聰明伶俐,比起普通的男人來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很快她就成了他的心腹。

    甄宓感受到了曹丕遲疑的手指,心中大怒,瞪了將茶盤高舉過頭頂的郭女王一眼,起身起了。

    曹丕看著甄宓的背影愣了一下,又笑了,他拿過郭女王手中的茶盤放在一邊,將郭女王半拉半曳的拽過來,手從她寬大的衣擺下伸了進去。

    「公子,這還是白天呢。」郭女王輕輕的呻吟了一場,軟倒在曹丕的懷裡。紅紅的嘴唇微微的張著,露出雪白的貝齒,媚眼如絲,長長的睫毛顫抖著。

    「白天怕什麼?又不是沒做過。」曹丕笑道,「父親現在肯定是去安排人做那個……」他一想到那個馬鐙,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頓時覺得有點意興闌珊,手也停了下來。郭女王敏感的感覺到了曹丕的變化,睜開了眼睛盯著曹丕的眼睛看了片刻,關心的問道:「公子,怎麼了?」

    「女王,倉舒……倉舒他做了個馬鐙,父親很喜歡。」曹丕歎了口氣,抽出手將郭女王推在一旁,眉頭皺了起來。倉舒隨便做了個馬鐙就能讓父親如此重視,難道他真的夢到什麼天帝了?他還有多少奇思妙想的東西?

    郭女王聽曹丕說了一下馬鐙的事情,撩了撩腮邊的幾縷亂髮,想了想說道:「公子,倉舒公子一向聰明過人,這什麼馬鐙的或許未必就是什麼天國的東西。再說了,司空大人需要的不是一個能工巧匠,而是接班人,公子何必擔心呢。」

    曹丕轉過頭看著一臉正經的郭女王皺了皺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公子跟著司空大人征戰多年,文韜武略都是有目共睹的,不光是司空大人心裡有數,就算是那些屬下也是看在眼裡的。這嫡長子繼承是我們大漢朝的規矩,公子只要不犯什麼錯,想來司空大人也不會隨隨便便就壞了規矩。」

    「話雖如此說。」曹丕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可是司空大人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他恐怕不會顧忌什麼嫡長子的規矩,要說……也不是不可能。」

    郭女王笑了,她整了整有些亂的衣服,直起了身子給曹丕倒了一碗茶遞了過來。

    「公子,我聽說司空大人讓人上表恢復丞相舊制,公子何不推薦倉舒公子到許都去辦這件事,反正他要去面聖的。」

    「面聖?」曹丕一搖頭,「不行,司空大人本來就喜歡倉舒,如果倉舒再把這件大事辦成了,那豈不是對我更不利,我還想著自己去辦呢,就是一直沒想到怎麼辦罷了。」

    曹丕深知恢復丞相舊制意味著什麼,他當然想立這個大功,可想來想去實在沒有什麼好辦法勸天子同意這個方案。天子雖然窩在那個許縣逼仄的宮殿裡沒什麼實權,不過卻不是好說話的人,父親大人那一次說話口氣硬了些,都讓他一句話給堵回來了,父親那麼強悍的性格都被嚇得大汗淋漓,自己雖然不把那個天子看在眼裡,可真要站在那個位子面前,恐怕也未必能比父親更鎮靜。除非用強勢逼他同意,不過如果用強勢的話,自己搶這個差事又有什麼意義?父親直接自己上表就是了。

    「對啊,公子既然也覺得這件事棘手,何不讓倉舒公子試一試?」郭女王笑了。

    「這……」曹丕喝了一口茶,卻沒有嚥下去,在嘴裡含著。他有些猶豫,一方面覺得自己沒把握漂漂亮亮的把這事辦妥,一方面卻又怕倉舒真把這件事辦成了,對自己更不利,聽郭女王這麼說,不免有些為難。

    郭女王見曹丕眼神不定,知道他在猶豫什麼,也不催他,接過曹丕手中的茶碗放在案上,然後跪在曹丕身後,伸過手去到他的頜下解開了帽子的繫帶,接著解開了他的髮髻,輕輕的揉著他的頭皮。曹丕舒服的閉上了眼睛,放鬆了身體享受著郭女王的侍侯。

    「季重(吳質)回來了沒有?」曹丕閉著眼睛,忽然問了一句。

    「回來了,剛才來了一趟,見公子不在,就先回去了,帶來的一些東西放在這裡。」郭女王說著,膝行到書案旁拿過來一個包裹。打開包裹,裡面是一個小錦盒,錦盒裝飾得很精緻,暗紅色的木質上刻著古樸的花紋,旁邊鑲著磨得锃亮的黃銅鎖扣。錦盒裡是一塊乳白色龍形玉珮,玉色溫潤,龍形古雅質樸,龍紋中間有一條黃色的玉沁。

    曹丕接過郭女王從盒中取出的玉珮看了看,撇了撇嘴笑了,對郭女王說道:「請季重來一趟,看看他怎麼說。」

    郭女王出去安排了一下,很快又轉了回來。曹丕正在階前陽光下把玩那隻玉佩,他舉著那隻玉佩對著陽光,玉珮一下子變得亮了起來,刺眼的陽光透過玉珮,變成了柔和的亮色,玉珮中那幾絲淡黃色的紋路看起來像是一條張牙舞爪的黃龍。

    「嘿嘿,這個季重,也不知道從哪兒搞來的,居然還有這麼個門道。」曹丕笑著,手指在玉珮在溫柔的撫摸著。

    郭女王安靜的站在他的身邊,等他看完了玉珮,這接過來小心的將玉珮放回了錦盒,邊放邊說道:「我聽說,關於刺客的事,許大人不查了,轉交給了刺奸令史高大人。」

    曹丕一怔,肌肉抖動了一下,片刻之後他無聲的笑了起來。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08:33
第一卷 露鋒芒 第七節 許儀

-
    曹沖瞇起了眼睛,擋著眼前燦爛得有些刺眼的陽光,抬起頭看著遠比前世更藍更純淨的天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些天一直悶在屋子裡那張病床上,實在把他有些悶壞了。這漢代的屋子采光跟前世的房子根本不能比,大白天的也得點著蠟燭。雖然那些蠟燭裡摻了香精,味道聞起來頗不錯,但聞得久了還是有些不舒服。還是前世好啊,落地大窗,采光充足,哪需要大白天的點什麼油燈蠟燭。

    他感慨了一會,轉過頭對一直在微笑的周不疑說道:「人還真是賤,只有病了一場,才知道健康的好處,你說如果天天躺著不能動,就算是躺在錢堆裡,又能有什麼意思。」

    周不疑笑道:「莊子說過,以一臂易天下,不為也,可人們還是照樣為了功名利祿奮不顧身,公子想要做逍遙游,恐怕還早了點。」

    「樹欲靜而風不止啊,一入江湖,身不由已。」曹沖感慨的歎道。這些天他細細的想過了,以他目前的情況來看,退出競爭顯然是不可能。別說曹操對原來的那個天才少年有多大的期望,就他自己來說,他當然知道曹丕上位後曹彰曹植的下場,真正的曹沖那是死得早,如果是競爭失敗,只怕下場比曹彰他們還要慘,以曹丕的性格,他又怎麼會留下一個有威脅的對手安安穩穩的活在世上做逍遙游。

    既來之,則爭之。

    一個全副武裝的年輕人大步走到曹沖面前叉手而立,朗聲說道:「百人將許儀參見公子。」

    曹沖看著這個膀闊腰圓,身體健壯靈活的年輕人,知道這就是周不疑跟他說過的那個許褚的兒子許儀許正禮,不由得在心裡歎了口氣,別人穿越都是收許褚和典韋,自己來的時間有些晚,典韋已經掛了好多年了,許褚現在官居武衛校尉,領著幾百個虎士貼身保護便宜老爸曹操的安全。如果自己想收許褚,只有先把便宜老爸先幹掉,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老子收不成,只好收兒子了。不過眼前這個許儀看起來也不錯,人高馬大,從虎口厚厚的老繭看得出來,手底下還是有兩把刷子的,當然了,老爸專門派過來保護自己的,肯定不會差。

    曹衝上下打量著許儀,眼角透著得意的笑容,看得許儀有些不自在,不由得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甲,以為哪兒穿得有問題,這才讓公子發笑。不過細看了一下也沒什麼不對的地方,他不免有些奇怪了。

    「典子謙呢?」曹沖問起老爸派過來的另一個貼身保鏢,典韋的兒子典滿典子謙。

    「子謙今天休沭,回去看他老娘了。」許儀連忙解釋道。

    曹沖點點頭,聽說典滿是個孝子,果不其然。

    「正禮,讓你這個百人將來當個親衛,委屈你了。」

    許儀本來確實有一肚子意見,他在武衛營熬了好多年,每次打仗都是衝鋒陷陣在前,立功受賞在後,好容易熬到百人將了,容易嗎,這倒好,一下子被踢到曹沖這兒來當侍衛頭子,手下只有四個虎士,也就是說他一下子從百人將變成個小伍長了,這能讓他心裡舒服嗎。

    不過他心裡雖然有意見,卻不敢跟老子許褚說,想說也見不著他,他那個老子許褚天天在曹操身邊,他除了值勤的時候能看到他,在家裡基本上就看不到他,當然就算看到了也不敢說,否則的輕則是瞪一眼然後罰去練一個時辰的刀法,重則是先扇一個大耳刮子,然後再去練兩個時辰的刀法。別人只知道自己的刀法好,不知道自己的刀法是怎麼練出來的,那可真是一把辛酸淚啊。

    不過他後來聽說自己雖然只帶了四個人,但享受的待遇還是百人將的待遇,而且據說這還是司空大人親口點的將,這才滿足了他的一點虛榮心,原來司空大人也覺得咱是個人才,那說明咱還真是個人才,不是老子許褚嘴裡的不中用的小子。

    後來見到典滿,又見到跟他們一起調過來的八個虎士,他才知道這次調動確實有些不尋常,且不說典滿已經是郎官,將來一外放就是個六百石的縣令,就看那八個虎士他就知道有問題,這八個虎士是武衛營裡的最好的人選,不光武技高超,多次斬將奪旗,而且都是讀過書的,將來都是可以外放到軍中去至少從都尉開始幹起的。現在突然把他們調過來做個普通的侍衛,那絕對是不正常的事情。

    許儀想起了一個一直在兄弟們嘴中暗暗流傳的話,這個曹沖公子是司空大人看中的繼承人,一想到這個,他一下子覺得前景光明,原來的怨言全都沒了,反倒有些疑問,為什麼司空大人讓老爸挑人的時候,老爸沒考慮自己呢。要不是司空大人親口點將,自己根本來不了。他找機會悄悄的跟老爸提了提,老爸許褚看著他半天,沒有瞪他,也沒有扇他大耳刮子,只是歎了歎氣,什麼也沒說。

    現在一聽這個傳說中的天才公子很溫和的問他話,他連忙笑道:「能為公子效勞,是許儀的福份。」

    曹沖笑了笑,看著許儀身後四個扶刀而立的虎士露出一個很溫和的笑容。他知道他們就是自己將來一段時間的貼身保鏢了,自己的小命可都捏在他們的手裡,當然要對他們客氣一點。

    四個虎士見到曹沖面露微笑,有些緊張的心情立刻鬆了些,一聽說要被調過來保護這個天才公子,他們就十分開心。倒不完全是因為前途光明,而是早就聽說這個天才公子對下人特別好,司空大人身邊受過他的恩惠的人多了去了,人也不像司空那樣那樣嚴苛。

    「走吧,去議事堂。」曹沖看著一個虎士牽過來的烏桓名馬,皺了皺眉頭。曹操的保密工作做得確實好,倒現在為止還沒有配上馬鐙,自己可不是曹彰那個好武成性的傢伙,能不用馬鐙就騎得穩穩當當的。他揮了揮手說道:「反正也不遠,走過去吧,走路有益健康。」

    許儀一愣,倒也沒有堅持,反正議事的地方確實不是太遠,便揮揮手讓人牽著馬,跟著曹衝向前走去。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08:38
第一卷 露鋒芒 第八節 請戰

-
    曹丕站在議事堂的門口,微笑著對曹沖伸出手,心裡卻氣得要命。當他看見挎著刀跟在曹沖後面的許儀時,他就知道偏心的父親又陰了他一把,許儀和典滿居然都成了倉舒的侍衛,當初自己可是要一個也沒要著。典滿也就罷了,跟著典韋一起宿衛的親衛現在還在軍中的已經不多了。許儀卻不一樣,當初許褚投奔父親的時候,手下一百多個劍客都成了中下層軍官,現在可是軍中的中堅力量,許儀成了倉舒的侍衛,也變相的等於一下子給了他一批軍中潛在的力量,這實在讓曹丕有些嫉妒得發狂。

    最讓他覺得鬱悶的是他還不能把這種鬱悶的心情表露出來,還得裝出一副很開心的笑臉,專門站在門口等著這個兄弟,雖然他心裡恨不得一腳把他給踹死。

    「倉舒,身體好些了麼?怎麼沒騎馬來?」曹丕親熱的拉著曹沖的手問道。

    「多謝兄長關心,好多了,這麼一點遠,我想著就走過來了。」曹沖連忙施了一禮,表示自己的恭敬,他從心裡對曹丕有著一種防衛的意思,不想像歷史上的曹植一樣莫名其妙的被他給坑了。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將腰裡的刀劍拔出來放在旁邊的木架上。曹沖特地看了看曹丕腰裡的長劍,周不疑說曹丕的劍術好像很強,還創了一套什麼劍法,取名叫君子劍,今天看到他的長劍,便多看了兩眼,特別注意了一下曹丕的手掌。曹丕的手掌虎口和指肚都有著老繭,看來確實不是個文弱書生,雖然他身上有一股濃得讓曹沖有些犯吐的香味。

    「倉舒,父親今天找我們議事,你可知道是什麼事?」曹丕親熱的拉著曹沖的手,站在粗大的木柱下面。

    「不太清楚。」曹沖搖搖頭。

    曹丕看了他一眼,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柔和:「倉舒,我聽說父親在讓人上書天子,要恢復丞相舊制,不過天子接到奏議後,一直沒有聖旨下來,你說這件兒,能成嗎?」

    曹沖笑了,這還要問嗎,歷史上都是曹丞相的,當然能成。

    「能成。」

    曹丕看了他一眼,又皺起了眉頭:「可是為什麼天子到現在也沒下旨,是不是還要什麼想法?」

    「能有什麼想法,過兩天我去許都,順便問一下。」曹沖大大咧咧的說道。

    「嗯,這樣也好,說不定父親大人派你去許都面聖,也有這個意思在裡面。」曹丕嘴角微微翹起,心裡很得意,他本來準備了一大竄的說辭,沒想到曹沖兩句話就應了下來。

    幾個文官從裡面走出來,曹丕側身讓在一邊,臉上掛著笑容躬身施禮。那些文官也彎了腰,拱了拱手,笑著側著身子。曹沖也跟著彎著腰,一臉的客氣,心裡暗罵著曹丕的虛偽,卻又不得不跟著曹丕學,從古到今,表面文章總是要做的。

    曹操坐在議事堂裡那張寬大的書案旁,面前擺著一大堆的簡牘,正埋著頭看文件,手裡的毛筆不停的勾寫著什麼。聽到曹丕哥倆的聲音,頭也不抬,指了指對面的坐席說道:「坐吧,馬上就好。」

    他一邊說著,一邊寫完最後幾個字,放下毛筆,舉起手裡的竹簡吹了吹墨跡,又細細看了一會,這才放進一個黑色的布囊紮好,遞給曹沖。曹沖欠了欠身,雙手接過布囊來捧在手裡。

    「倉舒,你這次去許都,去看看你阿姊,順便把這個帶給荀令君。」

    冒牌曹沖一愣,立刻明白過來,他有個姊姊嫁給了荀彧的長子荀惲,現在就住在許都,想來說的就是這個了,他連忙點了點頭,問道:「父親可有什麼話要帶給阿姊的?」

    「沒什麼,就是讓他們有空到鄴城來住幾天,你阿母有些想她了。」曹操說著,回過頭對曹丕說道,嫁給荀惲的那個女兒是卞夫人生的,說起來是曹丕的同母姊姊,跟曹沖卻不是一個母親。

    曹沖對情況不是特別瞭解,現在知道他失憶的只有周不疑這個死黨,他不敢多說話,防止萬一露出破綻。在他來說是小心,在曹操來說,卻覺得這個兒子越發的深沉有城府了,看在眼裡喜在心裡。

    「諾!」曹沖想起剛才曹丕說的話,又問道:「聽說有人上書天子,要恢復丞相舊制,天子一直沒有下旨改制,我……要不要找機會問一下荀令君天子的意思?」

    曹操一愣,他正為這事生氣呢,天子接到他派人上的奏議,居然當沒事兒似的,這麼長時間都沒下旨,他正準備跟他溝通溝通呢,沒想到曹沖會主動提出這個要求。他抬起頭看了看曹沖,想了一會才說:「你自己看著辦吧,不過不要勉強。」

    「諾。」

    曹操拿出一張地圖攤在書案上,推到他們面前說道:「為父正在籌劃南下荊州的事情,你們兄弟二人說說看,這荊州戰事前景如何?」

    看著眼前的荊州地圖,曹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地圖也太簡陋了吧,上面只標出了幾個重要城池的位置,用一條粗線標出了長江,什麼坐標尺啊什麼都沒有,這可怎麼看啊。再說了,他只知道歷史上荊州的那場赤壁大戰的結果,至於具體過程,實在不太清楚。要說曹操橫槊賦詩,他倒是知道點,至於方略,對不起,欠奉。

    曹丕一看曹沖皺起了眉頭,半天沒有說話,心裡有些小得意,他估計到今天父親找他們弟兄來就是為了這事,所以在府裡的時候就跟吳質吳季重討論過這個問題了,算是有備而來。父親從去年征柳城回來後就挖了玄武池操練水軍,下江南的意思已經是明白的。至於方略,他也一定有了結論,現在不過是考驗一下他們的眼光罷了。

    「倉舒,你先說說吧。」曹丕謙虛了一下。

    「還是兄長先說。」曹沖的汗差點都下來了,他不是想謙虛,實在是不謙虛不行。

    曹丕也沒有再謙虛,他清了一下嗓子說道:「去年孫權第二次攻打江夏的黃祖,今年春天又第三次攻打,黃祖兵敗身死,孫權雖然沒有完全佔領江夏,卻打開了荊州的東大門。聽說劉表也對江夏很擔心,本想派劉備駐防江夏防備孫權,不過劉備以防北任務更重,拒絕他劉表的提議,其實他是因為不熟悉水戰,不想自損實力。劉琦跟他父親一樣,略有文才,卻無武略,手下也沒有什麼得力的將領,根本不是孫權手下的呂蒙、甘寧等人的對手。江夏對於孫權來說,實在是唾水可得。兒子估計,孫權略作調整,就會四征江夏,如果他能再次拿下江夏,西進的道路就算是徹底打開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gn02134127

LV:6 爵士

追蹤
  • 5

    主題

  • 2770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