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沖 作者:莊不周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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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2134127 2012-1-19 07:51: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3 189564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5:50
第二卷 定荊州 第二十節 蒯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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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良一笑:「這個不用你擔心,他的副將叫魏延,字文長,義陽人,和王威很合得來,王威曾經向劉使君推薦過他,不過劉使君說他桀傲不遜,難為人下,不想用他,王威求了多次,這才讓他做了王威的副將,他也因此對王威感激涕零。更重要的是,他對劉豫州的仁厚很是敬佩,常說只有玄德公這樣的英雄,才是真正的人主,才真正把百姓當回事。因此,你去找王威,魏延一定會鼎力相助。」

    諸葛亮大喜,緊繃著的心放下了一半,他深知馬良才智過人,特別長於識人,如果他這麼說魏延,那麼這個魏延魏文長一定是可以信任的。當下兩人商定,由馬良去聯繫王威和魏延,而諸葛亮又去尋求其他幾家相幫,主要就是一些與他的岳父相善的人,在舉事時固然起不了作用,但在事後卻有相當的影響力。

    蒯祺離了家,匆匆趕到州牧府,他心裡有了事,自然四處留心,花了兩三天的功夫就將府中警衛力量打探清楚,通過可信的渠道送了出去。這一日他正下值休息完畢,剛收拾完衣甲準備上值,卻見有人來請,說是他的叔叔蒯異度讓他去一趟。蒯祺心中雖然不解,卻也沒有多想什麼,挎好長刀就跟著來人到了府中蒯越的臨時辦公場所。

    蒯越一身戎裝,披掛整齊,十幾個親衛在屋外挎刀持戟,守備森嚴,兩個親衛跟在他的身後,一步不離,氣氛顯然有些緊張。

    「叔叔!」蒯祺心中雖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多想,連忙上前見禮。

    「罷了。」蒯越轉過身來,看了一眼全副武裝的蒯祺,揮了揮手,旁邊那兩個親衛立刻走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屋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蒯祺一下子警覺到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不由得抬起頭來,略有些緊張的看著蒯越。

    蒯越招了招手,示意蒯祺坐下,從案上拿過兩隻酒杯,從熱氣騰騰的酒甕時舀了兩杯酒,推了一杯給蒯祺,自己拿起一杯,呷了一口。

    蒯祺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心裡七上八下的,也只得拿起酒來呷了一口,順便掩飾心中的不安。蒯越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劉使君走了,二公子已經就任荊州牧,鎮南將軍。」

    蒯祺手一抖,杯裡的酒灑出一大半,他驚愕得忘了放下酒杯,抬起眼看著蒯越。

    「很奇怪?」蒯越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將杯中酒喝盡,卻不去添,只是不停的轉著酒杯,饒有趣味的看著蒯祺。蒯祺知道自己有此失態,連忙放下酒杯,低聲嘀咕了一句,似乎有些驚訝,又有些感慨:「劉使君走了。」

    「嗯,今天夜裡走的。」蒯越笑了笑,伸手過去,拿起漆得通紅的酒勺,舀起一勺酒,卻不倒入杯中,只是看酒勺中襯得如血一般的酒出了一會兒神,忽然歎了一口氣,將酒勺放了回去,頗有感觸的說道:「元吉,今天喝酒,明天可能就要喝血了啊。」

    蒯祺一愣,眼中露出慌張來,連忙低了頭,取過酒勺幫蒯越添滿了酒,喃喃的問道:「叔叔何出此言?」

    蒯越卻沒有答他的話,只是仰著頭歎了口氣,默默的想了想,忽然說道:「元吉,過些天便是你父親的忌日了吧?」

    蒯祺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想到這件事,只得跟著說道:「還有十天。」

    「嗯,虧你還記得。」蒯越忽然冷了臉,嚴厲的盯著蒯祺喝道:「不錯,你還算記得我那兄長的忌日,我還以為你這小子讀書讀得連姓什麼都記不得了呢。」

    蒯祺大駭,手中的酒杯噹的一聲掉在案上,翻了個身,滾到地上去了,酒水灑了一地,他驚叫道:「叔叔這是何意,侄兒有何不當之處,請叔叔教訓便是。自從父親去後,侄兒一直把叔叔當成父親一般對待,並無失禮之外,叔叔為何說出如此話來,豈不是折殺侄兒。」說完,向旁膝行幾步,拜伏在地,放聲痛哭。

    蒯起也不作聲,冷眼看著他,半是花白的鬍鬚抖動著,慢慢的,他眼中的寒意淡了,一種失望之情卻浮了上來。

    「孔明那在來找你,有什麼事?」蒯越一拍桌子,厲聲喝道:「快說。」

    「孔明……」蒯祺大驚的抬起頭來,剛要掩飾,卻被蒯越一瞪,嚇得將後面的話嚥了回去,他想了片刻,只得將諸葛亮來見他的事情說了。蒯越聽了,也不作聲,端起酒杯來放在嘴邊欲飲,眼睛從酒杯上方瞟過來,看著蒯祺哼了一聲:「不知死活的東西,憑著那幾個人就想翻了天?」

    蒯祺冷汗淋淋,不敢多說什麼,伏地不起。蒯越看他這個樣子,越發覺得失望,他放下酒杯,將口中的酒嚥了下去,抬手拿起放在一邊的長刀,用刀鞘敲了敲蒯祺的肩膀:「抬起頭來,我蒯家什麼時候有過像你這樣膽小怕事的人,做便做了,有什麼好怕的,既然怕,當初就不應該做。」

    「侄兒糊塗。」蒯祺從小就怕這個叔叔,現在被他嚴辭訓斥,也不敢還嘴,只得連聲應是。

    「確實糊塗。」蒯越哼了一聲:「劉玄德是什麼人?此子慣會反噬,憑著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皇宗身份,到處招搖,裝出一副仁厚的樣子,誰知道他心裡藏的什麼東西。孔明自稱聰明,卻不知時務,你怎麼也跟在後面胡鬧?一個女子,值得你如此用心?」蒯越越說越氣,手捏著刀鞘嘎嘎響,直似要拔出刀來一刀劈了蒯祺,嚇得蒯祺體如篩糠,魂不附體。

    蒯越看著蒯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將刀扔在一旁。「幸好是我的人看到了,要不然,我蒯家真要被你害死。你起來吧,跟我說說你怎麼看這件事的。」

    蒯祺見他語氣轉緩,這才松微鬆了口氣,將諸葛亮說的事跟他說一遍,蒯越聽了冷笑兩聲:「你將身家性命都托在他的手裡,他卻瞞著你,連開城門的人都不告訴你,虧你還當他是至交。依我看來,他必然是去找馬家老四馬季常了,馬季常對西門守將王威有恩,那王威對大公子又一向忠心,聽到這個消息,沒有不應之理,按時間算來,只怕大公子已經在路上,劉玄德也整裝待發。你也不想想,劉玄德豈是大公子能對付的?有了這個大功,大公子暫時還是荊州的主人,只怕不用多長時間,姓劉還是姓劉,只是此劉非彼劉了。再說這荊州自應該由我荊州人做主,何必還由他們說了算。」

    蒯越冷笑一聲,不屑的看了看蒯祺,喝了一口酒接著說道:「你們幾個人少不經事,也不想想蔡德珪既然要做這等大事,豈能讓你們鑽了空子,我實話告訴你,不要說你們,就是連我,他都防著一防,這幾天張允調了兩千水軍精銳進城,說是和我協防,其實是要監視我。你們的事,只怕進了城也進不了府就死於非命。他們都在城外,卻讓你在城內,事情敗露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你,就算我保得住你的性命,只怕你父親這一支在荊州的仕途也不會順利。」

    蒯祺一想,確實如蒯越所說,不由得又驚出一聲冷汗,他知道父親生前便不是這位叔叔的對手,如果不是兄弟情深,只怕蒯家也輪不到父親作家主,如今父親去了幾年,家中雖然沒有說哪一支為主,但大事小事都是叔叔在管,如果叔叔要做家主,只是一句話的事情,如今自己又有這個把柄這他手上,叔叔真要有心,不用自己動手,將他往蔡瑁面前一送,大義滅親,直截了當,想來家族裡的人也說不出什麼。

    「叔叔救我,叔叔救我。」蒯祺越想越怕,伏地哀求。

    「我不救你,還叫你來幹什麼?」蒯越罵道,「這件事藏得一時,藏不得一世,難保蔡德珪以後不會知道。於今之計,你便裝作誘敵之計,現在就派人去通知馬良,讓他速速派人通知孔明,讓劉備帶兵入城,我們正好一網打盡,除了後患,你便也沒事了。不僅沒事,還有大功。」

    「啊?」蒯祺大驚。

    蒯越也不說話,只是冷眼看了他一眼,蒯祺一陣寒意從心頭升起,連忙點頭應是。蒯越也不多說,讓人跟他一起去找馬良。等蒯祺出了門,他這才站起身來,佩好長刀,搖了搖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大步走了出去。

    「使君死了?」馬良大驚,顧不得問蒯祺如何知道是他和諸葛亮聯繫的,先被這個消息驚住了。

    「正是,你休要耽擱,快快去通知孔明,讓他們立刻進城,遲了可就來不及了。」蒯祺擦了一把頭上汗,匆匆說了幾句就走了。馬良沉吟片刻,跺了跺腳剛要出門,卻被從門後走出來的馬謖一把拉住:「兄長可是要去樊城?」

    「正是。」馬良急著要走,不知道馬謖拉著他有什麼事,有些不耐煩的問道:「何事?」

    「兄長樊城是要去,卻不是讓孔明他們立刻入城,而是讓他們按兵不動,切勿招來殺身之禍。」

    馬良一愣,不由得回過頭來,仔細的看著馬謖:「幼常,你這是何意,難道……難道元吉有詐?」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5:56
第二卷 定荊州 第二十一節 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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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謖看著外面「嗤」的笑了一聲,撇著嘴不屑的說道:「蒯元吉面色失常,言語慌張,必然有詐,而且外面他的兩個士卒對他神態不恭,實在不像他的手下應有的樣子,讓人一看就覺得有問題。兄長是關心則亂,一時被使君過世的消息給驚住了,放在平日,豈有需要我提醒的道理。」

    馬良一聽怔了片刻,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想到要害處,冷汗立刻從額頭上滾落下來。他連忙對馬謖拱手施了一禮:「幼常,今天要不是你,至少要有幾百顆人頭落地。」

    馬謖還禮,想了一想說道:「這也不妥,你如果出城,雖然劉豫州不來,我馬家也脫不了干係,既然如此,兄長還是立刻去見蒯越,把蒯祺說的消息告訴他,讓他無話可說,我去樊城。」

    馬良一聽,連連點頭,兄弟二人分頭出了府,馬良去找蒯越告密,而馬謖卻悄悄的出了府,不動聲色的出了城,一到城外,他飛身上馬,直奔樊城而去。

    馬謖剛出城不久,蒯越和裴潛就從西城門城樓上現出身來,看著馬謖消失在官道綠蔭叢中的身影,蒯越略有遺憾的拍了拍城磚:「可惜,元吉還是被人看出了破綻。」

    裴潛笑道:「元吉為人忠厚,頗有其父之風,這等詭詐之事,他做起來確實有些力不從心。馬家兄弟號稱『馬家五常,白眉最良』,其實這個幼常也不弱於其兄馬季常。不過年紀尚幼,不為眾人所知罷了。我看啊,這事說不定就是這個馬幼常識破的。」

    蒯越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文行,昨日才過江,舟車勞頓,還是跟我回府先休息一下再說吧,這件事成了是錦上添花,不成也無關緊要,丞相大軍已到,劉玄德只有望風而逃的份。」

    裴潛笑道:「異度兄謙遜了,就算丞相大軍不到,憑著異度兄手中的雄兵,不用蔡德珪幫忙,你一個人也可以打得劉玄德望風而逃。」

    蒯越笑著搖了搖手,一邊與裴潛並肩而行一邊說道:「文行謬讚,我哪有這等本事,我這一萬多人,守城是夠了,真要拉出去野戰,哪是劉備的對手。你久在長沙,長沙那邊情況如何?還請文行講上一講。」

    「敢不從命。潛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裴潛淡淡一笑:「不過異度兄還是先把藏著的美酒拿出來先讓我解饞解乏再說。」

    「你啊,去了長沙這麼久,還惦記著我那兩甕酒,放心,給你留著呢。」蒯度失笑道。

    就在蒯祺被蒯越叫去之前,天剛濛濛亮的時候,劉先已經帶著人,帶著劉琮投降的書信縱馬出了北城門。他有些累,卻又有些亢奮,昨天夜裡,劉表嚥下了最後一口氣,然後蔡瑁和蒯越就把他們幾個大家族的人招集到了一起,沒花多長時間議論,劉琮就成了繼任的荊州牧,當然了,面對著蔡家的那些全副武裝的家兵,再面對著蔡瑁張允寒光閃閃的眼神,再被梨花帶雨的一大一小兩個蔡夫人一哭,別說他們不反對劉琮繼位,就算反對也沒人敢說出來。

    當然,劉琮這位子也只是暫時坐坐而已。繼位之爭一定,大家議的就是朝庭的大軍南下,荊州是戰是降的問題。被父親過世的悲哀和繼位的大喜沖得有點頭暈的劉琮還想著據有荊襄,對抗曹軍,保有這一畝三分地,做個實際上的獨立王國,卻被東曹掾傅巽幾句話給問得信心全無,立刻在求降書上簽了字。

    傅巽問他:「將軍比劉備如何?」

    劉琮倒也老實,略微一想就說道:「我不如他。」

    傅巽一笑:「既然將軍不如他,就算是保住了荊州,最後是將軍的荊州,還是劉備的荊州?」接著又問道:「將軍你覺得劉備比曹丞相如何?」

    劉琮細眉毛皺得更高了,想了想又說:「還是不如?」

    傅巽笑道:「那結果不是很明白嗎?現在將軍不如劉備,想靠著劉備來抵抗丞相大軍,無異於緣木求魚。就算是萬幸保住了荊州,這荊州遲早也是劉備的,不是將軍的。將軍最後終歸要失去荊州,與其受制於劉備,不如降於朝庭,江東未下,劉備尚在,益州漢中西涼都非朝庭所能掌控,將軍此時歸順朝庭,朝庭必不至於有負將軍,將軍還有什麼猶豫的呢?」

    劉琮還要考慮,蒯越適時的說了劉備聯合劉琦,想要帶兵回襄陽奪位的事,劉琮一聽,大驚失色,立刻提起筆在準備好的降書上簽了名,拿起才佩了不到一盞茶功夫的官印用了印,立刻委託劉先帶著人北上迎接曹操大軍。

    荊州眾人一直都很平靜,似乎這一天已經等待了好久,又像是這件事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地方。就像,就像是吃頓飯那樣簡單,那樣不值一提。

    劉先強打精神,撐著一夜未睡的疲乏,縱馬飛馳,他知道葉縣被屠了,如果自己能早到一天,搶在宛城城破之前趕到,宛城還有可能保住,萬一因為自己遲到了一步,宛城這個大城,可能就成了屍山血海。文聘文仲業那個人他知道,沒有荊州牧的降書,他就是打到最後一個,也不會投降的。

    他不想宛城也成為葉縣,畢竟那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最近外甥周不疑的來信中,總是提到他侍奉的公子曹沖珍惜人命,甚至到了有些婦人之仁的地步。他不免有些好笑,久聞這個倉舒公子仁厚,沒想到到這個地步,看來還是年輕。

    不過,他劉先也不覺得宛城的那些人就命如草芥,死不足惜。

    所以他一路上顧不上吃點東西,馬不停蹄的向北狂奔,任憑官道上飛起的煙塵像一條黃龍,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張牙舞爪,似欲噬人。

    他甚至有些不顧座下馬匹的死活,看了一眼張著嘴狂喘的戰馬,他估摸了一下,到前面驛站要換馬了。剛到新野城外的長亭,劉先沒等馬停穩,就飛身下了馬,亮出手中的腰牌衝著搶出門來的亭長大喝道:「緊急軍情,速速更換馬匹。」

    衝出門來有些緊張的亭長一看他手中的信物,連忙應是。劉先理都沒理他,衝進長亭,將亭長正在吃的早餐一掃而光,又衝到廚房裡,將屋裡蒸著的麵食匆匆的打了個包裹,拎起來就走,門外亭長剛準備好馬匹,劉先就帶著幾個象劫匪一樣的隨從跳上馬,狂奔而去。

    亭長詫異的看了看他們的背影,抬起袖子遮住了嗆人的灰塵,對拎著刀奔出門來的求盜說道:「劉大人今天是怎麼了?曹軍不是還在宛城嗎?怎麼慌得這個樣子?」

    求盜也大惑不解,撓了撓亂糟糟還沒來得及梳洗的頭髮說道:「就是,嚇得我還以為有強盜來了呢,你看我衣服都沒穿好就出來了,幸好還早,沒被人看見,要不然可就丟人丟大了。」

    亭長笑了一聲:「真有強盜來了,就你這樣,也是出來被人砍的命,可不是丟人那麼簡單。唉,先回去吧,這幾匹馬的帳還可以明天再報,今天的早飯卻得重做囉,這劉大人也是,平時看起來挺斯文的一個人,今天像個劫匪似的,連吃的都搶。」

    就在亭長嘀咕的時候,劉先已經高舉令牌,一路高喊著穿城而過,在剛剛開城的新野城裡引起了一路罵聲,嚇得城門口的士卒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他出了新野北城門,順著官道剛飛奔出十里,拐過一個大彎,座下馬忽然馬失前蹄,接著他就騰雲駕霧的飛了起來。摔了個暈天轉地,吃了一嘴的土,他剛想昂起頭吐出嘴裡的土,大罵幾句以解心頭怒火,背上卻被人踩了一腳,緊接著就被人迅速無比的綁成一個肉粽,然後生拉硬拽的將他拖到一個全副武裝的軍官面前。

    「將軍,這是第五個,看樣子是個大人物,後面還有幾個隨從呢。」背後有人叫道。

    劉先吃驚的看著眼前這個全副武裝,頂盔貫甲,一臉殺氣的將軍,心臟猛的狂跳起來。他掙了掙大聲叫道:「是蕩寇將軍張文遠嗎?我是荊州別駕劉先劉始宗,有急事要求見丞相大人。」

    張遼吃了一驚,仔細看了一眼,連忙趕上前來,解開劉先身上的繩索,大笑道:「始宗先生怎麼到這兒來了,真不好意思,讓你摔這麼個大跟頭。」說著,回過頭踢了那個不解的親兵一腳:「你們這些兔崽子,荊州的始宗先生都不認識,還下這麼重的手,回頭看我收拾你們。」

    劉先顧不得聽他虛偽的道歉,連忙拉著他說道:「文遠將軍,你既然到了新野,想來是奇兵了,是你的兵,還是丞相大人親自來了?」

    張遼頗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丞相大人親自領的兵,始宗先生這麼急著見丞相大人,有什麼事?」

    劉先鬆了口氣,一陣冷汗卻從額頭滾落,天啦,丞相大人親自帶著大軍居然已經到了新野,那豈不是離襄陽不遠,這樣子是要奇襲襄陽樊城啊,劉琮那個笨蛋還想著要靠劉備抵擋呢,大軍都到了眼皮底下,他們還蒙在鼓裡呢。萬幸,萬幸,要不然……他搖了搖頭,不也再想下去了。

    「快帶我去見丞相大人,我有重要事情。」劉先連聲催道。

    張遼一見他心急火燎的不住口要見丞相,知道必有大事,連忙帶著他向旁邊的山窩深處走去。劉先看著慢慢展現在眼前的看不到頭的大營,心中慶幸不已,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張遼的話,跟著張遼急匆匆的走進了曹操的中軍大營。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6:00
第二卷 定荊州 第二十二節 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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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看著眼前的降書,有幾分不信,也有幾分幸運,他將降書遞給匆匆趕來的荀攸。荀攸一看,臉上露出微笑來,雙手將降書遞還給曹操:「恭賀丞相大人。」

    曹操微微笑了笑,撫著鬍子問了一些話,仔細詢問了襄陽城裡發生的情況,這才讓人帶劉先去休息。劉先卻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問道:「丞相,先有一事,丞相既然親率大軍在此,不知哪位將軍主持宛城的戰事?」

    「哈哈哈……」曹操看了劉先一眼,不禁笑出聲來,笑得劉先很是奇怪,等他笑完了,他才站起身來,拍拍劉先的肩膀說道:「始宗放心,是韓元嗣、賈文和他們,另外,你的外甥元直和我家的倉舒也在。」

    劉先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這才放鬆了身體,對曹操拱了拱手道:「丞相,來之前,我家將軍有令,如果丞相接受了我荊州的誠意,就請丞相派人跟我去宛城,召文仲業前來。以免刀兵一起,傷了無辜性命,畢竟朝庭的大軍也好,宛城的荊州軍也好,都是陛下的子民。」

    曹操又禁不住的笑起來,他湊近劉先說道:「是不是最近和元直通信通多了?也被我家倉舒感染了?」他看著有些發愣的劉先,也不待他回答,起身應道:「既然始宗有些好意,我就派人跟人一起去宛城,招文仲業南下。這個文仲業,可讓子廉和公劉吃了不少苦頭。」說完,哈哈大笑,對許褚說道:「仲康,請龐令明來。」

    巨石飛越了寬闊的護城河,飛上了高高的城牆,只是可惜飛偏了一點,擦著城樓的一角飛了過去,強大的衝擊力將城樓帶塌了小半個角,然後狠狠的撞在了後面城牆上,在城牆上撞出一個大坑,又反彈回來,滾出老遠,連撞帶刮的傷了十幾個人才停住了腳步。被撞傷的士卒們慘叫起來,慘叫聲隨著飛落的瓦片磚石一起,在民夫和士卒中造成了很大的恐慌,一時間甕城裡亂成一團。

    這就是曹操那個霹靂炮嗎?媽呀,怎麼打到城裡來了?不是說只能打到護城河的嗎?士卒們一個個驚魂未定的盯著那塊安靜下來,上面沾了不少血跡的石頭,彷彿看著一個噬血的惡魔。

    「不要慌,不要慌,各回各的位置。」一個小軍官見大家亂成一團,連忙高聲叫道,一邊用手裡的皮鞭狠狠的抽著亂喊亂叫的人:「回去回去,再亂叫砍了你。」

    慌亂的人群在軍官們的大力彈壓下很快安靜下來,好在沒有巨石再飛來,一時間倒也恢復了平靜,大家都盡量不去看那塊染著斑斑血跡的巨石,只是豎著耳朵聽著城處傳來的聲音,就像如果先聽到聲音就能避開這塊要命的石頭一樣。

    奇怪的是,沒有石頭再飛過來,倒是聽到了外面齊聲怒吼了一聲之後不久就靜了下來,靜得令人生疑,令人不解。

    鄭虎打完了第一發石頭,看著只打塌了甕城城樓的一角,遺憾的用力捶了一下手,正在指揮人準備發出第二發,卻聽到旁邊令旗兵有些不解的說道:「怎麼停止攻擊了?」

    「什麼?」鄭虎和其它幾個相鄰的炮手都驚詫的看了一眼令旗兵,見他也是一臉的不解,都直起身向中軍高台看去,高台上,赫然正掛著停止攻擊的大旗。

    不光鄭虎他們愣了,幾乎絕大多數的人都愣了,宛城城樓上的將領們都愣住了,只有文聘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將拔出半截的長刀緩緩的送回了刀鞘,揮了揮手對旁邊的文休說道:「傳令戒備,擅發一箭者,斬!」

    文休一下子沒聽明白,怎麼又是戒備,又是擅發一箭者斬?這是什麼命令啊,聽起來有些糊塗啊。文聘手搭涼棚看了城下一眼,回頭卻看到文休傻站在一旁,不由得大怒,伸手一指城下曹軍陣中,飛起一腳踹在文休的大腿上:「還不快去?你沒看到有人來了嗎?」

    文休探頭一看,只見曹軍陣中飛奔出一人,這人沒有穿甲冑,倒像是個文士,他有奇怪,這人的衣服怎麼看起來像是咱荊州人啊,還是襄陽那邊的人常穿的衣服,這曹軍陣裡哪來的這樣的人?文聘見他還是發愣,氣得剛要大罵,文傑和其它一些將領卻明白過來了。紛紛讓人下令,防止誤殺了城下來人。

    城下那個人穿過重重軍陣,跑到護城河邊,高舉著手中的一塊帛書大聲喝道:「文仲業,鎮南將軍書信在此,荊州歸順朝庭了!歸順朝庭了!」

    他的喊聲在寂靜的戰場上飄散了開去,全神貫注的士卒們一下子驚呆了,接著竊竊私語的聲音像是一池春水一樣,蕩漾開來,不到盞茶功夫就傳遍了整個戰場。要不是各級軍官強力彈壓著,肯定會有人歡叫起來。

    而宛城裡,一個被嚇傻了的民夫忽然之間掩面而泣,痛哭失聲,他的身側,就是跟他一起出門,一起幹活,一起玩笑的鄰居,如今即已經被那塊巨石砸得血肉模糊。

    文聘仰起頭,輕輕的吐了一口氣,揮手叫道:「開城!」

    「父親,會不會有詐?」文休擔心的說道,幾個將領也有些擔心的看著文聘,文聘指著城下的人笑道:「你們不認識他了嗎?這不正是劉先劉大人嗎?」

    「劉大人?」幾個將領紛紛向外看去,然後有人欣喜的叫起來:「真是劉大人,真是劉大人……」

    劉先見城門大開,文聘第一個走了出來,這才鬆了一口氣,彎下腰雙手扶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始宗先生,劉使君真的願意放棄荊州?」文聘看著劉先小心冀冀踩上浮橋,連忙大步走過去扶著他,不敢相信的問了一句。

    劉先喘了半天,平復了呼吸,直到腳踩上了實地,這才眼神有些複雜的看了看文聘:「仲業,劉使君走了,現在是二公子當家。」

    文聘一下子愣在了那裡,手中拿著的書簡啪噠一聲掉在了地上。

    「仲業?」劉先有些擔心的看著文聘,不知道他聽到這個消息會如何處理。文聘愣了片刻,從文休手裡接過書簡,又看了一眼上面的大印,頭也不抬的對劉先說道:「使君是什麼時候走的?」

    「前天夜裡。」

    「噢!」文聘長出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又詳細問了襄陽那一夜發生的情況,這才有些黯然的歎了口氣,不再多說什麼,解去了身上的鐵甲,將腰裡的長刀捧在手中,跟著劉先進了曹營。

    曹沖看著大開的城門,看著緩步而來的文聘,從鄭虎那塊大石飛出去開始就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露出輕鬆的微笑,回頭看了一眼微笑著的周不疑,又對同樣挼著鬍子笑吟吟的韓浩、賈詡和華歆笑道:「萬幸。」

    「多虧公子勸降,不然只怕現在已經打成一團了。」韓浩見不用打仗就可以拿下宛城,也是欣喜不已,連忙拍了拍曹沖的馬屁。

    曹沖笑著擺了擺手,轉過身去看著走上台來的文聘。文聘一上高台,急行幾步,跪倒在曹沖面前,雙手將長刀舉過頭頂:「文聘歸降來遲,請公子恕罪。」

    「來了就不遲。」曹沖連忙扶起文聘,又將他手中的長刀重新系回文聘的腰間,和聲笑道:「文將軍休要客氣,丞相大人還在等著我們,將軍回城收拾一下,我們立刻起身。」

    文聘躬身施禮:「一切聽公子吩咐。」然後又深深鞠了一躬:「文聘替宛城的將士百姓謝過公子大德,若非公子仁慈,我宛城又要有許多性命喪在我文聘的手中。」

    曹沖連忙謙虛了幾句,他心裡何嘗不知道,如果不是文聘配合他演戲,只怕這仗早就打起來了,正是文聘,成就了他的名聲。如果文聘心中沒有拖延的打算,只怕自己已經死在護城河邊,守城弩下。

    也正因為如此,當他看見遠處一騎絕塵時,才能果斷的下令停止攻擊。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6:06
第二卷 定荊州 第二十三節 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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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沖和韓浩等人商議了一下後續的事情,就帶著文聘上了路。文聘將他的二百親衛從城中全帶了出來,要交給曹沖留在大營裡,曹沖拒絕了,讓他自己帶著這二百人,跟著一起急速南下。龐德奉曹操之命,帶了五百精銳騎兵來接曹沖,曹沖壓根兒不擔心文聘會玩什麼妖蛾子。這讓文聘很感動,他也很會做人,自己帶著文休和曹沖、劉先住在一起,其它的人,全部交給了龐德,以示自己的誠意。

    一路上兩人如何交往暫且不談,七百多人只在路上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下午趕上了南下的曹操大軍。曹操有了荊州方面的人做先導,一路穿城而過,速度極快,曹衝他們追上大軍時,曹操已經逼近了樊城。

    「仲業,來得為何這般遲啊。」曹操一見文聘,連忙上前扶住了他,將剛要下跪的文聘扶了起來,哈哈大笑道:「我可聽說,子廉和公劉可都吃了你不少苦頭啊。」

    文聘顧不上和他說笑,眼中流出淚來,泣不成聲:「文聘無能,受劉使君重托,守護北方,今使君已去,荊州歸於朝庭,文聘愧對使君。」

    曹操收了臉上的笑容,歎了口氣,將文聘拉到座位上說道:「仲業,景升兄當年與我同在何大將軍府中,雖說不上莫逆,也有一面之緣,此次南下,沒想到連一面都見不上,真正是憾事啊。」

    文聘聽了,越發的傷心,一個大男人哭得淚水漣漣。曹操勸了一會說道:「仲業,昔人已逝,就不要太傷心了。景升兄在九泉之下,得知仲業如此,也當含笑九泉。於今之計,還是隨我一起,速入襄陽城,也許還可以見上景升兄的遺容。」

    「自當追隨丞相。」文聘收了淚,躬身施禮。

    曹操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問道:「只是劉備守著樊城,仲業看如何處置是好。」

    文聘對劉備並無好感,當初劉備守在葉縣,文聘還覺得沒什麼問題,後來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說到劉表將他移駐樊城,劉備將葉縣的精兵全部帶走了,這才導致葉縣的夏煒無兵可用,輕鬆告破,夏煒戰死。現在一聽曹操問他如何處理劉備,他輕蔑的笑了一聲說道:「丞相莫要以他為意,劉玄德已經被丞相嚇破了膽,如果是偏將領兵前來,他也許還會抵抗一番,如果丞相親自到此,他不過是再演一次徐州城外的故事罷了。」

    旁邊的荀攸等人聽了,不禁都笑起來。劉備當年受曹操所派,帶兵去徐州攔截北上的袁術,結果到了徐州,劉備騙了同去的朱靈,斬了徐州刺史車冑,交徐州占為已有,連著擊敗幾次曹操派去征討的人馬,後來曹操親自率軍前去,劉備一聽曹操自己來了,嚇得落荒而逃。這件事荊州的人沒有幾個不知道的,已經成了一個笑柄。

    曹操也覺得好笑,不過他笑了一陣,還是謹慎的說道:「話雖如此,劉備梟雄,關張驍勇,還是不得不防。」

    此時的樊城內,劉備正怒目而視著前來宣佈劉琮命令的大儒宋忠,握著長刀的手青筋暴露,雪亮的長刀抽出了一半,在油燈的燈光下閃爍著寒光。宋忠滿頭是汗,平日裡談經論道的儒雅和風範蕩然無存,輕薄的衣服後背已經濕了一大塊。他彎著腰,站在暴怒的劉備面前,緊張得氣都不敢長喘一聲。

    「你們這些人怎麼能如此做事,曹操已經到了樊城之外這麼大的事情,到現在才通知我?」劉備怒吼道,手中的長刀嗆啷一聲出了鞘,刀尖直指宋忠的鼻尖,看他那架式,恨不得一刀劈了這個荊州有名的大儒,平時那種禮賢下士的樣子一點也不看不到了。

    宋忠這裡百分之百相信,劉備盛怒之下會把自己劈成兩半,他嚇得連退幾步,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語無倫次的說道:「玄德公,玄德公,這不是……不是我的意見啊,都是……都是蔡瑁和蒯度他們的主意啊,這……這可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呸!」劉備將長刀收了回去,背過身去一揮手罵道:「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宋忠如逢大赦,連忙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衝出門去了。只聽到門外一陣亂響,他也不知道撞翻了什麼東西,惹得外面一陣大亂。

    劉備氣哼哼的亂了兩圈,回頭叫道:「子龍,讓人請雲長和冀德來。」見趙雲轉身去了,這才回頭對徐庶和諸葛亮說道:「二位先生,你們看這如何是好?」

    諸葛亮和徐庶相視苦笑,然後說道:「主公,事已至此,只怕以我軍單獨抵抗曹軍已經不太現實,且不論曹操大軍轉瞬即至,我軍一時防備不及,再者北後有襄陽,本來是後盾,現在卻隨時可能抄了我們的後路,兩面夾擊之下,形勢於我大為不利。於今之計,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劉備發完了火,慢慢的冷靜下來,劉琮等人的愚蠢對他來說已經不是最關鍵的事情,生存才是第一重要的。他和曹操打過無數次的仗,勝少敗多,當然知道曹操的厲害,更何況曹操的實力今非昔比,自己更不可能是他的對手,眼下之計,只有先避其兵鋒,然後再找機會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點了點頭。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張飛的大嗓門先響了起來:「大哥,深夜喚我等前來,有何急事?莫不是那曹賊要到了麼?」

    襄陽城荊州牧府內,西門守將王威跪倒在劉琮面前,連聲哀求。上次蒯度沒抓到他們的把柄,雖然知道他可能和劉備有勾搭,卻無真憑實據,只得先放過了他。王威聽說劉琮決定投降,痛哭失色,在府外求了兩天,這才有機會進得府來,跪倒在劉琮面前。

    「王司馬,這件事,你容我想一想可好?」劉琮有些為難的轉著***,細長的眉毛擰得像個橋。

    王威來見劉琮,給劉琮出了個主意,他說,曹操知道我們投降了,必然會放鬆警惕,輕軍直進,他對荊州的地理不瞭解,我們只要找一個地勢險要的地方,不用人多,埋伏上五千人,一鼓而下,就能抓住曹操。一旦抓住了曹操,劉琮的威名就會傳遍天下,然後依據荊州,東聯孫權,西聯劉璋,馬超,中原唾手可得,即使一時拿不下中原,坐擁荊州還是綽綽有餘。這樣公子上不負朝庭,下不負使君,何樂而不為呢。

    他的一席話說得劉琮呯然心動,真要是把曹操給抓住了,那真是奇功一件啊,到時候不僅自己再也不用擔心兄長劉琦來責問自己,也可以理由氣壯的面對荊州的文武,你們可見有人抓住過曹操嗎?看,你們都辦不到的事,我劉琮辦到了,理所當然,我做荊州牧、鎮南將軍是游刃有餘的,說不定天子會下旨,封我個更大的官呢。

    劉琮被想像中的榮耀激動得臉龐發燙,渾身的血液也似乎燃燒了起來,他踱了兩步,在王威面前站定,聲音顫抖的說道:「王司馬,你可有把握?」

    王威一聽,覺得有戲,立刻大聲叫道:「末將有把握,不用將軍另派人馬,只帶我手下的兩千人馬,即可將曹賊捉來,跪在將軍面前,聽憑將軍發落。」

    「這……這兩千人是不是少了點?」劉琮有些不放心的說道。

    「將軍莫要擔心,我帳下兩千將士都忠於將軍,要去殺曹賊必然以一當十,奮不顧身。末將雖不才,假司馬魏延卻有勇有謀,足堪大用。何況樊城近在咫尺,如果能聯手劉豫州,趁著曹賊渡水之際,半渡而擊之,末將敢擔保,曹賊必為我所擒。」王威興奮得聲音有些顫抖了,將和假司馬魏延商定好的計策細細說來。說得劉琮興奮不已,那顆心就跟旁邊的火苗一樣,突突的跳個不停。

    「既然如此,你速去安排。」劉琮聽完了王威的話,咬著牙想了半天,用力的一揮手。

    「是!」王威應了一聲,趴在地上磕了三個頭,起身而去。

    劉琮看著王威大步走出門去,激動得站起身來,他看了看剛才王威跪著的地方,想著過幾天也許曹操就會跪在自己的腳下,那該是何等的榮耀?到時候蔡瑁和蒯越會怎麼想?還會那麼大聲的對自己說話嗎?兄長會不會心悅誠服的拜倒在自己的腳下,稱歎只有自己才是荊州最好的主人?夫人會不會對自己刮目相看,溫柔有加?

    夫人,對,要去告訴一下夫人。劉琮忽然轉過身,要向後堂走去,剛轉過帷幕,卻見他的夫人蔡氏撇著嘴站在那裡,用一種常見的那種眼神看著自己,劉琮看慣了那種眼神,知道裡面全是同情和可憐。不過,他今天不生氣,過幾天,等抓住曹操,夫人的眼神肯定是那種狂熱的崇拜,就像看到心目的英雄那樣的狂熱。

    「夫人,」劉琮趕上前去,一把抓住蔡氏的小手,開心的說道:「夫人,我很快就要抓住曹操,成為一個真正的荊州牧,鎮南將軍了。」

    「是嗎?」蔡氏忽然笑了,用力甩開他的手:「我怎麼覺得你是死期到了,我快要做寡婦了呢?」

    「夫人此話怎講?」劉琮一下子愣住了,不解的看著蔡氏那紅潤卻又冰冷的小臉。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6:14
第二卷 定荊州 第二十四節 魏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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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話怎講?!」蔡氏寒著臉,撥開劉琮伸過來的手,慢慢向前踱去,微微的偏著頭看著亦步亦趨的劉琮,冷笑了一聲說道:「夫君以為,王威比劉備如何?」

    劉琮想了想,怎麼又來了?不過他還是好好想了想:「王威不如玄德叔叔。」

    蔡夫人慢條斯理的在蓆子上坐好,整理了一下裙子,又問道:「那比劉備手下的關羽、張飛如何?」劉琮想都不用想就笑了:「他如何能跟關張相比,關張那可都是萬人敵的猛將。」

    「既然王威連關張都不如,那劉備手下兵有兩萬,將有關張,謀有徐庶、諸葛亮,為什麼不會想出這等奇襲之計,卻被王威這個粗人想出來了?」

    「這……」劉琮一下子無言以對。

    「王威粗勇少謀,唯有忠心可嘉,要不然他跟著使君十來年,也不會只是一個城門司馬,那個魏延,哼,好用奇計,不計後果,也只有王威這等人才會把他當個智謀之士。你以為使君不用他,是有才不用嗎?難道你覺得你的眼光比使君還強?」

    劉琮被蔡氏這麼一說,剛才的雄心壯志一下子成了泡影,渾身像是被抽去了骨頭一樣,癱坐在地上,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的說道:「那夫人說現在該怎麼辦?」

    「哼!」蔡氏撇著嘴看了他一眼:「你別擔心,王威這個人向來跟劉備不乾不淨的,留著也是個禍害,你就別管了,叔父他們會處理好的。」

    王威出了府,上馬直奔西門,剛進了營門,假司馬魏延就迎了上來。魏延身高八尺,臉色紅潤,頜下一把短鬚,高鼻大口,看起來極為威猛,只是兩隻眼睛比較細長,眼皮總是不能的閃動,好像總是在想著什麼。他一見王威從馬上跳下來,連忙湊過去說道:「將軍可曾答應?」

    王威興奮的點點頭,將手中的馬鞭扔給侍衛,拉著魏延向裡走去,一邊走一邊問道:「文長,曹賊的位置搞清楚了沒有?」

    魏延點了點頭:「我向劉始宗的隨從打聽過了,他說是在新野城外遇到曹軍的,按照曹操的行軍速度估算,現在應該留樊城不遠了。」

    「那估摸著明天就得過漢水了吧?」王威想了一想說道。

    魏延有些撓頭道:「按說應該如此,只是現在劉豫州還在樊城,聽說他拒絕投降,將大儒宋仲子趕出來了。這樣的話,只怕曹操不會放著樊城不管,直接渡漢水啊。我們原先的半渡而擊的計策只怕有修改才行。」

    王威一聽,立刻急了,他扯著魏延進了內室,將他摁著坐下,虎著臉問道:「文長,我這可是在將軍面前拍了胸脯的,你不是說絕無問題嗎?怎麼到了現在卻又變卦了?」

    魏延一見他急了,連忙安撫道:「大人莫慌,我們當初議定的計劃本就是以曹操過漢水為準,如果劉豫州拒絕投降,曹操自然不能放著樊城在後,放心大膽的渡水。不過大人也不用急,既然曹操可能會先攻樊城,我們不妨過了漢水,再向北去,不遠處便是鄧塞,當年孫堅破黃祖於此,地勢極是險要,又是曹操必經之路,我等在此設伏,兩千人足可擒得曹操,然後飄然遁去。曹軍地形不熟,縱有騎兵又能奈我何?我們在鄧塞之東三里處河中備船,只要我們上了船,縱使曹操十幾萬大軍全到,也只能望水興歎,大人奇功可成。」

    王威聽了,沉思片刻,鄧塞那裡他也是熟悉的,知道大隊人馬通過極難,如果伏上兩千人馬,一擊而走,也不是不可能。想到這裡,他才露出笑容道:「既是如此,事不宜遲,只怕明天曹操就會兵臨樊城,我們要截擊他,只有在這裡了。傳令,今夜就到鄧塞設伏。」

    魏延點了點頭,又問道:「我們帶走兩千人,如何向蒯大人交待。」

    「別理他,我有鎮南將軍的秘令,就說我們是去迎接曹操的。」王威揮揮手,滿不在乎的說道。魏延見了,本有些不安,卻也沒有多說什麼,看王威這樣子,想來是在劉琮那裡得了保證的。他這人最不喜歡別人看不起他,自己再問,也許會惹得他不開心的。

    派到蒯越那兒去請令的人很快就回來了,蒯越也沒有多問,一聽說是鎮南將軍劉琮的命令,很快就簽了手令,派了接替他們守城的人過來,相關手續一應俱全,要的糧食和軍械也如數交付。魏延見了,本來還有一點疑心也消失了。安排用了飯,酉時一過,他就跟著王威帶著兩千人出了襄陽城,渡過漢水,急行軍一個時辰,趕到了鄧塞。

    鄧塞靜悄悄的,那座矗立在山坡上的堡壘沉默而寂靜,只有從山谷間吹過的風發出呼呼的聲響,嶙峋的怪石如猛獸一般,作勢欲撲,皎潔的月亮從山坡上的樹林間探出頭來,將一片片扯成碎片的銀光灑落在濃綠的草皮上。

    魏延安排了斥侯和崗哨,又帶著幾個親衛將明日準備衝下山去的路全部查看了一遍,這才回到臨時的中軍帳,王威已經帶著人查完了後山的路,安排好了接應人員,回到了中軍帳剛坐下,正皺著眉頭捏著腿,他的腿在那次跟隨黃祖阻擊孫堅的戰鬥中受了傷,到現在還是一受點涼就隱隱作痛。

    「文長,這次如果能抓住曹賊,你是首功一件,少將軍一定會重用你的。」王威見了魏延笑道。

    魏延笑了笑,拱手稱謝。他知道王威多次在劉表面前舉薦過他,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劉表一直看不上他,如果不是因為王威是跟著他的老人,要給王威一點面子,只怕魏延已經被攆出襄陽城了。這次能有機會帶兵出來襲擊曹軍,對魏延來說,確實是個難得的機會,也許,少將軍和劉表不一樣,年輕人嘛,總是能接受新人新事一點。

    「多謝大人,不過,曹操征戰多年,經驗豐富,帳下名將甚多,我們還是小心為上。大人先休息,我來守著,有事我再叫醒你。」

    王威張大了嘴打了個哈欠,確實感到一點睏意,也不多說,倚在一旁裹緊了大氅閉上了眼睛。魏延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樹梢月亮,輕輕的吁了一口氣。

    這一次,自己能抓住這個機會嗎?他不免有些不敢確定的問自己。到襄陽這麼多年了,一直跟著王威,荊州無大戰,襄陽更是安定得很,自己的一身武藝,滿腹計謀,竟然無用武之地。他不免有些遺憾,早知如此,還不如到江夏黃祖那兒去。實在不行,到江南四郡也行啊,一起投到劉使君帳下的黃忠黃漢升跟著劉磐在攸縣,經常打仗,屢立戰功,都已經升到中郎將了,偏偏自己還是個城門司馬的假司馬,每天無聊的看著城門,只能跟那幾百部曲較勁,把他們折磨得叫苦連天,可是把他們操練得再好有什麼用,還不是守著城門天天檢查那些進出城門的人?本以為這次曹操大軍南下,能有一場硬仗可打,自己也許有機會一展才華,哪知道曹操還沒過漢水,這幫人居然就降了。

    他不甘心,不甘心荊州就這麼落入曹操的手中,更不甘心自己永遠這麼守著城門,所以向王威提出了襲擊曹軍的建議,他本來只是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試一把,沒想到少將軍還真的答應了。

    也許,真是自己剛時來運轉了,那個瘋女人也說過的,他今年應該能轉運。只可惜,那個瘋女人死在大牢裡了。其實她也沒說錯啊,荊州今年確實有大喪,這不剛說了沒幾天,劉使君就過世了。

    魏延看著無聲的月亮,思緒起伏,一時興奮,一時緊張,竟然一點睡意也沒有。他站起身來,衝著遠處看了看,其實遠處什麼也看不到,曹操的大營還在二十里以外,他根本看不到什麼。只是他現在雖然看不到什麼,心裡卻彷彿能看到明天曹操的大軍從山谷中經過,自己帶著那般訓練了很久的精銳呼嘯而下時,曹操大軍只能乾瞪眼的情形。

    只可惜,這次不能和曹操帳下的名將橫野將軍徐晃徐公明較量一般。魏延略有遺憾的想到,為了一擊而中,只能放前軍的徐晃過去了,要不然,真想跟他較量一下,看看究竟是這位名將有利害,還是我魏延魏文長利害。

    魏延吐了口氣,又看了一眼北方靜靜的原野,緊了緊身上的大氅,靠著大石瞇起了眼睛。

    一名荊州斥候在山腳下直起身來,不滿的撓了撓身子上的癢處。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小使君都說要投降了,整個襄陽城的人都輕鬆談笑的時候,將軍為什麼要帶著他們這兩千人趁著黑趕到這鄧塞來。這晚上真難熬,草地裡蟲子特別多,這才潛伏了一會兒,身上就被咬了好多疙瘩,又疼又癢的難受極了。他不禁低聲咒罵了一聲,這些當官的真是,他們可以躺在帳逢裡,有人侍候著,老子卻得在這兒喂蟲子,真要立了功,還是他們拿大頭,分到自己手裡的不過幾百錢,只夠買一兩石米。

    他忿忿不平的想著,偷眼看了一眼後面,貓了腰向旁邊一個樹走去,樹下面有一塊大石,正適合一個人坐著,他有些喜出望外的輕笑了一聲,一屁股坐了上去,舒服的伸開雙腿,剛要讚一聲,卻聽到身後一陣輕微的響聲,隱在蟲鳴中若隱若現,他手下意識的按上了腰間的環首刀柄,同時猛的向前竄了一步,同時回過頭向後看過,剎那間大吃一驚,只見兩個人影一左一右猛的撲了上來。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6:21
第二卷 定荊州 第二十五節 封禪

    橫野將軍徐晃看著眼前這個身材瘦小,眼睛卻不停的亂轉的荊州斥候,靜靜的看了片刻,直看得那個斥候有些不安的扭了一下身子,才語氣平和的問道:「什麼人在山裡埋伏?」

    他的聲音很平穩,沒有一點火氣,就像是跟人說家常一樣,那個斥候聽了,心裡的緊張去了些,他眼珠一轉,剛要說話,旁邊一個大鬍子親衛卻猛地摁住他一隻手,另一手倒持環首刀,刀環狠狠的砸在他的小指上,一聲悶響,已經將他的小指砸得骨肉分離。

    「跟我家將軍說話,有一是一,別想什麼歪心思。」那個大鬍子親衛不屑的哼了一聲,鬆開了斥候的手。斥候這時候才感到鑽心的疼痛,不禁張大了嘴,一聲慘叫突口而出。

    「再叫砍了你的腦袋。」那個大鬍子親衛甩手就是一個大巴掌,隨著一聲脆響,兩顆牙突口而出,愣生生將那個斥候的慘叫又打回了口中。斥候捂著那只傷手,疼得直打哆嗦,額頭冷汗直冒,偏偏看著那個大鬍子親衛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卻不敢叫出聲來,口中嗚嗚作響,血水沿著顫抖的嘴唇一絲絲的掛了下來,灑得前胸到處都是。

    「什麼人在山裡埋伏?有多少人?」徐晃彷彿什麼也沒有看見,又問了一句。

    「是城門司馬王威,還有假司馬魏延……」

    …………

    「魏延?」正跟在曹操身側看著沙盤、聽曹操和荀攸他們幾個謀士商量進軍路線的曹沖聽到魏延這個名字時不由得有些驚訝的叫了一聲。

    「你知道這個人?」曹操覺得很奇怪,魏延不過是個守城門的假司馬,普普通能的一個小軍官,倉舒怎麼會知道,搞得這麼意外,他不免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曹沖,臉上掛著不解的笑容。

    曹沖一聽,也覺得有些失言了,他知道魏延是因為這個人在三國裡被那位多智近乎妖的諸葛孔明先生說他腦後有反骨,也被好多網友列為三國最冤的十個人之一,沒想到這個牛人現在還只是個小小的司馬,還是個假司馬。看著曹操和荀攸等人的不解,他笑了笑說道:「聽元直說過,就記住了。」

    跟在他身旁的周不疑很鬱悶,我什麼時候說過這個人,也不知道從哪聽來的,就往我身上推。

    「哦。」曹操對這個問題並沒有太多的興趣,他將徐晃派人送來的消息遞給荀攸,荀攸給大家通報了一下。一聽前面有人設伏,雖然人數不多,但在荊州已降的情況下出現這種事情,還是有些讓人意外。雖然不至於讓這些見怪了各種險情的人吃驚,卻不免讓人對荊州的實際情況產生了更多的懷疑。

    就連曹沖這個穿越者,都想不起哪兒記載過有這麼個事情,這讓他對自己所知道的三國故事又多了一份警惕,如果不是徐晃謹慎,換成他曹衝來領兵,只怕會以為前面一路平安,大搖大擺的進了人家口袋了。兩千兵雖然不能擊潰大軍,可是如果地形適合,直衝中軍,搞個斬首戰術還是有可能的。

    斬首戰術?曹沖忽然一愣,他撲到沙盤面前,抬手招了招周不疑說道:「元直,你當年北上時從鄧塞走過沒有?」

    周不疑多聰明啊,他立刻明白了曹沖的意思,不過,在這麼多年面前,當然要給曹沖表現的機會,所以他想了一下,然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公子是說他們只有區區兩千人,只能奇襲不能強攻,所以會選一個合適的地形,對中軍發起突然襲擊吧?」

    曹沖很高興周不疑的體貼,又有些鬱悶,你還以為我一直很小白啊,這些天跟著三國的第一軍事家老曹後面學兵法,再加上那麼多的戰爭故事,就是個豬也變得聰明點了,何況你家公子我雖然不是真的天才,也是個小聰明人呢,這個我還用你提醒?不過這些話他只能擺在肚子裡,臉上還是擺出一副「知我者元直也」的樣子,很鄭重的點了點頭:「區區兩千人,連橫野將軍的前軍都擋不住,當然不可能是堂堂之陣,我估計著他們渡過漢水,趕到這裡埋伏,只怕是想對丞相大人不利。」

    曹操欣喜的看了他一眼,又回過頭看了看荀攸等人,撫鬚大笑。華歆也笑道:「公子高明,能很快就猜到對方的意圖,實在是一言中的。」然後又轉過頭來對曹操說道:「丞相,倉舒公子這幾日進展神速,當是丞相大人教導有方,公子的身體也恢復無恙了,歆等賀喜丞相大人,帳下又多一員幹將。」

    曹彰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關切的拍拍曹沖的肩膀:「我家倉舒本來就聰明,要不是受了傷,只怕現在還要更聰明呢,子魚先生你要想討酒吃,也不用如此說吧。」

    華歆一愣,看了曹操一眼,幾個人沉默了片刻,同時暴笑起來。曹操開心的笑了一陣,好容易才止住笑說道:「子文,你也別閒著,諸位先生在此,你也說說你的看法,讓諸位先生指點一下,大有益處。」

    曹彰取下頭盔撓了撓有些癢的頭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了一眼曹沖。曹沖微笑著點了點頭,側身讓開了位置。曹彰走到沙盤前,指著鄧塞下方不遠處的樊城說道:「我擔心的,只怕不僅是鄧塞,還有樊城,樊城有劉備把守,手下有兵近兩萬,又有關張等萬人敵的猛將,如果他們也一起設伏,只怕我軍如果要強攻的話,損失定然不小。」他抬起頭看了一眼曹操,見父親並沒有不快的表情,而是很平靜的聽他講,心中定了些,接著說道:

    「如果我軍先要拿下鄧塞,再取樊城,那麼這次奇襲的目的就會受到影響,樊城準備的時間越多,對我軍越是不利,因此,我建議派一軍於此佯裝要強攻鄧塞,另派騎兵繞道直抵樊城,務必要在樊城反應過來之前,造成大軍忽至的效果。」

    曹操忽然笑了一聲:「子文,荊州既已降了,為什麼你還要攻樊城,劉玄德還會抵抗嗎?」

    曹彰笑了笑,拱手說道:「父親,荊州都有可能降,唯獨劉玄德不會降。」

    曹操「哦」了一聲,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曹彰,又環顧了一下含笑的荀攸等人,回過頭來向曹彰招了招手,把他叫到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為什麼如此說?」

    曹彰清咳一聲說道:「劉玄德從起軍以來,雖然數次敗在父親手下,多次拋妻棄子,狼狽奔逃,在徐州被呂布逼得走投無路,兵不滿千,以人肉為食的情況下不得已才歸順朝庭。被封為左將軍都沒有放棄狼子野心,一有機會就趁機出逃。如今他手下有兵兩萬,又多了智謀之士,如何肯受劉琮一個弱主節制?更何況聽說他一直支持劉琦,與劉琮並不相善,這種情況下,想來劉琮的命令他不會當回事的。」

    曹操看著侃侃而談的曹彰,嘴角掠起一絲滿意的微笑,抬起頭看了看眾謀士:「諸位,子文此說,諸位以為如何?劉玄德是否真的不會歸降?」

    華歆等人笑道:「子文公子此說,頗有道理,劉玄德狡黠,大概不會這麼容易就範。」

    曹操不置可否,又轉向曹沖問道:「倉舒,你說呢?」

    「子文兄長說得對,誰都可能降,唯獨劉玄備不會降。」曹沖從沙盤上收回目光,肯定的說道:「我聽說劉玄德在荊州收了一個義子,叫劉封,後來又生了一個兒子,取名叫劉禪。」

    「封禪?」大帳裡的人並不都知道劉備給兒子起了這個名字,畢竟劉禪去年才生,今天才兩歲,剛是一個呀呀學語的孩子,還沒有進入值得注意的大事的範疇。不過這兩個名字特殊含義太明顯,現在聽曹沖這麼一說,這些聰明人一下子就品味出了其中的意味。

    周不疑讚許的看一眼曹沖,公子這招玩得高明,這個帽子一扣,劉備再怎麼宣稱忠於朝庭,他的不臣之心都無法掩蓋了。只是他怎麼知道劉備有個義子叫劉封,還有個親生兒子叫劉禪?

    曹沖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眾人,又說道:「別說劉玄德不會降,就算他會降,所謂受降如對敵,劉玄德一天不放下手中的刀,我們都要當他是敵人。兄長說得對,要迅速逼近樊城,遲則生變。不過,派騎兵繞道雖然穩妥,只怕還是慢了些。」

    曹操略一沉思,就知道了其中的味道,他用讚賞的眼光看了看兩個兒子,走到沙盤前細細的端詳著,將曹沖拉到身邊:「你有何妙計?」

    曹沖笑了:「無妙計,不過是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

    「正是。」曹沖團團拱了拱手:「沖有一點拙見,說出來請各位先生不吝指點,王威魏延兩千人設伏,自然不可能是要向我數萬大軍挑戰,只能選擇戰機,一擊而中,然後利用對地形的熟悉,飄然遠逝,既然他們冒險一擊,必不會以前軍徐晃將軍為目標,他們所求甚大,沖以為,大概便在中軍。」

    眾人點頭,荀攸已經猜到了曹沖想說什麼,不過今天是曹公最得意的兒子在表演,他自然要好好的做個看客和配角,所以他一言不發,只是和曹操對視了一眼,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沖以為前軍可以裝做不知,直接穿谷而過,直逼樊城,兼而退了他們的後路,只要中軍不動,伏兵自然不起,等他反落入我們的伏中,到時只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公子高明。」幾個軍師相視而笑,齊聲讚道,就連一直不說話的賈詡都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6:27
第二卷 定荊州 第二十六節 脫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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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延坐在濃密的樹蔭下,看著曹營裡升起炊煙,看著前軍徐晃帶著大軍穿谷而過,向樊城方向進發,從山上看下去,他能把徐晃看得很清楚。徐晃在過谷的時候抬了一下頭,他甚至有一種錯覺,覺得徐晃就是在看他,他甚至能看見徐晃臉上的微笑,讓他懷疑是不是徐晃發現了他。等他看到徐晃四處看了看,慢慢遠去時,卻不由得隱隱有些失望,什麼名將嗎,這裡有埋伏都看不到,要不是為了抓曹操那條大魚,我魏延今天就一箭射死你。

    徐晃的後隊過去之後,張遼的前軍進了谷,慢慢的也跟著過去了。魏延看著一面面戰旗,猜著一個個聽過的沒聽過的人名,有些無聊的看了看還在遠處不動如山的曹軍中軍大帳,折了一根草咬在嘴裡,無趣之極的轉動著。

    太陽升得高了起來,林間的露水慢慢干了,樹梢上的蟬,草葉上的蟲,也跟著一起叫起來,叫得人心煩,曬得人流汗。媽的,這曹軍怎麼這麼多啊,中軍什麼時候才動啊。魏延有些鬱悶的想道。

    一個斥候躬著身子,輕快的穿過樹林,湊到王威的身旁低聲說了幾句,王威皺起了眉頭,挪到魏延的身邊輕聲說道:「文長,事情有點不對頭啊。」

    魏延一驚,看了看那個斥候,連忙問道:「怎麼了?」

    那個斥候連忙將發現的情況又說了一遍:「橫野將軍徐晃去了樊城,蕩寇將軍張遼也去了樊城,但是他派出一支千人的騎兵向東去了。」

    「向東?」魏延愣了一下,手裡捻著的草一下子被他折斷了:「向東去了哪裡?你可看見了?」

    「沒有,小的見情況不對,立刻先回來報告,後面有兄弟跟上去了。」斥候見魏延面色不善,有些緊張的說道。魏延看了一眼下面正在緩緩通過的曹軍,又看了一眼遠處還沒有動靜的曹軍大營,忽然回過頭對一個親衛說道:「你立刻去把斥候營的軍侯叫來。」

    親衛貓著腰去了,魏延又對那個斥候說道:「立刻去河邊看看,我們的船有沒有問題,查一查那隊騎兵去了哪裡。」

    「諾!」斥侯見魏延面色嚴峻,連忙應了一聲,飛快的走了。

    「怎麼?文長,你說那些騎兵會去攔我們的船?」王威也有些緊張起來。魏延點了點頭,心臟猛的跳動起來,怪不得今天曹軍的動作有些怪異,隊伍拉得那麼長,中軍到現在還沒有動靜。只是,他們是謹慎起見,還是發現了什麼?

    斥候營的軍侯匆匆的走了過來,魏延一把拉住他:「昨天撒出去的人都回來了嗎?」

    軍侯搖了搖頭:「大部分都回來了,只有李三兒那一伍還沒回來,不過他們走得最遠,可能正在回來的路上。」

    「李三兒,就是那個又瘦又小的小子?」魏延略微一想,就想起了這個人。

    「大人記性好,就是他,他雖然武藝不好,但人很機靈,應該不會有事。」軍侯連忙說道。

    魏延搖了搖手:「你趕快派人去接應一下,有什麼情況立刻來報。」

    「諾!」軍侯應了一聲,也飛快的走了。魏延原地轉了兩個圈,又看了看遠處的曹軍中軍大營,對王威說道:「大人,我覺得不太對,咱們還是快撤吧。」

    「撤?」王威有些猶豫,都等了這麼長時間了,看樣子曹操應該快來了,這個時候撤是不是太可惜了。他有些不太情願的看著魏延,頗為不甘的看著遠處的曹軍直砸嘴。

    魏延也有些猶豫不定,正想著如何說,就見一個斥候從遠處狂奔而來,他猛的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腦子一時也有些不太好使了。出事了,他一下子有種不祥的感覺。

    「大人……大人……」斥候奔到他們面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剛要說話,卻被魏延一把揪住了衣領,低聲喝道:「不要慌,慢慢說。」斥候看了一眼魏延抽出半截的長刀,嚇得腿一軟就坐在了地上,膽怯的看了看四周,見士卒們都往這邊看過來,連忙擠出一個笑臉,然後才輕聲說道:「有一千騎兵趕到了渡口,我們留在那裡的船,都被他們徵用了。」

    「徵用?」魏延頭皮發炸,鬆開斥侯的衣領,喝道:「再探。」等斥候走了,才急急的對王威說道:「大人,這一千騎兵絕不僅僅是為了徵用船隻,只怕是個障眼法,我看李三兒他們十有八有是被人抓了去了,曹軍裝做不知情,可能是要反過來包圍我們,現在趁著他們還沒有合圍,我們走還來得及,再遲可就難了。」

    王威一聽立刻站起身來,緊張的看了魏延一眼:「文長,你確信?」

    魏延咬了咬牙:「延確信。」

    王威轉了兩圈,又看了看下面正在過谷的曹軍,又有些捨不得的說道:「我們守了一夜,總不能空手而歸,要不要打他們一下?」

    「不可,我們不是為他們而來的,縱傷了幾百人也於事無補,還是趁著他們沒有包圍我們,立刻從小道趕往樊城。」魏延看了一眼有些不解的王威,繼續說道:「我們這兩千人,根本不是曹軍的對手,一上午已經過了七八千人。曹軍又是百戰之兵,我荊州兵正面作戰不是對手,人數也差得太多,還是立刻進樊城,依托劉豫州,方才保得平安。」

    「也罷。」王威恨恨的一跺腳,立刻將命令發了出去。

    曹沖站在中軍大帳前,看著前面山谷裡驚飛而起的鳥群,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看著手裡綠色的玻璃片直歎氣。他是到了軍中才知道這時候已經有了聚光用的玻璃,只是顏色不純,裡面還有氣泡,實在不堪大用,要不然也可以做個望遠鏡來玩玩,不至於像現在只能憑著那些飛鳥來判定情況了。

    「倉舒,這個魏延倒還識機快啊。」曹操瞇著眼睛,抬著手擋著中午刺眼的陽光,看著遠處山坡上不再遮掩身形匆匆遠去的伏兵,以一種讚歎的口氣說道:「你說他是個將才,還真是有點潛質。」

    「可惜他發現得太早了,現在文遠將軍只怕還沒切斷他的後路。」華歆也有些惋惜的笑道:「要不然只怕也逃不出公子設下的天羅地網。」

    「兩千人,不值得放在心上,傳令加速前進,趕到樊城會一會劉玄德。」曹操不以為然的擺擺手,下達了全速前進的命令。曹沖看著山那邊湛藍的天空有些不解,難道蝴蝶效應已經波及到了這裡,那劉備還會逃嗎?長阪坡趙子龍還有表演七進七出的機會嗎?自己知道的那些故事更不可靠了吧?唉,這個先知越發的不好當了。

    …………

    魏延和王威帶著人在山間狂奔,他們沒敢走官道。既然曹軍發現了他們的埋伏,又派人斷他的水路,自然不可能讓他在官道上大搖大擺的撤回去。所以魏延二話沒說,連馬都扔了,帶著王威就從山間小道跑了。

    算他跑得快,選擇的路也好,當張遼得知魏延下了山沒有去渡口鑽口袋,而是進了山的時候,他立刻帶著人追了上來,趕到山口時除了撿了幾匹馬,什麼也沒有撈著。他苦笑著看著小路上雜亂的腳印,還有踩成了綠色的泥土,只得無奈的歎著氣,回頭看了看兒子張虎說道:「沒想到還真被倉舒公子說中了,這個魏延魏文長不管打仗怎麼樣,首先逃跑是個高手,壯士斷腕,決心下得很快。」

    張虎詫異的看了一眼一臉失望的父親笑道:「父親,你可沒這麼誇過人啊,這次可是難得。」

    「臭小子,你老子不是不誇人,是難得有人值得你老子誇,要是你能有倉舒公子一半,老子天天誇你還來不及呢。」張遼故意惱怒的抽了張虎一馬鞭,佯怒的笑道。父子倆笑了一陣,張遼收住了笑說道:「子威,說起來還真得謝謝倉舒公子,要不是他在丞相面前進言,你們這幫小輩的,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跟著上戰場呢。說起來咱家是武人,不讓戰場掙戰功難道去讀經?讀經也得人家看得起你啊。那些迂夫子看不上咱們的,別看他們對你客氣,用得著的時候當個寶,用不著的時候輕則奪了你的兵權,重則要了你的命,那些文人啊,靠不住的。你以後要跟倉舒公子多親近親近,雖然有人說他不合聖人教誨,可那些屁話誰聽誰倒霉。」

    「唉,我記住了。」張虎覺得很奇怪,父親平時都是虎著臉的時候多,這次跟著出來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話多了起來,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有時候嗦得讓人覺得煩,行軍打仗時的細節末節說了又說,自己都記住了,他還是不放心的再三叮囑,甚至要親眼看著他做一遍才放心。

    「別笑,我看你小子最近越來越不上規矩了,老子說話,你嬉皮笑臉的笑什麼笑?」張遼回頭看到兒子臉上的笑容,不禁板了臉,順手又是一馬鞭。張虎嚇得一吐舌頭,撥馬就走,邊走邊回頭叫道:「父親,我去前軍了。」

    「這個臭小子,老子又沒用力,你跑什麼跑啊。」張遼罵了一句,看著張虎帶著幾個親衛縱馬而去,不禁搖了搖頭,情不自禁的笑道:「小杖則受,大杖則走?」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6:32
第二卷 定荊州 第二十七節 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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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延和王威帶著兩千兵狂奔了一路,看到徐晃的大軍在離城不遠的地方紮下了大營,他回頭看了看跑得氣喘吁吁的人,沒敢上門找事,偷偷又繞了一個大圈,繞到臨江的南城門,準備從南門進城。

    南門守將霍峻一見到丟盔棄甲、狼狽之極的魏延和王威,不禁大吃一驚,連忙將他們接近城內。進了甕城,魏延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他扶著王威一屁股坐在地上,對著大惑不解的霍峻擺了擺手,艱難的說道:「仲邈,你等我喘口氣再說,媽的,這二十來里路跑死我了。」

    霍峻一見,啼笑皆非,也只得暫且不理他們,讓人拿來了水,自己跑到城牆上去檢查城防。轉了一圈回來,見他們氣也平了,臉也不紅了,這才坐在他身邊,靜聽他解釋。魏延把事情一說,霍峻臉色頓時變了,呼的一下子站起身來:「怪不得你連馬都沒了呢,幸好你是從小路跑的,我聽探子說,張文遠一直沒到樊城來,帶著騎兵在鄧塞那邊不知道幹什麼。我正奇怪呢,他們不趕過來圍城,在鄧塞轉個什麼勁,原來是準備截你啊。」

    王威一聽果然有人準備在後面堵他們,臉立刻變了色,半天沒說出話來。好久才拍拍魏延的肩膀:「文長,這次多虧你了,要不是你,只怕我們全要栽在那裡。」

    「可不是,張文遠手裡有一千鐵騎,三千步卒,你們真要被他纏上了,不出半個時辰,後面的幾萬大軍就能圍上來,到時候只怕這兩千人能骨頭渣子都找不到。」霍峻也不禁倒吸了口涼氣,對魏延拱了拱手道:「文長,幸虧你機警跑得快,又沒有去河邊,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我荊州的士氣只怕又要受一次打擊。」

    魏延也是後怕不已,原先對徐晃、張遼等人的輕視已經拋之腦後,他愣了一會,苦笑了一聲說道:「仲邈,你別拿我開心了。沒想到我第一次打仗居然是這麼個結果,說起來真是慚愧。」

    霍峻一愣,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他用力捶了魏延一拳:「文長,你可不能滅了自家威風,你帶著兩千人,能從幾萬人的包圍圈裡毫髮無傷的跑出來,只是丟了幾匹馬,不管說給誰聽,都不是丟人的事情。你可想清楚了,那可是張文遠、徐公明。」他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說道:「只怕是我家關將軍和張將軍遇到他們也不敢說有必勝的把握。」

    魏延見他說得真誠,心中的慚愧少了些,細細想來,其實別說關張,就算是劉備,在曹操手下也沒沾過便宜,不過這話當著霍峻的面實在不好說,更何況現在還寄人籬下。他看了看四周,見城中人來人往的忙碌得很,不禁問道:「你們這是?」

    霍峻搖搖頭,有些遺憾的說道:「曹軍勢大,我家主公實力太差,只能先避其鋒芒。」

    魏延又吃了一驚,細細問了一遍才知道,就在今天他在鄧塞準備伏擊曹操的時候,劉備已經安排人員撤退了,關羽帶著一萬水軍,將大部人馬撤過了漢水之後,就沿著漢水向東直奔江夏去和劉琦匯合,而劉備去了襄陽,要向南去,爭取拿下江陵,補充物資之後再做安排。而樊城裡,現在只剩下張飛四千人馬和霍峻等人的部曲,就連大部分的百姓都跟著走了,除了五六千兵,就是空城一座。

    王威和魏延互相看了一眼,恍然大悟,怪不得派來通知劉備的人一直沒有回音呢,搞了半天劉備已經撤過漢水了。

    霍峻見他們驚懼不已,不在意的笑道:「二位來得正好,幫我們守上十來天,曹軍大部還在南陽郡,又不知道城中的虛實,沒有足夠的兵力,他一時半會不可能發起進攻,等他們人馬到齊,我家主公可能已經到了江陵了,到時候我們過了漢水,把船一燒,讓他看著我們乾瞪眼。」

    …………

    劉備站在劉表新墳前,感慨萬千,他一大早就過了漢水,帶著人到了襄陽城。因為魏延他們出了城,現在守城的是蒯祺,自然不可能放劉備進城了,隔著護城河劉備和劉琮說了幾句,只能望城興歎,本來以為有機會和劉琦裡應外合拿下襄陽的,哪知道幾天之間事情就全變了樣,真是照化弄人。

    諸葛亮在城下時勸他拿下襄陽,他掂量了一下,知道可能性太小,只得搖了搖頭表示不可。當然嘴上不能說自己沒能力拿下襄陽,只能說襄陽是劉表的地盤,自己和劉表是兄弟情深,不能趁著劉表屍骨未寒,就謀奪他的地盤。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感人至深,以至於劉琮在城頭愧不敢當。而蒯越也知道憑自己手上的人,守城沒什麼問題,出城和劉備野戰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他乾脆就沒上城,坐在府中和裴潛喝酒聊天。

    劉豫州要南下的消息很快就在襄陽城裡傳開了,城中不少百姓聽到曹軍要到的消息,想起葉縣的屠城,恐慌象瘟疫一樣漫延開來,扶老攜幼帶著大包小包的百姓聚集在城門口,大聲叫罵著,要讓蒯祺開城,他們不想被曹操殺了,要跟著仁義的劉豫州一起逃難去。蒯祺見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想要鎮壓又怕引起民變,想要放人出城,又怕被蒯越責罵,無奈之下只好去請示蒯越。蒯越聽了,不介意的笑道:「放他們出城,小心別被劉備趁機攻城就行。」

    蒯祺這才鬆了口氣,踏著輕快的步子走了。

    裴潛和蒯越相視一笑,搖了搖頭說道:「劉玄德真是會邀名,這個時候還不忘收買人心。這樣也好,就讓他帶著這數萬百姓上路,看他能不能逃脫曹公的大軍。這人打了這麼多年的仗,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

    蒯越見他搖頭歎息,說得有趣,不禁哈哈大笑。笑了片刻說道:「算算時間,曹公也該到了,等蔡德的水軍一到,我們還是去迎一迎吧。」

    曹操領著大軍在樊城外紮下大營,數日後各數大軍紛紛到達,在這幾天裡,樊城一直很安靜,沒有出城攻擊,對曹操派人送進城的勸降書也置之不理。曹操也沒指望會勸降劉備,只等著大軍到達之後展開強攻。當韓浩等人領著大軍到了樊城外,戰具修整完畢準備攻城時,曹操才接到襄陽城裡傳來的消息,說劉備已經過了漢水南下。

    曹操大怒,卻又無可奈何,立刻派人拿下了樊城,緊接著派使者過江,要求派船接應。蔡瑁的水軍這時也趕到了,很快就將曹操的大軍接上了船。

    「丞相,真是慚愧,沒想到劉備會將水軍全部帶走,我一時竟找不到船隻來迎丞相,實在是失職,還請丞相恕罪。」蔡瑁一見曹操,立刻迎了上來,一臉的慚愧。

    曹操哈哈大笑:「德不必如此,劉備狡詐,既然要逃命,自然是要斷我的路的。你這水軍幾日就能趕到,已經算是快的,足見得德是用了心的。德,算起來我們有十多年沒見了吧?」

    蔡瑁笑容滿面的說道:「正是,足足有十六年了,這十六年我可是老了,丞相大人卻還是風采依舊,實在讓我羨慕啊。」

    「德,老友見面,不論官職,我們還是稱字吧,不要見外了,讓人以為我做了丞相,憑添了架子,不認舊人呢。」曹操拍著蔡瑁的背,含著笑故意不快的說道。

    「哪裡哪裡,瑁實在是高攀了。」蔡瑁恭敬的說道:「既然孟德兄賞臉,瑁恭敬不如從命,就斗膽放肆了。哈哈哈……能和當朝丞相大人稱兄道弟,不光是我的榮耀,也是我蔡家的榮耀啊。」

    「這才像話嘛。」曹操仰面大笑,和蔡瑁說得親熱無比,又拉過眾將和曹沖曹彰來向蔡瑁介紹。蔡瑁見這小兄弟二人,眼睛一亮,連聲誇讚:「果真是虎父無犬子,孟德兄這二位公子一看就知道不是等閒之輩,孟德兄好福氣,好福氣,實在讓我羨慕啊。」

    曹沖和曹彰互相看了一眼,悄悄的撇了撇嘴,然後堆起滿臉的笑容上前見禮。曹沖知道這兩個老傢伙在勾心鬥角互相捧場,心頭覺得難受無比,偏偏又不能表現出來,還得裝出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實在是彆扭之極。

    等他們上了岸,差不多也互相吹捧完了,蔡瑁去安排相關事宜的時候,曹操將眾將和謀士叫到一旁,面無笑容的吩咐道:「劉備南下,手中有兵近萬,如果一定被他佔了江陵,據城而守,荊州戰事又得拖延,我決定親率騎兵南下追擊,其他人進城。」

    眾將一聽,轟然應諾,紛紛散去。曹操將曹沖弟兄留下,單獨吩咐道:「子文隨虎豹騎一起南下,倉舒,你隨元嗣等人進城,安排好城中事宜之後,再看情況而定,凡事多請教公達先生。」

    曹沖想了想說道:「父親不宜親自南下,有子孝(曹仁)和子和(曹純)二位叔父帶著五千鐵騎,應付劉備的一萬步卒不是什麼大問題。劉備先行數日,此時要追他,只怕途中不得休息,必然勞苦異常,父親何必親自前去?」

    曹操擺了擺手:「劉備非等閒之輩,數次從我手中逃脫,我不親自前去,實在是放心不下。」他又想了片刻說道:「倉舒,龐令明和閻彥明的兩千騎兵我給你留下,你可靈活應用,以備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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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定荊州 第二十八節 藏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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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沖還是覺得不妥,又勸了幾次,曹彰也跟在一旁勸說,曹操卻執意要親自帶兵南下,江陵重地,他對劉備也實在是不敢掉以輕心。曹沖見勸說無效,只得應了,將曹彰拉到一旁。

    「兄長,此去凶險,你切不可只顧廝殺,忘了父親的安危。」

    曹彰連連點頭:「倉舒你放心,我一定不離父親左右。」

    曹沖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曹彰的胸甲,又低聲吩咐道:「此去江陵,如果途中遇到有伏兵,一定要多加分析,安全第一,切不可冒進,劉備手下猛將不少,你可別一時逞匹夫之勇。」

    曹彰雖然是哥哥,但這幾個月來對曹沖卻是佩服之極,曹沖說什麼他聽什麼,當下見曹沖說得鄭重,連連點頭。曹操見他們兄弟情深,十分滿意,整整衣甲,帶著曹仁等人急速南下,五千鐵騎在襄陽城南的官道上呼嘯而去,馬蹄踏起的灰塵如一條黃龍,直衝雲霄,如雷般的馬蹄聲久久在襄陽城邊迴響。襄陽城的守軍看到五千鐵騎所帶來的威勢,面容失色,好久才回復過來,不禁暗處慶幸自己不用面對這勢不可擋的敵人。

    曹沖站了好一會,直到前方再也看不到人影,這才跟著韓浩等人進了城,城中自有人安排接風洗塵,雖然丞相大人不在,可是丞相大人最得意的公子在,這排場擺得也不小。曹沖跟著蔡瑁到了劉琮騰出來的州牧府時,只見府內府外熱鬧非凡,人來人往穿梭不停,一個個見了面拱手為禮,不管是什麼人都面帶笑容,彷彿是遇到了什麼天大的喜事似的。

    曹沖是主客,當然不能先出來亮相,蔡瑁帶著他直奔後院,引著他進了一間側房,推開房門笑道:「這裡便是公子的住處,和丞相大人緊挨著,既然丞相大人南下,一時無法入住,公子就先試一下是否合適,如果有不妥之處,公子提出來,我也好趕在丞相大人返回之前修整。」

    曹沖謙遜的笑了笑,連聲稱謝,掃視了一眼房中,見帷帳都是新的,四周的牆上都圍著素色的絲綢,顏色鮮亮而又素雅,一個漆得锃亮的大書架倚牆而立,上面堆滿了各種卷軸,整個房間整潔而又充滿書香氣。曹沖滿意不已,走到書架前拿起一卷竹簡說道:「多謝叔父費心,小侄感激不盡。」

    蔡瑁見他很滿意,也有些得意的說道:「哪裡哪裡,這都是舍妹和小女佈置的,我只是借花獻佛而已,公子能喜歡,那最好了。」

    曹沖一愣,馬上明白過來他所說的是劉表的繼室和劉琮的夫人兩位蔡夫人了,不免有些尷尬,不知道蔡瑁這時提到他們是何用意,難道是知道丞相大人有收人妻的愛好,要獻給丞相大人?

    他一時有些失笑,連忙轉過頭看手中的書,一看之下,不免吃了一驚,簡冊上居然有蔡邕的印記。他連忙打開細看,立刻知道這些書是從哪兒來的了,他手中的這一卷正是蔡邕手寫的文卷,蔡邕的筆跡他在蔡琰珍藏的手稿上看過,那種飄逸的字體一般人模仿不來。

    「這是?」他驚異的問蔡瑁道。

    「都是王仲宣獻出來的,他知道公子是蔡伯喈女兒的學生,覺得這些書應該物歸原主,聽說這裡將是公子的住處,無論如何要將這些書全送到這裡來。」蔡瑁笑道:「公子不知道,這些書王仲宣可當個寶貝呢,我家小女向他求了幾次,可都沒見過一個字。為了這些書,王仲宣幾乎將荊州所有人都得罪遍了。哈哈哈……」

    曹沖心中大喜,他正想著到了荊州怎麼跟王粲開口把蔡邕那些書全要過來呢,沒想到蔡瑁都給他準備好了,怪不得裝滿了整整一大書架,這可都是當年蔡邕的心血啊。他當年不會相信王粲會因為他是蔡琰的學生,就主動把書全部送給他,這裡面十有**是蔡瑁用了暴力。不過既然蔡瑁喜歡當惡人,自己也沒有必要拒絕他的好意。

    「難得王仲宣一片好意,等有機會我定要當面謝謝他。」曹衝開心的說道。

    「這不難,一會兒宴會開始,他自然會來的。」蔡瑁看了跟在一邊的周不疑一眼,有些疑惑的說道:「怎麼公子沒帶侍女來?」

    「軍旅勞頓,我就沒帶她們來。」曹沖只顧翻書,這才想起來卞夫人等女眷還在那邊,連忙說道:「叔父不用照顧這裡,到時候讓人來叫一聲就行,我家大母那裡還未安定,叔父還是去忙吧。」

    蔡瑁笑道:「不妨事,拙荊和蒯異度的夫人正陪著夫人呢。舍妹也在那裡,不用我一個笨手笨腳的過去操心。」曹沖一笑,也覺得自己有些失禮,卞夫人那裡當然不是蔡瑁可以隨便見的。

    見曹沖心思都在書上,蔡瑁也不多留,自己去忙了。曹沖和周不疑探頭看了一眼門外蔡瑁的背影,齊齊的鬆了一口氣,輕聲笑起來。

    「公子,你的桃花運要來了。」周不疑拿起一本書,用跟曹沖學來的口頭禪打趣道。曹沖想到蔡瑁三番兩次的提到他的女兒,也不禁苦笑了一聲,老曹有這愛好,我可沒這愛好,敬謝不敏。

    「你放心,真要是有美女,我一定讓給你。」曹沖壞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親了,正好帶著美女回去見你父母,也讓他們別再為你操心了。」

    「我這事就不用公子操心了。」周不疑忽然紅了臉,低了頭裝作看書說道。曹沖一見笑了,我只是開個玩笑,你還當了真的了,這女人又不是禮物,我說了送給你也得看人家答應不答應,蔡瑁的女兒是能隨便送的嗎。

    聽他們在裡面開玩笑,許儀和典滿也在門口笑了起來,許儀衝著典滿擠了擠眼睛,典滿想起那天在宛城曹沖說要給他娶房媳婦的事,知道許儀擠眼睛的意思,一時憋得老臉通紅,幾個虎士也跟著沒心沒肺、沒大沒小的笑起來。

    「笑什麼笑,公子跟你們客氣,你們也不能當了真,讓人笑話我們丞相府的人不懂規矩。」典滿被他們笑得吃不消,虎了臉罵道,又轉過頭對許儀說道:「校尉大人有幾天沒收拾你了吧,屁股又癢了?」說完自己也不禁笑出聲來。許儀一聽提到他父親,立刻苦了臉,咂了幾下嘴卻沒敢說什麼。

    兩人說笑了一陣,外面走進來一個侍女,面容嬌俏,穿著講究,舉止得體,見了典許二人,連忙施了一禮,輕聲說道:「奴婢來請公子入席,煩請通報一聲。」

    典許二人連忙收了笑,進屋通報,曹沖在裡面已經聽見了,跟周不疑邊說笑邊走了出來,見那少女穿得講究,不由得愣了一下,心想這荊州真是有錢,連個侍女都穿得這麼漂亮,真***沒天理。他也沒有多說什麼,跟著那個侍女向前走去。

    那女子帶著他們轉過走廊,進了前廳。只見前廳裡已經坐得滿滿的,南腔北調響來一片,文士武將分堆散開,一個個談笑風生。見曹衝出來,坐在一旁的韓浩連忙迎了上來。曹沖也不客氣,團團施了個禮,跟著那個侍女走到首席坐下。那個侍女也不離開,偏著身子坐在他一旁,伸出如玉蔥一般的小手幫他擺好了餐具。不大一會兒,一隊侍女端著酒菜走上堂來,不大功夫就堆滿了各人面前的案幾。美酒飄香,肉味迷人,一時間大家都收了聲,看著坐在曹沖身旁的蔡瑁和蒯越,等著主人先發話。

    「諸位。」蔡瑁首先站了起來,舉起酒杯,「我荊州士民盼望王師已久,今日丞相大人屈尊前來,實在是我荊州之幸,只可惜丞相大人親自率軍南下去追劉備那賊子,不能親臨酒席。不過,諸位也不必失望,有倉舒公子在此,諸位也算是不虛此行。請諸位舉杯,我等先敬倉舒公子一杯酒,然後諸位就可各展胸中學問,向倉舒公子討教了。」

    蔡瑁說完哈哈一笑,下面的人也跟著笑起來。曹沖聽了不禁苦笑一聲,這下面坐的可都是能人奇士,這蔡瑁如此說,豈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嗎。別說自己不是天才,就算是天才,好虎也架不住群狼啊。他扭頭看了看周不疑,周不疑卻微笑著點點頭,擺出一副我對你很有信心的樣子。

    看來這小子是指望不上了。曹沖悲哀的想道。他掃視了一眼堂下坐著的諸人,除了那些自己陣營的人,那一面坐著不少儒生打扮的,其中有一位高材不高,瘦削身材,長得有點……有點對不住觀眾的人,一下子吸引住了曹沖的眼光。他示意了一下周不疑,周不疑搖搖頭表示也不認認識,他只得回過頭來湊到小侍女的耳邊,輕聲問道:「那個人是誰?」

    那個小侍女見曹沖一直規規矩矩的坐著,並不是其他的一樣動手動手,正是好奇,現在卻見曹衝突然湊到她的耳邊,口中熱氣噴到她的臉上,噴到她耳中,從未與男人有如此親密接觸的她玉臉立刻紅了,連耳朵都紅得像火燒一般,她有些略微緊張的讓了讓,順著曹沖的眼光看去,滾燙的臉又冷了些,有些不高興的撇了撇嘴道:「他啊,就是王粲王仲宣。」

    曹沖雖然好奇那個小侍女的耳朵為什麼會紅,卻趕不上對這位建安七子中的大文人的興趣,他立刻站起身來,端起酒杯大步走到有些落寞離群的王粲面前,深施了一禮道:「曹沖見過仲宣先生,多謝仲宣先生將伯喈先生的藏書傾囊相贈,以償我家先生的遺憾。」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6:49
第二卷 定荊州 第二十九節 王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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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粲正為那一車書感到不爽呢,那個蔡瑁也太欺負人了,派了幾十個兵上門二話不說,就將書全拖走了,還冠冕堂皇的說是應該物歸原主,倉舒公子是蔡大家的學生,那些書應該給倉舒公子。他一個書生,哪裡是那些兵的對手,真正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何況後面還有挾天子令諸侯的曹家,他也只得捏了算子自認倒霉。本想著這酒席都不來,可是一想自己都已經是而立之年,如果這時候再得罪了曹家,這輩子算是毀了,思來想去,又只得來湊個熱鬧。坐在下面看著那些平時跟他借書借不到的人歡笑,他都覺得他們是在笑自己,心裡老大的不痛快,一個人苦著臉坐在那兒喝悶酒。

    他沒想到,倉舒公子為了那些書,主動的來向他致謝來了。

    王粲立刻站了起來,臉憋得通紅,平時能言善辯的他一下子變得笨嘴笨舌。他連聲說道:「應該的,應該的。」曹沖見他這麼激動,心中有些感慨,看來這位果真如史上所說,熱衷功名,一見到當官的就先矮了半截。不過再怎麼說,這位大才不用起來也真可惜了。

    「仲宣先生,荊州雖美,非是家鄉啊,如今中原安定,先生也可以回家一看了。」曹沖讀過他的七哀詩,知道他很想家,這才故意用鄉情來感動他,說著還故意略帶哀愁的念了其中的幾句最棒的。王粲一見他對自己的詩句這麼熟悉,越發的激動了,一時嘴唇顫抖,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曹沖很滿意自己的煽情效果,他又拱了拱手道:「先生大才,蔡先生的書還要拜託先生幫忙整理,讓蔡先生的大作風行天下。」

    「風行天下?」王粲覺得有些不可理解。

    「我家公子有辦法,能讓很多人都能看到蔡先生的書,而不用抄寫。」周不疑走上前來,雙手奉上一本用錦匣裝好的《上巳文集》,「這是我家公子為仲宣先生準備的禮物,從鄴城帶來的,先生一看就明白了。」

    曹沖一愣,這小子什麼時候把這個帶來的,怪不得當時他死皮賴臉的要了幾十本,那可都是錢啊。不過就算對他有點意見,現在見他送人送得恰到好處,心頭開心,也就不計較他了。

    王粲疑惑的接過錦匣,小心的拔下玉別,取出那本裝幀漂亮的線裝書來在手中掂了掂,穩重的深藍色的封面上有一張雪白的豎簽紙,上面是漂亮的小楷寫成的書名。看著雪白的紙張,王粲不自自主的將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捻開書頁掃了兩眼,心頭大喜,對著曹沖深深一躬:「王粲多謝公子美意。」

    「陳孔璋可在丞相府等著仲宣先生的大駕呢,先生可不要讓友人久等啊。」曹沖虛扶著他笑道。

    王粲一聽,心臟都激動得要蹦了出來,曹沖這句話很明顯是丞相府要征辟他了,對於一個等了很多年都沒有找到入仕機會的人來說,這無異於天大的喜事,這時候那些書都不重要了,蔡瑁的惡劣行跡也不重要了,王粲甚至有些感激蔡瑁,如果不是他來搶書,也許自己還找不到機會獻書呢。

    旁邊看著他們的人一見此情此景,有的過來恭賀,有的露出羨慕的神情,有些帶著微笑,擺出一副不屑的樣子。曹沖都看在眼裡,心頭暗笑,團團揖了一圈說道:「國家多事,連累諸位背井離鄉,如今中原安定,百廢待興,正是諸位大展宏圖之際,丞相府求賢若渴,還望諸位能將山林之思先放在一旁,為國效力,沖在這裡代丞相大人先謝過諸位。」

    大家一聽都有官做,一下子也跟著興奮起來。一時間氣氛熱鬧無比,剛才要想出點難題來顯顯自己學問的,也改變了主意。倉舒公子雖說聰慧,可萬一有問題答不上來呢?他丟人,自己可就丟官了。

    相互之間有了默契,曹沖擔心的學問較量大會變成了賽詩會,文人們最喜歡的就是這種場合,一個個鬥酒詩千篇。王粲更是其中的代表,思如泉湧,妙語連珠,就連曹沖身邊那個小侍女都不禁拍節讚歎,不住的沉吟不已。曹沖也跟著趁興盜版了幾首,不過他選得好,沒有讓人覺得有什麼異樣,倒也獲得了滿堂彩,將酒宴的氣氛一次次的推向**。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宿醉未消的曹沖還覺得有些好笑,昨天算是第二次參加三國時代的詩會,比上一次更加熱鬧,也許是因為他沒有丞相大人的原故吧。他正笑著,周不疑匆匆走了進來,一見曹沖醒了,連忙招呼了一聲:「公子醒來,蔡小姐快來侍候公子洗漱。」

    曹沖一聽,正有些不,只見一個女子裊裊的走了進來,在他面前行了一禮。曹沖一看,這不是昨天那個侍女嗎,不過今天穿得比昨天更漂亮啊,這可不是侍女的打扮啊,分明是小姐的裝扮。

    「這?」他一時有些詫異的說道,不由得往薄被中縮了縮,又躬起了腰。

    「這是蔡家的二小姐蔡璣,年方十三,知書答禮,久聞公子大名,昨天扮作侍女來見公子,蔡都督見公子喜愛她,就將她送給公子作侍妾了。」周不疑一邊湊在曹沖耳邊輕聲說道,一邊七手八腳的幫他拿衣服,一邊說道:「公子快點,韓將軍在外面等候公子多時了。」

    曹沖本想再問幾句關於這個蔡璣的事,他實在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表現過出對她的喜愛了。不過一聽韓浩有事找他,知道必定是大事,也顧不得多想,連忙由紅著臉的蔡璣服侍著洗漱完畢,匆匆吃了點東西就跟著周不疑到了前廳。

    「公子睡得可好?」韓浩等人一見曹衝出來,連忙起身請安。曹沖一見不光韓浩、史渙在,荀攸他們也都在,不免吃了一驚,顧不上去看他們眼中的戲謔神情,連忙問道:「諸位一早到此,想必在什麼大事?」

    韓浩收住了笑,看了一眼荀攸等人,荀攸連忙講了一下情況。原來他們昨天夜裡接到消息,江夏劉琦派出一萬大軍,從江夏出發,沿陸路向西,準備接應劉備。他們幾個商量了一下,覺得丞相只有五千鐵騎,而且長途奔襲,如果倉促遇上,恐怕應付不來,所以連夜安排了襄陽的事情,準備再派大軍前往接應。考慮到要有速度,他們商量著先派騎兵前去接應,再派步卒大軍跟上。

    現在的騎兵,只剩下曹操交給他的兩千騎兵和張遼手裡的一千并州騎兵。

    曹沖明白了,一來龐德和閻明那些人是曹操交給他的,二來這些西涼兵和其他部隊相處並不好,特別是和張遼的并州騎兵相處不好,因為一些舊仇,他們私下裡已經打過幾次群架了,要不是軍官還克制,只怕事情會鬧得更大。如果要帶著這些西涼兵,只有曹沖最合適。

    「我帶他們先行一步,你們隨後跟上。」曹沖二話不說,立刻應了下來。

    「有勞公子了,我們已經安排妥當,公子此次前去,主要是牽制一下劉琦的人馬,讓他們不至於太過猖狂即可,另外再提醒丞相大人小心。只要丞相大人有了準備,就憑劉琦和劉備不到兩萬兵,想來還奈何不了丞相大人。」韓浩等人還是有點不放心,叮囑了又叮囑,生怕他會出事。

    曹沖知道他們一片好心,也沒有多說什麼,帶著周不疑和許儀他們奔出襄陽城,只見龐閻二人全副武裝,正站在馬旁,夏侯稱站在他們身後,一見曹衝出來,開心的向他擠了擠眼算是打招呼。

    一聲令下,兩千騎兵翻身上馬,跟著曹沖沿著官道急馳而去。他們一路急行,只在藍口聚稍休了兩個時辰,其他時間吃喝都在馬上。曹沖第一次騎馬走這麼遠的路,縱使有馬鐙幫忙,屁股還是顛得發麻,休息的時候實在沒辦法,只好由那個曹善來給他按摩。曹子祥手上力大,捏得他直皺眉,周不疑看著他一副不爽的樣子,笑道:「公子,早知道就把蔡家小姐帶過來了,她肯定比子祥知輕重一點。」

    「呸!」曹沖咄了他一口,這才想起那個小丫頭來,靠,想看我還玩這一套,也沒經過我同意就直接送來了,這未免有此過份了吧。還說是看我喜歡她,我說過喜歡她了嗎,雖然我確實對她印象不錯。曹沖心裡有點疙疙瘩瘩的,不禁問道:「元直,我什麼時候說我喜歡她來著?」

    「公子昨天不是一直捏著她的手嗎?」周不疑笑道:「你沒看見當時蔡家小姐的臉紅得像綢布了,蔡都督的臉笑得像朵花?」夏侯稱一聽,連忙很八卦的湊上來,興趣盎然的打聽細節,這傢伙跟著龐德他們混了幾個月,好像也變成了羌兵一樣,奔了二百里,一點疲勞的樣子都沒有。

    暈死,看來昨天喝多了,又做錯事了。曹沖哀歎一聲,也不再言語,靠著馬鞍迷迷糊糊的睡了。

    第二天天剛麻麻亮,他們又踏上了行程。一路上官道兩旁的百姓越來越多,一個個扶老攜幼,拖家帶口的,臉色憔悴,疲憊不堪。他們有氣無力的躺在路邊,用一種連仇恨都不屑有的淡然目光看著飛馳而過的騎兵。曹沖雖然憐惜,卻只能放在心裡,眼下搶在劉琦前面接應上曹操才是最重要的。

    下午日已偏西時,曹沖等人接近了當陽,正當曹沖由當陽這個詞想到了長阪,想到了七進七出的趙子龍時,前面探子來報,已經和丞相大軍接應上了。曹操率五千鐵騎,一天一夜奔了三百里,今天一早在當陽趕上了劉備的大軍,不過他沒有過多的和劉備糾纏,鐵騎來回衝殺了兩次,將劉備的大軍擊潰之後,只留下小股部隊追擊劉備,然後就親率大軍,在文聘的帶領下直奔江陵去了,而劉備的大軍現在已經成了一團散沙,到處都是,根本形不成戰鬥力。

    「吁……」曹沖長出了一口氣,這才放了心。既然曹操去了江陵,那自己就不用再拚命往前趕了,估計劉備的軍隊也趕不上騎兵,自己倒是應該想著怎麼把劉備給逮住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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