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沖 作者:莊不周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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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2134127 2012-1-19 07:51: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3 189562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6:57
第二卷 定荊州 第三十節 徐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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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位將軍,我們慢一點,讓大家緩緩體力,以備不測。」曹沖招過龐德和閻行說道。

    「公子放心,他們這些人一直在馬上過日子,這幾百里的雖然累一點,卻還不礙事。」龐德和閻行相視一笑,有條不紊的安排了一下。不一會兒,十幾個從蒯越那裡借來的斥候飛馬離開了大隊。

    曹沖心中開心,有這兩個人在身邊,一些小事根本不用他安排,省心不少。他停住了馬,從馬上挪了下來,在許儀和典滿的攙扶下向路邊走去,想要找一個地方歇歇腳,今天又騎了大半天馬,他的屁股鑽心的疼,感覺好像出了血,褲子都沾在上面了。

    「倉舒,幸好你這匹烏桓馬走路平穩,要換成普通的馬,只怕你現在只能趴著了。」夏侯稱見曹沖一副衰樣,實在忍不住的笑道。

    曹沖懶得理他,慢慢的坐了下來,那兩千騎兵圍成了一個***,將他圍在中間,本來坐在路邊的百姓見這些人一個個凶神惡煞的,都不敢多看,一個個挪了開去。只有一個年輕人扶著一個老婦,警惕的看著他們,臉上現出焦急的神色。

    曹沖很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個老婦一眼,這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走,原來那個老婦的大腿斷了,腿以一種很怪異的角度扭屈著。老婦滿臉大汗,卻咬著牙一聲不吭,偶爾看著曹沖的眼神也是一種憤恨和鄙視。這讓曹沖覺得很不是滋味,他對那個年輕人招了招手。那個年輕人愣了一下,看了老婦一眼。老婦點點頭說道:「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一死。」

    曹沖歎了口氣,對走過來的年輕人拍了拍身邊的大樹樁說道:「坐,哪兒人?」

    年輕人見他口氣溫和,年紀又小,有些不解,卻還是小心的回答道:「穎川人。」

    曹沖哦了一聲,怪不得他的口音不像荊州人呢。「既然是穎川人,為什麼不回家去,穎川現在已經安定了,很多逃到荊州的人都往回走,你們怎麼往南走?看你們的衣服,好像不是普通人家啊。」曹沖說著,看了一下他們的衣服,又看了一下那輛已經散了架的小車,不禁好奇的問道。

    年輕人猶豫了一下,卻沒有說什麼。曹沖見他有難言之癮,也不多問,自己也管不了那麼多閒事,他們願意跟著劉備走就跟著劉備走吧。

    「那是你母親?」曹沖指了一下那個老婦,見年輕人點頭,不禁關心的說道:「你母親的腿斷成這樣,不宜再向前走,我勸你還是就近找個地方,先把你母親的腿治一下吧,不然的話,不僅是腿保不住,只怕是性命也不保。」

    一提到這事,年輕人的眉頭皺了起來,對曹沖的敵意也淡了些:「多謝公子提醒,只是……唉……」一邊說一邊喪氣的低下頭。曹沖見了心中不忍,叫過隨軍醫匠,給老婦把腿正了過來,又上了點藥,然後對年輕人說:「我只能做這麼多了,你還是跟人借一輛車,趕快找個地方吧。」

    年輕人感激涕零,連連稱謝:「小可徐壽謝過軍爺。」

    「徐壽?」曹沖一下子笑起來:「你家是不是有兄弟叫徐福啊?」曹沖見龐德大步走過來,知道有軍情,忍著痛一邊站起來一邊笑道。

    「你怎麼知道?」徐壽一愣,突口而出。

    「一個叫福,一個叫壽,福壽雙全嘛。」曹沖邊笑邊向前走了兩步,剛走了兩步卻突然回過頭來,撲過來一把揪住徐壽的衣領,嚇得徐壽一下子驚叫起來。旁邊的許儀和典滿一見公子忽然對這個徐壽動了粗,不管三七二十一,衝過來就把徐壽死死的摁在了地上。

    曹沖一見,連忙推開許儀和典滿,連忙驚魂未定的徐壽拉起來,撣了撣他身上的土,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抱歉,我一時有點心急了。請問,你家那個徐福,現在是不是跟著劉玄德?」

    驚魂未定的徐壽連連點頭,那個老婦卻叫了起來:「壽兒,不可胡言亂語。」徐壽一聽,又連忙搖頭。曹沖看著他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樣子,不禁樂出聲來,徐福,徐庶,這下子看你往哪跑,沒想到坐這兒休息一下都能撿個寶。

    既然見到了徐庶的家人,他自然不會再放過他們,不管徐母願意不願意,曹沖還是派人送他們回襄陽,為了讓他們安靜點,他愣是昧良心的說徐庶欠他錢,如今找不到徐庶,自然要找他的家人了。

    (註:《三國誌-諸葛亮傳》引注魏略說,庶先名福,本單家子,少好任俠擊劍。單家是孤寒之家的意思,相對於名門大族而言,並不是姓單,因此說他原名單福可能是三國演義的說法,這裡我故意改一個小橋段,徐壽也是杜撰的,只為逗趣而已,請諸位讀者理解。)

    送走了徐壽母子,曹沖這才聽龐德說事。斥候來報,說前面不遠有小股曹軍和劉軍在交戰,更讓曹沖激動的是,有傷兵說劉備一行就在前面不遠,被丞相大軍衝散之後向東去了。

    靠,曹沖興奮的叫了一聲:「走,我們抓劉備去。」不光是他,龐德和閻行也興奮起來,本想著不過是來接應一下,沒想到能撈這麼一條大魚,真要把劉備抓住了,比攻下十座城都值錢啊。

    曹沖想到的不僅是劉備,他想到還有劉備身邊的諸葛亮和徐庶,當然還有張飛和趙雲,不過後兩位太猛,他沒有把握抓得住,即使是劉備,他也沒有絕對把握,畢竟這傢伙跑起來太快了,逃跑專家啊。不過那兩個文人,倒是完全有可能的,追,最好把他從馬上追掉下來,讓我撿個寶。曹沖一面想著美事,一面得意的笑起來,就連屁股似乎都不疼了。

    龐德和閻行立功心切,無奈曹沖這一歇,再上馬時覺得屁股越發的疼了,實在快不起來,他們也只得跟在後面慢行。出了荊山山谷,再往前就是越來越平坦的丘原,逃難的百姓到處都是,中間夾雜著不少死傷的士兵,偶爾還能看見散兵游勇在打劫那些落單的難民。

    曹沖這時候顧不上去表現他的慈悲,抓住劉備才是解決這些問題的最好辦法。他帶著騎兵從難民中穿過,地勢越發的平坦,騎兵的速度也逐漸加快了起來。蹄聲陣陣,激起難民們新的恐慌。

    零星的戰鬥越來越多了,不過大多是十幾個曹兵圍著幾個受傷的劉備殘兵砍殺,曹沖瞟了一眼,沒有太放在心上,自己這幫人一來,只怕那些殘兵鬥志更差,只剩下投降的路可走了。

    「公子,前面有戰鬥。」龐德平靜的聲調中有極力壓抑著的興奮。

    「彥明,你帶著你的人先上去,我和令明隨後就到。」曹沖一看全軍的速度都被自己拖住了,連忙吩咐道。閻行聽了,轟然應喏,手中長矛斜斜一舉,緊跟在他身後的號角兵舉起了手中的牛角,「嗚嗚」的吹響了急速前進的命令,一千西涼兵同時舉起了手中的長矛,齊聲大喝,催動座下戰馬逐漸加速,向前急馳而去。

    「他們喜歡用牛角?」曹沖一邊調整了一下坐姿,一邊問龐德道。他的印象中曹仁的騎兵也好,其他的步卒也好,中原人都是用戰鼓和銅鑼的。

    「羌人習慣用這個。」夏侯稱躍躍欲試,緊握著手中的鐵矛,緊緊的勒住馬韁,看著急馳而去的閻行心動不已,一聽曹沖問話,順嘴答道。

    「叔權,這些天跟著二位將軍,收穫不小吧?」曹沖見他一副恨不得衝上前去的樣子笑道。

    「嘿嘿,這個要上了戰場才知道呢。」夏侯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好,我們也跟上去。」曹沖笑道,放開了手中的韁繩,加快了速度。被立功的興奮感染著,龐德的一千騎兵也握緊了手中的長矛,緊緊捏緊手中的韁繩,生怕自己的一不小心,衝亂的隊伍。他們的戰馬跑慣了關中平坦的土地,對荊州這到處是山的地形不太習慣。幸好他們大部分從小在馬背上長大,控馬技術純熟,又加上了新式的馬鐙,受的影響並不是很大。眼下又到了平坦地帶,馬匹也跑得順了起來,只怕一個個壓抑不住心頭的暢快,搶出隊去,那可就麻煩大了,龐將軍軍令甚嚴,亂陣者殺無赦。如果因為興奮過度沒控好馬而被殺了頭,那可就死得很丟人了。

    他們從一塊刻著「長阪」的石碑前一掠而過,蹄聲了隆隆的衝進了開闊地帶。騎兵們將長矛平端,猶如一把剃刀一般,將所有從他們面前經過的劉備殘兵挑翻踏死,間或有驚慌亂跑的難民撞到馬前,也被冷著臉的騎兵們挑飛,被隨後的戰馬一踏,頃刻之間就成了肉泥。一時間,這殺氣騰騰的一千騎兵如同一柄直指前方的長矛,勢無可擋的向前殺去。

    曹沖雖然憐惜人命,可眼下是戰場,如果不能盡快趕到前面去抓住劉備,一旦讓他逃脫,到時候再跟孫權聯繫上了,赤壁一戰必然不可避免,死的人會更多一點。考慮到這些,他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騎兵見兵殺兵,見民殺兵,只有擋在他們的馬前,那就是格殺勿論。

    跑了兩里路,眼前是一大片平原,分散在各處廝殺的散兵越來越多,而遠處一個樹林,遠遠望去,樹林煙塵大起,龐德抬手擋住陽光看了看,回頭大聲叫道:「公子,前面好像有大股人馬交戰,想來是彥明和劉軍接上陣了。」

    「殺上去。」一直小心的看著四周的曹衝突口而出。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7:03
第二卷 定荊州 第三十一節 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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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長阪那兩個字的時候,曹沖就想到了趙雲,趙雲真正成名就是這一戰,號稱在曹軍中七進七出,殺大將五十餘名--河北四庭柱之一的高覽都不幸成了他的墊腳石--挑殺夏侯恩,奪得青G劍,懷抱阿斗飄然遠去。現在曹沖知道了,高覽壓根兒還在襄陽城喝酒,夏侯恩也子虛烏有,曹操也沒時間理他們,早就帶著人殺到江陵去了,而那位號稱進了曹營一言不發的徐庶徐元直,現在還跟在劉備屁股後面逃命,甚至還不知道已經被他誣陷成了賴賬不還的人。

    不過,他還是想看到趙雲,想看到那位白馬銀槍英俊瀟灑的帥哥趙雲,哪怕他現在長了鬍子,成了一位老帥哥也行,趙雲實在是他心目中最可愛的英雄。來了長阪不看趙雲,這次穿越都失去了顏色。

    就在曹沖無限盼望能見到趙雲,趙雲卻仙蹤無處時,前面跑過來了一小隊人馬,穿的都是曹軍的服飾,就是樣子有些點慘,十幾個人圍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將軍,縱馬狂奔,不時的回頭看著什麼,好像後面有魔鬼一般。

    「迎上去!」龐德一聲大喝,拔動馬頭向曹沖靠了過來。那個披頭散髮的將軍一看到曹沖的大隊人馬,好像遇到了救星一般,大叫著「倉舒救我!」就衝了過來,後面的幾個親衛一聽是曹軍的騎兵,喜出望外,用手中的環首刀狂拍戰馬,向這邊衝了過來。

    「繞行!繞行!」龐德一聲大喝,手起矛落,將最先衝到跟前的兩個親衛挑落馬上。那個將軍一看,知道如果衝入陣中也是死路一條,連忙撥轉馬頭讓開了曹衝前進的大路。

    一錯眼之間,曹沖認出了那個狼狽之極的將軍,正是去年剛升了校尉的夏侯尚夏侯伯仁,沒想到他會慘成這樣。曹沖一愣之下,抬眼向他的身後看去,這才發現跟著他衝出樹林的十幾個親衛只剩下兩三個人,其他的都不見了,只剩下幾匹空鞍戰馬向這邊狂奔。

    自己掉下去了?曹沖剛要發笑,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夏侯尚也是從柳城大戰中殺出來的人,他手下的親衛雖然上次讓許儀打得落花流水,卻不是那種騎馬也會從馬上摔下來的人,個個都是百戰餘生的老兵。他正奇怪,那幾匹空鞍戰馬已經衝到眼前,跟在最後的是一匹白馬,一匹神駿的白馬。

    白馬?

    曹沖心頭一凜,耳邊響起一聲驚呼:「公子小心!」接著兩匹馬一左一右從他身邊掠過,正是許儀和夏侯稱。許儀從馬上騰身而起,不顧自身的安全,摟頭就是一刀狠狠的劈向了那匹白馬。同時夏侯稱手中的長矛像是出洞的毒蛇一樣扎向了馬背上勾著的一條腿。

    白馬有如神助,突然之間跨出一大步,夏侯稱的長矛刺空,許儀的長刀從馬尾處掠過,幾根雪白的馬尾被他迎風斬斷,被刀風一蕩,不落反起,飄起老高。許儀想也不想,砍空的長刀順勢劃了一個圓,脫手而出,在空中翻滾著向那匹白馬飛去。

    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空空的馬鞍上,兩道冷峭的眼神,穿過數名虎士衝上前去的身影,死死的盯在了曹沖的臉上,一支長矛,像鬼魅一般抖動了一下,將空中厲嘯而來的長刀磕飛。接著,長矛像是長了眼睛似的,磕開典滿全力劈出的一刀,從幾個虎士的胸前劃過,將兩個攔在曹沖身前的騎兵挑落馬下。轉眼之間,一人一馬衝過了數道攔截,衝到了曹沖的馬前。

    剎那間,曹沖彷彿被那兩道眼神鎖住了心神,竟是呆立在馬上不知如何是好,手倒舉起來,握著背上那把名刀的刀把,一動也不動,眼看著那只長矛抖動著,在眼中越來越大。

    「小心!」一聲斷喝如炸雷一般在曹沖耳邊響起,緊接著一隻羽箭帶著嘯聲飛向白馬背上那位長鬚飄飄、眼神卻是凶厲已極的騎士前胸。那騎士手中急刺的長矛突然頓了一下,長箭咄的一聲射在矛柄上,發出嗡的一聲,那騎士眼神中露出詫異的神情,卻沒有去看是誰射出的箭,眼睛還是死死的盯著曹沖,長矛像是被打擾了的毒蛇,狂怒的向曹衝刺來。

    離曹沖十步。生死,就在那一線之間。

    一刀劈空的典滿目眥欲裂,怒吼一聲,刀在半空中回轉,反撩上來,狠狠的砍向了那騎士的後背。

    拋刀出手的許儀在地上翻了一個跟頭,一腳踹在身前夏侯稱的馬背上,順手抽出了夏侯稱腰間的長刀,雙腳在兩名騎士的肩頭借了兩次力,如飛一般撲了過來,手中的長刀高高舉起,全力下劈。

    夏侯稱一矛刺空,剛想收住戰馬,卻被許儀猛的踹了一腳,跨下的戰馬悲鳴一聲,竟是收不住腳,橫著跨出兩步,一個踉蹌,腿一軟就栽倒在地上。在戰馬倒地之前,夏侯稱飛身而起,半空中扔了手中的長矛,一手抽出長弓,一手抽出箭壺裡的兩隻長箭,搭在弓上,長吸一口氣,拉弓如滿月,兩隻寒光閃閃的箭簇對準了那名騎士的後背,吐氣開聲,手指一鬆,長箭離弦。人也同時轟然落地。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

    被龐德那一聲斷喝驚回了心神的曹沖眼看著刺到眼前的長矛,舌綻春雷一聲怪嘯,想了沒想,抽出後背的長刀就劈了下去。長刀正劈在長矛的矛頭上,一股大力傳來,他被反彈得從馬背上飛了起來,長矛擦著他的左臂刺空,鋒利的矛尖劃破了他的鎧甲,劃出一溜火星。

    那騎士看了從半空中墜下的曹沖一眼,眼神中有一種說不出的遺憾,他在馬背上扭了個身,刺空的長矛在兩個騎士的胸前一劃而過,甩到身後將夏侯稱射出的兩隻羽箭擊落,狠狠的掃在了典滿劈下的長刀上,矛柄順勢擊在了白馬的臀部。他看了一眼三步外半空中落下的許儀,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白馬長嘶一聲,猛然發力,被歪掛在馬背上的騎士強行扭轉了前進的方向,四蹄翻飛,幾息之間就跑遠了。被突然情況驚呆了的騎士們一邊大叫著拉弓射箭,一邊狂踢馬腹。十幾匹戰馬脫離了隊伍,撒開四蹄向那個騎士追去。

    曹沖被那騎士一矛反震得從馬背上飛起,心頭大駭,他知道他的身後是一千騎兵,速度雖然不快,一時之間卻不可能收得住腳步,自己如果掉到地上,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被馬撞翻,活活踩死,跟那些被撞翻的難民、散卒一樣,被踩為肉泥。這個時候,不管你是平民還是貴族,不管你原本屬於這個世界,還是個很牛逼的穿越者,下場都是一樣的。

    一匹戰馬迎而來,那名騎士雖然強行勒住了馬韁,卻收不住腳步,那釘了鐵掌的碗口大的馬蹄高高揚起,衝著即將落地的曹沖就踩了過來。眼看著就要踩中,曹沖就要成為史上第一個被馬踩死的穿越者,壯志未酬身先死的時候,一隻大手抓住他的腰帶,將他拎上了馬背。

    龐德單手拎著曹沖,趕上了他那匹烏桓名馬,輕輕的將曹沖放在了馬背上。曹衝將腳伸進馬鐙,握住了馬韁,這才感覺到一陣冷汗從後背湧出,瞬間就將衣服沾了後背上。

    後面人喊馬叫,十幾個騎士因為怕踩上曹沖等人,強行收住了腳步,卻被後面的人馬撞倒踩中,幸好隊伍行進速度不是很快,後面的騎士騎術又都比較精湛,一陣慌亂之後,隊伍總算是停了下來,那十幾個摔下馬的騎士在馬蹄間抱頭翻滾,居然運氣極好,除了四五個人被踩成重傷,一個被當場踩死,其他人居然都死裡逃生。

    「公子!公子!」許儀和典滿扔下手裡的刀,連滾帶爬的撲了過來,接著夏侯稱也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衝到曹沖的面前,那八個隨身護衛的虎士更是面無人色,受傷的那幾個顧不得自己身上汩汩流血的傷口,都將眼神盯著曹沖煞白的面孔和破開的鎧甲。

    曹沖驚魂未定的看著眼前這些人,看著面色慘白的許儀和典滿,看著盔歪甲斜的夏侯稱,看著面無人色,鮮血淋漓的幾個受傷虎士,又回頭看了一眼面帶慚愧的龐德,這時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接過曹善遞上來的長刀插回刀鞘,強笑了一聲道:「好強!」

    龐德見曹沖沒有受傷,臉色雖不好,卻還能說笑,想來也沒受什麼內傷,這才放了心,拱手說道:「公子好身手,藉著那人的力道轉身避矛,化險為夷,果然是明師出高徒。」

    「令明,不要笑我了。」曹沖慚愧的搖搖頭,「要不是他們幾個拼了命的上前攔截,擋了那人的氣勢,再被你一喝一箭挫了威風,只怕我現在已經被掛在他的長矛上了。」

    「公子年幼,能做到這樣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龐德故意輕鬆的笑道,「這人要不是跟在那些敗兵的後面偷襲,又怎麼能傷到公子,縱使如此,他還不是照樣無功而返嗎?」

    曹沖定了心神,強摁住心頭的悸動,放聲大笑。許儀等人見他大笑,這才放下心來,一個個收拾上馬。龐德拱了拱手:「公子,德見獵心喜,想與此人交一交手,請公子准我帶二百人趕上前去,看看這位敵將是哪方高人,居然趁人不備,如此狡詐。」

    「不用了,我馬上就能知道他是誰。」曹沖笑道,對夏侯尚招招手叫道:「伯仁,近來說話。」

    夏侯尚有些難堪的走了過來,他不光自己被人殺得落花流水,還因為衝撞了曹沖的大隊,害得曹沖差點被那人一矛給挑了,實在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才一直躲在一邊,現在見曹沖叫他,才磨磨蹭蹭的走過來說道:「倉舒,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只知道他姓趙。」

    「我知道他是誰。」曹沖笑了,笑得那麼開心,那麼得意:「趙雲趙子龍,常山趙子龍。」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7:09
第二卷 定荊州 第三十二節 張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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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神駿的白馬,如此精妙的騎術,如此強悍的矛法,又是姓趙,如果不是趙雲,曹沖實在想不出三國還有哪位姓趙的高人了。雖然這個趙雲一把鬍子,有點跟他想像的不太一樣。不過想想趙雲這時也出道好多年了,沒有鬍子那才怪呢。

    出乎曹沖的意料,其他人都似乎對這個名字很漠然,並不知道趙雲在後世是多麼的威名赫赫,所以對曹沖如此鄭重的說出他的名字,一個個並沒有如曹沖預想的那樣,連稱久仰。但是趙雲剛才藏在馬側,趁著夏侯尚衝亂了隊列時出現的短暫機會,連破幾道防線,險險要了曹沖的性命,一擊不中又飄然遠去,說起來也就是幾息之間的事情。這種對戰機的把握能力,配合精妙的騎術的用矛技巧,即使龐德這樣的騎將高手,也是敬佩不已,連稱沒想到劉備軍中還有這樣的高手。

    許儀後怕不已,他為了吸引趙雲的注意力,從半空中跳起下劈,是抱了讓趙雲一矛挑死的準備的。做為侍衛,久經沙場的他看到那匹神駿之極的白馬上空無一人時就感到了殺機,這才和龐德同時叫了出來,奮不顧身的衝了上去,希望能給其他人爭取一點時間。而趙雲為了突殺曹沖,沒有跟他和夏侯稱兩人糾纏,直接閃了過去,甚至順手可得的幾個虎士都沒有放在眼裡,一心直奔曹沖。要不是龐德那一嗓子喝醒了曹沖,那一箭逼得他不得不停頓一下,只怕曹沖即使爆發再大的潛能,也要被他掛在矛上遠去了。真要是那樣,許儀還不如被他挑死呢,反正回去也得被老子許打死。

    然而現在回想起來,既然許儀已經久經沙場,仍然是感到一陣陣的後怕。他回頭看了一下身旁的典滿,典滿雖然武技不錯,但上戰場的機會和他比起來少得多,對危險的感覺也慢了一拍。現在想到要害處,臉色一直沒回過來,不住的拍著大手,懊惱不已。

    曹沖見這些猛人被趙雲一個突擊都打得有些懵,不由得心中暗驚。驚訝於趙雲恐怖的殺傷力的同時,他又暗自慶幸自己那時爆發出來的力量和技巧。他雖然不是勤快人,卻知道一身好武技的重要,跟在鄧展後面練武從來不偷懶,要不然今天還真的難說。不過他雖然吃驚,但有趙子龍的威名做了鋪墊,倒也不至於嚇破了膽。他摸了一下鎧甲,確信自己沒有受傷,這才朗聲笑道:「好了,你們就別後悔了。趙子龍是劉玄德的親衛隊長,又是當年公孫伯的白馬義從出身,騎術高明也在情理之中。我們還是趕上前去,彥明只怕已經打得痛快了,去遲了你們可沒機會立功了。」

    一席話說得大家笑了起來,氣氛輕鬆了些,龐德整好了隊伍,繼續向前,這次他更小心了,將曹沖圍在中間,然後是許典二人帶著虎士,再外面是他的親衛隊,由曹善和夏侯稱帶著。而他帶著騎士們在最外圍。一千多人簇擁著曹沖,提高警惕向前方的樹林中衝了過去。

    前進的過程中,好容易才還過神來的夏侯尚向曹沖講了事情的經過。曹操大軍衝散劉備的八千步卒之後,留下夏侯尚帶著一千騎兵追殺劉備,就趕往江陵方向去了。劉備已成驚弓之鳥,顧不上收攏散卒,帶了幾十人就跑了。夏侯尚找了半天沒找到劉備,就帶著人收攏降兵,結果有士兵說,劉備的家小全在這些難民中。士兵們一聽,大喜過望,分成百人一組的去找劉備的家小。

    沒有統一的約束,有的士卒開始搶劫難民,強搶民女。有幾個士卒看中了一個大家人家的女子,沒想到那女子性情剛強,居然奪刀反抗,結果被那幾個士卒給殺了。他們正在考慮怎麼分配那個女子的一對雙胞胎女兒,沒想到這個趙雲帶著一隊人殺了過來,一個照面就挑了他四個親衛,挑飛了他的頭盔。他仗著人多,這才勉強對沖了兩次,眼看著他將趙雲的親衛斬殺一盡,以為趙雲要落荒而逃,沒想到他憑著一已之力,連挑了十三個強悍的親衛,反打得他夏侯尚落荒而逃,在戰場上演了一出十來個人被一人一騎追著打的怪異場面。

    「幸好是遇上你了,要不然……」夏侯尚後怕的看了曹沖一眼,有些尷尬的笑道。

    曹沖瞟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什麼他的部下強搶民女,十有**就是他自己強搶民女,運氣太差,被趙雲看上了,追得屁滾尿流。不光是親衛被趙雲殺了一大批,就連他自己也都負了重傷,最可氣的是逃就逃吧,連基本的規矩都忘了,直接衝著本隊來來了,連累得自己差點送了命。

    「倉舒,真不好意思,害你受了傷。」夏侯尚見曹沖臂甲上的那一道深深的裂痕,有些後怕,他討好的看了曹沖一眼:「回去我就把那一對雙胞胎給你送過來,長得實在不錯,正好你沒人侍候,送給你做丫頭吧。」他一邊說著,一邊有些捨不得的咂了咂嘴。

    曹沖懶得理他,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

    前方樹林裡,閻行一千騎兵排行衝鋒陣形,正看著前方一座木橋使勁。閻行緊握著手中的長矛,眼睛不時的瞟一下橋上那位橫矛立馬的白臉將軍,大部分時間卻在端詳他身後樹林裡的滾滾煙塵。

    「彥明,情況如何?」曹沖在眾人簇擁下趕到了陣前,首先被橋上那位鎮住了。

    這位身高與估計中的相符,有八尺身高,騎在那匹黑油油的高頭大馬上氣勢十足,不過頜下的鬍子沒有那麼誇張,短短的,臉也不黑,甚至有點偏白,和剛才看到的老帥哥趙雲有點像。他就是那位猛張飛嗎?曹沖不由得有些懷疑了,他問閻行道:「這是誰?」

    「聽他自己說叫張翼德,大概就是那位和關雲長齊名的萬人敵。」閻行皺著眉著說道,他看了一眼曹沖,又怕被曹沖誤認為自己是怕了這位萬人敵,這才停滯不前,指著樹林後的灰塵說道:「他的身後有兵,就不知道是疑兵還是真有伏兵,我對這裡地形不熟悉,不敢亂下結論。」

    曹沖看了一眼,他知道演義上說是沒有伏兵,不過是二十幾個騎兵馬尾巴上綁的樹枝在練長跑,可是首先演義上說的對不對?他不知道。就算是歷史上確實是疑兵,那麼現在還是不是歷史上的樣子,他更不知道。所以他一時也不敢下結論,回頭看了看周不疑。

    「後面是小道,應該藏不了幾個兵。」周不疑略看了一眼說道。

    「這河水深不深?」曹沖擔心張飛疑計不成就破壞橋,首先看了看橋下嘩嘩的河水。

    「不深,小心一點騎馬過去無妨。」周不疑說道。

    「那好,衝過去。」曹沖見周不疑如此肯定,不再遲疑,對龐德和閻行兩人下了命令。

    「諾!」二人應諾,龐德和閻行耳語了幾句,帶著人從陣後繞開,沿著河往下游去了。閻行卻舉起手中的長矛,指著橋上的白臉張飛,催動戰馬,向前小跑了幾十步,大聲笑道:「金城閻行在此,敢來一戰否?」

    張飛濃眉一挑笑了:「無名小輩,能有此勇氣也算是條漢子,來,放馬前來,讓我送你回家。」

    「哈哈哈……」閻行大笑了幾聲,抬起手指著張飛笑道:「你號稱萬人敵,如今我一人一騎前來應戰,你卻賴在橋上不肯下來,難道要在橋上打嗎?如果你騎術不精,那也無妨,閻行今天就陪你空手玩上兩招也妨,來來來,有膽就前來一戰,無膽的話就回去,只是這萬人敵以後還是不要叫了吧。」

    閻行說著,不屑的拍拍手,回頭舉起了長矛,一千西涼騎兵舉矛高呼:「戰!戰!戰!」

    曹沖看在眼裡好笑,這演義裡說的可是張飛三聲大喝水倒流,今天怎麼閻行成主角了。他瞟了一眼遠處,見龐德已經不見了蹤影,知道他在斥候的帶領下找地方過河去了。這才放心的回過頭來看著變了味的當陽橋。

    張飛面色有些不善,他想要催馬下來與閻行一戰,可想想身後不遠處自家主公劉備與一行人等還在喘大氣,隔在中間的只有自己等二十幾騎,還有就是這條河,如果自己下去打一架,他們一哄而上怎麼辦?被他們衝過了橋,那二十幾個人還不夠人家填牙縫的。要不就趁著他們沒看出虛實來,再拖上一拖,讓主公他們有時間跑得遠一點?這陳到也是,帶著江夏的一萬精兵說來接應主公,怎麼到現在還沒到?真要有一萬精兵在手,要得著這麼裝嗎。

    閻行見張飛猶豫,知道曹沖所說後面是疑兵十有**是真的。他膽氣越發壯了,暴聲怒喝:「戰又不戰,退又不退,到底想要如何?」

    張飛氣得七竅冒煙,他沒想到自己今天居然被人擠到這個地步,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腳一踢馬腹,就要上前與閻行單挑。胯下烏騅剛跨出兩步,還沒離開橋面,只見身後遠處一騎飛奔而來,他看了一眼,不由得吃了一驚,來的正是他安排在下游監視的長子張苞。見張苞如此驚慌,他心頭升起一種不良的預感,不由自主的勒緊的韁繩,止住了昂首欲行的烏騅馬。

    閻行見對岸下游奔來一騎,知道龐德的強渡被人發現了,立刻舉矛高呼。號角兵一聽,吹起了進攻的號角,一千西涼騎兵齊聲大呼,催動戰馬,緩緩加速,向張飛逼了過去。

    張飛一見閻行不再叫陣,而是立即發動了進攻,心頭遺憾的歎了口氣,撥馬就走。閻行離他很近,舉矛的同時已經催馬衝了過來,他跨下的西涼名駒加速極快,幾息之間已經衝到橋前。張飛吃了一驚,掄起手中長矛擊向木橋,卻見閻行左手一抬,早已準備好的手弩嗖的一聲,一尺長的羽箭轉眼就射到了張飛馬前。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7:14
第二卷 定荊州 第三十三節 奪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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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飛沒想到閻行縱馬之時右手持矛,左手居然還能放弩,一時沒有防備,眼看著短弩飛到眼前,手隨心動,本想去砸斷橋面的長矛倏的挑起,將飛來的羽箭磕飛,隨後單手一抖,長矛如出洞的毒蛇,刺向奔上橋來的閻行。

    閻行暗暗一笑,他從來就沒指望著那一箭能射中張飛,畢竟這位可是名聞中原的萬人敵,即使不備也不至於被一隻弩箭給放倒。他放那一箭,只是為了拖一下時間,而如今,他的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羽箭剛出手,他就扔掉了短弩,兩手持矛,雙腳踏起馬鐙,兩腿緊夾住馬腹,身體前傾虛坐在馬鞍上,暴喝一聲,長矛迎著張飛的長矛就刺了過去。

    兩矛相交,兩簇火星迸現,兩人一觸即分。

    張飛是回身單手使矛,力道本身不順,又借不上馬力。而閻行卻是有備而來,雙手持矛,再加上胯下戰馬的助力,佔了很大的便宜,即使張飛的力量很大,胯下的烏騅馬也極神駿,還是被閻行一個突刺撞得向前趟了兩步,離開了當陽橋面。身子晃了兩晃,差點從馬上栽下去。他心頭火起,沒想到了一時大意,竟被這個打扮不似中原人的小子佔了上風,當下縱馬向前奔了幾十步圈回馬頭,大喝一聲:「再來!」雙手握矛催馬就要再衝過來,與閻行再較勝負。

    閻行戰陣多年,身經何止百戰,深知趁勝追擊的要訣,他既然一擊得手,怎麼可能會讓張飛找到反擊的機會,更不可能讓張飛藉著一個衝鋒的機會再回到橋面上來。所以他催動戰馬,跟著向前的張飛就衝了過去,張飛剛轉過身,他已經到了張飛的馬前,抬手就是一矛。

    張飛的馬剛剛轉過身,速度還沒加起來,眼看著閻行的長矛又到了,心裡憋屈得慌,卻是無可奈何,只得勉強持矛相抗,兩矛相擊,閻行從他身旁一掠而過,奔出兩步,以高超的騎術控著戰馬急停回身,緊跟著又向他背後追來。

    連續兩次吃了閻行暗虧的張飛氣得暴跳如雷,他一邊大叫著讓張苞去毀橋,一邊催動烏騅加速,回身擋開閻行如影隨行刺來的一矛,兩人雙馬產並行,只聽得丁丁噹噹的一陣亂響,幾息之間,交手十幾個回合,竟是不分勝負。只是這十幾個回合打下來,張飛離橋卻是越來越遠了。

    張苞聽了張飛的大呼,縱馬上橋,手中長矛左右盪開,擊打在兩旁的橋柱上,橋柱晃動了一下,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卻沒有散開。張苞一見自己力道不夠,拔出腰間長刀彎腰去砍,正在這時,兩隻長箭一前一後呼嘯而至,射進了他的胸口,張苞胸中一痛,手頓了一下,抬眼看去,只見一匹戰馬帶著風聲撞到了他的面前,馬上一員小將雙手持矛,向他刺來。張苞躲閃不及,戰馬被撞得橫飛起來,跌入河中,而他則被被一矛刺個正中,當場身亡。

    夏侯稱在閻行衝過橋的時候就催動了戰馬,不過他離橋遠一點,眼看著張苞上了橋,只得連發兩箭,緊跟著縱馬上橋,將張苞的戰馬撞下了橋,一矛挑死了飛到半空中張苞,跟著衝下橋去,攔住那幾個衝上來要救張苞的侍衛,手中長矛一甩,將已經斷氣的張苞甩到最先衝上來的侍衛身上,將他砸得從馬上摔了下來,跟著長矛橫掃,又將兩個侍衛挑落馬下。

    張飛看到兒子張苞被一員曹將挑死,怒火攻心,捨了閻行不顧,猛踢馬腹就衝著正圈馬回頭的夏侯稱殺來。閻行催馬緊追,雙手持矛直奔張飛後心,只是張飛馬快,這一發怒狂奔,他竟是總差那麼一步,眼看著張飛和那匹黑色大馬就要撞上夏侯稱,急得他大聲喝道:「叔權小心。」

    夏侯稱看到張飛勢如瘋虎,殺氣沖天,而自己的馬剛圈回來,根本來不及加速,正面被他撞上是必死無疑,說不定還會被這個倉舒一直提醒他要小心的萬人敵一矛挑起,當下也不多想,腳從馬鐙裡鬆開,甩手將手中的長矛擲向張飛,雙腿用力一蹬就從馬上竄了下去,緊跑幾步,竄上一個張飛親衛的馬背,一手握著那人的手腕,將他手中握著的長刀拉過來一劃,割斷了那個親衛的脖子,隨即將他推下馬背。

    張飛手腕抖動,挑飛了夏侯稱擲來的長矛,烏騅馬急速撞上了夏侯稱那匹空鞍戰馬,將那匹可憐的戰馬撞得橫飛起來,重重的摔在地上,翻了個身,口中吐出血沫,很快就斷了氣。

    只是這一撞,卻攔住了張飛衝向夏侯稱的路線,張飛再催馬時,夏侯稱已經奪馬殺人成功,而閻行已經殺到了他的身後,隱隱能聽到後心矛尖帶出的風聲。張飛雖然看著夏侯稱就在眼前,卻只能先回頭接了閻行一矛,兩人轉眼之間又交手三次,夏侯稱已經換了一支長矛,理都沒理張飛,帶著已經衝過橋來的幾十個騎兵就向樹林後衝了過去。

    張飛見大勢已去,過橋的騎兵越來越多,再纏鬥下去,自己這些人有被包圍的可能,只得虛晃一矛逼退閻行,縱馬而去。在路過張苞的屍身前,他從急馳的馬上彎下腰,單臂夾起了張苞,帶著幾個侍衛,拐了幾個彎,很快消失在樹林之後。

    「彥明果然勇猛,對上張翼德也沒落下風啊。」倉舒看著額頭冒出微汗的閻行,心裡樂滋滋的,龐德說這傢伙能把馬超打傷了看來是真的,連張飛這種猛人遇上他都沒沾到便宜,可想而知戰鬥力確實強悍了,自己當時讓周不疑去說服他,還真是撿了個大便宜。

    「公子過獎,這張飛確實勇猛,不愧是萬人敵。」閻行抹了把汗笑道:「我如果不是搶了先機,又有這個馬鐙相助,只怕未必能如此。何況叔權挑起了那個小將,也讓他受了很大的影響。對了,那個小將好像是他的兒子。」

    「是嗎?」曹沖心頭一驚,他印象中張飛的夫人好像是夏侯家的,這別是自家人殺了自家人吧,他也沒敢多想,立刻帶著閻行等人追了下去,生怕先行的夏侯稱遇到發瘋的張飛,夏侯稱雖然猛,但畢竟年輕,對敵經驗和張飛這種廝殺了小半輩子的人比起來還是差得太遠。

    樹林後留著幾具屍體,那些裝神弄鬼的疑兵中被夏侯稱帶的人圍住的幾個已經永遠的倒在了那裡。夏侯稱指著馬尾巴上綁著的樹枝笑道:「果然被你們猜中了,這些傢伙騎著馬來回的猛跑,搞得像個真的似的,看到我們來了,嚇得轉身就跑,居然被他們跑了一半人。」

    曹沖顧不上多看現場,這些自然有閻行去看,他把夏侯稱拉到一旁說道:「你們家有沒有走失過人,比如年輕的女子?」

    「你問這個幹嘛?」夏侯稱還沉浸在當場挑殺敵將的快意之中,一時沒想明白曹沖問這個幹什麼,不過見曹沖問得鄭重,細想了想說道:「我家是有個從姐走丟了,大概是建安五年吧,那年是十三歲。」

    「哦。」曹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心中暗想,看來就是這個女子了,張飛也太缺德了吧,搶人家十三歲的小姑娘做老婆?唉,這世道真是怪。不過如果這個女子建安五年十三歲,今年最多二十一歲,估計還沒有那個被挑死的小將大,肯定不是她親生的,這樣就好多了。

    夏侯稱見他出神,也沒功夫去多問。這時閻行整好了隊伍,過來請示下一步如何安排,曹沖和他略商量了一下,決定繼續追下去,不過考慮到現在隨時都有可能遇上從江夏來的一萬精兵,追的時候要小心從事,別被劉備反包圍了,那可就衰大了。

    他們追出樹林,不久龐德的那一千人也繞了過來,兩千騎兵合兵一處,繼續向東追去。

    荊山向東,山勢越行越緩,水卻越來越多,騎兵的速度總是快不起來,再加上曹沖擔心被劉備反包圍,走得越是謹慎,不時的派出斥侯到前方打探,而他們卻是緩步向前,一來他們一天一夜沒有休息過,雖然那些騎兵習慣了馬上生活,可是真正與大軍對抗,這種體力狀態下必然要吃虧不小。二來路邊雖然沒有了那麼多的難民,卻不時的出傷兵出現,見到大隊騎兵,一個個也不跑了,甚至連刀都懶得拿,乾脆躺在那裡看著。

    曹衝越走越疑心,命令停下休息,安排了夏侯尚帶著收攏起來的幾百人去收攏劉備被打散的部隊,仔細盤問了一些傷兵。傷兵們說,不久前看到劉備帶著百十個人向東去了,應該走得不是很遠,他們雖然有不少馬,但是也有不少人是步行,估計就在前面二三十里左右。

    一聽這麼說,閻行和龐德都興奮起來,如果前面是步行的話,他們只要放開腳步追上一個時辰,絕對有把握趕上劉備,拿住劉備就是大功一件。曹沖見他們興奮成這樣,也有些心動,他是一心想拿住劉備,阻止孫劉聯盟,只要劉備被抓住了,孫權獨立難支,縱使一時半會拿不下江東,但荊州卻是可以牢牢的抓在手中,形勢對已方大為有利。

    只是,江夏的一萬精兵已經出來好幾天,這百十來里的路程怎麼還沒到?這個問題一直盤旋在曹沖心頭,像朵烏雲一般,難以抹去。

    「元直,這東去三十里之內可有適合伏兵的地方?」曹沖有些猶豫,回過來問周不疑道。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7:20
第二卷 定荊州 第三十四節 伏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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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不疑搖了搖頭說:「此去前方五十里,都沒有適合伏兵的場所,不過行軍也極是不便,草澤湖泊甚多,大隊騎兵前進恐怕不是很方便。五十里以外,有個小山谷,如有伏擊,只怕會在那裡。除此已外,就沒有地方了,出了那個小山谷不遠,就是夏水了。」

    曹沖點點頭,正要說話,前面有一個斥候飛奔而來,報告前方三十里不到的地方發現劉備一行正在逃命,看起來形態很是倉惶。其中夾有不少文士,行進速度不是很快。

    「再追四十里,如果到了那個山前還追不上,我們就放棄。」曹沖權衡再三,下達了命令。

    龐德和閻行大喜,他們商量了一下,考慮到路不好走,兩千騎兵一起行軍頗有不便,決定將兩人的親衛集中起來,交給龐德帶領,在前面先行追擊,其他人跟在後面,一旦前面發生交戰,而立刻趕上。曹沖聽了,也覺得有道理,便點頭同意了。

    龐德帶著夏侯稱,告辭了閻行和曹沖,領著五百騎兵衝到前面,放馬狂奔。這五百親衛都是武技高強,騎術精妙的士卒,不管是裝備還是體力都是比較好的,這一和大隊突離,速度立刻提了上來,一路急奔,不到半個時辰,龐德就看到了前面影影綽綽的人影。他壓抑住心頭的興奮,抬起手中的長矛喝了一聲,後面狂奔的騎兵們收攏隊形,形成以他和夏侯稱為首的錐形衝鋒陣型,一個個舉矛在手,雖然步伐比剛才慢了一些,那種臨陣的殺氣卻越發的濃厚了。

    前面狂奔的正是劉備一行,他在當陽長阪被曹操的騎兵衝破了陣形,之後不久就接到了陳到派人送來的消息,說一萬精兵已到夏水之濱,正往當陽趕。劉備一聽大喜,帶著諸葛亮、徐庶等人略作休息就拐向東。只是因為人馬打散了,又聽說曹操的大軍向前直奔江陵去了,他才沒有立刻起程急行,停下來收攏了一些士卒,查點了一下損失,這時才發現家眷全部走散了,甘夫人、麋夫人、親生兒子阿斗、女兒都不見了,身邊只剩下剛剛十多歲的養子劉封。

    負責護衛家眷的趙雲一見,顧不得向劉備請示,就帶著自己的親衛回頭殺向長阪去了。劉備聽到有人報告說趙雲走了,半信半疑,一時茫然失措。直到後來趙雲送回了甘夫人和諸葛亮等人的家眷,又返回去找麋夫人和阿斗時,劉備心中才算落下一塊大石頭,他們在樹林裡休息了片刻,遇到了從江陵趕來的魯肅一行,魯肅問了一下情況,強烈建議劉備與孫權聯盟。

    就在魯肅勸說劉備的時候,有人來報說又有兩千騎兵從北面趕了過來,這個消息嚇得劉備面無人色。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本來的八千大軍現在只剩下不到一千人,只有魏延還剩下二百部曲,霍峻還有三百多人,張飛還有二百多親衛,趙雲殺向長阪去了,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人,不過想到他的人要保護婦孺,估計受損更多。

    徐庶和諸葛亮一見劉備茫然無計,既擔心兒子阿斗,又生怕敵人的騎兵追上來,立刻建議離下一部分人斷後,等待趙雲,其他人立刻起程向東和陳到大軍匯合,同時派出快馬通知陳到派人來迎。

    劉備一思量,自己留在這裡也沒有太多用處,便點頭答應,讓張飛帶著人去當陽橋接應趙雲,自己由魏延等人護衛著,向東逃命,剛逃出不遠,趙雲懷抱著阿斗回來了,不過這次回來的只有他一個人,所有的親衛全部死在和夏侯尚的對攻中。

    「麋夫人死了,小姐也不見了。」趙雲羞愧難當,跪地請罪。劉備雖然難受麋夫人的死,但這個情況下也只能好生安慰,這面安撫了趙雲,那面還要派人安撫麋竺麋芳兄弟,然後就起身急行,生怕被兩千騎兵再綴上,這一千敗兵可不夠人家再殺兩個來回的。

    「你說那個小將是曹操的兒子曹沖?」劉備聽趙雲詳細講了經過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對,我看護衛他的是兩千西涼騎兵,西涼人的裝扮很好認。而且聽說曹操這次帶來的只有兩個兒子,曹彰我們已經見過了,這個年幼的肯定是曹沖。」趙雲點頭道,他正是從龐德和閻行的戰旗中估計到了可能是曹沖,這才尾隨著夏侯尚的敗兵追了過去,想要突殺曹沖的。「何況我還聽到那個敗將叫他『倉舒』。」

    「那就不會錯了。」劉備突然停住了馬,招手叫過諸葛亮和徐庶:「聽說曹賊這個兒子天生聰明,又善於收買人心,宛城臨陣勸降,大得仁名,有此子在,於我不利,既然他帶了兩千騎兵追過來,我們前方有一萬精兵,再加上雲長的一萬兵也該到了,合兩萬人之力,能否擊殺此子?」

    徐庶沉思片刻,抬頭看了一眼遠方說道:「前方山勢皆緩,無藏兵之處,且叔至尚在夏水之濱,雲長按時日計算亦將到漢津,如要伏擊曹沖,只有在前方五十里的山谷之中,此處可最大程度的限制騎兵的威力,發揮步卒的優勢。」

    「那就將曹沖引到那裡去,這裡地勢不利於大隊騎兵急馳,他要追上我們不可能太快。」劉備回身說道:「子龍,你帶著人護著家眷先行,把沒用的東西全扔掉,能騎馬的全騎馬,如果實在他們跟不上,就讓子仲(麋竺)兄弟護著家眷,你一人先行,讓叔至他們到前面山谷中設伏。」

    一聽劉備的計劃,所有的人都急了,徐庶連忙說道:「主公不可,曹沖帶著騎兵兩千,主公手下只有散卒一千,力量對比太過懸殊,還是主公先行,我等留下誘敵吧。」

    「不行,只怕曹沖此來,是衝我的,我要走了,他未必有什麼興趣。」劉備不容分說的揮了揮手。他心中自有決斷,眼下江東來人要求聯盟,自己被打得這麼慘,總共只剩下一萬多人,如何跟江東討價還價,如果實力不濟,那只能依附江東,自己豈不是又成了他人的手中刀?如果能冒險設伏,拿下曹沖,不僅可以報長阪落敗之仇,打擊曹操的氣焰,還可以讓魯子敬看一看我劉玄德的魄力,讓江東不敢小瞧於我,到時談判才可爭得一席之位。

    徐庶才要再勸,被諸葛亮拉了一下袖子,眼神朝一旁靜觀的魯肅瞟了一下,他心中立刻明白了劉備的打算,不再勸說。當下整理了隊伍,將受傷嚴重的士卒分離開來,讓他們在路邊自尋出路,趙雲麋竺等人先行一步,而剩下人保護著劉備緩步向東,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引誘曹衝來追。

    劉備本來安排魯肅先行,不過,在魯肅表演了一手百步外一箭洞穿盾牌的過硬功夫之後,他就閉上了嘴。沒想到魯肅看起來一身文士打扮,還有這等武技,讓自詡馬背上過了半生的劉備好生慚愧。

    他們向前走不到半個時辰,張飛就追了過來,滿面悲憤,懷裡抱著張苞的屍身,身後跟著的十幾個親衛也是一臉鬱悶。有幾個人不僅身上帶傷,臉上還有鞭傷,看樣子又挨過張飛的馬鞭了。

    劉備一見,又氣又悲,更是鐵了心要拿下曹沖,張飛一聽,更是大聲叫好,一行人繼續不緊不慢的向東,直到聽到有五百騎兵突然加速衝了過來,他們才加快了腳步開始狂奔。

    徐庶邊跑邊回頭看,見後面的五百騎兵雖然速度沒有提到最高,但已經擺好了衝鋒陣型,不由得暗自叫苦,他沒想到在這種地形上,那些西涼騎兵還能擺出這麼好的隊列,一看看他們手中林立的長矛,他更是心驚肉跳,劉備手下的騎兵也有不少烏桓人,還有不少趙雲帶過來的的當年的白馬義從,他們能在馬上熟練使用長矛的都不多,沒想到這些西涼騎兵卻是清一色的一丈五長長矛,這用環首刀的遇上用長矛的,武器長度上就吃了很大虧,難怪趙子龍的那些親衛一個都沒能活著回來。

    一旦被他們追上,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徐庶立刻建議劉備留下一些人,在前面的小土坡進行攔截,要不然不用趕到前面的山谷埋伏曹沖,他們先要被曹沖追上了。

    劉備聽了點頭稱是,回頭看了一眼霍峻和魏延,沒等他說話,魏延大叫著:「主公,魏延願往。」

    「有勞文長。」劉備也不謙虛,一面打馬狂奔,一面對著魏延拱了拱手。

    魏延回了禮,帶著他的部曲衝上了旁邊的土坡,一面狂喘著,一面看了一下地形,指揮著手下人佔據有利地形,首先將箭壺裡的箭全部插在了面前,又將身上跑彎了的長刀擺在合適的位置,方便到時候抽出來短兵相接。他剛剛佈置好,龐德的五百騎兵已經沖了山坡前。

    龐德老遠就看到有人上了旁邊的土坡,皺起了眉頭,這個小土坡,說高不高,但要衝上去的話,馬速卻會受到影響,騎兵一旦達不到相應的速度,威力會大減。更讓人頭疼的是,一旦被他纏上了,劉備可就跑遠了。公子的命令是追四十里,大概就是到前面那個已經可以看到影子的大山谷,眼看著前面那一群人跑得比兔子還快,再不趕上去可就麻煩了,難道要白追一趟?

    龐德沒有多想,他瞟了一眼山坡上拉開的弓,斷然下了一個決定,大喝一聲:「舉盾!繼續追擊。」

    騎兵們齊刷刷的舉起了臂盾,擋著側向射來的箭,馬速不減反增,拼著受傷幾個,也要衝過這道阻截,繼續去追劉備,反正這些步卒在後面也追不上四條腿的馬。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7:37
第二卷 定荊州 第三十五節 活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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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延一見他們沒有向土坡衝來,而是齊齊舉起了盾牌,立刻知道自己判斷失誤,對方根本意不在此,也沒把他這幾百人的阻截放在眼裡,對方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追上前面的主公。他當機立斷,放出了第一波箭之後就扔了弓,抽出長刀從土坡上衝了下去,險險攔在了衝過來的騎兵前面,他剛站穩,就看到幾匹馬迎撞到,幾枝長矛直直的搠了過來,嚇得他連忙打了個滾,躲到了路旁的樹後,而另幾個親衛卻沒這麼運氣了,刀剛舉起來,就被長矛刺倒挑飛,落在滾滾的鐵騎之中,五百鐵騎轉眼從驚魂未定的魏延面前飛馳而過,被踐踏成一片泥濘的草地上留出了那幾個已經被踩得血肉模糊的親衛,還有幾個中箭落馬的騎兵,同樣受傷嚴重,人事不知。

    「大人,後面還有人。」一個親衛看著遠方出現的大隊人馬,大聲叫道。被擦身而過的鐵騎驚住的魏延這才回過神來,一邊暗處慶幸著上次沒被張遼堵住,一邊抬起眼睛看著後面的大隊人馬,不由得疑惑的說道:「剛才過去有多少人?」

    「也就四五百吧。」

    魏延縮了一下腦袋,四五百人看起來就有這樣的威勢,那一千人是什麼樣子?兩千人又是什麼樣子?唉,不管他了,反正自己也追不上那些騎兵,就算追上去也頂不了什麼作用,還是留在這裡擋一下後面的人吧,總算是盡了自己的一分力。王威已經戰死在長阪了,自己就埋在這裡也不錯,畢竟還是荊州的山和水。

    曹沖帶著人走得不是很快,等到他們到了山前時,魏延已經嚴陣以待半天了。看著土坡上人數雖然不多,小陣式卻擺得頗有章法的魏延,他滿意的笑了,這個三國時代的名人雖然沒打過幾個仗,倒還真是有天賦的,這個半圓陣象模像樣的。

    上次沒抓住你,這次看你還往哪兒跑。曹沖得意的一笑,讓閻行帶五百騎兵繼續去追,同時提醒龐德不要進谷。而他自己則停下了腳步,將小山坡圍住,同時下達了盡量生擒的命令。

    他實在是太想活捉這個魏延了。

    略作準備之後,許儀帶著四個虎士,五百改為步卒的騎兵向山頂發起了衝鋒。他們高舉著盾牌,排著鬆散的陣型向前緩步而行,而剩下的人則逼近山坡之後,一齊放箭進行掩護。

    魏延手下的部曲平時訓練雖多,但畢竟沒有打過幾次大仗,一些人剛放出幾箭,就被齊射而至的箭羽射傷射死,受傷的慘叫聲引起一陣慌亂,手中的箭也慢了,本來威力就不算大的箭陣威力再減三成。許儀一見對方的箭稀了,大喝一聲,加快了腳步,五百人吼聲如雷,迅速逼近,百十步的距離轉眼就到,許儀第一個沖了土坡,掄圓了手中的長刀,將一個持著弓箭發呆的士卒劈翻在地。四個虎士各帶著百十個西涼兵,掄圓了戰刀一陣猛砍,那些驚慌失措的荊州兵哪裡是對手,立刻被殺了個一團糟,陣勢轉眼就亂了套,一個個各自為戰,組織不起有效的防守。

    魏延歎了口氣,也丟了手中的長弓,指揮著士卒們收縮防線,盡邊阻擋,只是他的部曲被人圍住,首先心慌不已,而排在前面的那些人也不是許儀帶過來的幾個虎士的對手,沒有片刻功夫,最外層的部曲就全部死傷殆盡,剩下的百十人也被衝上來的五百人圍在中間,絕無逃脫之理。

    「啊--」萬念俱灰的魏延狂叫一聲舞起長刀衝了出去,對著出手不空回的許儀連砍三刀。許儀左臂輕抬,輕鬆接下了魏延的攻勢,接著手中長刀一翻,又狠又準的砍在了魏延的長刀上。魏延手一麻,握不住刀把,接著小腹又挨了一腳仰面摔倒。旁邊兩個虎士撲過來,雙刀齊下,砍倒兩個搶上前來要救他的部曲,一人拎著魏延一隻腳,拖起來急步後退,很快就將魏延倒拖到剛趕過來的曹沖面前。

    「降者不死。」曹沖先對人下達了勸降的命令,這才蹲下來看著狼狽不堪的魏延笑道:「文長,何苦如此?」

    「要殺就殺,無須多言。」魏延瞟了一眼曹沖,也不掙扎了,攤開雙手躺在地上,閉上了雙眼。

    「如果要殺你,我家公子何必費這個事。」周不疑笑道:「我家公子是可惜文長滿腹才華,卻在這裡為劉備這個偽君子做了替死鬼,這才親自來勸文長,文長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我魏延不過是襄陽城看城門的一個假司馬,能有什麼才華,劉豫州仁厚,我魏延為他死又何妨。」

    「哈哈哈,文長不必枉自菲薄,鄧塞之伏,要不是橫野將軍謹慎,我家公子將計就計,難說文長不會成功,就連蕩寇將軍張文遠都誇你識兵機,跑得快,將來是個將才,你又何必謙虛呢。」周不疑看著魏延喪氣的樣子宛爾一笑。

    聽說張遼誇自己,一直對自己有些失去信心的魏延不由得睜開了眼睛,可一看自己眼前站著的全是曹軍,想到自己剛剛被人一腳踹倒,又不禁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伏擊人差點被人反包圍,打阻擊又沒擋住人家一個衝鋒,臨陣對敵吧,砍了人家三刀,卻挨不住一刀一腿,如今被人這麼狼狽的抓住,哪還有什麼臉面啊,將才?什麼將才啊。

    「許正禮是虎癡大人的嫡傳,征戰數年,大仗見過無數,我營中能打贏他的還真少見,你被他給打敗了,不算是丟人。你剛經戰陣,就有如此機巧,將來多多歷練,前途不可限量。」曹沖彎下腰看著魏延,指了指那些被曹軍圍住、以希冀的目光看著魏延的人,正色說道:「如果你要為劉備那個偽君子送死,不僅可惜了你自己,也可惜了這些跟隨你的人。」

    「我……」魏延猶豫了。

    「你剛才說劉備仁厚,可是你看到那些跟著劉備出來的人是什麼結果嗎?劉備在哪兒?他連自己的家人都顧不上,又如何顧得上那些百姓?力有不逮而為之,陷民於刀兵之中,是為不智,只顧自己的虛名,不顧他人的死活,是為不仁,文長怎麼糊塗至此?」周不疑收了臉上的笑,語調尖諷的說道:「要說仁厚,我家公子才是仁厚,宛城前面對二十架守城弩,能攻而不攻,能取而不取,只為宛城數萬士卒百姓,不顧自身安危,又豈是劉備邀名之舉可比。文長只知劉備仁厚,卻不見我家公子仁厚嗎?」

    「宛城?」魏延到現在還沒搞明白宛城的事,他在樊城裡和霍峻跟著張飛守城,後來夜裡偷偷摸摸出了城,一路緊趕慢趕的追上劉備,才發現提前幾天開溜的劉備帶著數萬百姓,一天才走了十來里,當時他就勸說劉備捨棄百姓,快馬加鞭趕到江陵去,據城而守,哪知道卻因此被劉備責備了一通。當時他還覺得劉備不過是太過仁義,捨不得百姓,後來卻見他真正逃起命來正如周不疑所說,連自己的家人都顧不上,更別提什麼百姓了。這讓他覺得有些心灰意冷,沒想到自己敬佩了多年的英雄就是這樣的,只是一時無奈,既然已經投了劉備,襄陽又回不去了,只有跟著劉備走。

    「你沒看到文仲業將軍?」曹沖笑著拉起一頭霧水的魏延說道:「你不相信我,還不相信文仲業嗎?」魏延有些茫然的想了想,實在想不起在長阪有沒有看到文聘的戰旗,這時一個部曲叫道:「大人,我看到文將軍的戰旗了,宛城真的投降了嗎?」

    「當然,我家公子還能騙你不成。」周不疑對曹沖花這麼多心思去勸降一個無名小輩很是不解,極力壓制著心中的不耐煩說道。

    「既然文仲業都降了,我魏延也只能如此了。」魏延見曹沖微笑著看著他,長歎了一口氣,摘下頭盔,單腿跪倒在曹沖面前。曹沖大喜,連忙扶他起來。這可是他宛城冒險以來,真正的第一個實質性收穫,雖然與王霸之氣無關,卻也不由得心中不暗自歡喜。

    收攏了魏延的人馬,曹衝向前趕上了龐德和閻行。他們倆正在山谷前的土坡上眺望,一千騎兵在谷前平地上嚴陣以待。見曹沖和魏延並肩大步趕來,龐德先向曹沖見了禮,回過頭來對魏延笑道:「這位將軍好身手,居然能在龐某的矛下逃生,算起來還真不多見。」

    魏延臉色一紅,好在他的臉色本來就紅,一時也看不出來什麼來,他拱拱手道:「慚愧慚愧。」

    曹沖笑著給他們互相介紹,魏延一聽這位就是在壺關之戰斬了郭援的關中第一猛將,不由得吃了一驚,連忙又再行禮,這時候他覺得剛才龐德說的倒不全是吹牛,自己確實是躲得僥倖,難怪那五百騎兵奔馳起來像是一人,氣勢卻如千人一般勢不可擋,自己那一輪箭居然只射倒了區區三四個人。

    「公子,我們還要不要進谷去看看。」龐德和魏延寒暄的時候,閻行有些不捨的看著曹沖。曹沖看著遠處的山谷默不作聲,問了問去打探回來的斥候,惋惜的歎了口氣說道:「江夏的兵已經趕到山谷中埋伏了。再說即使沒有伏兵,只怕我們追上去也會與迎面而來的大軍碰上,兩千人對一萬人,這裡的地勢又不利於騎兵展開,還是算了吧。」

    閻行雖然遺憾,卻沒有多說,他對這裡地勢不熟,也擔心中了埋伏,損失了人手還拿不到劉備,那可就不合算了。現在雖然沒有抓住劉備,但奔襲四五百里,完成了既定任務,回頭時還可以收攏一些殘兵,功勞還是有的。當下也不再戀戰,和龐德帶著兩千騎兵,保護著曹沖原路返回。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7:43
第二卷 定荊州 第三十六節 徐庶

    魏延欲言又止,他跟在曹沖身側想了半天,卻一直沒說出來。曹沖看見他的神情,也沒有多說,一路說著閒話。快到當陽的時候,魏延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公子如何知道山谷中有埋伏?」

    曹沖笑了,他饒有趣味的看著魏延:「文長知道山谷中有埋伏?」

    「正是,陳叔至帶著江夏的一萬精兵在谷中,就等著公子上勾呢。」魏延見他們離那個山谷已經很遠了,不可能再回去,這才將劉備的打算說了出來。不過他看曹沖好像並沒有太驚訝的樣子,一直有些不解。「公子如何如何山谷中有埋伏?」

    曹沖有些慶幸的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已經看不見的山谷,吐了一口氣笑道:「劉備早上就被丞相大軍打散,休息到下午,人應該也收攏得差不多了,兵也聚了不少了,又搶在我們前面出發,為什麼還一直在前面不遠處,如果他一心逃命,只怕我們根本追不上他,所以我覺得他有詐。」

    「另外,」曹沖又說道:「江夏的人三天前就出發了,以他們的速度計算,這個時候應該趕到了當陽接應才是,就算趕到當陽已經沒有作用,也不應該在這一路上都沒有消息,一萬人不是幾百人,不容易藏得住身形,要麼就是他們躲起來了。而這一路上適合埋伏的地方只有這裡。」

    曹沖原本只是猜測,現在已經得到了魏延的驗證,山谷裡確實有伏兵,而自己卻在落入圈套之前安然回轉了,這份得意讓他覺得份外輕鬆,分析起開始的猜測來也多了幾分把握,少了幾分狐疑。

    龐德和閻行一聽山谷中確實有埋伏,心裡的一點遺憾也消失得乾乾淨淨,如果說開始是迫於曹沖的身份他們不好反對的話,現在卻只有佩服。兩人相互一笑,暗自慶幸這次算是此行不虛,損失極小,而收穫卻是不小。

    半路上他們遇到了夏侯尚,夏侯尚正在著急,他一千騎兵現在只剩下不到八百人,可他收攏的劉備殘兵卻有四千多人,除去那些受傷比較重,能戰的還有兩千多,一旦這些人要亂,他還真有些看不住,又不能拿起刀來就砍了,那更容易引起動亂。這裡看到曹沖的兩千騎兵回來了,心裡總算放下了,連忙趕過來交差,順便把他答應送給曹沖的一對雙胞胎給了過來。

    曹沖看著那一對哭得梨花帶雨的小美女,憐惜不已,看著夏侯尚那一副饞樣,本來對這兩個小姑娘不太感興趣的他倒是捨不得把她們送到夏侯尚手裡了。他假模假式的謝了夏侯尚,一邊安排人去接收那四千散卒,一邊和顏悅色的問話。

    兩個小姑娘見曹沖和她們年紀相近,態度也是極好,驚恐不安的心情好了很多。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穩重些的說道:「我們姓米,我叫小雙,姐姐叫大雙,都是襄陽城外的人家,在長阪坡被亂軍衝散了,父親走失了,母親……死了。」米小雙說著,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了一眼夏侯尚,夏侯尚沒敢吭聲,把臉扭了過去。

    「既然如此,你們就跟著我回襄陽吧,如果能找到親人你們就回去,找不到就暫且跟著我。」曹沖歎了口氣。說實在的,他雖然生理年齡只有十三歲,心理年齡卻是二十大幾的成年人,雖然對美女並不排斥,但對才十二歲的美女還是覺得下不了手,總覺得有點太禽獸。雖然他的那些兄弟們十幾歲結婚的多的是,像曹丕曹彰就不用說了,不光有妻子,還有好幾房妾,就連十七歲的曹植、十五歲的曹熊都有了妻子。給他提親的人也不少,那蔡瑁不是已經把女兒送到他的房中來了嗎。只是他自己覺得不太習慣,這還沒發育開的美女,再美也是花骨朵。要說漂亮,還就是曹丕的老婆甄氏那樣的最好,二十五六歲,如盛開的花一樣誘人,正符合他前世的審美觀點。

    米氏姐妹謝過曹沖,合乘到一匹馬上,跟著一個虎士去找到母親的遺體,找了車拉回襄陽安葬。

    劉備在谷中等了好久,卻聽人來報曹沖在谷外看了一陣,撤回去了,當下氣得大怒,將手裡的長刀狠狠的砍在一棵小樹上。徐庶和諸葛亮相視苦笑,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勸劉備稍安勿燥,以後機會還多,現在陳到帶著一萬精兵來了,關羽也帶著一萬水軍到了漢津,合兵一處,和江東談判也不是全無實力。兩人正勸說著,一個荊州斥候騎著馬進了山,舉著小白旗走了過來。

    「我家公子讓我帶個信給徐福先生。」那個斥候看著臉色鐵青的劉備有些害怕,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虛了,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生怕劉備一言不合,一刀就砍了上來。

    「我就是。」徐庶心中暗驚,他這個名字還是老早用的,現在知道的人還真不多,怎麼那個曹沖卻知道?「有話就當面說,沒有話就趕快走。」

    「我家公子說,令堂受傷嚴重,要回襄陽療傷,令弟也跟著去了。先生如果想回襄陽,就趕緊動身,他在當陽等先生,如果先生不回襄陽也沒關係,他會好好替先生照顧令堂和令弟的。」

    徐庶一聽,如遭雷擊,頓時傻在了那裡。母親走散的時候他就有種不祥的預感,只是想著弟弟還在母親身邊,想來不至於有太大的事情,說不定很快就能趕上來,沒想到等到的卻是這個消息。什麼好好照顧,那就是軟禁了。他一時心亂如麻,進退失措,在山坡上亂轉起來。

    劉備見了,心中暗自失望,他上前拍了拍徐庶的肩膀說:「元直,是我劉備沒有福氣,本想著與元直共創一番事業,沒想到助劉伯玉奪襄陽不成,南下江陵又遭此慘敗,連累得數萬百姓受曹賊殘害,如今伯母又被小賊擄去,實在是痛心不已。元直大才,只要回了襄陽,想來曹賊不會為難伯母,元直,你還是隨他去吧。」

    徐直六神無主,早已亂了方寸,聽劉備這麼一說,眼中流出淚來,拉著劉備的手說道:「主公,庶本是一介村夫,得主公高看,相與機密,本想與主公同力,建功立業,不料老母為人所擄,方寸亂已。縱使留在主公身邊,也是行屍走肉一具,與主公無益。孔明大才,勝過庶百倍,願主公信之聽之,大事可成。庶在北,遙祝主公功成。」

    說完,哭倒在地,拜了三拜,起身又與諸葛亮等人告別一番,單身一人,隨著那個荊州斥候下山走了。一路向西,半夜裡分,趕到了曹沖在當陽的大營。

    曹沖正在米大雙和米小雙的服侍下洗腳,兩個小姑娘雖然手腳不太熟練,但勝在皮膚細嫩,所以雖然有點笨手笨腳的,幾次差點打翻了銅盆,曹衝倒也沒有說什麼。一聽外面通報徐庶來了,他連忙推開正在給他穿襪子的小雙,兩三下穿好了襪子,穿上鞋迎了出去。

    「元直先生,來得何其慢也。」曹沖大笑著,將徐庶拉進帳來坐好,對米大雙和米小雙說道:「快去吩咐準備點酒菜,元直先生想來還沒有用飯。」

    徐庶看著應了一聲出去的米大雙和米小雙愣了一下,剛想要說些什麼,卻見米小雙不為人注意的搖了搖頭,只得閉了嘴。曹沖見了,不禁有些奇怪:「怎麼,元直先生認識他們?」

    「哦,通家之好,見過幾次。」徐庶連忙答道:「不知道怎麼到了公子的帳中。」

    「她們和父親走散了,母親也死了,被我的部下看到了,我就順便帶她們回襄陽,看看能不能找到家人,如果找不到,就只好讓他們在營中呆一段時間了。元直先生既然認識他的家人,那可就太好了。」曹沖見到徐庶很開心,更開心他進了曹營不是一言不發,而是言語如常,當下就米家姐妹的情況閒聊了幾句,徐庶隨口說以前比較熟,現在有好些年不見,也不太清楚就搪塞了過去。曹沖心中雖然有些生疑,卻也沒有多問什麼,陪著徐庶用了些酒菜,安排他去休息了。

    曹沖在當陽駐紮了幾天,一方面要等江陵的曹操回軍,另一方面也要安排當陽的百姓往回撤。在這件事上,他做得很霸道,不管什麼原因,從襄陽南下的百姓一律北撤,他甚至下命令,不願意回撤的押也要押回去,就算是想定居在當陽不去江夏也不行。而願意北撤的,他可以提供一路上的糧食,為此,他派快馬去襄陽和江陵兩地討要了大量的糧草,又通知沿途官府給予接應。

    周不疑對此很不解,徐庶雖然不願理他的事,但也不太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強制的要求所有的百姓回襄陽去。曹沖解釋道,這裡有一段時間將成為戰場,荊州雖然平定了,但劉備和孫權一直守在一旁,如果朝庭能招降他們當然更好,可萬一招降不成,這裡必然是交戰之地,還不能算完全安全,本地的百姓那叫沒辦法,而這些背井離鄉的百姓如何面對即將到來的戰爭?就算是不打仗,他們又如何面對冬天?只有集中到襄陽去,官府才有可能集中進行賑濟,才能少餓死人。

    徐庶聽了,長歎一聲,主動要求去安排相關事宜。曹沖大喜,這些事情做起來還真是忙煩,他的手下能做這種事的還真是不多,夏侯稱等人打仗沒問題,真要跟老百姓打交道,還不如夏侯尚呢。有了徐庶這個行家裡手,他也可以鬆一口氣了。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7:49
第二卷 定荊州 第三十七節 妙人

    等到曹操從江陵回軍,已經是十幾天後的事情了。一見到曹沖,曹操就哈哈大笑,親暱的摸了摸他的頭,拉著他進了大帳,滿意的說道:「倉舒,你首次帶兵接應,做得雖然不是很完美,但表現中規中矩,為父很高興。怎麼樣,打仗很有意思吧?」

    曹沖不好意思的笑了,他將一路上的事情從頭到尾細細的給曹操說了,就連他看到什麼東西,怎麼猜測,怎麼分析的過程,都一五一十的給曹操講了。曹操滿面笑容,細細的評點一番,最後說道:「倉舒,你首次用兵,能這樣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沒想到劉玄德打了一輩子仗,居然不是你一個孩子的對手,你說他怎麼能有出息?」

    「父親過獎,有父親這樣的兵法大家指點,再笨的人也會有所長進的。」曹沖連忙謙虛道。

    「呵呵呵,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曹操搖頭笑道:「我注的孫子兵法,你們兄弟幾個都看過,說實在的,真正有所領悟的,除了你也只有子文了,其他的人,好像只有子建略通一些,不過他更在乎文辭之美,於用兵之道,還差得太多。」

    曹沖聽了,心中有些慚愧。他這幾個月來天天跟著曹操學習孫子兵法,確實有所體悟,但要說這次便他自己的真本事,實在有些汗顏,如果不是有前世的經驗,他也未必能做得這麼漂亮。只是這些話他不能跟曹操說,只能藏在自己的心裡。

    「那兩個丫頭,雖然有點笨手笨腳的,不過看樣子倒也不是普通人家出身,你要還喜歡,就收了吧。」曹操看著曹沖有些歪的衣襟,伸過手來替他理了理:「元直雖然用心,畢竟是個男子,這些事他哪有女人做得好。」

    「父親,這……」曹沖一時紅了臉,有些語塞。曹操笑道:「怎麼?不喜歡?我看還行啊。」

    「不是,只是……」曹沖本想推辭,可一想自己要是不要了,又不知道被哪個傢伙得去了,細說起來,有點人道主義的,這個世界上還就自己莫屬。他想了想說道:「蔡家送了個女兒到我房中,該如何是好?」

    「喜歡就收了吧。」曹操渾不在意,笑嘻嘻的看了一眼滿面通紅的米小雙,又看了一眼有些緊張的米大雙,這才回過頭來對曹沖說道:「荀公達已經寫信告訴我了,蔡德無非是保住他那點地盤,有什麼呢,反正荊州水軍也離不開他,他終究是要留在襄陽的。」他想了想說道:「回去就把這事辦了,好好給蔡德一個定心丸,這下江東還真要靠他的水軍出力呢。」

    「江東?」曹沖的心一下子拎了起來。

    「對啊。」曹操收住了笑容,目光穿過大帳的門,看向東方的天空:「江東非國家所有已經有十幾年了,從孫文台開始到現在已經是三代,現在不取,只怕他們根基打牢了,取起來更加麻煩。」

    「只怕孫權不比劉表,取起來不會如此便利。」曹沖細想了想,慢慢的說道。

    「倉舒,怎麼對為父沒有信心了。」曹操展顏而笑,「孫權小子,繼位時間不長,手下老兵宿將未必能全掌握得住,正是要趁此機會可取。給他留的時間長了,反而不利。我軍不戰而取荊州,中國震動,他又如何敢抗我大兵?也許我一封戰書過去,那個紫髯小兒就要嚇得尿褲子了。」想到得意處,曹操哈哈大笑。

    曹沖心中發苦,也只得跟著笑了幾聲,他發現這次從江陵回來的曹操和出兵之前的謹慎不太一樣了,處處想得太順利,看來軍事大家也是人,也會得意忘形。他本想再勸勸,可一想在曹操興頭上,別自找沒趣,反正回去之後還有機會,無須急在一時。

    回到襄陽已是幾天之後,蔡瑁一見曹家父子一起回來了,連忙過來向曹操匯報,他家小女頗得公子喜歡,又見公子沒有貼心人侍候,他就未經丞相大人許可,將小女送到公子房中了,這兩天正在卞夫人身邊侍候,看樣子夫人對小女印象也是不錯。

    曹操早有計較,當下和蔡瑁說得熱火朝天,商量著過幾天就給曹沖辦個納妾的儀式,正式收了蔡璣入房。蔡瑁一聽,雖然有些遺憾沒成夫人,卻也是心滿意足,當下連連稱是,大包大攬的應承下了所有的事情。曹操知道他要借此機會在其他人面前表現一下,倒也沒有推辭,說了一聲「有勞德」就忙他的事了。荊州人才眾多,他急著要將那些才子名士收入帳中。

    曹彰見蔡瑁滿心歡喜的走了,父親又要召見人,並不再打擾,攬著曹沖的肩笑道:「倉舒,我本來還想跟你住一個屋的,這下子你金屋藏嬌,我可不敢打擾了。趁著美人還沒來,帶我去看看蔡先生的那些書吧?」

    曹沖笑著打了一下他掛在自己肩頭的大手:「你還說我呢,你娶了孫家的美人還不滿足,還是還納了好幾房妾,說不定這次回去,你就得做爹了。我說,這馬上要跟江東開戰,你房裡是不是也要開戰了?」

    曹彰一聽,歎了口氣說道:「別提了,我來之前她就哭得一塌糊塗,可我有什麼辦法,要不就讓孫權投降好了,反正他也打不過父親。唉,你說孫權會投降嗎?」

    「我看比較懸。」曹沖搖了搖頭。

    「那我也沒辦法,這事兒我說了不算,大不了到時候保她老爹孫賁不死罷了,不過這也得看他命大,別先死在戰場上才行。」曹彰苦著臉,無奈的攤攤手。

    曹沖沒有吭聲,他見過曹彰的夫人孫氏,從第一眼起,他就有些可憐這個女子,孫家和曹家有親戚關係,但這些女子說起來都是一時的聯繫,真要雙方開打,沒有人會關注到她們的感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人互相砍殺。他由孫氏也想到了三個後來要送到獻帝身邊的三個姐姐,曹憲、曹節和曹華,現在她們還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一個個像溫室裡的花朵,受人呵護。不知道等那一天來臨,她們能否還是如此坦然面對。曹沖也不知道,自己的到來,能否改變她們本來的命運。

    兄弟二人一邊說一邊進了門,蔡璣正在和新來的米氏姐妹說話,問一些曹沖一路上的事情,見曹沖和曹彰進來,連忙退在一旁,見了禮就要躲到一邊去。曹沖抬手叫住了她:「都是自家兄弟,反正以後也要見的,就不用躲了吧。」

    「這……這於禮不合的。」曹彰和蔡璣幾乎同時說道。

    「禮不礙人情。」曹沖才不理那一套呢,要說禮成親之前你也不能見我呢,這不是都見了。

    見曹沖堅持,曹彰和蔡璣也不在堅持,這小妾還沒過門,先被伯子看了個通透,說出去真得被人笑死。好在曹家從曹操開始就不太把那些禮法當回事,曹彰倒也沒有太在意。

    「這些書你以前想看看不到,這些天看得痛快了吧。」曹沖順手在書架上撥弄了一下,看到好多書的書囊都解開了,不由得笑道。

    「托公子福,要不然妾身還真不容易看到這些妙文。」蔡璣抿嘴一笑。

    「呵呵,以後到了鄴城,有你看的書呢。」曹沖笑道,「這算什麼妙文,這些文章寫得極好,卻算不上妙文,太雅致了,看多了讓人乏味,我告訴你什麼叫妙文。」他一邊笑,一邊將還記得的一些諧趣文章念給蔡璣聽。

    蔡璣見曹沖不講規矩,曹彰又是捧了一本書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心情也放鬆了下來,聽得曹沖說得有趣,不由得輕笑起來。曹沖見她愛聽,越發來勁,一個個笑話突口而出。這時,只聽得帳子後面有人「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幾個人一下子愣在了那裡,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蔡璣見曹沖奇怪,只得走到帳後拉出一個女子來,對著曹沖說道:「這是我閨中好友蒯英,聽說公子這裡書多,趁著公子不在,來飽飽眼福,沒想到公子突然回來,躲避不及,只得藏在帳後。」

    「賤妾聽公子說得有趣,一時忍不住笑出聲來,還請公子恕罪。」蒯英偷偷看了曹沖一眼,低了頭輕聲說道。

    「呵呵呵,該是我的不是才對,我進來之前應該通報一聲的。」曹沖連連擺手,「既如此,我們還是先出去,你們看書吧。」說著,拉著曹彰就走。

    「喂,你有沒有搞錯?」曹彰一路走一路笑道:「那可是你的地盤,不管怎麼說,應該是她避你才對,你自己還避她,看來你不僅會說妙文,還是個妙人。」

    「女人是應該哄著一點的。」曹沖笑道,也不管曹彰聽得懂聽不懂,拉著他直奔練武場,這兩天魏延跟夏侯稱一樣,對練武著了迷,天天在演武場泡著,這個時候應該正打得熱鬧呢。

    蔡璣看著曹沖遠去的身影,聽著那句「女人是應該哄著一點的」有些出神,蒯英見了,扯了一下她的袖子笑道:「你可有福了,找了一個文武雙全又知冷知熱,還知道哄人的。」

    「要不,你也來給我做個伴?」蔡璣被她說得臉紅,反口打趣道。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8:06
第二卷 定荊州 第三十八節 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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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蒯英笑了一聲,臉色卻陰了下來,她走到書架前,看著書架上的書卻沒有伸手去娶,良久才歎了口氣道:「小玉兒,我可沒你那麼好的福氣,你就別拿我開心了。」

    蔡璣見她心酸,便湊近了她勸道:「唉呀,我可不是跟你說著頑的,我家夫…公子心善,你的事啊,求他幫忙說不定還真有用呢,張允那小子,如何敢駁我家公子的面子。你難道就甘心去做他的第七房小妾不成?」

    「我如何甘心,我娘就是妾,我生下來就低人一等,如何還想做個妾,只是我家本來就是蒯氏支族,能嫁個衣食無憂的人家也是福分,哪裡還敢想得再多。」蒯英悠悠的歎了口氣,神往的坐在一旁,「曹家勢大,你這未來的夫君又是個少年成名,就算是結親也得我家那些正室夫人所生的姐妹,哪會輪到我啊。說實在的,我寧願嫁個小戶人家,過去做個正室,也比這大戶人家的妾強啊。」

    「找個小戶人家也好,至少他能把你當回事,不至於給你臉子看。」蔡璣想到自己那嫁進劉府的姑姑和姐姐,也不由得歎了口氣。說起來她們是運氣好,劉表和劉琮都是比較溫和的人,說起來也是運氣不好,劉表比姑姑大了近四十歲,劉琮又是個沒用的人,如今荊州歸順朝庭了,也不知道他的下場會如何。

    「哼!」蒯英撇嘴笑道:「可惜這些我也只能想想,我們的親事,要由家主來做主的。我還是趁著你在荊州,抓緊時間看些好書吧,等你去了鄴城,我可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了,進了張家的門,老老實實的過日子,只盼著別被人打死就算不錯了。」

    蔡璣聽了,眉著一皺,忽然想到了什麼,湊在蒯英耳邊說了幾句,蒯英想了想,猶豫了片刻,重重的點了點頭。

    蔡瑁的動作很快,得到了曹操的許可之後只用了十來天的功夫,就把一切應走的流程全部走完,雖然是納妾,但他全是按照正妻的規格來辦,反正都是他掏錢,曹操也願意賣他個面子,懶得來管。喜宴就在蔡家城外的莊園中進行,荊州有頭有臉的人都接到了請貼,盛大的宴會將偌大的莊園裡搞得熱鬧非凡。

    曹沖陪著曹操在正廳裡敬了一圈酒之後就被曹彰拉了出來,混到那幫武將中。在曹沖的調解下,張遼和龐德閻行已經緩了面子,也能坐到一起喝酒了,正坐在一起說著前些天的戰事,見新郎官曹沖被曹彰夾腰抱了過來,一起哄笑了起來。張遼徐晃等人礙於身份,自然不好上前胡鬧,喝了幾杯酒就拉幫結伙的到大堂上去跟那幫文人對喝去了。他們一走,張虎那一幫年青人可就放開了,一個個圍著曹沖鬧著非要把他灌醉,讓他進不了鬧房。

    曹沖小臉通紅,不過他倒不怕進洞房的事,他壓根兒就沒打算今天洞房。蔡璣和他都才十三歲,根本就沒發育開呢,洞房還早著呢,他可是受過生理教育的現代人,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利害,更關鍵的是,他不想才十四五歲就做爹。

    所以他放開了膽一陣猛喝,不管誰來敬酒,他都來者不拒,一時間氣氛熱鬧非凡。他在人群中忽然看到了張泉張正清正陪在閻行身邊說著什麼,就端起一杯酒來,歪歪扭扭的走到他面前,衝著他舉起酒杯道:「正清,今天是我的喜慶日子,賞個臉,喝一杯如何?」

    張泉一愣,猶豫了一下,見四周的眾人都在看著他,而許儀和典滿兩個人已經放下了酒杯,凝神看著他。他還沒想好怎麼說話,曹彰晃過來摟著他的肩說道:「正清,我家倉舒可沒得罪你,再說今天是他大喜,你無論如何要給個面子,要不然,我曹彰今天可不答應。」

    張泉笑了,他雙手舉起酒杯來,對著曹沖深施一禮:「張泉謝過公子。」然後一飲而盡。

    「對嘛,這才像個爺們。」曹彰大笑著,也跟曹沖碰了一下杯,一仰脖子,喝了個乾淨,不過他顯然有些醉了,一半酒倒在了他的前胸。

    「公子請慢。」張泉叫住了正要回頭的曹沖,連忙又倒出一杯酒,趕到曹沖面前躬身施禮:「張泉無禮,前些日子多有得罪,多虧公子寬容大量,子文豪爽過人,沒有計較我的不是,還在丞相大人面前推薦我帶兵出征,這次能有微功,都是公子所賜。張泉請公子滿飲此酒,願追隨公子,效犬馬之勞。」

    曹沖一聽,心頭一個激零,眼睛朝四周瞟了一下,哈哈大笑道:「正清此言差矣,我們都在丞相帳下,聽陛下驅使,哪是我的功勞,不過,有機會我還真要請教一下正清這馬上擊剌之術的要訣呢,令尊大人號稱北地第一高手,正清必然有不少壓箱底的絕技吧。」

    張泉一聽,滿面含笑道:「公子有言,泉敢不從命。」

    「那好,一言為定。」曹沖大笑,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張泉的肩膀。

    夏侯尚在一旁見了,暗暗的搖了搖頭,他當然知道張泉所說的不是學矛法的事,但他也沒有辦法,曹丕為了曹昂的事,把張繡逼死了,張泉對他自然不會有什麼好感。眼下倉舒人氣極旺,張泉投到他的門下再自然不過了,他是跟曹丕關係不錯的,也看好曹丕,只是曹沖剛在長阪坡救了他的命,一時之間,他也不好明白的表示些什麼。看著那幫和曹沖談笑風生的小將,他由衷的產生了危機感。

    他捧起一杯酒,也湊到曹沖跟前,故意眨了眨眼笑道:「倉舒,前些天剛收了兩個丫頭,現在又娶新婦,可要按排好時間,不能厚此薄彼喲。」說著,還特意怪笑起來。

    曹沖打了個哈哈,沒有多說什麼,兩人相視一笑,意味卻是大不相同。米家姐妹沒有找到家人,現在就跟著曹沖,只是僅僅是侍候的丫頭而已,沒有夏侯尚說的那種意味。

    「諸位,聽我一言。」曹沖見周圍都是年齡相差不遠的小將們,放開了嗓門叫了一聲:「今日大伙放開了喝,如果今天喝得不盡興也沒關係,過幾日等典家大娘到襄陽,子謙也要迎新婦了,還在這蔡家莊園,到時候再請大家痛飲。」

    一聽他這麼說,大家一時都有些莫名其妙,齊齊把眼光轉向了典滿,典滿滿面通紅,轉身要逃,卻被許儀一把拉住。許儀大笑道:「大家不要放過子謙,公子替他作媒,娶了蒯家的美人,沒見他這兩天嘴都合不攏嗎?不要等了,今天趁著公子的美酒不限量,大家先把子謙給灌倒再說。」

    原來蔡璣把蒯英的事情跟曹沖說了,曹沖一聽那個長得蠻不錯的美人要嫁給張允那小子做妾,還是第七房妾,立刻起了騎士之心。不過他想到的倒不是自己收了,而是想到一直放在心上的要給典滿找個老婆的事。便跟蔡璣一說,蔡璣撫掌歡笑,她也正是知道曹沖有這個心事,才跟蒯英說起。蒯英見典滿雖然不是大戶人家,但卻是曹沖身邊的愛將,典家與曹家淵源頗深,典滿又有一身好武藝,現在又跟著周不疑讀書,想來將來前途不錯,便也應了。至於典滿,能娶到蒯家的女兒,即使是支族的妾生女,也是喜出望外,更何況還是曹沖親自出面,哪有不喜歡的道理,當下便應了。

    見男女雙方同意,曹沖便興沖沖的到了張府,張允也沒太當回事,一個小妾,別說沒娶進門,就算娶進門,也可以送人的。現在有曹沖親自上門來說項,哪能不能他面子,自然一口應允,。蒯家那裡也是欣喜異常,沒想到一個送人作妾的女兒可以作了曹家愛將的正妻,更是忙不迭的答應了,立刻派人去接典滿的母親,一應事宜,也無須典滿操心了。蔡瑁更是慷慨的答應借了一套小院給典滿,要不是典滿極力推辭,他恨不得把小院送給典滿才好呢。

    眾人一聽如此美事,哪肯放過典滿,雖然是曹沖的大日子,但曹沖年幼,總不能把他灌得酩酊大醉,而典滿卻沒有顧慮,一起圍過來,群起而攻之,直把典滿放倒為止。

    典滿最後被人抬出去了,許儀笑嘻嘻的把大醉的曹沖送進了新房,這才安排人手護衛。他帶著四個虎士去值勤兼聽牆角,同時防止有其他人來偷聽牆角。四個虎士自然就站在門外,而新加入的魏延則帶著他的百十個部曲守住了第二重,只不過魏延沒有許儀資格老,看著一幫不正經的傢伙擠在門外怪笑,卻不能將他們全部哄走,這裡哪一個站出來不比他大三分?哪有背景不比他厚實?

    曹衝進了房,蔡璣正頂著紅蓋頭安安靜靜的坐在榻邊。米家姐妹見曹沖扭著大秧歌走進來的樣子不禁掩嘴輕笑,連忙迎上來扶著他走到蔡璣身邊,米大雙遞過一枝竹竿來,曹沖抓空了幾次都沒抓著,米大雙笑著,將竹竿塞進他的手裡,又擔心他一不小心沒挑下紅蓋頭反倒劃花了蔡璣如玉一般的俏臉,便兩隻手緊握著曹沖的右手,小心翼翼的挑去了蓋頭。

    蔡璣見曹沖喝得醉眼腥松,有些心疼的看了他一眼,起身扶他坐好,從小雙手裡接過茶碗來說道:「喝了這個就好些了,這可是蒯家妹妹的師門秘方,要不是感謝夫君大恩,她可省不得拿出來呢。」

    「師門秘方?」曹沖含含糊糊的笑道,嗅了嗅嘴前一股香氣,喃喃的說道:「好香!」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8:12
第二卷 定荊州 第三十九節 梁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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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起來的曹沖神清氣爽,一點沒有宿醉之後的頭痛不適。他伸了個懶腰,從薄薄的錦被裡爬起來,蔡璣已經穿戴停當,正俏臉含春的看著他。一見他坐了起來,連忙拿過衣服來。

    「怎麼這麼多東西?」曹沖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滿屋子的禮品。

    蔡璣沒有應他,只是覺得奇怪,這還有嫌禮品多的嗎?禮品說明你面子大,客人多啊。想想也能猜得到,襄陽有名的蔡家女兒嫁給大漢有名的曹家公子,就算是納妾,那也是件大事啊,來送禮的人少了那才叫怪,拿到房裡來的還都是些最好的,那些庫房裡的你還沒看到呢。

    「抬出去抬出去,還讓不讓人住了。」曹沖揮了揮手,也不管別人怎麼看,起床來將桌上擺得滿滿的禮品扔得到處都是。拿到一個手卷時,他卻停住了,作為擅長書法的人,他一下子就看出了手卷封皮上的字顯然不一般,而那個名字更讓他覺得熟悉。

    「梁鵠?他也在荊州?」曹沖雖然知道三國時有個書法家叫梁鵠,但對他的瞭解也僅限於此。

    「在荊州十幾年了。」蔡璣瞟了一眼那個手卷笑道:「梁孟皇這次可是下了大本錢了,平時幫人家寫一個字都要收錢一萬,這個手卷怎麼也得值得百萬吧。」

    「這麼值錢?」曹沖笑道,這玩意要是留到後世去,也許能值百萬,不過現在嗎,自家就是書法高人,這手卷實在不算什麼。「公子我的書法不比他差,以後你要沒錢買胭脂水粉什麼的,我就寫幾個字你拿去換錢吧。」

    「公子說笑了,公子是丞相大人的愛子,又是蔡家的女婿,年紀輕輕就是兩千石的騎都尉,窮了天下人也不會窮了我家小姐的胭脂水粉錢。」蔡璣帶過來的丫頭蔡沁兒笑道。曹沖瞥了她一眼,心中有些後悔,自己待下人太寬了,這小丫頭才跟自己見了幾面,就有些不怕人了。真是失敗,一點當家人的譜都沒有。

    「多嘴,還不去準備夫君洗漱的東西,今天還要議事呢。」蔡璣咄了一聲,趕走了蔡沁兒,這才說道:「夫君吃完飯還是去見見他吧,一大早就等在門房裡了,那張老臉愁得像苦瓜了。」

    「又怎麼了?」曹沖看著挽起了小媳婦髮髻的蔡璣,不禁笑道:「他送這個手卷就是來求我的?」

    「當然了,他當年得罪了丞相大人,現在不來求你還能求誰,他不怕丞相大人直接把他綁了出去?」蔡璣笑道。曹沖也沒敢多問,他實在不知道這個梁鵠是怎麼得罪了曹操的,這個事要是問周不疑還行,問蔡璣就有點露怯了。

    梁鵠身材瘦削,滿臉的皺紋,手指卻是晶瑩細長,長長的鬍鬚打理得整整齊齊,苦著臉坐在門房裡。他從曹操到荊州來就開始擔心了,後來聽說曹操派人到處找他,心裡就更慌了。想想當年嫌曹操送的禮錢不夠,他愣是把一心想當洛陽令的曹操改成了北部尉,哪想到二十幾年的光景,當年的那個小矮子,沒人看得上的宦官之後,居然成了大漢朝最有權勢的人,後悔得他腸子都青了。他本想跑,可想想跑也未必跑得掉,難道要逃到江南去?算了,還是服個軟,說不定能留自己一條命呢。正在他愁得白了頭時,聽說曹操的小公子曹沖納了蔡家的女兒作妾,心中一動,花了幾天功夫精心寫了一個手卷,又給蔡瑁當了半天的寫字匠,這才托得蔡璣將手卷放在曹沖一眼看得到的地方。

    「公子安好!」梁鵠一進了書房,立刻拜倒在曹沖面前:「安定梁鵠見過公子。」

    「起來吧。」曹沖虛扶了一把,實在想不通書法史上的大名人怎麼會這麼卑恭。

    「梁先生好書法。」曹沖拿起手卷笑道。

    「哪裡哪裡,有公子珠玉在前,梁鵠實在不敢誇嘴,只是想請公子指點一二,這才不怕露怯,忝顏前來請教。」梁鵠見曹沖果然如傳說中的和善,又在誇他的字好,心中的緊張總算少了一點。

    「先生過謙了,以後還有事要麻煩先生的大手筆。」曹沖笑道,他看梁鵠的第一眼,就想好了他的安排,這麼好的字,不去寫字模實在太可惜了。

    「公子有命,梁鵠自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梁鵠一聽曹沖這話,終於鬆了一口氣,連聲應道。

    「呵呵呵。」曹沖笑了,拱拱手道:「先生出身於孝靈皇帝的鴻都門,如有當年的同好,不妨一起來找我,我有點小事,正好要麻煩諸位。」

    「那太好了。」梁鵠一聽不僅沒有生命之憂,還有官做,不管官大官小,能靠上曹家就是好前途啊。他喜形於色,連連稱謝。又說了幾句,匆匆的告辭而去。

    曹沖帶著那個手卷,離開蔡家莊園趕到襄陽城中。一進府門,就看到幾個名士相互謙讓著從裡面走了出來,一個個滿面笑容,談笑風生。見了曹沖,連忙讓在一旁行禮。曹沖在昨天的酒席上都見過這些人,當下也連忙回禮,互相說了幾句沒有太多營養的話,這才拱手作別。

    「公子,看來這些人都有官做了。」魏延有些羨慕的笑道。

    「文長,不要心急。」曹沖偏過頭看了一眼魏延笑道。

    「就是,跟在公子後面還怕沒仗打,沒官做?」許儀瞟了一眼魏延笑道。

    「哪裡哪裡。」魏延臉一紅,連忙否認。

    曹沖暗自發笑,見曹操正站在階上與幾位名士談笑,連忙緊跑幾步趕了過去。曹操一見曹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倉舒,不是說今天不用來這麼早嗎?反正現在人手也不缺,那些小事就不用你來做了,自然有人接手。」

    曹沖笑了,他知道荊州這裡逃難過來的名士不少,像王粲那樣想做官的也多,一些文字工作確實不需要自己再勞心了。他將手裡的手卷遞給曹操,將梁鵠來求他的事說了一下,曹操笑道:「這個梁孟皇,倒是會走門路,只怕蔡德這次也沒放過他。算了,一個小人,不值得動氣,既然你有用,就讓他跟著你好了,是不是又跟那個印書有關?」

    曹沖點頭稱是:「我想讓他去寫字模,到時候印出來的書就更漂亮了。」

    曹操想想,啞然失笑:「梁孟皇一直把他的字當個寶,輕易不示人,沒想到會有一天,他的字全天下的人都可以看到,真是報應。」

    「這都是公子的功勞,我等讀書人都要謝過公子才是。」華歆在一旁笑道,新任丞相掾王粲、和洽等人想到梁鵠當年一字值千金的拽樣,也跟著笑了起來。

    幾個人說笑了一會,曹操和荀攸等人進了內室議事。荊州已定,劉備也跑了,名士也征辟了,現在的大事就是如何封賞那些荊州本地的豪族。像蔡家、蒯家、張家、韓家等幾個大家族都立了大功,不能不賞。而如何賞法,則是個學問。

    考慮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如何處置劉琮。劉琮作為荊州牧,鎮南將軍,雖然沒有朝庭的任命,他本人也根本不是做這個位置的料,但他把荊州獻給了朝庭,不管怎麼說朝庭不能虧待他,要不然其他人可看在眼裡,那是不可能再投降了,絕對跟你搞到底。

    「我打算安排他做青州刺史,再封他個列侯,劉景升也算是對荊州有功,不能讓他無血食。」曹操沉默了片刻,看了看荀攸、華歆,又看了看曹沖。

    曹沖微微的皺起了眉頭,他開始就估計到劉琮不會有什麼太好的結果,但沒想到會這麼壞。劉琮這個連襟不是那種有手段的人,封他做青州刺史,等於把他往火坑裡推啊。青州現在雖然名義上歸屬朝庭,受曹操統一指揮。但實際大權是掌握在臧霸等人手中的,大部分官吏也是他們自行任命,軍隊也是他們原先手下的黃巾軍,泰山兵。刺史是要監督他們的,要劉琮去監督臧霸?乾脆給他一刀算了。

    難道曹操想要劉琮死嗎?這個時候打這個主意,顯然不是一個合適的想法啊。

    他看了一眼荀攸和華歆,他們倆似乎也不太同意這個方案,捻著鬍子沉思不語。曹操見他們都不說話,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不免有些不解的皺起了眉頭,用一種詢問的目光朝著幾個人看了看。

    「倉舒,你有什麼想法?」曹操見他們都不說話,直接點了曹沖的將。曹沖心中一驚,不由得抬起頭來看了曹操一眼,見曹操臉色嚴肅,兩眼炯炯的盯著他。

    他在心裡暗自思量了一下,自己和蔡璣成了親,父親大概擔心自己會因此偏向蔡家,同時也因蔡家的關係偏向劉琮。說實在的,蔡璣還真在他面前說過這事,甚至他的姐姐蔡璇也親自來求過情,別的不要求,只想保住性命,最好離荊州不要太遠,實在不行,回劉表老家山陽也行。看到十六歲的蔡璇在他面前流淚,曹沖的心理還真不是滋味。

    「蔡氏來求過我,希望能保住性命。」曹沖想了片刻,決定還是把這事說出來,反正大家肯定能猜得到,與其大家放在肚子裡猜,還不如放在桌面上談比較好。

    「你是如何想的?」曹操愣了一下,撫著鬍鬚問道。

    「我跟他說,父親不可能會要劉仲玉性命,不管怎麼說,劉仲玉獻荊州,於荊州有功。」

    「這是自然。」曹操點點頭,瞇起了眼睛,等著曹衝下面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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