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沖 作者:莊不周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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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2134127 2012-1-19 07:51: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3 189554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2:50
第二卷 定荊州 第九節 勸降

    曹沖竭力控制著心頭的恐懼,盡量不去看那十幾架守城弩,雖然他知道僅僅只需要一枝弩箭,就可能將他連帶著這匹烏丸名駒射成肉串。但是他相信,文聘不敢。他就是要賭文聘不敢,以他從前世帶來的記憶。也正因為這份自信,他才能說服差點要自刎在他面前的曹洪、韓浩和史渙,才在那幾位面無人色的將軍眼前脫去身上僅有的戰甲,就穿著這一身純白的單衣清涼的來到護城河邊。

    可是,不得不說,當他看到那十幾架守城弩時,真的後悔了。

    只是,再後悔他也沒有退路,如果現在他退下去,能不能逃得掉暫且不論,就算逃掉了,他從此在軍中也不要再說話了,樂進從此只會鄙夷的對他撇撇嘴,然後不屑的吐一口唾沫。

    所以他只能撐下去,也必須撐下去。

    他深吸了兩口氣,調整了心神,冷眼看著城牆,朗聲笑了起來,還帶著童聲的聲音飛過護城河,在文聘的耳邊迴盪,也在數萬曹軍那堅不可摧的戰陣上空迴盪。

    「荊州第一名將文仲業文將軍也害怕我一個年方十三的童子嗎?」

    戰場上突然變得一片寂靜,幾乎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了這個白衣少年的身上,剎那間曹沖感覺到了前世那些大明星在聚光燈下的感覺,這世界雖大,唯我一人而已。

    他跟著又是一聲大喝:「仲業將軍可以身敗名裂,就不能為宛城的數萬百姓想一想嗎?」

    文聘一愣,舉起的手慢慢晃了晃,已經張緊了弦上好了箭的守城弩同時轉開了方向。他笑了笑,喝道:「開城門。」

    「父親!」

    「兄長!」

    「將軍!」諸將叫成一片。

    「諸位真要讓我在這幾萬人面前被一個少年比下去嗎?」文聘笑著撥開文傑的手,整整衣甲,大步走下城牆,飛身上馬。城門洞裡的士卒剛搬開障礙物,取下粗大的城門栓,吱吱呀呀的將厚重的城門拉開一條縫,文聘就催馬衝出了城門。

    緊跟著,文休也帶著一個親衛衝出了城門。

    「倉舒公子,我家將軍來了。」文休衝到護城河邊,大聲叫道。

    曹沖這時才真正放下心來,暗道一聲慚愧,輕輕的抖了一下身子,這絲綢的衣服好是好,就是貼在身上太難受,這八月的太陽也太利害,雖然是一大早,曬得人都流汗了。

    當然,應該說是緊張出來的冷汗。

    曹沖哈哈一笑,拱手施禮:「文將軍好氣度,姍姍來遲啊。」

    文聘笑了一聲,也拱手施禮道:「曹都尉好氣度,萬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境,文聘佩服。」

    曹沖連道慚愧,兩人虛偽的互捧了幾句,曹沖笑道:「丞相大人奉天子聖旨,南下荊州,征討不從,文將軍世代清白,為何抗我王師,阻我大軍,殊為不智啊。」

    文聘呵呵一笑:「文某豈敢,只是聽說有賊人攻破了葉縣,殺我大漢軍人,屠我大漢百姓,文某不才,為宛城百姓計,只得防備不虞,不知是我大漢的丞相大人帶軍到此,還請恕罪。」

    曹操暗罵一聲,**,你丫的真會扣帽子,這麼一說我倒成了賊了。好在他臉皮厚,剛才文聘的話當沒聽見,直接忽視過去。

    「先前有所不知,尚有理解,只是小子給將軍的書信已經送進城去,將軍還要裝作不知嗎?」曹沖哈哈一笑,略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將軍高明,這宛城守得如鐵桶一般,只是荊州太大,城池眾多,而將軍只有一人,只怕守得住宛城,守不住荊州啊。我勸將軍,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以將軍一人之力,抗天子王師六軍,力既不敵,義亦不順,何不棄城而出,小子在營中備有好酒,盼與將軍一醉,如何?」

    文聘眼睛瞟了一眼南方的,那裡平靜的田野上空無一人,只有即將成熟的麥子在風中搖擺沉甸甸的麥穗,那麥浪看起來那麼渾厚,那麼濃稠。

    只是,一個人也沒有。

    他歎了口氣,笑了一聲道:「文某在城中也備了好久,不如公子進城,文某陪你一醉方休。」

    曹沖呵呵笑了起來,他向後招了招手,文休頓時緊張起來,一個箭步跳到文聘身前,拔刀喝道:「你們要耍詐嗎?」

    曹沖一愣,立刻明白了剛才自己的動作讓他生疑了。他拍拍手笑道:「將軍多疑了。沖有一個小戲,請將軍一觀,請將軍立刻撤出那個角樓裡的人手。」

    「休想誑我。」文休圓睜雙目怒喝道。

    「不要驚慌。」文聘拍了拍文休的肩膀,疑惑的看了一眼曹沖,略作猶豫還是向城上下了命令,城上的文傑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還是讓人撤出了角樓。

    曹沖見角樓裡的人影不見了,這才笑道:「將軍大度,果然非常人可比。我想將軍能守這宛城,這角樓居功至偉,只是曹沖不才,今日請將軍一看,其實這角樓不堪一擊。」

    文聘瞇起了眼睛,沒有說話。只見曹衝向後做了個手勢,曹軍中一陣亂響,引得城牆上的文傑一陣心慌,就在他們準備應戰之前,只聽得曹軍陣中傳出一陣厲嘯,十幾塊大石從炮車營中呼嘯而起,在湛藍的天空劃過幾道弧線,飛過了寬闊的護城河,就在眾人驚詫莫名的一瞬間砸在了角樓上,轟然一聲巨響,煙塵四起,高高的角樓被三塊大石擊中,發出一聲哀鳴,慢慢的傾倒,就在幾萬人的眼前,散作一片亂磚倒下了牆牆。

    文聘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的角樓,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曹軍的霹靂車是如何將大石飛過這麼寬的護城河,並且精準的落在角樓上的,他眼力過人,一眼就看出那十來塊大石中至少在三塊擊中角樓的主體,將正面牆上擊出三個大洞,這才導致角樓向城外傾斜。

    不可能,前幾天的霹靂炮打不到這麼遠,也打不到這麼準。

    文聘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了一眼文休,文休也正看著他,眼中全是恐懼。他又看了一眼城頭,城頭也是一片安靜,只有不斷落下的青磚掉入護城河發出的嘩嘩水聲。

    宛城上所有人都在想一個問題,沒有了角樓上的守城弩,光憑城牆上的守城弩,防守能力會只剩下多少,而城牆上的守城弩,又能挨得幾次霹靂炮?

    站在中軍台上緊張得喘不過氣來的韓浩也吃了一驚,眼睜睜的看著那個角樓被石炮擊中,轟然倒塌。他和史渙對視了一眼,立刻揮動戰旗,大聲喝道:「威武,威武。」

    被驚呆的幾萬曹軍立刻興奮起來,一個個齊聲高喊:「威武!威武!」其它三個城門的曹軍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也跟著一齊高聲吶喊,八萬人的喊聲震徹雲霄,震得宛城在喊聲中搖晃,震得城上的人肝膽俱裂,震得文聘面如死灰。

    曹沖心中暗自叫好,一面盤算著回去給這些傢伙多發點獎金,一面笑道:「仲業將軍,隨我回營吧。」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2:54
第二卷 定荊州 第十節 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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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聘又看了一眼南方的地平線,無力的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道:「公子請回,你雖有此利器,我宛城將士又何嘗會怕了,不過一戰而已。」說完,不等曹衝回話,拔馬而回,飛馬進了城門,厚重的城門在他身後轟然關閉。

    曹沖遺憾的歎了一口氣,想不到運氣這麼好,第一次發炮就擊中倒了角樓的事情都被自己遇到了,居然這個文聘還是死腦筋,明知不敵也不肯投降。他在陣前呆立了片刻,那一剎那間,他真的感到了一種無力感,自己這幾天付出了這麼多,冒著這麼大的危險到陣前來勸降,後背的冷汗將單衣都貼在了身上,卻一點成果也沒有見到,這宛城,還是得面臨戰火,就算是自己能控制住不讓破城後屠城,可打起仗來,死的又怎麼可能只是士兵。

    到底是自己癡心妄想,還是這歷史慣性難以挽回?

    他駐馬立在陣前,一時間沮喪無比。曹軍陣中、宛城的城牆上,也是一片寂靜,在文聘撥馬回城,那厚重的城門轟然關閉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血戰不可避免。

    只是雙方都很默契的沒有立刻動手,都把目光投向了兩軍之間那看起來特別孤獨的白衣少年。

    韓浩記不清是第幾次擦汗了,他回頭看了看史渙,看了看華歆和賈詡,看了看鄧展和劉勳,他們都一臉的緊張,臉上冷汗涔涔。

    這幾萬大軍之前,只要有一個閃失,後果不堪設想。

    文聘上了城樓,看著依然在河邊駐立曹沖,心中暗自歎了一口氣,揚聲大喝道:「公子請回,恕文聘不能從命,我宛城將士,只能與公子一戰。」

    曹沖苦笑了一聲,抬眼看了一下宛城,看了一眼站在城牆上靜靜的立著的眾將,看了看眾將簇擁著的文聘,又看了一眼那個已經倒塌的角樓,撥馬回陣。

    戰場上的氣氛隨著曹沖得得的馬蹄聲又變得緊張起來。韓浩上前一步,如釋重負的迎著曹沖走了過來:「公子,你可嚇死我了。」

    曹衝落寞的一笑:「我也嚇死了,你看我後背的汗還沒干呢。」

    華歆呵呵一笑,笑聲裡透出一股從心裡透出來的輕鬆:「公子,人皆有恐懼之心,英雄和儒夫的區別就在於英雄能控制心中的恐懼。公子兩軍陣前勸降文聘,事雖不成,勇氣卻無可比擬,比起匹夫之勇來,又何止高出百倍。」

    曹沖心中受用,臉上卻很謙虛的拱手說道:「子魚先生過獎,沖只是可憐百姓將士,都是我大漢子民,能少死一人總是好的。」

    「公子仁慈,我等慚愧。」華歆很開心曹沖不稱他的軍師官稱,而是稱他的字,臉上滿是笑容。

    曹沖謙虛了幾句,回過頭來對著滿面笑容的韓浩苦笑了一聲:「準備攻城吧。」

    「公子放心,有些利器,宛城何足道哉。」韓浩興奮莫名,回頭對史渙拱手道:「公劉,北門就交給你了,我們四面一起攻城,爭取一日之內拿下宛城。」

    史渙仰聲大笑:「哈哈哈,元嗣,你這可有點欺負我了,公子改造過的霹靂車全在你這邊,我看我還來不及衝鋒,只怕你已經拿下宛城了。」

    韓浩一聽,仰天大笑。華歆和賈詡互相看了看,也捻著鬍鬚搖了搖頭,微笑起來。旁邊的眾將一聽,也跟著笑起來,在他們的笑聲,似乎可以看到宛城大門洞開,曹軍呼嘯而入。

    「傳令,炮車營、強弩營準備齊射,輜重營準備填河,奮武將軍鄧展第一陣,平虜將軍劉勳第二陣……」韓浩見史渙下了高台,縱馬而去,回過頭來連聲下令,眾將轟然應喏,接令後奔下高台。韓浩瞇起眼睛看了一眼遠處的宛城,冷笑一聲:「文仲業不識好歹,公子親自勸降依然執迷不悟,就讓他嘗嘗公子改造的霹靂炮的厲害。」

    炮車營接到中軍傳出的旗語,幾個這兩天和曹沖一起參加技改訓練的高手相互一笑,互擊一掌,那個三炮就打倒角樓,今天又一發命中宛城角樓的鄭虎清瘦的臉上露出一絲一屑的笑容,瞇起眼睛看著宛城南門的城樓,伸出手測了測了距離說道:「兄弟們再賽一回如何,看看今天誰能第一個將那個角樓擊倒,拿到公子的懸賞。」

    精壯的王渾笑著擂了他一拳:「你小子太黑了,公子的一萬賞錢已經塞進腰包了,還跟我們爭,真不夠意思,這次你回去一定得請客。」

    另一側的李猛笑道:「你就別想了,他一定想存著錢好回去把他那個小蘭妹子娶回家呢,也該娶了,小蘭妹子都十八了,等不得了。」

    鄭虎不理他們,嘴角泛起一絲溫情的笑意,回過頭大吼一聲:「上石!」

    炮車旁的民夫們立刻將巨石裝上網籃,擊錘手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大錘,準備發出雷霆一擊,鄭虎得意的看了一眼其他還在忙碌的炮車,仔細看了一眼方向,揮起手中的紅旗,大聲怒吼:「準備——開炮——」

    擊錘手舌綻春雷,大喝一聲,手中的大錘劃出半道圓弧,狠狠的擊打在炮車的鐵鉤上。炮車震顫了一下,高高昂起的配重端猛地砸了下來,長長的木臂帶動網籃,將大石甩上了天空。

    大石帶著刺耳的嘯聲,帶著沖天的殺氣,飛馳而去……

    荊州襄陽,荊州牧府。

    劉表躺厚厚的錦被上,天氣雖然熱得人直流汗,他卻依然覺得渾身冰冷。他覺得耳邊都在嗡嗡作響,似乎有人在說話,又總是聽得不太清。他動了動嘴,想叫一兩聲,只是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來。

    歪坐在床邊的蔡氏見劉表動了一下,連忙叫道:「來人,使君醒了,快拿湯藥來。」

    僕人連忙拿過湯藥來,一個使女扶起劉表,將湯藥灌了下去,過了片刻,劉表精神好了些,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有些無力的睜開了眼睛。

    「伯玉來了嗎?」劉表掃視了一眼屋內,只看到妻子蔡氏,小兒子劉琮,妻兄蔡瑁,卻沒有見到自己的長子劉琦劉伯玉,不禁有些失望的問道。

    蔡氏眼角掠過一絲不快,她看著這個比自己年長四十多歲的夫君,心中說不出是開心還是失望,本來以為嫁給了他蔡家能夠風生水起,沒想到這個有個八俊之名的漢室宗親卻是一個不知進退的無用之人,整天就知道跟那幾個儒生在一起談經論道,既不趁曹操北征時取利,又不知道向曹操效忠,真不知道他那看起來蠻聰明的腦袋時想些什麼。現在好,曹操收拾守了北方的對手,連那麼凶悍的烏丸人都平定了,集合十幾萬軍大軍南下了,偏偏這個時候劉表又一病不起了。

    更讓蔡氏不痛快的是,自己天天沒日沒夜的守在他的身邊,他一開口卻還是那個不成器的大兒子劉琦,這讓她如何能開心得起來?

    「已經讓人去請了,伯玉讓人回話說,江東孫權逼得正緊,他要以國事為重,暫時不能回來見你了,讓你安心養病,努力加餐。」蔡氏輕聲細語的說道。

    「唔……」劉表失望的歎了一口氣。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2:56
第二卷 定荊州 第十一節 劉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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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表喘了幾口,又就著侍女的手喝了些湯藥,慢慢恢復了一些精神。他看了一眼蔡瑁有氣無力的說道:「德珪,曹操的大軍到了哪裡了?」

    蔡瑁躬身施了一禮道:「使君,曹丞相的大軍還在宛城,剛到了軍報,中護軍將軍韓浩率五萬大軍攻下了葉縣,葉縣守將夏煒……陣亡了。」他頓了一頓,看了看劉表的臉色。

    劉表臉上有些黯然,沉默了一會才說道:「可惜了,宛城如何?」

    「文仲業還守得住,聽說打退了十幾次進攻,只是韓浩拿下葉縣後,就領著大軍趕到了宛城,宛城已經沒有消息傳出來了。曹丞相又派了徐晃、樂進、馮楷三路大軍分頭南下,已經攻克數縣,形勢於我荊州……不妙。」

    「只要宛城還在仲業手裡,曹孟德一時不敢南下的,離我們襄陽還早著呢。」劉表說了幾句話,已經覺得有些不支,他呼哧哧的喘了一陣,又問道:「我讓你們去請劉玄德,他可來了?」

    蔡瑁又應道:「已經派人去了,想來快到了。」

    「嗯……」劉表無力的點點頭,閉上了眼睛。他甚至都沒看一眼他的小兒子劉琮,他現在一看到劉琮那愣愣的樣子就生氣,當初怎麼鬼迷心竅,就聽信了蔡家兄妹的鬼話,要將荊州傳給他呢,都十七歲了,看起來還是不開竅,讀書讀不好,做事也不靈光,只聽著他那個小妻子蔡氏娘家人的鬼話糊弄,讓他怎麼能放心的將荊州交給他。

    還是大兒子劉琦像自己啊,長得也好,人又仁孝,在百姓中名聲也不錯,只有把荊州交給他,才能讓他放心。

    只是,那個劉備該如何處理?聽說他跟琦兒交好,是留給琦兒當助力,還是……這個劉玄德可不是個安分的人啊,聽說他在樊城很不安穩,最近又把那個諸葛亮請出來做謀士,還有個什麼徐庶。這兩人可都是自己連征幾次不到的人物,怎麼就都跟了他這個無立錐之地的人呢,真是讓人想不通。

    劉表思緒萬千,慨歎不已。

    府外,劉琦伏地痛哭流涕,幾個親衛同情而又無奈的將他從地上半拖半拉的扶起來,輕聲勸道:「公子,我們還是回去吧。」

    劉琦搖搖手,企求的看著台階上扶刀傲然而立的張允:「德誠,你就通報一聲,讓我見見老父吧。」

    張允有些不耐煩的看了一眼劉琦:「公子,江夏乃我荊州重地,孫權虎視眈眈,欲對我荊州不利,使君信任公子,這才付公子重任,你如何不識好歹,丟下大事私自跑回襄陽來了?萬一孫權來襲,你如何擔當得起這個責任。」

    劉琦面以慘白,繼續哀求道:「德誠,你讓我見一眼,只見一眼,如果老父無虞,我立刻就回江夏,絕不多呆片刻。」

    「公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公子雖然不在使君身邊,但夫人和二公子都在,你難道擔心他們照顧不好使君嗎?」他冷笑了一聲:「我勸公子還是快快回轉江夏,以免江夏有失,到時候只怕公子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劉琦等要再求,張允卻不耐煩的一擺手:「張允公務在身,沒有時間和公子糾纏,公子請自便。」說著,就要進府關門。劉琦無奈,放聲大哭,趴在地上通通的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才起身上馬,回頭看了一眼這個自己曾經呆了十幾年的府第,悲憤不已,沒想到自己居然想進門看一下父親都不可能了。

    他傷心的回頭,剛要催動馬匹揮淚而去,卻見遠處幾騎飛奔而來,不一會兒,就到了府前,當前一人飛身下馬,見了劉琦大叫道:「伯玉,使君如何?」

    劉琦定睛一看,心中大喜,連忙翻身下馬見禮:「見過叔父大人,見過子龍將軍。」

    劉備和他身後的趙雲連忙回禮,一見劉琦滿面淚痕,詫異的問道:「伯玉,這是為何?」

    劉琦無奈的搖了搖頭,回頭看著府門恨恨的說道:「我聽聞父親病重,特地從江夏趕回來,不料張允那個小賊,居然攔著府門不讓我進去。」

    劉備「哦」了一聲,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大門緊閉的荊州牧府,拍了拍劉琦的手說道:「伯玉休慌,劉使君讓人請我前來議事,我進去代你致意,你先別走,等我出來。」

    「如此,多謝叔父大人。」劉琦喜不自勝,連忙拱手為謝。劉備拱手回禮,心裡卻歎了口氣,劉荊州真是命苦,生了這麼個沒用的兒子,居然在自家門口被一個外人擋著回不了家,要是我劉玄德,立馬一刀劈了張允這個畜生,看還有誰敢攔我。不過劉琦沒然沒用,在荊州士紳口中名聲卻是不錯,於我大有用處。

    劉備一般想著,一邊大步跨上台階敲門。府門一開,見是劉備,僕人連忙前去通報,不大時間,張允就帶著人迎了出來,一見劉備立刻露出笑容,拱手為禮:「原來是劉豫州到了,有失遠迎,請進請進,使君大人正等著你呢。」

    劉備呵呵一笑,拱手回禮:「有勞!」大步進了門,趙雲大步跟進,卻被張允攔住了:「子龍將軍,使君剛醒,需要清淨,你還是在外面等等吧。」

    趙雲大怒,猛地停住腳步,眼睛一瞪,冷哼了一聲,手已經扶上了腰間的劍柄。張允被他一瞪,心中一股寒意立生,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旁邊幾個親衛立刻迎了上來,將他圍在中間,拔刀怒視著趙雲。

    「你等這是何意,趙雲一直在我家主公左右,諸位為何不讓我進府?難道有什麼陰謀不成?」趙雲輕蔑的看了一眼面前這幾個緊張的士卒,盯著額頭沁出冷汗的張允說道。

    「子龍將軍過慮,實在是我家使君精神不佳,見不得人多。」張允強笑道,他雖然被趙雲的威勢逼得難受,卻重任在身,不得不攔住趙雲。

    劉備冷眼看了片刻笑道:「子龍,不妨事,在劉使君府上,還有誰能傷得了我,你帶著人在府外等候,還請張都督準備一點酒食,我們一大早就從樊城趕來,尚未進食,腹中飢餓。」

    「沒問題,沒問題。」張允忙不迭的應道。

    趙雲有些不放心的瞅了一眼張允,低聲對劉備說道:「主公,此子言語無常,只怕有些古怪,孔明先生來之前可跟我說,讓我緊跟著主公,以防不測。」

    「不妨事。」劉備不屑的看了一眼那些奔走著準備酒食的僕人,「就這些人,還奈何不了我。」趙雲還待再爭,劉備卻擺了擺手,大步進了府,趙雲無奈,只得帶著幾個親兵守在門口。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2:59
第二卷 定荊州 第十二節 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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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備跟著張允進了內院,只見旁邊軍士全副武裝,行色匆匆,不免心生疑竇,便問張允道:「張都督,這府中為何如此緊張?」

    張允笑道:「劉豫州有所不知,北方曹操來襲,使君大人生怕兵力不足,這不是讓府中的衛兵閒暇時都操練一二,以防到時手生不是。豫州不必見怪,使君正在等著豫州,快點進去吧。」

    劉備心中生疑,卻不好多問,只好暗自注意。兩人正走著,蔡瑁從裡面走了出來,一見劉備老遠就拱手為禮:「劉豫州,你可來了,使君正念叨你呢。」說著,熱情的拉著劉備的胳膊就往裡走。

    張允停住了腳步,衝著回頭看他的蔡瑁點了點頭,見他們進門去了,這才回過身看了一眼周圍,帶著兩個親衛閃身進了旁邊的小門。

    劉備進了內室,只見倚靠在錦被上的劉表面色蒼白,卻還有些人氣,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向坐在一旁的蔡氏施禮,蔡氏回了禮,踩著碎步進了帳後,只留著蔡瑁陪著劉備。

    「使君,劉豫州來了。」蔡瑁在劉表耳邊輕聲喚了幾聲。

    正迷迷糊糊的劉表一聽,打了個激靈,一下子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清了面前全副戎裝的劉備,略帶歉然的笑了笑,手指指著身前的床邊動了動:「賢弟請坐。」

    劉備不由得一陣傷感,想當年那麼神彩奕奕的劉荊州,現在居然變成這副模樣,真是咄咄怪事,難道民間謠傳的那個瘋女人說的是真的不成。他在來之前,就聽說鄉里有一個女人,本來好好的,突然之間發了瘋,天天在家唱「荊州今年有大喪」,後來她雖然被官府抓進了大牢,還是天天在大牢裡唱,謠言也傳得紛紛揚揚。聽說後來不久,劉表就一病不起,難道這大喪就要應在他身上。

    劉表見劉備一臉悲慼,心中也不免難受,喘了一會說道:「去年未能採用賢弟良策,坐失兵機,實在慚愧。」

    劉備知道他說的是去年曹操遠征柳城裡,自己提醒他趁機襲擊許縣,將天子搶到襄陽來的事情。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還說他作甚呢。劉備強笑了兩聲,抹了一把眼淚說道:「兄長不必掛懷,只要有心,機會還會有的,只是兄長用心養病,努力加餐,等身體好了,擊潰這次曹賊的大軍,北伐中原的機會還有的。」

    「唉,談何容易啊。」劉表長歎了一口氣,示意侍女將自己向上靠一靠,劉備見了,連忙走過來,抱起劉表的身體向上坐了坐,又在他身後插進一個繡枕,讓他靠得舒服些。

    「賢弟,樊城如何?」劉表喘著粗氣,上氣不接下氣的問道。

    劉備坐在床邊,替劉表掖了掖被子,輕聲應道:「兄長放心,荊州有我劉備在,必無閃失,備雖不才,卻願竭盡全力,為兄長保得樊城不失。」

    劉表嘴角扯了扯,露出一絲笑意:「細細數來,我荊州也就賢弟能與曹賊一戰,樊城就拜託給賢弟了。」

    「備敢不盡全力。」劉備堅定的點了點頭。

    劉表頓了頓,看著劉備半晌,伸出手緊緊抓著劉備的手說道:「玄德,人貴自知,我今年六十有五,年過花甲,俗語雲,年過五十不為夭,我知足了。」他一時說的話太多,不免有些氣喘,只得停下休息了片刻才繼續說道:「我自知時日無多,特將賢弟請來,有一要事相托。」

    劉備心頭劇震,臉色不由得緊張起來,手中頓時一緊,又覺得有些失態,連忙鬆了手中的力氣,抹淚笑道:「兄長說的哪裡話,兄長才六十有五,怎可說出這等喪氣的話。備還盼著兄長好好將息,帶領我等痛擊曹賊,輔佐陛下,再現光武皇帝雄風,重振我大漢呢,荊州百萬百姓,都在祈盼兄長安康,兄長不可自暴自棄。」

    劉表眼中透出一絲亮光來,他無聲的笑了笑,等劉備平靜了些才繼續說道:「賢弟好意,我心領了,就算是未雨疇繆吧。我那兩個犬子,必然要在其中挑一個繼承荊州,賢弟大才,幫我看看哪一個更好些。」

    劉備一愣,他抬起頭看了看劉表的眼睛,劉表的眼光出奇的精神,一點不像垂死之人,他不由得心頭一驚,這參與到嫡庶之爭的人,幾乎是賭博,勝則一飛沖天,一本萬利,敗則一敗塗地,身死名滅。劉表怎麼突然之間將這個大事攤到了自己面前。他一時沒敢說話,眼睛瞟了一眼站在一旁一直很安靜的蔡瑁。蔡瑁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注視,眼皮垂得更低了,平靜得似乎要睡著了一番。

    立誰好?當然是立劉琦好,劉琦跟我關係最好,又是長子,在士人們中名聲也不錯,不管從哪一方面說都是最合適的人選。劉備幾乎要將劉琦的名字突口而出了,他甚至想告訴劉表,劉琦在門外哭求張允半天,張允卻不允許他進來探視一下他垂死的父親。

    那樣會怎麼樣?劉表會不會勃然大怒,將張允拖出去斬了?劉備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荒唐,張允是蔡瑁的外甥,真要是劉表要殺張允,只怕命令都傳不下去,而自己如果說出那句話,恐怕也未必能走出襄陽城。趙雲雖勇,畢竟是人太少了。如果關張帶著樊城的一萬大軍,那不差不多。

    片刻之間,劉備在腦子裡轉了無數的想法,他想起來之前徐庶和諸葛亮跟他分析的情況,他們兩人都勸他多帶些人來,可他太自信了,就帶了趙雲和幾個親衛來,只是,自己也沒有想到劉表已經病成了這樣啊。蔡瑁派人去請他的時候,只是說劉表染有小恙而已。

    想到這裡,劉備又看了眼蔡瑁,蔡瑁還是一臉平靜的坐在那裡,眼簾垂得更低了。劉備掃了他一眼,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異樣,心頭盤算著可能的結果,劉琦的名字就在嘴邊,似乎都要突口而出,只差那麼一點,卻總讓他覺得有些異樣。他覺得嘴裡有些發乾,太陽穴也嘣嘣直跳。

    這個名字說出去,可能就真是生死一線之間了。

    「賢弟?賢弟?」劉表有些奇怪劉備的反應,不禁叫了幾聲。

    「哦,兄長。」劉備一驚,連忙應道:「二位公子各有長處,伯玉忠厚仁孝,成熟穩重……」劉備說著,眼睛不由自主的瞟了一下蔡瑁,蔡瑁似乎無動於衷,但久經沙場,多次從生死存亡之間逃脫的劉備卻分明看到他的身子動了一下,不由得住了嘴,略一凝視,便看到蔡瑁那握得緊緊的雙手。他心中一驚,抬眼向蔡瑁的眼睛看去,卻見蔡瑁低垂的眼神中忽然一道寒光透射而出。劉備眼神一動,跟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帷帳後蔡氏那雙繡鞋旁,分明是一雙戰靴,同時有幾個粗重的呼吸聲輕微卻又清晰無比的傳入了他的耳朵。

    有伏兵!劉備立刻想起了那些行色匆匆、全副武裝的軍士,冷汗透體而出,剎那間渾身冰冷。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3:02
第二卷 定荊州 第十三節 托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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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賢弟也是看中了伯玉?」劉表一笑,似乎很欣喜終於有人同意自己的看法了。這件事他不是沒有跟蔡氏兄妹透過風,就是蒯越、韓嵩、劉先等人他也在話裡話外的問過他們的意思,不過他們要麼是哼哼哈哈,要麼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說個准主意。當然也不能說沒有,比如說蔡氏,她就直接反對立伯玉,力挺仲玉,說仲玉更聰明,更有能力,不像伯玉那般老實無用。他能不知道這個年少的妻子想什麼嗎?真是笑話。

    「啊……這個……」劉備渾身冷汗,腦子飛快的轉了幾圈,接著說道:「仲玉(劉琮)雖然年輕些,卻也是大智若愚,胸有機杼,少年老成,再加上有德珪、異度等大才相輔,也足以勝任。」

    劉表「哦」了一聲,有些意外的盯著劉備,他實在沒想到劉備會這麼想。他不是一直和伯玉比較好嗎?怎麼也看好仲玉?仲玉那樣子是大智若愚?難道是自己要求太高了,所以才覺得仲玉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還是因為自己對那個年輕的妻子有些下意識的抗拒,這才連帶了仲玉。是啊,仲玉小時候還真是一個可愛的孩子。或者,劉備是覺得兩個都差不多,都不足以擔負重任?

    他有些為難的抬起頭想了想,覺得有些疲乏,不禁向錦被上靠了靠,想了一會又說道:「既然賢弟也覺得他們都可以,那就再想想吧。不過,我聽說陶恭祖曾經把徐州托付給賢弟,有先賢在前,我也不敢落後,賢弟如果看他們可以托付,就請多多相佐,如果他們實在不堪,這荊州……就交給賢弟吧,總比……落到曹賊手中的好。」

    劉備一時也搞不明白了,這伏兵究竟是蔡瑁準備了來逼自己支持劉琮呢,還是劉表準備了來對付自己呢,當年陶恭祖托付徐州的時候可沒有伏兵在床後啊。不過,總之一句話,今天自己是失策了,這個關頭說錯一句話,小命就沒了。

    他連忙咳嗽了一聲,謙虛的笑道:「兄長說的哪裡話,別說伯玉仲玉二位侄兒都是可造之材,就算是他們都擔不起重任,不是還有德珪、異度他們嗎,治理一個荊州還是不在話下的。兄長當年在何大將軍府中就與異度相知,又在荊州相處了十多年,異度的才幹兄長瞭如指掌,豈有不知之理。」

    劉表暗暗歎了一口氣,不再多說什麼,兩人又聊了兩句,劉表有些累了,疲乏的閉上了眼睛,劉備一見,連忙告辭。劉表也不多留他,躺下休息。

    聽著劉備出了門的腳步聲,劉表心頭悵然,他要將荊州托付給劉備,固然有試探之意,卻也不能說完全如此。不管怎麼說,劉備都是皇室宗親,他雖然有反噬之名,同時也有忠厚長者之稱,不管他的忠厚仁愛是真的還是作偽,至少他的名聲要比曹操好一些。自己的兩個兒子如果真的治理不了荊州,交給他也許能保有他劉表的一點血脈,不至於身死族滅。至於蔡瑁、蒯越那些人,他現在是看清了,憑著自己的名望、資歷和能力,在荊州經營了十幾年,不過是跟他們共享荊州而已,這荊州說起來他劉表是荊州牧,可真有大事,不經過這幾個大家族的同意,又怎麼可能施行得下去。自己一死,伯玉能控制得住他們嗎?至於琮兒,他連他那個妻子都控制不住,又如何控制得住這些豪雄。

    可是,今天的劉備怎麼了?怎麼神色有些慌張,或許是擔心曹操吧。唉,他都被曹操打怕了,雖然曹操還在宛城,他已經如驚弓之鳥一般。說起來,這曹阿瞞打仗還真是有一套,當初在何進的大將軍府,怎麼沒預料到會有今天?風姿過人、文開全才、四世三公的袁紹打敗了驍勇的白馬將軍公孫瓚,佔據了河北四州,威鎮天下,怎麼突然之間就敗在了這個當年跟在他屁股後面混的閹人之後呢。這個當年醜得讓人不想看的小矮子怎麼有這麼大的本事?

    劉表似睡非睡,一進思潮起伏,分明累得很,卻又覺得有些亢奮。

    劉備匆匆出了荊州牧府,迎上正在門外守候的趙雲,立刻上馬,一句話也不多說,急急的催馬出城,就連劉琦在後面叫他都來不及理。他現在覺得這襄陽城裡危機四伏,多留一步就多一分危險。

    到了城外長亭,劉備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他勒住了韁繩,轉過馬頭,看著縱馬跟來的劉琦,苦笑了一聲:「伯玉,情況不妙,我看你還是立刻回江夏整兵備戰吧。」

    劉琦一愣,喘著氣說道:「叔父大人擔心什麼?曹操還遠在宛城,孫權駐兵在柴桑,一時未有進兵的意圖,整兵備戰?備誰?」

    劉備看著劉琦氣喘吁吁的樣子,心中頗有些不屑,這剛剛而立之年的男子,騎馬才奔馳了十來里路,就喘成這樣,更別提上戰場廝殺了,當真是不堪大用。劉表居然要將荊州傳給他,真是命運弄人,自己奔走了半輩子,還是寄人籬下,連個立足之地都是人賞的,他一個無用之人卻要掌有荊州這偌大一個地盤。

    他抑制住心頭的嫉妒,拍著劉琦的肩膀說道:「我看使君身體不佳,蔡氏兄妹意在仲玉,可能對你不利,你可要有所準備,江夏兵久經沙場,可堪一用,伯玉也不是全無機會。我樊城尚有水軍一萬,步卒八千,諸將尚有些勇力,伯玉如果有用得著的地方,僅管說一聲便是。」

    劉琦驚得目瞪口呆,想著父親病入膏肓,自己卻見不到一面,估計是情況不妙了,只是現在從劉備嘴裡親口說出來,他還是有些難忍悲痛。聽劉備這麼說,一面垂淚,一面連忙稱謝。

    「侄兒多虧孔明先生良策相教,避禍江夏,這才免了殺身之禍,只怕此事還要麻煩叔父與孔明先生,代侄兒設一良策,以救我性命。」

    劉備見劉琦驚慌失措,心中大喜,臉上卻有些遲疑的說道:「你們兄弟之爭,我是外人,似乎……不太方便。」

    劉琦急了,上前扯著劉備的馬韁哭道:「叔父大人何出此言,父親與叔父大人相交多年,親如兄弟,又都是漢室宗親,侄兒對叔父大人也是崇敬有加,向來都是當親叔父看的,這要緊的時刻,叔父大人如何能舍侄兒不顧?」

    劉備長歎了一聲,遲疑半晌才說道:「我受景升兄大恩,未能得報,也只好報在你的身上了。伯玉,樊城不遠,跟我一起回樊城一趟,看看元直和孔明有何高見,如何?」

    劉琦見劉備答應了,心中大喜,連忙翻身上馬:「有何不可,我這就跟叔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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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定荊州 第十四節 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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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直,你看曹操還有多長時間能打下宛城?」身材高大,風度翩翩的諸葛亮撣了撣乾淨的素色單衣,對正躬著腰凝視著荊州地圖下方的宛城出神的徐庶說道。

    徐庶面容清瘦,中等身材,穿了一件很相素的單衣。他沒有戴帽子,只有一個黃色頭幘,清瘦的臉上疑雲密佈,他那瘦削有力的手指在宛城四周劃了一個大圈,又在宛城上點了點,這才直起身來,擰著粗重的濃眉對諸葛亮說道:「孔明,此事殊不可解啊。」

    「哦?何事讓元直如此費神?」

    「曹操這次調集十多萬大軍南下,先攻葉縣和宛城,難道他想逐城而下?」徐庶回過頭來不解的看著諸葛亮,似乎想得到驗證,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大軍圍了宛城之後,才分出三路支軍南下,是不是說不拿下宛城就不再南進?」

    諸葛亮笑了,他擺弄著手上的簡冊說道:「有文仲業守在宛城,我想任誰也不敢放著宛城不管就直接進軍,南陽三十七城,宛城不下,其他的城池就都會堅守,以曹操的性格,當然是要先下宛城,宛城一下,南陽諸城易如反掌。」

    「不對。」徐庶搖了搖頭,沉思著說道:「曹操雖然奸詐凶殘,卻不是不知兵之人,你看他官渡之戰,柳城之戰,哪一戰不是以奇制勝?以他用兵的能力,手下能獨立領兵的大將不在少數,怎麼可能逐城攻打?再說了,宛城文仲業雖然善守能戰,只是在十多萬大軍的圍攻下,又有霹靂車相助,葉縣夏煒也不是弱者,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被破了城,文仲業再能,只怕也不能守這麼多天吧?」

    「霹靂車?」諸葛亮不屑的笑了一聲:「那玩意也就是聲勢嚇人,真正打起來誰知道會有什麼大用。葉縣夏煒雖然忠勇,卻是匹夫之勇。再說葉縣城小池淺,自從主公移軍樊城,那裡就沒有大修過。對付曹洪那樣的庸將自是綽綽有餘,對付五萬大軍,一鼓而下也在意料之中。宛城城堅池深,我估計那霹靂車都打不到宛城的城牆,想要憑著浮橋攻上宛城,只怕文仲業的強弩不答應。」

    諸葛亮對北方總就有所注意,從去年從隆中出山之後,一直在注意曹軍的動向,據派到鄴城的探子來報,說曹操正月從柳城回到鄴城後就修了玄武池操練水軍,他就知道曹操南下荊州的日子一天天的逼近了。因此對荊州最北面的南陽郡,對守在最前面的葉縣和宛城,他都做了瞭解。葉縣的戰報前兩天也送到了,他對葉縣的失守一點也不奇怪。

    「宛城遲早要破,但是文仲業能拖一天就是一天,對我們來說,就多一天的準備時間。」諸葛亮有些惱怒的丟下手中的簡策,生氣的罵道:「蔡德他們想幹什麼?要主公守樊城,可守城的糧草、軍械到現在還不給配齊,每次只撥半個月的用量,這次居然拖三天還沒到,他在想什麼?」

    徐庶聽了,也停了宛城的話題,接過諸葛亮手中的簡策看了一眼,皺起了濃眉說道:「孔明,會不會是主公招攬人馬的事被他們發現了?」

    「很難說,按理說,這近一年多時間了,蔡德珪就是再傻,也應該聽到風聲了,不至於到現在才剋扣我們的物資,只怕是他們擔心主公參與到劉荊州的嫡庶之爭中去。」諸葛亮歎了口氣,無奈的將手裡的簡冊攏到一邊,又拿起一卷木簡,卻沒有打開,若有所思的看著徐庶想了片刻笑道:「元直,你說,這萬一劉荊州走了,劉家二位公子爭起來,我們如何處理才好?」

    徐庶看了諸葛亮一眼,眼中透出笑意,他指了指諸葛亮笑道:「孔明,你可就不對了,劉荊州說起來也是你的長輩,你怎麼不想著他好,倒像是希望他死了,你那二位兄弟鬥起來啊,你可別忘了,兄弟相爭,歷來沒有什麼皆大歡喜的結果的。」

    諸葛亮笑著搖了搖頭,拍了一下徐庶青筋有些突出的手說道:「跟你說正經呢,別鬧。」

    徐庶笑了一陣,正色說道:「劉琮身後是蔡家,蔡家向來與主公不善,那次還差點要了主公的性命,這些年雖然表面客氣,只怕他得了位,對我們主公來說不是好事。劉琦向來與主公交好,如果他能繼位,自然要好過劉琮。只是劉琦要想爭位,只怕難度不小。」

    諸葛亮點點頭:「難度自然是有的,不過元直也不要擔心。劉琦畢竟是長子,在名份大義上佔著優勢,何況他一直名聲不錯,在荊州士民中口碑甚好,也不是全無助力,至少還有主公相助嘛。」

    徐庶卻搖了搖頭:「孔明,話是這麼說,只怕事情做起來你有難。你去年替劉琦出了一條妙計,保住了他的性命,到江夏掌了兵。說起來這是件好事,如果劉荊州能多活幾年,他有時間掌握住了黃祖手下那群驕兵悍將,倒也是不可小視,只是眼下還為時尚早,如果劉荊州這次一病不起,只怕一來他掌握不了那幫人,二來江夏離襄陽太遠,得到消息時也來不及了。而劉琮和蔡氏兄妹,近在劉荊州病榻之前,有近水樓台之便。」

    諸葛亮也微皺著眉頭,苦笑了一聲:「但願劉荊州不要這麼快就走才好。」

    兩人正說著,忽然有人來報主公從襄陽回來了,還帶著大公子劉琦,不免有些意外,兩人略一思考,就知道事情有了變化,連忙迎了出來。

    劉備一進門,在後院聽說父親回來了的劉禪就撒開腿跑了過來,一見劉備就張開雙臂,奶聲奶氣的叫著撲了過來。劉備往常看見兒子,總要抱起來用鬍子刺刺他粉嫩的小臉,逗得他直躲才開心的,不過今天心中有事,只是隨口安撫了劉禪幾句,便揮手讓侍女帶著劉禪到後堂去了,自己帶著趙雲和劉琦大步進了書房。剛到門口,諸葛亮和徐庶就迎了上來,見了劉琦連忙施禮。

    「原來是大公子到了。」

    「二位先生不必多禮,琦還未謝過孔明先生妙計,真是感激不盡。」劉琦見了諸葛亮,緊張的心情感到了一陣輕鬆,他相信眼前這個比他還年輕幾歲的智者一定能跟上次一樣,隨口兩句話就解了他的心頭之患。

    「二位先生,備有要事和二位先生相商。」劉備扶起徐庶說道,一邊說一邊將他們讓進了屋。趙雲沒有跟進去,扶劍站在門外台階上,跟著幾個親衛不動聲色的就站在了各自的崗位上。

    「劉荊州病重?」諸葛亮和徐庶大吃一驚,面面相覷,一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蔡德珪不是說微有小恙嗎?」

    「正是如此,方才可疑。」劉備坐了下來,喝了兩口送上來的熱茶,總算平靜下來,他將在荊州牧府中的事情說了一遍,特別提到了劉表床後的伏兵,說到這裡時,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劉琦:「我正說伯玉的好處,那蔡德珪心神便有變化,斯時危急,我只得暫且改口了,伯玉休怪。」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5:25
第二卷 定荊州 第十五節 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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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琦苦笑一聲:「蔡氏兄妹向來喜歡二弟,自然不會同意父親傳位於我,叔父大人不必內疚,換了我自己,只怕也只得這麼說。」

    「大公子仁慈,庶佩服。」徐庶對著劉琦微微欠了欠身子,以示尊敬,然後又皺起眉著遺憾的說道:「只是,二公子為人忠厚,不喜權謀,只怕他繼了這位子會大權旁落,劉使君這十幾年的心血,全為他人做了嫁衣啊。」

    劉琦皺著眉頭歎了一口氣,身子萎頓,軟坐在那裡一聲不吭,只是哀聲歎氣。劉備見了,也皺起了眉頭,捻著頜下的短鬚說道:「要說這些事,都是使君的家事,我劉備雖然和使君情如兄弟,這家事也不好插手,只是備想起袁本初當初雄兵百萬,佔據河北四州,帳下戰將如雲,謀士如雨,傲視天下,誰與爭鋒?奈何嫡庶倒置,分四州於諸子,自殘手足,最後身死名滅,白白便宜了那個曹阿瞞,兄弟相殘,使袁家四世三公不得血食,何等到悲哀。一想到使君要步袁本初後塵,備不勝悲哀啊。」

    劉琦在襄陽城外被劉備一席話說得心動,可真正跑到樊城時,又有些猶豫,他不知道父親究竟會怎麼安排後事,只是現在父親還沒死,自己卻想著兄弟相殘,不免有些猶豫,這才進了樊城之後,一直只是歎氣,並不言語,只想聽諸葛亮和徐庶幫他出個主意,能保住他的性命就行。現在被劉備這麼一說,一想到荊州在蔡氏等人手中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自己那個二弟劉琮顯然不是他們的對手,這荊州用不了多少只怕要變了主人,自己的父親十幾年的心血化為泡影,這才感到自己只想保住性命的想法是如此的沒出息。

    「唉——」劉琦越想越心煩,未開口就先歎了一口氣,他對著劉備等人拱了拱手,還沒說話,眼中先流下淚來。「叔父大人,孔明先生、元直先生,琦無用,本不想與二弟爭這什麼位置。我們兄弟情好,如果僅僅是仲玉做了這荊州之主,想來也不會為難於我。只是仲玉忠厚,只怕會被人蠱惑,枉費了父親這十幾年的心血。琦也不敢爭位,只求叔父大人與二位先生相助,能助我保住這荊州,保住我父親的心血。」

    劉備見他開了口,這才暗自鬆了口氣,他看了一眼兩位得意的謀士,心中生死無限的希望。自從這兩位謀士到了自己身邊,他感覺到做什麼事都順利了好多。比如來招納豪傑,這不到一年的時間,他手下僅手軍就有了一萬之眾,一萬之眾啊,想想那些人馬,他就覺得開心。不僅如此,有了這兩位之後,那些看了就讓人覺得頭疼的帳簿再也不用他操心了,後勤的事情都被孔明搞得井井有條,不用自己操一點心。

    唉,要是以前就能遇到這樣的能人就好了,也不至於得了徐州卻又被呂布那個匈奴人的混血兒搶了去。

    「二位先生,可有妙計助我伯玉侄兒?」

    諸葛亮和徐庶互視了一眼,不由得都有些驚喜,剛才他們還在議著這事,想不到事情立刻就擺到了眼前。只是剛才他們也想到了,現在劉琦如果要爭位,只怕難度不小,一來劉琦還沒有完全掌握手下的將領,二來劉琦遠在江夏,一旦劉表忽然去世,就算是劉表要把荊州傳給劉琦,只怕劉琦也沒有機會接手。

    「公子,江夏的兵將,你可掌握得住?」徐庶問了一句。

    劉琦面色一紅,有些期期艾艾。他到江夏才半年,雖然他是劉表的長子,是正牌的接班人,可是黃祖留下的那些粗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私下裡叫他小白臉,還有人叫囂著要帶人去投江東,說是甘寧甘興霸現在在江東混得很不錯,現在手下有兩千多人,屯在當口,一定很歡迎他們這些老朋友。另外還有些人是蔡瑁摻的沙子,更不聽他的了。

    徐庶見他面紅耳赤的不說話,心中暗歎了一口氣,看樣子是沒掌握住。他有些為難的看了看劉備,劉備也有些意外,怎麼劉琦都到江夏半年了,那些人還沒控制好。

    劉琦見他們神色不對,越發的尷尬,趕緊說道:「你們放心,我這就回去,抓緊時間攏絡人心,許他們以富貴,我想他們會站在我一邊的。」

    徐庶正要再說,卻被諸葛亮攔住了。諸葛亮和聲說道:「伯玉兄,你也不必緊張,這攏絡人心,說起來難,其實也不難,那些人出生入死,無非圖個富貴前程,你做了這荊州之主,這富貴還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劉琦聽了,也覺得有理,連忙用力的點點頭。

    諸葛亮又接著說道:「伯玉你是長子,又素得劉荊州喜愛,這荊州的人都是知道的,小人的讒言只能一時得逞,劉荊州聰明睿智,不會長久受到蒙蔽的。只是,看今天這個樣子,只怕是劉荊州已經被小人所困。伯玉你身為人子,當思為父解難啊。」

    劉琦臉一紅,想到父親現在被人困在府中,身患重病,而自己想進府探望一下都做不到,實在是內疚不已,被諸葛亮這麼一說,更覺得自己無能,又是難過,又是悔恨,眼中的淚水越發的收不住了。

    諸葛亮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背,繼續說道:「伯玉,我也知道你為人孝順仁厚,不忍與仲玉生分,只是現在情勢由不得你,你需狠下心腸才是。」

    「孔明,我怎麼會不知道這個道理,父親現在只怕也由不得自己,只是江夏那些兵痞,一言不合就拔刀相鬥,急切之間,我實在是沒有把握,所以這才來請叔父大人相助。二位大才,還請指教。」

    諸葛亮看了徐庶一眼,微微點了點頭。他們相知多年,深知彼此長處,徐庶擅長細務的策劃,一般這些事情都由徐庶為主,他從旁相輔。徐庶見劉琦堅定了信念,這才開口道:「既然公子決心要對付那些於劉荊州不利的小人,又與我家主公有叔侄之誼,我等不才,自當竭盡全力相幫,公子盡請放心,我家主公手下也有一萬多人馬,加上江夏的兵將,雖不然蔡瑁的手下人多勢眾,卻不是沒有機會。公子請先回江夏抓緊時間整頓人馬,我等商議一下,到時必然給公子一個滿意的答覆。」

    劉琦見他們應了,連忙稱謝,劉備扶緊他說道:「自家叔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說什麼謝字,豈不見外了。」

    「侄兒還有一事相求。」劉琦感激涕零,抓著劉備的手說道。

    劉備連忙說道:「有什麼事你儘管說來,只要我劉備能做到的,無不應允。」

    劉琦有些赧然,猶豫了一會說道:「侄兒無能,只怕一時對付不了那些兵痞,叔父大人手下精兵眾多,還請叔父大人施以援手。」

    劉備一愣,沒想到劉琦會提出這個要求,立刻大喜,他看了一眼諸葛亮和徐庶,他們也是欣喜不已,衝著他微微點頭。劉備強摁住心頭的興奮,拍了拍胸脯慷慨說道:「伯玉這是說哪裡話來,你說,你想我怎麼幫你?」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5:33
第二卷 定荊州 第十七節 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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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廳裡亂哄哄的,不像是開宴會,倒像是菜市場,那些將領們大聲的談笑著,一點也不把劉琦這個正出場的老大看在眼裡,除了劉琦的親信之外,只有幾個將領站起身來,對著劉琦躬身施了禮。

    劉琦沒有像平時那樣一臉帶著笑,而是平靜的掃視了一眼,對著那幾個起身施禮的將領略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看到了。那幾個將領莫名的一愣,立刻感到了劉琦身上與往日不同的氣勢。

    「太守大人,你請我們來赴宴,怎麼這酒菜還沒上來啊。」笑得最凶的那個大鬍子將領大聲叫道,一邊叫,一邊晃晃悠悠的跑到劉琦面前,看樣子他中午就喝得不少,黑臉上的透著紅,嘴裡噴著酒氣,直衝到劉琦的面前。劉琦不免皺起了眉頭,舉起白晰的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露出一種厭惡的表情。

    那將領一愣,又大笑起來,一屁股坐到劉琦面前的蓆子上:「大守大人,你是讀書人,跟我們這些打仗的粗人不一樣,不知道這酒的妙處。這酒啊,是個好東西,上戰場之前喝點酒,任誰來了也不怕,我江夏眾將,就是憑著酒,才護著荊州這麼多年。太守大人到我江夏半年,看來還是沒習慣這帶兵的日子啊。」說著,他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劉琦,又衝著下面的眾將叫道:「諸位,你們說我說得對不對啊?」

    「黃恢,我怎麼聽說,呂蒙攻入江夏,砍斷紲繩的時候,是你第一個逃跑,才讓都督陳就孤立無援,水軍大敗啊。」劉琦沒有坐在,背著雙手站在黃恢面前,低著頭不屑的看著黃恢。黃恢一愣,黑裡透紅的臉立刻成了紫色,他噎了一下,呼的一聲站起身來大喝道:「這是哪個王八蛋胡說八道,有種的站出來,老子我一刀劈了他。」

    他轉了一圈,看起來是對著眾將大喝,不過轉完一圈,卻又怒目而視著劉琦,顯然他的意思就是,你太守大人就是那個王八蛋,看不起老子,老子今天要你好看。

    剛才還亂糟糟的大廳裡一下子靜了下來,眾將都很詫異,平時看到誰都笑嘻嘻的劉琦,今天怎麼變了性格,還不惹別人,要惹就惹最牛的黃恢。要知道黃恢可是黃祖的兒子,黃祖戰死之後,那些舊將都跟著黃恢,雖然他不是江夏太守,可論起勢力來,只怕他手下的兵比身為江夏太守的劉琦還要強上一些,這大廳裡的眾將,至少有三分之一是直接附屬於黃恢的。太守大人平時都很給黃恢面子,今天怎麼……

    劉琦聽到屏風後陳到的輕咳聲,心中更定了,平時不敢說的話也跟著說了出來,他指著黃恢笑道:「你別急,我還沒說完呢,我還聽人說,呂蒙手下的騎士馮則就是看到身為護衛將領的你跑得比你父親黃老太守還快,這才一人一騎,跟在後面追了十來里,砍死你十三個人,最後拿走了黃老太守的首級,只有你,跑得最快,居然一點傷也沒有。我說,你是不是當時沒喝酒,膽子不夠,還是酒喝多了,腿喝軟了?」

    劉琦書讀得多,一般書讀得多的人說起來話來都很尖酸,劉琦也有這毛病,當他去了心中的膽怯,痛痛快快的將這個驕橫跋扈的黃恢的醜事擺出來時,他的心裡覺得無比的暢快,比喝了荊州最有名的烈酒還暢快。

    黃恢倒底是個粗人,論口才他遠遠不是劉琦的對手,更何況劉琦所說雖有點誇張,卻大體也是實事,一時間嘴張了幾次,卻沒有長到合適的話來,被劉琦逼得步步後退。他一時火起,呼的一聲舉起刀就朝旁邊劈了下去,一張漂亮的紅漆案幾應聲而斷,桌上的餐具稀里嘩啦的掉了一地。

    「太守大人,黃恢並未得罪於你,你今天出口傷人,卻是為何,當黃恢手中的刀殺不得人嗎?」黃恢用手中的刀指著劉琦喝道。

    劉琦心中一驚,不由得瞇起了眼睛,呼吸一下子也停了,只是那一眼,他卻在雪亮刀光中看見了筆直如標槍的陳到的身影,一下子又定了下來。他冷笑一聲:「黃恢,這桌子與你無仇,你的殺父仇人在柴桑,這刀是砍不到他的。」

    黃恢氣得大吼,一下子紅了眼睛,他向來不把劉琦放在眼裡,仗著自己的兵最多,在江夏的勢力最廣,在江夏橫行無忌,劉琦也只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卻不敢多說什麼,沒想到今天開開心心來赴宴,酒沒吃著,卻被劉琦好一頓奚落。他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自己的那些親信都圍了上來,立刻惡從心頭起,怒向膽邊生,手一伸,長刀就逼上劉琦的咽喉。

    「大膽,竟敢行刺大守大人。」旁邊一聲高喝,一道刀光驚天而起,一篷血霧噴灑開來,半截手臂握著長刀飛起老高,噹啷一聲落在地上,手指抽搐了幾下,鬆開了長刀。黃恢慘叫一聲,捂著半堆右臂連退幾步,噴湧而出的鮮血剎那間就將廳前灑得倒處都是,黃恢也成了一個血人,連帶著上前扶著他的幾個親信都渾身是血。

    陳到蔑視的看了一眼黃恢,冷笑一聲,腳一抬,將長刀的血跡擦盡,卡嚓一聲還刀入鞘。

    劉琦被陳到拉到一旁,躲過了那一道血霧,現在見黃恢面無人色,這才從陳到身後站了出來,又驚又怒,略帶著顫音說著:「黃恢,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這大眾廣庭之下,居然敢行刺本太守,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來人,將這賊子拿下。」

    黃恢是疼得直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知道抱著那斷臂亂叫,旁邊的親信們卻勃然大怒,嘩啦一陣亂想,十幾個將領拔出刀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罵個不停。其它人將領愕然失色,不知道很普通的一個宴會怎麼突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劉琦的親信自然有數,一個個不經意的佔據了有利位置,只等劉琦一聲令下,就拔刀砍人。而那些中立的,有不知所措的,也有明白一點的,立刻躲到了旁,警惕的看著身邊的人。

    「大膽賊子,不思悔改,還想弒主嗎?」劉琦站在高處,掃視了廳中一眼,知道敵我已分,心中大定,這才大喝一聲:「全部給我拿下。」

    旁邊呼啦一聲,突然竄出幾十個全副武裝的士卒,刀戟並舉,將那十幾個拔出刀的將領圍在中間。那些將領一見,知道今天上了當,劉琦明顯這是有備在先,之前的挑逗羞辱就是為了讓黃恢失去理智,拔刀相逼,弄成一個以下犯上,行刺太守的現狀。他們一時有些失神,不知道如何辦才好。

    這時只聽見黃恢大罵一聲:「劉琦,你敢陰我,不怕我手下的一萬大軍將你這太守府踏成平地嗎?」

    劉琦得意的笑道:「下輩子吧。」他一揮手,意氣風發:「殺!」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5:36
第二卷 定荊州 第十八節 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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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令下,那些將領知道絕無生路,幾個人護著黃恢想要衝出去,幾個人卻拼了命一般,不退反進,揮刀向劉琦殺來。眼看著就要衝到劉琦面前,卻見他身旁邊那個一直沒開口的青年將領再次拔刀,像鬼魅一般撲了上來,手中長刀連閃,連跨三步,長刀帶著一溜血珠刺進了黃恢的咽喉。

    他的身後,那幾個衝著劉琦而去的將領一個個驚駭莫名的相互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脖子處噴出的血泉,慢慢鬆開了手,一個接著一個的栽倒在地。

    劉琦將抽出一半的長劍慢慢送回了劍鞘,他也被陳到快得看不清的步伐給驚呆了,對眼前這幾個死都沒死明白的將領看都沒看一眼,死死的盯著陳到的背影,一時說不出話來。

    陳到看著兩隻眼睛瞪得像牛眼的黃恢笑了笑,將長刀抽了回來,順手在黃恢的錦袍上擦了擦。黃恢用手摀住鮮血泉湧的咽喉,嘴裡全是血,卻呱呱的發出怪響,滿臉不敢置信的看著陳到,身子僵直著,卻頑強的撐著不肯倒下。

    「汝南陳到!」陳到似乎明白他在想什麼,乾淨的吐出了幾個字。

    黃恢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口中噴出血來,翻身仰倒。

    與此同時,前院傳來喊殺聲,不大功夫有人來報,那些將領帶來的親衛全部斬殺乾淨,無一漏網。

    十幾具屍體很快就被拖了下去,接著地上的血跡也被人洗得乾淨,只是空氣中那股濃濃的血腥味一時卻難以消除乾淨,更何況剛才那幕實在太過詭秘,剩下的將領們一時還沒回過神來,都呆呆的站在那兒不動。

    香噴噴的菜餚、美酒流水般的端了上來,如花的侍女們象蝴蝶一樣在席間穿梭,不停的將手中的美味放到眾人的面前。

    只是,平時都喜歡動手動腳沾點便宜的人要不就是被拖走了,要不就是嚇傻了,居然沒有一個人上前拉拉侍女們翻飛的裙帶。

    「諸位請坐,咱們邊吃邊談。」劉琦眼神躲閃的看了看胸前沾著的幾滴血跡,朗聲笑道。

    眾將們遲疑著,互相讓了讓,慢慢的坐到了席前,卻不敢伸手去拿桌上的竹箸,倒是有幾個人不約而同的伸手拿起了杯子,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劉琦看著戰戰兢兢的眾將,心頭得意的一笑,這才像個太守的樣子嘛。

    「諸位,前幾天本太守到襄陽去探病,得知使君病重……」劉琦說著,低下了頭,舉起袖子抹了抹眼睛。

    「大人節哀,保重身體。」有些親信將領連忙勸慰。

    劉琦抽泣了半晌,又抬起頭來說道:「家父六十有五,本不為短壽,只是父子情深,聽到家父時日無多,琦一時悲痛難制,有些失態,還請諸位諒解。」

    眾將連忙勸慰,心中卻打起了算盤,劉表要死了,那劉琦是長子啊,他怎麼不在襄陽呆著,趕回到江夏來殺人幹什麼?

    劉琦似乎看懂了他們的想法,面色一沉說道:「家父身為荊州牧,鎮南將軍,這身後之事,本當由天子定奪,非我等做臣子的可以置喙,然天子淪於曹賊之手,尺詔難出許縣半步,故而我等只能憑著良心,自行評斷。」他說著,掃視了一眼大廳,大廳裡靜得很,一個也不說話,大家都明白,這拿天子說事大部分都是正經話之前的套話,當不得真的,關鍵還在後面。

    「琦身為人子,本不當在家父尚在世之時論此後事,然琦在襄陽,聽聞家父為小人所困,行動不得自由,日日有性命之憂,就連我這個親生長子,要見上一面也是頗為不易。更可恨的是,我那忠厚孝順的二弟,居然也被人限制了自由,這偌大的荊州牧、鎮南將軍府居然成了他人大施淫威的場所,實在讓我心中氣憤難平。」

    劉琦說著,想起那天在府門外哀求張允讓他進去看一眼卻不能的情景,心中氣大,迸的一拳砸在案几上,直震得幾上杯盤亂跳,丁當亂響。這時一個親信將領猛的站起身來,怒聲大喝:「是何人敢如此大膽,劫掛使君和二公子,大人儘管說來,我等願唯大人馬首是瞻,殺入襄陽,將那賊子斬了。公子是使君嫡長子,本當繼位,奈何怕人。」

    他這麼一說,下面的將領們也一下子回過神來,敢情劉表要死了,這兄弟要爭位啊。那些賊子是誰?還用說嗎,當然是蔡家了,蔡家小姐是劉使君的繼室,還有個小小姐是二公子的夫人,這蔡家當然要幫著二公子,咱們大公子嘛,估計是沒戲。至於要不要幫,還得看看,要說這大公子為人雖然不錯,不過實力卻不怎麼樣,跟蔡家斗好像差點水準,可要是不幫他,萬一他得了手,那咱們不是要倒霉?那個陳到,分明是劉玄德的人,既然站到了這裡,恐怕他們已經有了協議,只是,劉備才一兩萬人,就算幫忙也不是蔡家的對手啊。實在不行,就坐山觀虎鬥吧,別一不小心站錯了隊,到時候身死族滅,不合算的。

    劉琦見下面的那些中立的將領一個個愁眉緊鎖,悶聲不語,心中雖然有些失望,卻也不算意外。他開始就預料到這個問題,畢竟二弟那邊有蔡家近十萬的水軍作後盾,又有蒯家張家等幾個大家族,比起自己來,實在是強太多了。要守江夏或許可以,要讓他們跟著自己去奪位,只怕有些難度。

    「這是琦家事,自不當請諸位入手。」劉琦先給他們吃了一個定心丸,拿起酒勺來,將只剩下半杯的酒加滿,然後慢條斯理的將酒舉到唇邊呷了一口,品咂了半天,才對下面注視著他的諸將說道:「更何況這江夏不僅要防守孫權,還要處理一些雜務,比如黃恢這個賊子留下的上萬兵士,總得人有接手才行。」

    他這麼一說,那些中立的將領立刻坐不住了,誰不知道黃恢手下的人是最強的,軍械是最好的,現在那十幾個將領被大公子一刀全砍了,下面就是群龍無首,正是收編的好機會。至於公子能不能做荊州牧,萬一做了荊州牧之後的封賞,那都是太遙遠的事,而黃恢這一萬人卻是眼前的肥肉,過了這村沒這店。這一萬多人當然不可能全給了哪一個,大家都要分上一點,只是如果大人偏心一點點,給了效忠的兩千,自己沒效忠的可能只有二百,或許只有二十,到時候自己豈不成了弱勢?

    遲疑了片刻,便有將領站起身來,慷慨激昂的表示支持,也有謹慎的,轉彎抹角的表示公子應該去襄陽爭一爭。劉琦見他們鬆了口,便堆出笑容來,一一安撫了,諸將就在酒桌之間,將黃恢的勢力瓜分開乾淨,甚至有人連黃恢留下的那幾房女人都做了安排,至於黃恢和那些被砍了頭的將領,到酒席結束時,已經沒有人記得他們了。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19 15:41
第二卷 定荊州 第十九節 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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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劉琦帶著陳到往江夏飛奔的時候,諸葛亮只帶了一個小童趕到了襄陽城,一進城就拐進一條小巷,七拐八拐的來了蒯府的後門,叩開門,他熟門熟路的直奔後院。

    諸葛春看到他時吃了一驚,連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迎了上來,將他接到屋中坐下問道:「孔明,你今天怎麼突然來了,還從後院來?」

    「姊夫在嗎?」諸葛亮顧上不多說,匆匆把說了幾句家常,就問起了姊夫蒯祺。

    諸葛春搖了搖頭,似乎明白了什麼:「怪不得他這幾天總是不歸家,一直在使君府中呆著,就是回來也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看這樣子,劉使君大概真沒有幾天了。」

    「我家主公也是如此猜測,這才讓我前來問問姊夫的想法。」諸葛亮一聽蒯祺幾天沒回府,心中就是咯噔一下。蒯祺官不大,不過是劉表的荊州牧、鎮南將軍府裡的一名小將,手下只有幾十個士卒,負責每天的巡邏安全,如果他回不了家,那只能說明蔡瑁已經將府中能夠知道消息的人全部控制起來了。

    劉表大概是真的時日無多。

    諸葛亮一下子覺得時間更加緊張,他皺起了眉頭問道:「姊姊可有辦法找到姊夫?」

    諸葛春想了想說道:「你等等看,他今天可能會回來拿點東西,也許你可以見他一見。」她看著直點頭的諸葛亮,有些不解的說道:「你有什麼打算?不然不會急急忙忙的來找他。」

    諸葛亮笑道:「姊姊有所不知,上次劉伯玉找我幫了個忙,我勸他到江夏去做了太守,沒料到卻弄巧成拙。劉使君一病重,他的勢力在外,想回來探望一下病情,卻被張允攔在了府外,正好見到到劉豫州,求劉豫州幫忙,只想見劉使君一面。我想著姊夫不是負責守衛嗎,看能不能找個機會,讓伯玉見見使君,了了他這個心願。」

    「原來如此。」諸葛春鬆了一口氣,又頗有擔心的看著諸葛亮說道:「你可要小心點,蔡家勢大,可不是好惹的,異度叔叔和蔡家關係很小,萬一知道你姊夫幫著伯玉公子,可不得了。」

    諸葛亮點點頭,他正因為知道這點,才沒有告訴姊姊真相,一切他都要直接去問蒯祺本人,這男人之間的事,女人說了不算的。

    「月英怎麼還沒懷上,你們結婚也有好幾年了,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要不行就再納個妾吧。」諸葛春知道弟弟不會和自己那些男人之間的大事,她也不感興趣,倒是對諸葛亮的家事頗為關心,諸葛亮結婚好幾年了,他的夫人黃月英卻一下沒有生個一兒半女的,實在讓她這個做姐姐的著急。當初她對諸葛亮那麼多大家族的妙齡女子不娶,卻偏偏娶了黃家的那個醜女就覺得不痛快,現在幾年了還沒生出個孩子,心裡就更不舒服了。每次見到諸葛亮都要嘮叨幾句。

    諸葛亮一聽她說這話,露出苦笑來,連忙說道:「姊姊莫急,月英身體無恙,很快就會有的。我也跟大哥說過,他說再等些年,如果還沒有動靜,就把喬兒過繼給我。」

    「哼!」諸葛春不滿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和黃月英感情好,自己再說也是徒然,只得歎了聲氣道:「喬兒再好,畢竟不是你的親骨肉,這孩子,隔層肚皮隔重山,還是親生的好。黃家也是書香門第,不是不懂規矩的小戶人家,自家的女兒生不出來,還能不讓咱家納個妾不成?」

    諸葛亮只得苦笑著,不置可否的應著。兩人正說著閒話,有侍女來說,蒯祺回來了,緊接著就聽到門口有急促的腳步聲。諸葛春一聽,連忙起身去迎。

    蒯祺匆匆忙忙的,一時門就叫道:「夫人,幫我收拾幾件衣服,我可能有幾天回不來。」一眼看見諸葛亮,不禁詫異的笑道:「孔明,你什麼時候來的,看你這樣子,又被你姊姊嘮叨了吧。」諸葛春白了他一眼,起身到內房去替他收拾衣服,使了個眼色,讓侍女去門口看著。蒯祺一見,不由得收住了笑容,正色說道:「孔明,你有事?」

    「姊夫,正是如此。」諸葛亮將剛才跟姊姊說的話又說了一遍,然後緊緊的盯著蒯祺的臉色。蒯祺略一沉思,笑道:「孔明,你休要誆我,只怕不是進府看一下劉使君這麼簡單。」

    說完,他也不等諸葛亮回答,手摸著下巴想了想說:「我也不瞞你,劉使君只怕就在這兩天,所以叔叔才讓所有護衛都回家拿點東西,然後就不准再出來了。你這是來得巧,再遲一點,只怕也見不到我。」他邊說邊在屋裡踱著步,突然停住了腳步,回過頭看著諸葛亮說道:「孔明,你明跟我說吧,是不是你家主公劉豫州答應了伯玉,要助他一臂之力。」

    諸葛亮知道蒯祺不是笨人,也不多說,只是深深施了一禮:「請姊夫助大公子一臂之力。」

    蒯祺一聽,眼睛立刻瞇了起來,他兩步跨到諸葛亮面前,盯著他的眼睛說道:「你也知道,我和伯玉一向交好,只是礙於叔叔的關係,不敢多說什麼。要說伯玉是嫡長子,這位子自然是他繼承最為合適,只是伯玉寬仁,我聽說他在江夏半年,被那個黃恢耍得團團轉,實在讓人心寒。就憑他的勢力,只怕就算我幫他進了府,也成不了事,到頭來反誤了他的性命。」

    諸葛亮笑道:「姊夫何必擔心此事,我家主公既然幫他,必然有萬全之策,陳到陳叔至已經帶著人跟著伯玉去了江夏,兩三天之內必然可以收拾了黃恢,帶著精兵回襄陽,再加上我家主公手下關張趙,在取這襄陽城還不是手到擒來。如果不是信任姊夫,我又如何敢到姊夫面前來說道。伯玉是嫡長子,又寬厚仁孝,本是劉使君相中的人,只是蔡家兄妹私心太重,這才顛倒黑白,想扶仲玉上位,好掌握這荊州大權,只怕蔡家掌了大權,你蒯家也不會有什麼好處。」

    蒯祺抬手攔住了他的話,這些道理他自然懂得,他只關心他們打算怎麼實施。

    「就算我在府中接應,你們如何進得城?」

    「這個姊夫不用擔心,我自有妙策,反正如果我們進不了城,姊夫那裡也不會有事。」諸葛亮笑了笑,打了個埋伏。蒯祺見他不說,心裡有些不痛快,卻也知道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便也不計較,點了點頭,商量了一下細節便匆匆的走了。

    諸葛亮跟姊姊說了幾句,也匆匆的走了,他要去聯繫能夠讓他們入城的人。諸葛春在屋裡愣了半晌,長長的歎了口氣。拿起剛看了一半的文章來,看了幾個字,卻又覺得心煩,怔怔的發了好了一會兒呆,起身到前院去了。

    諸葛亮對襄陽城很熟,從蒯家出來,繞了幾個彎,又來到馬家後門,不多時,馬良便匆匆迎了出來,一見到諸葛亮,連忙將他帶了進去,邊走邊說道:「孔明兄,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這麼神秘?」

    諸葛亮也不多說,到了書房,坐下便直接問道:「季常可知道劉使君時日無多,蔡家兄妹想要扶二公子上位的事?」

    馬良愣了一下,點點頭:「略有耳聞,最近城中日趨緊張,看樣子是要有大事發生。」

    「季常如何看?」諸葛亮不給他考慮的時間,直接問道:「季常是不是也要做附蔡家的驥尾?」

    「我當然支持大公子,只是大公子……」馬良一下子直起了身子,有些惱怒的看著諸葛亮。他和劉琦私交甚好,還是通過他的引導,劉琦才對諸葛亮欣賞有加,後來更是求計救命,諸葛亮這時說這話,顯然不把他當朋友了。他當然支持大公子,只是大公子身在江夏,連江夏太守都做不好,哪裡還能跑到襄陽來爭位子。

    諸葛亮一笑,連忙伸手安撫住了馬良:「季常,我豈有不知你的心事,只是茲體事大,不由得我不小心。」他便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當然找蒯祺的事情卻沒有說。

    馬良聽了,沉思片刻:「你來找我,想必是有了進府的辦法,我一介書生,幫不上太多的忙,只是在進城這件事上還能有點作用。」

    諸葛亮笑道:「我正是知道你有辦法,這才在我家主公面前誇下海口,這件事,還真只有季常能幫忙。」

    馬良笑道:「你啊,沒事哪能登我的門,自從你跟了劉玄德,這樊城離襄陽不過一個時辰的路辰,請了你幾次都推忙得很,連親姊姊都不來看,更何況我了。」他笑了一陣說道:「西門守將王威,是劉使君一手提拔起來的,跟大公子私交甚好,和我也很熟,如果找他幫忙,應該不成問題。」

    諸葛亮略想了一下,他知道王威這個人對劉表很忠心,不過這個有點粗疏,說得難聽點就是那種有勇無謀的,做事有點粗枝大葉想當然,只顧眼前,考慮不到太遠的事情。「只是王威雖然忠勇,卻有些……他能控制得住手下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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