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官運 作者:何常在 (已完結)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38
第551章 突變

「昨晚,我在清寧河畔寫了一首詩,請遠和品鑒。」木果法語氣低沉地說道,「兒男縱馬家萬里,志士吟詩淚千行。一夜秋風松江月,兩三燈火是故鄉。」

「好詩,有離別情,果法,一出燕省,你就展翅高飛了。」

「我想帶一個人去上任,遠和,你幫我參謀參謀。」

「誰?」

「關允!」

副省級官員的調動,可以帶秘書上任,木果法的要帶人去的想法並不離譜,只是讓文遠和驚訝的是:「關允是誰?」一下又想了起來,「直全新任縣長?」

「是呀,就是他。」木果法不無遺憾地搖了搖頭,「其實我早該對他透露我要調出燕省了,如果他還在省委辦秘書處,辦理調動手續就容易多了,現在剛被任命了直全縣長,想讓他跟我走,難度不小,辦理交接手續,再辭去代縣長的職務,等等,很麻煩。」

「是很麻煩。」文遠和微有不解,「既然你都事先沒有問清關允的意願,他是不是願意跟你去秦省呢?還有一點我不明白,關允到底有什麼本事讓你寧願費這麼大的力氣也要帶他上任?」

「不管關允願不願意跟我走,煮都有辦法讓他跟我走,如果我還擺不平一個關允,我就可以回家養老了,哈哈。

」木果法哈哈一笑,又一本正經地說道,「說實話,我原本欣賞另一個小伙子,他比關允還小兩歲,不過現在沒在體制內,跟在李丁山身邊做生意,他叫夏想,是一個很有見解很有眼色的年輕人,和關允比,他銳氣不中但手法圓潤有餘,和關允有許多相似的地方比如都嫉惡如仇,都聰明過人不過夏想還需要歷練,他太靦腆了,而且不如關允有暴發力。但有一點我不會看錯,夏想忠誠如果我帶了他去,他會跟我一輩子,但他的風險是如果歷練不出來,有可能就栽手裡了。還有一個難題是,夏想熱衷於經商,不想從政,他和丁山一樣,太固執,想在燕市打造一個經濟帝國口不過話又說回了,我真的不太看好丁山的商業頭腦,現在丁山的大屏幕廣告項目我看十有八九要擱淺了。」

「大屏幕廣告?」文遠和興趣大增,直猴就忽略了夏想和關允的對比和不同,「這個相法不錯,很超前,李丁山這人有點創意嘛,現在別說北方內陸城市,就是南方沿海城市,大屏幕廣告的項目也不多這是新興事物,在國內還處在探索和試水期,要我說,那個什麼夏想跟了李丁山去試水這個項目說不定還真能大有作為。」

文遠和是少數有商業頭腦的官員之一,早年在他下鄉的時候憑借自己的努力當上了村支書,他就和村民一起開發沼氣池,還有過用農資換了一台拖拉機的壯舉,在當時傳誦一時。在擔任直全縣委書記時,在直全投資興建的榮國府,並邀請中央台來拍攝《紅樓夢》,也是了不起的一次商業創舉,直到今天,榮國府還是直全最負盛名的景點之一,每年都吸引了大量的遊客參觀,為直全創造了源源不斷的經濟價值。

「新興事件要經過市場的考驗才知道是不是符合燕市的廣告市場,我就是覺得丁山的想法太超前了,要是在京城還行,在燕市,怕是最終會失敗。」搖了搖頭,木果法又笑了,「算了,不管他了,人各有志,不能強求,我說服不了丁山去當縣委書記,就讓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吧。也許等他想回頭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燕省,到時就算再想幫他,也鞭長莫及了。」

「既然幫不上,就別勉強了,還是做好眼前的事情再說吧。」文遠和一抬頭,省委已經到了,一眼看到了站在迎接人群之中的代家,不由臉色一沉,「代家怎麼也在?」

木果法也一時驚訝:「就是,代家怎麼來了?出席的人員名單中沒有他呀……,哦,明白了,估計是他想湊湊熱鬧,不是章書記正好去京城了?他來替章書記歡迎你一下,也是心意,是不是?」

聽了木果法意味深長的說法,文遠和哈哈地笑了:「好呀,既然人家要熱烈歡迎我,我總不能反對不是?」

正說到代家,忽然從省委門口閃出一次,衝破歡迎隊伍的人群,一下就出現在了車頭的正前方。司機著實嚇了一跳,幸好車速不快,一腳剎車踩死,才堪堪停在來人身前的半米之處。

迎接隊伍都會有相應的保安措施,怎麼可能讓閒雜人等當街攔車?木果法當即臉色大變,推門下車:「怎麼回事?」

話剛說完,就有便衣上前,一把拉住車頭前面的人,連扭帶綁帶到一邊,木果法只看清了來人是一個六十開外的老頭,huā白頭髮,穿著破爛,臉色灰白,眼神中閃過絕望和無助。

灰色的上衣就如他灰色的臉色一樣,在木果法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這老人是誰?為什麼要冒死攔車?木果法只來得及想了一想,思路就被歡迎隊伍的熱烈氣氛打斷了,他轉眼就忘了老人攔車的事件是孤立的事件還是人為事件……,和省委緊張有序的歡迎相比,直全的歡迎場面,就簡單多了,也不夠隆重,許多人私下都大有意見,認為關允關縣長不會辦事,接待省委領導,怎麼能這麼簡單?也太不尊重人了,好歹文遠和也是省委副書記,關縣長安排的接待規格,好像接待市委領導一樣。

不過眾人不滿也沒用,既然關允擔任了接待總指揮,就一切由他說了算。

關鍵時刻,縣委一把手沈學良不在縣委,不由人不議論紛紛,都在猜測沈學良是故意逃避,不想在文遠和面前露面,還是想讓關允挑擔子,萬一出了事好讓關允全盤負責。不過也有人想到可能是沈學良對文遠和沒有太多的敬意,不想費心費力在文遠和面前露臉,也是,雖說文遠和在閩省省委副書記,但據說他在閩省很受排擠,處境和木果法相比,也強不到哪裡去,真是一對難兄難弟。

也有人不理解沈學良的勢利,至於嘛,文遠和現在的處境是不太好,但畢竟也是4歲的副省級高官,以後說不定還有大有作為之日,難道說,在沈學良的心目中,文遠和以後的前景還不如代家?

不管眾人怎麼猜測,沈學良以公幹為由不在縣委不出面接待沈學良,已經是既成事實,更改不了了,不少人在想,如果文遠和發現他一個堂堂的省委副書記來訪,而且還是來他的仕途的起點之地,卻連縣委一把手都不露面接待,他不知會作何感想力中午時分,接到省委辦和市委辦電話,文遠和同志將於下午兩點左右抵達直全,請直全縣委做好迎接準備,接到通知後,關允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接待程序,確認萬無一失後,他才安心。

不過關允到底年輕,第一次主持個面工作,難免有遺漏,而且不管是副縣長師曉華還是縣委辦主任王天風,誰也沒有告訴他還有一個環節沒有檢查,就造成了不必要的疏忽……,下午一點半一到,關允就率領直全縣委主要領導,到直全和燕市的交界處列隊迎接,本來省委和市委沒有規定直全縣委必須到交界處迎接,沈學良擬定的迎接方案,也是在縣委門口列隊歡迎,關允卻臨時改變了主意,非要到清寧河大橋迎接不可。

一開始縣委副書記卞泰和副縣長師曉華還不同意,非說沈學良擬定的方案,不能臨時更改。兩個人在關允面前你一言我一語,要麼說規定就是規定,要嚴格執行,要麼就抬出沈學良壓關允一頭,一會兒就惹火了關允,關允就怒了:「既然沈書記讓我擔任了總指揮,我就說了算。有什麼意見,等事後再向沈書記反映,現在就得按照我的要求去辦。計劃趕不到變化,出了問題,我負責。」

關允這麼一說,卞泰和師曉華就無話可說了,尤其是師曉華,雖然極不情願,卻也無可奈何,只好恨恨地去照辦了,官場上,官大一級壓死人,他和關允的舊恨未消,卻又不得不每天都在關允的淫威下工作,有朝一日,一定要讓關允倒霉,讓他的政治生命和馬大盛一樣,死在直全最好了。

關允一行在清寧河邊等候不久,省市的車隊就趕到了。

車隊不長,一共就四五輛車,文遠和不喜歡聲勢浩大,車隊就在他的再三要求下,一再精簡。

眼見文遠和的車隊停了下來,關允心情一陣jī動,急忙向前迎接,才走幾步,忽然,從橋邊的人行道上冒出來一人,灰色上衣,灰白表情,是一個六十開外的老人,他大喊一聲:「青天大老爺,我冤枉啊!」

這一聲,石破天驚,直嚇得在場無數人心驚膽戰。

不等隊伍中的便衣反應過來,老人縱身一躍,跳下了波濤滾滾的清寧河。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39
第552章 節外生枝

變故來得太快了,以至於快到許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怎麼就跳河了?

現在已是初冬,河水還沒有結冰,但也是冰冷刺骨,老人掉到河裡,如果不及時施救,不用淹死,凍也凍死了.

關允沒有多想,當即脫掉上衣,二話不說三步並成兩步,縱身一躍,從橋下跳到了冰冷的河水之中,撲通一聲,一入水,就感覺徹骨的寒冷從周圍包圍而來,讓他遍體生寒.

橋上亂成了一團,吵鬧聲,叫嚷聲,此起彼伏,聽不清都是誰在下達命令,此時關允也顧不上迎接文遠和了,他浮在水中,四下張望,哪裡還有老人的影子,不由心急如焚,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呀,不能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了,他深吸了一口氣,一個猛子扎到了河水之中.

冷,冷得刺骨冷得讓人無法呼吸,關允在渾濁的河水之中努力睜開雙眼,見一米之外黑呼呼有一團影子,急忙向前游去,伸手一抓,謝天謝地,還真是跳水的老人.

關允浮出水面,拖住老人用力向岸邊游去,卻拖不動,老人穿了棉衣,被水濕透,就如一床被子泡在水裡,重得要命,怎麼辦?正當他有心救人無力回天,眼睜睜看著老人又要被河水沖走了,一個人影游到了他的身邊,一伸手抓住了老人的一個肩膀:"來,我也搭把手,一起救人."

"好."關允大喜,也沒來得及看清來人是誰,就和來人一起一左一右抓住老人的肩膀,用力朝岸邊游去.

耳邊傳來撲通撲通幾聲聲響,兩三個人同時跳到水裡,前來幫忙,不過還是晚了一步,關允和來人已經游到了岸邊.將老人拖到了安全地帶.

一隻手伸了過來:"關縣長,我沒用,我不會游泳,您批評我吧."

是俞翼然.

關允擺了擺手,沒有力氣說話了:"行了,別說廢話了,趕緊救人."

數人跑了過來,將關允圍在了中間.當前一人不是別人,正是齊全,他臉色慘白,神情無比緊張,脫下身上的衣服,穿在和關允一起救人的人的身上:"文書記,這,這,這太嚇人了,您怎麼也下河救人了.這要是出現什麼意外,我是萬死難辭其咎."

也有一件衣服穿在了關允身上.是省委秘書長馬晨??關允,你太魯莽了,你的身份,怎麼能隨便下水救人?"

關允此時才看清剛才和他一起救人的人……竟然是文遠和,頓時大吃一驚,他也就算了,才是縣長.而且年輕力壯,文遠和是什麼人?堂堂的省委副書記,千金之軀.萬一真是出了什麼意外,就是驚天的政治事件了.

不過又一想,關允更是怦然心動,想起老容頭的話,一個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人,也不會在意別人,文遠和以千金之軀在燕省省委和燕市市委的護送之下,悍然跳水救人,其毅然決然的態度以及奮不顧身的勇氣,確實讓人肅然起敬.

再一想,文遠和和冷楓確實有相似之處,都是在危急時刻捨己救人而不會考慮自身安危,當時在流沙河大壩中的一幕和眼前的一幕是何其相似.

文遠和表面上平易近人,但經此一事之事關允心中有了明確的判斷,文遠和此人如果掌權,必定手腕強硬,大刀闊斧.

省委和市委,縣委三幫人都嚇得不知所措,先不提文遠和萬一出了意外不知道該怎麼是好,就是關允才上任直全縣委副書記,代縣長不久,萬一淹死在了清寧河中,可就成了直全縣史上最大的意外了,縣委一幫人都會有連帶責任.

師曉華嚇得臉色綠了,等見到關允和文遠和沒事,他才摸了摸一頭汗的腦門,小聲嘟囔:"這個關縣長,真會逞能,都是當縣長的人了,怎麼還這麼衝動?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全縣委都得陪著受累,真是,做人不能太不計後果了."

副書記卞泰也附和師曉華,氣憤難平:"回頭得向市委反映一下,這樣可不行.年輕有激情是好事,可是也得改改愣頭青的脾氣,一縣之長,沖在第一線救人,是顯得他能幹了,讓我們這些當下屬的怎麼辦?不跟著下水吧,是和領導沒有保持一致.跟著下水吧,不會游泳淹死自己怎麼辦?當下屬的,最怕遇到沒有頭腦只知道衝鋒在前的領導了."

"少說兩句吧,領導們都在呢."直全紀委書記石君磊打斷了卞泰的牢騷,"這事兒怎麼定性還不好說,現在我們就別添亂了,一切聽上頭指示."

陪同文遠和到直全的省市領導,省委有省委副書記齊全,省委秘書長馬晨琛以及木果法,市委有市委書記於繁然,市委秘書長徐子棋,本來於繁然不必親自出動,由市委副書記常在何出面陪同就可以了,不過於繁然卻非要親自出面,常在何就不好奪人之美,只好讓路.

老大優先制,於繁然想怎樣,就得怎樣,他身為副書記,就得讓一把手說了算,雖然他很想結交文遠和.

無數人圍了過來,拿衣服的拿衣服,打電話的打電話,忙成一團,更有有眼色的人,急忙脫下自己衣服給文遠和或關允換上,師曉華卻悄然拉過直全公安局長孔令東:"令東,你趕緊讓人把老頭帶走,先控制起來,別讓他亂說."

"嗯."孔令東答應一聲,正要帶走跳河的老人,卻被關允制止了.

"黃局長,麻煩你先帶老人去市醫院救治,別的事情,以後再說."正好今天負責保衛工作的帶頭人是黃漢,老人交給孔令東,關允哪裡放心,必須交給他信任的人,直覺告訴他,老人的身上肯定有故事.

如果讓關允知道老人之前在省委大門已經先攔過文遠和的車一次了,他肯定會更加肯定老人身上有冤屈,否則以老人五十多年的年紀,正是安享晚年的歲月,卻偏偏要一而再再而三尋死,好死不如賴活,如果不是真的走投無路,他怎麼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這不是老曹頭嗎?"換好衣服連臉都顧不上擦乾的文遠和看了老人一眼,頓時驚訝了,"老曹頭,我是遠和呀,你還記得我不?當年我在你地裡摘過幾個西瓜,後來讓通訊員給你送去了錢,你沒收,還又送了我幾個西瓜."

"文書記,我記得,我記得……"老曹頭並無大礙,只是凍得渾身發抖,他認出了文遠和,老淚縱橫,"文書記,我知道你要來,就是來找你……"

話未說完,就被文遠和打斷了,他上前安慰老曹頭:"老曹頭,你先去醫院,等我忙完了,就去醫院看你."

文遠和這句話一說,於繁然就意味深長地看了關允一眼,又對黃漢說:"黃漢同志,你親自帶老人家去醫院,務必保證老人家的安全."

"是."黃漢回了關允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帶著老曹頭轉身離去.

"小伙子,水性不錯嘛,你叫什麼名字?"文遠和笑瞇瞇地問關允.

關允沒想到,他和文遠和第一次見面,竟然是在水裡,而且還同心協力共同救起了一個老人家,這可是難得的患難之交.

"我叫關允,是……"

不等關允說完,文遠和就哈哈一笑:"你就是關允,哈哈,真是無巧不成書,剛剛果法還提到了你,沒想到,一見面就給了我一個驚喜."

"文書記,天太冷,您千萬注意身體."關允還凍得瑟瑟發抖,他擔心文遠和的身體吃不消.

文遠和哈哈一笑:"當年我在直全在時候,就經常在清寧河裡游泳,現在我還每天堅持游一千米,敢不敢比一比,你的身體說不定還沒有我壯實."

關允不是不敢比,而是不可能當著這麼多省市領導的面,和文遠和比游泳,不過聽了文遠和的話,他心裡更加堅定了剛才的判斷,文遠和不但是一個心智堅定的人,而且還是一個意志堅強的人,長達十幾年日復一日地堅持每天游一千米,不但需要驚人的體力,更需要超人的毅力.

代家站在人群的後面,目光如箭一般射在關允的身上,對關允和文遠和的互動既嫉妒又嗤之以鼻.

一行人趕到縣委的時候,文遠和關允都換了衣服,剛才救人的事情暫時就揭了過去,文遠和不提,關允不提,燕省省委和燕市市委的主要領導,也沒人自討沒趣地主動再提.

隨後,文遠和參加了甄小河的追悼會,都以為文遠和此來直全只是走走過??此?裁揮邢氳降氖?在致詞時,文遠和熱淚盈眶,真情流露,說起當年他和甄小河的友誼,深情懷念.

關允心想,文遠和真是一個心智堅定,意志堅強,毅力驚人又念舊的性格中人.

追悼會結束後,按照既定的計劃,文遠和不再返回燕市,直接從直全機場乘機離開燕省了,不料文遠和卻臨時改變了主意,要去醫院看望跳河的老曹頭.

別人都沒什麼話要說,文遠和在直全擔任書記多年,舊人肯定多,和故人敘舊也正常.

"文書記,您去看望老曹頭,不太妥當吧."代家忍了半天,終於跳了出來.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40
第553章 問題多多

  「怎麼不妥當了?」文遠和漫不經心地看了代家一眼,「你是?」

  「文書記,我是代家。」代家自信滿滿,並沒有主動介紹自己是誰,顯然,他以為他很出名,一提代家的大名,應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代家?你是做什麼的?」文遠和也不知是真沒有聽說過代家,還是明知故問,他一臉春風淡然的表情。

  「我……」代家被嗆了,他在燕省縱橫多年,習慣了被人奉承被人吹捧的感覺,就連副省長甚至省委副書記見到他,也要客氣幾分,沒想到在文遠和面前碰了一個軟釘子,他心中來氣,「我是燕省國稅局長。」

  「國稅局長?」文遠和淡淡地應了一聲,回頭問齊全,「齊書記,國稅局長也來歡迎我了,陣勢是不是太大了?」

  文遠和的隨行人員沒有國稅局長,按照對等接待的原則,燕省方面不應該有國稅局長出面,文遠和的話,明是疑問,其實是強烈的質疑和不滿。

  齊全當然清楚代家出現在迎接隊伍中,是章系峰的特意安排,不過本著官場上約定俗成的規則,他不可能當眾說出是章系峰的安排,考慮他的官場智慧的時刻到來了。

  「這個嘛……」齊全故意意味深長地看了代家一眼,停頓了片刻才說,「代局長一直仰慕文書記的風采,聽說文書記要來,說什麼也要親自迎接文書記,最後省委只好滿足了他的要求。」

  代家也順勢下坡:「是,是,齊書記說得對,我對文書記仰慕很久了,就想親見文書記一面。」

  文遠和微笑著擺擺手:「我有什麼好見的,代家同志,你太熱情了,現在面也見了,你說說看,我去看望老曹頭,為什麼不妥了?」

  「按照行程安排,文書記該登機了,為了一個老曹頭而耽誤行程,不值。」代家看出了老曹頭身上有事,不想讓文遠和過多和老曹頭接觸,而且剛才關允特意點名讓黃漢護送老曹頭住院,顯然是想從老曹頭身上打開突破口。

  老曹頭身上到底有什麼事情,代家不清楚,但他卻擔心老曹頭身上的冤情萬一和馬大盛的落馬有內在的聯繫,而馬大盛的事情,又會牽涉到許多人,雖說文遠和看望老曹頭,就算知道老曹頭有冤,他不是燕省的領導,既不會過問也不會指示,但卻難保文遠和在燕省的勢力會追查下去,凡事宜未雨綢繆,先下手為強。

  「這麼說,我的行程,還得由代局長先批准了。」文遠和輕描淡寫地笑了笑,既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不滿,他轉身看了齊全一眼,直接將代家扔到了一邊,「齊書記,我們現在就走?」

  代家討了個大大的沒趣,很尷尬地站在文遠和的身後,臉色鐵青,要有多難看就有難看,關允看在了眼裡,冷冷一笑,代家真以為他是燕省的二號人物,可以隻手遮天,可以為所欲為?在文遠和眼中,他不過是一個跳樑小丑罷了,他還以為他可以入得了文遠和之眼?也不想想文遠和是什麼人物,從知青到村支書,再從村書記到軍委秘書、縣委書記,再到現在的省委副書記,他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見識多少魑魅魍魎,代家在他面前,還嫩了太多。

  齊全也不再多看代家一眼:「走,文書記好不容易回燕市一趟,又遇到了老朋友,不見上一面怎麼行?我來安排。繁然,具體行程,你來負責。」

  於繁然上前,點頭說道:「已經安排好了。」

  代家聽了,心中一片頹然,原來對方早就安排妥當了,他還跳出來跟傻瓜一樣說不妥當,原來自己主動當猴讓人耍,真是晦氣。

  既然要去看望老曹頭,文遠和在直全的行程就結束了,直全縣委一幫人就不用隨同前去燕市了,按說關允也不夠級別追隨,文遠和卻特意點名了關允:「關允同志也一起來吧,你是第一個跳河救老曹頭的人,應該去看看他,別人,我看就不用去了。」

  文遠和反客為主,齊全不說話,別人都只能服從了,代家不想走,想看看老曹頭身上到底有什麼事情,就又站了出來:「文書記,我和老曹頭也有交情,我也想去看看他。」

  「既然有交情,就一起來吧。」出人意料的是,文遠和一口就答應了。

  於繁然目光閃動,暗中打量了代家一眼,心中閃過一個疑問,代家到現在還上躥下跳,難道他不知道,他的處境已經十分危險了?還敢挑戰文遠和的權威,真以為文遠和好欺負?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代家是自嫌命長了,本來也許章系峰能保他無事,結果他倒好,不老實呆著,非要跳出來惹眼,有些人呀,實在是太喜歡自作聰明了,於繁然又看了關允一眼,見關允淡然自若,心中歡喜,關允這一次算是入了文遠和之眼了,文遠和為人十分念舊,現在給文遠和留下了好印象,文遠和會記很多年。

  如果讓於繁然知道在木果法提出想讓關允跟他前往秦省的時候,關允就已經在文遠和心中留下了印象,現在縱身一跳的救人之舉,更讓文遠和對關允的好感加深,他也許就不會感慨關允是湊巧入了文遠和的法眼。

  一行人浩浩蕩蕩去奔市區而去。

  關允和俞翼然同乘一車,跟在車隊的最後,車上,關允先是想了一會兒事情,忽然開口問道:「翼然,老曹頭是什麼人?」

  老曹頭身上肯定有事,想都不用想,肯定還是大事,否則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犯不著拚死一跳,中國的老百姓是最能忍耐的公民,有一口飯吃,有一件破衣服穿,就不會鬧事,更不會高呼什麼自由民主去要死要活,老人跳河尋死,只能是一個原因——官逼民死。

  「老曹頭……是馬縣長的遠房親戚。」

  「什麼?」關允吃驚不小,老曹頭是落馬縣長馬大盛的遠房親戚,這個關係確實讓他大惑不解,馬大盛雖然落馬了,但並沒有牽涉到他的家人,至於什麼遠房親戚,就更是無關的路人了,所以如果說老曹頭跳河是因為馬大盛的落馬,肯定是無稽之談。

  「老曹頭跳河,可能……」俞翼然停頓了一下,扭頭看了司機一眼,似乎是在猶豫該不該說出口,片刻之後,他又下定了決心,「可能是想為馬大盛伸冤。」

  司機郝彬是轉業軍人,四十來歲,鬍子拉碴,形象不佳,他是上任縣長馬大盛的司機,馬大盛落馬後,秘書也被拉下了水,郝彬身為司機卻安然無事,也算奇跡了。

  一般領導落馬,都是先從司機和秘書身上打開突破口,郝彬能獨善其身,也不簡單。

  「馬縣長本來就是被人陷害了。」郝彬冷不丁插了一句,「關縣長,您別怪我多嘴,馬縣長確實是一個好人,他為直全的發展嘔心瀝血,有幾次累倒在了辦公室,結果好人沒好報,到最後還被人送進了監獄,這世道,唉,真讓人沒話說……」

  關允沒說話,意味深長地看了俞翼然一眼,這個郝彬也有意思,說話直來直去,不像跟在領導身邊多年的老司機,不過話又說回來,俞翼然也是,說話也沒有一個秘書應有的含蓄,這樣也好,他身邊最密切的兩個人,簡單透明,有助於他盡快全盤掌握直全的情況。

  俞翼然又說:「其實我倒不是替馬縣長說話,更不是因為馬縣長提拔了我,而是馬縣長確實是一個好領導好縣長,他在直全做出的成績,有目共睹。他的落馬,是替人受過。」

  「不許亂說。」關允呵斥了俞翼然一句,不是他不相信俞翼然的話,而是他身為縣長,馬大盛的問題他無法評論,馬大盛是不是有問題,得由市紀委說了算,他如果妄加評論,是越位。

  越位,是官場中人大忌。

  不過關允嘴上呵斥俞翼然,心裡卻清楚一個事實,他來直全以後,聽到的看到的關於馬大盛的種種議論,全是正面說法,就連直全縣委說馬大盛壞話的人,也極少,民意不以上命為轉移,民意,有時也最接近真相。

  馬大盛落馬的原因是貪污,是在城區改造項目上貪污受賄一百萬元,證據確鑿,事實清楚,估計十年八年的牢獄之災是免不了了,只是關允不明白的是,城區改造項目一開始本來是由沈學良負責,中途才由馬大盛接手。

  熟知工程項目操作程序的人都知道,工程項目的貪污受賄都是在初期階段,在拍板定下由哪一家施工單位承建時,最容易出現行賄受賄,當初拍板定下由哪一家施工單位承建的主管領導是沈學良,而不是馬大盛。馬大盛接手時,工程項目已經施工過半了。

  一個過半的施工項目,馬大盛除了撥款的權力之外,別的權力也行使不了了,除非他在撥款時卡施工單位的脖子,施工單位才會孝敬他,否則,施工單位不會犯賤到有錢沒處花,非要送他不可。

  最關鍵的是,馬大盛就算想卡施工單位的脖子,他也沒膽,因為,承建直全城區改造的施工單位是北城二建。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41
第554章 擔當

  以北城二建的威名,馬大盛再財迷心竅,他也不敢伸手向北城二建索賄。而以北城二建在燕省的勢力,也犯不著抬舉馬大盛,就算馬大盛不懂事非要卡脖子不批撥款,北城二建完全可以越過馬大盛,直接讓沈學良向馬大盛施壓。

  從常理上分析,馬大盛的受賄一事,確實莫名其妙,大有內幕。

  「俞秘書沒亂說,關縣長,我敢保證,馬縣長確實是被冤枉的。」郝彬急赤白臉地要為馬大盛辯解,「馬縣長是好人,他平常吃飯都在食堂,從不接受別人的吃請,怎麼會受賄一百萬,我想不通。」

  「不要說了。」關允擺了擺手,「是非黑白,市紀委自有定論,我們私下就不要討論這個問題了。」

  郝彬眼中閃過深深的失望,和俞翼然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又移開了目光,不再多說一句。俞翼然還好,臉色平靜,只是眼神中閃過迷茫和疑惑。

  老曹頭被黃漢安排在了市人民醫院,為了確保老曹頭的安全,黃漢指派了數名便衣看守。還好,一切風平浪靜,沒有出現未知的差錯。

  等文遠和一行趕到的時候,老曹頭已經檢查完畢,身體並不大礙,只是受了風寒,再加上長期營養不良,老人需要靜養休息並且補償營養。

  老曹頭的病房是單間,黃漢猜到稍後可能文遠和會親自前來探望老曹頭,所以特意讓醫院騰出一個單間,一開始醫院還不肯,認為老曹頭只是一個普通的老頭,怎麼配住單間,而且他住單間的費用誰出?黃漢急了,當即扔下一句狠話:「他的醫療費用,市公安局出。市公安局不出,我個人出!」

  醫院嚇壞了,不敢再多說,忙按照黃漢的要求為老曹頭精心安排好了一切。

  文遠和推開單間房間的一瞬間,他眼中閃過一絲欣慰的神色,單間乾淨整潔,老曹頭靜靜地躺在床上,得到了妥善照顧,他大為放心。

  「老曹頭,我來看你了。」文遠和向前一步,雙手緊緊握住老曹頭的雙手,一瞬間眼眶濕潤了,「老夥計,你受委屈了。你有什麼難事,都對我說,我替你向燕省的領導轉達。」

  這一句話份量不輕,齊全和木果法站在文遠和身後,二人不約而同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愕,文遠和的意思很明顯,他是要一管到底了。

  老曹頭頓時老淚縱橫,緊緊拉住文遠和的手不放——也就是文遠和念舊和平易近人,否則以老曹頭一介草民的身份,別說能拿住省委副書記的手了,就是縣委副書記的手,也別想拉上——放聲大哭:「文書記,你可算回來了,我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你十幾年,總算在死前能見你一面。」

  一句話說得文遠和不勝唏噓:「老夥計,我回來了,真的回來了,說什麼也要看看你們這些老夥計,要不,你們會在背後罵我不仁不義呀。」

  「文書記,我冤呀。」老曹頭掙扎著要下地,「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老夥計,你別動,你躺著說。」文遠和按下老曹頭,「你有什麼冤屈,別怕,都說出來,有省委齊副書記,在市委於書記在,肯定能為你做主。」

  文遠和特意提到了齊全和於繁然,就是要把二人推到前面,好讓二人擔當起為老曹頭伸冤解難的重任。以二人的級別,放眼整個燕省,除非老曹頭的冤情涉及到了省委一二把手,否則不管是誰,二人也能擔當得起。

  能擔當得起是一回事兒,肯不肯擔當,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齊全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這也符合他省委副書記的身份,他不可能彎腰向老曹頭承諾什麼。於繁然則上前一步,點頭說道:「老人家,有什麼話,你儘管說,只要我能辦到,一定會幫你解決。」

  木果法眼光閃動,暗中打量了齊全一眼,不知是對齊全的無動於衷而不滿,還是對齊全的不動聲色而猜疑。不過,他也不好指責齊全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齊全多年來在省委一直保持原則上的中立,也正是他的原則性中立,為他贏得了名聲和尊重,他不可能輕易改變他的立場去迎合任何一方。

  「文書記,我沒法活了,我全家都被他們逼死了,我有冤無處伸,有仇不能報,我只有死路一條了。」老曹頭想起了傷心往事,又痛哭流涕了。

  「老人家,你不要哭,有話好好說,哭,解決不了問題。」文遠和不制止老曹頭的痛哭,別人也不好意思說話,只有一個人又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還有,這麼多領導在,你說話要注意分寸,別什麼話都張口就來,聽到沒有?」

  「代家同志!」文遠和本來對老曹頭一臉和顏悅色的表情,轉身面對代家的時候,臉色一冷,語氣也硬了三分,「這麼多領導在,還論不到你說話吧?要是你沒什麼事情的話,先到外面等,可以嗎?」

  「我……」代家沒想到文遠和這麼不給面子,說趕人就趕人,他愣住了,雖說他只是國稅局長,但文遠和也不是燕省的省委副書記,沒有權力對他呼來喝去,他正要再爭辯幾句,齊全發話了。

  「代家,你先到外面等一會,或者你有什麼事情要忙,可以先走。」齊全揮了揮手,打發無關人等一樣打發代家。

  代家紅了臉,環視了周圍的人一眼,見所有人看猴一樣看著他,沒有一人出面替他說話,他臉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轉身就走出了病房。

  一到外面,他的憤怒就變成了髒話罵出了口:「**,裝什麼裝,以後你們通通被我踩在腳下。文遠和,你等著,別以為你來了,木果法就能在燕省翻身,燕省只要有我在,木果法一輩子也別想出頭。」

  話才說完,他的電話突然就響了。

  「章書記……」接聽電話後,代家的態度馬上變得畢恭畢敬了,「文遠和來直全,似乎真是為了甄小河的追悼會,不過就是意外出了一點兒小插曲,有一個老頭當著文遠和的面兒跳河了,恰恰這個老頭文遠和也認識。」

  「別管什麼老頭了,事情,麻煩了。」章系峰人在京城,諸事不順,心裡正惱火,「文遠和來燕市,是為了木果法的事情。」

  「木果法怎麼了?」

  「木果法要調走了,去秦省,省委組織部長。」

  代家一下愣住了,木果法這麼快就飛走了,這麼說,他想繼續在燕省擺弄木果法的美好願望落空了?不過又一想,他又釋然了,木果法離開燕省,不在章書記的眼皮底下晃來晃去,不是正稱了章書記的心:「這樣也好,木果法一走,章書記在燕省就輕鬆了。」

  「好個屁!」

  讓代家沒有想到的是,章系峰突然就怒不可遏了:「木果法調走,我到現在才知道,這是政治上的後知後覺,知道不?這說明什麼?說明木果法在背後愚弄了我,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飛出了燕省,而且還當上了組織部長,這是一次重大失利。」

  「……」代家想了想,「是不是文遠和在背後推動了這件事情?」

  「他有擺脫不了的干係。」章系峰惡狠狠地說道,「文遠和來燕市,沒安什麼好心。還有,代中遠被中央紀委直接雙規,他沒能扛住,全交待了,接下來他會被轉交到省紀委,我先和趙迒打個招呼,你現在就去找趙迒,讓他兜住,別把事情鬧大了。事情一鬧大,你也會被拖下水,到時就麻煩了。」

  「章書記,您儘管放心,就算我進去了,我也會一個人扛下來,不會向您身上潑一點兒髒水。」代家太瞭解章系峰了,忙不迭表了忠心。

  「說什麼屁話,我是擔心你,不是怕你拖累你。」章系峰心裡舒坦了幾分,還是代家瞭解他,他歎息一聲,「別說你不會有事,就算會有事,有我在,你也進不去,大不了及時離開不就行了,你不是早就辦好了護照?」

  「我明白了,請領導放心。」代家咬了咬牙,放下電話,沒有片刻猶豫,轉身離去,他要找趙迒說個清楚,一定要在省紀委內部,把代中遠的事情完全壓下,不能讓代中遠成了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只不過代家並不知道的是,他還在半路上的時候,趙迒已經拿到了代中遠招供的一手資料,並且做出了重要批示——不管涉及到誰,一查到底,案件隨時保持和中央紀委的溝通渠道,並及時向中央紀委匯報。

  代中遠的案件,在趙迒批示的一刻,性質就已經變了,代家想要將案件壓制在燕省以內的美好想法,只能是一廂情願的癡心妄想了。

  而與此同時,楚朝暉在京城和劉文超也在密切接觸中,燕市的局勢,掩蓋在文遠和到訪的背後,各方勢力正在加緊佈局,加速重新洗牌的過程。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的洗牌,洗的時間之長並且打出的底牌之多,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41
第555章 事情始末

從老曹頭病房出來,天色已經晚了。文遠和謝絕了於繁然的宴請,和木果法一起進行了一次私人會面。

很出人意料的是,關允被特邀參加了會面。

文遠和和木果法的私人會面,是在木果法家中。關允是第一次來到木家,進門的時候,為他開門的是一個瘦弱文靜的小姑娘,小姑娘年約十四五歲,梳一個馬尾辮,穿卡通毛絨絨的居家服,臉上洋溢青春的光芒,一雙大眼靈動而閃亮,甜甜地叫了一聲:「大哥哥好。」

「哥哥?應該叫叔叔才對。」一見她,關允就莫名心生好感,上來就開了一句玩笑。

「你才多大就想當我叔叔?明顯是想佔我便宜,我問你,你敢不敢叫我爸哥哥?你敢叫他哥哥,我就敢叫你叔叔。」小姑娘歪著頭,吃吃地笑,調皮而可愛。

「……」關允無話可說了,這個小姑娘狡黠而聰明,以他的身份和級別,還有年齡,哪裡敢叫木果法哥哥,好吧,就算他和木果法關係密切到了一定程度,也只能叫叔叔。

得,開玩笑不成,反被將了一軍,他嘿嘿一笑:「用不用換鞋?」

「當然要換了。」小姑娘拿出一雙和拖鞋,「給,你的專用拖鞋。」

「什麼叫我的專用拖鞋?」關允不解,彎腰去換鞋,才現鞋小,只有他的腳的三分之二大,「這鞋太小了,有沒有大一點的?」

「沒有。」小姑娘偷笑,「就這一雙了,你愛穿不穿,不穿,就不讓進屋。」

關允算是明白了。敢情他剛才讓她叫叔叔,得罪她了,現在她給他小鞋穿了,這小丫頭,年紀不大,鬼點子倒多:「算了,穿小鞋就穿小鞋吧,好歹有鞋穿,不用光腳。」

「哼。知道就好,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佔我便宜。」小姑娘轉身就走,初見育的身材已經勾勒出一個女孩應有的曲線,「總有一天,你會主動叫我姑奶奶。」

關允忍住笑。穿著小鞋來到書房的時候,木果法和文遠和已經喝完一壺茶了。

「關允來了,來,坐。」木果法欠了欠身子,算是迎接,他的目光落到關允的拖鞋上,就笑了。「怎麼穿了小林的拖鞋,不對,是她去年的拖鞋,她都穿不上了。你就更不合適了,快去換了。」

「還是不換了。」關允笑著擺擺說,「該穿小鞋的時候,適當穿一穿。有利於讓腳明白一個事實,不是所有的鞋都合腳。不是所有的路都好走。」

「哈哈。」木果法和文遠和對視一眼,一起哈哈大笑,「穿一次小鞋,還讓你總結出來哲理了,行,不換就不換,你肯定是被小林捉弄了,她擺明了故意讓你穿小鞋。」

關允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讓她叫叔叔,她不叫,就拿小鞋給我穿了。」

文遠和也笑:「小林刁鑽古怪得很,你想當她的叔叔?還是太嫩了。」

太嫩了一說,一語雙關,關允心中一緊,文遠和莫非有話要說?

在老曹頭的病房,等代家出去之後,老曹頭當著文遠和、齊全和木果法、於繁然的面,說出了他跳河的緣由。

事情,果然和馬大盛有關。

老曹頭確實是馬大盛七拐八拐的遠房親戚,到底有多遠,又算是哪門子親戚,他說了半天,關允也沒聽明白,不過關允卻明白了整個事情的始末——老曹頭的兒子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在燕市打工,聽說直全的城區改造工程很大,而且有可能建上四五年,又是馬大盛負責,他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托人求到了馬大盛門上,希望馬大盛能為兒子在城區改造項目中安排一個工作。

拎了一堆土物產上門的老曹頭原以為高高在上的馬縣長不會理會他的訴求,不料馬大盛是一個很重人情的人,當即爽快地答應了他,而且還留下了他帶的土特產,並說他就喜歡農民自己種的糧食,好吃,沒有加工過,純天然。

老曹頭聽出了馬縣長的弦外之音,高興之下,又回家帶了更多了土特產送到了馬縣長的門上,馬縣長一一笑納。

隨後,老曹頭的兒子曹可陳就被安排到了城區改造項目工程部工作了,不久之後,由於表現突出,得到提拔,當上了工程部的項目負責人。老曹頭十分高興,眼見兒子事業有成,他心裡無比感激馬縣長的提攜,就隔三差五地送土特產給馬縣長。

事情,就出在一次他給馬縣長送土特產的時候。

一次老曹頭又給馬縣長送土特產的時候,半路上出了車禍,其實也不能算是車禍,就是他的自行車被一輛汽車刮了一下,在他下車查看的時候,對方車上下了幾個人,氣勢洶洶地將他圍在中間,連推帶搡,還搶走了他的編織袋——編織袋裡裝著他給馬縣長帶的玉米、紅薯、花生、甜瓜等自家種的土特產。

正當老曹頭以為對方要扔掉他的編織袋時,對方卻又遞回了編織袋,說是誤會他了,然後對方上車一溜煙兒就跑走了,他不明就裡,實在想不明白對方唱的是哪一出,不過也沒有多想,畢竟以他的智商,也沒有辦法多想,就以為只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交通意外。

隨後,他就將編織袋送到了馬縣長家裡。

由於熟了,馬縣長看也沒看就接過了編織袋,隨手放到了一邊,說了幾句家常後,老曹頭告辭而去,他不知道的是,他剛走不久,就有紀委人員敲開馬縣長的家門,在馬縣長一臉疑惑的時候,紀委人員打開了編織袋,從裡面拿出一沓人民幣——經清點,共計十三萬元正。

馬縣長驚呆了,矢口否認受賄行為,但他否認也沒有用,事實清楚,證據確鑿,馬大盛百口莫辯,隨後,紀委人員又從馬家搜查出來一些名人字畫和現金、飾等,共計一百餘萬元。

在鐵證如山面前,儘管馬大盛一再聲稱他不知道紀委人員搜出的東西從何而來,但他的話無人當真,只當他是詭辯,最後市紀委書記親自批示一查到底,馬大盛轟然落馬。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43
第556章 僵局

    馬大盛落馬後,有人先後數次找老曹頭瞭解情況,暗示老曹頭如果咬馬大盛一口,可以減免他的行賄罪責,老曹頭氣得破口大罵:「孫子,你爺爺我一輩子掙的錢也就一兩萬,哪裡有十三萬去行賄馬縣長,你們這是栽贓陷害,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你們還是不是**黨員?」

    對方被罵惱了,動手暴打了老曹頭一頓,威脅他說:「老不死的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等著,有你好果子吃。」

    老曹頭以為對方只是虛張聲勢,他哪裡知道專政的力量有多麼強大,幾天後,他的兒子在工地被抓,原因是貪污公款十三萬,然後順籐摸瓜,從老曹頭兒子身上挖掘出了城區改造項目中的一批蛀蟲,並且查出了城區改造項目中的一個上千萬的資金漏洞。

    事情鬧大了。

    一條線索就串連了起來,老曹頭的兒子曹可陳貪污公款十三萬,由老曹頭轉手馬大盛行賄。馬大盛插手城區改造工程,多次收受賄賂,導致工程管理混亂,資金流失嚴重,為國家造成了高達千萬元的巨額損失。

    馬大盛落馬,曹可陳被抓,老曹頭也被拘留了!

    馬大盛落馬後,並不承認貪污受賄的事實,一口咬定老曹頭只送他土特產,從來沒有送過他一分錢,而且他安排曹可陳工作,也符合程序,沒有以權謀私。

    老曹頭也不承認向馬大盛行賄,也說他從來只送馬縣長土特產,都是自家種的東西,一麻袋也不值幾個錢,如果這樣的人情往來也算行賄的話,全國的黨員幹部誰沒收過老鄉的土特產,是不是要把全國的黨員幹部都查一個遍?

    老曹頭和馬大盛口徑一致,讓審訊工作陷入了僵局。

    誰知不久之後,曹可陳招供了,他聲稱馬大盛確實收受賄賂了,是他每次都在老曹頭的土特產中塞錢,老曹頭不知情,馬大盛也假裝不知道,就這樣一來二往,他先後用在工程中截留的款項送給馬大盛50多萬,而馬大盛也投桃報李,多次暗示工程負責人對他提拔,最終讓他在短短時間內就當上了項目經理。

    而他當上項目經理後,就更加大肆斂財,先後截留了上百萬的工程款。

    消息傳到老曹頭耳中,老曹頭大叫一聲:「冤枉呀!」就吐血倒地,昏迷不醒。老曹頭再清楚不過,他的兒子曹可陳從小膽小怕事,別說會截留百萬工程款,就是放一萬塊錢在他面前,他有心貪污也沒膽裝進自己口袋,更何況以曹可陳現在的級別,別說有權限貪污百萬巨額了,就是幾千塊也不可能。

    老曹頭雖然只是一個沒有見識過什麼大場面的農民,但他心裡亮如明鏡,想起半路上的車禍,然後車禍之後就是一系列事情的發生,他就明白了一個事實,有人利用他們父子二人陷害馬縣長!

    馬縣長是他們全家的恩人,不能讓馬縣長因為他們父子而出事,老曹頭心一橫,決定以死明志,也許只有他一死才可以挽救兒子的xing命和馬縣長的清白。

    廣而告之……1月31ri下午2點,何常在將在石家莊老火車站2號廳舉行讀者見面會,屆時,會有官運後續更新說明以及新書創作計劃公佈,敬請各位朋友蒞臨現場,和何常在面對面對話。另外,現場還將舉行抽獎活動,獎絡上沒有發佈的全新作品。想一睹為快的朋友,想知道何常在最新創作動向的朋友,支持何常在的朋友,請光臨現場為何常在加油助威。

    老曹頭沒有想到的是,他還沒有自殺,他的兒子就先他一步,自殺了——

    曹可陳在看守所畏罪自殺!

    消息傳出後,馬大盛仰天長歎一聲,臉如死灰,有人想黑他,不擇手段,直接殺人滅口了,如此一來,曹可陳一死,死無對證,等於就坐實了他貪污受賄的事實,他怕是沒有退路了。

    最主要的是,曹可陳不但畏罪自殺,還留了一封遺上滿紙悔恨言一把懺悔淚,聲淚俱下地承認了他的墮落和非法貪污工程款的事實,並說他貪污公款不是為了自己享受,是為了報答馬縣長的知遇之恩,做人應當知恩圖報,如果不是馬縣長,他還是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文采出眾用詞講究的遺書,雖然和曹可陳初中畢業的文化不相襯,但還是被公安機關鑒定為曹可陳的筆跡。

    曹可陳的自殺和遺書,讓馬大盛的防線全線崩潰,也讓他完全看清了一個事實,有人就是想不擇手段地置他於死地!

    馬大盛認栽了,而且他也知道,如果他再不承認,說不定還會出現老曹頭自殺留遺書的鬧劇,為了不讓他的事情導致曹家父子雙雙殞命,他只好昧心承認了並不存在的貪污受賄的事實。

    就在他承認之後不久,老曹頭就被釋放了。

    老曹頭被釋放,固然有馬大盛被迫認罪的原因,也和老曹頭非要自殺有關。看守所的人也怕了,老曹頭瘋了一樣要麼絕食,要麼有頭撞牆,他們草菅人命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不要命的老頭,再加上反正曹可陳也死了,馬大盛也招了,就趕緊放了老曹頭了事,省得他死在看守所裡,也是麻煩。

    幾天前,老曹頭的天空還是晴空萬里,風和ri麗,生活充滿了希望,不料轉眼間烏雲密佈,人生瞬間秋涼,老曹頭問天天不語,問地地不應,yu哭無淚,最後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以他這樣的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的身份,想要扳倒幕後的黑手,難如登天,他只有一條路可走——以死相拼。

    平民百姓只有爛命一條,沒辦法,別**勢滔天,他以死相拼也許只是以卵擊石,老曹頭就是嚥不下心頭惡氣,馬縣長為了幫他而被人陷害,而且他也死了兒子,為了馬縣長的清白和兒子的一條命,他豁出了老命也要拼一個你死我活。

    老曹頭就此走上了漫漫的**伸冤之路。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43
第557章 最終的結局(大結局)

    所有事情都有一個結局,不管是老曹頭的冤屈還是關允的最終命運,總之,在時間的巨手面前,每個人都是渺小而無力的一個,終究會被時間推到命定的時刻。

    在關允救下老曹頭之後,老曹頭的命運出現了巨大的轉折,馬大盛的冤案得以重查,牽連出了許多意外不到的重要人物。由此引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官場地震。

    直全縣,成了關允的發跡之地。

    不久,關允和金一佳在京城舉行了盛大的婚禮,夏萊回國參加了婚禮,並且和父母重歸於好。

    雖然成了金家的乘龍快婿,關允卻沒有借助金家的力量,而以依然憑借自己的實力,一步步高陞,最終成就了一番傳奇事業。不過此為後話,只能在時機允許時再詳細表述了。

    許多年後,後人在書寫歷史時,用濃重的筆墨記錄了關允的一生,總結了一句詩來點評關允:無求方覺人情厚,克己始知世路寬。

    也有人認為一句詩不足以總結關允的一生,遂做詞一首以銘記:日日深杯酒滿,朝朝小圃花開,自歌自舞自開懷,無拘無束無礙。青史幾番春夢,紅塵多少奇才,不消計較與安排,領取而今現在!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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