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官運 作者:何常在 (已完結)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0 23:27
第510章 貪心之錯

是黃漢來電。

如果是楚朝暉來電還好一些,楚朝暉的電話,基本上不會有太多的意外,而黃漢的電話就不同了,黃漢不在關允的控制之內,任何意外都有可能隨時發生。而且關允還知道的一點是,黃漢在此次代家事件中,另有謀算,想趁火打劫。

當然,是趁代家的火打洪曦的劫。

「黃局,深夜來電,有何貴幹?」關允笑著問道。

「有兩件事情……」黃漢的聲音沒有一絲疲憊,顯然他的精力充沛,「第一件事情是問問關秘書有沒有事情,現在感覺好點了沒有,二是這幾天可能會出現一件異乎尋常的事情,還請關秘書在休養之中,分出精力關注一下。」

黃漢什麼時候說話也這麼客氣了?關允笑了一笑:「我沒事,多謝黃局關心。至於異乎尋常的事情,我會隨時留意的。」

至於異乎尋常的事情是什麼,黃漢沒有點明關允也能猜個大概,無非是黃漢想借代家事情的契機拉洪曦下水罷了。

「那就好。」黃漢猶豫了一下,又問,「關秘書的病情,是不是需要驚動金家?」

黃漢用了驚動的說法,顯然是想將事情鬧大。驚動金家的好處自然是可以正面敲打章系峰,警告章系峰不要亂來,但關允到目前為止,還不準備讓金一佳知道此事。

一是關允不想借助金家的力量,倒不是他多麼自大或是自卑,而是不想當一個一有事情就哭著喊著讓家長幫助的孩子,二是他和金全道有約在先,要等實現了正職實權正處的目標後,才能迎娶金一佳,如果在沒有正職實權正處之前就請求金全道出手相助,雖說金全道也未必會因此而看低了他,他卻不想在金家面前低人一頭。

求人,總歸是能力不足的表現。

代家雖然曾經是不可一世的省委一秘,現在也是國內最年輕的正廳級國稅局長,但關允有信心也有足夠多的方法打敗代家,他一直信奉的原則是,求人不如求己,只是自己親力親為的成功,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成功。

「暫時不用了,有昂洋和黃局長,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一仗,志在必得。」關允明確地答覆了黃漢,「也希望黃局保守秘密。」

「好說,好說。」黃漢聽出了關允的決心,也就熄滅了暗中透露消息給金家的心思,又說,「戴堅強和屈文林去章程,能不能確保馬到成功?」

關允呵呵一笑,言語中就多了幾分質疑:「我想黃局長現在最應該關心的事情是怎麼樣因勢利導,而不是關心戴堅強和屈文林。」

在關允心目中,黃漢和齊昂洋遠不能相比,齊昂洋是他生死相依的兄弟,黃漢於他而言雖然不能說是局外人,而且還是他精誠合作的盟友,但還遠不到交心的地步,他對黃漢始終有提防之心,而黃漢對他也是在合作之中,有防範也有利用。

黃漢聽出了關允的言外之意,呵呵一笑:「關秘書太緊張了,你放心,我永遠不會是你的敵人,相反,或許有一天你會真心感謝我。好了,不多說了,早點休息。」

放下黃漢電話,關允沖齊昂洋笑了笑:「黃漢要渾水摸魚了。」

「隨他去。」齊昂洋無所謂地說道,「我對黃漢不關心,我現在最關心的是,代家在當上國稅局局長後,再到今天的事情發生之前,他又為自己的未來運作了什麼政治資本?」

「我說你怎麼好像一點也不瞭解代家一樣?」關允納悶了,「好歹你也是燕省第一公子,居然連堂堂的燕省一秘的發家史都不清楚,也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這有什麼好稀奇的?大驚小怪。」齊昂洋也躺回到了病床上,雙手支在腦後,盡量以一個十分舒服的姿勢說話,「我早就說過了,以前我完全不關心政治,一心撲在商場上,對官場上的門道基本上就是門外漢,用一句不恰當的話來說,你就是我的官場引路人。說實話,我以前對代家也關注過,但對他的瞭解僅限於表象,只知道他囂張、狂妄,完全不知道在他囂張、狂妄的背後,還這麼有心機。」

「沒心機的人,能在官場上混到正廳級的高位?」關允搖頭一笑,「一開始我也犯了和你一樣的經驗主義錯誤,後來越想越不對,代家以前不狂妄,怎麼官兒越大反而越狂妄了?其中必定有內幕。等我搜集了代家的發家史一研究才發現,原來代家的發家史完全就是一部活生生的官場教科書。」

「這麼說,代家成長的過程,對你以後的道路來說,還有借鑒意義了?」

「當然了,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代家雖然為人不行,但他的政治智慧有可取之處,看待一個人,要全面理性的分析,而不是一概否定。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關允歎息一聲,「代家如果性格中再少幾分缺陷,或許真有可能成為一顆政治新星,能否當上副總理先不說,至少擔任一任封疆大吏不在話下,可惜了,他的路走得太歪了,怕是回不了頭了。」

「代家能不能回頭我才不在乎,我只想知道的是,代家在當上局長後,又為自己設計了一條什麼樣的從政之路……」齊昂洋迫不及待地問道,現在他對代家越來越感興趣了,也確實正如關允所說,代家的發家史遠比他想像中豐富多彩,也讓他由以前無比厭惡代家而轉變了觀念,開始正視代家的政治智慧。

倒不是說代家在運作陞遷之路的手腕多值得學習,多積極向上,至少他在擔任國稅局長期間,據說也確實做出了一定的成績。

「代家早在被章系峰提名為豫省常務副省長時,就進入了中央組織部的視線,後來擔任了國稅局長,在不到半年的時間,燕省國稅局的財政收入就多增收了1億多元,既可以說是他的國稅新政改革起了一定的作用,也可以說因為他的前秘書的背景和章系峰的關係,他下達的國稅任務一旦,沒有一個地市敢不如期完成,應該說,代家在國稅局長的任上,政績相當耀眼。」

關允笑著搖了搖頭:「如果說代家是燕省國稅局成立以來最有成績的局長,恐怕沒有人不會承認。」

齊昂洋沉默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的心情不知是沉重還是無奈,如果代家的腳步稍微放慢幾分,再如果代家再低調三分,他就算在燕省省委沒有立足之地,被整個燕省的權力系統所排斥,那麼他也完全可以從國稅系統脫身而出遠離燕省,從而實現他的政治,但以眼下的情形來看,代家再有能力,也很難從燕省全身而退了,至少今天的事情發生之後,他還想實現他心中的美好夢想,怕是比登天還難了。

誰讓他惹了關允?

見過關允出手的齊昂洋心裡再清楚不過,關允一發狠,誓要拉代家下馬,那麼代家恐怕就真的在劫難逃了,儘管代家背後有章系峰作為靠山,但相信以關允層出不窮的手段,最後代家的事情全部暴露的話,估計連章系峰也保不下代家。

最主要的是,代家明明一身髒臭,卻偏偏到處招搖,不惹人煩也惹人嫌。有句話說得好,長得醜不是你的錯,成天出來顯擺就是你的錯了。

「成績最耀眼的局長,也不知道還能在局長的寶座上坐多久?」齊昂洋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睡了,困了,我今晚要高枕無憂,不知道有多少人難以入眠。你說有許多人官兒當得很大,錢賺得很多,卻睡不了一個踏實覺,你說這些人活得有意思嗎?」

「沒想到,你的境界一下提高了不少?」關允樂了,「話是不錯,不過有時候有些人就和困在籠子的猴子沒有什麼兩樣,其實籠子沒上鎖,就是籠子裡有一個洞,裡面有香蕉,手伸進去,抓住香蕉的話,手就出不來,鬆開,就可以出來。猴子只要鬆手,轉身就能走出籠子,可惜的是,猴子就是不鬆手,手就死死卡在了洞裡,然後……就一直出不了籠子了。」

「這個故事不錯,有哲理,我明白了,困住自己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準確地說,是自己的貪心。」齊昂洋又打了一個哈欠,「做個美夢,希望明天更美好。」

「明天……肯定會更美好。」

一夜無夢,次日天一亮就從章程傳來消息,戴堅強和屈文林順利抵達章程,開始了第一階段的活動。

代家和關允、齊昂洋大戰的事情,在當時就差不多傳遍了省委大院,但也有一些人沒有聽到風聲,一早上班,省委最大的新聞就是代家拳打關允腳踢齊昂洋的英雄事跡,頓時引爆了整個省委。

章系峰一到辦公室就讓楚一天通知全體常委,立刻召開緊急會議,就代家、關允和齊昂洋三人群毆事件進行討論。畢竟三人之中,關允是省委副處級秘書,齊昂洋是燕省知名企業家,而代家則是堂堂的正廳級高幹!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09:46
第510章 貪心之錯

是黃漢來電。

如果是楚朝暉來電還好一些,楚朝暉的電話,基本上不會有太多的意外,而黃漢的電話就不同了,黃漢不在關允的控制之內,任何意外都有可能隨時發生。而且關允還知道的一點是,黃漢在此次代家事件中,另有謀算,想趁火打劫。

當然,是趁代家的火打洪曦的劫。

「黃局,深夜來電,有何貴幹?」關允笑著問道。

「有兩件事情……」黃漢的聲音沒有一絲疲憊,顯然他的精力充沛,「第一件事情是問問關秘書有沒有事情,現在感覺好點了沒有,二是這幾天可能會出現一件異乎尋常的事情,還請關秘書在休養之中,分出精力關注一下。」

黃漢什麼時候說話也這麼客氣了?關允笑了一笑:「我沒事,多謝黃局關心。至於異乎尋常的事情,我會隨時留意的。」

至於異乎尋常的事情是什麼,黃漢沒有點明關允也能猜個大概,無非是黃漢想借代家事情的契機拉洪曦下水罷了。

「那就好。」黃漢猶豫了一下,又問,「關秘書的病情,是不是需要驚動金家?」

黃漢用了驚動的說法,顯然是想將事情鬧大。驚動金家的好處自然是可以正面敲打章系峰,警告章系峰不要亂來,但關允到目前為止,還不準備讓金一佳知道此事。

一是關允不想借助金家的力量,倒不是他多麼自大或是自卑,而是不想當一個一有事情就哭著喊著讓家長幫助的孩子,二是他和金全道有約在先,要等實現了正職實權正處的目標後,才能迎娶金一佳,如果在沒有正職實權正處之前就請求金全道出手相助,雖說金全道也未必會因此而看低了他,他卻不想在金家面前低人一頭。

求人,總歸是能力不足的表現。

代家雖然曾經是不可一世的省委一秘,現在也是國內最年輕的正廳級國稅局長,但關允有信心也有足夠多的方法打敗代家,他一直信奉的原則是,求人不如求己,只是自己親力親為的成功,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成功。

「暫時不用了,有昂洋和黃局長,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一仗,志在必得。」關允明確地答覆了黃漢,「也希望黃局保守秘密。」

「好說,好說。」黃漢聽出了關允的決心,也就熄滅了暗中透露消息給金家的心思,又說,「戴堅強和屈文林去章程,能不能確保馬到成功?」

關允呵呵一笑,言語中就多了幾分質疑:「我想黃局長現在最應該關心的事情是怎麼樣因勢利導,而不是關心戴堅強和屈文林。」

在關允心目中,黃漢和齊昂洋遠不能相比,齊昂洋是他生死相依的兄弟,黃漢於他而言雖然不能說是局外人,而且還是他精誠合作的盟友,但還遠不到交心的地步,他對黃漢始終有提防之心,而黃漢對他也是在合作之中,有防範也有利用。

黃漢聽出了關允的言外之意,呵呵一笑:「關秘書太緊張了,你放心,我永遠不會是你的敵人,相反,或許有一天你會真心感謝我。好了,不多說了,早點休息。」

放下黃漢電話,關允沖齊昂洋笑了笑:「黃漢要渾水摸魚了。」

「隨他去。」齊昂洋無所謂地說道,「我對黃漢不關心,我現在最關心的是,代家在當上國稅局局長後,再到今天的事情發生之前,他又為自己的未來運作了什麼政治資本?」

「我說你怎麼好像一點也不瞭解代家一樣?」關允納悶了,「好歹你也是燕省第一公子,居然連堂堂的燕省一秘的發家史都不清楚,也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這有什麼好稀奇的?大驚小怪。」齊昂洋也躺回到了病床上,雙手支在腦後,盡量以一個十分舒服的姿勢說話,「我早就說過了,以前我完全不關心政治,一心撲在商場上,對官場上的門道基本上就是門外漢,用一句不恰當的話來說,你就是我的官場引路人。說實話,我以前對代家也關注過,但對他的瞭解僅限於表象,只知道他囂張、狂妄,完全不知道在他囂張、狂妄的背後,還這麼有心機。」

「沒心機的人,能在官場上混到正廳級的高位?」關允搖頭一笑,「一開始我也犯了和你一樣的經驗主義錯誤,後來越想越不對,代家以前不狂妄,怎麼官兒越大反而越狂妄了?其中必定有內幕。等我搜集了代家的發家史一研究才發現,原來代家的發家史完全就是一部活生生的官場教科書。」

「這麼說,代家成長的過程,對你以後的道路來說,還有借鑒意義了?」

「當然了,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代家雖然為人不行,但他的政治智慧有可取之處,看待一個人,要全面理性的分析,而不是一概否定。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關允歎息一聲,「代家如果性格中再少幾分缺陷,或許真有可能成為一顆政治新星,能否當上副總理先不說,至少擔任一任封疆大吏不在話下,可惜了,他的路走得太歪了,怕是回不了頭了。」

「代家能不能回頭我才不在乎,我只想知道的是,代家在當上局長後,又為自己設計了一條什麼樣的從政之路……」齊昂洋迫不及待地問道,現在他對代家越來越感興趣了,也確實正如關允所說,代家的發家史遠比他想像中豐富多彩,也讓他由以前無比厭惡代家而轉變了觀念,開始正視代家的政治智慧。

倒不是說代家在運作陞遷之路的手腕多值得學習,多積極向上,至少他在擔任國稅局長期間,據說也確實做出了一定的成績。

「代家早在被章系峰提名為豫省常務副省長時,就進入了中央組織部的視線,後來擔任了國稅局長,在不到半年的時間,燕省國稅局的財政收入就多增收了1億多元,既可以說是他的國稅新政改革起了一定的作用,也可以說因為他的前秘書的背景和章系峰的關係,他下達的國稅任務一旦,沒有一個地市敢不如期完成,應該說,代家在國稅局長的任上,政績相當耀眼。」

關允笑著搖了搖頭:「如果說代家是燕省國稅局成立以來最有成績的局長,恐怕沒有人不會承認。」

齊昂洋沉默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的心情不知是沉重還是無奈,如果代家的腳步稍微放慢幾分,再如果代家再低調三分,他就算在燕省省委沒有立足之地,被整個燕省的權力系統所排斥,那麼他也完全可以從國稅系統脫身而出遠離燕省,從而實現他的政治,但以眼下的情形來看,代家再有能力,也很難從燕省全身而退了,至少今天的事情發生之後,他還想實現他心中的美好夢想,怕是比登天還難了。

誰讓他惹了關允?

見過關允出手的齊昂洋心裡再清楚不過,關允一發狠,誓要拉代家下馬,那麼代家恐怕就真的在劫難逃了,儘管代家背後有章系峰作為靠山,但相信以關允層出不窮的手段,最後代家的事情全部暴露的話,估計連章系峰也保不下代家。

最主要的是,代家明明一身髒臭,卻偏偏到處招搖,不惹人煩也惹人嫌。有句話說得好,長得醜不是你的錯,成天出來顯擺就是你的錯了。

「成績最耀眼的局長,也不知道還能在局長的寶座上坐多久?」齊昂洋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睡了,困了,我今晚要高枕無憂,不知道有多少人難以入眠。你說有許多人官兒當得很大,錢賺得很多,卻睡不了一個踏實覺,你說這些人活得有意思嗎?」

「沒想到,你的境界一下提高了不少?」關允樂了,「話是不錯,不過有時候有些人就和困在籠子的猴子沒有什麼兩樣,其實籠子沒上鎖,就是籠子裡有一個洞,裡面有香蕉,手伸進去,抓住香蕉的話,手就出不來,鬆開,就可以出來。猴子只要鬆手,轉身就能走出籠子,可惜的是,猴子就是不鬆手,手就死死卡在了洞裡,然後……就一直出不了籠子了。」

「這個故事不錯,有哲理,我明白了,困住自己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準確地說,是自己的貪心。」齊昂洋又打了一個哈欠,「做個美夢,希望明天更美好。」

「明天……肯定會更美好。」

一夜無夢,次日天一亮就從章程傳來消息,戴堅強和屈文林順利抵達章程,開始了第一階段的活動。

代家和關允、齊昂洋大戰的事情,在當時就差不多傳遍了省委大院,但也有一些人沒有聽到風聲,一早上班,省委最大的新聞就是代家拳打關允腳踢齊昂洋的英雄事跡,頓時引爆了整個省委。

章系峰一到辦公室就讓楚一天通知全體常委,立刻召開緊急會議,就代家、關允和齊昂洋三人群毆事件進行討論。畢竟三人之中,關允是省委副處級秘書,齊昂洋是燕省知名企業家,而代家則是堂堂的正廳級高幹!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09:47
第511章 正面交鋒

章系峰的雷霆之怒在意料之中。

多少年了,章系峰對代家的維護向來不遺餘力,向來只有代家欺負別人沒有別人欺負代家的份兒,這一次倒好,關允和齊昂洋聯手欺負了代家,而且還是在省委大院門口,他不震怒難道還是要忍氣吞聲?

雖然關允和齊昂洋同時住了院,但代家也是血流滿面,而且代家的傷勢不比關允和齊昂洋輕!關允和齊昂洋傷在了哪裡,章系峰不管,傷有多重,他也不在乎,他只知道的是,代家傷在了臉上,整個臉上血肉一片,差點被毀容。

章系峰無比盛怒,大動肝火,按說打架鬥毆的事情上省委常委會討論,不但有小題大做之嫌,而且還有失體統,不過章系峰就是章系峰,他不會按常理出牌。

常委會召開的通知下發之後,章系峰一改以前最後一個與會的習慣,第一個來到了會場,坐在主位上,一言不發地鐵青著臉,等著每一個常委的到來。

「章書記,這麼早?」第一個到來的常委是省委常委、省紀委書記趙迒。

一見趙迒,章系峰鐵青的臉色稍微緩和了幾分,哼了一聲:「趙迒同志第一個到會,很好嘛。」

趙迒點頭說道:「既然是緊急會議,就應該放下手頭全部工作,第一時間與會嘛。」一邊說,他一邊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想起昨夜和趙迒的一番密談,章系峰心中又多了幾分信心,今天的常委會,一定要為代家討還公道,一定要讓關允和齊昂洋付出慘重的代價!

不多時,陳恆峰第二個趕到了。

或許是沒有想到章系峰會早早到來,陳恆峰一進門先是微微一愣,隨後說道:「系峰同志來得真早,少見。」

「少見?」章系峰半是冷笑半是玩笑,「誰規定書記就必須最後一個到場了?我倒覺得,書記就應該第一個到場,為所有人做出表率。」

見章系峰神態反常,陳恆峰也沒繼續和他多說,也沒接話,只是面無表情地坐到了二號的位置上。

當然,陳恆峰也心裡清楚章系峰反常是為了什麼,他心裡一陣冷笑,心說章大書記果然和代家有得一比,真的以為靠權威就可以壓死別人?都這個時候了,還不知道團結大多數人,如果說章系峰過於自大,也不算是對他的蔑視。

隨後,胡峻議、齊全、木果法以及幾名常務副省長、常委副省長、省軍區司令等常委相繼到齊。

「下面開會。」章系峰親自主持了會議,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又意味深長地看了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馬晨琛一眼。

馬晨琛是木果法的接任者,木果法的省委秘書長職務被免之後,馬晨琛從京城直接空降到了燕省,擔任了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一職,他到任後,和章系峰的關係還算不錯,但他到底是誰的人,到目前為止,許多人都還沒有摸清馬晨琛的來歷。

表面上,馬晨琛對章系峰言聽計從,忠實地履行了省委大管家的職責,而且他和代家的關係也非常不錯,和木果法相比,他更加長袖善舞,周旋在章系峰和代家之間,並且和省委其他常委的關係相處得也十分融洽,可以說,至少從為人處世上,似乎馬晨琛比木果法強了不少。

當然,省委一幫人都是久經官場的高手,不會只看表面文章,人在官場,處世哲學是一方面,能力是另一方面,馬晨琛雖然看似比木果法更靈活更得人心,但在省委秘書長任上,並無多少建樹。

當然,省委秘書長務虛多務實少,想要做出成績也難。

通常情況下,常委會會由省委秘書長主持,特殊情況下,也可能由省委副書記主持,很少有書記親自主持的時候,不過今天章系峰明顯是想親自主持會議,就說明了一個問題,章系峰想從一開始就掌控會議節奏。

「昨天下午下班的時候,在省委大門門口發生了一件十分嚴重的政治事件……」章系峰目光嚴峻,表情嚴肅,「省國稅局長代家同志被兩個暴徒嚴重打傷,這是一起蓄意報復的惡**件。」

「系峰同志,你說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陳恆峰發話了,他的表情遠不如章系峰嚴肅,似笑非笑,仔細觀察的話,甚至眼神中還有一絲嘲諷之意,「只是一次普通的打架鬥毆事件,非要上升成嚴重的政治事件,是不是小題大做了?」

「聽系峰同志把話說完嘛,恆峰同志不要急著先下結論。」趙迒冷不防插了一句,臉上是春風和絢的表情,讓人想生氣也生不起來。

陳恆峰倒也大方,擺手說道:「好吧,請系峰同志繼續發言。」

章系峰並不知道陳恆峰昨晚也去了醫院探望了關允和齊昂洋,他也不認為因為有齊昂洋參預其中,陳恆峰就會顧及齊全的面子而站在他的對立面,強大的自信讓他的目光從沉靜如水的齊全臉上一掃而過,絲毫沒有在意齊全的感受,繼續說道:「代家同志曾經是我的秘書,我對他十分瞭解,他為人耿直,只講原則不講情面,因此在工作中得罪了不少人,其中就是包括關允和齊昂洋,所以關允和齊昂洋對代家同志懷恨在心,伺機報復……」

「咳咳……」章系峰話說一半,齊全忽然咳嗽了幾聲,打斷了章系峰的話,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齊全身上,他拱了拱手,「抱歉,不小心嗆到了。」

說話間,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水,才一入口,又咳嗽幾聲,放下了杯子:「今天是誰負責茶水供應,水怎麼這麼燙?」

負責常委會議室衛生和茶水供應一應事宜的部門,一直是省委辦的職責所在,齊全身為省委副書記會不知道?顯然他是明知故問,是有意敲打一些人。

敲打誰?自然不言而喻,是省委秘書長馬晨琛。

馬晨琛既是省委秘書長,又兼任了省委辦公廳主任。當然,身為省委辦主任,不會親自負責打掃衛生以及茶水供應的小事,按照慣例,每次常委會召開之前,秘書長都要事先到會議室佈置前期工作,擺放茶水的工作,通常由一名副主任和省委一秘負責。

楚一天正要埋頭記錄會議紀要,聽了齊全的話,抬頭愕然地看了齊全一眼,隨後又低下了頭,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

齊全此話一出,會議室頓時一片寂靜,在座的常委立刻明白了什麼,平常和風細雨與人為善的齊全齊副書記,今天很不高興!

章系峰臉色微微一變,不過片刻之後,他又恢復了強大的自信,並不理會齊全的明顯流露出不滿情緒的暗示,繼續說道:「這件事情的性質十分惡劣,在光天化日之下毆打正廳級國家幹部,這是對黨和政府的嚴重挑釁,是對法律的肆意踐踏,是對……」

「系峰同志,我說一句……」陳恆峰打斷了章系峰的話,按照常規,一把手發言的時候,二把手不會也不敢搶話,但今天陳恆峰似乎有意和章系峰做對一樣,偏偏就打破官場常規,不按常理出牌了,「一起打架事件,怎麼也算不上說是對黨和政府的嚴重挑釁,你前面也說了,關允和齊昂洋對代家懷恨在心,伺機報復,好吧,假設這個說法成立,那麼關允和齊昂洋與代家的矛盾就是私人恩怨,私人恩怨怎麼能扯上黨和政府呢?」

「……」章系峰被嗆了一下,一下愣住了,嘴巴張開,半分鐘沒有說出話來。

還好,馬晨琛及時幫章系峰解了圍:「恆峰同志,系峰同志也是一時氣憤,說話沒有平時那麼嚴謹,你就不要計較太多了。」

「不是我計較多,晨琛同志,事關關允和齊昂洋兩位同志的前途命運,事情必須查個清清楚楚,不能只憑一面之詞就得出結論。」陳恆峰淡淡地說道,「我們在平常,犯的經驗主義錯誤還少嗎?很多時候,我們帶著個人的感情和情緒辦公,做出了多少有偏見的決定?」

「恆峰同志的話,也有道理。」木果法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經驗主義和個人主義,是黨的事業順利前進的大敵。」

這一句話更是含沙射影,章系峰臉色頓時為之大變:「果法同志,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事論事罷了。」木果法話一說完,又閉嘴不說了,將頭扭到了一邊。

章系峰生氣了,今天一開會,似乎人人都和他做對一樣,他以前提拔代家,反對的聲音連成一片也就算了,現在為代家討還公道,沒想到在座的各個常委,不顧事實沒有原則地袒護關允和齊昂洋,而且還對他人身攻擊,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怒不可遏地說道:「今天討論的是關允和齊昂洋毆打國家正廳級幹部的政治問題,別的問題暫時放一放,如果對我有什麼不滿,會後再找我討論,從現在起,無關話題,請不要再提。」

「我支持系峰同志的提議。」齊全從開始到現在,還沒有正式發表一句看法,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無誤地表明了立場,「現在,我想確定一件事情,系峰同志得出的關允和齊昂洋毆打代家的說法,是怎麼得出的結論?」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09:48
第512章 事實

燕省省委的老人都知道,齊全在省委多年,一向是老好人的形象。當然,齊全是老好人但不是濫好人,他原則性強,為人公正,平常輕易不會發火,也不會在人前失控,甚至許多人都沒有見過齊全變臉。

現在,齊全依然是一臉平靜,臉色如常,絲毫沒有怒火流露,但人人都看了出來,齊全輕易不動聲色的表情之下,眼中正在慢慢點燃憤怒的火焰。

也是,想想就可以理解,兒子被打住院,事情明明是由代家挑起,章系峰卻顛倒黑白,竭力為代家開脫也就算了,還對關允和齊昂洋大潑髒水,一副不將關允和齊昂洋置於死地就誓不罷休之勢,絲毫沒有顧及齊全的面子,擺明就是欺人太甚。

若是齊全脾氣稍微暴躁幾分,說不定早就拍案而起了。

「怎麼得出的結論?」章系峰當然明白齊全護子心切,但和代家相比,齊昂洋在他心中沒有什麼份量,而且他也認定齊全就算心有不滿,也不敢當眾和他頂撞,況且事實清楚,齊全還能不問青紅皂白也非要袒護齊昂洋不成?他就對齊全的質疑有了三分火氣,「事實擺在眼前,還用多說?當時關允和齊昂洋在省委大院的門口圍毆代家,許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在座的同志們,也有幾個人親眼目睹,難道還要我再重複一遍?」

似乎是覺得語氣過重了,章系峰又歎氣一聲,語重心長地說道:「齊全同志,我理解你的愛子心切,也體諒你對齊昂洋的過度信任,但事實就是事實,不容置疑。」

換了別人,或許現在會對章系峰怒目而視了,齊全卻還是一臉平靜地說道:「為什麼我瞭解到的事實,和系峰同志所說的事實,有較大的出入呢?」

「哦?」章系峰眉毛一挑,臉上的肌肉微微跳動,「你瞭解到的事實又是什麼?」

「我瞭解到的事實是,代家開車在省委門口,差點撞到關允,關允和代家理論,沒說幾句,代家就動手了,情急之下,代家拿起磚頭砸在了關允的肩膀上,自始至終,關允只是躲閃,沒有還手,保持了相當的克制。」齊全不緊不慢地說道,他的話如一股強有力的秋風,迴響在常委會的每一個角落。

「你的事情,是從哪裡聽到的?」章系峰的目光多了幾分質疑和嚴肅,「我怎麼聽說是代家開車不小擦了關允一下,關允就惱羞成怒,對代家拳打腳踢,而齊昂洋趕到之後,也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朝代家臉上踢了一腳?是不是這個情況?」

陳恆峰微微瞇了眼睛,雖然他早有預料,今天的常委會會是齊全和章系峰之間的第一次正面交鋒,卻沒有料到,事情會演變成現在的針鋒相對的局面,儘管章系峰刻意保持了克制,而齊全依然是雲淡風輕的淡然,但誰能看得出來,現在常委會上已經充滿了火藥味兒。

剛才還有意無意維護章系峰的馬晨琛和趙迒,現在都閉嘴不語了,趙迒擺出了事不關己的姿態,悠然地坐在座位上,抬頭望天,似乎天花板上有什麼秘密一樣。馬晨琛則微微低頭,手中的筆不停地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麼,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顯露出內心的緊張和不安。

其餘常委,要麼沉思,要麼漠然,要麼震驚,形形色色,不一而足,反倒是木果法一臉輕鬆,饒有興趣地看著高高在上的章系峰,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擺出的就是坐同觀虎鬥的姿態。

胡峻議的神情最有意思,他用力靠在椅背上,微微閉了眼睛,似乎他現在不是在常委會上,而是在一處休閒場所,正在享受按摩服務一樣。

不少常委在想,章系峰做得確實過了,好歹齊全也是省委的三號人物,章系峰不將關允當一回事兒也就算了,畢竟沒聽說關允是哪個常委在關照,而齊昂洋可是齊全的獨生子,章系峰一點面子也不給,拿出非要將齊昂洋和關允都一棒子打倒的架勢,真當齊全這個省委副書記是一個擺設?

有幾個常委心裡清楚一點,齊全是北方人,而章系峰是南方人,章系峰有嚴重的地域歧視,尤其是在燕省的本土勢力組成聯合陣線反對他之後,他就一直以南北為界限劃分敵我,凡是北方人,都是保守而落後的舊勢力,都會站在他的對立面。凡是南方人,都是可以團結的新勢力,都是他可以聯手的同盟,也正是在傲慢和偏見的支配下,章系峰在燕省的路,才越走越窄。

實際上,反對章系峰的同盟中,並不以南北為限,以南北為限區別敵我,只是章系峰一廂情願的幻想罷了,章系峰錯誤的地域歧視,導致許多想向他靠攏的北方勢力望而卻步,也讓個別反對他的南方勢力,表面上對他隨聲附和,實際上暗中拆他的台。

一個人自大久了,再加上固執而傲慢,就容易失去明察秋毫的判斷力。官場中人,判斷力的失誤往往會發展成致命的失誤。

「不是。」齊全斬釘截鐵地回應了章系峰,「事情的真相是,代家開車囂張地去撞關允,這裡先假設代家並沒有要撞死關允的想法,只是想嚇一嚇關允,關允躲開了。代家下車後不但向關允道歉,還繼續囂張,關允也是血氣方剛的小伙子,就還了幾句,結果二人就打了起來。在打架的過程中,代家窮凶極惡,幾次下了狠手,關允卻心底善良,一直沒有怎麼還手。最後代家先是自己撞到了樹上,惱羞成怒之下,拿起磚頭就砸向了關允的頭……」

在座不少常委認識齊全的年頭也不少了,在無數次常委會上,齊全的發言向來是言簡意賅,如今天一樣的長篇大論是破天荒頭一次,不少人都一陣心驚肉跳,暗道章系峰章大書記果然讀書不多,不懂得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以前齊全雖然不是事事緊緊跟隨章系峰,至少反對章系峰的時候並不多,章系峰不借齊昂洋事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來向齊全示好,並且藉機拉攏齊全,卻反其道而行之,非要拿齊昂洋開刀為代家出氣,這下好了,終於惹怒了齊全。

齊全在省委雖然以脾氣好著稱,但齊全的威望很高,而且人品過硬,許多人都服他,相比之下,章系峰過於霸道,人緣極差,而陳恆峰來省委時間還短,立足未穩,所以真要比拚實力的話,章系峰最大的勁敵不是陳恆峰,而是齊全!

齊全的話一說完,常委會上頓時一片議論之聲。

「齊全同志,你所說的事實,可信度不高。」章系峰動怒了,「代家是我的秘書,我怎麼會不瞭解他的為人?他不可能對關允拳打腳踢,齊全同志,請你不要捏造事實。」

「系峰同志,我沒有捏造事實。」齊全依然一臉平靜,不過平靜的臉色之下,眼神中蘊含的怒氣越來越盛,「代家主動打人的事實,在場許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不是代家的一面之詞就能掩蓋事實真相。就在代家向關允砸上一磚的時候,齊昂洋及時趕到了,由於當時情況萬分危急,齊昂洋救護關允心切,跑得過快,連鞋都跑飛了,一隻鞋飛出後,不偏不倚正打中代家的臉……」

說到此處,齊全終於動容,一臉悲傷:「昂洋不過是無心之舉,跑丟了鞋,又不是故意朝代家丟鞋,結果他還是晚了一步,沒能救下關允,讓代家一磚砸昏了關允。昂洋見狀,忙去看關允的傷勢,他萬萬沒有想到,代家會喪心病狂到了誰也不肯放過的地步,就在他光著一隻腳剛邁開腳步的時候,代家突然飛起一腳踢中了他的肚子,結果昂洋當場被代家踢得暈死過去……」

齊全說不下去了,眼眶濕潤,聲音哽咽,他揉了揉眼睛,沖眾人一抱拳:「不好意思,我情緒太激動了,請大家原諒一個父親的愛子心切。」

一句話說得許多人唏噓不止,在座眾人都有孩子,都是父親,當然體諒一個父親親眼見到兒子被人一腳踢暈的感受,不少人都低下了頭,心情沉重。

「到底事實真相是什麼,我想還是請親眼目睹當時情形的同志也發表一下看法,兼聽則明偏聽則暗,公有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過事實勝於雄辯,事實在哪裡?就在大家的眼裡。」趙迒終於又發言了,他環顧四周,擺出一副不偏不倚的中立立場。

「就是,當時誰在現場,都說說當時到底是什麼情形。」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劉茗發言了。

「好吧,我先來說說,當時我正好在現場。」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個接話的人居然是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周智浩。

周智浩當時在現場?不少人臉上都流露出了疑問的神色。

周智浩不理會眾人的質疑,喝了口水,慢條斯理地說道:「下班的時候,我剛出省委大門,就看到一輛汽車不要命一樣衝了過來……」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09:48
第513章 事情不妙

實事求是地講,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周智浩以往在許多事情上,都和章系峰保持高度一致,他是南方人,按照章系峰簡單的以地域劃分來區別敵我的標準來說,他屬於章系峰可以團結的同盟。

應該說,章系峰以地域為劃分的判斷,在周智浩身上得到了驗證,周智浩雖說不是事事追隨章系峰的腳步,至少也做到了從來沒有當眾反對過章系峰的決定,基本上在燕省省委主要領導眼中,周智浩算是章系峰的同盟。

所以,對於周智浩的發言,包括齊全在內的大多數人,都不抱有多大幻想,都認為周智浩不會如實說出事情真相。

齊全又喝了一口茶水,微微平息了心情,恢復了一臉沉靜,目光淡淡地看了木果法一眼。

木果法神色就如窗外的秋日陽光一樣平靜,在平靜之中,似乎包含了博大和對未來的期望。而與他的平靜相同的是,胡峻議也一改以前在會上咄咄逼人的氣勢,沉默地坐在座位上,彷彿一切都事不關己一樣。

不知道別人是不是注意到了今天常委會的不同之處,反正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劉茗是注意到了,如果說齊全的沉靜還不足為奇的話——齊全的性格一直就如大海一般博大而深不可測,即使面對兒子被冤枉的情形之下,他依然保持鎮靜也在情理之中——那麼木果法和胡峻議不約而同的沉默就不得不讓他引起了警惕,直覺告訴他,今天的常委會,怕是要出事了。

而且還有可能是了不起的大事。

木果法在擔任省委秘書長時,每次上會都很活躍,尤其是在人事問題上,他向來是狙擊章系峰意圖的第一人,也正是他的衝鋒在前,最終在事關代家的陞遷上,徹底惹怒了章系峰,而被免去省委秘書長一職。

省委秘書長職務雖然被免,但省委常委職務仍然保留,木果法在省委常委會的重大決策中,仍然擁有至關重要的投票權。儘管木果法處處受到章系峰排擠,但在他被免省委秘書長之後的歷次重大會議上,他依然挺起脊樑,只要是不符合燕省長遠發展大計的動議,只要是不符合提拔條件的提拔,哪怕是章系峰親自主導或提名,他還是會堅決地投下反對票。

木果法敗軍猶戰的勇氣充分體現出了燕省男兒的慷慨悲歌之氣。

剛才齊全和章系峰一番唇槍舌劍,以木果法的脾氣,早就發言了,但到現在為止,他卻擺出了置身事外的態度,始終沒有明確表態,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劉茗作為章系峰最堅定的追隨者之一,他是章系峰在常委會最大的助力,職責所在或者說出於為章系峰的考慮,他必須做到細心觀察常委會上每個常委的表現,以便做到心中有數。

除了木果法一反常態之外,胡峻議的表現也不同尋常。往常,每次上會胡峻議都會搶先表態,不管是經濟決策、人事安排還是其他事宜,胡峻議都會忘記他只是一個組織部長的身份,誇誇其談或是高談闊論,擺出一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姿態,儼然以三號人物自居,風頭直壓齊全。

但今天的會議,胡峻議彷彿神遊物外一樣,對代家和關允、齊昂洋三人的打架事件,漠不關心,太不像他的性格,以他嫉惡如仇並且知無不言的脾氣,會對這樣一起引發了章系峰和齊全針鋒相對的嚴重事件置身事外?

不可能,絕不可能!

那麼是否說明了一個潛在的問題,木果法也好,胡峻議也好,早就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只等機會合適時就會悍然出手,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定命中命門?

劉茗心中一陣心慌,忙抬頭看向了章系峰,試圖向章系峰使眼神以暗示章系峰注意控制節奏,並且多留心木果法和胡峻議的反應,不料章系峰正在盛怒之中,明顯被齊全的反駁帶動了情緒,此時正板著臉瞪著臉生氣,哪裡還能注意到劉茗的暗示?

劉茗並不知道的是,他只顧留意木果法和胡峻議的表現了,卻疏忽另外一個更有份量的重量級人物——正是坐在他的上位的省委二號人物陳恆峰——也難怪劉茗會忽視陳恆峰,陳恆峰在燕省根基尚淺,立足不穩,在他正式當選為省長之後,還沒有和章系峰有過一次衝突,就讓他慣例地認為,在強勢書記面前,陳恆峰必將是一個蕭規曹隨的弱勢省長。

正當劉茗焦急地想將信息傳遞給章系峰的同時,周智浩的聲音繼續在會議室中迴盪:「……整個事情的過程基本上和齊全同志描述的一致,這件事情,代家有錯在先,不管他是不是有意去撞關允,他作為正廳級國家幹部,開車飛快,還張口罵人動手打人,又是在省委門口,影響十分惡劣,性質十分嚴重……」

周智浩的話如一記耳光,重重地打在了章系峰的臉上,章系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睜大眼睛看著周智浩,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在不停地迴響:「周智浩,你是南方人,怎麼能和北方人同流合污?你是眼睛瞎了還是心瞎了,北方人不能相信!」

周智浩眼沒瞎心也沒瞎,他不是站在北方人還是南方人的立場上,而是站在事實真相的立場上。而且章系峰並不知道的是,他以南方和北方的地域劃分區分敵我的判斷,根本就是一廂情願的偏見和成見罷了,不但不科學,而且還很傻很天真。

不過也可以理解,在章系峰初來燕省之初,幾乎所有北方系的勢力都反對他,他對北方系全無好感也在情理之中。

「智浩同志,你說的話,有沒有保證?」章系峰幾乎壓抑不住他的憤怒。

「我親眼所見,第一個字都是事實。」周智浩毫不畏懼章系峰直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以黨性擔保我剛才的話全是真話!」

「嗡……」常委會上頓時一片小聲的議論之聲,周智浩說出了以黨性擔保的話,等於是對章系峰質疑的最強有力的反駁,一般而言,只有在涉及到重大利益衝突時,才會以黨性擔保為保證,在事關一件打架鬥毆的小事上,也抬出了以黨性擔保的大殺器,由此可見,周智浩對這件小事十分在意。

章系峰怒容滿面:「好吧,你的意見我會參考一下,下面還有誰有不同的看法……」

「系峰同志……」劉茗見事情不妙,就急忙跳了出來,準備勸章系峰見好就收,別再繼續把小事擴大化,「我的意見是,雖然代家是廳級幹部,雖然關允是省委副處級秘書,但一件打架鬥毆的事情,不必非要在常委會上討論個沒完沒了,差不多就行了,而且剛才聽幾位同志一說,我覺得事情並不大,私下教育一下就行了。」

若是平常,章系峰對劉茗的意見肯定重視,但現在他正在氣頭上,一是被齊全的話刺激了情緒,二是被周智浩的話氣得差點失控,不敢相信周智浩會和他站在對立面,此時此刻他哪裡還聽得進去劉茗的話,恨不得當場拍桌子為代家事件定性,非要讓關允和齊昂洋付出慘痛的代價不可。

「私下教育一下?不行,這是一起嚴重的政治事件,必須嚴肅處理。」章系峰沒有注意到劉茗眼神中的暗示,怒不可遏地說道,「我發現有一個情況值得引起重視,但凡是涉及到代家的問題,都會想當然地認為錯在代家,同志們,你們對代家的偏見太嚴重了,對代家有偏見,就是對我有看法。」

章系峰以為他抬出他的名頭,拿出當年他扶代家擔任國稅局副局長的氣勢,就可以讓常委會再次屈服在他的yin威之下,不料他話音剛落,陳恆峰就發言了。

「系峰同志,你這句話就說得不對了,什麼事情都爭不過一個理字,要擺事實講道理,經驗主義要不得,什麼叫對代家在偏見就是對你有看法?以代家的所作所為,還用得著別人對他有偏見?」陳恆峰的目光深沉,表情凝重,「當時發生在省委門口的一幕,我也親眼目睹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頓時支起了耳朵,陳恆峰身為省長,他的話份量極重,他的立場將對事情的最終定性起到極為重要的決定作用。

「事情的真相和齊全同志所說的一樣,這件事情,是代家挑起的事端。」陳恆峰微微歎息一聲,「系峰同志,代家曾經是你的秘書,你對他信任和愛護,可以理解,但不要盲目信任和愛護。」

章系峰臉色大變,由青變白,強忍著沒有發作,只是冷哼了一聲:「誰還有意見,都趕緊說出來。」

木果法輕輕咳嗽一聲:「既然事實清楚了,代家在省委門口對關允和齊昂洋大打出手,導致二人昏迷住院,代家身為國家幹部,正廳級官員,造成了惡劣的影響,是不是省委可以免去他的省委辦公廳副主任職務?」

木果法話一說完,章系峰幾乎要拍案而起了。

不過不等他拍案,胡峻議卻拍案了……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09:50
第514章 驚心動魄的一戰 (第515章 大事件)

「散會」
話一說完,章系峰不顧眾人的面面相覷,拂袖而去。

「匡」的一聲,章系峰摔門而去的聲音久久迴盪在會議室的角落,也迴響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章系峰就任省委書記以來,第一次也是最嚴重的一次慘敗,此敗,將會對章系峰的威望帶來重大打擊。 =波=斯=小=說=網= bsxsw.com

關兄……不少常委在心中都默默地念了一遍關允的名字,牢牢地記住了關允,從此,關允就在省委十幾名常委的心中生根發芽,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常委會一結束,省委大院就風聲四起。

章系峰來到燕省之後,並非從未公過一次敗績,在事關代家陞遷之事以及幾次重大決策後,他就先後遭遇到了幾個常委的聯合狙擊,但在他擔任了省委書記之後,他逐漸掌控了大局,牢牢地抓住了人事大權,並且穩穩地控制了全局。

章系,二卜現在在燕省如日中天,尤其是木果法事件過後,人人都敬畏章系峰說一不二的霸道,正當所有人都認為章系峰省委一把手的權威無人再敢冒犯時,不料此次常委會事件,風雲突變,讓不少人看到了一個全新的利益同盟的形成

泛關允利益同盟體

沒錯,也不知是誰好事,起了一個古怪的名字

泛關允利益同盟體言外之意是指這個所謂的同盟體並非真正意義上的政治同盟,彼此之間的聯繫也並不密切,只僅限於寬泛的合作,也就是說,除非是在涉及到關允的利益時,同盟的力量才會發揮出來,在其他問題上,同盟還是各自為政,互不干涉也不會異口同聲地發出最強硬的聲音。

關龍,一夜之間關允的大名傳遍了省委,不但蓋過了齊昂洋的光芒也力壓代家一頭,讓代家這個曾經的省委一秘的光芒黯然失色,就有人戲稱,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勝舊人,市委一秘關允後來居上,要替代省委一秘代家即將成為燕省又一顆政治新星。

被人稱為政治新星的關允,此時正躺在家中睡懶覺,在常委會過後,他和齊昂洋又堅持住了一天院就出院了,實在受不了醫院的來蘇水味道,再者在醫院演戲的任務已經結束,關允和齊昂洋又沒有對護士制服誘惑的愛好。

各回各家之後,齊昂洋還好,他沒有公職在身可以隨意安排時間,關允就不行了,還得向陳星睿請假。或許是聽到了常委會上的風聲,又或者是對關允被提名為直全縣長人選的不滿,陳星睿對關允的請假很是不滿,在不輕不重地批評了關允幾句之後,還是同意了。

關允理解陳星睿的尷尬,本來陳星睿想以一個秘書一處副處長的職務來換取他對他的支持想讓他去說動夏德長提名陳星睿為直全縣長,沒想到,最終他被李逸風提名為直全縣長了,陳星睿心裡肯定不舒服說不定還會懷冇疑他在背後做了手腳。

算了,隨他怎麼想關允也懶得去解釋了,有些事情不解釋最好,越解釋反倒越心虛一樣。再者他雖然被提名為直全縣長人選,但最終能否成功還未可知。

不過話又說回來,關允並不認為陳星睿謀求直全縣長的努力會成功,在省委副處和處級幹部太多了,人人都想外放,但外放成功者寥寥無幾,誰都知道擔任了基層一把手,只要政績紮實,只要上面有人,很容易就升上來了,而在省委從事務虛的工作,想要升到副廳,難如登天。

陳星睿為人還算可以,能力也有,只不過以省委目前錯綜複雜的局勢,沒有強有力的後臺支撐,想要問鼎直全縣長的寶座,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有夏德長力挺也不行,以夏德長的份量在高官雲集的省委,還是太輕了一些。

最主要的是,直全縣歸燕市管轄,燕市市委書記於繁然是省委常委,夏德長和於繁然關係一般,而直全縣長的任命,沒有於繁然點頭,斷然不行。

對于于繁然在關鍵時刻力挺他的提名,關允除了對於繁然暗暗感激之外,心中也明白並非是他的面子夠大,而是齊全的份量夠重,或者說,是齊昂洋為他在於繁然面前美言了幾句。當然,其中也不乏於繁然和齊全聯手要撬動章系峰權威的政治考量。不管是基於哪一種出發點,關允都要感謝於繁然最後一句話近乎一錘定音的支持。

至於最終能否成功上任直全縣長,關允並不著急,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接下來就不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了,他的提名,將會成為燕省省委一次高級別高規格的政治較量的支點。現在,他的支點作用巳經完成,只等靜觀其變就可以了。

請了病假,關允可不是為了偷懶,而是為了更好地進行下一步,他的目標依然很明確、他動了章系峰這座大山,那麼就繼續從代家身上打開缺口,繼續深入挖掘代家的問題。

不拿下代家這個燕省政治氣候動盪不安的罪魁禍首,關允誓不罷休。代家不除,燕省不興

戴堅強和屈文林的章程之行,收穫頗豐,二人已經返回了燕市,現在正和楚朝暉碰頭,商議下一步的動作,黃漢昨天也和關允見了一面,他也在按部就班地推動他的計劃,據說,他的計劃一十分周密,洪天闊已經上鉤了。

常委會上,章系峰想借代家事件嚴懲關允和齊昂洋和陰謀沒有得逞,同時,胡峻議藉機提名關允擔任直全縣長的動議,也被擱置了,等於是打了個平手。會後,關允和齊昂洋出院,無人追究責任,而代家更是無人敢管,他好了傷疤忘了痛,臉上的傷一好,就又在外面公開露面,還放話說,早晚要關允和齊昂洋好看。

代家卻沒有意識到,他不無威脅的言論,反而成就了關允和代家。尤其是關允和代家的第一次正面衝突,一時在燕市的交警隊伍中傳為美談。誰都知道當年代家一口唾沫吐在交警臉上的囂張往事,現在好了,終於現世報了,被關允一口唾沫也吐到了臉上。

燕市所有交警幾乎都對代家恨之入骨,關允等於是為他們報了一箭之仇,因此,關允成為了燕市交警心目中的英雄,交警之間就形成了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共識

以後見了關哥的汽車,一律敬禮放行。

多少寺來,代家在燕市橫行霸道,從來沒有一人敢正面和代家碰撞,要麼忍氣吞聲,要麼背後還手,關允是前所未有的敢和代家當面叫板的第一人。關允力鬥代家,打得代家血流滿面,並且在事後沒有奈何關允半分,關允當為燕省當街暴打代家的第一人。

一時之聞,關允威名之盛,風頭無兩。

處在風口浪尖的關允,心裡清楚現在最好的做法是保持沉默,以沉默來應對流言,流言沒有了市場,就會慢慢消停,而且他也知道,現階段他不宜再拋頭露面,躲在背後悶聲發大財才是正理。

和代家口出狂言不同的是,章系,廣在常委會上敗北之後,雖然沒有拿關允開刀,卻把氣撒在了一些縣委書記和縣長身上,或許是胡峻議提名關允擔任直全縣長的動議刺激了他,他在會後不久就召開了一次全省小康工冇作會議。

年初的時候,章系峰在全省推廣小康村的建設工作,要求每個縣在規定時間內必須完成一定數量的小康村的任務,彷彿他金口一開,就可以萬丈高樓平地起,好像他大手一揮,就是敢叫日月換新天,不從科學發展為出發點,不實事求是地看待事情發展的客觀規律,心血來潮,腦袋一拍就下了必須按時按量完成任務的死命令。

結果許多縣沒有按期完成任務。

畢竟,小康村不是說有就有的,要各項指標達標,要人人有房住、有飯吃、有衣穿,不是吹牛就能吹來的實實在在的東西,變都變不出來,章大書記卻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想全面實現小康站著說話不腰疼,有多少農民一年的收入還養不起他家的金魚和名貴狗,還小康,天天吃糠還差不多。

許多縣委書記對章系峰頗不以為然,認為章系峰誇大其詞,根本不瞭解基層工作的真實情況,結果在全省小康工作會議召開時,許多縣委書記一碰頭,發現不少人都沒有完成任務,就都長舒了一口氣。

法不責眾,許多縣委書記認為正好借此機會向章書記提提意見,不要盲目地搞一刀切,縣和縣的情況差別太大,富縣和窮縣不可同日而語,都規定一樣的小康村的數量,不科學。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一開會,章系峰就大發雷霆,對於許多縣沒有如期完成小康村的任務,極度不滿,當場拍了桌子:「都有哪些縣沒有完成任務,主動報名上來。」

一共有二十個縣沒有完成任務,二十個縣的縣委書記認為這麼多人沒有完成任務,章大書記再有火氣,也沒有辦法拿他們怎樣,但誰也沒有料到的是,盛怒之下的章系峰做出了一件轟動全國的大事 本帖最後由 uuxxyy 於 2014-11-21 09:54 編輯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09:53
第516章 威名

燕省一共108個縣,22個縣級市,不算縣級市的話,二十個縣相當於全部縣的五分之一數量。五分之一的縣沒有如期完成小康村的任務,章系峰卻不認為是他制定的好大喜功的政策出現了偏差,反而認為他的話沒人聽,他的權威受到莫大的挑戰,頓時勃然大怒。

在常委會上被省委常委挑戰權威也就算了,他沒有權限擺佈省委常委,但小小的縣委書記也敢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都以為他這個省委書記當得窩囊?都以為他這個省委一把手連一個小小的處級幹部的命運都左右不了?

章系峰有沒有想到關允事件不得而知,有沒有因為關允被提名為直全縣長而遷怒於在座的縣委書記,也無人清楚,反正章系峰怒不可遏之下,聲色俱厲地說道:「小康村的建設是一項感性指標,是一項政治任務,不許講條件,必須按時完成。誰如果完不成任務,我就免誰的職。」

錢縣縣委書記王偉波是燕市人,自認在省委和市委都有關係,而且錢縣又是燕市的市轄縣,在全省各縣中,經濟問題也名列前茅,他以為章書記只是虛張聲勢罷了,就不以為然地說道:「章書記,這小康村不是說有就有的,省裡出台小康村的政策,我們基層幹部也是舉雙手歡迎,但非要制定一個數量,就和當年嚴打的時候規定每個縣要抓多少流氓、槍斃多少死刑犯一樣,各地情況千差萬別,能按一個套路下棋?當年嚴打有多少冤假錯案我就不說了,槍斃了多少罪不該死的罪犯也不用提了,如果以後不反思以前政策的失誤,往後國家還會出現嚴打一樣的錯誤,當然,我就是打個比喻,並不是說一定會再來一次嚴打,而有可能是打黑,打黑變味了,就成了黑著心以權謀私地亂打,就是黑打了。」

「在基層工作過的幹部都知道,老農民自家養的雞,兩天到三天才下一個蛋,到冬天,幾天都不下一個蛋。你非讓它一天下一個蛋,就和讓女人生孩子必須生兒子一樣,這不科學!雞沒那天天下蛋的本事,你非讓它下,是殺雞取卵。女人也沒有生孩子一定生兒子的本事,你非讓她生,是故意刁難她。你說雞想不想每天都下一個蛋?它也想,關鍵是它得有那水平才行。有的雞個子大一點兒,下的蛋就大就多,為什麼,因為它壯它有力氣。你不能非讓個子小的雞下的蛋和個子大的雞一樣多一樣大,是不是?女人也一樣,有的女人壯實,生個兒子沒事兒人一樣,三天就下地幹活了。有的女人嬌氣,生個閨女還得在肚子上割一刀才能生出來,割完後還得在床上躺上幾個月都幹不了活,這樣的媳婦誰也不想娶,但問題是,天下不是所有女人都能生兒子並且還能幹活。」

「縣和縣的情況不一樣,有的縣大,有的縣小,有的縣富裕,有的縣窮得叮噹響,一刀切要求都建議小康村,這不科學!國家級貧窮縣就和一個病雞一樣,它病歪歪的,走路都成問題,你還要求它一天必須下一個蛋,這是要蛋,這是要命。我媳婦給我生了三個兒子,我鄰居家生了八個閨女,也沒生出來一個兒子,所以說,人比人,氣死人,雞比雞,氣死雞……」

王偉波話粗理不粗,他的話一說完,頓時引發了哄堂大笑。

章系峰一點兒不笑,臉色緊板:「說了一大堆,你的意思就是說,錢縣完不成小康村的任務了?」

「是呀,章書記,我是從基層一步步走上來的縣委書記,瞭解農民的疾苦,知道基層工作的難做,小康村的建設是好事,如果讓各縣根據各縣的實際情況制定小康村的目標,我個人認為才符合科學發展觀。我還想提一個意見,小康村的建議不能規定數量,也不能規定時間,這事就和讓女人生孩子一樣,誰也不能保證什麼時候一定懷上,更不能保證懷上了就一定是兒子。再說了,讓一些窮得揭不開鍋的村也建設小康村,就和讓根本就沒有生育的女人生兒子一樣,她的地是貧地,連草都不長,你非讓她給你當噸良田,這不是強人所難,這是無理取鬧,這是胡鬧台。」

十幾年後,王偉波的話都得到了應驗,比如黑打,比如科學發展觀,等等,如果到時王偉波還在人世的話,他當無比欣慰他以一個縣委書記的眼光就能有這樣的遠見卓識,確實非同一般。但現在,他卻不知道,他徹底惹怒了章系峰。

「王偉波同志,這是在開全省小康村建設會議,不是你在基層召開的田間地頭的會議,注意你說話的方式。」章系峰不滿地瞪了王偉波一眼,沒再理會王偉波,而是又問眾人,「還有哪些縣有困難?」

「苦中縣。」

「遠會縣。」

「遠風縣。」

「牛縣。」

十幾名縣委書記紛紛舉手,爭先恐後地報名,都想藉機讓省裡降低小康村的數量標準,也好讓工作可以順利開展。

「一共二十一個縣。」章系峰數了數數量,還用筆一一記錄在案,等眾人報完之後,他放下筆,一臉嚴肅地說道,「不要拿小康村建設這樣嚴肅的政治任務和雞下蛋、女人生孩子相提並論,這能一樣嗎?雞每天下一個蛋,不是雞不努力,是養雞的人沒有找到科學管理方法。同樣,女人生孩子的問題,等醫學發展了,說不定生男生女隨便選,所以我要說的是,哪個縣有困難,就是哪個縣沒有認真執行省裡的政策,就是哪個縣的縣委領導能力不夠,既然能力不夠,就不要賴在縣委書記的位子上了,是不是?」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大吃一驚,還有幾個正猶豫要不要也報名上去的縣委書記立刻一縮脖子,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還是算了吧,雖說完成小康村的任務困難不小,但好在還可以弄虛作假,只要糊弄過關就行,省得被章書記點名批評,再萬一真被章書記就地免職就太冤枉了,小康村的任務實在完不成不要緊,不管怎樣總能想辦法過關,反正虧的不是自己,但因此丟了官兒,就虧大了。

「剛才報名完不成任務的縣委書記,全部就地免職!」章系峰「啪」的一拍桌子,呼地站了起來,「誰覺得如果完成小康村的任務有困難,可以主動請辭,讓能者上。」

一句話如晴天霹靂,頓時將王偉波震驚當場,堂堂的省委書記,高高在上的省委一把手,一言不和就意氣之下當場罷免了二十多名縣委書記,放眼全國,也是聞所未聞的大事件,章書記真是威風,縣委書記在他眼裡就不是官員?就說免就免,而且一次性罷免二十多名縣委書記,章大書記想要立威,也不用拿在基層工作的縣委書記出氣不是?

有多少人辛辛苦苦大半輩子才爬到縣委書記的位子,被他一句話就一免到地,而且起因還因為一個不符合實際的小康村建設的政策,章系峰這個決定,絕對是全國獨一無二的官場大事件!

確實,章系峰一口氣罷免二十多名縣委書記的決定,在全國是絕無僅有的第一例,也讓他的威名一夜之間傳遍了神州大地,他的強勢霸道的省委書記之名,也終於由此事衝出燕省走向了全國,從此,章系峰的大名人人皆知。一提起章系峰,官場中人無不豎起大拇指,含義豐富地誇上一句:「知道,章書記就是一口氣罷免二十多個縣委書記的全國最牛省委書記,可不是牛嘛,人家的後台硬,別說二十多個縣委書記了,就是二十多個市委書記,不也是說免就免?」

「牛吹得太大了吧?燕省一共才十幾個地市,章大書記去哪裡免二十多個市委書記?」

「別急,以章書記的實力,早晚會再升上一步,等他擔任了國家領導時,就可以一口氣罷免二十多名市委書記了……」

當然,此時此刻章系峰還沒有聽到以上的議論,他餘怒未消,不理會台下眾人目瞪口呆的表情,目光又落到了現場唯一一名縣長的身上——遠思縣委書記生病了,沒有與會,縣長代勞了——他用手一指遠思縣長鄭凱升:「鄭縣長,你說,一隻雞一年會下多少個雞蛋?」

鄭凱升早就被章系峰的威風嚇得戰戰兢兢,一聽章系峰指名道姓問他問題,他一下就蒙了,當即支支吾吾地說道:「不,不知道,我沒下過……」

本來這樣的話肯定會引發哄堂大笑,但會場上卻沒有一人笑得出來,因為章系峰當即變了臉色,一甩手中的本子說道:「你怎麼當的縣長?一隻雞一年下多少蛋都不知道,你還知道什麼?就地免職!」

章系峰的威名經此一事,傳遍全國,有人誇他行事果斷,有人罵他是雞蛋書記,不管怎樣,章系峰終於成功地揚名立萬了。

比起章系峰拿縣委書記出氣的做法,代家在和關允、齊昂洋的一戰中,吃了暗虧,卻有氣無處發洩,他選擇了另外一條出氣之路。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09:54
第517章 擱置

過秋風十里,盡楊柳青青,燕市北郊的清寧河畔,楊柳依依,秋風吹拂,遠處蘆葦飄蕩,溫地公園的美景點綴眼前,如詩如畫。

偶而有幾隻白色的不知名飛鳥飛過,如歲月的音符,奏響最清亮的樂章。

「很美。」關允由衷地讚歎說道,「雨桂林、霧重慶、夜下江、秋京城,燕市雖然沒有京城那麼氣象萬千,但燕市最美的季節和京城一樣,也是秋季。」

「確實很美,景美,人更美。」齊昂洋的目光望向了遠處,落在了幾個女孩的身上,花紅柳綠的女孩們,有人短靴長褲,有人長裙長髮,有人短髮長靴,各有千秋,在不遠處的花間樹下流連,如一隻隻穿梭的蝴蝶,美不勝收。

「現在有京城三千金,你說以後會不會有人效仿,出來什麼京城三公子、四美、五大王之類的?」關允一臉笑意,目光也望向了遠處,遠處,三個曼妙而熟悉的身影,讓他心神蕩漾。

田家芍葯弱無力,李氏芙蕖淨少情。唯有金花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京城三千金,田家田將離,李家李夢涵了,金家金一佳,現在就在他和齊昂洋的眼前,花枝招展,各自展現生命中最怒放的一刻。田將離柔弱之態如風擺楊柳,李夢涵純真無邪之態如十里秋風,而金一佳的雍榮華貴之姿如純美的秋天的天空,明淨而高遠。

「肯定會,京城三千金名氣太大,多少年後會一直流傳,以後肯定會有不少追隨者和效仿者。」齊昂洋就勢坐在了河邊一塊石頭上,嘿嘿一笑,「現在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子弟都我們恨之入骨,尤其是恨你,畢竟我還說,只佔了一個李夢涵,你卻想把牡丹和芍葯都收入帳中,太貪心了,下次再去京城,小心點,說不定有人會找你麻煩。」

「哈哈……」關允哈哈一笑,「不要亂點鴛鴦譜,田將離是一佳的閨蜜,她和我是純潔的合作關係,你不要一見到美女就想收,女人有時候是收時容易放時難,就如蘇墨虞……」

「停,停!」齊昂洋怕了,忙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就知道你會提到蘇墨虞,我一開你女人玩笑,你就拿蘇墨虞將我的軍,能不能有點新意?」

關允搖了搖頭:「我傷過夏萊,現在又害得溫琳左右不是,而且又和一佳有了婚約,雖說人不風流枉少年,但身為男人,要有責任感,不要為了自己的縱慾尋找借口再去招惹別的女人,用一個女人一輩子的傷心來換取自己一時的歡愉,你說一個有心的男人,會幹出這樣的事情嗎?田將離一看就是用情很深的女孩,別說她是一佳的閨蜜,就算她和一佳沒有任何關係,我也不會再去和她發生什麼。不要讓自己背負太多的情債,有些債,一輩子還不完,下輩子還得還。」

「說得也是。」齊昂洋感同身受,「和墨虞的事情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男人有時候就得拿出男人的氣概,不能婆婆媽媽當斷不斷,你說得對,做人就得有原則有底線,一個男人如果沒有原則地見到美女就想上床,和動物也沒有什麼區別。」

「錯了,種馬男人比動物還不如,動物一年只有有限的一個月是發*期,種馬男人月月發*,天天發*,用鄭天則的話說,只為一個下半身活著,哈哈。」關允哈哈一笑,心情和晴朗的天空一樣舒暢,「不過話又說回來,在我看來,鄭天則比不少貪官可是強多了,至少他有男人氣概,幾年時間都沒有碰紅顏馨,就這一點,就讓人佩服。有多少有權有錢的男人,見到漂亮女人,就想用權用錢為交換條件來哄女人上床?」

「說到鄭天則,洪曦就比他差多了,同樣是公安局長,鄭天則在女人問題上,讓人挑不出太多問題,洪曦就完全是色狼中的惡魔了……」齊昂洋言歸正傳,提到了洪曦。

「黃漢的計劃差不多該上演了。」關允點點頭,從黃漢提供的情報顯示,洪曦確實是色中餓鬼,只要是他視線之內的漂亮女人,他都要想方設法弄到床上,幾乎達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據說,他連黑玫瑰劉文汶的主意都打,不過劉文汶到底有沒有被他弄上床,就不得而知了。

「我對黃漢的計劃,興趣不大,總覺得太懸了。」齊昂洋一提起黃漢就興趣缺缺了,他用手一指清寧河,「以清寧河為界,河對岸就是直全縣,你的直全縣長之夢,怎麼樣了?」

怎麼樣了齊昂洋會不知道?他是明知故問,關允搖搖頭,笑了笑,用手一指河對岸:「這麼近,那麼遠……」

上次省委常委會後,章系峰對胡峻議的提名不置可否,等於是擱置了,換了別人,肯定會揣摩上意,悄悄壓下,胡峻議偏不,他很清楚章系峰是盛怒加反對的態度,但既然章系峰並沒有明確表態,他就當章系峰默許了。

隨後,胡峻議就積極推動了關允的提名。

省委組織部,下,有幹部二處處長李逸風的力挺,中,有常務副部長夏德長的推薦,上,有部長胡峻議大筆一揮的同意簽名,相當於省委組織部上下一路綠燈為關允放行。

陳星睿儘管有一千個不願意,但他也是聰明人,明白他就算攔著也無濟於事,不但會得罪關允,還會得罪省委組織部由下及上的三劍客,於是,在省委組織部綠燈大亮之時,他身為關允的頂頭上司,也樂得送個順水人情,抬手放行了。而且他的想法是,以後關允真的走向了高位,他也算是扶了關允一程。

本來一切順利時,就等省辦公廳放行,省委組織部就可以將資料轉交給市委組織部,然後市委組織部就可以正式提名了,但在省委辦公廳最後一關時,卻被卡住了。

壓下關允不放的人正是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馬晨琛。

馬晨琛是省委秘書長,同時兼任了省委辦公廳主任,他雖然不是關允的直接頂頭上司,但關允的人事關係卻在省委辦公廳。按說下面的手續全部走完,他身為主任,一次並不算重要的外放,他只需要簽字同意就一切過關了,但他就是沒有簽字,而是假裝忘記了這件事情,將關允的調動手續輕輕地放到了一邊。

這一放,就是半個多月沒有動靜。

誰都看了出來,馬晨琛採取的手法是拖字訣,究竟他想拖上關允一兩個月,還是想拖個沒完,就不得而知,不過人人清楚的是,馬晨琛是在等章系峰放行的暗示。

作為省委秘書長,馬晨琛到底是不是章系峰一條線上的人,省委許多人都不是十分肯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一些並不重大的問題上,馬晨琛確實處處維護章系峰的權威。木果法的前車之鑒必須記在心上,省委秘書長如果不是省委書記保持一致,各項工作也就不好開展了。

從常委會結束到今天,轉眼過了二十天有餘,關允的提名還是沒有絲毫動靜,懸在了半空。誰也不好催促馬晨琛,畢竟是馬晨琛職責之內的事情,胡峻議也好,夏德長也罷,如果當面去問馬晨琛這件事情,有越位之嫌。

結果,事情就一直拖到了今天,沒有絲毫要解決的跡象。

對此,關允也是沒有辦法,確實,直全縣距離燕市也就是十幾公里的距離,驅車過去,不過十幾分鐘,現在站在清寧河畔,河這邊是燕市,河對岸,是直全,近到他從橋上走過就進入了直全境內,卻又遠到咫尺天涯。

「要不,我讓我爸過問一下?」齊昂洋也替關允不值,「馬晨琛是想找不自在了。」

「其實也不怪他,他身為省委秘書長,如果不揣摩章系峰的心思,他也怕下場和木果法一樣。」關允倒不是替馬晨琛開脫,而是充分理解人在官場的不易,有時候有些事情即使不想做不願意做,也必須違心去做,「就別讓齊叔叔出面了,這點小事兒也驚動他,以後再有大事,就不好支他人情了。」

齊昂洋呵呵一笑:「你倒是聰明,人情確實有用盡的時候,不過那是針對別人,就憑我們生死之交的感情,我爸就是不愛表露情緒,其實他心裡也當你是半個兒子一樣。我告訴他,你救過我的命,他當時就動容了,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是記下了。」

關允笑了笑,算是承了齊全的情,但還是不想讓齊全為了這點小事出面,就說:「其實也不用急,事情很快就會有眉目了。」

「怎麼說?」齊昂洋一愣。

「這件事情,還得落在你不怎麼相信的黃漢身上。」關允神秘地一笑,「或者準確地說,會落在代家和洪天闊身上,等黃漢的計劃順利實施的時候,就是章系峰主動暗示馬晨琛放行的時候。」

齊昂洋興趣大增:「到底是什麼計劃,說來聽聽。」

「良辰美景,又有美人當前,就不說煞風景的事情了。」關允哈哈一笑,向前大步走去,「走,去陪陪幾位美女。」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09:55
第518章 代家的劫數

  關允和齊昂洋是秋風十里,美人如玉,良辰美景,正在享受人生中應有的快樂,代家此時卻氣急敗壞,火冒三丈,對攔截他的汽車的交警破口大罵。

  本來代家最近一直氣不順,被關允和齊昂洋聯手陰了一道,卻沒有討回公道,結果現在燕市到底都在流傳他被關允力壓一頭,怎不讓他氣憤難平?以他在燕市縱橫多年的性格,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

  代家就一直想再找關允正面過招一次,卻被童系峰暗示,最近最好不要再招惹關允,避避風頭,過段時間再找關允算賬不遲。代家無奈,只能嚥下了心中惡氣,但總有一股邪火無處發洩,他就經常對身邊人發火,誰惹了他,他就非要誰好看不行。

  代家還專門找算命先生又算了一命。

  算命先生閉上眼睛,搖頭晃腦地算了半天,對代家說了三句話:「一,你在38歲之前,你的汽車不能被攔下八次的說法不能破,一破,你就過不去38歲的坎。二,你命中有貴人,貴人就有章書記,不過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命中有貴人,就必然有小人,小人就是關允。三,關允命硬,天生剋人,而且他的運氣很旺,他的命數和你的命數正好相剋,你不能正面和他交鋒,要從背後下手。」

  算命大師故弄玄虛的話,在代家心中掀起了滔天巨*。如果說以前他天不怕地不怕,放眼整個燕省,除了章系峰老大之外,他就是誰也奈何不了的二書記,但現在卻被算命先生的話嚇倒了,再也不敢去找關允的麻煩了。

  不敢去找關允的麻煩,但心中惡氣難消怎麼辦?好辦,身邊有太多可以被他蹂躪的下屬,看誰不順眼就踩誰一腳好了,於是,代家身邊的人算是倒霉了,最近一段時間來,經常被代家莫名其妙罵得狗血噴頭,卻又敢怒不敢言。

  代家蹂躪夠了身邊的下屬,又覺得沒有意思,就想隨便找外面的人欺負欺負,人都有喜新厭舊的毛病,就連欺負人也是一樣,畢竟總欺負身邊唯唯諾諾的人,也沒有什麼成就感。

  但讓代家鬱悶的是,幾天來,他總是找不到理由去欺負別人。

  功夫不負有心人,想要裝逼的人,總能等到打雷下雨的一天,想要欺負別人的人,也總會有人送上門來。今天是週末,代家下班後,開車去吃飯——他一直保持了自己開車的習慣,雖說有規定不讓正廳級官員親自駕車,但在燕省之內,任何規定在他身上不過是一紙空文,主要是代家總認為38歲是他的人生門檻,而00038的車牌也是他的命運數字,必須由他開車躲過八次被查的咒語才算有效——路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正好遇到了紅燈。

  代家本來不想闖紅燈,但旁邊一輛掛了燕市公安局牌照的寶馬跑車卻停也未停,電閃一樣衝了過去,視紅燈如無物,他一下就火起了,還有人比他還牛氣沖天,他頓時鬥志昂揚,腳下油門一點,也箭一般跟上去。

  不料,寶馬跑車闖了紅燈,交警視而不見,他的車才越過斑馬線,交警就火眼金睛地發現了他,一個箭步衝到他的車前,伸出右手,做了一個禁止通行的姿勢。

  由於交警出現的速度過快,代家猝不及防之下,差點沒撞上交警,幸好剛起步時的速度不快,他才一腳剎車踩死,停在了交警一米開外。

  敢攔他的車?代家火冒三丈,不,應該說怒火沖天,算了算,這是他的汽車第五次被攔,繼續八次被掛的界限,就因為眼前這個乳臭未乾的交警的阻攔而只剩下了三次!

  上一次他的汽車被攔下,他一口唾沫吐在了對方臉上,這一次他直接下車,三步並成兩步來到交警面前,氣急敗壞地說道:「敢攔我的車,你知道我是誰?」

  「同志,請出示行車本和駕照?」交警二十歲出頭,身材標準,還沒有走形腦滿腸肥的地步,顯然還是交警新人,他先是敬了一個禮,然後彬彬有禮地請代家出示證件。

  「你知道我是誰不?」代家紅著眼睛,鼓著腮幫子,差點沒氣得暴跳如雷,不過他仍然努力克制了情緒,想起了章系峰的話,就想抬出自己的名頭嚇退交警。

  不料交警理也未理代家,繼續說道:「同志,請出示行車本和駕照?你剛才闖紅燈了,按照規定……」

  「我是代家,聽說過沒有?」代家用力壓下心頭越燒越旺的怒火,「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和你計較,你現在馬上讓開,否則,你和下場會和邢寶一樣。」

  當年攔下代家專車被他吐了一臉唾沫的交警名叫邢寶,事後,代家也沒有放過邢寶,而是通過關係找到了邢寶的上司,非要開除了邢寶。

  邢寶的上司念及邢寶年少不懂事,找一份正式工作不容易,就表面上答應代家要開除邢寶,卻暗中將邢寶調到了邊緣部門。

  「邢寶是誰我不知道,同志,請您出示行車本和駕照,如果再不出示,我會按照規定將您的車拖走……」交警再次敬了一個禮。

  若是平常,代家早就一腳飛出踢在交警身上了,今天他忍了再忍,想了又想,最後還是一咬牙:「好,你等著。」

  轉身回車上取駕照的時候,代家無意中一抬頭,發現不遠處停著一輛熟悉的汽車——街上車來車往,看到熟悉的汽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代家一眼就認出了停在路邊的寶馬跑車就是剛才闖了紅燈的寶馬——他頓時一愣,心中一個念頭一下冒了出來:對方是什麼意思?

  寶馬跑車就停在過了路口的路邊,距離代家不過幾十米之遙,車窗打開了一條縫,由於貼的膜很深,看不清裡面的情形,但對方舉動卻很明顯,似乎是故意停下看笑話一樣。

  看誰的笑話?當然是代家的笑話。

  代家努力克制了半天的情緒終於失控了,原來對方是故意挑釁他,想起在省委門口他被關允和齊昂洋聯手算計的慘痛經歷,舊仇新恨一起湧上心頭,他頓時暴發了。

  「憑什麼你只攔我不攔他?看到沒有,那輛寶馬跑車也闖了紅燈,你怎麼就不敢攔我?以為我好欺負是不是?」代家沒拿行車和駕照,轉身對交警一頓狂轟亂炸,「是不是因為他是公安局的牌照你就不敢攔,你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我的車牌號是00038,全省排名前三十八名的省委領導專車,你也敢攔?瞎了你的狗眼!」

  代家以為他一耍威風,交警就會被嚇得望風而逃,不料交警又敬了一個禮:「對不起,同志,我剛才只看到你闖紅燈了,沒看到別人闖紅燈。你的車牌是省委領導的牌照,但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要攔下你的車……請出示行車本和駕照!」

  代家發狂了,更讓他暴怒的是,遠處的寶馬跑車故意囂張地油門轟鳴,似乎是告訴代家,他比代家囂張多了,代家算老幾,闖個紅燈還要被查,他闖了紅燈,停在路邊不走,交警也不敢理。

  代家終於忍無可忍了,理也不理故意和他過不去的交警,轉身上車,發動汽車就要逃逸。交警也不肯退讓,站在車前伸開雙臂,意思是有種就撞我身上。

  代家怒不可遏,猛然大腳轟了一腳空油門,汽車轟鳴,猶如雷震,嚇了交警一跳,不過交警還真敬業,硬是沒有讓開。

  代家頭一熱,掛了檔,猛然向前一衝,一下就交警撞翻在地,然後又迅速倒車,一打方向,從交警的身邊駛過,他打開窗戶,衝倒在地上的交警吐了一口唾沫,罵道:「有眼不識泰山的狗東西,給你臉不要臉,滾蛋!」

  話說一完,代家一腳油門踩下,汽車發出不可一世的轟鳴聲,輪胎猛烈打滑,伴隨著一股黑煙,汽車從倒在地上的交警身邊趾高氣揚地飛駛出去。

  交警被撞得不輕,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代家飛駛而去,眼中蓄滿了不甘和委屈的淚水。

  代家的車一動,停在路邊的寶馬跑車也在轟鳴聲中,迅速啟動,將代家甩在了後面。代家心中大概明白了對方就是故意要他難堪,就咬死對方不放,他就要看看,對方到底是誰。放眼整個燕市,有誰敢和他較真?

  交警不認識他也就算了,燕市凡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誰不會給他三分面子?敢玩他,活膩味了。

  代家的車雖然表面上是1.8的奧迪,實際上先後又花了上百萬進行改裝,是4.2的發動機,上頭規定什麼級別配備什麼排量的專車,下面有的是應付的對策。

  4.2大排量的汽車,一般情況會秒殺大街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汽車,但代家卻發現,不管他怎麼踩油門,就是追不上前面的寶馬跑車,寶馬跑車就是百分之一。

  而寶馬跑車明顯有**代家之意,眼見要消失在代家的視線之外時,就又減緩速度,停下來等一等代家,一連過了三個路口,寶馬跑車始終領先代家百十米的距離。

  眼見到了最繁華的山中大街和華中大街的交叉口時,黃燈閃爍時,寶馬跑車猛然加速,再一次闖了紅樓。

  代家見狀,一發狠,一腳油門到底,也要再闖紅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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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09:58
第520章 請君入甕

  這一次,寶馬跑車似乎猶豫了一下,速度沒有原先那麼快,在紅燈剛剛亮起的時候,才衝過斑馬線,此時,代家已經逼近了寶馬跑車車後十米之內。

  十米,也就是兩個車身的距離,以他的4.2排量的強大的馬力,也就是瞬間的功夫。代家大喜,腳下用力,眼見距離前車只有不到一個車身了。

  此時,東西方向是紅燈,南北方向是綠燈,東西方向的汽車都停在了線內,南北方向的汽車已經起步,越過了斑馬線,而寶馬跑車和代家的奧迪,正好在路中央。

  一般而言,以寶馬跑車和代家奧迪的速度,南北方向起步的汽車,斷然不可能和二人撞在一起,畢竟剛起步的汽車和高速行駛中的汽車,有一個不小的速度差,而且汽車提速也需要時間,以路口只有十幾米的寬度,想要在路中間撞在一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偏偏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寶馬跑車時速在60公里以上,代家奧迪的時速超過了70公里,突然,寶馬跑車在剛剛過了路中央的時候,來了一個緊急剎車!

  剎車也就算了,還故意向左猛地一打方向盤——代家正在左側超車,車頭已經越過了對方的車尾,對方速度陡降,同時又向左打方向,他就被別了一下,急忙也向左猛打方向。

  代家雖然挺喜歡自己開車,但開車的技術實在一般,他萬萬沒想到對方會別他,緊急之下才打了一把方向,儘管同時猛踩剎車,汽車還是失控了。

  好在速度不是很快,在眼見要撞到路中間的交通崗時,汽車堪堪停住了。代家嚇出了一身冷汗,他平常天不怕地不怕,卻很清楚汽車和人不一樣,在人前可以耀武揚威,但汽車出了事故,可不管他是大人物還是無名小卒,一律都有性命之憂。

  代家一向深信他的00038牌照的專車會為他帶來好運,不但可以保他高枕無憂,還可以讓他逢凶化吉,青雲直上。算命先生所說的金口玉言他一起牢牢記在心上,不但在38歲之前不能被攔截8次,而且不能遇到一次車禍。

  如果在38歲之前,他的00038牌照的汽車發過一次車禍,就等於代家的好運戛然而止,預示著代家的命運會發生不可逆轉的轉折。

  「砰!」的一聲巨響傳來,代家感覺汽車猛然原地打了一個轉,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出車禍了!

  確實是出車禍了。

  南北方向的綠燈一放行,排在最前面的一輛馬自達就一馬當先衝了出來,日本車的特點是車身輕,起步快,在市區代步比歐美車系都輕巧,馬自達或許起步太快,雖然注意到了代家的車闖了紅燈,卻沒有想到代家的車會突然失控,還在路中間來了一次原地大旋轉。

  馬自達剎車不及,重重地撞在了代家奧迪的尾部,撞擊力度雖然不大,但馬自達的車頭還是徹底撞毀,而代家奧迪汽車的尾部,也被撞得稀爛。

  代家被撞得暈頭轉向,由於他開車沒有系安全帶的習慣,頭重重地和方向盤來了一次親密接觸,當即撞得頭破血流。

  離上次在省委門口和大樹進行了一次親密接觸並撞得滿臉開花相比,時間才過去沒幾天,沒想到又一次血流滿面,代家疼痛難忍之下,心中的怒火沖天而起。

  寶馬跑車故意挑釁他,已經讓他忍無可忍了,馬自達撞了他,終於讓他出離了憤怒,他抬頭一看,寶馬跑車和上一次闖了紅燈時的表現一樣,再一次停在了路邊,還打開了窗戶,似乎是故意看他笑話,從車窗中探出一個人頭,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外加三分戲謔四分嘲諷,不是別人,竟是洪天闊!

  怎麼是洪天闊?

  代家大吃一驚,洪天闊和他關係還算不錯,好好的,洪天闊怎麼會算計他?這不科學!

  不管科學不科學,代家都不得不承認的一個事實是,洪天闊是故意為之,因為他注意到了洪天闊還衝他擺了擺手,露出了意味深長的一絲笑容,然後一腳油門踩下,揚長而去。

  洪天闊,你等著,別以為你爹是洪曦,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耍威風!代家咬牙切齒地發了狠心,轉身來到馬自達面前,伸手拉開駕駛門,抬腿一腳就踢在了司機的腿上。

  「瞎了你的狗眼,誰的車也敢撞,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馬自達司機是一個二十多歲出頭的小年輕,本來就被代家不但闖了紅燈還在路中間剎車的舉動弄得火冒三丈,現在又被代家反咬一口,他沒系安全帶,也撞得滿臉是血,而且胸口還隱隱作痛,頓時就發作了,揚手抄起車鎖,下車後毫不猶豫朝代家頭上就來了一下子。

  他的車鎖兩尺多長,少說也有一公斤重,一下砸在了代家的右肩上——還是代家情急之下歪了一下頭,否則非得砸在頭上不可——當即砸得代家眼前一黑,感覺肩膀上一陣巨痛傳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差點沒有昏迷過去。

  上次代家砸了關允一磚,也是砸在了關允的左肩膀上,現在被人一鎖同樣砸在左肩膀上,再加上今天破了38歲之前不能撞車的禁忌,代家坐在地上的瞬間腦中還閃過一個念頭,難道說,一報還一報,報應來得這麼快?

  關允真是他的命中剋星?

  只是暫時先不管關允是不是他的命中剋星,馬自達男的囂張行徑,徹底讓代家失去了理智。馬自達撞了他的車,等於是毀了他精心維護00038牌照不被攔截8次或是不被撞車一次的記錄,換句話說,如果關允是他的命中劫數,那麼馬自達就是他的命中惡鬼,是來索命的牛頭馬面。

  代家一個打滾從地上跳了起來,三步並成兩步跑到自己車前,從車上拿下一件武器,二話不說朝馬自達男就下了手。

  一陣電光火花閃過,馬自達男不敵十幾萬伏的高壓電擊,頓時渾身顫抖,如跳騎馬舞一樣,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停地抽搐。

  代家還不解恨,上去馬自達臉上猛踢幾步,踢得馬自達男嘴歪眼斜,然後他又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罵道:「不長眼的混賬東西,等著,老子非得讓你一輩子翻不了身。」

  代家行兇時,無數路人紛紛駐足旁觀,等交警衝過來時,代家還在瘋狂地狂踢馬自達男,大有不把馬自達男打死誓不罷休之勢,交警也怒了,上來毫不客氣地一把推開代家,吼道:「夠了,你闖紅燈,出了車禍,你是百分之百責任,結果你還打人。你真不是東西!」

  按照規定,交警不允許罵人,但代家實在太狂妄了,交警忍無可忍了。

  「請你出示行車本和駕照!」交警一邊說,一邊伸手撥下了代家汽車的鑰匙,同時呼叫支持,「山中大街和華中大街發生車禍,需要拖車……」

  代家最忌諱別人碰他的汽車,因為00038牌照寄托了他對他命運的全部希望,現在倒好,不但車被撞了,還要交警撥了鑰匙,而且還要拖走他的汽車,他瘋一樣衝了過去,揚手舉起手中的電棍,電在了交警的身上。

  交警也渾身顫抖倒在地上,代家踢了交警一腳,從他手中奪過鑰匙,上車之後,迅速駛離了現場。

  代家的行徑,完全激怒了燕市的所有交警,在接到通報後,所有路口都如臨大敵,全城搜捕一輛00038牌照的奧迪汽車——代家成了過街老鼠。

  就在代家瘋狂逃竄的同時,寶馬跑車逃離現場之後,來到了一處休閒會所。悠然自得地從車上下來,洪天闊在一名旗袍女服務員的帶領下,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會所裡面一個十分隱蔽的雅間。

  推門進去,他哈哈一笑:「黃局,代家可是被我害慘了。」

  雅間佈置得相當奢華,金碧輝煌就如皇宮一般,或許有人就喜好金光燦燦的色彩,亮晶晶的水晶吊燈映襯得房間紙醉金迷。

  「天闊,代家以後恨你入骨的話,你可別怪我多嘴。」黃漢大有雅興地正在品茶,透明的水晶杯中,飄浮著細小如針尖一般的綠茶,正是十大綠茶之一的信陽毛尖。

  「怎麼會怪你,黃局,我謝你還不來及呢。」洪天闊大馬金刀地坐在黃漢對面,端起一杯毛尖,一飲而盡,「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代家一直在背後算計我。今天戲弄了他一回,我算是解氣了。你不知道,代家今天算是丟了大人了,哈哈。」

  一邊笑,洪天闊一邊說起代家連闖兩個紅燈並且被撞了車的經歷說了出來,說到興奮處,他高興得手舞足蹈:「代家今天晚上,肯定睡不著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黃局,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不怎麼辦。」黃漢小口地抿了一口茶,似乎很回味茶的味道一樣,微微瞇了眼睛,「等著代家找上門來了就行了,你要做好準備,代家必定會不懂一切代價要找你算賬。」

  「儘管放馬過來。」洪天闊冷冷一笑,「別人怕代家,我可不怕,代家身上的泥巴太多了,他惹急了我,我都給他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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