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官運 作者:何常在 (已完結)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19
第541章 時機不成熟

(今天生日,不少兄弟打賞祝賀,鞠躬感謝。感謝以下兄弟的萬賞:小刀一直花、百砂出品、琴紫楓、靖靖靖、好好彬彬、化龍雲中仙、也想愛、l李夢涵、冷舒,隆重感謝菩提就是樹兄弟的十萬飄紅。另外再祝賀也想愛榮任為官運第四十八位盟主!)

用搬了石頭砸了自己腳來形容王天風現在的心情,再恰當不過。

關允關書記,真是一個奇葩,如果他去參加腦筋急轉彎,肯定可以得第一名,王天風心中憤憤不平,關允,初來乍到就想耍威風,直全是什麼地方?不是誰想撒歡就能撒歡的地方,小心點,別一不小心閃了腰。

不過無意中讓俞翼然進入了關允的視線,實在讓他心裡很不舒服,想他在直全縣委一直有賽諸葛的美稱,不想一個照面就被關允打敗了,完全就是對他智商的侮辱。

關允上任之後和王天風一見面就較量了一次並且大獲全勝的消息,第一時間傳遍了直全縣委。

聽到消息後,沈學良正在辦公室喝茶——是別人特意從湖北恩施捎來的恩施富硒綠茶,據說富硒綠茶有防癌的功效——他放下手中的純銀水杯,意味深長地看了王天風一眼:「怎麼,在關允面前吃虧了?」

「也不能說是吃虧,只能說,沒有達到預期目標。」王天風嘴硬,「雖然沒有成功地推薦王閒上去,但關允點名俞翼然,也未必就不是好事,俞翼然可是縣委的另類。」

「你別忘了,關允更是另類。」沈學良又拿起了他的純銀水杯,仔細欣賞了片刻,說道,「一個另類加上另一個另類,說不定還真能為直全帶來一股清新的空氣。」

「沈書記在直全地位牢固,關允來了,不過是輔助您的角色,他又這麼年輕,還不得處處聽您的話?」王天風不無奉承地說道。

「那可不一定,關允是年輕,可是有主見得很。」沈學良微微一皺眉頭,「對了,如果關允真定了俞翼然當他的秘書,你就提王閒當政府辦副主任,讓他跟在關縣長身邊,多學一些政府事務,為以後打好基礎。」

王天風心中一陣暗喜,沈書記的意思明顯是在暗示等時機成熟時,讓王閒接任宋策政府辦主任的位子,以便更好地制約關允。

「好,我馬上安排。」

從沈學良辦公室出來後,王天風才安步當車地來到秘書科,通知了俞翼然去關允的辦公室一趟。

秘書科一共有四五名通訊員,都正在或看報紙或看材料,一聽俞翼然被叫往新任縣長的辦公室,頓時所有人都眼大了眼睛,無比羨慕加嫉妒地看著俞翼然。

俞翼然正在筆走龍蛇寫一份材料,幾乎趴在了桌子上,他瘦瘦弱弱的樣子,乍一看就如營養不良一直吃不飽飯一樣,一聽王天風的話,猛然抬起頭來:「去關書記辦公室?有什麼事嗎?」

其餘幾人心中一陣悲哀和無奈,悲哀的是,俞翼然白瞎了,在縣委多年,一點政治覺悟都沒有,新任縣長傳喚,必然是有意用他當秘書,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就砸在了這個書獃子頭上?無奈的是,人比人氣死人,誰都比俞翼然會活動,也比他靈活,怎麼關縣長偏偏就點頭了他?

不公平呀,絕對不公平!

「讓你去你就趕緊去,囉嗦什麼?」王天風也是心中好不麻煩,關允一見俞翼然的呆樣,必然不會喜歡俞翼然,再把不滿發洩到他的身上,他豈不是成了倒霉蛋?

怪就怪當初太精明了,卻被關允反手一制,弄得他現在不上不下呆在半空,太難受了,成了,關允不會念他的好,關允直接點明俞翼然,說明猜到了他的如意算盤。敗了,關允會把過失全推到他的頭上,早晚會給他小鞋穿。

「哦。」俞翼然答應了一聲,卻並不立刻起身,而是慢條斯理地又寫起了文章。

王天風真怒了,啪的一拍桌子:「俞翼然,你多大的事兒,還想讓關書記等你,是不是?」

「不是。」俞翼然站了起來,搖晃了兩下,將材料拿在手中,「我趕的這份材料,就是寫給關書記的,剛才正好在寫最後一個字。」

王天風睜大了眼睛:「你就知道你寫的東西關書記一定會看到?」

「我當王閒的陪襯,王閒上不了,就一定是我上,所以我就知道,我的材料一定有機會面呈關書記請他親自過目。」俞翼然笑了笑,繞過王天風,逕直走出了秘書科。

王天風愣在當場,過半響才清醒過來,惱羞成怒,一把打掉俞翼然桌子上的文件夾,罵道:「什麼東西,還成精了?」

其他人噤若寒蟬,都不約而同地想,關允關縣長真厲害,才來不到兩個小時,就讓王主任跳腳了,要知道,王主任可是沈書記跟前第一紅人。

俞翼然邁著四方步,不慌不忙地來到了關允的辦公室。

「進來。」關允聽到敲門聲,就淡淡地回應了一句。

門一響,進來一人,頭髮有些亂,人很瘦,黑眼圈,眼睛倒是不小,不過由於睜得過大的緣故,乍一看,有幾分嚇人,關允啞然失笑,俞翼然這形象,怎麼像是經常熬夜伏案工作的文字工作者?

關允還真說對了,俞翼然平常沒事的時候,經常熬夜,而且有時還會一連三四天熬夜工作,就為了趕一篇稿子,他在秘書科本來坐的就是冷板凳,上班也沒什麼事情可做,他就通讀每天的從中央到市級的報紙,再不停地研究直全的歷史,在長達一年多的時間內,寫出了長達三萬字的直全報告。

直全報告從直全的歷史風情說起,一直寫到直全如今的現狀,還展望了直全的未來,從直全的困境和前景,系統地闡述了自己的看法。

「關書記,我是俞翼然。」俞翼然恭敬地微一彎腰。

「小俞來了,坐。」關允坐著沒動,先是打量了俞翼然幾眼,微微一笑,「天風同志推薦你擔任我的秘書,你是什麼想法?」

「能擔任關書記的秘書,是我的榮幸。」俞翼然說道,「我個人服從組織的安排。」

關允微微一笑,態度還不錯,不卑不亢,就是形象稍差了一些,就又問道:「你對直全今後的發展,有什麼想法沒有?」

「有!」換了別人,或許會謙虛幾句,俞翼然卻不,很直接地向前一步,遞上了手中的材料,「這是我來直全之後看到聽到想到的一些想法,有對直全過去的總結,有對未來的展望。」

「好啊,我看看。」關允笑著接過俞翼然的材料,並沒有直接打開就看,而是先放到了一邊,問道,「你大學上的是師範大學,本來在直全一中任教,怎麼就調到縣委了?」

俞翼然的履歷就放在關允的案頭,他只看了幾眼就發現了其中的一個關鍵點,從一中任教到轉調縣委,中間的轉折過於突兀,別看這個小小的調動,許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跨越。

這就說明,俞翼然的背後有人。

但以俞翼然現在的落魄,分明背後沒人管他。

關允系統地分析了一下俞翼然目前的處境,比他當年在孔縣的處境好不了多少,不過好在俞翼然雖然沒有靠山,但至少也沒人打壓,日子倒也過得自在。

換了別人,或許會在歲月中消磨了鬥志,從此一蹶不振,就此沉淪,混一天算一天得過且過了。但俞翼然卻還能自發地為直全的發展出謀劃策,也不簡單,說明這個年輕人並沒有自暴自棄。

機關特別能消磨一個人的意志,曾經的夢想和理想,都會在機關日復一日瑣碎而無聊的工作中消失殆盡,從而由一名熱血青年變成機關油子。關允對此深有體會,每一個在官場上最終勝出的佼佼者,都會一顆大毅力的恆心。

「當時就是一個巧合。」俞翼然微微低下了頭,「馬縣長到一中視察工作,問到一個問題,都沒有答上來,我答了上來,馬縣長就把我調到了縣委。」

馬大盛看中了俞翼然?倒是奇怪,關允並沒有深思,又問:「什麼問題?」

「范仲淹是哪裡人?」

范仲淹歷史記載是蘇州人,其實不然,范仲淹出生於直全,出生後百日隨父母南遷至吳縣,死後也沒有葬在吳縣。

范仲淹的典故,關允早有耳聞,也聽老容頭講過一些軼事,他呵呵一笑:「范公是直全人。」

「是的,我就是這麼回答了馬縣長,馬縣長又問,有沒有什麼憑證證明范公是直全人,我就列舉了幾條,其中有一條是范公曾在給兄信中說過一句話——我本北人,北人淳厚——可見,范公確實不是吳縣也就是蘇州人,馬縣長對我的回答很滿意,連誇我對直全的瞭解比較全面。」

馬大盛在直全任上,無功無過,但後來意外落馬,確實出人意料,外界有傳言說馬大盛是替人受過,具體內幕如何,關允不敢胡亂猜測,但從俞翼然的遭遇來說,馬大盛還是一個惜才的領導。

想了一想,關允揮了揮手:「好,就先這樣吧。」

俞翼然也不多問,低頭退了回去。

關允一個人想了一會兒事情,隨後處理了一些公務,眼見就到了下班時間,宋策就又及時出現了。

「關書記,沈書記安排了飯局,為您接風。」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20
第542章 變化

  新官上任,安排接風是官場常態,是互相認識的大好時機,關允也不會故作姿態不去參加,誰也不想被關到圈子之外,飯局就是打入圈子的最佳手段。

  剛要告訴宋策他馬上就過去時,突然,手機卻響了。

  才來直全不到一天,在直全縣委,關允的手機還沒有幾人知道,那麼打來手機的人,多半是燕市的熟人,一看來電,果不其然,是楚朝暉。

  「領導,出了點狀況,需要你趕緊來燕市一趟。」

  「現在?」

  「是的,就現在。」

  楚朝暉從來不謊報軍情,如果不是特別緊急的事情,也不會讓他急急返回燕市,其實關允大概也能猜到出了什麼事情,相比之下,直全的接風宴緩上一緩,也沒什麼。

  「好,我這就回去。」

  放下電話,關允轉身對宋策說道:「宋主任,我有緊急事情先回燕市一趟,你轉告沈書記一聲,就說謝謝他的盛情,接風宴以後再說。」

  說完,關允也不等宋策說什麼,拿上俞翼然的材料轉身就走了。

  宋策呆呆地站在辦公室,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關書記太個性了吧,說走就走,一點餘地都不留,沈書記可是已經定好了酒席安排了雅間,就等關書記入席了,關書記就這麼一走,等於是直接把沈書記一幫人全晾起來了。

  這是官場大忌呀。

  可是這些話宋策沒法說,也不能說,關允才是領導,他身為下級怎麼可能提醒領導該怎麼做不該怎麼做?只好眼睜睜看著關允的背影消失樓道處。

  宋策硬著頭皮來到了沈學良的辦公室,剛要開口說話,沈學良擺了擺手:「我知道了。」

  站在窗前,沈學良剛才已經看到了關允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外,他心中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只是無奈地搖頭笑了笑,問了一句:「關書記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是的,接了一個電話,就急忙回市裡,好像出了什麼大事。」

  「大事?」沈學良意味深長地打量了宋策一眼,「什麼大事,關書記沒有說?」

  「沒有。」宋策躲閃沈學良的目光,心虛地說,「關書記口風很嚴,再說關書記剛來,他不可能什麼話都當著我的面說。」

  「你先去吧。」沈學良揮了揮手,等宋策出去後,他才拿起了電話,「天風,接風宴暫時取消,你先別忙了。」

  放下電話,沈學良靜坐了一會兒,忽然又輕輕地笑了,拿起了電話,打出了一個號碼:「代局長,市裡出什麼事情了,讓關允連接風宴也顧不上參加就回去了。」

  「出的事兒多了,你想先聽哪一個?」代家沒好氣地說道,「學良,關允和你搭班子了,你有沒有把握拿出一把手的威風控制直全的大局?」

  「直全的大局,一直在我手裡控制,兩任縣長了,從黃浩到馬大盛,一個養老去了,一個落馬了,我呢,還不是還好好的在位?我是直全的不倒翁……」沈學良氣定神閒地說道,「直全的清寧河是一條小河,但也大有來歷,當年直全是燕省三鎮的時候,清寧河是文官下轎武官下馬。」

  「別扯遠了,我就問你一句話,關允在你手下,能安穩多久?」

  「看他到底有多聰明了,不聰明的話,半年,夠聰明的話,一年。」

  「好,在我離開燕省去京城之前,一定給你一個好位置。」

  關允並不知道沈學良和代家的關係也這麼密切,他回到市裡,來到和楚朝暉的約定地點,一見面楚朝暉就急切地說道:「洪曦出事了。」

  「洪曦怎麼了?」關允心頭一緊,不好,怕是有人要暗算洪曦了。

  果然,楚朝暉又說:「洪曦到京城實名舉報代家,紀委也和他談話了,談話之後,他正準備返回燕市時,忽然接到一個電話,然後他又返回了紀委,結果一到紀委就被控制了……聽說,章系峰也去京城了。」

  章系峰為了維護代家,不惜親自出手要除去洪曦?這麼說,從代中遠退休開始,章系峰一系的反擊就已經開始了?那麼從讓代中遠以退為進,以退休來爭取空間,到現在洪曦被紀委控制,說明反擊的力度比想像中還要大,來得還要快。

  「洪天闊也被正式批捕了。」楚朝暉又說,「現在市局正在有條不紊地接管洪曦的勢力,洪曦大勢已去。」

  關允沉吟了片刻:「三大幫現在是什麼情況?」

  「據可靠消息,三大幫主要頭目正在陸續返回燕市,可能在策劃什麼大動作,形勢不太妙。」

  三大幫如果出於義憤要製造麻煩為洪曦出氣,也未必不是好事,但如果影響到了社會治安,就不能允許了,關允點點頭:「你和堅強、文林爭取和菜刀、斧頭和拳頭幫接觸一下,如果可能,就和他們談一談,如果他們接受我的條件,就允許他們洗白上岸,如果不接受,我會想辦法讓他們消亡。」

  雖說關允現在只是直全縣長,但他說出這番話時,淡定從容,彷彿真是大權在握的燕市市委書記一樣,而楚朝暉更是對關允的話深信不疑,絲毫不覺得關允誇大其詞。

  「好,我馬上辦。」楚朝暉答應說道,又問,「洪曦怎麼辦?」

  「洪曦……」關允搖了搖頭,「暫時管不了,已經涉及到了高層的博弈,只能坐觀其變了。」

  正說話,電話響了,關允一看來電就笑了,黃漢果然坐不住了。

  「關縣長,你在哪裡,我想和你見上一面。」黃漢迫切地說道。

  「我在燕市了,你來三觀居吧。」關允沖楚朝暉微一點頭,楚朝暉就發動了汽車,直奔三觀居而去。

  隨後,關允又打了齊昂洋電話,讓他也到三觀居商量事情。

  三觀居位於一條偏僻卻安靜的小巷——善良街,至於善良街有什麼善良或動人的傳說,就不得而知了,夜幕降臨,善良街人車稀少,路邊的小店大多關門了,走在路上,有一種身在鄉下的感覺。

  三觀居的名字由來是不是由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三觀而來,關允就不清楚了,反正他只是知道三觀居是一個可靠的聚會場所就行了。

  關允才到三觀居,剛進了房間,黃漢就趕到了。一進門,黃漢就一臉緊張地說道:「關縣長,安全吧?」

  「安全。」關允用手一指楚朝暉,「有朝暉在,沒人跟蹤,而且三觀居這個地方,也沒外人來。」

  三觀居是老容頭為關允指定的秘密據點,至於三觀居的老闆是老容頭的什麼,老容頭沒說,他沒問,他對老容頭絕對信任。

  「那就好,那就好。」黃漢第一次在關允面前流露出驚恐之色,「對方的勢力真是大呀,才一天功夫,和洪曦來往密切的副局長以及市局的其他中層,幾乎全被盯上了,現在市局人心惶惶,都怕洪曦落馬被拉下水,現在還有不少人向代家打小報告,對洪曦落井下石。」

  「你呢?」市局的變動關允並不關心,不破不立,只有打破一個舊框架,才能重新建立一個新秩序。

  「我暫時沒有被盯上,也算是好事。」黃漢點點頭,「不過市局的動盪肯定免不了了,而且三大幫現在蠢蠢欲動,想要鬧事,我的意思是最好收服三大幫,讓他們洗白上岸,為我們所用。」

  關允本想是為他所用,所以他想讓楚朝暉去收編三大幫,不想黃漢也在打三大幫的主意,微微一想,也好,黃漢畢竟是公安局副局長,有楚朝暉在前面衝鋒陷陣,再有黃漢在背後支撐,應該更穩妥一些了。

  沒有公安力量作為後盾,想要收服三大幫也不容易,一幫烏合之眾,沒那麼好管。

  「好吧,具體怎麼操作,黃局和朝暉商量著來,我和昂洋從側面配合。」

  別看關允是縣長而黃漢是公安局副局長,在市委書記於繁然的心目中,一名縣長的份量絕對要大過一名公安局副局長,何況關允又是最引人注目的一個縣長,所以關允說出這番話時,黃漢完全認同。

  不多時,齊昂洋趕到了。

  「不出意外,洪曦保不住了。」一進門齊昂洋就急匆匆說道,「我聽到的消息是,有人想要拿洪天闊闖紅燈毆打交警、洪曦動用公安系統為兒子開脫的事情大做文章,要達到一箭雙鵰的目的,射洪曦落馬,拉洪天闊下水。」

  關允點頭說道:「你怎麼看這件事情?」

  「這是好事呀。」齊昂洋笑道,「敵人的力量越削弱,我們的力量就越壯大。不過怎樣才能利用這件事情達到坐收漁人之利的效果,才是我們的目的所在,不能只袖手旁觀隔岸觀火,而是要煽風點火,再乘機摘取勝利果實。」

  「洪家父子的死活,確實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下一任公安局長由誰接任?」關允點到了問題的本質,也不避諱黃漢在場,「黃局資歷太淺,提局長的可能性不大,那麼常務副局長劉微微接任的可能性最大。劉微微和於書記關係還不錯,但據說和章系峰的關係也很好,是一個左右逢源的兩面派。」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31
第543章 形勢

  劉微微今年四十五歲,是一個禿頂大肚整天假笑的笑面虎,也不知道他的父母為什麼給他起了一個不男不女的名字,結果他還真長得有點像女人,尤其是滿面堆笑的時候,怎麼看怎麼像一個老太太。

  但偏偏這個女人名字的常務副局長,十分長袖善舞,不但入得了章系峰和章羨太之眼,還和代家關係不錯,同時,於繁然對他印象也可以。

  官場中人,最高境界就是長袖善舞,最難的境界也是長袖善舞,長袖善舞是比較好聽的說法,通俗點講是左右逢源,惡俗地講就是牆頭草。

  其實官場中牆頭草很多,但大多混得不好,要麼隨風搖擺,要麼一有風吹草動就最先被風吹雨打,劉微微是異數,不但沒有被風吹雨打,反而還是各方爭取拉攏的對象,有此可見,劉微微此人深諳中庸之道的精髓。

  「我也聽說劉微微呼聲很高。」黃漢接話說道,「不出意外,應該就是他了,除非有空降兵。不過根據燕市目前的狀況,空降的可能性不大。我想不管是於書記還是崔市長,都會反對空降。」

  「洪曦和洪天闊的最壞下場是什麼?」齊昂洋轉身問黃漢,他很少主動和黃漢說話。

  「洪曦撤職是跑不了了,樂觀的話,也許能養老。不樂觀的話,下半輩子就搭進去了。洪天闊嘛……肯定要坐上幾年牢。」黃漢冷靜地說道,「我有一個想法,不太成熟,想請關縣長、齊總斟酌一下。」

  「有話直說。」齊昂洋不客氣地說道。

  「如果可能,最好出手搭救一下洪曦,比如說如果洪曦要坐牢了,就幫他減輕幾年。這樣,洪曦就會心存感激,不但有可能從他手中得到更多代家和其他人的材料,還可以利用他更好了接管三大幫,一舉兩得。」

  黃漢的想法是不錯,關允也正有此意,就沖齊昂洋點頭說道:「黃局和我想一塊兒了。」

  齊昂洋想了一想:「好,就這麼辦,這樣,關允你負責及時掌控消息並且密切關注三大幫的異動,我負責從上層層面減輕對洪曦的壓力。」

  「好。」關允轉身對楚朝暉吩咐說道,「朝暉,你和堅強、文林負責和三大幫密切接觸,傳達指示,黃局,你就辛苦一下,在市局埋好釘子,做好應變工作,當然,和劉微微處好關係,也很重要。」

  「我知道。」黃漢點點頭,「我們三方齊動,肯定可以成為最大的收益者。」

  「不對呀,關弟,就你最輕鬆,你的事情都讓黃局和楚朝暉替你代勞了,你不能坐享其成呀?」齊昂洋將關允的軍,「那這樣吧,你就勞累一下,擺平劉文汶就行了,征服拳頭幫,從征服拳頭幫大姐大開始,而征服大姐大,從騙她上床開始……」

  關允忙打斷齊昂洋的胡說八道:「行了,行了,昂洋,你怎麼總能成功地把話題引到女人身上,有了李夢涵,你還不知足?是不是你的愛好很特殊,喜歡劉微微這樣的禿頂男人?」

  「嘔……」齊昂洋作乾嘔狀,「開什麼玩笑不好,非開男人的玩笑,關允,我可告訴你,這是我的底線。」

  關允哈哈大笑:「終於又抓住了你一個卡點,以後想卡你的殼,就容易多了。」

  齊昂洋一臉苦相:「不夠哥們,不夠朋友,不夠兄弟。」

  黃漢和楚朝暉都笑了。

  幾人一起吃過了晚飯,關允就回了家中——原以為不再住在齊昂洋提供的房子中,沒想到,第一天就回來住了,人生呀,真是不能說過頭話。

  在回家的路上,關允和夏德長通了一個電話,電話中,夏德長對洪曦的前景也不看好,但贊成關允藉機利益最大化的想法,以夏德長的為人,在有機可乘時不乘機下手,他就不是夏德長了。

  夏德長還提供了一個消息給關允——在如何處置洪曦的問題上,省公安廳和省委的意見並不一致,而且聽說中央紀委雖然滯留洪曦讓他配合調查,但中央紀委的態度很模糊,並不想就洪曦的問題一抓到底,而是有跡像要將洪曦轉交給燕省紀委。

  另外,夏德長還透露了一個好消息,木果法聯名十幾名退休副省級幹部向中央反映代中遠的問題,終於引起了中央紀委的高度重視,中央紀委已經成立了一個秘密調查小組,繞過了燕省省委和紀委,準備從京城直撲章程,要對代中遠立案。

  好,太好了,關允心中一陣興奮,中央紀委重拳出擊,代中遠在劫難逃。代中遠就是多米諾骨牌的第一牌,他一倒,接下來就是代家了。

  這麼想著,他哼著小曲打開了房門,推門進去,低頭換鞋,一抬頭,頓時愣住了。

  房間正中,有一個女孩赤luo上身光著腳丫,下身僅穿了一條內褲,正在一邊走著貓步,一邊刷牙,她修長的大腿在黑色內褲的映襯下,潔白如玉,光滑迷人,她近乎完美的身材,沒有一絲贅肉,勻稱、健美,完全就是女性身材的標準形體。

  也不知在想什麼事情,她一邊刷牙還一邊微笑,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刷完牙了,一轉身,她頓時驚呆了,愣了三秒之後,大叫一聲,一揚手就將手中的水杯扔向了關允:「流氓!」

  回到自己家中還被人稱為流氓,關允的冤枉沒地方說理,他一閃身,想躲開飛來的水杯,結果被牆擋住,沒有躲開,水杯連同一杯水還有牙膏沫,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幸中的萬幸是,劉文汶的刷牙杯是塑料杯,不是玻璃杯,沒砸得關允生疼,不過關允卻生氣了:「喂喂,劉文汶,我剛換的衣服,你給弄髒了,我明天上班,穿什麼呀?」

  「你都看到我光著身子了,不向我道歉,還關心你的衣服,你真行。」劉文汶又羞又怒,一揚手,手中的牙刷又飛向了關允,「你賠我清白。」

  「清白怎麼賠?」關允笑了,一邊笑一邊脫衣服,「要不,你也看看我光身子?」

  「啊!」劉文汶大驚失色,一頭鑽進了自己房間,「你敢再過來,我,我,我就殺了你。」

  「別想好事了,我得趕緊洗洗衣服,要不明天沒得穿了。單身男人,傷不起呀。」關允哪裡是想去非禮劉文汶,而是要去洗衣服,他平常衣服不多,這一髒,還真沒得換了,現在他是縣長,得注意形象了。

  劉文汶躲進了房間,過了片刻又穿了睡衣出來了,不相信地打量關允幾眼:「不是吧,你這麼厲害的人物,連個洗衣服做飯的人都沒有?」

  「你在我這裡住了幾天了,我什麼樣的生活狀態,你會不知道?」關允沒好氣地答道,「好了,別在我面前晃悠了,要麼就幫忙,要麼就別搗亂,二選一。」

  「我選擇幫忙。」或許是覺得如關允一樣的厲害人物也要自己洗衣服,她覺得好奇而興奮,回身又返回房間,不多時換了一身衣服出來,「等著啊,一會兒就回來。」

  「幹什麼去?」

  「先不告訴你。」劉文汶悄悄一笑,扮了個鬼臉,快步下樓了。

  這丫頭,怎麼變了一個人似的,關允搖搖頭。

  洗了一會兒衣服,關允又放到洗衣機甩干,然後晾了起來,希望明天能穿上。隨後他又打了一個電話給宋策,畢竟第一天上班就走人有點說不過去,說了幾句後,困意襲來,他就倒在床上睡著了。

  半夜裡,迷迷糊糊醒來,聽到外面有打電話的聲音,仔細一聽是劉文汶在和人通話,由於是晚上,周圍非常安靜,關允也不是故意偷聽劉文汶的電話,卻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劉文超人在京城,聽到了洪曦落馬的消息,想急著回燕市,劉文汶並不清楚局勢,劉文超問她燕市的情形如何,她說一切挺好,希望劉文超盡快回來,應該沒事了。

  什麼沒事了,現在回來是自投羅網,關允急了,推開房門說道:「讓他在京城老老實實地呆著,先別回來,現在回來,說不定就沒命了。」

  劉文汶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在自己房間關上門打電話,而是坐在客廳一邊看電視一邊打,她比上次只穿了內褲沒穿內衣要強上一些,在外面罩了一個近乎透明的睡衣,睡衣的胸前還有一個大大的寶馬標誌,下面有三個字母——BMW。

  現在的女孩子真敢穿,關允笑笑,明顯是含義曖昧的別摸我,充滿了**和誘惑的味道。

  劉文汶橫躺在沙發上,睡衣的上擺到了大腿以上,差點露出內褲,就頗有yu體橫陣任君品嚐的意味,當然關允也知道,她不過是大大咧咧不注意形象罷了,以她假小子的風格,讓她搔首弄姿勾引男人,她還真不會。

  「幹嗎偷聽我打電話?」劉文汶白了關允一眼,很不滿意地說道,「你能不能別一會兒消失一會兒出現,行不行?」

  「這是我家。」關允無語了,「拜託,這位姑娘,我在自己家裡還不能有自由?」

  劉文汶還想說什麼,忽然臉色一變,伸手將電話遞給了關允:「我哥要和你說話。」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33
第544章 風雲激盪

接過電話,關允用手一指劉文汶的大腿,示意她注意一下形象,劉文汶向下拉了拉睡衣,還示威一樣沖關允揮了揮拳頭。【..】

關允沒理她,說道:「劉文超?」

「關允關縣長?」劉文超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蒼老和疲憊,「謝謝你收留了我妹妹,要不是你的善舉,說不定我妹妹就被我害了。聽說她住在了你家裡,你一直很正人君子?看來,我以前誤解你了,你是個男人。」

「不說這些,說正事。」關允繞開劉文汶,引導劉文超走向正路,「現在燕市的局勢很複雜,你還是留在京城比較安全,在洪曦案件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你想保命的話,就別回來。」

「菜刀幫李春村已經回去了,也沒見有事呀。關縣長,你不想讓我回去,是不是對我妹妹有想法了,想趁我不在好下手?」

關允被劉文超的智商逗樂了:「我是怕你當了政治犧牲品,你還以為我是想怎麼你妹妹?我要是想,這些天早就下手了,還用等到現在?菜刀幫李春村回來的事情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他如果不離開燕市,肯定沒什麼好下場。你們三大幫在有用的時候,是拆遷的工具,在沒用的時候,就是洪曦的罪證。劉文超,這個世界上武力不能解決問題,誰拳頭大誰就是老大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誰有頭腦誰才是歷史的書寫者。」

「……」猶豫了一會兒,劉文超問道,「那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燕市?」

「等洪曦被免職判刑之後。」既然和劉文超接觸上了,不乘機將他收服,就是錯失良機了,關允說道,「這樣吧,我讓人去京城和你見面,詳細為你分析一下現在的局勢。你想要逃過一難,就必須聽我的話。」

「你為什麼要幫我?」劉文超畢竟也在道兒上混了多年,知道將欲取之必先與之的道理,「是不是想讓我以後跟著你混?」

「看在你妹妹的面子上,我想先保你一命,你以後是不是想跟我混,以後再說,眼下先活下來比什麼都強。」關允平靜地說道。「你有一分鐘的考慮時間。」

「好,不用考慮了,就憑你對我妹妹以禮相待,我就認定你了,你是我見過的最不好色的男人,一定也是最守信用的男人,你說出來京城找我的人的名字和電話,我和他聯繫。」

「楚朝暉,他的電話是135311,你直接報你的名字就行了。」

「關縣長……」劉文超遲疑了一下。「如果這一次我能逃過一難,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關允掛斷了電話。將手機還給劉文汶,「現在是秋天了,你不用穿得這麼涼快。」

「我願意,你管得著嗎?」劉文汶撩起睡衣的下擺,假裝扇風,「我身體壯,我熱。你能拿我怎樣?」

「我不能拿你怎樣,可是你的黑色內褲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你一個姑娘家。不覺得害臊?」關允嘿嘿一笑,「不怕我見色起義,把你推倒?」

「我涼快我的,跟你何干?你還想推倒我?算了吧,就你的小身板,我一個能打三個。」

「是嗎?」關允瞇著眼睛一笑,「忘了在黃梁誰被我壓在身上動不了的往事了?」

「你……」劉文汶最近或許是在關允家中住舒服了,對關允不但不設防,還當關允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心裡對關允敵意和好感各半,一下想起了當時的窘態,她的記憶又重新復甦了,伸手抓過一個東西扔了過去,「臭男人,還以為你比別的色情男人強多少,原來也一個德性,白對你好了。」

關允伸手接過東西,原來是一套新衣服,才想起他洗衣服時劉文汶突然出去,原來是買衣服去了,不由心中感動,這女孩雖然脾氣不好,卻又有心細的一面。

又一想,現在洪氏父子倒台,她大可不必再躲在他的家中,到現在卻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怕是也住習慣了。

人啊,都有一個慣性,慣性是一個人改變自己的最強大的敵人,關允笑了笑:「謝謝你文汶,你是個好姑娘。」

「別叫我姑娘,不好聽。」劉文汶不領情,「以後就叫我文汶,聽到沒有?」

「聽到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關允就被劉文汶吵醒了。

準確地講,他被劉文汶搖醒了。

「關允,快醒醒,出大事了。」

「出什麼事了?才幾點?」關允睜開眼睛一看,才早上五點多,他一晚上睡了連六個小時都不到,這個劉文汶,才沒禮貌了,還不經允許闖進他的臥室,誰說男人就沒有**了,男人也不能讓女人隨便看,他拉了拉被子,蓋好裸露在外的大腿,「怎麼了又,大早晨的。」

「不好了,真的不好了。」劉文汶還穿著昨晚的睡衣,裡面顯然是真空,在關允面前晃來晃去,也不怕走光,實際上,她站的角度等於是送上門讓關允欣賞一樣。

關允卻無心欣賞劉文汶的山峰,他心中一跳:「到底怎麼了?」

「李春村被抓了。」劉文汶一臉焦急,終於知道害怕了,「昨天晚上上百名特警出動,包圍了李春村的家,把李春村和菜刀幫幾十號全部抓走了,而且現在還在全城搜捕菜刀幫的人,聽說拳頭幫是下一個打擊對象,關允,該怎麼辦呀?」

關允下床,想了一想:「你別慌,等我打個電話瞭解一下情況。」

關允當即撥通了夏德長的電話:「夏部長,不好意思這麼早打擾您,菜刀幫和斧頭幫的事情,您聽說了沒有?」

「剛剛收到消息。」夏德長也醒了,這個突發的消息太驚人,他哪裡還睡得著,「我剛和宋表理通過電話,出面抓捕菜刀幫的人是市局的特警,命令是劉微微下的,據說,事先得到了於繁然和崔觀魚的同意。」

劉微微現在就掌控市局的大局了?動作真快!於繁然同意拿下菜刀幫還可以理解,一直以來他都對三大幫非常不滿,奈何三大幫的存在是拆遷的基礎,是最大包工頭的打手,他想動,卻投鼠忌器,現在時機正好,不乘機拿下,更待何時。

但崔觀魚為什麼要同意拿下菜刀幫?難道說崔觀魚不想拆遷了,不想城中村改造了,不想替北城二建充當開路機了?三大幫如果全部倒下,城中村改造必然面臨著十分嚴峻的局面,無數釘子戶就會如雨後春筍一般湧出,保證讓許多拆遷工作陷入停頓之中。

關允又問:「事情會鬧多大?」

「不好說。」夏德長的語氣有幾分低落,「一場惡戰是少不了了,怕就怕,最後無利可圖。」

關允對夏德長太瞭解了,崔觀魚出手整治菜刀幫是出於什麼想法,他不管,他只在意最後能不能在事件中利益最大化。

「不會,最後肯定可以得到好處。」關允打定了主意,「三大幫,菜刀、斧頭和拳頭幫,我們保一個--拳頭。」

「我聽到的內線消息是,重點打擊菜刀幫,分化斧頭,消化拳頭,最終讓斧頭和拳頭打散重組。」夏德長問,「你有什麼辦法保下拳頭?」

「辦法肯定有,拳頭必須保下,而且我還要借刀殺人,讓斧頭幫也覆滅在劉微微的重拳出擊之下。」

「怎麼弄?」夏德長興奮了。

「等我回頭當面向夏部長匯報一下吧。」關允掛斷了電話,轉身對劉文汶說道,「你也聽到了,我會盡全力保下拳頭幫,但你必須要你哥向我保證,以後拳頭幫要改邪歸正,並且聽我的指揮。」

「我保證。」劉文汶慌了神,關允說什麼,她聽什麼。

「還有一件事情,你告訴我斧頭幫犯下的一些事兒,最好有直接證據,再告訴我斧頭幫的藏身地點。」

「你想……」劉文汶嚇了一跳,見關允一臉狠絕,才知道關允平常對她態度很好,但真正發起狠來,也是一個心狠手辣的角色。

「趁這個機會,一舉幹掉菜刀幫和斧頭幫,永絕後患。」

一個小時後,戴堅強悄然出動,到一處秘密地點取了一份文件。9點多剛一上班,省公安廳副廳宋表理就接到了一份舉報材料,材料上列舉了斧頭幫的斑斑劣跡,以及斧頭幫的頭目張大口的藏身之處。

看完舉報材料,宋表理當即拍案而起,立刻命令張哲誠組織一隻幾十人的隊伍,越過市局,並且沒有報經燕市市委市政府,直撲張大口的落腳點而去。

燕市,一張全方位的殲滅戰,兩處同時打響,一處由市局牽頭,全市範圍抓捕菜發幫的餘孽,一處由省公安廳親自出動,重拳出擊打向斧頭幫。

隨著燕市一場風波的醞釀成形,不為人所知的是,中央紀委工作組已經悄然抵達章程市,先是選好了落腳點,派出兩個人在代中遠家門口等候代中遠的出現。

而此時,關允正邁著悠閒的步子,來到了縣長辦公室了,開始了他上任以來的第二天的工作。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33
第545章 或許的轉折

「關書記,秘書人選,您決定了沒有?」

一到辦公室,宋策就送來了茶水,以辦公室主任的身份,屈尊擔任起了秘書的職責。

「還沒想好,我再考慮一下。」關允其實早就想好了,就用俞翼然了,卻有意拖上一拖,考驗一下宋策。

對宋策的感覺不太明朗,總覺得宋策在必恭必敬之下,總有一絲讓人不太信任的跡象,究竟是哪裡不對,關允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直覺讓他覺得宋策為人不太可靠。

也是,畢竟他才來直全,宋策在直全四五年了,而沈學良在直全也四五年了,如果說宋策和沈學良沒有交集,誰也不會相信。

「秘書人選還是早定下來好,要不會影響關書記的工作。」宋策點到為止,不再多說,轉移了話題,「沈書記請您過去一趟,要開個小會。」

「好。」關允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水就走,「對了,宋主任,我的辦公室裝修草案,你先出一份讓我看一下,裝修風格以簡約、實用、大方為主,多用暖色調,少用冷色調,還有,傢俱的顏色不要太深了。」

「好,好,我記下了。」宋策心想,看來關縣長非要在辦公室的裝修問題上較真了,這不是擺明了要打王天風的臉嗎?關縣長也是,剛來直全,就不能忍一忍,非要因為一件小事鬧到不愉快不可?

宋策前面帶路,領關允到了沈學良的辦公室。轉身就走了。路過秘書科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什麼。就敲門進去,見俞翼然還在伏案工作,他就叫過俞翼然說道:「翼然,你跟我來一趟。」

俞翼然抬頭見是宋策,就說:「宋主任,找我有事?」

「讓你來你就趕緊來一趟,廢話那麼多。」宋策不快地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俞翼然卻沒有馬上跟在宋策身後。而是又坐了下來,不慌不忙完成了手頭的工作,三分鐘後,才起身朝宋策的辦公室走去。

他一出門,秘書科的幾個同事就一臉竊笑。

「這個書獃子,真是太逗了,領導有事。他還能坐得穩,這樣的人,怎麼有吃得開?」

「你也別說,聽說關縣長相中他了,他可能要當縣長秘書了,以後就是直全二秘了。」

「不是吧。關縣長怎麼會看上他?這個呆頭鳥完全就是一個愣頭青,要有多傻就有傻,要有多二就有多二。」

「就是,一個人一兩天犯二並不難,難的是一輩子犯二。」

在幾人的議論聲中。俞翼然安步當車地來到了宋策的辦公室。

「宋主任,你找我?」

「翼然。交給你一個任務。」宋策抬頭看了俞翼然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關縣長的辦公室要重新裝修一下,關縣長的意思是,風格要簡潔、大方、樸素,你見多識廣,裝修的任務就交給你,怎麼樣?」

「好,我沒問題。」俞翼然想也沒想到就答應了,「快的話,明天就能出來圖紙。」

「那好,你去忙吧。」宋策沒想到俞翼然這麼容易上套,替關允裝修是吃力不討好的活兒,幹好了,是份內事,關縣長也許不會表揚,但肯定會被沈書記記上一筆。幹不好,又會被關縣長批評,成為夾在關縣長和沈書記之間的夾心餅乾。

宋策很為他的計謀高興了一番,總算將燙手山芋交到了別人手中,至於俞翼然是死是活,就不在他善良的考慮之內了,他首要的是保住自己的位置要緊。

關允坐在沈學良辦公室的沙發上,一言不發。

房間不大,和他的辦公室差不多,裝修風格卻要活潑許多,傢俱明顯也高上一個檔次。關允並不在意裝修風格的奢華和辦公傢俱的檔次,他在意的是應有的尊重。

縣長是二把手,雖然比書記的權威稍遜,在黨內排名位於書記之後,但也是政府班子的一把手,作為政府班子的一把手,如果連決定自己辦公室裝修風格的影響力都沒有,以後的工作就沒法開展了。

等於是剛入直全,就先輸了一局。

官場無小事,小事的輸贏,往往決定許多中間力量的追隨。

關允初來直全,最重要的任務是站穩腳跟打開局面,他隻身赴任,除了一個有待經過人大選舉承認的縣長頭銜之外,身邊連一個可用之人都沒有,單槍匹馬,和當年在百萬曹軍中殺了個七進七出的孤膽英雄趙子龍的情況還真有幾分類似。

不過,關允一向信奉吃自己的飯,流自己的汗,自己事情自己幹,靠天,靠地,靠父母,不算是好漢的信條,就連直全縣長的寶座,不能說是全憑他自己一手努力得來,至少他沒有讓金家在背後出手推動。

「關允同志,甄小河同志的追悼會,安排在後天舉行,閩省省委副書記文遠和同志,也要參加,你先安排一下前期的準備工作。」沈學良一隻手輕輕敲擊桌面,一隻手拿著一份文件。

甄小河是直全人,作家,先後擔任過燕省政協常委、燕省作協副主席,他患癌症在京城住院期間,文遠和就去看望過他,現在他病逝,文遠和還不遠千里特意前來參加追悼會,甄小河面子真不小。

不過,文遠和前來參加追悼會,應該有省委相應的領導出面接待,直全方面,也要有一把手主抓才對,怎麼沈學良卻讓他負責?不合常理,關允想不通,就問:「這事兒,應該由沈書記主抓才符合規矩。」

「省裡和市裡肯定有主要領導出面,我最近要去京城參加一個區域合作會議,時間不上湊巧,就由你全權負責好了。」沈學良站了起來,「就先這樣了,你先準備一下,後天文遠和同志就到了。」

說話間,沈學良還遞來一份資料。

直接拍板了?關允接過資料,心想沈學良怕是沒安好心,難道說出面接待文遠和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算了,既然沈學良拿出了一把手的權威直接定下了,他就不再推辭。

回到辦公室,關允打開資料一看,一樁關於文遠和的久遠往事就浮現在了眼前。

文遠和在直全任職期間,非常關注知識分子和拔尖人才。甄小河是自學成才的作家,文遠和對他十分關照,而且私交也很好。一天晚上,文遠和到甄小河家中聊天,由於聊得非常投機,不知不覺夜色已深,二人回到縣委時,縣委有大門已經關閉了。

甄小河要去喊醒門衛開門,文遠和沒有同意,他笑了笑,蹲下身子指了指圍牆,甄小河會意,就踩著文遠和的肩膀翻進了大院,又悄悄為文遠和打開大門,二人哈哈一笑,沒有驚醒門衛,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越牆。

文遠和在和甄小河交往期間,最喜歡甄小河家中的玉米餅子和鹹菜。機關食堂的飯雖然也不錯,但他在嘗過一次甄小河家裡自做的玉米餅子和鹹菜後,就一直念念不忘,每過一段時間就跑到甄小河家中大吃一頓玉米餅子和鹹菜解饞,久而久之,文遠和和甄小河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既不抽煙又不喝酒的文遠和,在直全的幾年時間了,給直全人民留下了艱苦樸素的好印象,由於經常下鄉,有一次文遠和回到縣委後誤了飯點,就花了5塊錢到街上買了兩個罐頭,是一小罐魚罐頭和一小罐牛肉罐頭。在他辦公室兼宿舍的房間裡,有一個小柴油爐,就用這個爐子煮掛面,然後拌醬吃。

文遠和一下煮了兩碗麵,吃到一半的時候發現吃不了了,就趕緊讓人叫來了甄小河,甄小河雖然吃過飯了,但還是不忍拂文遠和好意,再加上罐頭實在好吃,又吃了一碗麵,結果撐得連連打嗝,文遠和哈哈大笑,指著撐得彎不下腰的甄小河說道:「你這條小河,肚量有限,卻又不顧後果地大吃,看看,這就是盲目追求發展的後果。」

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關允才清楚原來文遠和當年在直全結識了這麼多的朋友,也在直全留下了這麼多動人的往事,在幾則生動的故事中,文遠和的性格和為人躍然紙上,讓他第一次近距離和過去的文遠和有過一次跨時空的對話。

而時隔這麼多年,文遠和不忘舊時的好友,如今身居省委副書記之尊,也要親自為甄小河送行,由此可見,文遠和是一個念舊並且重情重義之人。

聯想到老容頭和金家都看重文遠和的為人,再聯想到木果法和文遠和的關係,關允腦中驀然靈光一閃,文遠和的這一次燕省之行,或許就是燕省局勢的一個重大轉機。

再深入一想,他更堅定了自己的判斷,文遠和就算再念舊情,他現在畢竟是省委副書記之尊,不方便親自參加甄小河的追悼會,因為他一出面,必然要有燕省同級別的官員對等接待,是一件勞師動眾的大事,但他偏偏來了,而且還是在燕省局勢即將大變的節骨眼上。

莫非是……木果法的轉機來了?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34
第546章 難題

  木果法也是文遠和在直全擔任縣委書記期間認識的**情誼的好友,當時,木果法任有力縣縣委書記。

  不瞭解歷史的人,永遠把握不好現在,也創造不好未來,這句話,大有道理。不瞭解文遠和的歷史,就理解不了文遠和為什麼要來直全參加甄小河的追悼會的真正出發點。

  關於木果法和文遠和的歷史,關允多少瞭解一些。

  當年文遠和從京城初來直全,擔任的是縣委副書記,他本色做人,勤懇做事,埋頭苦幹,但即使如此,也受到了當地不少人的排斥,尤其是直全離燕市太近,燕市和省委的一些人由於對文遠和的父輩有意見,連帶對文遠和也有偏見。

  文遠和和木果法的交往,就在文遠和初出京城之時最艱難的一段歲月時,開始了。

  在關允外放到直全之前,他和老容頭見了一面,老容頭對他說起了文遠和和木果法的往事,也正是從老容頭的嘴中,關允瞭解到了不為人所知的埋藏在歷史深處的一段軼事。

  文遠和放下身段,渴望融入到了基層之中,但由於他的出身的緣故,很難得到基層幹部的信任,正當他苦惱之時,在一次市委召開的全市縣級以上幹部會議上,他結識了木果法。

  其時的木果法,已經是有力縣縣委書記了,他在會議上正好和文遠和坐在一起,二人一見如故,聊起了燕市所屬區縣的發展前景,忽然發現,二人所見略同,共同語言很多,就聊得十分投機,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此後,文遠和和木果法就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友誼。後來,文遠和擔任了直全縣委書記之後,上馬榮國府項目時,木果法也是鼎力支持。可以說,二人的友誼從一開始到現在,就一直十分牢固。

  那麼現在的木果法失勢,坐了冷板凳,文遠和在閩省也一掃剛開始時的頹勢,立足漸穩,並且上升之勢勢不可擋,在這樣的情形下,文遠和會坐視木果法的政治生涯前景一片黯淡?

  當然不會!

  關允腦中的思路越來越清晰,就如齊昂洋不會坐視他被人無限制打壓一樣,文遠和肯定會在一個恰當的時機出手,助木果法一臂之力,那麼什麼時候才是最恰當的時機?

  就是現在。

  合上資料,關允長舒了一口氣,不管沈學良出於什麼目的讓他接手接待文遠和的事情,對他來說,絕對是一個大好時機,不容錯過。

  關允拿起電話打給了金一佳。

  「一佳,幫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呀?除了求婚之外,別的事情我都要好好考慮考慮。」金一佳笑道,「我現在是待嫁心切,想穿婚紗了。」

  「什麼情況,難道你生怕嫁不出去?」關允呵呵一笑,「京城第一千金,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嫁人,你這是故意打擊世家子弟的對愛情的美好嚮往。」

  「我管他們做什麼,我只想抓住了自己的幸福。你答應娶我,我才答應你的求婚。」

  關允樂了,他好像還真沒有正式向金一佳求婚:「求婚好說,不過我總得想一個隆重的求婚儀式才行,現在嘛,先幫我的忙。」

  「到底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呀,驚動了關大縣長第一次向我開口。」

  關允一想也是,認識金一佳時間也不短了,還真是第一次請她幫忙,呵呵一笑說道:「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就是想請金伯伯瞭解一下,哪個省的省委常委有空缺……」

  「你想升省委常委?不是吧,野心也太大了,就和還沒結婚的人想當爺爺一樣,這是空中樓閣的幻想。」金一佳一聲驚呼。

  如果不是在辦公室裡,關允恐怕會哈哈大笑,金一佳雖然不是官場中人,但從小生長在官宦之家,官場上的序列她會不懂?從一名縣長到一名省委常委的高官,中間的距離何止千山萬水,她是故意逗他玩。

  「我要是現在就能當上省委常委,天下以後就是我的了。」關允開了一句大大的玩笑,「好了,不和你說了,我在辦公室呢,剛到直全,千頭萬緒,都要從頭坐起。」

  「好吧,饒過你了。」金一佳微有幾分不滿,「媽媽說了,嫁人別嫁官商,官商都太忙,沒時間回家,現在看來媽媽是對的,你現在還沒有娶我,對我就已經開始冷淡了……」

  女人是不是都這樣?度過了最初的試探、碰撞階段之後,女人的一顆心就開始維繫在了男人身上,開始嚮往朝朝暮暮、天長地久的平靜生活,希望二人長相廝守、卿卿我我?

  關允搖頭笑了,天仙也好,京城第一千金也罷,一旦動情,也就墜落了凡間,成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居家女子。

  放下金一佳電話,關允又拿起俞翼然的文章,心中閃過了一絲激動和疑惑。

  激動的是,俞翼然確實很有才華,文風華麗,語言優美,最難得的是,在華麗和優美之外,他還能將機關行文的規範融會貫通,讓關允十分驚訝他的文字功底。同時最關鍵的一點是,他表達了他想要表達的東西。

  俞翼然對直全過去、現在和未來的分析,同樣也讓關允驚訝。關允沒想到,俞翼然一個不得志的機關辦事員,懷著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使命感,為直全未來的藍圖,勾畫了一副波瀾壯闊的畫面。

  人才,絕對是一個人才。

  當年馬大盛也是愛才之人,否則也不會特意將俞翼然從一號調來縣委,只可惜馬大盛調來俞翼然之後不久,就因為事務繁忙而遺忘了俞翼然,任由俞翼然自生自滅了,而俞翼然也是死板,不尋找機會進入馬大盛的視線之內,結果直到今天他還被埋沒在一群碌碌無為的庸才之中。

  但誰又能說如果俞翼然真的很會鑽營,成了馬大盛的親信就一定會有好的前景?未必,馬大盛轟然落馬,牽連出了三五人,其中就有馬大盛的秘書,而俞翼然雖然是被馬大盛點名調來縣委,卻因為調來之後一直閒置,從而逃過一劫。

  據關允瞭解到的內幕消息時,當時紀委方面還特意暗中調查了俞翼然一段時間,後來發現俞翼然確實和馬大盛沒有絲毫牽連,也就作罷。

  門一響,宋策又進來了。

  「關縣長,您的宿舍安排好了,就在縣委辦公大樓後面的家屬院,中午我領您去看看?」

  從關書記改稱關縣長,是一個可喜的變化,關允點點頭:「宋主任,你讓俞翼然來見我。」

  「真要定他當秘書了?」宋策一時情急,脫口問了一句不該問的話。

  「你有什麼意見?」關允反問了一句,不說建議說意見,大有深意。

  「沒有,沒有。」宋策忙說,「我是擔心關縣長不瞭解俞翼然的為人。」

  「哦……俞翼然的為人怎麼樣,你說來聽聽。」關允擺出虛心受教的姿態,「我剛來,許多事情還不熟悉,要多聽聽你的意見。」

  「其實……俞翼然人挺好,工作積極性也有,就是不太合群,有點孤僻,他做事務性工作還行,獨擋一面的話,怕是有所欠缺。」宋策直截了當地說出了他的想法,他知道王天風想扶王閒上位。

  「嗯,我知道了,你讓俞翼然來我辦公室一趟。」關允對宋策的話不置可否。

  宋策心裡七上八下,關縣長這麼年輕,城府這麼深,剛才他的一番話算是白說了?都說縣府辦主任是縣長的貼心大管家,看來他想要贏得關縣長的信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宋策轉身出門,先通知了俞翼然,然後又來到縣委辦,找到了王天風。

  「王主任,關縣長油鹽不進。」

  「新官上任,拿捏一把很正常,現在才到哪裡?來日方長,不急。」王天風擺了擺手,「關縣長既然願意用俞翼然,就讓他用去,用得順手了,俞翼然成了關縣長的人,也是好事。用得不順手了,俞翼然如果被關縣長冷落,再調換了秘書,他這一輩子別想再起來了,還是好事。」

  宋策笑了笑,沒說話,他很清楚王天風所說的第一個好事是什麼意思,如果關允重用了俞翼然,俞翼然以後一旦身上有事,就會牽連到關允。再萬一馬大盛的事件牽涉到俞翼然,俞翼然又是關縣長的秘書,關縣長就有可能喝一壺了。

  「商量一下景區票價漲價的事情……」王天風說到了正事,「還有就是舊城區的拆遷工作最近進展不順利,你在工作安排上,提醒關縣長一下,最近一段的時間的工作重點要以拆遷工作為主。」

  「好。」宋策點頭應下,有一句疑問在心裡盤旋,卻沒有說出口——拆遷工作不是一直都是師曉華負責,怎麼又要讓關縣長主抓了?關縣長剛來,情況還不熟悉,又不是直全當地人,他怎麼對付得了拆遷中的刁民?

  不是已經為關縣長出了一道接待文遠和的難題了,現在又來一道,是想雙管齊下,在最短的時間內讓關縣長屈服?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35
第547章 風景這邊獨好

「翼然,從今天起,你就是負責我平常的日常工作。」關允對站在對面的俞翼然說道,「你願不願意?」

換了別人,或許早就激動得語無倫次了,俞翼卻不但不激動,反而十分平靜地說道:「謝謝關縣長的栽培,我願意。」

話說得很平靜,好像從一個坐冷板凳的邊緣人一步登天成為縣長秘書,不過就如從一道門推開另一道門一樣稀鬆平常。

關允笑了,他很欣賞俞翼然的波瀾不驚,也許在別人眼中,俞翼然的波瀾不驚過早了一些,如果他現在是省委一秘或是中央一秘,他現在的表現還算符合身份,但才是一個小小的縣委一秘,就如此鎮靜,似乎裝得過頭了。

性格即命運,關允相信俞翼然性格天生如此,遇到天大的事情,不驚不慌,哪怕內心洪水滔天,表面上依然不動如山,這樣的人,筆下有錦繡,胸中有江山。

「好吧,你先去縣委辦和政府辦辦理一下手續。」

俞翼然點頭退了出去,輕輕關上門,見樓道中正好無人,他猛然雙手握拳,一下跳起半米多高,興奮的手臂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彷彿一道閃電閃過,照亮了他灰暗沉悶的天空。

一天後,俞翼然正式擔任了關允的秘書,消息傳出,直全縣委頓時議論紛紛,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俞翼然怎麼就走了狗屎運。一下成了縣委最接近領導的核心人物。

甚至許多人以前都不知道俞翼然是誰,聽到俞翼然擔任了新任縣長的秘書之後。驚訝得不知所以。

明天就是文遠和到訪的日子,下班前,關允和沈學良碰了頭,就明天的接待問題,進行了商討。

其實接待文遠和的問題對直全來說,不是大問題,文遠和雖是省委副書記,卻是閩省的省委副書記。他來燕省,省委和市委必然出動相應級別的領導對等接待,具體接待規範和禮儀,省委出面承辦,直全方面只管負責文遠和出席甄小河追悼會時的儀式就行了。

關允也明白了沈學良讓他具體負責接待文遠和的用心,他負責接待文遠和,沈學良就可以把主要精力放在接待燕省的省市領導上面。也可以理解沈學良的心思,文遠和就算是省委書記又能怎樣?只要他不是燕省的官員,他就決定不了沈學良的陞遷。

基本上各項細節敲定之後,沈學良又強調了一句:「關允,你一定認真負責地把接待文遠和同志的事情當成一項政治任務來抓,要目光放長遠。不要覺得文遠和同志不是燕省的省委領導,就對他怠慢,萬一有一天文遠和同志成了中央領導,你現在給他留下了好印象,以後受益一輩子。」

「謝謝沈書記。我一定會認真落實沈書記的指示精神。」關允是真心感謝沈學良的提醒,儘管他知道沈學良說的只是漂亮的套話。他心中想的卻是,萬一有一天文遠和真成了中央領導,他現在給文遠和留下好印象,豈不是種下了來日方長的種子?

從文遠和親自參加甄小河追悼會的舉動來看,文遠和是一個相當念舊並且重情重義的人,這樣的人,一旦結交,必將可以建立長遠的關係。

晚上,關允住在了縣委常委樓。

房間的條件還算可以,不太好,和齊昂洋的房間沒法比,但也不算差,畢竟直全是富縣,而且又是新樓。關允對住宿條件不挑剔,心安則隨遇而安。

秋涼了,縣城的夜晚四下一片靜寂,沒有大都市的喧囂和浮躁,反倒更讓人容易沉下心來思索一些事情。關允一個人沒有開燈,在房間中靜坐了半響,拿起電話打出了一個號碼。

「喂,老容頭,我來直全了,你是不是也要把燒餅鋪開到直全?」關允站在三樓的窗口向外凝望,漆黑的天幕之下,有一個快速移動的亮光,是不遠處機場正在降落的飛機。

「算了,我老了,就不跟你東奔西跑了,現在我在燕市生活得好,不想動地方了。」老容頭平靜地說道,「直全離燕市這麼近,你有心的話,想看我,半個小時就看到了。」

關允笑著搖了搖頭,近來一段時間,老容頭沉靜了不少,也不再給他講一些寓意深刻的歷史故事了,或許是小妹去了京城上大學的原因,又或者是遠離了孔縣,反正不管是因為什麼,老容頭也如順應季節的莊稼一樣,在冬天來臨之前,提前進入了冬藏的狀態。

小妹在京城的大學生活,平常而安穩,除了有一些世家或平民子弟的追逐之外,容家似乎遺忘了小妹,沒人再出面找小妹的麻煩。小妹應付性衝動男生經驗不足,好在她性子淡漠,就如輕風拂面的拒絕,讓追求者識趣而退,倒也不至於傷了自尊。

許筱寒和陳茗對待追求者的方式則就不同了,許筱寒是直截了當地回絕,聲稱大學之內絕不談戀愛,誰也別煩她,誰煩她一時,她讓誰煩一輩子。

許筱寒的刁蠻任性和強悍,還真的嚇退了不少了。

陳茗拒絕的方式含蓄而直接,含蓄的是,她會為追求者設一個門檻,直接的是,門檻很高,高到嚇人,讓許多追求者大搖其頭,有臉皮厚者,信誓旦旦地說他還會回來,臉皮薄者,直接落荒而逃。

陳茗的門檻是——她理想中的丈夫要有兩輛車,一輛奔馳一輛寶馬,要有兩套房子,一套四合院,一套別墅……

不管小妹、許筱寒和陳茗拒絕追求者的方式各有什麼不同,但目的卻是一樣,就是正告所有的性衝動男生,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就是耍流氓。女生不配合,男生就無法耍流氓,女生如果配合,就是男女一起耍流氓。

小妹三人,一起打飯、一起上課,三人的身影成了京城大學的一道風景,一改京城女生一回頭,嚇死路邊一頭牛的負面傳聞,成為京城大學有名的三公主。

小妹在京城大學的日子坦然而安穩,關允就放心了,他一放心,老容頭也就安心了。

「明天文遠和要來直全,我負責接待,你有什麼要注意交待的事項沒有?」關允向老容頭虛心請教。

「有事情的時候就想起我了,沒事兒的時候,一個電話也不打,你是不是太功利了?」老容頭敲打關允,「你的事情,我不管了。」

關允樂了,老小孩老小孩,老容頭最近確實有點小孩脾氣,他也不是沒有常去看望老容頭,只是陪老人家的時間少了一些而已,而且溫琳、一佳和小妹、夏萊都很久沒有看望過老人家了,老人家想念她們也是人之常情。

「過段時間讓夏萊、溫琳回國一趟,再叫上小妹、一佳,一起去看看您老。」關允說了一些慰貼的話,「您老也不告訴我您的生日,我還想給您舉辦一次大壽呢。」

「別一口一個您,我聽著很假。」老容頭不高興的時候,只能沖關允發發火,誰讓關允是他最近的親人,「能湊到一起固然是好事,湊不到,也別勉強。就和你接待文遠和一樣,能入了他的眼,是你和他有眼緣,入不了,也別勉強。」

關允雖是相信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但他更願意在謀事的階段多下一些力氣:「我既然能入得了木果法的眼,而木果法和文遠和情趣相投,說明我也大有機會入了文遠和的眼。」

「你就這麼看好文和?」老容頭反問。

「我看好不看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看好文遠和?」關允歸根結底還是期望得到老容頭的點評。

「文遠和嘛……」老容頭沉吟了一會兒,「比較喜歡體育運動,比較喜歡古典文化,雖然他出身不錯,不過骨子裡,還是有平民精神,想和他打好交道,你一定要記住一點——文遠和性格強勢,比較隨性,不喜歡循規蹈矩,講話時,個人色彩比較突出,不喜歡動不動就代表誰,而是直接表述我怎麼怎麼樣。」

關允一一記在心裡,老容頭在官場之道上的浸淫,在對各位高官在坐的重量級人物的點評,遠非他所能相比。

「文遠和也喜歡古詩詞,但他比較偏愛通俗易懂的唐詩宋詞,而不是喜歡詩經、離騷等詩篇,他最喜歡的一句詩句就是——長風破浪會有時。」老容頭開了頭,就滔滔不絕地說了一通,最後又說,「再送你一句話——東方欲曉,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風景這邊獨好。」

風景這邊獨好?關允有些不解,風景哪邊獨好?正要問個清楚時,老容頭卻一下掛斷了電話。

搖頭一笑,關允知道老容頭言盡於此,不解的地方,也要他自己消化了才行,正想得入神時,有電話打了進來。

是金一佳。

「喂,小關子,我替你打聽了,秦省暫時空缺一名省委常委,據說,有望從燕省調任一人過去。而且秦省的省委組織部長要調回京城了……」

關允心神激盪之下,也沒在意金一佳對他小關子的稱呼,心中大驚,難道說,木果法要衝出燕省的樊籠,調往秦省了?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35
第548章 電話

莫非真如他推測的一樣,文遠和此來直全,確實是為了木果法的遠航?

如果木果法跳出燕省,調往秦省擔任了省委組織部長,等於是一次迂迴的勝利。畢竟根據國情,就算章系峰再不對,木果法再無辜地受打打壓,但在省委班子中,書記是一把手,本著老大優先制的原則,只能調整別人來為書記讓路,來維持整個班子表面上的和諧和統一。

「消息確定?」關允不是不相信金一佳,而是不想是誤傳,此事對燕省的局勢影響很大,更會對木果法今後的政治命運,帶來至關重要的長遠影響,「別是空穴來風。」

「確定了,我辦事,你放心。要是你不放心,可以直接打電話問我爸。」金一佳嘻嘻一笑,「不過我勸你別打,你一打電話,他就會問你結婚的事情,昨天他還問我來著,說是婚禮該在哪裡舉辦,都邀請誰來參加,是不是要在京城和孔縣都各辦一場,等等,哎呀,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爸爸這麼囉嗦……」

不囉嗦怎麼能顯示出父愛?關允從小深愛小妹,所以能深刻地體會到一個父親的愛女之心,何況金全道膝下只有金一佳一個女兒,他肯定是想辦一場盛大而奢華的婚禮。其實以關允之意,他寧願和金一佳旅行結婚,簡單至上,快樂第一。但肯定不行,人生天地間,不是為自己而活,是為了父母、親人,是為了許多對你有所期待的人而活。

「一切都按照金伯伯的意思辦吧。我尊重他的意見,嫁女和娶妻不一樣。俗話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妻,金伯伯算是低門嫁女,他肯定想讓你風光大嫁……」

「拉倒,什麼高門低門?情投意合就是門當戶對,我才不管高門還是低門,我只在意是不是真的開心,真的願意嫁。」金一佳說道,「不過呢。你抽時間來一趟京城,該有禮節還得有,爸爸比較在意傳統的習俗。」

不用金一佳提醒,關允當然知道該怎麼做,古人講究明媒正娶,現在雖然不需要媒人了,但正娶還必須要有。如一佳一樣的世家,每一個環節的禮節都不可少,他必須親自登門求婚,然後正式下聘書,請求金家下嫁金一佳。

想想一佳和他生死相依,對他不離不棄。又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的京城第一千金,他也應該給足金一佳應有的禮數。

和金一佳通話過後,關允沒有睡意,想了一會兒事情,又撥通了夏萊的電話。

「關允。你還好嗎?」夏萊空靈如天空的聲音,比某個號稱天籟之聲的女星的嗓音還要純淨。「我就算著你該打來電話了,有一段時間沒你消息了。」

關允微有愧疚:「忙不是理由,疏忽了你和兒子,就是有錯。」

「別這麼說,我從小就習慣了爸爸的忙,知道人在官場身不由己,你不是當上了直全縣長?太厲害了,應該是國內最年輕的縣長吧?關允,你30歲之前能不能當上省長?」

關允笑了,夏萊雖是官宦之家的女兒,她對國內的官場序列和陞遷規則,還是所知甚少,他雖然24歲就擔任了縣長,但別說30歲可以擔任省長了,能在30歲時邁進副省級的行列,就是難得的成就了。

官場不比商場,商場的富二代們可以直接繼承家產,20多歲的億萬富翁不算什麼,但官場還是一個講究論資排輩的地方,30歲的副省?如他一樣平民出身的草根,還是想都不要想了。

「兒子還好?」關允轉移了話題,「溫琳呢?」

「兒子好得很,能吃能睡,胖嘟嘟的,可可愛了,現在越來越好玩了。」提及兒子,夏萊興奮了,「可惜你不在他身邊,要不你肯定喜歡得不得了。其實在美國也挺好,美國的單身媽媽可多了,我也就不覺得別人都有有眼眼鏡看我了。溫琳出去忙了,她現在也不得了,生意越做越大了,我挺佩服她,真的,和她相比,我就是溫室裡的花朵,生存能力太弱了,她就是一粒頑強的種子,落地就生根……」

「我和一佳……」關允猶豫了一下,組織了一下語言,「準備結婚了,你和溫琳是不是回來一趟?」

以為夏萊會敏感而脆弱,不料夏萊的聲音依然歡快:「當然要回去了,你和一佳結婚是大事,必須回去。不過我不想見爸媽他們,怎麼辦?」

也許夏萊的心結已解,也許是她早就心安,她的一門心思都撲在了兒子身上,不管怎樣,她能坦然面對生活中的變遷和無奈,就證明她在歷經了人生的波瀾之後,終於成熟了,可以從容地面對人生了。

「這個……」關允想了想,「不養兒不知父母恩,你現在也是孩子的媽媽了,再恨父母,也應該感謝他們給你的生命和養育之恩,還是見見吧,至少讓他們心安,不再對你牽腸掛肚。」

夏萊也夠厲害,一去一年多,愣是沒有和家裡聯繫過一次,從小的乖乖女在叛逆之後,居然如此狠心,也是讓人驚歎。其實關允倒是理解夏萊的決絕,夏萊表面上軟弱,從小聽父母的話,骨子裡,她卻是事事自有主意,只是出於孝心不願意讓父母難過罷了。

終於被父母逼到了忍無可忍的境界,她才有了若我離去後會無期的毅然決然,作為本該最瞭解自己女兒的夏德長和李玉歡卻一直沒能真正走進夏萊的內心,恐怕也不僅僅是夏德長和李玉歡的悲哀,是天下所有父母的悲哀。

「好吧,我考慮考慮。」夏萊動搖了,「等溫琳回來,我和她商量一下。可是,如果見到他們,他們問孩子是誰的,我怎麼說?」

「你想說真話就說真話,想說假話就說假話,隨你。」

「好吧,我想好了,就說我在美國交了一個男朋友,最後分手了,他留了一個孩子給我。」夏萊咯咯一笑,「你會不會覺得冤枉?自己孩子還不能認,但他姓關,是不是也要告訴他們說是巧合?」

「哎,正好,溫琳回來了,你和她說幾句……」

「小關子,你要大婚了?」溫琳的聲音透露出喜悅和輕快,「恭喜你呀,可以拋下美國兩個為你含辛茹苦的女人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男人都是陳世美,對不對?」

「陳世美的事情是假的,就和三國演義一樣,屬於篡改歷史。」關允哈哈一笑,「溫琳,聽說你成了女強人?恭喜你,終於被美帝國主義腐蝕了。」

「屁,狗屁!」溫琳笑道,「從小接受的教育是美帝國主義如何如何,結果到了美國一看,敢情我們的官二代富二代全在美國,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嗎?後來一想我總算想明白了,國內教育的用意就是向你灌輸資本主義國家怎麼不好的錯誤思想,讓你到了累死累活地在國內水深火熱,然後他們都爭先恐後地送自己的子女出國,你想呀,要是全國人民都明白了資本主義國家比社會主義國家更幸福更自由更富裕,都非要出國怎麼辦?」

「行了,你別高談闊論憤世嫉俗了,國家的教育都是出於統治的需要,美帝國主義也一樣,總要有一個自由、公平的口號來凝聚向心力,說正事,你什麼時候和夏萊一起回國?」

「等你定下婚期再說,反正你的大婚如果我不參加,會是終身遺憾,我和夏萊要到你的婚禮上搗亂,說我是你的青梅竹馬,夏萊是你的初戀情人,然後我們一起痛哭流涕,揭穿你的本來面目……」溫琳惡狠狠地說道。

關允大汗,溫琳太壞了,這一手真要使出來,他肯定會身敗名裂,最毒莫過婦人心,果然不假,他一邊擦汗一邊說道:「這個,這個,小琳子,你不要污人清白,我是好人。」

「哼,哼,你只能算是半個好人。」溫琳嘻嘻地笑了,「算了,暫且饒過你,我和夏萊會準時回去,絕對誤不了你的大事。」

「對了,你和夏萊最好提前回來幾天,我想安排一次聚會,大家聚在一起,一起去為老容頭祝壽。」

「啊,容伯伯要過生日了?咦,你怎麼知道他的生日,他不是從來不說?」

「我不知道,主要是老人家最近情緒不高,可能是想你和夏萊了,他老是一個人,難免孤單。我想我們湊在一起,挑一個好日子給他過壽,管他是不是老人家的生日,就當成我們的孝心日不就行了?」

「……」沉默了片刻,溫琳輕輕地說道,「我也想容伯伯了……夏萊說,她也想容伯伯了。」

老容頭人緣還不錯,夏萊出國一年多,從來沒有說過想家,卻說想老容頭了,相信老容頭聽到了,也會欣慰了。

剛和夏萊、溫琳通完電話,關允上床正在入睡,夏德長的電話打了進來。

通常情況下,夏德長不會晚上打來電話,甚至不會在工作之外的時間打電話,他是一個很有時間觀念的人,突然深夜來電,肯定有大事發生。

關允一下跳下床,急忙接聽了電話。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36
第549章 指路明燈

  「代中遠被雙規了!」

  夏德長上來就直接說明了來意,以他省委組織常務副部長的身份,說話這麼直接,很少見,可見他極度興奮了。

  「太好了。」關允興奮地大喊一聲,「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終於推倒了。」

  夏德長瞭解一些內幕,興奮之餘,他向關允透露了一些抓捕代中遠的細節。

  代中遠退休後住在煙草局家屬院,每天早起都要出去打太極拳,他以為退下來就安然無事了,在位時貪污的巨額公款、揮霍的人民血汗以及從他手中流向章羨太的公款,都可以從此一筆勾銷,再也無人追究了,他可以安生地頤養天年了。

  一大早,代中遠還和平常一樣出門,穿著太極服手拿寶劍,飄飄欲仙,心情無比舒暢,想想這一輩也值了,以前在台上叱吒風雲,揮手間,百萬千萬任他揮霍,退下後,銀行的巨額存款,幾輩子也花不完,每月還有高額的退休金,沒有後顧之憂,只需安心享受晚年生活。

  出門不遠就是一個公園,章程地處塞外,冬天漫長而寒冷,本地人就養成了懶散的生活習慣,不像大都市忙碌的生活節奏,公園裡人滿為患,除了退休下來的老頭老太太之外,有一大半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一個城市,在公園無所事事的全是年輕人,這個城市就是老人城市,沒有什麼活力和未來。

  代中遠也不喜歡章程的落後,這裡的人太散漫,不是知足常樂的散漫,而是懶到一定程度的散漫,不過誰讓他是土生土長的章程人,只能落葉歸根了。

  其實按照代中遠的人生規劃,退休後,他打算去京城養老——他已經看好了京城的一處院子,也談好了價格,就等隨時搬過去就行,可是突然就出現了意外,他被迫提前退下,而且有人再三告誡他,最近一段時間,最好低調行事,什麼事情也不要做,就當成一個安度晚年的普通老人。

  有章系峰在,他還能出什麼事?代中遠不理解,不過不理解也得照辦,誰讓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廠長,雖是副廳級待遇,但有級別沒權力,不能硬來。

  代中遠來到公園的一塊空地,周圍青松青蔥,空氣清新,章程是山城,空氣好,這也是他留在章程唯一可以欣慰的好處。

  打了一套太極拳,代中遠又抽出寶劍,舞劍,才舞了幾下,就見兩個陌生人迅速地逼近了他身體的兩側,一開始他還沒有多想,以為只是路過的路人,雖說兩個人都比較年輕,但在章程公園到處是年輕人聊天打撲克無所事事的大前提下,對於兩個年輕人的逼近,他也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

  主要也是代中遠認為既然他退了下來,遠離了政治中心,也就遠離了人們的視線,誰還會記得他這個偏安章程的糟老頭?

  代中遠哪裡知道,不但有人時刻惦記著他,而且還在惦記他貪污的上千萬民脂民膏。古往今來,有多少貪官以為曾經犯下的滔天罪行可以一退了之,又有多少惡人以為曾經的殺人如麻,大不了一死了之,卻不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數,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愛出者愛返,福往者福來。為別人著想,一定就有人想著你,讓別人無路可走,最後你自己一定也是無路可走的下場,這就是因果,這就是規律。

  一劍刺出,代中遠對他今天的劍法非常滿意,正要收劍時,眼前人影一閃,兩個年輕人一前一後將他夾在了中間。

  其中一人低低的聲音說道:「代中遠同志,請跟我們走一趟。」

  代中遠大腦缺氧,腦子短路:「你們是誰?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綁架?」

  「綁架?」年輕人冷笑了,「我們中央紀委的工作人員,請你配合我們的調查工作。」

  「我沒犯什麼事兒呀?我都退休了,你們憑什麼抓我?」代中遠醒過神兒來,急了,「不行,我要向省委通報,你們不能越過省委抓我。」

  「代中遠同志!」年輕人一伸手就抓住了代中遠的胳膊,「中國的貪官,中央紀委想抓哪個抓哪個,還抓不了你?你要鬧的話,驚動了周圍的人,你不想給自己在章程百姓心目中,留下最後的好印象了?」

  一句話擊中了代中遠的軟肋,他手中的寶劍光噹一聲扔到了地上,長歎一聲:「我跟你們走。」

  「代中遠現在被關在了哪裡?」聽完代中遠被抓捕的經歷,關允心中激情澎湃,「章系峰知道了沒有?」

  「章系峰已經知道了,也是剛剛得到消息,聽說章書記氣得大發雷霆,先是向京城打了電話,放下電話,就去京城了,現在估計都走了一半了。」夏德長呵呵一笑,「代中遠現在應該被轉移到了西省,被關押在一處秘密地點。以我對代中遠的瞭解,不出一周,他就會交待清楚所有問題。」

  「好呀,燕省的局勢,快要開了。對了,木果法可能要調離燕省了?」關允雖陳述,用的卻是疑問的口氣。

  「哦,我還沒聽到風聲,難道是和……文遠和來直全有關?」夏德長立刻想到了其中的連接點。

  「八九不離十。」關允現在和夏德長的關係越來越密切了,除了夏萊的因素之外,似乎在政治訴求上,也越來越有共同點了。

  雖說不至於成為關允最密切的政治同盟,但至少現在的夏德長,對關允不會再有任何算計的心思。

  「木果法離開燕省,對他個人的前程來說,是好事,對你來說,失去了一大支點呀。」夏德長說道,「你除了繼續借齊昂洋加深和齊全聯繫之外,還要想辦法加強和胡峻議的關係,這樣,才能確保不會在接下來的變動中被波及。」

  夏德長現在是真心關心他的處境了,關允微微感動,實在忍不住說了出來:「夏萊說,等我和一佳結婚時,她會回來。」

  「……」夏德長沉默了,他心情也不知道是沉重還是欣慰,沉默了半響他才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是呀,回來就好,當一個人沒有希望時,最微小的希望也是人生中最耀眼的光芒,以前,夏德長對夏萊愛如掌上明珠,並且寄予厚望,現在夏萊遠走高飛,以永不相見相威脅,夏德長終於敗了,知道人生中許多事情不由他決定。

  只是夏萊要回來,卻是參加關允和金一佳的婚禮,偏偏金一佳還是他的外甥女,而關允本該是他的女婿,讓人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的不僅僅是夏德長,還有章系峰和代家。

  章系峰聽到中央紀委繞過燕省省委、省紀委,直接殺到章程雙規了代中遠的消息後,勃然大怒,當即打電話向中央求證,得到確切的消息後,再也坐不住了,立刻直奔京城而去,他要親自到中央為代中遠開脫。

  章系峰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代中遠只是開始,暗中推動此事的人的真正目標是代家。而代家只要出事,他就有可能被牽連在內,代中遠的落網,只是一系列事件的開端,他必須盡最大可能將代中遠事件控制在最小的範圍之內。

  就在童系峰啟程前往京城的同時,得到消息的代家也氣急敗壞,在一頓針對傢俱的拳打腳踢的發洩之後,他馬上開車去見了他人生的另一盞指路明燈——何大師。

  代家人生中有兩盞指路明燈,一盞是章系峰,另一盞是何大師。如果說章系峰是他廳級之前的領路人,那麼在代家心中,何大師就是他廳級以後的領路人。

  代家固執地認為,他能否從廳級跨越到副省,決定權不在章系峰手中,而在何大師手中。廳級之前,或許人力可以左右運數,但廳級之後的陞遷,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現在,天機就掌握了何大師一人手中。

  何大師住在一處十分僻靜的地方,七拐八拐,穿過一個城中村,再繞過一個小巷,才能找到何大師的隱居之地——說是隱居,其實每天來拜訪何大師的人都絡繹不絕,或許正是應了一句話,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不信但看宴中酒,杯杯先敬富貴人。

  不過何大師有三不見的規矩——時機不對,不見。機緣不到,不見。不合眼緣,不見。前兩個不見還可以理解,最後一個不見明顯就是何大師的傲慢了,言外之意就是,他看你不順眼,他也不見你。

  最初有人引薦代家和何大師認識,何大師讓代家登門兩次,第三次才接見了他。代家當時惱火得很,就想挑戰何大師的權威,結果何大師三句話後,代家頓時目瞪口呆,並且對何大師口服心服,從此,代家視何大師為人生指路明燈。

  何大師對代家說的三句話是:「第一,代家你8歲之前有過一難,不過你吉人天相,過關了。28歲時,你又遇到一難,差點要了你的命。現在,38歲之前,你還有最後一關,過關了,龍騰九天。不過關,遺臭萬年。」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37
第550章 知己之交

  代家當時就震驚當場。

  8歲時,代家掉進了河裡,差點淹死,掙扎了半天,自己抓住岸邊的樹根爬上了岸。這件事情給他幼小的心靈留下了陰影,從此他堅定地認為,一個人只有依靠自己才能生存。

  28歲的時候,代家已經來到了省委,時任副省長秘書,仕途一開始順水順風,但有一次他插手了一件份外之事,被副省長發現後,呵斥了他一頓,並且勒令他以後不許再犯同樣的錯誤,副省長的語氣很嚴肅,言外之意也很明顯,如果代家再犯,將會終結他的政治生涯。

  代家當時就嚇出了一身冷汗,下班回家的路上,心神恍惚,路過路口的時候,闖了紅燈,差點被一輛奧迪撞死,結果奧迪是某位領導的座駕,交警還偏袒奧迪,此事導致代家從此痛恨交警和奧迪,在他擔任國稅局長時,局裡原配的專車就是奧迪,他直接就扔掉到了一邊,換了一輛皇冠。後來皇冠出了一次車禍後,他才又換回了奧迪。

  何大師一語中的,代家對何大師心悅誠服,28歲的大難,省委不少人知道,何大師人脈廣,或許可以打聽出來,但他8歲時的大難,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何大師如果不是得窺天機,怎麼可能一眼看穿?

  後來,又經過幾次接觸之後,何大師的指點,次次讓代家稱心如意,從此,代家對何大師奉若神明。

  何大師的家是一處隱藏在一個偏僻角落的小院,一般人不仔細找,都不會找到。家推門進去,見燈光昏暗,何大師的臉隱藏在半明半暗之中,看不分明,不由他不心頭一緊,忙畢恭畢敬地說道:「大師,我又來求你幫忙了。」

  「代家呀,你的氣色不太好,運氣指數下降得厲害,最近諸事不順,你要小心了。」何大師的嗓音有幾分沙啞,配合半明半暗的環境,還真有鬼神莫測的效果,「不過,你時辰未到,還有逢凶化吉的可能。」

  時辰未到,聽上去讓人渾身發冷,代家顫抖地說道:「大師,代中遠被雙規了,他和我同姓,都說同姓同氣運,而且他和我又有許多關聯的地方,你說,他會不會最終影響到我?」

  何大師很瘦——瘦就對了,胖子從來不會道風仙骨,而且一身肥肉,也不可能飄飄欲仙——眼窩深陷,就如睜不開眼睛一般,代家進來時,他就微瞇著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睛是什麼的眼神,忽然,他陡然睜開了雙眼,雙眼一開,眼中就如一道寒光閃過,整個人似乎瞬間氣勢大漲。

  代家習慣了何大師犀利的眼神,當然,第一次的時候他也被嚇得差點奪路而逃,當時他還鬱悶,堂堂的副廳級幹部,被一個裝神弄鬼的傢伙嚇倒,傳了出去得多丟人?不過後來被何大師點醒之後,才知道何大師並非常人,也就接受了現實。況且他也聽說,就連常務副省長劉茗也對何大師奉若上賓,他才副廳,更不算丟人了。

  還好,章書記並不相信何大師,否則萬一章書記也對何大師奉若神明,就成了官場上最大的笑話了。

  代家胡思亂想了一番,又被何大師的話驚醒了。

  「代中遠是水命,你是木命,水生木,他一倒,你就成了無源之木。無源之木還可以到別處借水,而且你根深,也不缺代中遠這一汪淺水。」何大師的眼睛又閉了起來,「不用擔心,你可以安然過關。」

  代家大喜:「謝謝何大師。」說話間,悄然放了一疊厚厚的人民幣在何大師的腳下。

  代家告別何大師,心中無比舒坦,代中遠影響不了他的前程,他距離副省的門檻就越來越近了,正想得高興時,電話響了。

  是章系峰來電。

  「代家,我在京城,暫時回不去了,代中遠的事情,有點棘手,我得處理一下,你這樣,明天文遠和到,你出面陪同一下,具體事宜,你和馬晨琛碰個頭。」

  代家不解:「章書記,文遠和是省委副書記,由齊全出面對等接待就行了,我是國稅局長,出面太不合適吧?」

  「糊塗,文遠和來直全,你以為他就是為了參加甄小河的追悼會?木果法要調走了,他來,是為了推動一把,你去盯緊點兒,別讓關允乘機和文遠和走近。」

  代家恍然大悟:「明白了,我馬上和省委辦聯繫一下。」

  就在代中遠被雙規,章系峰進京之際,在一個平常的不能平常的日子裡,文遠和的燕省之行,在新聞媒體上沒有隻言片語的報道之下,隱蔽地到來了。

  文遠和一行,輕車簡從,只有三人,現年44歲的他,已經是副省級高官在坐,出行卻只帶了省委副秘書長的秘書,可謂十分低調。

  初冬的陽光灑落在機場上,飛機停穩後,機艙門打開,文遠和出現在機艙門口,微笑著揮手朝木果法致意,沒錯,燕省省委派來接機的人正是木果法。

  經年不見,文遠和比木果法想像中還要精神百倍,不是說遠和在閩省並不順利,局面一直很被動嗎?恍惚間,木果法又回到了和文遠和在直全激情燃燒的歲月,當初他和文遠和意氣相投,立場相近,在文遠和剛來直全處處被動之時,他給予了文遠和無私的幫助。而今文遠和不遠千里參加甄小河的追悼會,固然在參加追悼會之外另有要事,但也證明了文遠和為人念舊重情,是一個值得交往一生的朋友。

  「遠和,你來了。」激動之下,木果法忘了官場上的禮節,上前一步,主動握住了文遠和的雙手,「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

  一句話讓文遠和的眼睛濕潤了,眼前一一閃過當年的青蔥歲月,他和木果法在田間地頭指點江山,半夜裡餓了,就去老鄉的地裡摘一個瓜,第二天又讓辦事員給老鄉送去一塊錢,還依稀記得木果法騎著自行車帶他十幾里去考察民情,走到鄉間的小路上,夏風習習,楊樹樹葉嘩嘩直響……太多值得回憶的陳年往事啊,他激動地緊緊握住了木果法的手:「果法,老朋友,我來看你了——少壯能幾時,鬢髮各已蒼……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主稱會面難,一舉累十觴……」

  背出二人最喜歡的杜甫的《贈衛八處士》,文遠和心潮起伏,幾乎難以抑制內心的情感,如果沒有外人在場,他說不定就能和木果法還和年輕時一樣,開懷大笑,只是現在他畢竟是省委副書記了,人在官場,場面的禮節不能少,只好努力平息了心情:「回頭再好好聊,果法,你受屈了。」

  木果法也是眼睛濕潤,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鬆開了文遠和的手,後退一步:「遠和,你也受屈了。亟待清風屠宿暑,便能白露沃新秋,早晚,你能鵬程萬里。」

  「你也一樣。」文遠和說道,微微感慨,「世事茫茫難自料,清風明月冷看人。守口不談新舊事,知心難得兩三人……果法,走,先去省委走完過場,我們再敘舊。」

  當年,木果法和文遠和都酷愛古詩詞,以至於二人經常以古詩對答。十幾年過去了,友誼不但未斷,還依然牢固,也是官場中人少見的知己之交。

  上了車,木果法還沉浸在往事之中,他想起了剛才文遠和站在飛機艙口揮手致意的一幕,忽然想起了什麼:「遠和,剛才你下飛機的一刻,恍惚間,我感覺像是國家領導人視察一樣,估計我的感覺一定會實現。」

  「呵呵,可不能亂說。」文遠和笑著搖了搖頭,轉移了話題,「我最近倒是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到底是以德治國好,還是以法治國好?」

  「以權治國,不過當世。以利治國,不及三代。以德治國,長治久安。」木果法點頭說道,「我很贊古人的這一句話。」

  「不過國內的現狀,在道德層面喪失的東西太多了,我認為,未來幾十年都沒有以德治國的土壤,先以權治國,撥亂反正,再以利治國,奠定基礎,在建國一百年的時候,估計才能初步具備以德治國的條件。」文遠和和木果法並排坐在後座,一路奔波,他沒有絲毫疲憊,反而神采奕奕,「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直全又是我的仕途的起點,我對燕趙大地,感情很深。如果真有我坐上高位的一天,我會好好推動燕省的發展,到時候,你來當我的高參,怎麼樣?」

  「我當高參?」木果法笑著搖了搖頭,「我覺得,我更適合當你的大管家。」

  「不要太妄自菲薄了,果法,你有成為國家領軍人物的潛質。」文遠和一拍木果法的肩膀,「就這麼說定了,以後不管是你需要我,還是我需要你,我們都要互相扶持,同心同力。」

  「一定,一定。」木果法堅定地說道。

  說話間,汽車駛入了市區,不多時,就來到了省委,就在汽車馬上就要拐進省委的時候,突然,從旁邊平空殺出一人,出現在了車頭的前方。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cheninda1234567

LV:5 騎士

追蹤
  • 160

    主題

  • 13719

    回文

  • 19

    粉絲

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