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官運 作者:何常在 (已完結)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06
第531章 轉折

  儘管此時關允並不完全清楚市委發生的變故,但多少也能猜到他的任命突然通過,是有人想以他的任命作為交換條件來化解洪曦和代家之間的對峙。

  從表面上看,他的任命和洪曦、代家之間的對峙八桿打不著,實則不然,代家和洪曦之間的爭鬥,似乎只是章系峰一系的內鬥,但如果深思的話也不難得出結論,如果於繁然趁機出手,借代家的東風順勢拿下洪曦,等於是除掉了心腹大患,如此良機要是錯過,於繁然就太沒政治智慧了。

  話又說回來,崔觀魚肯定不會坐視洪曦被拿下,洪曦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如果洪曦被免,他等於痛失一員大將,他在燕市推行的城中村改造工作就有可能陷入停滯之中。

  洪曦掌控了三大幫,是整個燕市社會穩定的支柱人物,儘管手段不盡合法,但不要緊,只要目的達到就行。如果洪曦被免,三大幫群龍無首,失去掌控的話,先不說燕市會亂成什麼樣子,單是一個城中村改造遇到的阻力就讓崔觀魚無計可施。

  所以,權衡得失之下,如果讓關允一個縣長的任命作為交換條件,讓於繁然不再堅持拿下洪曦,也是一筆十分合算的政治交易。

  關允暗暗地笑了,先不管於繁然最後會做出怎樣的決定了,至少他的任命獲得了通過,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終於可以從務虛的工作中脫身而出,投入到廣闊的地方上大展手腳了。

  不過……洪曦和代家之間的爭鬥,不能就此偃旗息鼓,必須再火上澆一把油。如果說洪曦為害的是燕市的長治久安,那麼代家禍害的就是整個燕省的政治局勢和生態系統,有代家在,章系峰就如虎添翼可以以燕省為所欲為,就讓燕省的政治氣候風雲變幻,不能麗日晴空。政治氣候不風和日麗,燕省上下就會陷入內耗之中,無端地耗費寶貴時間爭一個你死我活,就不可能走向良性的發展道路。

  火上澆一把油,燃起沖天大火,最好讓洪曦和代家同時葬身火海,為燕市和燕省除害。主意既定,關允走在馬晨琛背後,趁馬晨琛不注意,拿出電話,悄然按下了一個鍵,打通了一個電話後,就掛了機。

  關允向楚朝暉釋放了動手的信號。

  「關允,以後到了基層,要多體諒百姓的疾苦,多做實事,踏踏實實為百姓做一些有用的事情。」馬晨琛回頭對關允說道,「你是一個務實的年輕人,沉穩、大度,政治上受點委屈別往心裡去,最主要的是,最終實現了自己的理想才就行。」

  馬晨琛怎麼也對他諄諄教導了?關允心中疑惑,他和馬晨琛可沒有什麼來往,而且從馬晨琛壓下他的任命一事可以看出,馬晨琛就算不是章系峰的堅定追隨者,至少也和他不是一路人。

  關允點頭說道:「謝謝秘書長的教誨,我一定記在心上。」

  馬晨琛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教誨談不上,就算是一點經驗之談吧,有用,你就記一記,沒用,就當耳旁風。」

  關允體會到了馬晨琛話中的善意,笑著點了點頭,再沒多說,到了樓梯口,他下樓,馬晨琛上樓,就此分道揚鑣。

  到了樓下,楚朝暉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領導,是先放風章程捲煙廠的事情,還是先讓代家和洪曦的戰鬥升級?」

  不簡單,楚朝暉也會審時度勢了,也別說,他的話還真提醒了關允,關允微一思忖,說道:「這樣,暫時先不要動手了,等我消息。」

  「領導,現在時機正好,為什麼要再等一等,我不明白……」

  「呵呵,等到時候你就明白了。現在動手,也許只能打掉兩個人中的其中一個,等時機成熟時再動手,說不定就一箭雙鵰了。」

  到了組織部,接待關允的是幹部二處的處長李逸風。

  以關允的級別,其實就一個副處長出面接待就算高規格了,沒想到李逸風親自出面,關允面上有光。

  「終於成了。」李逸風笑呵呵地迎關允進來,「直全是個好地方,你下去後,一定會大有作為。」

  「謝謝李處長提攜。」關允握住李逸風的手,誠懇地說道,「從孔縣到省委,李處長對我的成長幫助很大,我一直銘記在心。」

  「不要這麼說,黨的事業需要合格的接替人,如果提拔了庸才蠢材到了重要的工作崗位,才是組織部的失職。政治方向定好了,剩下的關鍵問題就是用人問題了。領導幹部的一個決策失誤,可能導致一個企業或是一個行業倒閉,但組織部提拔幹部出了問題,影響的可是幹部隊伍的純潔。」

  李逸風說得對,任何事業中,人都是事業能否成功的主體,只有用對了人,才有偉大的事業的勝利。古代無數次偉大的戰役用生命的教訓總結出來一個真理,關鍵人物是決定性力量。

  如果組織部的幹部都能如李逸風一樣認真負責、任人唯賢就好了,關允隨後又和李逸風說了幾句話,辦理了一個手續就走出李逸風的辦公室。

  本想轉身就回自己的辦公室,雖說省委的手續走完了,但還要經市委常委會討論通過才算正式走完程序,雖說相信市委方面基本上沒有什麼問題了,也就是說他的直全縣長的寶座,差不多已經坐定了,他卻並沒有旗開得勝的喜悅,相反,卻有一絲迫在眉睫的急切。

  下一步,或許就是決定代家和洪曦命運的生死之戰了。

  也不得不說,黃漢利用洪天闊和代家的結仇,成功地挑起了代家和洪曦之間的爭鬥,確實是一招妙棋,等於是為他的計劃錦上添花,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毫不誇張地說,之前雖然有章程方面的資料可以作為拉代家下馬的炸彈,但威力也可能不夠,或是引爆的時機差那麼一點兒,就有可能功虧一簣。

  現在好了,有了代家和洪曦的內鬥,等於是風助火勢火借風威,必然可以燃起沖天大火,說不定風火連城,一口氣燒到章系峰身上也未可知。

  好事,天大的好事。

  代家和洪曦的戰爭,有一個節點,在最關鍵的節點上輕輕地一用力,就能可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所以,現在要緊盯事態的發展,等節點的出現。

  「關允,你來一下。」

  關允剛要邁出組織部的大門時,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是夏德長。

  跟隨夏德長來到辦公室,關允以為夏德長會說到他的任命或是洪曦、代家的事情,不料夏德長一開口卻是夏萊。

  「有夏萊的消息沒有?」

  這麼久了,夏萊也真夠狠心的,始終沒有和家裡通過一次電話,在她柔弱的外表下,原來也有一顆堅硬的心。

  也是,任何外表柔軟的果實,內核都非常堅硬。而外殼強硬的果實,卻總有一顆柔軟的心。

  關允猶豫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夏德長。

  夏德長又歎息一聲:「關允,夏萊媽媽想她都想得病倒了,立秋後就一直咳嗽,到現在也不見好,她就夏萊一個女兒,雖說以前可能是管教得多了一些,但卻是一個母親的天性,好吧,就算她再自私再不好,她是夏萊的媽媽,從小到大把夏萊養育成人,付出了一個媽媽應該付出的心血,夏萊一年多沒有音訊,就算是對她的懲罰,也總應該有一個界限吧?」

  很明顯,夏德長猜到了夏萊和他私下有聯繫,就是想打動他,讓他說出夏萊的下落。

  「夏萊在美國很好……」關允感念夏德長的愛女心切,同時也覺得確實過了這麼久,夏萊對夏德長和李玉歡的懲罰也差不多夠了,就有意透露一些消息出來,「她在國外打開了局面,和一個朋友在做生意,賺了一些錢,估計再有兩三年,就有不小的成功了。」

  「好呀,好。」夏德長高興地一握拳,喜形於色,「知道她衣食無憂,我就放心了。對了,她……還沒有別的變化?」

  夏萊有了孩子的秘密,可不能讓夏德長知道,否則他要刨根問底問個清楚,他怎麼回答?想了一想,關允只好含糊其詞地說道:「別的變化……應該沒有吧,我也有一段時間沒和她聯繫了。」

  「如果有的話,記得告訴我一聲,讓我知道她一切都好。」夏德長拍了拍關允的肩膀,「其實我知道,以夏萊的性子,以後不會再愛上別人了,雖然你不能再娶她了,但是如果可能的話,你多給她一些慰藉,這在個世界上,你才是她心中最近的親人,雖說這話說出來有些傷人,卻是事實。」

  關允鼻子一酸,差點脫口而出說出夏萊生了一個兒子的真相,忍了一忍,又忍住了,如果他透露了夏萊生子的消息,不一定會引發什麼軒然大*,不說夏德長肯定會追問真相,就是李玉歡也可能發瘋一樣要跑去美國。

  算了,還是再等等吧。

  一天後,市委常委會通過決議,任命關允為直全縣委委員、常委、副書記,提名縣長人選,由此,關允的人生邁出了全新的一步,同時,省市的局勢,也出現了一個驚人的轉折。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07
第532章 向前看

  關允的任命,在燕市引發了不小的轟動。

  最震驚的不是一眾市委領導,市委領導雖然各有心思,但在常委上會都已經發表了意見,早早知道了最終結果。最後關允的提名在市委常委會上,只以一票的微弱優勢險之又險地通過了任命。

  市委常委會的討論非常激烈。

  有人反對,原因是關允太年輕,難以擔當重任,而且關允基層的成長時間太短暫。有人讚成,說是關允作為燕省最年輕的市委一秘,他的成長之路已經證明了他的成熟,也有人站在中立的立場上,提到當年代家28歲時就是省委一秘了,現在有一個24歲的縣長又有什麼不可以?

  當然,以代家為例來證明關允的提拔並沒有破格太多,表面上是中立,其實是打臉,誰不知道關允的突然提拔,就是為了讓於繁然在代家和洪曦的鬥爭中後退一步,不因代家折騰而乘機拿下洪曦,等於是說,關允能順利通過提名,還得感謝代家的發瘋。

  實際上,關允得以在24歲之時就坐上了縣長的寶座,背後的推動力量很多,原因很複雜,是多方共同努力推動的結果。最直接的原因是章系峰和陳恆峰的對峙,同時還有李逸風的推動,胡峻議的力挺以及齊全的默許,再加上木果法至關重要的贊成票,等等等等,才讓關允脫穎而出,最終成就了盛名。

  不過如果關允非要再感謝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的話,那麼此人非代家莫屬。如果當初關允運作直全縣副縣長的任命進展順利,而代家沒有橫插一手非要調關允來省委的話,關允也沒有機會一步邁過副縣長的門檻,直接就推開了縣長的大門。

  說到底,代家陰錯陽差之下,擋了關允幾個月的路,卻沒有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卻讓關允省了由副縣長到縣長幾年的時間跨度,真應了一句老話——聰明反被聰明誤。

  一時之間,關於關允如此年輕就被任命為直全縣長的話題,甚囂塵上,在燕市市委引發了廣泛的關注和議論。有人認為關允的提拔背後,肯定黑幕重重,否則國內哪裡有24歲的縣長的先例?也有說人燕省在國內向來保守,現在終於有了敢為天下先的勇氣,是一次難得的創舉,為國家提倡的幹部年輕化、知識化開創了模式。

  當然,以關允的個人經歷來引申為模式,並不妥當,每個人的成功之路不可複製,不過關允京城大學高材生的身份也確實為他增添了不少光環,甚至有人拿同樣幾個京城大學高材生的例子來驗證關允提拔的合理性,以古秋實和代復盛也曾經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的經歷來證明同樣出身於京城大學的關允,也是京城大學的又一個官場奇才。

  關允的任命獲得通過後,市委和省委的局勢似乎真的隨著關允這個支點的轉移而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彷彿由之前的對峙和緊張一下變得風平浪靜了,就連代家和洪曦之間的爭鬥也暫時偃旗息鼓了,就不由不少人都長舒了一口氣,覺得提拔關允的這一步真是走對了。

  「事情就這麼過去了,關縣長?」齊昂洋懶洋洋靠在沙發上,手中拿著一份資料,漫不經心地問道,「代家和洪曦,不再窩裡鬥了,可不是一件好事。」

  「你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關允笑道,他泡了一杯鳳凰單樅,水晶杯晶瑩剔透,裡面的茶水就十分喜人,「冬天就要來了。」

  關允的任命通過之後,他辦理交接手續並且到直全走馬上任,中間有一周的時間差,幾天前他就已經辦理好了交接手續,也和秘書一處的同事一起吃了一頓飯,等於是正式宣告了他在秘書一處生涯的結束。

  吃飯的時候,馬大盛再三向他表示了道歉,他雲淡風輕地接受了馬大盛的道歉,並且讓馬大盛不要記在心上,有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人生的主方向是向前看。

  關允不記仇的大度讓馬大盛感激莫名,最後喝得大醉。

  陳星睿也是感慨萬千,不想他的下屬先他一步青雲直上了,而且搶佔的還是他曾經嚮往的寶座,心中就有三分不甘和四分無奈,不過他到底有城府多了,沒有絲毫的流露,只是以一個長輩的姿態囑托關允到了地方上,好好工作,為官一任,造福一方。

  還有兩天就要到直全上任了,好在直全離燕市太近了,關允就沒有要和齊昂洋分開的感覺,不過齊昂洋為他提供的住房就要用不上了,他就決定還給齊昂洋。

  關允用手一指房間說道:「對了,房子還給你,你願意讓哪個妹妹住都行。」

  齊昂洋哈哈一笑:「我哪裡還有妹妹?自從認識了李夢涵後,我的後宮就斷貨了,只剩下她一個了。房子我收回也沒用,還是閒著,就先當著你在燕市的一個據點吧,比如說等許筱寒來了,你可以和她在這裡幽會,絕對安全。」

  關允無語:「我都快忘了許筱寒,你怎麼對她還念念不忘?」

  「好女人不常有,年輕而又沒有開發的好女孩,就更少了,許筱寒是我喜歡的菜,但現在基本上已經和我絕緣了,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還是被你納了更得我心,總比被別的男人糟蹋了好上百倍,是不是?」齊昂洋笑得很曖昧。

  關允無奈地搖了搖頭:「行了,說正事先。」

  「正事就是黃漢的計策看來是沒有達到掀翻洪曦的效果,不過卻助你上位了,也算沒有辜負他一番苦心。不過我還是不太滿意,要是讓代家再繼續和洪曦鬥下去該有多好,現在好像代家老實了……」

  「代家是老實了,只不過是暫時老實了而已,他不會放棄任何一個繼續打擊洪曦的機會。」關允神秘地笑了笑,「別急,等我一到直全上任,戰火還會重新燃起。代家是燕省的毒瘤,洪曦是燕市的麻子,都得除去才算為燕市人民做了一點兒真正的實事。」

  「說得好,為百姓做實事,有時候並不是大興土木大建工程才是實事,為百姓創造一個公平、安全的社會環境,也是莫大的功勞。」齊昂洋不解地問,「你到底還有多少手段沒有施出來?」

  「天機不可洩露。」

  齊昂洋怒了,跳了起來要打關允:「不夠朋友,忘了我幫了你多大的忙了?你要是不說,我問老容頭去。」

  「你隨便去,老容頭告訴你才怪。」提到老容頭,關允的神情黯淡了幾分,「老容頭也真是強,最近他身體不好,讓他休養一段時間,他偏偏不聽,還非要開著他的燒餅店,你說他圖個什麼?」

  如果說之前老容頭到黃梁開燒餅鋪是為關允鋪路,但在燕市,他的燒餅鋪就只是一個燒餅鋪了,並沒有為關允的成長帶來直接的推動作用,或許是關允成熟了,又或許是老容頭的目光太長遠,在等待一個長久的時機,總之,關允幾次想讓老容頭關了燒餅鋪頤養天年,老容頭卻就是不聽,非要堅持開下去,還說總有一天燒餅鋪會大放光彩。

  關允就拿老容頭沒有辦法,其實他很希望老容頭搬來和他住在一起,只不過老容頭一個人在外面闖蕩了幾十年,或許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說什麼也不肯。

  「人老了,總有固執的一面,幾十年養成的習慣,很難改掉。」齊昂洋搖搖頭,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你手下的三虎將,最近在忙什麼?」

  楚朝暉、戴堅強和屈文林被齊昂洋稱為三虎將。

  楚朝暉三人最近很忙,一直在密切打探三大幫的消息,因為一旦代家和洪曦的矛盾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洪曦難保不會動用三大幫的力量來對付代家,到時說不定會殃及無辜。

  關允做事情的原則就是不管鬥爭得多厲害,絕不拿百姓的利益做為交換條件,也不禍及百姓,更不會讓失敗的苦果由無辜的百姓承擔。

  「他們在忙三大幫的事情。」

  「三大幫?」齊昂洋想通了其中的關聯之處,點頭說道,「對,必須盯緊三大幫,防止他們到時搗亂。對了,劉文汶不錯,你可以爭取過來為你所用。」

  「劉文汶?怎麼可能?她可是劉文超的妹妹,是拳頭幫的大姐。」關允搖頭,「她不會背叛拳頭幫。」

  「誰說不會?」齊昂洋意味深長地笑了,「如果洪曦父子非要讓她陪睡,而劉文超迫於洪曦父子的yin威被迫答應的話,如果你及時向劉文汶伸出援手,你說劉文汶會不會對你感激涕零,說不定還會以身相許?」

  關允直接過濾了齊昂洋最後一句話,笑道:「也別說,你的想法還真不錯,不過……」

  話未說完,電話響了。

  楚朝暉來電。

  「領導,劉文汶讓我轉告你一句話……」楚朝暉說道,「剛才,劉文汶主動找到我,對我說,她想和你見上一面,有重要事情要和你面談,他還說,黃漢有生命危險。」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08
第533章 前景

  劉文汶主動露面,是陷阱還是另有隱情?黃漢有生命危險?關允心中一驚,雖說黃漢和他並非關係密切的同盟,但他不能見死不救。再者劉文汶作為拳頭幫的大姐大,她也是燕市地下社會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

  「你回復她,讓她安排好時間和地點,我隨時恭候。」關允說道,「還有,代家最近的動向怎樣?」

  楚朝暉三人一直在背後監控三大幫的動向,同時,也在密切關注代家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對代家發動致命一擊。

  「代家最近正在努力活動,好像是想成為國家稅務系統的重點培養幹部,聽說是想當國家國稅局副局長……」楚朝暉一般時候只陳述事實並不發表意見,但這一次他忍不住冷笑說道,「代家這樣的人都能成為國家的後備幹部,真是笑話。」

  官場上的笑話多了,有人實名舉報一名副部級幹部,結果對方所在的國家機關當即發表義正辭嚴的聲明,聲稱舉報一事純屬污蔑造謠,他們正在聯繫有關網絡管理部門和公安部門,正在報案、報警……話音未落,一個月後,副部級高官就應聲落馬,被中央紀委立案調查了。

  如此當眾自打耳光的行徑出自國家機關,讓人貽笑大方的同時也不得不懷疑國家機關的辦事能力和應變水平,以及在用人方面到底是失察還是有意為之。

  不過話又說回來,官場中欺世盜名的人不少,但真正為國為民、能力出眾者,也不在少數,不可一概而論。

  「代家也是一個人才,你不要以偏概全小瞧了他。」關允呵呵一笑,他理解楚朝暉的義憤填膺,不過許多事情都有兩面性,必須認識到代家的不同尋常之處,「他能讓章系峰對他言聽計從,對他不遺餘力的維護,能被列入國家後備幹部的行列,就證明他確實有過人之處,如果他確實有本事,哪怕是矇混過關當上了高官,然後盡心盡力為國為民,那也沒有什麼,所謂英雄不問出處……但如果只是為了自己陞官發財,就是發心不正了,一旦發心不正,善事也會結惡果。」

  「領導,不能讓代家禍害了燕省再去禍害國家,一定要把他拉下馬。」楚朝暉雖然自認不是憂國憂民的性格,但當事情真正擺在面前時,天生的正義感還是讓他接受不了代家這樣的敗類還有可能陞遷的事實,怪不得以前老人們常說,先做人後做事,一個人只有先樹立了品德,才能擔當起重任,如果不立品德,無德之人權力越大,對國家和人民的危害越大。

  「不會讓他的如意算盤得逞的……」關允說道,「今天晚上動手。」

  「是。」楚朝暉十分高興,「保證順利完成任務。」

  「另外章程捲煙廠的資料,也在今晚發出吧。」想了一想,關允又說,「發給木果法。」

  楚朝暉一驚:「原先不是說好要發給趙迒?」

  「不,我改變主意了,資料發給木果法。」關允原本打算將章程捲煙廠的詳細資料交到趙迒的手中,他相信趙迒會推動章程捲煙廠的事情向前前進一大步,但從洪曦和代家內鬥的事情上他意識到了一點,在燕省之內,想借助燕省紀委拿下代家,可能性微乎其微,以章系峰對代家的維護,趙迒又是左右逢源的角色,他斷然不會冒著得罪章系峰的風險而向代家開炮。

  前任紀委書記被章系峰黑了一把的前車之鑒,趙迒不可能不記在心上。

  木果法就不同了,木果法已經被章系峰和代家黑過了一次了,再黑也黑不了他什麼了,所以木果法如果得到詳細資料的話,必定會不遺餘力地推動代家被調查的進程。

  如果再深入一想的話,木果法被代家和章系峰聯手罷免了省委秘書長之位,但保留了省委常委的頭銜,而且還在燕省,並沒有調離燕省,就證明了木果法在中央也有不小的後台,否則以章系峰的性格,肯定想一腳將木果法踢出燕省了事,才不想讓木果法還在他的眼皮底下不時出現,甚至在常委會上繼續再投他的反對票。

  「好,馬上照辦。」楚朝暉雖然理解不了關允突然改變主意的背後是基於什麼出發點,但他知道有些事情他不必多問也不多知道,只管照辦就是了。

  「開始推動下一步了?」等關允打完電話,齊昂洋也興奮了,「快點告訴你,你打算怎麼黑了代家?」

  「怎麼能叫黑?用詞不當。」關允嘿嘿一笑,「一個人一身黑,非要用白布遮掩起來,好像他就白了一樣,我只不過是把他的遮羞布給扯下來,還原真相而已。」

  「管你是還原真相還是抹黑,我只關心你怎麼出手?」齊昂洋嘿嘿一陣浪笑,「快說,讓我學幾手。」

  「無可奉告。」關允耍賴,就不告訴齊昂洋,「劇透就不好了,你不如坐在一邊看戲,這樣才好入戲。」

  「去去去,真不夠哥們。」齊昂洋笑了一氣,忽然又不問了,「算了,不問了,我還是看戲好。對了,溫琳什麼時候回來?」

  「還不知道,她現在在美國發展得挺好,短期內估計不會回來。你問她做什麼?」

  「你去直全,也可以從農業發展入手,溫琳在生態農業方面有經驗,讓她幫你,比蘇墨虞會強上不少。」

  「直全發展生態農業固然不錯,但我對直全的定位是以生態農業為輔……」關允笑瞇瞇地說道,一臉篤定的表情。

  「這麼說,你都想好怎麼在直全在大展宏圖了?說來聽聽。」

  「直全由於距離燕市太近,早晚會成為燕市的一個區,而且清寧河兩岸也會發展成旅遊景點,再加上直全縣有全省最大的濕地,在濕地上建造一座濕地公園,應該有很好的前景。基於以上的認識,你說直全縣未來的發展方向在哪裡?」關允有心考一考齊昂洋。

  齊昂洋連連擺手:「這種事情別問我,我懶得去想那麼長遠,我現在最感興趣的事情就是想知道代家怎麼倒台……」

  關允呵呵一笑:「說實話,我也想知道事情最後會以一個什麼樣的結局收場。」

  不多時,楚朝暉再次打來電話,確定了劉文汶和關允見面的時間地點,就定在今晚,關允就告別了齊昂洋,一人開車去赴約。

  關允開的還是溫琳的寶馬。

  其實就算齊昂洋不提到溫琳,他也確實想念溫琳了。

  作為在關允生命中佔據了重要一席的溫琳,一直就是關允童年和少年時代最純真的一個夢,是他對故鄉的回憶和對青梅竹馬的嚮往,可以說溫琳是他人生成長之中最難忘懷的純真年代。

  溫琳出國,是為了替他照顧夏萊,雖說現在溫琳在美國如魚得水,混得風生水起,大有樂不思蜀之心,但畢竟她出國的初衷還是為了他,他必須承情。

  想想也是,溫琳也確實該回國一趟看看家人,其實真要說起來,夏萊也該回家探親了,如果夏萊和溫琳同時回來一趟,也算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才想到喜事,關允的電話就響了,一看是金一佳來電,他就笑了,接通了電話:「有什麼好事?」

  「咦,你怎麼知道有好事?」金一佳咯咯一笑,笑聲愉悅而輕快,「我在想,是不是該請夏萊回來一趟了?」

  怎麼金一佳和他想到了一塊兒了?關允笑問:「請夏萊回來做什麼?」

  「參加我們的婚禮!」金一佳的聲音中透露出壓抑不住的高興,「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爸爸說,你現在已經是正職實權正處了,達到了金家的擇婿條件,現在只要你提出結婚,他就會答應。喂,關允,你說我們明年元旦結婚好不好?」

  關允愣了一愣,才想起來他和金全道的約定,真的要喜事臨門了?想了一想,讓夏萊回來參加他和金一佳的婚禮,會不會對夏萊太殘酷了?或許一佳並不這麼想,她只是想讓夏萊回到親人們中間感受久違的親情……

  「等我再想想,你先問問夏萊,看她是不是願意回來……」關允遲疑了片刻又說,「至於我和你的婚事,要不再等等?」

  「哼,你不想娶我了是不是?」金一佳惱了,「休想!你必須對我負責,否則,我跟你沒完,天天纏死你。」

  「……」關允無語,他只知道男人要向女人求婚,卻沒見過女人向男人逼婚,不過也說明了一點,金一佳愛他至深,唯恐他跑掉,「好吧,我回頭和爸媽商量一下,婚姻大事,肯定要經父母同意。」

  「好吧,給你一個月時間,夠了吧?」金一佳笑道,「我可告訴你,要是你晚了一步,我說不定也會變心嫁給別人了,反正我身邊不缺追求者。」

  關允笑著掛斷了電話,金一佳對他完全就是威逼利誘,不過,他卻能從中體會到金一佳濃濃的愛意和迫切的待嫁心情。

  正想得入神時,電話又響了,一看來電號碼很陌生,關允也沒多想就接聽了電話。

  沒想到,居然是代家來電。

  PS:看盜版的就不要加正版訂閱讀者群了,正版訂閱群是保證正版讀者能夠看到完本的群。實話實說,盜版是看不到官運的完本的。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08
第534章 節外生枝

  「關允,我是代家。」

  「原來是代局長,失敬,失敬。不知代局長有何指教?」關允聽了出來代家的聲音有幾分落寞,心想最近代家諸事不順,應該有所收斂了吧?

  「有件事情我想告訴你一聲……」代家並沒有如關允想像中一樣似乎知難而退或是知錯就改,而是不無威脅地說道,「聽說你是黃漢是一路人?」

  怎麼又扯到黃漢身上了?怎麼就認定他和黃漢是一路人?關允又一想想通了什麼,黃漢和他一前一後同時來自黃梁,而且都是鄭天則倒台後的受益者,被人認為是同盟也再正常不過。

  「代局長是什麼意思?」關允顧左右而言他,「黃漢又怎麼了?」

  代家冷冷一笑:「別在我面前裝聰明,我告訴你關允,雖然我和洪曦鬧得很厲害,但我和洪曦的事情,外人最好別插手,否則等我騰出手來,一定還會收拾了在背後煽風點火的小人。」

  這麼說,代家知道了他和洪天闊的矛盾是黃漢在背後推動的結果?知道就知道好了,也沒什麼大不了,官場上有些事情心知肚明,背後還手就是了,非要擺到明面上赤luo裸的威脅,就太沒有城府了。

  代家其實不是沒有城府,而是他太狂妄了,狂妄到了只要他開口發話,整個燕省無人不臣服的地步。關允也回之冷冷一笑,說道:「代局長想收拾誰就儘管去收拾,和我有什麼關係?」

  「有什麼關係?」代家怒氣沖沖地說道,「上次的事情,我們還有一筆賬要算,你雖然去了直全縣,不過別忘了,直全燕市近得很。」

  「我沒說不和你算賬呀?」關允反擊,「正是因為直全縣離燕市近,我才去的直全縣,這樣也方便我隨時回市看看你怎麼倒霉。」

  「你……」從代家當上省委一秘之後,還從來沒有一人敢對他如此說話,他本想恐嚇關允幾句,找回一點兒心理平衡,不料關允毫不退讓,就讓他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怒火,「關允,你給我聽著,不把你拍死在燕市,我不姓代!」

  「我身子硬朗得很,你想拍我?小心紮了手。紮了手還是小事,萬一手傷了又感染了,最後因為手上的小傷而落一個醫治無效的下場,可就得不償失了。代局長,我也奉勸你一句,做人莫裝逼,裝逼遭雷劈!」

  代家氣得「你、你、你」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隨後狠狠地掛斷了電話,關允哈哈一笑,想和他理論,代家找錯的對象,想當年他在學校裡經常參加辯論,多次說得對手啞口無言,以代家狂妄加浮淺的口才,豈能和他相提並論?

  出了這麼一個插曲,關允的心情反倒又好了不少,不多時來到和劉文汶的約定地點大宅門,停好車後,發現了靠窗而坐的劉文汶。

  劉文汶依然是一身黑衣打扮,不過不再是緊身黑衣,而是寬鬆的風衣。也別說,她總是一身黑衣打扮,似乎是性格使然,其實仔細觀察才知道,她的氣質和膚色,還真的挺配黑色的衣服。

  劉文注短髮,身材瘦削,腰細腿長,氣質冷艷,在黑衣的包裹下,她深身上下散發黑玫瑰的神秘和夜來香的誘人,就如黑夜中一團飄忽不定的雲,如霧如風。

  關允來到劉文汶面前,逕直坐下:「找我有什麼事情?」

  劉文汶雙手抱著一杯咖啡,抬頭漫不經心看了關允一眼,冷艷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粉紅,或許是想起了當日在小巷中的一次肉搏大戰,她只看了關允一眼就又迅速低下了頭。

  「關允,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你說。」關允看了看時間,距離代家和他通話已經過了十幾分鐘了,不出所料的話,剛才大放厥詞的代家現在應該已經倒霉,那麼他大可以安心地和劉文汶坐而論道了。

  「可能我的要求有些唐突,不過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劉文汶鼓足了勇氣,猛然又抬起頭來,「我走投無路了,想在你家中躲一段時間,請你幫幫我,要不我可能一輩子就毀了。」

  應該說,關允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但他也不是沒有原則的憐香惜玉的人,他不說話,沉吟片刻,才慢條斯理地問了一句:「出了什麼事情?」

  「對不起,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我的處境。」劉文汶咬著嘴唇,眼中有霧氣升騰,她直直盯著關允的眼睛,「如果你相信我,就幫我。不相信我,就算了,當我沒說。」

  求人幫忙還這麼理直氣壯,關允還是第一次遇到,而且劉文汶既不是楚楚可憐的示弱來博取他的同情,也不是闡明事情的緣由以徵得他的同意,而是不卑不亢直截了當地提出要求,大有同意就行不同意就拉倒的氣勢,不得不讓他大感有趣。

  思索了片刻,關允點頭了:「好吧,我幫你。」

  「謝謝。」劉文汶眼中閃過一絲感激的光彩,她站了起來,「走,現在就去你家。」

  「這麼急?」關允也站了起來。

  「越快越好,現在有人正在找我。你開車了沒有?我沒開車,坐你的車比較安全。」劉文汶戴上了墨鏡,四下觀望一番,上前挽住了關允的胳膊,「麻煩你了,關允。」

  關允在黃梁被人跟蹤慣了,早就練就了反跟蹤的本領,他領著劉文汶出了大宅門飯店,眼睛四下一掃,沒有發現有人注意他和劉文汶,就放心了。

  等關允和劉文汶剛走不久,一輛奧迪汽車來到了大宅門,無巧不巧正好停在了關允之前的停車位上,從車上下了三個人,一臉警惕和冷峻。

  三人進了大宅門飯店,向大堂經理問了幾句什麼,幾人迅速又上了車,一路沿關允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追了一會兒,奧迪車失去了耐心,一人打出了一個電話。

  「頭兒,她跟一個男的走了,男的開一輛寶馬,身份不明。」

  「繼續查,一定要查出來她跟誰跑了,查到後,把她抓回來。」

  「男的怎麼辦?」

  「打斷腿!」

  「如果你哥發現了你和我住在一起,我會不會被你哥打斷腿?」到了家中,關允關好房門之後,見劉文汶脫了風衣,露出裡面苗條而美好的身體,不由說道,「你這算什麼?算不算和我私奔?」

  劉文汶絲毫沒有寄人籬下的覺悟,不滿地白了關允一眼:「我警告你關允,雖然我暫時住在你這裡,但你不要有乘人之危的想法,我一人打你兩個都不成問題,所以為了你自己的安全著想,記住,一定要和我保持安全距離。」

  「我身邊不缺女人……」關允樂了,故意氣劉文汶,「所以,對沒有女人味的中性女人不感興趣。」

  其實劉文汶雖然打扮中性了一些,其實她女人味十足,尤其是一雙細腿修長而健美,堪比腿特的**,關允故意這麼一說,也是為了讓劉文汶不要過於自傲了。

  劉文汶卻不理會關允的嘲諷,說道:「你對我不感興趣最好,我求之不得。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一輩子不嫁人!」

  「你嫁不嫁人和我沒關係,現在你住在我家裡,我得和你約法三章。」關允要和劉文汶劃清界限,「第一,你只是借住,是客人,所以要客隨主便。第二,借住沒問題,也不收你房租,但別弄髒了房子,也別帶人來。第三,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情,別在我的房子裡解決,要死要活,也請你到外面去。」

  「好,我都記下了,你放心,不會給你添亂的。」劉文汶並不惱,相反卻一臉輕鬆地說道,「你定的規矩很人性化,證明你是一個好人。」

  這就證明他是好人了?關允暗暗搖頭,劉文汶也有意思,是一個凡事喜歡先禮後兵的女孩,少見。不過她到底在躲什麼,難道是躲洪氏父子?洪氏父子現在還有閒心打她的主意?

  這麼一想,關允就問出了口:「如果你是在躲洪氏父子,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不用躲多久,洪氏父子馬上就要有麻煩了,而且還是**煩。」

  「不是事情已經過去了,代家不再找洪曦的麻煩了?」劉文汶並沒有正面回答關允的問題,而是反問說道,「你怎麼知道洪氏父子要有麻煩了?」

  關允微微一笑:「別問那麼多,等消息吧。」

  「不問就不問,有什麼了不起!」劉文汶一噘嘴,冷艷之中又透露出俏皮之意,「如果你表現好一點,我也許還可以做飯給你吃。」

  「我馬上就要到直全上任了,平常不會住在這裡了。你做飯給你自己吃就行了,不用管我。」

  「我……」劉文汶愣了一愣,「你去直全上任,能不能還帶上我?」

  「……」關允無語,劉文汶只是借宿,怎麼還賴上他了?還沒有回答她,手機就響了,是楚朝暉來電。

  「領導,事情成了!」楚朝暉興奮地說道,「代家暴跳如雷。」

  「好!」關允大聲叫好,「馬上推進第二步計劃。」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09
第535章 借刀殺人

  「出什麼事情了?」劉文汶在關允打電話的時候,進了房間換了一身睡衣出來,黑色的睡衣更襯托得她肌膚勝雪,宛如美玉一般的脖頸,藝術品一般的鎖骨,在燈光的映襯下,讓她週身上下瀰漫著夢幻一般的美感。

  「不該問的事情不要多問。」關允饒有興趣地看了劉文汶一眼,「要懂禮貌。」

  劉文汶笑了:「如果我拿一個省裡和市裡的小道消息和你交換,你換不換?」

  作為三大幫之一拳頭幫的核心人物,劉文汶的小道消息來源肯定非常豐富,而且有時候小道消息也並非全是空穴來風,其中會有一些耐人尋味的傳聞。雖說關允對省市各種傳聞也自有渠道,但肯定也有疏忽之處,想了一想就說:「好,交換,你先說。」

  劉文汶坐在了沙發上,斜靠在靠背上,也不和關允討價還價,直接說道:「章系峰聽到了上頭可能要查代家的風聲,最近可能進京為代家活動。」

  「就這個?」關允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價值嘛。」

  「還有。」劉文汶又說,「章羨太正在一步步向國外轉移資金,做好了跑路的準備。現在章氏名下的企業,正在逐漸變現。」

  這個消息倒有幾分價值,關允想了一想,立刻拿起了電話打給了齊昂洋。

  「昂洋,留意一下章羨太名下的資金動向,他可能想攜款出逃了。」

  「攜款出逃?關縣長,現在章大公子是合法的商人,沒有犯事,不能適用於出逃的說法,而且章大書記還在位,你這麼說,要承擔嚴重的政治責任。」齊昂洋哈哈一笑,「目前的狀況是,就算章羨太真要向境外轉移資金,我們也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他是正常的資金流動,他爹又是一省大員,能敢查他的帳戶?」

  「真的沒有辦法了?」關允心中不甘,章羨太捲走的是國家和人民的錢,歸根到底全是老百姓省吃儉用的血汗錢,結果白白餵了狗,確實讓人痛心疾首。

  「辦法……也不是一點兒也沒有。」齊昂洋說道,「如果讓國外的金融方面的專家查證的話,會容易一些。當然,如果有一定的商業策略,設一個局,讓章羨太跳進去,最後把他的錢都套進去,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個主意好,但怎麼才能設局讓章羨太跳進去呢?」不能讓百姓的血汗錢流失到國外,白白便宜了章羨太一類的蛀蟲。

  「怎麼設局,就看你的智商了。你身邊美女如雲,不,高手如雲,金一佳、紅顏馨,都是資本運作的高手,你去請教她們,比問我強多了。」

  劉文汶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在關允打電話的當口,突然就說了一句:「資本運作我不懂,但想要留住章羨太,也有的是辦法……」

  劉文汶的話傳到了齊昂洋的耳中,齊昂洋立刻警惕地問道:「什麼情況?你身邊怎麼有女人說話的聲音?別告訴我是新聞聯播,肯定是你的新歡。」

  關允無奈地說道:「拜託,昂洋,是劉文汶,什麼新歡,別動不動就先扣帽子。」

  「劉文汶和你住在一起了?了不起,神速。」齊昂洋嘿嘿一陣誇張的大笑,「老弟,你比我想像中厲害多了,我應該向你學習。」

  「別扯了。」關允笑道,「她是逃難逃到我這裡了,我是出於好心收留了她。」

  「你們說你們的,別扯上我。」劉文汶不高興了,擺了擺手,「最不喜歡男人之間聊女人話題了,無聊透頂。」

  「好了,先不說了,我還有事兒,回頭再聊。」關允也不想和齊昂洋繼續閒扯個沒完,他還在等另一個重要的電話。

  剛放下齊昂洋的電話,黃漢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關秘書,有最新情況,代家又出車禍了……」黃漢有疑問,但又不便明說,只好含糊其詞地問道,「聽說是三大幫為了替洪曦報仇而出手了,洪曦是聰明人,應該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向代家出手。」

  關允哈哈一笑,眼睛的餘光掃了劉文汶一眼,劉文汶會意,起身走向了房間。

  「也許真是洪曦出手了,也許只是一個巧合,不過我要提醒你一件事情,黃局,你有生命危險了。」

  回家的路上,劉文汶向關允說到了黃漢有生命危險的背後真相,洪曦打算讓黃漢人道毀滅,到底是水淹火燒還是車禍土埋,暫時還沒有想好,反正三大幫主人頭頭已經碰頭開會了,決定三大幫聯合出手做了黃漢。

  黃漢挑起洪天闊和代家的矛盾的做法極端無恥,讓洪曦疲於應付,而且險些一頭栽倒,他恨黃漢入骨,惱羞成怒之下,也就不再顧及自身身份,說什麼也要除掉黃漢方解心頭之恨。

  黃漢聽了關允的話微微一怔,愣了片刻又呵呵一笑:「洪局想借刀殺人?」

  「小心三大幫,燕市不比黃梁。」關允提醒黃漢,「黃局剛來燕市,剛剛打開局面,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謝謝關秘書關心,不過代家又出了車禍,事情又牽涉到了三大幫身上,我的危險就暫時排除了。」黃漢輕鬆地笑了,「接下來代家會對洪曦瘋狂的報復,有人想讓代家和洪曦停戰的努力,算是白費了。」

  「不用謝我,就算沒有這一次的車禍事件,代家也不會放過洪曦。」

  「話是這麼說,不過如果沒有這一次的車禍事件,代家也不會現在就對洪曦報復,或許還會再等一段時間,這樣一來,洪曦就有足夠的時間對付我了,所以,代家又出了車禍,對我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黃漢嚴重懷疑車禍事件的幕後推手是關允,但他和關允關係不夠,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問個清楚。事情發生的時機太敏感了,不可能是偶而事件,也不可能是洪曦自找麻煩。

  在和代家的對抗中,洪曦處於下風,他現在躲避代家還來不及,還敢主動挑事?這事兒,背後大有玄機。

  「黃局,下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關允自然也不會明說什麼,只是淡淡地說道,「代家肯定不會饒過洪曦,他一發瘋,這一次洪氏父子估計過不了關了,先做好迎接燕市巨變的準備吧。」

  「燕市一有巨變,省委也會受到了不小的衝擊。」黃漢說道,「關秘書要去直全了,正好隔岸觀火,可以看一場好戲了。」

  掛斷黃漢電話,關允的電話就再次急促地響了起來。

  是齊昂洋。

  「代家住院了,傷得不輕。」齊昂洋興奮莫名,「聽說他被兩輛汽車前後夾擊,車差點被撞得報廢了,他頭破血流,肋骨也斷了幾根,據說在送往醫院的路上,他暴跳如雷,當即打電話給洪曦,把洪曦罵了個狗血噴頭。」

  關允含蓄地笑了:「代家生氣也是應該,畢竟有人喪心病狂想要害死他,他必然要跳腳了。」

  「洪曦也太不識趣了,明明事情快要過去了,他非要來這麼一出,不是自尋死路嗎?」齊昂洋心裡清楚事情的幕後推手肯定不是洪曦,但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行了,不必說透,「剛剛得到消息,章系峰第一時間去醫院探望代家了。」

  「你猜猜看,洪曦會採取什麼應對的措施?」關允問道。

  「洪曦只有兩條路了,一是拿出全部家產來上供,破財消災,並且主動提出辭職。二是趕緊讓洪天闊跑路,再讓三大幫化整為零,暫時避避風頭。」

  「如果洪曦按照你的方法去做,也許他還真能逃過一劫,不過很可惜,洪曦不會這麼做。」

  「為什麼?」

  「因為有黃漢。」

  關允說對了,因為有黃漢。黃漢和關允通話後,第一時間派人去現場還原了事發經過……

  當時代家正駕車正常行駛,他前面有一輛奧迪,後面也有一輛奧迪,他被夾在中間,不過國內由於官車全是奧迪,他也沒有放在心上,在通過一個路口的時候,明明是綠燈,前面的奧迪卻在路口來了一個急剎車。

  代家反應不及,一下就撞了上去。

  剛撞在前車車尾上,後面的奧迪也撞了上來,而且明顯沒有剎車,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差點把代家震得五臟六腑都錯了位。

  代家被撞得暈頭轉向,迷迷糊糊下了車,還以為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不料下車一看,前後奧迪上面各下來一人,兩人來到他的面前,一人打臉一人踢屁股,朝他猛一頓暴打。

  代家哪裡還有力氣還手,被打得滿地打滾。

  對方打完之後,又朝他的臉上啐了口唾沫,其中一人惡狠狠說道:「代家,別找死,行吧?這是第一次警告,下一次,就沒這麼客氣了,燕市是三大幫的天下,不是你一個外來者的天下。」

  來人自報家門,以三大幫自居,等幾人逃離了現場,走得匆忙,兩輛奧迪車也沒顧上開走,警察趕到,經查,奧迪車確實是三大幫名下企業登記的車輛。

  三大幫歸誰管轄?洪曦。

  代家出離憤怒了,他被送到醫院之後,對前來看望他的章系峰說道:「領導,要麼我死,要麼洪曦死!」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10
第536章 自尋死路

  事態由此,急轉直下。

  至於當時章系峰是怎麼答覆的代家,就不為外人所知了,據說章系峰離開醫院時,臉色鐵青,當即給於繁然和崔觀魚分別打了一個電話,隨後,於繁然和崔觀魚連夜出動,緊急前往省委面見章系峰。

  關允說對了,如果洪曦夠聰明,及時修補和代家的關係,拿出壯士斷腕的勇氣,吃透代家愛財如命的缺點,把全部身家奉送,或許代家感受到了他的誠意,不會認為車禍事件是他在背後推動,但在車禍事件事發之後,洪曦並沒這麼做,不是他沒有想到要第一時間到代家面前澄清他的清白——車禍事件和他無關,也和三大幫無關,是有人陷害他——而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動身,黃漢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就如關允所說的一樣,黃漢來找代洪曦,絕對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他就是為了拖住洪曦,不讓洪曦騰起時間去和代家當面說個清楚,就是要讓代家對洪曦的誤會加深。

  「黃漢,你還有臉來找我?」在市公安局局長辦公室,洪曦對代家說道,「別以為你坑了天闊不會有事,你的伎倆騙不了我。」

  黃漢訝然說道:「洪局,我哪裡坑天闊了?您多心了,我是替天闊給代家一個教訓,您恐怕還不知道吧?就算天闊不挑釁代家,代家也把您和天闊當成眼中釘。」

  「胡說八道。」洪曦怒氣沖沖,「你就是一個煽風點火的卑鄙小人。」

  黃漢被洪曦罵得狗血噴頭,一點兒也不惱,反而搖頭長歎一聲:「洪局你有所不知,您是代家的命中剋星,天闊是代家的命中小人,在代家眼裡,洪氏父子必須除之而後快。」

  「哦……」洪曦雖然對黃漢恨之入骨,但黃漢的話不無道理,他也知道代家為人的古怪之處,聽黃漢說得篤定,不由就信了三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洪局,您說,我和您關係近還是和代家關係近?您是我的頂頭上司,我故意得罪了您,是傻子,我從黃梁一路來到燕市,鄭天則倒了,我一點兒事情也沒有,我能是傻子嗎?而代家雖然是國稅局長,但和我既不是一個系統,又八桿子打不著,我犯不著為了討好他而得罪您。洪局,您肯定誤會我了,事情的原由是……」

  黃漢一五一十地說出了代家聽信何大師之言,將洪氏父子視為心腹大患的原因。洪曦聽了,久久無語,目光閃動,心情沉重,頭低了下去。

  代家身後有一個何大師的秘密,他當然清楚,而且何大師和省裡幾名領導來往過密,也是不是秘密的秘密,代家對何大師的話言聽計從,對何大師奉若神明,在圈內幾乎人人皆知。黃漢初來燕市不久,能說到何大師和代家的關係,就證明黃漢的話,多半是真。

  洪曦愣了半天,也不顧黃漢在場,打出了一個電話,說了幾分鐘後,他頹然坐回到座位上,揉了揉疲憊不堪的臉說道:「黃漢,你說的是真話。」

  「洪局,您現在的無路可退了,就算拿出全部身家去孝敬代家,代家也不會善罷干休,車禍事件不管是誰栽贓陷害您,您也別想洗脫嫌疑了,代家不把您和天闊毀了,他不會住手。」黃漢繼續火上澆油,「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

  「是什麼?你快說。」洪曦方寸大亂,病急亂投醫,哪裡還去再想黃漢為什麼主動上門為他獻計獻策。

  「整理代家所有的資料,連夜送往中央紀委,實名舉報代家貪污受賄!」既然要挖坑,索性就挖一個天大的坑,黃漢把心一橫,和盤托出了他的錦囊妙計,「同時,讓三大幫化整為零,先離開燕市,躲躲風頭,讓天闊坐鎮燕市,隨時留意代家的動向。」

  「實名舉報代家?」洪曦大吃一驚,「這是自尋死路!」

  「問題是,您不去舉報代家,也是死路一條。」黃漢趁熱打鐵,「實名舉報的話,以您燕市公安局長的身份,肯定是轟動一時的大案,中央紀委一旦立案,代家必倒。代家一倒,有人就會受到牽連,到時他自顧不暇,您也就安然度過危機了。否則,只能坐以待斃,等著被代家打擊報復,撤職查辦,然後身敗名裂,就連天闊說不定也得鋃鐺入獄……」

  洪曦不說話了,目光中閃動一絲絲寒光,他手中確實掌握了不少代家的黑材料,真要到中央實名舉報的話,代家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但問題是,就算他舉報成功,代家被他拉下馬,他的政治生涯也就到頭了,以後再也升不上去了。

  不過權衡得失之下,如果和被代家拉下馬踩死相比,還是把代家拉下馬比較好,而且至少他還可以保住兒子以後的幸福生活。可問題是,他手中掌握的關於代家的材料有限,雖說可以為代家帶來一些困擾,但不足以對代家造成致命一擊,打蛇不死,後患無窮呀。

  黃漢似乎早就料到了洪曦的擔憂一樣,神秘地說道:「不瞞洪局,我手中也有代家的一些資料。本來我是想用來自保,但現在形勢危急,為了洪局,我就全部貢獻出來算了。另外,據可靠消息,有一份章程捲煙廠的舉報材料正在緊急送往中央紀委,洪局,您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洪曦眼中頓時點亮了光芒,他目光炯炯地看著黃漢:「黃漢,你真有這麼好心?」

  黃漢毫不示弱地回應洪曦:「洪局,我在您的手下工作,為什麼我不能和自己的上司一心?再說代家在燕省的行徑太惡劣了,天怒人怨,我們是為民除害。」

  洪曦直視黃漢的眼睛,愣了一會兒,他長長出了一口氣:「也只能這麼辦了。」

  黃漢心中大喜,表面上卻不動聲色:「有需要我的地方,洪局儘管吩咐。」

  洪曦點點頭:「你和天闊關係好,他也相信你,這段時間,你就多和他在一起。」

  「沒問題。」黃漢點頭,轉身出去了。

  洪曦一人坐在椅子上,整個辦公室陷入了黑暗和死寂之中,只有一盞檯燈一燈如豆,映照在辦公桌一米見外的一塊地方,襯托得他的影子孤單而落寞。

  人生總有兩難的抉擇,洪曦知道,他一步邁出,生死兩重天,但如果不邁出眼前的一步,可能還真的會如黃漢所說,他身敗名裂,兒子鋃鐺入獄。但如果邁出了眼前的一步,他也沒有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得罪了代家就等於得罪了章系峰,在燕省有一個人所共知的共識是,凡是得罪章系峰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連省委常委也會被章系峰送一個冷板凳,他才是一個市公安局局長,被章系峰拿下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左右為難,洪曦的人生面臨著前所未有的艱難選擇,他一直坐到深夜,眼見凌晨將至時分,他終於下定了決心,拍案而起。

  次日,三大幫同時出現異動,各幫的頭目紛紛北上或南下,一時作鳥獸散。

  中午時分,關允前往市委組織部辦理交接手續,在市委和洪曦不期而遇。洪曦主動和關允握手,一臉笑意:「關秘書,不,應該叫關縣長了,年輕有為,真是年輕有為呀。」

  關允笑容滿面:「洪局過獎了,和洪局相比,我還差得很遠,洪局在燕市是一面旗幟呀。」

  洪曦臉色微微一變:「代家出車禍的事情,你怎麼看?」

  「沒太關注這件事情。」關允直截了當地堵住了洪曦的嘴,「不太瞭解具體情況,就不發表看法了。再說代家出車禍,和我真的沒什麼相干,我對他的事情,不放在心上。」

  洪曦想到關允和代家之間的矛盾和過節,知道再問就過界了,只好勉強一笑:「也是,你和代家有點過節。」

  關允隨口答道:「聽說代家也誤會洪局了?」

  洪曦臉色一曬:「何止是我,代局長誤會了整個燕省。」

  「哈哈。」關允大笑,「洪局這一句話高,實在是高。我忽然想起了曹操的寧叫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的名言,也許在一些人的心中,寧叫他負燕省,也不讓燕省負他。」

  洪曦本來對關允沒太多好感,不料關允這一句話一說,頓時讓他對關允好感大增,心中莫名士氣大振,是呀,代家負了整個燕省,難道他進京實名舉報代家還不算為民除害?

  干了,不猶豫了。

  和關允分開後,洪曦當即開車直奔京城而去,由此,拉開了一場燕省轟轟烈烈的反腐大戲的序幕。

  洪曦剛上高速不久,就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電話裡只有簡短的一句話:「洪局,章程捲煙廠的資料,到木果法手中了。」

  洪曦心中大定,雙管齊下,代家如果還能再逃過一劫,他就不是人了,是代大師。

  在洪曦接到電話的同時,在市委的關允也接到了一個電話。

  「關允,聽說我妹妹被你藏了起來,限你今天之內讓她離開你,否則,燕市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11
第537章 初見

  在關允調來省委大半年後,在他即將離開燕市前往直全上任之際,三大幫終於在他面前浮出水面,對他明目張膽地進行人身威脅!

  經歷過黃梁一戰的關允,又有過八里屯生死夜的洗禮,他可不是如一般一受到威脅就驚惶失措的官員,他一貪污二不腐敗,更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惡事,所以面對威脅時,他呵呵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劉文超,你為了自己的私心,連親妹妹都不放過,要送給洪氏父子當玩物,你是人嗎?」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劉文超惱羞成怒。

  「是不用我管,我也懶得去教一個畜生怎麼懂人事,我只需要告訴你一件事情,你押錯寶了,洪家父子的日子不長了。你要是聰明的話,現在就準備好後路吧。」說完,關允直接掛斷了電話,才懶得和劉文超多說。

  現在形勢正朝著越來越不利於代家的方向推進,以關允的估計,最早今年最晚明年,代家就會出事兒。而代家在出事之前,臨死反撲,肯定也會拉幾個人墊背,在沒有出現洪天闊和代家較量的事態之前,代家說不定會拉他墊背,但由於黃漢的推動,再加上楚朝暉的因勢利導,現在代家已經被仇恨燃燒了理智,他眼中唯一的仇人就是洪曦。

  洪曦作為三大幫的幕後後台,他不倒,燕市不寧。代家作為燕省的攪屎棍,他不倒,燕省不興。所以,在關允的計劃中,不會只讓洪曦扳倒代家,也會讓代家臨死反撲再拉洪曦下馬,讓壞人同歸於盡才是戰略運用的最高境界。

  關允在市委組織部辦完手續,正要離開的時候——別看他即將到直全走馬上任擔任縣長,但他在市委的人脈還真是不廣,這也是他日後必須彌補的一個短板——在門口和於繁然不期而遇。

  「於書記。」關允讓到一邊,沖於繁然點頭問好,態度恭敬而認真。

  「你好。」於繁然正在想什麼事情,沒有留意關允,只是匆一點頭就和關允擦肩而過。

  關允也未多想,於繁然身為省委常委、市委書記,日理萬機,一時想不起來他是誰也正常,他推門出去,一隻腳剛邁到門外,就聽到身後又傳來於繁然的聲音。

  「關允?」

  關允忙回身答道:「是我,於書記。」

  「剛才沒注意到是你,你來我辦公室一趟。」於繁然點點頭,又轉身走了,他的秘書鄭秦聲留了下來。

  於書記找他何事?關允懷著疑問,和鄭秦聲一前一後朝書記辦公室走去。

  鄭秦聲30歲出頭,作為燕市的市委一秘,年紀比關允大了不少。他話不多,幹練而沉默地領關允穿過樓道和走廊,來到了於繁然的辦公室。

  關允來市委組織部辦理交接手續的話,還沒人注意到他誰,也是,在嚴肅而寂靜的市委辦公樓,誰會注意一個24歲的年輕人是何許人也,尤其是作為省會城市的市委,非處級以上領導很難入了眾人之眼。

  等關允辦理完手續之後,許多人才意識到眼前的年輕人竟然是在市委引起不小轟動的燕市,不,整個燕省最年輕的縣長,頓時引發了眾人強烈的興趣。如果不是久在市委養成了冷靜旁觀的作風,早就一哄而上將關允團團包圍了。

  現在關允去而復返,許多沒有親眼見過關允的市委大大小小的幹部和工作人員聞風而動,紛紛站在辦公室門口,都想親見關允到底長什麼樣子。

  關允跟在鄭秦聲身後,對每一個好奇的圍觀者抱以淡淡的微笑,始終保持了謙遜而低調的姿態,再加上他的陽光燦爛和帥氣,一路走來,贏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當然,也引發了許多人的嫉妒。

  到了於繁然辦公室,鄭秦聲要為關允倒水——秘書是否為來賓倒水也是考驗秘書是不是有眼力的一件工作——重量級領導來向於繁然匯報工作,必然要倒水,哪怕不喝也要倒,是禮節。但普通領導來匯報工作,倒或不倒,全在來人在於繁然心目中的份量如何。

  或者說,要看於書記是不是想聽對方長篇大論。

  鄭秦聲很有眼色,雖然關允是第一次來書記辦公室,雖然關允年輕並且只是一個縣長,但在市委常委會上討論關允的任命時,他親眼見到於書記是怎樣力挺關允,由此不難得出結論,關允在於書記的心目中,份量不一般。

  而且今天又是於書記親自叫住關允,讓關允來辦公室,就更加非同尋常了。

  關允忙要自己倒水,開玩笑,他不可能讓鄭秦聲為他服務,一是鄭秦聲和他級別相當,二是鄭秦聲比他年紀大,三是鄭秦聲是於繁然的跟前紅人,雖然和他一樣同是市委一秘,但不要忘了,於繁然可是省委常委,比副省級高官。

  鄭秦聲卻按住了關允的手,不容置疑地說道:「你是客人,坐下別動,我的工作我負責。」

  關允只好放手了,笑道:「麻煩鄭秘書了,下次去直全,我給你倒水。」

  「呵呵,好,一言為定。」鄭秦聲出于于繁然對關允的厚愛,他對關允也有莫名的好感,總覺得這個年輕人有一股朝氣。

  倒水之後,鄭秦聲就退了出去,還悄然掩上了房門,隨後又將打往於繁然辦公室的電話做了技術性處理,他知道,於書記估計要和關允深談。

  「關允,去直全上任,對直全今後的發展,你有什麼想法?」於繁然坐下之後,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關允,第一句話問的就是工作。

  「直全是國家歷史文化名城,地理位置優越,交通便利,歷史悠久,名勝古跡眾多,文化積澱深厚,有古建築寶庫的美譽。」關允先背書一樣陳述了直全的優勢,隨後話題一轉,「不過歷史悠久既是優點也是缺點,優點是可以撐門面,缺點是過於悠久的歷史,可以是榮耀,也可能是包袱。」

  「說得好,繼續。」於繁然微微點頭,饒有興趣地微微一笑,「既不能用現在的成績否定歷史,又不能用歷史的輝煌否定現在,不錯嘛,辨證唯物主義的觀點運用得很純熟。」

  「我不是辯證唯物主義者。」關允如實說道。

  「哦……」於繁然興趣更濃了,「怎麼說,你是不相信唯物主義?」

  「我也不是唯心主義者。」第一次和於繁然見面,機會寶貴,關允不想只談工作,他想多談論一些有利於促進交流的話題,「我既是唯心主義者,又是唯物主義者。」

  「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是對立的兩方,你倒好,兩者都信,難道不覺得唯心和唯物之間有鴻溝?」

  「不覺得。」關允禮貌地一笑,「於書記,人的思想不能脫離身體而存在,同樣,身體沒有了思想也就成了行屍走肉,有時候思想高於身體,有時候身體或說身份又決定思想的高度,所以,兩者是互相依存密不可分。單純的唯物主義者,片面而固執,只相信物質的存在,卻不知道人和動物的區別就在心靈的高度。單純的唯心主義者,過於強調我思故我在,卻不知道,思想必須落到實處才會成為思想,比如思想只有形成語言、文字、音像才具有了傳播性,否則,我思故我在只是一種假定的存在。」

  「沒想到,你也對哲學感興趣。」於繁然點頭說道,「你的說法也代表了一種思潮,但從我的觀點出發,知行合一才是最高境界。」

  開玩笑,關允對哲學、佛學和儒學一直就很感興趣,而且還有過深入的研究,受老容頭的影響,他多年來早就養成了善于思索的習慣。

  當然,關允更不是有意在於繁然面前賣弄,賣弄是為官者大忌,尤其是在上級面前。關允是何許人也?他肯定不會打無把握之仗,之所以和於繁然第一次見面就將話題引到哲學上面,是因為之前他早就系統地研究過於繁然的為人,也從齊昂洋之處得知了於繁然的最大愛好就是閒暇時閱讀哲學書籍。

  可以說,於繁然是官員中為數不多的通曉古今的學者型高官。

  心學集大成者王守仁在貴陽文明書院講學,在1508年即明武宗正德三年,首次提出知行合一說,知行合一通俗點說就是理論與實踐相結合,既要不斷地思考問題,又要積極地參與社會實踐。

  於繁然推崇知行合一,關允早就知道了,他點頭說道:「大部分人是先有行動後有理論,還有一部分人是先思考後行動,能思索和行動同時進行的人,少之又少,因為芸芸眾生,大多忙忙碌碌地生活,很少有時間沉靜下來想一想,人生沒有思索,最終只會空過。」

  「這麼說,你去直全,也要以知行合一為出發點了?」於繁然對關允愈加喜愛了幾分,這個年輕人,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深刻的領悟力,確實不一般。

  「不。」關允知道該向於繁然交底了,他想要在直全推行的執政方針,如果沒有於繁然的支持,斷然沒有成功的可能,「我想先大刀闊斧地推動政策,然後再從成功或失敗中思索得與失。」

  「哦?」於繁然微微動容。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12
第538章 新徵程

  「你想拿直全當實驗田?」於繁然不明白關允到底在想些什麼,直全離燕市那麼近,一舉一動都在市委的眼皮底下,如果是章程的一個貧困偏遠縣拿去當試點還行,成功了,大功一件,失敗了,本來就窮得叮噹響,再敗也敗不到哪裡去。

  直全是個富縣,關允去直全,哪怕就是熬上幾年資歷,30歲前升縣委書記一點兒問題也沒有,但如果他去直全折騰一番,成功了,是政績,但一半要被縣委書記沈學良拿走,失敗了,是政治污點,全由關允一個人扛……風險大收益低,值嗎?

  況且關允又是全省最年輕的縣長,他的一舉一動必然會引發許多關注和爭議,關允去直全最聰明的做法就是埋頭五年,老老實實配合沈學良的工作,打好基層工作的基礎,不出頭不惹事,躲在光環的背後,蓄勢待發。

  「我是想為直全百姓做一些實事,希望我的想法能得到於書記的支持。」關允誠懇地說道,「我也想過了,我年輕,資歷淺,這是不足的地方,但也正是因為年輕,才有朝氣,才有拚搏的勇氣。改革就是摸著石頭過河,直全和燕市只隔了一條清寧河,雖然河水很淺,但一河之隔就是兩重天。直全距離市區才12公里,12公里是一個什麼概念?橋東和橋西區的距離都超過了12公里,但就是因為直全是縣而不是區,市裡許多優惠政策都落到直全身上。」

  「我想在我的任上,充分利用是燕市最近縣的優勢,努力將直全縣打造成燕市的一個區,讓清寧河不再成為市區和直全之間的隔斷,而是成為橋樑和紐帶。我的想法是,我還年輕,如果失敗了,還有從頭再來的機會,而直全人民等不起五年了,五年後,就跨入了新世紀,所以,我願意用我五年的時間賭直全的未來,如果成功了,是市委市政府和沈書記的功勞,如果失敗了,後果我一個人背!」

  一番話讓於繁然怦然心驚。

  於繁然為官多年,尤其是在燕市市委書記的任上,見多了形形色色的區縣一級的書記和縣長,向來下面區縣的一二把手到市裡匯報工作,總是先擺困難,然後再找一堆理由開脫不足的地方,一旦出了事故或問題,就會讓副手或下級擔責,正職從來都是成績自己要過錯別人背。

  關允卻完全不同,他首先提出要承擔失敗的後果,在全民信仰缺失的今天,在一個年輕人身上見到了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精神,確實讓於繁然感到震驚的同時,又無比欣慰。

  「關允,說說你的想法。」於繁然克制內心微微激動的情緒,身為市委書記,不允許他在下屬面前流露出過多的個人情感。

  「於書記,我是這麼想的……」關允心中長出了一口氣,於繁然初步認同了他的提議,等於是說,最艱難的第一步,打開了。

  就在關允向於繁然詳細匯報他在直全任如何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時,有兩張大網正在加速形成,以勢不可擋之勢為代家編織了一張天羅地網。

  先是洪曦。

  洪曦一路狂奔,兩個多小時後就到了京城,在和熟人碰面後,他在熟人的帶領下直接殺向了中央紀委。

  由於洪曦身份的特殊性,中央紀委對他的實名舉報非常重視,由一名副書記親自出面接待了洪曦。由此,代家在中央紀委早就堆積如山的問題,因洪曦的實名舉報,點燃了最後一把火焰。

  而接到章程捲煙廠材料的木果法,一夜未睡,仔仔細細將材料連看了三遍,連一個標點符號的錯誤都沒有放過,等到天光大亮的時候,他長舒了一口濁氣,仰天哈哈一笑,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開弓沒有回頭箭,代家,你的時候到了。」

  天一亮,木果法就攜帶捲煙廠的材料,一口氣走訪了十幾個原省委的離退休高幹,一天過後,章程捲煙廠的材料上,已經密密麻麻簽滿了十幾名副省級以上離休高幹的簽名!

  木果法心中大定,當即通過了特定渠道將聯合實名舉報的材料上報到了中央。

  兩天後,三件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同時發生,震驚了燕市和燕省。

  一是關允正式到直全走馬上任。

  以關允的級別到直全上任,基本由市委組織部幹部處一名副處長陪同就不錯了,但讓人驚訝的是,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段信念親自陪同上任,不由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開什麼國際玩笑,一般市長或是市委書記上任,有時部長吳仲謀有事脫不開身,通常就由段信念親自出面,什麼時候堂堂的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出面陪同小小的縣長上任了,到底是有什麼說法還是因為關允來頭太大?

  也沒聽說關允有什麼來頭,難道僅僅是因為關允是燕省最年輕的縣長的原因?

  眾人議論紛紛,既震驚關允的高規格待遇,又為關允捏了一把汗,本來就是最年輕的縣長,處在風口浪尖之上,現在倒好,又由常務副部長出面陪同,他也不怕被捧殺了?

  比起關允高規格待遇的新聞,代家和洪曦之間重燃點火的風聲,才更引人注目。

  都以為代家和洪曦之間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沒想到代家意外出了車禍,出了車禍也就算了,洪曦還第一時間跑向了京城,本來誰也沒有想到代家的車禍和洪曦有什麼關係,但洪曦到京城向中央紀委實名舉報代家的事情不知怎麼就走漏了風聲,是誰製造了代家的車禍,就不言而喻了,於是,代家和洪曦的矛盾終於由人民的內部矛盾上升到了政治鬥爭的高度。

  就在洪曦人還在京城的時候,洪天闊闖紅燈並毆打交警一事,再次成為熱點事件,正在家中埋頭睡大覺的洪天闊在睡夢中被人抓走,直接投進了一處秘密據點。

  事態,迅速升溫了。

  與前面兩件事情相比,第三件發生的遠在章程的小事,似乎並不那麼引人注目了——章程市捲煙廠廠長代中遠突然以年紀偏大為由提出了離休,而章程市委迅速批准了他離休申請。

  代中遠確實年齡到點了,他的離休也屬於正常的人事更換,不明就裡的人自然不會注意到什麼,但有心人卻想起了以前關於章系峰向代中遠承諾的傳聞——只要他在位,代中遠就不存在退下的問題——如今章書記不但在位,還如日中天,代中遠怎麼就突然退下了?

  更有深知箇中原因的省委部分領導心如明鏡,木果法聯合十幾名離休省部級高官的實名舉報,震驚了中央,據傳,中央紀委暗中組成了調查組,準備徹查代中遠貪污受賄的事實,事先得到了消息的代中遠在徵得了章系峰的同意後,以退為進,決定退位以換取一個安度晚年的機會。

  也是章系峰被迫之下,向木果法做出了一個小小的妥協,希望木果法不要再無事生非,非要抓住代中遠的一點小問題不放。

  木果法卻沒有絲毫讓步的跡象,繼續大力推動對代中遠案件的立案,從章系峰或明或暗的暗示,一概置之不理,表現出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絕。

  省市局勢,再次上升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天氣轉涼了,時間到了歲末,又一年即將過去,在一個秋風瑟瑟的日子,關允在省市風聲同時大起的時候,邁上了到直全上升的征途。

  車過清寧河,關允扭頭對段信念說道:「段部長,清寧河隔斷了直全和燕市的聯繫,是時候該再修一座大橋了,直全是趙雲的故鄉,依我看,新橋就叫子龍大橋。」

  段信念50歲左右,頭髮花白,戴著厚厚的近視鏡,白淨的臉龐還殘留著當年擔任大學教授時的文氣,他淡淡地說道:「建造一座大橋,太勞民傷財了,以現在市區和直全的聯繫來看,短時間內沒有必要。就算要建,市裡也不會出錢,直全又不可能出得起。」

  「但願在我的任期內,直全可以有錢修建一座聯繫市區的大橋。」關允感慨地說道,「現在直全和市區就一條主路,不但收費,而且天天堵車,嚴重制約了直全的發展,市區到直全十公里的路程就要收費十元,許多私家車想來直全旅遊或是走親訪友,都要交費,心裡肯定不舒服。」

  「直全是個好地方,關允同志,希望你在直全能大有作為,不辜負夏部長對你的一番苦心。」段信念拍了拍關允的肩膀,「夏部長再三叮囑我,讓我好好關照你,他對你可以寄予厚望呀。」

  關允點點頭,心中想起夏德長為他的上任費心安排,就是想讓他有一個良好的開局,以便讓沈學良感受到壓力,同時,也是為了讓關允可以有足夠的底氣面對直全本土勢力的包圍。

  上次在京城大學和關允發生正面衝突的副縣長師曉華,在年齡快要到點之前,終於撈了一個常委的寶座,成功地進入了縣委常委會,成為了常委副縣長,毫無疑問,他將是關允在政府班子的頭號對手!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16
第539章 此去直全無艱險

  直全縣位於燕市以北,是燕市北上京城的必經之地,是燕市的北大門。

  作為國家歷史文化名城,直全地處冀中平原,古稱常山,歷史上曾與京城、畿輔並稱「北方三雄鎮」,地理條件十分優越,交通便利,不但幾條南北主要大動脈全部從中穿過,而且直全機場還是燕市唯一燕省最大的機場。

  直全不但出過趙雲這位常勝將軍,也是當年五胡亂華時代的主戰場之一。352元,冉閔與前燕慕容恪決戰於直全,冉閔兵敗被殺。

  直全的文化名人也有很多,除了百歲帝王趙佗之外,一代名臣范仲淹也是直全人。同時直全也保留了許多歷史文化古跡,如中國十大著名寺院——隆興寺,佛教臨濟祖庭的臨濟寺,以及開元寺、天寧寺、蕉林書屋等,也有現代的新建景點,如影視基地——榮國府和寧榮街。

  旅遊資源豐富,交通便利,再加上直全土地肥沃,造就了直全富裕安樂知足的環境,所以直全百姓平和淡定,知足長樂。

  直全的優點不少,不足也有一些,礦產資源不豐富、農業產值不突出,主要支柱產業就是旅遊,但直全的旅遊資源單一,可拓展性不大,缺少山水旅遊資源的靈動,人文建築只能吸引一部分特定的遊客,因此,如果提升直全的經濟發展,拓展全新的發展思路,是關允上任的首要任務。

  但正如關允所說,直全距離燕市太近,如果不能充分借助燕市的資源為己所用,直全就會籠罩在燕市的陰影之中,成為燕市的衛星城。

  誠然,從未來的發展趨勢來看,直全早晚會成為燕市的一個區,所以成為燕市的衛星城也沒有什麼,但衛星城也應該有自己的發展方向,而不是完全依附燕市,成為燕市的附屬。

  既然直全有交通便利,既有機場又有南北的鐵路、高速和國道的交匯,那麼就可以充分利用交通上的優勢發展直全的經濟,燕市就是一座火車上拉來的城市,是國內最年輕的省會,直全完全可以效仿燕市的發展壯大之路。

  車到直全縣委,直全四大班子已經恭候多時了。

  按說以段信念的級別,他親自送關允上任,直全四大班子應該到燕市和直全的交界處迎接才對,但段信念為人低調,不想興師動眾,再者關允雖然級別在直全是二號人物,畢竟年齡太低,勞動一幫幾十歲的老人們全體出動來迎接他,影響不好。

  還有一個原因,直全距離燕市太近了,而且就有一條主路,縣委四大班子全部出動的話,勢必會造成大範圍堵車,關允可不想人還沒有上任就讓人詬病,因此在和段信念商議後,二人一拍即合,最後決定不讓四大班子遠迎。

  縣委書記沈學良排在最前,四十出頭的他也算是縣委書記之中的年輕者,當然和關允一比,他大了十幾歲有餘。

  沈學良瘦長臉,臉上依稀還有當年青春痘的逗留痕跡,似乎無聲地宣告他曾經有過火熱的青春歲月,並不太大的眼睛看人的時候瞇成了一條線,讓人很難看清他狹小縫隙眼皮之中跳動的是怎樣的眼神。

  都說小眼不好,也不盡然,沈學良就用他的小眼睛充分證明了小眼有小眼的好處,尤其是對官場中人來說,可以讓對方看不清他眼神中的情緒流露。

  「歡迎段部長,歡迎關允同志。」沈學良熱情十足,和段信念握了手,又主動向關允伸出了右手,「直全縣委班子一直存在平均年齡比較大的問題,關允同志一來,立刻把平均年齡拉下了好幾歲,讓直全縣委班子在落實幹部年輕化的政策上,一下就走到了全省的前列。」

  「呵呵。」關允笑道,「沈書記的歡迎詞真中別具一格呀。」

  「我們迎來了一個全省最年輕的縣長,必須要有別具一格的歡迎詞才能顯示出直全班子對你的歡迎程度。」沈學良握住關允的手不放,「關允同志,直全是個古城,有悠久的歷史,包袱很重,你來了,一定要為直全帶來年輕的活力呀。」

  排在沈學良之後的是縣委副書記卞泰。

  卞泰50多歲了,縣委副書記一任應該就是他政治生涯的最後一任了,頭髮花白微顯老人斑的他和沈學良正好形成鮮明的對比,沈學良40來歲卻好像30歲一樣,他50多歲就如60多歲一樣蒼老。

  「歡迎關允同志。」卞泰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嘴上說著歡迎,不過眼神中卻沒有一絲歡迎的意味,也是,突然來了一個比他小了將近一半的縣長,任誰都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哪怕新任縣長是40來歲他也可以接受,偏偏關允比他兒子還小,他每天要面對是他晚輩的領導,這以後的工作怎麼開展?

  他都快要退下了,為什麼市裡不照顧他一屆縣長?都是關允惹的禍,如果不是關允橫空殺出搶了原本屬於他的寶座,他說不定現在已經是縣長候選人了。

  關允並未在意卞泰漠然的態度,官場上的事情就是如此,不是你上就是我下。官場本來就是能者居上的競爭之地,不存在禮讓三分的謙遜。有些碌碌無為的官員,德不配位,非要抬他上位,非地方之福,更非百姓之福,輕則決策失誤,勞民傷財,重則結黨營私,禍害一方。

  卞泰之後,是紀委書記石君磊、政法委書記薛問鼎、常務副縣長門連傑、組織部長倪丹青、縣委辦主任王天風,關允一一握手,並未多說,以後有的是打交道的機會,不急於一時。

  舉步來到一個體態微胖的禿頂男人面前,關允微微一笑,主動伸手過去:「師曉華同志,我們又見面了。」

  不錯,正是上次在京城大學和關允發生正面的衝突的直全副縣長師曉華。

  師曉華現在進入了常委班子,在縣委常委會排名雖然靠後,但畢竟和以前光禿禿的副縣長不可同日而語,現在的他儼然是縣委領導了。

  「是呀,關允同志,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呀,歡迎你來直全工作,我代表直全40萬父老鄉親預祝你在直全的工作順利。」

  說得好聽,分明有含沙射影的威脅之意,關允淡淡一笑:「曉華同志是直全人,我初來直全,有許多地方還要向曉華同志多學習。」

  「好說,沒問題,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要是為了直全百姓的利益著想,我一定會大力配合你的工作。」師曉華呵呵地笑了一氣,笑聲中有嘲弄有意味深長的內容。

  隨後,在直全縣委禮堂舉行了關允的就職儀式。

  直委縣委坐落在直全的常山路上,常山路擴建之後,雙向八車道,十分寬闊,堪比南方大城市的街道。直縣縣城雖是老城,但在老城的基礎上向南新建的新城,北方城市的特點就是規劃合理,橫平豎直,街道寬闊,沒有七拐八拐的斜路。

  新建的直全縣城十分漂亮,放眼望去,不像是一座縣城,倒像是地級市。當然,這只是表面現象,實際上向北不遠就是直全的舊城區,裡面破破爛爛,就如大雜院。

  直全就是一個新舊並存、矛盾重重的地方,行走在歷史和現代化之間,步履蹣跚,腳步沉重,包袱不小,希望也不小。

  直全縣委從舊城遷到新城才沒兩年,縣委大院很新,辦公大樓也很漂亮,坐在寬敞明亮的會議室中,看到嶄新的傢俱和現代化的設施,關允感慨,外放到地方之後,確實比在省委好多了,不說可以實現主政一方的抱負,就是在資源的使用和分配上,也不可同日而語。

  段信念坐在主席台正中,宣讀了市委的決定。

  「經市委批准,組織部決定任命關允同志為直全縣委委員、常委、副書記,提名縣長人選。」

  段信念的聲音並不響,卻迴響在偌大的會議室中,在每一個人的心頭敲響。

  隨後,沈學良代表縣委表態,表示支持市委的決定,歡迎關允來直全工作。

  按照程序,關允也發表簡短的講話:「首先感謝省委、市委對我長期來的關心支持,市委決定任命我任直全縣委副書記,是對我的信任和關心,在這裡向市委和全縣人民表個態,一定按照市委的工作要求、努力地做好各方面的工作。」

  「我向市委和全縣人民表個態,就是三不變一落實,第一是既定的工作思路不變,第二是既定的目標任務不變,第三是既有的分工不變。一落實就是團結諸位同志,在沈學良同志的領導下,帶領全縣人民按照省委、市委市政府的要求,按照縣委的工作要求、部署,努力推動工作圓滿完成既定的目標任務,使直全繼續保持好的態勢、好的趨勢、好的發展勢頭,有更大提升,不辜負市委的信任,也不辜負直全40萬人民的信任和支持。」

  隨著熱烈的掌聲響起,關允正式邁出了到直全工作的第一步,從此,他迎來了政治生涯中第一個轟轟烈烈的時期。
uuxxyy 發表於 2014-11-21 10:18
第540章 初會

  關允的辦公室在二樓。

  縣委辦公大樓一共五層,佔地面積不小,方方正正如同火柴盒子。書記及縣委班子辦公室在三樓,縣委及政府班子辦公室主要在二樓,關允在政府辦主任宋策的帶領下,來到了218房間。

  218房間是套間,面積足有50多平米,裝修風格以深色調為主,辦公傢俱也是深一色的紅木色,關允畢竟年輕,不太喜歡過於濃郁的色彩,就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政府辦主任宋策40歲出頭,燕市人,大學畢業後當過一段時間的歷史老師,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被借調到了市委辦,因為勤懇而為人沉穩被一名副處長相中。副處長外放擔任直全縣委書記時,就想辦法調他到了直全擔任了秘書。

  擔任了幾年縣委書記秘書,縣委書記陞遷到了外地擔任了副市長,他就留在了直全,先是縣委辦副主任,後來又擔任了政研室主任,再後來沈學良一到任,就直接把他調到了政府辦。

  從縣委辦到政府辦是平調,卻遠離了政治核心,陞遷之路堵塞了一大半,雖然後來因為資歷和評價極高,他還是被任命為了政府辦主任,但直全縣委一個人人皆知的事實是,沈學良並不喜歡宋策。

  「關書記,這是前任縣長留下的辦公室,本來政府辦想重新裝修一下,縣委辦沒有同意,說是等您到了之後再按照您的喜愛裝修也不晚,省得裝修早了還是不入您的眼,就浪費了。」

  縣委辦的手伸得夠長的,關允心想,連政府辦想給新任縣長裝修也要插上一手,政府辦也太受欺負了,好歹政府管錢,政府辦裝修縣長辦公室,不管是程序還是資金,都不需要縣委辦批准。

  「王主任精力倒是很充沛。」關允淡淡地說了一句,「回頭你告訴王主任,就說我喜歡簡潔明快的裝修風格,等圖紙出來後,我會讓王主任審一下再裝修。」

  關允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來裡面有絲毫的怒氣,但宋策聽了卻心裡咯登一下,怪不得都在風傳新縣長關允雖然年輕卻不好對付,是個棘手的角色,連省委一秘代家都敢打,幾天來直全縣委還有人私下議論說,關縣長再厲害,來到直全也得老老實實地聽話,直全是什麼地方?直全是臥虎藏龍之地。

  沒想到,關縣長剛一上任——不,準確地講,關縣長現在還只是代縣長,得等明年的人大會議當選後才算走完全部的程序——就首先拿王天風開刀了。

  王天風身為縣委常委、縣委辦主任,是沈學良的第一親信,也是縣委的大管家,但再是縣委的大管家,也管不到政府辦的事務,更管不到關縣長的辦公室。關縣長也有意思,不但要明確地告訴王天風他要重新裝修辦公室,而且還要在圖紙出來之後讓王天風過目,這不是尊重王天風的意見,而是打王天風的臉!

  什麼時候縣長的辦公室裝修風格還要徵得縣委辦主任的同意了?

  實際上,連沈學良都沒有權力插手縣委辦公室的裝修。

  宋策心想,沈書記怕是要遇到對手了,又想起了意外落馬的馬大盛,他心裡又一陣感慨,馬縣長的落馬落得蹊蹺,當時明明有傳言說是沈書記出了問題,最後所有指向沈書記的指證,一一都落到了馬縣長的身上,是他在官場十幾年來見過的最怪的一件怪事。

  「關書記,這……」宋策就想勸關允一勸,初來乍到,還是先不要讓王天風難堪了,王天風一難堪,沈學良臉上就掛不起了,說不定會讓關允以後的工作不好開展。

  「不要說了。」關允擺擺手,「縣委辦安排的秘書人選名單拿來一下。」

  宋策不敢多說了,關允比上任縣長馬大盛強勢了許多,而且他舉手投足有一股無形的氣勢讓人不敢侵犯,彷彿無形中就有咄咄逼人的威勢一樣,不由人不暗暗奇怪,關縣長才多大,怎麼就養成了不怒自威的官威?

  真的邪門了。

  其實也不是邪門,而是關允畢竟一路走來,從縣委一秘到市委一秘,再到省委副處級秘書,他接觸的人都是極有政治天賦的高手,從冷楓到蔣雪松,再到代家、木果法、齊全和於繁然,所謂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久而久之,耳濡目染之下,關允的層次也提高了許多。

  更不用提關允身邊有一個世外高人老容頭了。

  宋策答應著要走,才拉開房門,一下愣住了,門口站在縣委辦主任王天風。

  王天風呵呵一笑:「我正要敲門,巧了,宋主任就替我開了門。」

  「王主任來了。」宋策笑了笑,「正好關書記有事找你。」

  說完,宋策轉身走了,臨走時,還有意無意回頭看了一眼端坐在座位上不動的關允,也不知道關書記和王天風的第一次會面,會不會很不愉快。

  「關書記……」王天風也是40來歲,和宋策是同齡人,不過面相顯得比宋策年輕,或許是瘦長臉不顯老的緣故,再加上他白淨又戴金絲眼鏡,就有一種知識分子的文質彬彬。

  「天風同志,來,坐。」關允點點頭,欠了欠身子,並沒有站起來,「聽說你很關心我辦公室裝修風格,說說你的想法。」

  「……」王天風神情一滯,沒想到關縣長上來就是單刀直入,好嘛,到底是年輕人,有魄力,他只好訕訕一笑說道,「我是怕他們辦不好事情,入不了關書記的眼。」

  「入不入得了我的眼,得由我說了算,天風同志的意思是,你跟我很熟了?」關允得理不饒人,再次逼近一步。

  王天風被嗆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就僵硬了:「關書記,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政府班子的事務,政府辦說了不算,也得由你這個縣委辦主任一肩挑了?」關允的聲音突然提高了一個八度,「誰給你隨便插手政府事務的權力?」

  這一聲近乎斷喝,嚇得王天風一哆嗦,他正好站在沙發旁邊,腿一軟就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心裡敲鑼打鼓響成了一片,關允欺人太甚,才來不到半個小時就想拿他立威,他又沒有得罪他!

  不就是一個裝修的小事,沈書記當時的指示精神是等關允上任後由關允指點,又不是不給裝修,至於發火嘛?是,從關允新官上任的角度考慮,誰也不想原封不動地啟用上一任落馬縣長的辦公室,但沈書記想給關允添堵,他只是執行者,關書記拿他出氣就太小家子氣了。

  王天風不服氣歸不服氣,卻又有苦說不出,他既然擔當了沈學良吹鼓手的角色,就應該做好夾在中間受氣的心理準備,就又站了起來:「對不起關書記,您批評得對,我一定改正。」

  關允揮了揮手:「行了,先不說辦公室的小事了,秘書人選名單,給我看一下。」

  王天風遞上手中的資料:「我來,就是向關書記提交秘書人選名單的……」

  關允接了過來,也不打開看看,而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王天風一眼:「天風同志,你先重點推薦一個。」

  王天風心裡嘀咕,關書記剛才氣勢凌人,現在又平易近人,還讓他推薦人選,是何用意?明明關書記已經不信任他了,難道還會相信他推薦的人選?

  這麼一想,他腦子一轉,瞬間改變了要推薦王閒的主意,改為推薦俞翼然了:「我個人比較推薦俞翼然同志。」

  「哦,俞翼然的情況說一說。」關允擺出饒有興趣的樣子。

  王天風的推薦名單上一共兩個人,一個是王閒,另一個是俞翼然,王閒和俞翼然都是縣委辦秘書科的通訊員,只不過王閒已經提了副科,而俞翼然還沒有入流。

  王閒是王天風的遠房親戚,只不過在縣委大部分人只知道王閒和王天風同姓,對二人隱藏至深的關係知道者很少,原因在於王天風和王閒不是來自一地,王天風是燕市人,而王閒是畿輔市人。

  王閒今年26歲,比關允還大兩歲,畢業於燕省大學,大學一畢業就分配到了直全縣委工作,從履歷上看不出任何問題。俞翼然今年25歲,畢業於京城師範大學,大學畢業後分配到直全一中任教,剛到一中報道,就被借調到了直全縣委工作,結果借調了一年多,既沒有提他為副科,又不放他回一中,就懸在了半空,他到底是誰的人,又是誰把他借調到了縣委,就成了一個謎。

  不過縣委是最沒有耐心的地方,既然俞翼然閒置了,誰也不會關心他的來歷和背景了,只有平步青雲的人都會引起必要的關注。

  王天風推薦俞翼然,其實是為了襯托王閒,好讓王閒脫穎而出,但在他發現關允不好相與並且情緒不對時,臨時改變了主意,決定先推薦俞翼然上去,想必關書記在盛怒之下,肯定對他重點推薦的人選沒有好印象。那麼,王閒還會笑到最後。

  不料讓王天風大吃一驚的是,關允一聽他的推薦,幾乎不假思索地說道:「好,就俞翼然了,讓他來我辦公室一趟。」

  「啊……」王天風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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